《白开水味的alpha》 白开水味×初恋 楼鹊是一个白开水味的alpha。 顾名思义,她的信息素淡而无味,几乎不会被人察觉。同时她的第二性别特征也并不明显:很少发情、不会沉迷于特定omega的气味,也难以用白开水味去吸引omega。学习能力与身体素质都仅是A的水平,处于alpha的平均线,不出众、也不落后。 楼鹊是一个独特又平庸的alpha。或者说,比起alpha,她其实更像个beta,尤其是性格方面。 像是与信息素相辅相成一样,她性子很平和,没有大多数同性心中的那股骄傲。楼鹊打从心底认为,性别仅仅是器官上的差异罢了。 因此,即使是性别分化后,她也依旧和变成beta、omega的朋友们相处融洽。往后的几年里,楼鹊友人群体的abo性别比也保持着均衡。 白开水味的alpha,这么看来也并不糟糕。况且,对于征服欲低下的楼鹊来说,相对更加独立自强的beta更容易引起她的好感。 楼鹊的父母也十分开明,并不企图像别的家族一样依靠ao政治联姻来获取利益,而是支持她跟从自己的想法。 ?不过,就算是自由恋爱,也绝不能再像之前那样玩弄别人的感情了——? 父母给自己女儿设置了这样一条底线。 这是三观健全的家庭里再正常不过的叮嘱,楼鹊听了却不禁流下几滴冷汗。原因很简单,虽说不是有意为之,但她曾确实让某人受伤过。 ——那是她性别尚未分化时的事情了。 彼时,楼鹊十五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某一个黄昏,她独自坐在教室里,对着试卷最后一道题苦苦思索。 烦躁不已时,班上的优等生走过来,用温润的声音问她:?是哪里不太懂吗?? 作为学习委员,他帮楼鹊解答,是本职工作。但他凑过来时微微俯下的身躯,衣服上淡淡的熏香味,以及夕阳下柔和俊俏的面庞,无一例外都让她心动了。 于是楼鹊追求他,笨拙地给他送花,为他写情书,给他带零食。 三个月后,他送了她一串亲手编织的手链。 他们都是第一次谈恋爱,青涩而热烈。像他那样柔和内敛的人,在望向楼鹊时也会抑制不住地目露缱绻。 ?晏岚,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中考前,楼鹊对他如此说道。 面对无异于求婚的话语,晏岚眼睫颤了颤。 向来谦和有礼的优等生,用略带不安的神情自嘲道,?我只是个beta。? 虽然性别尚未分化,但他们早就做过检查。楼鹊极大可能会成为alpha,而晏岚则几乎百分百是beta。 更重要的是,他的家境并不如楼鹊。没钱没权的beta想要嫁入豪门,基本属于异想天开。 ?原来你一直在担心这个?? 楼鹊惊异于晏岚隐秘的自卑,但很快又被怜爱之情所代替。 ?放心,我父母并不在乎这些。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为了让他安心,楼鹊捧起他的手,像对待珍宝般落下一吻。 无论分化与否,男性的骨骼常比女性要大一些,这是旧时留下的基因。但在那一刻,楼鹊无视体格上的差距,主动承担起alpha的角色,将他扑倒于无人的储物间中。 这是一个十分大胆、甚至是有点儿大逆不道的行为。所幸楼鹊还算理智,达到安抚目的后就停止了动作,保留了彼此的纯洁之身。 一想到这里,楼鹊就无比庆幸,那时的自己能够及时收手。因为中考过后,他们很快就分手了。 ——在楼鹊们性别分化之后。 晏岚没有分化成beta。 他成了一个alpha。 其实,就算是同性恋,楼鹊的心里也并不怎么排斥。但在晏岚拿着体检报告来找楼鹊时,她的身体却自发地对他散发出来的信息素作出了反应。 她吐了。 还未完全分化完成的楼鹊,身体正处于紊乱中,对他人的信息素极为敏感。而偏偏,晏岚的信息素是柠檬味的,从小就有点惧怕水果酸的楼鹊,只感觉到酸味远大于清新味,刺激得她眼泪直流,胃部抽搐。 ?离我……远点。? 楼鹊边吐边朝他甩手示意。 晏岚并不觉得楼鹊脏,他很想来关心楼鹊。但刚往前踏一步,就感受到楼鹊身上散发出来的敌意。那是只有alpha对着alpha才会展露出来的攻击性,就像原始社会里的两匹野狼,狭路相逢。 当然,这只是楼鹊脑子不清醒的情况下才会这样。这也是她人生迄今为止唯一一次的狠戾。 很不巧,楼鹊的初恋就这么无意中撞到了枪口上,他大概是被排斥厌恶的姿态伤到了,给她外出的父母打了个电话后,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楼鹊花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完成分化。当白开水味的信息素显示在体检报告上后,她的脑子彻底清醒过来。回想起上次对晏岚的态度,楼鹊愧疚不已。 然而,当她在聊天软件上约他出来见面时,他的回复却是, ?不好意思,因为父母工作原因,我们已经搬家了。? 那一瞬间楼鹊是不敢置信的,只是过一个月而已,晏岚居然就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他走得那么果断,甚至也没提前通知过楼鹊。楼鹊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是故意这么做的,只为不与楼鹊相见。 可隔着屏幕,他发过来的消息又是那么礼貌客气、善解人意: ?之前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在你分化的时候去拜访,反而让你不舒服了。? 他把错全揽在自己身上,把楼鹊想了许久的道歉都堵在了肚子里,仅是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客套话。 ?我不是故意对你那样的。?最后,楼鹊朝他道歉。 ?我知道。?他仅是回复了这三个字。 后来,除了询问一下楼鹊的身体状况,他再也没有找过她聊天。 楼鹊忽地起他被老师训斥时不自觉咬唇的模样。 晏岚其实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宛如初秋覆在草叶上的薄霜,只要她展露了恶意的一角,他就会以温顺的姿态、以决绝的态度,在日出前离开。 身为罪魁祸首,楼鹊很有自知之明地也没再打扰过他。 一是因为愧疚,二是因为他分化成了alpha。就算现在的社会再怎么宣扬性别平等,分化之后都注定会有着差距:alpha是天生的优越者。家境不代表未来,比起楼鹊这个半吊子,各方面都无可挑剔的晏岚会有着更加绚烂多彩的未来。 而且,楼鹊也许确实不是个同性恋的料。在那之后,她对初恋的想念愈发稀薄,最后彻底归于平静。既然如此,楼鹊更没有必要为着年轻时的不懂事去纠缠他了。 虽说是和平分手,但当年轰轰烈烈的恋爱还是给楼鹊带来了很大影响。 比如,她被初恋分化成同性后的信息素刺激到呕吐这件事成了发小的笑料,每次老同学聚餐都要被拿出来说一说; 又比如,父母知道她和晏岚分手后,气得把她整个暑假都禁足在家,让她悔过自己的轻浮,耽误了人家大好时光。 晏岚离开了她的生活,却又好像留下了散不去的影子。楼鹊在高中、大学也谈过恋爱,对方无一例外都是beta,而且成绩很好,性格也温柔。 “怎么感觉你在照着晏岚的样子找对象呢?”发小曾对此感到疑惑,“你不会还是对他念念不忘吧?” “那倒没有。”楼鹊摇头,“我感觉,我好像就是喜欢这一类人。” “哇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也挺专情的嘛。”发小夸张地感叹。 接着他话锋一转,故意勾了勾楼鹊的小手指,“要不要考虑尝试一下别的类型?现在aa恋还挺多的,像我这种阳光开朗的alpha,只要用过了都说好。” 父母骂楼鹊轻浮实在是冤枉人了,只有宁宣祺才能完美地承担这两个字。 楼鹊颇有些无奈地推开他,“别开玩笑了,兔子不吃窝边草。再说了,咱们穿着一个裤衩子长大的,你真能对我硬起来?” 闻言,宁宣祺笑道,“哈哈,也是。” 楼鹊以为她未来也会找个温柔善良的beta步入婚姻殿堂。然而,大学期间发生的一件事,改变了楼鹊的人生规划。 黑发omega×一嗅钟情 那时刚开学,随着新的后辈涌入,各个社团也开始招新,并举办了破冰活动。楼鹊比较无欲无求,只加入了辩论社,而且还是宁宣祺拉着她进来的。 当时他可怜兮兮的,说什么?要是社团里没个熟人我会很害怕?。结果每次举办活动他都是最活跃的那一个,轻而易举地就和社长等人混熟了,成功在大三时继承了社长一职,并也给她安了个副社长的名头。 破冰活动中,看着宁宣祺带着社员们滔滔不绝、唇枪舌战,在一旁划水的楼鹊突然领悟了事情的真相:她的发小可能只是需要她这片绿叶来衬托他这株娇花而已。 这时,后门传来轻微的敲门声。若不是楼鹊正好坐在门边,恐怕这声音就要淹没在嘈杂之中了。 楼鹊打开门,“你好……” 后半句话卡在喉中,她愣住了。 因为,来人实在是太漂亮了。 他黑发如墨,肌肤雪白,一双琥珀般的眼眸不安地望着楼鹊,纤细的手腕因为捧着东西而从袖中露出,嵌着深红宝石的手链在空中晃荡着,像那张精致瑰丽的面庞一样引人注目。 直到他咳了两声,楼鹊才回过神来,忙问道,“请问你是新来的社员吗?” “是的。”他小声点了点头。 果然声音也很动听,婉转的、低弱的,像一只文鸟。 用这样欣赏物件的眼光去打量他人实在是不太礼貌。 楼鹊收住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给他指了一下前面的空位,却看见他犹豫退却的神情。 他好像有点……怕生? 思索片刻后,楼鹊干脆让他坐在了自己旁边,一起在后排划水。 “你叫什么名字呢?”为了减轻他的局促,她轻声细语地朝他搭话。 “姜槐。” 回答一出,楼鹊心里惊讶了一下。 之前开学一周左右,表白墙上出现了一个寻人贴。贴主放了一张照片,由于是在夜晚拍的,只能靠路灯依稀辨出主角的侧脸轮廓。 但就是这么一个轮廓,也足够惊为天人,没多久就在在评论区堆起了各种赞美之词,状况可谓壮观至极。 由于太过瞩目,寻人也很快有了结果: 照片中的人是一位大一新生,男性omega,姓名?姜槐?。 于是评论区又炸了。漂亮的omega让一堆alpha线上发情。 评论区太过淫秽,最后这个帖子被封了,事情就此平息。 楼鹊万万没想到,那位惊天动地的美人,居然被她邀请坐在了身边。 她不由得有些如坐针毡。美人beta就算了,可若是omega,想必不少alpha已经将他视作自己的?猎物?,会不自觉地对接近心仪者的人生起敌意。说不定现场的某些社员就是其中之一…… 楼鹊一点也不想被卷入修罗场,便匆匆结束了对话,开始自己的工作。虽说是个挂名副社长,但也是有许多事情要做的:之后的活动安排、比赛项目,她都得先拟定个草案。 台上的辩论进入到白热化阶段,宁宣祺靠着诡辩把社员给噎住了。楼鹊看着他那骄傲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来。 而他似乎感应到般,忽地朝楼鹊投来视线,也回应了她一个笑容。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像一只狡猾又讨喜的狐狸。 姜槐突然又咳了两下。 他咳嗽时用纸巾捂着唇,只有背部颤动,宛如脆弱的蝴蝶。见他如此易碎的姿态,楼鹊也顾不得和宁宣祺眼神交流了,连忙问候他的情况。 姜槐摇了摇头,一边道歉一边说自己没事,那姿态简直我见犹怜。 过了一会儿,楼鹊听到他深呼吸一口气,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她以为姜槐又不舒服了,刚想建议他要不先离场,谁知一抬头竟看见,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宁宣祺。 宁宣祺一直很吸引人,就算美人被吸引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问题是,他面无表情,眼神也有些暗沉,配合那没什么血色的脸,实在是有点……怪异。 直到楼鹊喊了声“同学”,他才又变回了那个乖巧柔弱的omega。 听了楼鹊的建议后,他婉拒道,“还是不了,我想……在这个地方多呆一会。” 话语中的停顿很是耐人寻味。 楼鹊脑中有了一个猜测。 ——他是不是喜欢宁宣祺?! 并且还是有点儿病态的迷恋,不然怎么会用那种眼神看他呢。 俗话说的好,玫瑰都是带刺的。 宁宣祺从小就很受人欢迎,和他上着同一个高中、同一个大学,楼鹊也见过几个爱他爱到走火入魔的omega,死缠烂打是小,发疯伤人才是最恐怖的。 活动结束后,楼鹊还没来得及把这个猜测告诉发小,姜槐就轻轻拉住了她的衣角。 在她疑惑的目光中,姜槐将那捧了一小时的巧克力递给楼鹊。 “那个,谢谢你。” 说完,他低着头就要跑开,却一不小心被桌子腿绊了一下。楼鹊下意识地想捞住他,孰料他竟因自由落体的加速度,在她伸手前就摔到了她怀里。 姜槐在omega里是偏高的,他摔下来时,嘴唇不小心擦到了她的耳尖。 楼鹊整个人僵在原地,不是因为无意的亲昵之举,而是——她闻到了他的信息素。 一种雏菊的清香,她在春日里常常闻到的味道。 “对不起——”姜槐慌张地站直身子,红着脸逃走了。 “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但二人都没有闲心去注意。 他跑得轻松,楼鹊倒是痛苦了。 趁着社员们都在围着宁宣祺聊天,她跑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掬了把冷水就往脸上泼。 镜子里的她满脸潮红,呼吸急促,眼神迷蒙。这是快要发情的预兆。 过去的几年里,楼鹊只在分化期间里发情过一次。以往她觉得这令人舒心,而今突发情况一出现,她就不知所措起来。 那股雏菊的清香仿佛还萦绕在周围,入侵她的鼻腔,刺激她的腺体。 她想做爱,想去找信息素的主人,吻他的黑发,舔舐他的脖颈,咬开他的腺体,狠狠地标记他。 楼鹊想和姜槐做爱,想得快疯了。 跟随着本能的引领,她颤抖着将手伸向自己的下体,摸到了一片湿热,接着无师自通地扣弄起来。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有人过来了。 可楼鹊停不下来。那里太舒服了,好像有什么要来了,还差一点——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楼鹊高潮了。 镜中,宁宣祺一脸震惊地看着楼鹊,“你……发情了?” 刚刚去过一次,楼鹊勉强从欲海中脱离,无力地点了点头。 “你有没有抑制剂?”她问道。 “有,在我宿舍里。”他说着就准备飞奔而出,随即又想到把发情的alpha独自放在卫生间什么的,似乎有点太对不起路过的omega了。 ——白开水味的信息素太少见,被影响到发情的omega们可能还察觉不到是信息素的作用,要是反而觉得自己淫乱,那就太可怜了。 思及此,宁宣祺干脆把楼鹊背起来准备一并带走。 按理来说发情的alpha会对同性有攻击性,但楼鹊太熟悉宁宣祺了。光是靠在他背上,她就会想起俩人小时候一起玩泥巴的日子。 他一直都不太正经,又喜欢捉弄人,可关键时刻从来不掉链子。楼鹊曾经不小心摔到山坡下,脚踝被树枝划了一个大口子,也是宁宣祺背着她回家。 楼鹊当时还痛得哇哇大哭,宁宣祺被吵得受不了,无奈道,?你怎么这么娇气啊,以后真的会是alpha吗?? 她更伤心了,?你怎么跟我爸爸一样这么说我!我、我也想当个顶天立地的alpha啊,可是如果连哭都不被允许的话,那我宁愿当个beta!? ?好好好,我不对我不对,alpha也是可以哭的。?宁宣祺当场求饶。 获得道歉后,楼鹊的眼泪就止住了。天上的星星悄悄闪着,她有些困,趴在他的背上慢慢睡着了。 闭眼前,楼鹊好像听到他又嘀咕了一句。 ?如果你不是alpha也挺好的,那样我就可以……? …… 可以什么? 他说了什么来着? 触及到那些被封锁在大脑深处、几乎被遗忘的记忆,楼鹊的脑袋开始钝钝地疼。于是她放弃了思考,任由自己放空思绪。 既然都想不起来了,那肯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注射完抑制剂后,楼鹊在宁宣祺的床铺上躺了半天。再一睁眼时,就看见他伏在书桌旁的身影。 这副场景有点眼熟,楼鹊当初因分化而低烧的时候,宁宣祺也来她家照顾过她。 她睡着时,他就会在旁边默默地学习。 “宁宣祺。” “你醒了?” 他回头,脸上的黑框眼镜竟显得有几分知性,连带着楼鹊也忘了他干过的浑蛋事,只记得他的好了。 “我发现每次遇到困境时,身边都有你。”她感叹道。 在外人眼里,楼鹊看起来是包容的那一方,但其实她很清楚,自己的粗心、懒散、怠惰,都是被他所包容着。 “怎么突然念起我的好来了?”宁宣祺露出一个七分兴味三分邪魅的微笑,“经历这么一场后,难道你的性取向终于发生了改变?” 他说着摘下眼镜走来,一手撑在楼鹊脑袋旁的床单上,俯身将她笼罩于阴影中。 “考虑和哥哥谈一场恋爱吗?保证你每次发情都被喂得饱饱的。” 他也不是第一次和她说这些污言秽语了。楼鹊从一开始的目瞪口呆到后来逐渐变得习以为常。 如今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朋友间开点黄色笑话太正常了,何况还是性欲比较强的alpha。 楼鹊接了他的话茬,“宣祺哥哥,你好骚啊。” “骚a才可能把你的目光从beta身上移开,不是吗?” 这一句玩笑话让她陷入沉思。 “也许,可能,我的性取向确实不局限于beta了。” 宁宣祺笑容不变,放在床单上的手却攥紧了些,静静听着她陈述。 “我好像,对一个omega一见钟情了。”楼鹊顿了顿,改口道,“也不对,应该说,我对他的信息素一嗅钟情了。” 宁宣祺没有立即回复。 在突如其来的沉默中,楼鹊感到一丝怪异,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胸口倾泻出来,要把她包裹住。 “宁宣祺?”楼鹊喊了一声。 “嗯。”他随意地应道,离开床边,拉开窗帘。 阳光透进屋子,刺着楼鹊惺忪的睡眼,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挺好的。能够因为omega发情,也是一件好事。” 楼鹊听到他的语调一如既往地轻松,仿佛刚才只是一瞬间的错觉, “毕竟,像你这样白开水味的alpha,很难找到相契合的信息素。” 意乱情迷×正式交往 意识到自己对姜槐一嗅钟情后,楼鹊便总不自觉得关注他。 他似乎并不住宿,在校外的公寓中租住。他不太习惯社交,总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体育课,一个人在学校里孤独地行走。 虽然有人会享受孤独,但姜槐时常用带着怯意和好奇的目光看向他人,显然,他并不享受孤独。 他应该是很想融入群体的,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纠缠不休的alpha们。于是他选择一个人。 楼鹊想过接近他,帮助他,但这个想法有些不自量力——毕竟她的目的也是成为他的追求者,而且,她在追求者中实在太平庸了。 悲从中来之际,楼鹊从抽屉里翻出一盒巧克力。这是当初姜槐送她的,是她唯一的安慰,也是她最大的困惑:姜槐为什么要送她这个呢? 不会是听说她跟宁宣祺是发小,所以想把楼鹊拉到他的阵线,帮他追人吧? 那种事不要啊—— 楼鹊在心中哀嚎,手上却依然利索地找宁宣祺语音通话。 语音接通的那一刻,舍友调笑道,“哟,又找你的宣祺哥哥啦。” “嗯嗯对,一天不找我浑身难受。”楼鹊敷衍着把舍友踢到一边去。 同宁宣祺说了关于姜槐的事情后,他反问道,“所以呢?鹊鹊要帮他追我吗?” “……”楼鹊不太想。而且?鹊鹊?好恶心! 她刚想让宁宣祺抛弃这个称呼,就听他悠哉道, “其实这也是一个不错的切入点,以‘朋友’的名义拉近关系。” 不愧是情场高手,听起来就很有道理。 楼鹊还是不放心,“万一你们真的……” “我是不会夺朋友妻的啦。”他信誓旦旦地保证, “而且,你不要那么悲观嘛。我长这么帅,看我两眼乃是人之常情。再说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当上我的发小,说明你也很有魅力啊,没准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你呢?” 楼鹊回想着这么多年来,无数次地代替发小收情书、被迫卷入omega战争的疼痛青春,再次用沉默回答了他。 如果姜槐当真喜欢的是楼鹊,她自然会高兴。但是吧,不得不说,小美人的眼睛可能有那么点问题。 楼鹊想了许久,也想不到有什么办法既能接近姜槐,又不引起众多竞争对手的敌意好在一嗅钟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只要一段时间没见到他、没闻到他,楼鹊心中的渴望就会渐渐降低。 体育课上,楼鹊习惯性地又看向大一所在的地方。 姜槐身体不好,做不了剧烈运动,大多时候只能在旁边干坐着。微风拂过,他抱着双膝坐在草地上,被摇曳的野花环绕着,看上去美好地像个童话。 与楼鹊同班的alpha们也在看着姜槐。运动激发出他们一小部分本能,偷偷地释放一点信息素,企图跨越半个操场飘到姜槐身边。他们气喘吁吁,鼻孔一张一合,如同一只只迎春的大猩猩。 这个模样太丑陋,幸好楼鹊的欲望从来都不强烈,不用担心在姜槐面前表现出这样粗野的一面。 她相信自己不会伤害到他。 她希望他永远不会被欲望的野兽伤害。 她想保护他。 不交往也没关系,在后方默默地看着也很好。 就在楼鹊这么自我安慰时,姜槐忽地转过头,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羞涩的omega腼腆地低下头,只留一个泛红的侧脸。 …… 第一次辩论赛时,楼鹊开始整理参赛人员的名单,并进行分组。 看见姜槐的名字让她有些意外,难以想象他口若悬河的模样。等到练习时,他也确实没能展现出惊人的技巧,一看就是只能抱大腿的那种。 可他拒绝了众人伸出的橄榄枝,询问能否与楼鹊同组。 “……我已经不参赛了。”楼鹊有点尴尬。 因为只要他稍微了解一下,就会知道楼鹊是一个从不辩论的社员。所有人都可以清楚这点,唯独姜槐知道会让她心虚。 楼鹊给他举荐了其他几个可靠的合作伙伴,他的表情十分勉强。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拉扯许久,最后她发出疑问:“你真的想参赛吗?” 似是被拷问到灵魂,姜槐略带慌张地望了她一眼。 意识到自己语气可能有点严厉,楼鹊放轻声音,“姜槐同学,其实破冰活动里我就隐约感觉,你并不是因为热爱辩论才入社的,是吗?” 姜槐低着头默认了这点,于是她又劝道,“如果不喜欢辩论的话,还是去参加别的社团吧,不然大学生活会很枯燥的。如果你是因为某个人而入社,以后肯定有更好的方式。” Omega许久未言,抬头时,眼中竟带着泪光。 “可我只是想待在那个人身边。” 姜槐最终放弃了参赛,因为楼鹊安排他和自己一起当后勤人员。成为了划水二号位,姜槐反倒开心地笑了,唇畔浮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察觉到他所说的?那个人?可能真的是自己后,比起开心,楼鹊更多的是茫然。 两情相悦固然美好,楼鹊和以往的beta前任们也基本如此。可当对方是一个除了过于害羞外,其余各方面都堪称完美的omega时,她就有点儿无措了。 每当他在公共场合里望向她、走向她,用带着喜悦的声音喊她?学姐?时,楼鹊都忍不住目光躲闪。来自alpha们的敌意从四面八方传来,让她僵在原地,冷汗直流。 楼鹊记得体育课上时,对姜槐那种呼之欲出的爱怜。 可她习惯了当一个alpha中的beta,不争不抢。 进退两难之际,宁宣祺不知从哪冒出来,一把揽住她的肩膀。 “傻站着干嘛呢,一起吃饭去。” 他跟楼鹊贴得紧密,把那些不善的目光都隔绝在外。楼鹊倒抽一口冷气,把自己被压到的头发扯了出来。宁宣祺则边说着“抱歉”边揉她的脑袋。 揉了一阵后,他似乎才注意到姜槐的存在,热情地发出邀请,“哎呀,这不是学院新任校花吗,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如果楼鹊在这时抬头,就会发现姜槐又像开学时那样,用一种阴沉晦暗的目光盯着宁宣祺了。 但那样的神态十分短暂,下一秒,他就用袖子捂住脸低声道,“我、我就不了。” 新任校花慌张跑开。楼鹊埋怨道,“你把他吓着了。” “是吗。我怎么觉得,是他吓到我了呢?” “难道连阅o无数的宣祺哥哥都抵挡不住校花的美貌了吗?” 宁宣祺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你吃醋了?” “没有,我……对不起。” 楼鹊有些惭愧。她不敢对抗那些如狼似虎的alpha,却无意间把怨气撒在了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发小身上。 在ao恋中的她实在很不成熟。 楼鹊推开他,“我想自己待一会,这段时间别找我了。” …… 楼鹊回顾了自己二十年的人生,决定不再当一个软蛋。她选择了一个夜晚,约姜槐出来一起在学院的河畔散步。 这一晚的月色很美,姜槐特意拿了摄像机拍了许多照片。楼鹊凑过去欣赏,他却受惊了似的瑟缩了一下。 “怎么把我也拍进去了。”楼鹊惋惜自己挡住了天边一颗明星。 考虑到姜槐的体质,楼鹊走得很慢。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会时不时地发出轻咳,甚至又被地上的石子绊倒,幸好被她及时扶住。 不知怎的,楼鹊又想起了与宁宣祺的儿时回忆。曾经在他身旁迷迷糊糊的楼鹊,遇到了一个更迷糊的家伙。她终于要成为包容的、成熟的那一方了,但显然今天楼鹊没有做到这一点:夜晚这么凉,她不应该带他出来散步的。 于是告白的计划也被放置,楼鹊给他披上自己的大衣,叮嘱道,“早点回去吧。” 其实楼鹊应该把他送到宿舍楼下,但她目前想做另外一件事。 楼鹊打开手机,给宁宣祺发了消息,问现在有没有空出来。他果然没睡,立刻就回复了,并主动和她语音通话。 “你是不是在河边?” “你怎么知道?” “我正好出来买夜宵吃,就看到你和校花了……啊,我看到你了,别动,我过来啦。” 楼鹊笑了起来。虽然她主动疏远了宁宣祺一段时间,但他从来不会生气,总是理解她的想法。她知道他不会怪罪自己,他也知道她不会真的推开他。 楼鹊回过头,想要寻找发小的身影。然而,入目却是长椅后一张玉琢般的面容,在莹莹月光中皎洁而淡漠。 姜槐不知何时走了回来,又或许他根本没有离开过。黑色发丝垂在颊边,他就这么俯视着她。 楼鹊产生了一种错觉,他仿佛不再是印象中那个柔弱的omega。 未等她开口,一滴泪水落在了她的眼角。 “学姐不喜欢和我待在一起吗?” 雏菊的清香陡然在空气中散开。 楼鹊顿时溺水一般无法呼吸,艰难地向他解释,“不,不是……你先离开我。” 姜槐固执地与她僵持着。直到宁宣祺的脚步声传来,他蓦地低头吻了楼鹊的唇畔。 被心仪的omega亲吻无疑是一剂猛药,楼鹊彻底发情了。她忘了自己是怎样告别宁宣祺,只记得自己被姜槐带到了他的租房里。 交合时,姜槐的眼泪不断从眼角划落。楼鹊以为他身体又不舒服了,强忍着想着离开,却被他紧紧抱着无法分开。 “标记我,好吗。”他几乎是祈求地说道。 楼鹊用犬齿轻咬着他白皙纤细的脖颈,似乎能闻见细嫩皮肤下芬芳的血液和信息素。但她仍旧是忍住了,用唇堵住他惑人的嘴,结束了这场性爱。 沐浴后,他们相对而眠。姜槐又哭了,将自己捂在被子里啜泣。 楼鹊刚想为自己的冲动道歉,就听见他怯怯地问,“学姐讨厌我吗?” 她赶忙否定,“不讨厌。我……我喜欢你。” 情急之下的告白一点也不浪漫,却有效地止住了他的哭泣。 过了一会,他又委屈道,“那为什么不标记我呢?” “这种事情,我想等到婚后再做。” 在情事上面,楼鹊还是比较传统的,虽然早就和前任们亲亲抱抱过,但从未做到最后一步。 所以,楼鹊与姜槐都是彼此的第一次。她决定对他负起责任。 “姜槐,我能以结婚为目的和你交往吗?”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楼鹊,半晌才又哭又笑地点头。 “学姐,我也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 其实楼鹊很好奇,他到底喜欢自己什么。但她太累了,没多久就睡着了,这个问题也就一直尘封在心中。 刚步入大学的新生都很容易对帮助过自己的前辈产生好感,想必姜槐也是这样吧。 订婚典礼×迷糊后辈 姜槐在夜里释放出了很多信息素,把楼鹊也染上了雏菊味,仿佛是他把她标记了一般,向所有人宣告了他们交往的事情。 “恭喜你抱得美人归。” 楼鹊以微笑接受了宁宣祺的庆贺。吹入窗户的风卷过她的衣领,露出脖颈处暧昧的红晕。 “你们做了?” “嗯。” 宁宣祺沉默一会,从兜内掏出电子烟,“要试试吗?” 向来远离烟酒的楼鹊接过烟,刚吸了一口就被呛得咳嗽连连。 “不习惯就别勉强了。”宁宣祺笑着取出她的烟,就着湿润的痕迹含在口中。 “我想和姜槐结婚。”楼鹊突然宣布道。 她以为宁宣祺会调侃她几句,但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楼鹊问道。 “没有,有什么事值得我不开心的呢?”宁宣祺故作叹息,“我只是想起,你和晏岚交往时也说过要结婚。” “……”提起晏岚,楼鹊就噎了一下,“那时候我还不成熟,这次我是认真的。” “晏岚听到会哭的吧。” “你把他当成什么人了。”楼鹊嘴角抽了抽,实在无法想象晏岚掉眼泪的样子。 而且…… “他早就不喜欢我了,说不定还把我忘得差不多了。” “你是这么想的?”宁宣祺神情变得有些微妙,“算了,也许是这样吧。” …… 在与姜槐的恋爱中,楼鹊改变了很多。她要赶走那些垂涎他的人,还要照顾omega纤细敏感的心灵,一遍遍地用爱语让他安心。长期如此,她越来越像个真正的alpha了。 无法在姜槐身上留下气味,是楼鹊最遗憾的一点。她偶尔也会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尽到alpha的责任一直保护好他。但当姜槐在她易感期时,百依百顺地陪伴她,楼鹊就会抛开这个疑虑。除非姜槐不再喜欢她,楼鹊就会一直和他在一起。 不知不觉,楼鹊的大学生活结束了。 在一个不错的公司里待了一年后,她的生活稳定下来,便和姜槐订婚了。 订婚宴上邀请了各路亲戚,以及从小到大的一些玩伴。楼鹊有想过要邀请晏岚,因为也有前任成为了她的朋友。但打开联系人时,楼鹊却发现他把自己删了。 说不失落是假的,自分手后楼鹊还没有好好地和他聊过呢。 他讨厌她了?又或者他成了一个很正经的alpha,有了新的恋人后,便删掉了前任的联系方式。 那样的话也不错,大家都找到了想要认真对待的人。 姜槐小口小口地喝着葡萄酒,微醺的脸蛋红润可爱,楼鹊忍不住在他颊边落下一个吻。 他这几年来也习惯了与楼鹊亲密,不会再像刚开始一样,因为一点肢体接触就激动又喜悦地流眼泪。不过他仍会脸红,或许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开心吗?”楼鹊问道。 “嗯。”姜槐点了点头,“这是一生中最值得我铭记的一天。” 楼鹊被他认真的模样逗笑了,刮了刮他的鼻尖,“这只是订婚而已,等以后正式结婚的那一天,再说这句话也不迟。” 作为alpha,楼鹊得去敬酒了。朋友们纷纷艳羡她,并打趣道,“没想到你才是人生赢家,细数下来恋情比宁宣祺丰富多了,最后还找了这么个小美人。” “是啊,一想到从今以后再没有发小陪我喝花酒了,我就感受到了单身人士的痛楚。”宁宣祺悲哀道。 楼鹊嗤了他一声,谁不知道他虽然恋爱谈得少,暧昧对象却能挤满一条街。只是他太爱玩了,从未想过和谁认真地谈一场。 “再陪我喝最后一杯吧。”宁宣祺又为她倒了一杯酒。 楼鹊刚要接过,就看见隔壁桌有人走过来,替她把酒杯接过,动作优雅地一饮而尽。 “不要喝太多了。”来人用沉稳的声音叮嘱道。 他黑曜石般的眼眸沉静地望着楼鹊,给予了堪比父母的压迫感。楼鹊乖乖点头,保证接下来滴酒不沾。 “咦,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大舅子帮忙挡酒的。”宁宣祺稀罕道。 没错,此人正是姜槐的哥哥,姜越。 作为一个将要奔三的alpha,他身上散发着成熟人士的魅力,脸蛋也像小说里的霸道总裁那样有棱有角,是大多数omega都会喜欢的长相。 姜家父母五年前车祸去世,姜越便成为了姜家家主,继承了家中产业,并与楼鹊父母的公司有所合作。也就是说,楼鹊必须尊敬他,不只因为他大舅子的身份,更因为他的势力。 大舅子为她挡酒的原因也很简单,他不希望自己弟弟的伴侣在订婚宴上喝得烂醉,那未免也太不像话了。 姜越看了眼宁宣祺,语重心长道,“年轻人还是少碰烟酒为好,更何况你们是alpha,以后可能会导致不举。” 宁宣祺:“……谢谢您的劝告。” 比较稀奇的是,大舅子意外地有点天然,偶尔会像这样语出惊人。 按理说半年左右就可以结婚了。为了度过一个安心的蜜月,楼鹊决定这半年里多做点工作,便主动接了一份前往外地的差事。 与楼鹊同行的是公司里的omega后辈,名叫秋昭辞。 他人有点迷糊,总是会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错误,好在性格乖巧、讨人喜欢,所以很少有人跟他计较。 这是作为omega的好处,也是一个致命的坏处——人们默认了他们的工作能力不足,只能停留在某个阶段,而不会正确地引领他、然后提拔他。 楼鹊不由得想起姜槐,他也曾经因此遭到过许多不公。 因着两人相似的处境,楼鹊便对秋昭辞多了几分照拂。每当他遇到困难,想习惯性地让周围人帮他解决时,楼鹊便会严厉地教导他,让他独立解决。 秋昭辞有些娇生惯养,一开始总是泪汪汪地对楼鹊表达不满。直到某次聚会,那几个经常帮他揽活的alpha喝得半醉后对他动手动脚,秋昭辞这才察觉到某些“好心”背后的龌龊心思,苍白着脸不知如何是好。 楼鹊拦住了那几个alpha,“别为难我的后辈了,之后还有工作要他解决呢。” 那些同事便有的说楼鹊太严厉,也有的借着酒劲说起冒犯的话:“嘴上说的好听,不会是之后想要一个人独享小昭辞吧?” 楼鹊微笑道,“别开玩笑了,我可是马上要结婚了的人。” 于是他们又调笑几句,表达着对楼鹊事业爱情两全的艳羡,并要求作为人生赢家的楼鹊多喝几杯。至于几杯是多少杯,谁也数不清。幸好楼鹊的酒量不算太差,聚会结束后还是能保持清醒地叫一辆租出车。 临走时,秋昭辞还问楼鹊,“前辈,不是说待会还要工作吗?” 楼鹊替他挡了那么多酒,应付了那么多下流粗鄙的玩笑,不可避免地感到心烦。但她只是微蹙着眉,尽量用平稳温和的声音说道, “跟你开玩笑的,赶紧回去吧。” “诶?”秋昭辞懵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挠了挠头,“那,那我送前辈回家吧?” 不远处的出租车按了一下喇叭提醒。楼鹊拒绝了他的好意,就此别过。 如果那时候,楼鹊没有被酒精迷惑判断力,那么她理当看见秋昭辞面带红晕,眼中敬慕、失望糅杂的神态。 可惜楼鹊没有。她只以为秋昭辞理解了她的用心良苦,普通地把她当作可靠前辈信赖着,并在之后答应了他想要一起出差的请求。 …… 到达地点后已近夜晚,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住房。第一个旅馆内只剩一间双人房,楼鹊便转身想要离开。秋昭辞却拉住她的衣角,露出一个大方的笑容,“没关系的,又不是同一张床,我不介意。” “这不太合适。” “可是其他的旅馆距离这里很远,前辈也累了吧?就这么将就一下休息不好吗?”说着,秋昭辞撇了撇嘴,像是有些委屈,“难道,前辈很嫌弃我吗?” 楼鹊顿时产生一种被道德绑架的感觉,便用微妙的目光扫向他,一字一句强调,“我说了,这不合适。我是有伴侣的人。” 听出楼鹊语气里的不悦,秋昭辞脸色微白,尴尬地低下头,“抱、抱歉,我只是……” 最后他们在另一家旅馆里找了两间单人房。虽然有着足够的空间和优惠的价格,但质量着实有待提高。问题之一就是隔音效果太差,楼鹊时不时能听到四面八方情侣激情运动的声音。 这些声音令人难受,不止影响休息,更让楼鹊想到了姜槐。黑发白肤的omega在楼鹊的床上也是这般动人,光是回想那副画面,就隐隐有些躁动。 楼鹊可不想在这种时候发情,赶紧戴上耳塞,拿出文件,试图以工作来转移注意力。这方法果然有效,很快她就投入磨人的工作中,并发现了秋昭辞留下的一些错误。 摘下耳塞后,奇怪的声音已经消失了许久。楼鹊见时间还早,想着秋昭辞大抵也还没睡,便想要与他讨论一下。 然而,他的房门前,却听到了一阵低泣声。秋昭辞似乎在和谁打电话,抽泣的声音颤抖,隐含着不甘和愤怒。 “凭什么我一定要和……” “我也想好好工作,但那……” 他似乎在为什么事情争辩着,语气激烈,楼鹊隔着门听得模糊。 你来我往了几句后,房内忽而传出激烈的碰撞声——大概是秋昭辞把手机摔到了地上泄愤。 楼鹊不禁震惊于他如此暴躁的一面,并意识到现在不是个谈工作的好时机,便转身离开了。 翌日,楼鹊才与他谈起工作。 秋昭辞眼角泛红,眼皮浮肿,显然是昨夜哭了许久。他精神不佳,与楼鹊说话时心不在焉,没了寻常那股朝气。 鉴于效率不高,楼鹊放弃了工作的事情,向他提议先去附近的景点游玩一番。 闻言,秋昭辞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可我们还在出差……” “没事的,一天而已,完全来得及。”楼鹊微笑了一下,“记得之后要打起精神来好好工作。” 强制发情×初恋救场 换了衣服后,二人便出门了。 其实所谓的景点也没什么好玩的,由于是正在开发的地区,很多地方还在施工中,可去的地方只有海边公园和大型商场。 秋昭辞却玩得很开心,要与公园里的每一颗石头、每一簇花朵都合照一遍。 过后,他们去商场里解决晚饭,选择了一家当地的特色菜。在楼鹊大方地说了请客后,秋昭辞便兴高采烈地点了许多。 看着几乎可以布满一桌的菜品,她发自内心地疑惑道:“你能吃完吗?” “应该能吧?”秋昭辞歪了歪脑袋,忽地想到什么似的,一脸歉意,“不好意思,我一不下心就忘记了价钱……” “我无所谓,你随便点吧。”楼鹊宽慰道。既然说出了请客,那么她就做好了无怨无悔的准备。并且,这个价格对她而言并不算昂贵。 楼鹊低头品了一口茶。 这是一个在她眼中很普通的事情,因为家境原因,楼鹊幼时起就会被父母带着去一些高端的场所、饭局,其中不乏德高望重的老人喜欢品茶。 为了得到他们的赏识,父母早早地就教导了她如何端庄优雅地举杯、饮茶、放置。如今这已是一个刻入骨髓的习惯。 在楼鹊低头的片刻里,秋昭辞又露出了那副神情——敬慕的、渴望的。 那种渴望不是对崇高事物的向往,而是在底层摸爬滚打过的人面对金钱名利时,流露出的那种最世俗也最真实的欲求。 一餐结束后,果然桌上的食物剩下大半。楼鹊叫来服务生结账,顺便让他们帮忙打包了一下。在楼鹊说出这个请求时,秋昭辞用古怪的眼神瞧了她一眼。 楼鹊问,“怎么了?” “也没必要打包吧……”他小声道,快速瞟了一眼周围的食客。 楼鹊顺着他目光望去,大家都各吃各的,哪有闲心去在意陌生的二人,只偶尔会无意地投来视线罢了。秋昭辞却像是被人视奸一般,一脸局促不安。 “还有很多菜都没动过,扔掉太浪费了。”楼鹊说道,“而且,路人没有闲到会议论你的一举一动。” 回去的路上很沉默。短短几日,楼鹊突然看到了秋昭辞的许多缺点,做不到快速地包容它们。或许,除了血亲外,楼鹊能包容的只有亲朋好友,比如姜槐,比如宁宣祺。 在乘坐地铁的时间里,姜槐给她发了短信,问她在外地过得怎样。他很贴心,为了避免打扰到楼鹊,甚至不会随意地发起视频通话。 楼鹊主动给他打了电话,笑着道,“我很好呢。” 姜槐比较被动,她便主动给他讲起这边的环境和人文,也提起了今天去的那家餐馆格外不错,以后有机会一定带他过来。 “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去哪里都很好。”姜槐说道。 楼鹊仿佛能看到屏幕另一边他微红的脸。 他们又聊了些闲话。坐在楼鹊身边的秋昭辞将一切都听入了耳中,包括她话语中因爱意而满载的宠溺。 他紧紧抓着背包肩带,指甲几乎要刺入皮革中。一滴红色的液体滴落在衣衫上,竟是他用力咬破了唇瓣,留下一道伤痕。 “凭什么……”他低声道。 响起的地铁广播声淹没了这三个字。 很快就到了最后一天,楼鹊计划着给亲朋好友带点特产,便又和秋昭辞去了商场。 这次楼鹊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晏岚。 说实话,楼鹊差点没认出他。过了这么多年,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青涩淳朴的少年了,站在人群中比别人都要高出一大截,可以和宁宣祺一较高低。 尤其是他身边还跟着个小巧玲珑的女孩,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女孩亲密地搂着他的手臂,指着旁边的抓娃娃机,似乎在撒娇。 晏岚则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两人一起走了过去,与娃娃机陷入了苦战。 这副场景甜蜜温馨,楼鹊看了几眼便转身离开。 商品挑选地差不多后,他们找了一家奶茶店歇息。 中途楼鹊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后便感受到秋昭辞炯炯有神的注视。等二人对视后,他又匆匆移开目光。 “怎么了?”她问道。 “没什么。”他摇了摇头。 楼鹊将剩下的奶茶喝完,两人又坐了一会,便准备离开。然而,走到门口时,她的身体突然发生了变化,一股炙热从心底升起。 这种感觉,alpha再熟悉不过了。她的易感期来了,在它不应该到来的日子里。 起初无味的信息素在空气中传播时,人们还未察觉。但很快,有alpha警觉了起来,omega不受控制地呼吸急促。 为了不让影响进一步扩大,楼鹊赶紧从背包里寻找抑制剂。 可摸索了一遍又一遍,她都没有找到,最终跪倒在地,并催促着秋昭辞赶紧离开。他却在这时一反乖巧的常态,跪在楼鹊的身边环抱住她。 “没关系,前辈,我会照顾你的。”他贴着她的耳朵说道。 终于有工作人员注意到了楼鹊的异常来询问。她被欲望和痛苦折磨着,难以吐出一个字。 秋昭辞开口道,“不好意思,我的伴侣突然进入了易感期。” 工作人员见状就要拿来抑制剂,秋昭辞婉拒了他们的好意,“没事,能给我们让出一个包厢吗?” 使用抑制剂对人体有一定危害,所以也有人更希望伴侣能通过与自己的交合度过易感期。他说得太过直白,工作人员们面面相觑,终究是同意了他的请求,准备先用工具把楼鹊压制住。 秋昭辞说的话太过荒唐,反而让楼鹊坚持着保持住清醒。她猛地站起身,毫不怜惜地将秋昭辞一脚踹倒在地。 秋昭辞惊呼一声,不敢置信地看着楼鹊。 “他不是我的伴侣。”楼鹊大声喊道,“别让他接近我!”再看向他,目光已是毫不掩饰的反感。 秋昭辞咬紧唇瓣,那好不容易才结痂的伤口又被扯开,唇缝里沾满鲜血。 “为什么呢?”他的话语像羽毛一样,轻轻地飘在空中。“明明,你说过我可爱,夸过我聪明……会辅导我工作,会带我去旅游。” 他低声道,“如果,如果你一点也不喜欢我的话……” “那就,从一开始就别对我好啊!”吼出这句话时,他竟是流下了眼泪。 在这场僵持不下的闹剧中,一个人用清润的声音喊出了楼鹊的名字。 看到来人后,楼鹊松了一口气。正是这一瞬间的松懈,让她失去了强撑的力气,彻底被本能所驱使。 看着她前后模样的巨大反差,工作人员也意识到问题不简单。她极有可能是服用了某种烈性药剂,被强行引发了易感期。 并且,本能不会骗人。即使秋昭辞是个omega,楼鹊也没有向他扑去,反而走到了晏岚身边,并在他腺体上嗅了嗅。 这堪称冒犯的举止让他身体僵硬了一瞬,捂着脖子后退一步。 闻到那股柠檬味后,楼鹊没有再像多年前一样吐出来,反而又多闻了两下。 “这是……”与之同行的女性走过来,对现状表示不解。 看清楼鹊的脸后,她惊讶地捂住嘴,“哎呀,这不是你的初恋吗?” 晏岚下意识地就说出一个“不”字,可对方的话又是无法反驳的事实,他便一下子无话可说,最后只能叹出一口气。 他向工作人员说道,“是的,我是她的初恋。如果可以的话,请……” “呀!”女孩突然叫出了声。 原来是楼鹊又凑到她的身边闻起了腺体。 她是个omega,信息素是柑橘味的,和晏岚一样有着水果的清爽,微微的酸让楼鹊又难受又上头。楼鹊抱住她蹭了蹭,并对着腺体反复舔舐。 晏岚立刻就把她拉开了,连忙说出后半句话,“请给我一支抑制剂,并由我来照看她。” …… 待楼鹊清醒过来后,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周围是陌生的场景。 易感期的片段断断续续地在脑海中呈现,她只记得最后碰见了晏岚。楼鹊相信他的人品,听了自己那声大喊后,一定会帮忙让秋昭辞远离她。 至于之后会做什么,看着这间整洁的屋子,她大致有了猜测——自己多半是被晏岚带回居处了。 楼鹊感觉喉咙有些沙哑,见床边正好放着一杯温水,拿起来端详了一番。犹豫之间,门被推开,晏岚拿着毛巾走了进来。他似乎刚洗完澡,发尾还是湿的,空气中满是清淡的沐浴露香气。 楼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尴尬一笑,“那个,谢谢你?” 晏岚却好像见不得这样勉强的笑容,偏过了头,回了句“没事”。 “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我感觉还挺好的。”楼鹊动动四肢,确实没什么异样。 “你……”晏岚不知为何有些欲言又止,“没事就好。” 楼鹊偷偷地将他和几年前作比较。和越来越油腔滑调、八面玲珑的发小相反,晏岚整个人清清爽爽、一派正气,放到警匪剧里只能演警官的那种。 而且,他身材变得真好啊,不再是初中时纤瘦的模样,就算穿着衬衫也能看到胸肌鼓起的弧度。看着看着,一滴未干的水珠从他的锁骨处滑到衣领下。 楼鹊及时移开目光,警告自己不能再看了。出于某种刻板印象,她总觉得如果被晏岚发现自己在用目光“性骚扰”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两拳把她打死。 一人害怕,一人沉默,空气就此陷入尴尬。 晏岚不再是以前那个气质温和的少年了,多了一丝清俊冷淡。 他无疑还是保持着一贯的人品,但具体怎么想她,就不得而知了。楼鹊不知该说什么,在脑袋里思索一番,剔除了所有可能会触及往事的词语,最终谨慎地问了一句废话,“你住这里啊?” 晏岚果然被她无语到了,面无表情地望了她一眼。 在楼鹊差点又要尴尬时,他点了点头,“是的,去年刚买的房子。” “这么厉害,居然能在c市买这么大的房子。” 虽然她父母也能买,但晏岚可是刚毕业没几年就有了这么多积蓄,足以见得个人实力差距。 楼鹊看他的神情,就像初中时晏岚考了年级第一那样,充满赞赏敬佩。晏岚那张冰霜般的面容这才化开些许,唇角微微勾起,自谦道,“找了份好工作而已。” 这时,另一个人跑进来,打断了他们的客套话。疑似晏岚女友的omega走到楼鹊面前,“哎呀,你醒啦?” 她俯身时,睡裙衣领松垮垮地垂下,露出胸前大片雪白的肌肤。没怎么接触过女o的楼鹊被吓一跳,赶紧非礼勿视地闭上了眼。 “你在害羞吗?”女孩捂着唇笑道,“你难道忘了,自己易感期的时候是怎么抱着我又闻又舔的吗?明明我才该害羞吧?” 楼鹊刚要为自己的清白辩驳,脑子里突然多出了一个场景:自己跟条狗一样,一进他们家就把女孩扑倒在地,然后晏岚把她拉起来…… 楼鹊瞬间卡壳了。 “行了,小琳。”晏岚皱着眉把女孩拎到一边,“没人能在吃了烈性药后保持清醒,她也并未真的对你做什么。” 晏琳笑了笑,“确实。毕竟还没来得及发生什么,你就把她拉进你的房间了。” “我只是在控制她。” “嗯,我懂的。控制完后呼吸急促、脸颊通红地出来洗了个澡。” “……”晏岚沉默了。 边缘出轨×飞来见你 楼鹊有点听不明白了,他们俩这是干了一架吗? 她刚想确认自己是否毫发无伤,谁知一掀被子,就看见屁股底下的床单湿了一小片。 “?”楼鹊傻眼,她尿床了? 晏琳饶有兴趣,“原来女性alpha也能流这么多水啊?” “晏琳!”晏岚俊朗的面容覆上一层薄红。 他这么一吼,不知哪里刺激到了楼鹊的脑子,另一个场景又梅开二度地浮现出来: 被晏岚双手绑在床头的楼鹊,不满地看着对方,眼神里的敌意和当初分化时期如出一辙。 ?你想打架吗??她用单薄的身形威胁道。 ?没有。? ?那你别阻止我。? ?我不能让你对我妹妹下手。? ?哦??楼鹊邪魅一笑,?意思是我可以对你下手喽?? 她用脚尖碰了碰晏岚的裤子,?借我用用?? 晏岚受不了了,把她翻了个身,脸按进枕头里。 楼鹊只能听到他低声说道,?……我会帮你,不要再闹了。? 然后他就像医生一样戴上白手套,用冰凉的触感安慰了她一次又一次,直到她又累又满足地睡着了。 回忆完毕的楼鹊:“我靠。” 不仅差点对初恋妹妹下手,还玷污了初恋。 不管再怎么发情,再怎么失去理智,人的行为都会被本能所引导。也就是说,在她的潜意识里,她还对晏岚有那么一丝……邪念。 天哪,她都是要结婚的人了,居然还和别人搞了这么一出! 楼鹊深感自己愧对父母多年养育,愧对列祖列宗,更愧对在家里乖巧等待她的姜槐。她像失去灵魂一般,轻飘飘地从床上下来,一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乐高积木。 “啊!”楼鹊痛呼。 “又是刘姐家小孩落下的吧。”晏琳判断。 “你还好吗?”晏岚说着就要去握她的脚。 楼鹊已经不敢再和他有肢体接触了,忙后退一步,“别过来!” 晏岚的手僵在半空,慢慢收回,“抱歉。” 她知道晏岚误会了,但也无心解释,只想着快点离开。 走出房前,她想起人家的初衷也是为了帮她,注射剂要费用,弄脏的床单也得赔偿。然而自己现在手机不在身上,也没有现金,于是只好问晏岚要联系方式,“你手机号多少来着?能不能拿张纸写上,方便我之后给你转账。” “你不用给我钱。” “不行,我知道你不缺这点钱,但我必须给。” 晏岚只好照她说的做。 晏琳还在旁边撇嘴,“真麻烦,你说你当初为什么要删我哥好友呢?” “啊?什么?我没删啊。”被冤枉的楼鹊想要反驳,明明是你哥先删我的。但她又觉得争辩没啥意义,揣着纸条走了。 而晏岚不知为何愣着杵在原地。等楼鹊都走到大门边上穿鞋了,他才走到她身边,“我先给你买部手机。” “不用,我有个亲戚在这边,我去公共电话亭就行。” 晏岚没再多言,直到大门打开,楼鹊走了出去,他再次开口,“记得联系我。” …… 楼鹊很悲伤。 父母估计在忙,不接电话,她又不记得亲戚的手机号,一个人在电话亭里听了许久的叮铃声。 过了大约半小时,她放弃了,在街边随便找了个犄角旮旯坐下来。天快黑了,气温转冷,她被风吹得抖了几下。一股寂寥之感油然而生。 楼鹊真想把罪魁祸首秋昭辞拉过来,给他邦邦两拳。但说到底,自己的粗心大意也是促成意外的因素之一。订了婚的alpha就该和其他omega保持距离的,她去当什么滥好人呢? 她一会儿恨,一会儿自责,一会儿羞愧。过了一会,楼鹊又试着给父母打电话,还是未接通。她或许该去一趟失物招领处,但是自己连坐公交车的几块硬币都凑不出来。 发了会呆后,她给另一个人打了电话。 “喂?”电话另一边的声音听起来礼貌客气,难以和平日花花公子的模样联系起来。 但楼鹊已经没法在意这种小事了,听到对方声音的一刻,她就没忍住红了眼眶,低头抹起眼泪,从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楼鹊?”宁宣祺仍是从那点声音听出了是她。 楼鹊花了好大力气,终于把哭腔止住了,“是我。” “你怎么了?” “我出了点意外,在c市丢了手机,啥也干不了。” “怎么回事?你现在是一个人吗?” “嗯。” 楼鹊刚想跟他说,能不能去一趟父母公司,或许他们因为开会而把手机静音了。但宁宣祺紧接着又说,“我知道了,你找家店坐一坐,我去见你。” 楼鹊惊呆了,“什么?” 反应过来后,她赶紧劝阻,“别,没必要,你去找我爸妈就行了……” “没事,我正好一直想去c市一趟。把你的详细地址告诉我吧。” 楼鹊犹豫一会,最后还是说了。她跑到一家奶茶店里坐了一个半小时,等到了坐飞机而来的发小。宁宣祺穿着风衣,看着颇为潇洒。 “你还真来了。”楼鹊愣愣道。 而且她还真的在等他过来,在父母很可能已经结束会议的情况下。 “这难道很不可置信吗?”宁宣祺自信一笑,“我说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楼鹊还没来得及感动,他就摘了手套,一把将冰凉的双手塞进了她的衣领里,把人给冻得一哆嗦。 “这里和a市的温差真大啊。”他感叹道,向店员点了两杯热奶茶。 “确实。”楼鹊捂着脖子,见他自说自话地也给她点了一杯,顿时也说不出责怪的话了。 宁宣祺先带着她,开着导航回到了之前的商场,找到了丢失的手机。此时外面已月明星稀,宁宣祺还没来得及做他?要做的事情?,二人便找了间旅馆。 “不好意思,只剩一个双人间了。”前台道。 这话好像似曾相识。不过因为对方是熟到不能再熟的发小,且没有ao有别的顾虑,楼鹊便同意了。 洗澡的时候,楼鹊一脱内裤,看到上面湿乎乎的一片,眼角抽了抽,赶紧把下体洗干净,而后才慢吞吞地洗全身。 穿着浴袍走出来时,宁宣祺正在百无聊赖地看电视。 剧里,主角o刚回到家,看到婚房中自己的丈夫a和闺蜜o居然滚在了一张床上,顿时震惊地掉了手中的包,捂着嘴,泪水涟涟地指着二人, ?你、你们……好一对不知羞耻的奸夫淫妇!? “这主角长得还挺像你那未婚o。”宁宣祺调侃道,孰料一抬头,发现楼鹊脸色苍白地张着嘴,如同一只脱水的鱼。 “是…是吗……”楼鹊故作镇定地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两口,然后缩进被子里,“我有点困,你别看了。或者你换个台也行……” 宁宣祺倒是爽快,在她说前半句时就关了电视。他看了眼把脸都捂进被子里的,在床上形成一个球的楼鹊,然后也去洗澡了。 等到水声响了一会,楼鹊才想起了,自己内裤还在里面。 诶,算了,一个内裤而已。 宁宣祺出来的时候,楼鹊因为有点呼吸不过来,已经把自己的头露出来了。她感觉到宁宣祺在盯着自己。出于某种莫名的心虚,楼鹊闭紧了眼装睡。 盯了一会后,宁宣祺熄了灯,动作轻缓地爬上床。双人床不大不小,宁宣祺虽然没和她肩挨着肩,热气却在两人间传递着。 她清晰地感觉到宁宣祺翻了个身朝向她,指尖碰到了她的腰,就像一颗豆子搁在那里。楼鹊和豌豆公主感同身受,刚想装作无意识地也翻个身,谁知,宁宣祺居然用那只手撑起半个身子,凑到她的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啊!”楼鹊没忍住叫了一声,彻底装不下去了。 “就知道你在装睡。”宁宣祺一脸坏笑。 楼鹊捂着耳朵,只感觉连着脖子那一片都酥酥麻麻的,脸也无法控制地红了。她气急败坏地给他来了一拳。只听“呃啊”一声,宁宣祺配合地倒在枕头上。 楼鹊这才笑起来。笑了一阵后,一脸静默地靠在床头板上。 “你把我整得都没睡意了。”她不痛不痒地埋怨。 “那怎么办呢?” “有烟吗,给我抽抽。” “真不巧,我没带过来。” “好吧。”楼鹊放弃了,开始呆望天花板。 二人一时无言,就在楼鹊以为宁宣祺睡着了时,又听他突然问道,“你之前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是不是快哭了?” 楼鹊小时候因为爱哭,被爸爸说过好几次,因而条件反射地就说了句“我没有”。过了一会,才放弃挣扎地改口,“好吧,确实。” “和我说说到底怎么了吧。”宁宣祺道。 于是楼鹊将自己被秋昭辞下药,被晏岚救回去的事情说了出来,将其中自己被晏岚那啥过的一段省去了。 不过她省略的方式有些拙劣,宁宣祺一下子就听出不对劲,“那你怎么不让晏岚帮你联系父母,还傻乎乎地跑出来吹冷风?” “我,我不好意思再麻烦他……” “他既然愿意救你,肯定是希望你多多麻烦他的。”宁宣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烦躁,“别骗我了,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把你强奸了?” 这话说得直白,且对alpha有着莫大的侮辱性。楼鹊拿起枕头往她脸上狠狠甩了一下,“我说了没什么!”这次她是真的有点生气了,把宁宣祺打得头都歪了。 还好枕头很软,宁宣祺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伤害。他也因此冷静下来,下床捡起枕头,又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楼鹊,一杯自己饮尽,喉结上下滚动。 楼鹊接了水杯,道了句“对不起”。 “你没错,是我说了浑话。”宁宣祺笑了笑,方才的利刺尽数消失,又回到了平日的模样,甚至还多了几分温柔。 他揉了揉楼鹊的脑袋,“遇到这种事很难受吧?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你在吃了药之后还能保持一段清醒,已经很厉害了。” 楼鹊抿唇,“我要是再聪明一点,早就能看出来他心怀不轨了。” “这世上本就人心难测,防不胜防,不是你的问题。” 这些好话似乎是安慰到了楼鹊,她安静地接受着宁宣祺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颤了几下唇,最后终究没忍住,再一次眼眶泛酸,溢出几滴眼泪。 她委屈道,“他怎么能这样呢?我是出于好心才帮他、带他出差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想从我这里拿走什么?” 楼鹊不觉得秋昭辞是喜欢她,喜欢一个人怎么会干这种事呢?在她眼里,喜欢就应该像是她对待姜槐一样,小心地、尊重地。 她觉得秋昭辞就是个坏心眼的omega,想对她骗财骗色,毁她清白。 宁宣祺把她搂进自己怀里,轻轻拍她的背。 楼鹊一下子哭出声来,边哭边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当滥好人了,谁爱当谁当吧,操。” “乐于助人是没有错的,只是有些人不配被这么对待而已。” 楼鹊想了想,他说得对,于是放弃了冷酷无情的想法,把问题归结于,“唉,还是我不够聪明。” 宁宣祺:…… 说了半天又绕回去了。 哄了半天,楼鹊总算平复了心情。眼看天都快蒙蒙亮了,宁宣祺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两人这才安分地躺在床上。 而楼鹊因为白天睡了挺久,现在还挺精神。她听着宁宣祺平稳的呼吸声,悄悄在被窝底下牵了牵他的手。 在被迫当个成熟alpha的这几年,只有在宁宣祺面前,她才能当回童年时那个爱哭的小女孩。如果可以的话,她想一辈子和宁宣祺当朋友。 “你很重要”ד你生病了” 第二天早上,楼鹊是被水声吵醒的。她一睁眼,身边空荡荡的,原来宁宣祺又跑去洗澡了。这人自从小学起就很爱干净,早晚要洗两次澡。最骚包的还要属高中那会,每天都要换不同的沐浴露,带着浓厚的花香在学校里晃来晃去,吸引了一堆蜜蜂。 本来他自己惹骚倒没什么,关键是,他吸引了一只恐怖的马蜂。那家伙为了追求宁宣祺无所不用其极,不仅气势汹汹地与其他蜜蜂掐架,还把她当作接近宁宣祺的工具狠狠利用。比如,在圣诞夜里给她连续拨打了二十个电话把她叫出来,逼迫她帮自己给心上人挑选新年礼物,直到凌晨才把累死累活的她放回去…… 其他的事,楼鹊不愿再想,生怕自己又陷入高中的黑暗回忆中。她赶紧拿起手机转移注意力,新闻刷到一半,想起自己之前要了晏岚的联系方式,便从外套里掏出纸条加了好友。请求发出去半分钟左右就通过了,还附带一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的问候,吓得她差点把手机摔掉。 奇了怪了,今天明明是周末,晏岚不睡懒觉吗? 楼鹊在疑惑之中又有几分尴尬。昨日的“外遇”还历历在目,她一时不知回什么,只能简单敷衍道,?没什么大碍。我还要别的事情要做,先不聊了。? 备注下方的?正在输入?亮了半天,就在楼鹊心想他又在憋什么大招时,他才慢悠悠地发来一句?好的,再见?。 别,还是别再见了。 楼鹊退出聊天界面,把晏岚放进了?从此相望不相见?分组。 宁宣祺从浴室里走出,不紧不慢地擦着头发,“醒了?” “多亏你的福。”楼鹊打了个哈欠,走进热气腾腾的卫生间。 她把牙刷塞进嘴里,余光中似乎有什么白花花的东西在挂钩上,随着吹进窗户的风微微晃动。楼鹊定睛一看,这正是她昨晚脱下来,并被她遗忘了许久的内裤。 她当时是连着衣服裤子一起塞到角落的,所以,这是宁宣祺帮她捡起来了。自从十岁之后就没有再让别人碰过自己内衣的楼鹊,当即感到了浓烈的羞耻感。她想骂人,但宁宣祺怎么说也是出于好意,只能把这股气顺下去,试图心平气和地去收拾。 内裤湿乎乎的,楼鹊本以为是沾了水,可一摸上去居然有点黏滑,像是把没抹开的洗发水滴了上去。这下子楼鹊彻底不想回收这玩意了,干脆把它丢进了垃圾桶里。 等她忙活完后走出来,宁宣祺正坐在床边抽电子烟,呼出的气袅袅盘旋。楼鹊忍住想要踢他的冲动,质问道,“你昨晚不是说没带烟吗?” “我刚想起来带了,不好意思。”宁宣祺厚脸皮地回答。眼看楼鹊的表情快要哀怨起来,他又补救道,“那你现在要抽吗?” 楼鹊点头,接过了烟。她以为自己有了一次经验,不会再吸那么大口了。可她没想到这烟入口这么冰凉,刺激之下一不小心就做出了吞咽动作,再一次猛咳起来。 宁宣祺还在那里偷笑,手上装模做样地拍拍她的背,“别急啊,别急啊。” 楼鹊缓过来,“靠,这什么啊,怎么跟冰碴子一样。” 宁宣祺笑了笑,“我感觉还好啊,可能是你没习惯吧。” “别吧,这东西我习惯不了。”楼鹊把电子烟还了回去,“果然我跟烟这类东西无缘。” 接下来,就要进行宁宣祺口中“要做的事”了。楼鹊本来都做好了严肃以待的准备,熟料宁宣祺只列了这么个清单:1.到知名的xx饭店吃一顿;2.到xx影院看新上映的影片;3.晚上去xx海岸做摩天轮,欣赏夜景。 楼鹊:“就这?” 宁宣祺:“就这。” 楼鹊:“你是来玩的吧?” 宁宣祺微笑,“我也没说不是啊。” 于是楼鹊陪着他虚度了一天。不过说实话,她这次出差好像就没干过什么正事。好在资料早已收齐,只需要后期的整理分析。但即便如此,原本两人的工作都压在她一人身上,也着实有些累人了。 宁宣祺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跟我在一起不开心?” “唉,你不懂。”楼鹊叹了口气。和已经工作的她不一样,宁宣祺还是无业游民。他目前的倾向是自由创作,所以不会有那么多期限。 “有些事我确实不懂。我只知道像这样和重要的人在一起的时刻,值得我全身心地去享受。” “嗯?” 宁宣祺的目光从摩天轮外转回来,落到了楼鹊身上,“毕竟,像这样的时光只会越来越短暂了。” 他说的话有点忧伤,难得露出如此平静温柔的神情。楼鹊能理解他的意思,虽然平时小打小闹,但相处了二十年,他们早就是彼此除亲人外最密切的人。但他们只是朋友,不是家人,楼鹊会成家立业,以后宁宣祺也是。他们终究会因为忙碌而减少相处的时间。 楼鹊一直不去想这些事,因为这几乎是自然规律,大家心里都明白的。可是宁宣祺这么直白地就指了出来,让她的心里钝痛了一下。 “你……”她整理好思绪,努力轻松地笑了一下,“你永远都是我的朋友。”这话很老套,但却是她内心真实的想法。无论两人在现实距离多远,她都会记得曾经有个人,在小学时抢了她的辣条又加倍赔给她,中学时为了解决她的情感问题一起出谋划策。 “嗯。”宁宣祺应了一声。 出差提前结束。深夜,楼鹊坐着飞机回到家,和宁宣祺告别。她轻手轻脚地打开大门,用手机屏幕的亮光勉强照明。在她弯腰换鞋子时,一个温暖的身体从背后贴了上来,环抱住她。 “你回来了。” “小槐,不是叫你不用等我了吗?” “我想早点见到你。” 姜槐亲了亲她的脸,在楼鹊转过身推拒时,他又用舌尖在她唇上轻舔了一下。楼鹊下意识地张嘴,他便将舌头探了进去,与她的亲吻逐渐由浅转深。 “别闹了,我要去洗澡。”她挣脱开来。 姜槐什么都好,就是太粘人了。每次楼鹊在外面待了几天,他虽然不吵不闹,但只要她一回来,就免不了一顿急不可耐的亲热,好似要补偿几日的思念。不过这次,楼鹊在外面走了一天,身上出了不少汗,不想弄脏姜槐。而且她昨天就没睡多久,现在困得眼皮都要打不开了,只想洗完澡到床上躺着。 做完一切后,楼鹊躺到了床上。虽然和姜槐婚前同居了,但在父母的要求下,二人目前还是分床睡。偶尔楼鹊会感谢这点,因为像这种时候她可以不考虑睡姿,完全放松下来。今晚她得安安稳稳睡个好觉,明天再迎接繁重的后续工作。 这本该是个安和的夜晚。在梦境里,楼鹊已经结婚多年,两个孩子在家里跑来跑去,她放假在家,和姜槐一起饭后洗碗。洗着洗着,她感觉背后一湿,好像是姜槐带着洗洁精的手在她衣服上蹭了一下。 “唉呀,别这样。”楼鹊去抓,却抓了空。 而那手也十分狡猾,在她放弃后又贴了上来。楼鹊扭来扭去,或许是把他逼急了,竟然两手并用,一只抱住她,一只扒她的裤子。随即,一个又湿又滑的东西在她的大腿根处徘徊。 在厨房里干这种事成何体统,楼鹊刚要出声制止,忽地一个激灵,整个人差点瘫倒在地。那东西居然用力地咬了她那里一口。 “姜槐!”楼鹊终于忍不住大喊一声,猛然从梦中醒来。在一片朦胧的月光中,她看到床被掀到了一边,一个黑色的脑袋正埋在她腿间。她的大脑短暂地宕机了一会,在柔软的唇舌抚过敏感地带后反应过来,颤抖着抓住那黑色的头发,“你在干什么,姜槐,快起来!” 向来温软的omega却在这时完全不听她的劝阻。他还在舔,把她的腿间舔得里外一片水光。楼鹊手上使劲,可这点儿刺痛反而让他更加固执地将舌头挤进深处吮吸。楼鹊合拢双腿,紧紧地夹着他的脑袋迎来了顶峰。 平复一阵后,楼鹊喘息着望向他,“……你在干什么啊。” 姜槐不紧不慢地坐直身子,用指腹擦拭去嘴角的淫液,又放入口中舔去。他黑曜石般的眸子一直紧盯着楼鹊,把她满脸潮红的震惊、害臊都纳入眼底,声音平稳地说道,“楼鹊,我好想你。” “我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嗯,你回来了。”姜槐身体前倾,摸上了她的脸,“你带着别的东西,一起回来了,回到了我们的家里。” 楼鹊来不及思考他在说什么,只注意到姜槐好像要和她接吻。她一点也不想吃自己的那玩意,一把将姜槐推开。谁知身娇体弱的omega如此不经推,轻而易举就被她撂倒在地。 见他撑着冰冷的地板咳嗽,楼鹊一时心疼又自责,立马下床把他扶起来,“抱歉,小槐……” 在她说话之间,猝不及防地,姜槐一下子吻住了她。一股淫靡的味道在唇齿间游荡,楼鹊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好在姜槐的意图并不是与她深吻,很快放开她,转而问道,“你喜欢我吗,楼鹊?” “我当然喜欢你啊。”楼鹊下意识就答道。 “那你不要再和异性接触了,不要再和宁宣祺待在一块了,好不好?” 楼鹊感到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他是我发小,而且跟我一样是alpha啊。” “你们不一样。你是女人,他是男人。在第二性别出现之前,这两者的荷尔蒙相当于信息素。” 楼鹊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别胡思乱想了,我们都订婚了,我只喜欢你。” “那你为什么不找我?”姜槐的神情依旧平静如水,可眼角却隐隐泛红,“你在c市出了事,为什么不找我,要去找宁宣祺?” 他怎么会知道?楼鹊讶然,被秋昭辞算计之后的事情,她分明一点也没和姜槐提过。 “你们还睡了同一张床,对吗?他干了什么,是和我一样对你做了刚才做的事情吗?”姜槐紧盯着她,语出惊人,“他做得有我好吗?应该是我让你更舒服吧?毕竟我都把你舔去了。” “你……”楼鹊失语了。她突然感觉面前的姜槐,和昨晚质问她的宁宣祺重合在了一起。用这副烦躁不悦的表情,冷声质问另一个人对她做了什么。 很微妙,很奇怪。楼鹊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把这两者联系起来,也无法解释心里的一丝不安。她看着这样的姜槐,像是看到了一个陌生人,皱着眉从齿间挤出一句,“他妈的,你疯了吧,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 “没有?那你腿间的痕迹,是你自己弄的吗?”姜槐冷笑着问道。 楼鹊心里一惊,掀起睡衣。尽管视线中的色彩很模糊,但她还是分辨出来,自己腿间多出了一出红痕。 她在脑中飞速回顾了这两天。碰过这里的,只有那个人—— “晏岚。”omega清冷悦耳的声线念出了她心里那个名字,“是他,对吗?” 这话一出,楼鹊脑内当场炸开了。不是因为心虚,和自己出差不一样,姜槐不应该有途径知道晏岚这个人的。她很确信,她的混蛋玩伴们没有和他直接接触过,她的亲人朋友也没有闲到会谈起她的恋爱史。而她自己,在这之前更是早就把晏岚近乎遗忘,压根没有和姜槐提过这个名字。 “……你怎么会知道他?” “我当然知道。”姜槐又笑了,“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你翻了我的聊天记录?还是你早就在调查我的过去?” 姜槐没说话。或许是前者,或许是后者。但无论哪一个,楼鹊都无法接受自己的隐私被人翻个底朝天。 “你这样,好恶心。”她蹙眉道。 在她用嫌恶的表情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姜槐的脸色苍白了起来。方才的冷硬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满脸心碎。姜槐低头自嘲,“对,我就是恶心。” 几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溢出,滑落在低,也落在了她的心上。自从大学里确认了关系后,姜槐就已经没有再哭过了。楼鹊也曾在心底发誓,她会尽量地不再让姜槐哭泣,让他每天都能幸福开心。 楼鹊就这么心软了,她终究是没法真正地对姜槐生气。她主动用双臂把姜槐圈起来,安慰道,“对不起,小槐,我不该说气话的。” 姜槐没回应,但他的眼泪还在流,打湿了她的锁骨。在心疼的同时,一股无力感自心底升起。她的伴侣温柔体贴,却也敏感脆弱。她确实在努力地照顾他,可是生活中一次次小小的让步,以及今天被侵犯隐私也无法指责对方,让她有一丝疲惫。 或许她的omega曾经历了什么很不美好的事情,让他的内心留下隐患。可没有人能够一直容忍另一个人,她也希望姜槐能够慢慢地成长、痊愈。 “小槐,你生病了。”楼鹊低声说道,“多出去走走吧,去看看外面的风景,去多和别人交流。一个人待在家里,只会病得更严重。” 姜槐靠在她的肩上,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的笑容×他的哀愁 楼鹊加班加点整理完资料,终于把差事上交了。等她再回到公司里时,便听到了秋昭辞主动辞职的事情。公司里那几个吊儿郎当的alpha还在可惜少了个omega,而楼鹊则是百感交集。她真心实意地教导过秋昭辞,做不到完全讨厌他,只希望这位后辈以后能改邪归正。 做完报告后,楼鹊向公司请了半个月的假期。对她来说,比起事业,还是爱人更重要一些。她的外婆住在乡下,有着青山绿水。虽然科技不先进,但足以保证基础生活。乡村里空气新鲜,没有挥之不去的汽车尾气,也没有仰视高楼大厦的压力,是一个调整心情的好地方。楼鹊买了机票,想带着姜槐一起去见她外婆。 姜槐晕车、晕飞机,一路上都说不出什么话。楼鹊只能握着他的手,对让他受苦一事感到抱歉。但她仍旧继续了这趟旅程,希望能给予他一段平淡而温馨的回忆。 下飞机后,楼鹊在机场看见了自己的外婆。老人家和以往一样精神焕发,除了白了一半的头发,简直就像个年轻人。她开心地拍着自己外孙女的背,“鹊鹊啊,几年不见,你长得比你妈妈还高了啊!” 是的,“鹊鹊”这个昵称就是外婆给她起的,以前打电话时被一旁的宁宣祺听到,从此就会时不时念一下来膈应她。但如果是外婆的话,楼鹊虽然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一种温暖。 外婆真的很爱她。小时候某一次饭局,一群亲戚趁着她父母不在,对她评头论足,说她看着不像能当alpha的料。他们以为小楼鹊听不懂这些暗贬,但她能感受到空气里飘向她的恶意,难过地差点又要哭出来。 外婆就是这个时候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一把将大肘子塞进最多话的那张嘴里,“他妈的,请你吃席给你脸了是吧?还敢编排我外孙女!” 后来父母知道了这件事,几乎就不和那一家人来往了。但外婆那既粗鲁又潇洒的英姿,一直被楼鹊铭记在心。哪怕外婆偶尔也会像宁宣祺那样做浑蛋事,比如用筷子蘸白酒喂她,把她辣哭,她也是打从心底喜欢外婆的。 “外婆,我初中的时候你就这么说了。”楼鹊笑道。 “没办法,记性不好了,老觉得你才刚长到我下巴那里。”外婆比划了下两人的身高。开了几句玩笑后,她这才注意到站在楼鹊身后的姜槐,猛地一拍手,“哎呀,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你说过要带孙女婿过来!” 对身份的承认,让姜槐眼中的惴惴不安减弱了几分。他鼓起勇气往前站了一部,微笑道,“外婆好。” “你好你好,是小槐对吧?”外婆欢喜地看着姜槐,“多好看一孩子啊,我家鹊鹊能娶到你简直是她的福气!” 她说着就像对待楼鹊一样,习惯性地握住姜槐的手。老人的手做多了农活,粗糙而充满热量,吓得姜槐条件反射地后仰。楼鹊心知他不喜与陌生的人肢体接触,何况外婆上来就这么热情。她刚想拉开两人,就看见姜槐眼中刚要浮现的惊惶竟自行褪去,他自然地回握住外婆的手,笑着说了句,“那是我的福气。” 看着他得体的礼仪,楼鹊突然想起,他是姜家的人。是和他的哥哥姜越一样,在小时候接受过礼仪教导的人。 他们乘着大巴士来到村庄门口,又坐着外婆的三轮车驶过水泥路。楼鹊问姜槐还晕不晕,他摇了摇头,“不会,坐在这里能吹到风,很舒服。” 看他的表情还算舒适,楼鹊放心下来,开始介绍沿路的地点。左边是村长老王家的南瓜田,右边是他家老牛休息睡觉的地方。姜槐有一下没一下地应声,中间问了一句,“为什么我觉得这些蔬菜长得都一样?” 楼鹊笑了笑,“我第一次来乡下也这么觉得,后来渐渐就能认出来了。你看那长着紫色花朵的是茄子,兔子耳朵一样的叶片是青菜。” “鹊鹊这傻丫头,以前分不清水稻和杂草,知道自己割错了之后还坐在地上哭呢。”前面一道声音掺合进来。 楼鹊:“外婆……” 而姜槐就在旁边捂着嘴笑起来。不是目的性地安抚、客套,而是发自内心的笑,银铃一般轻轻飘到了田野里。看他开心,楼鹊也就没有阻止外婆揭开自己的黑历史了。 三轮车来到外婆的土房子前。院子里的大黄狗看到车子后,立刻晃着尾巴嗷嗷地叫起来。等看清主人身后的两个不速之客后,它的尾巴迅速夹了起来,肚子贴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声。 外婆敲了下它的脑袋,“呜什么呜!连你姐姐都不认识了,该打!” 大黄狗挨了打,眼神瞬间清澈许多,歪着脑袋用黝黑的眼珠在楼鹊脸上打量一会,又嗅了嗅她身上的气味,最后发出一声欢快的“汪”,抡起尾巴扑到她身上。 “住手,小黄,别扑我的衣服!”楼鹊半是愉悦半是惊恐地跑开了,而长成大黄的小黄就在后面追。而姜槐则静静地看着一人一狗在院子里你追我赶,好像在透过他们看另一幅景象。 中午时分,外婆为款待小辈,拿出提前处理过的一只兔肉和猪肉,再解下家里晾了许久的腊肉拿来炒菜。姜槐吃得斯文,饭量却比平日多了不少。 楼鹊摸摸他的头,“好吃吗?” “好吃。” 外婆看他吃得起劲,心里也高兴,不过还是劝道,“小槐,不要一下子吃太多咸肉,对身体不好哟。”说完,她起身又去厨房里,准备熬一碗汤出来给他解腻。 门外又传来了喘气声,原来是小黄吐着舌头在门口偷看,馋得口水掉了一地。姜槐停下吃饭得动作,和它对视起来。小黄对他还有所戒备,小步小步地走过来,在距离他一米处蹲坐下来。姜槐看了眼筷子上还没丢掉的骨头,又看了眼楼鹊。 “你想喂就喂,它来者不拒的。”楼鹊说道。 姜槐将骨头丢了过去,小黄果然来者不拒,叼起骨头跑到门外大快朵颐。 喝完外婆乘的一碗汤后,姜槐彻底吃不下了,听了楼鹊的建议去院子里走走。饭桌上只剩下外婆和楼鹊,这下子就可以畅所欲言了。 外婆八卦道,“他看起来这么文静懂事,你们怎么会吵架呢?不会是鹊鹊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吧。”果然人是视觉动物,就连一向偏向楼鹊的外婆,这会儿都有点胳膊肘往外了。 楼鹊闷闷道,“唉,算是吧。但说实话,小槐的问题也很大。”她有点想吐槽,但一想到对象是姜槐,她就说不出任何贬低的话,最后只能简单地归结于,“他总是容易多想。” 外婆连着“噢”了几声,一脸了然,“我知道了,小槐经常吃醋,是吧?” 楼鹊:“嗯……算是吧。” “我能理解,当初你外公也喜欢吃醋,我跟村里别的beta说句话他都要闹别扭。”说起老伴还在的时光,她的脸蛋上就浮现出甜蜜,“有时候虽然很麻烦,但也是小槐太喜欢你了才会这样。只要两情相悦,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加油吧,鹊鹊!” 得到外婆的鼓舞,楼鹊心里的郁闷散去不少,“我知道了,谢谢外婆。” 聊完后,楼鹊走出大门。宽阔的地方一片冷清,就在她疑惑姜槐去了哪时,一转头,便看见心心念念的人正蹲在狗窝旁边,抚摸小黄的脑袋。由于主人很欢迎他,而且他还给自己投喂了骨头,小黄对他的戒备心消散了不少,随便他揉自己油量蓬松的毛。 “你喜欢狗狗?”楼鹊问道。 “嗯,我很久以前也养过一条狗。”姜槐声音含有怀念。但不知为何,他的嗓音更为深沉,好似在那淡淡的哀愁中,又有什么浓厚地化不开的情绪。 楼鹊还在思考自己要不要追问,姜槐又接着道,“可惜,它刚满月就死掉了。我不该养它的。” 楼鹊沉默了,过了许久,她说了一句,“它会记得,在短暂的生命里,曾经有个人爱过它。” “也许吧。” “汪。”小黄似乎察觉他的情绪,用鼻尖蹭了蹭他。 之后的半个月里,楼鹊带着姜槐转遍了村庄四处。在竹林里,他们看到几个小孩子在玩捉迷藏,看到他们后拼了命地示意不要和他说话。在小路上,他们遇到卖了十几年糙米糖的老爷爷,见到楼鹊回来后眉眼弯弯地递给他们几块,夸耀着自己火候的把握地越来越好了。 时光就这么过去,像白云慢悠悠地从天的一端飘到另一端,蝴蝶从一块田地扑棱到另一块田地。姜槐屏息,在花茎上捏住了一只蝴蝶的翅膀,不解道,“它为什么不动?” 楼鹊也不知道,她人生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奇景,于是瞎扯着回答,“嗯……大概是没有从你身上嗅到杀意吧。” “但是……”姜槐欲言又止,最后应道,“这样啊。”他松开手,让蝴蝶飞到半空。 花环之约×无法独占之人 夜晚,两人一起躺在木床上,闻到床板散发出来的陈旧香气。这本该是容易让人昏昏欲睡的味道,但他们都很清醒。姜槐这样很正常,因为他向来入睡晚,这半个月里更是如此。他总是看着天花板发呆,不知是在回想这几日的所见所闻,还是些别的事情。 而楼鹊则是在心里打了很久的腹稿,才开口悄声问,“小槐,你睡了吗?” “还没。” “那你愿意听我讲讲外公外婆的事情吗?” “好。” 那是很平凡的一个故事。楼鹊的外公外婆是一个村子里长大的青梅竹马,外婆是个难得的omega,而外公是个平平无奇的beta。那时的人还充满对omega的轻视,当他们去城市上了大学后,也时常会有人对着外婆吹口哨,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看她。 “还好外公总待在她身边,不然……” “不然她就要受欺负?” “不然她就要把那些人打死了。” “……”姜槐陷入了沉默。 但尽管他们一直陪伴着彼此,却直到大学毕业都没有在一起。直到一个alpha老同学以叙旧为名义找她约会了几次,外婆回到两人租住的小房间里,发现了在楼道里醉醺醺地痛哭流涕的外公。 然而外婆这人很混蛋,居然把外公边哭边告白的样子全录了下来,逼他对自己求婚,不然就把录像带送给别的同学。外公无奈地答应了,也说出了自己多年来的心声。 ?银珍,其实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了。但我这人没什么本事,不仅保护不了你,还总是被你保护。我还小心眼,哪怕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也老是不自觉地把你当我对象,总在心里骂那些想靠近你的人。所以,我原本是想着下个月就结束合租离开的……? 银珍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她把柜子里的东西一个个地翻出来,?你要是走了,这堆东西我留着有什么用?走之前把这些垃圾都拿走!? 看到她居然留着自己小时候送出去的玩意,外公在感动万分的同时惊讶道,?天哪,银珍,你为什么要留着这些东西??比起学校里的富哥追求她时的送礼,外公的那些东西确实像垃圾一样。 外婆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当然因为是你送的啊。? 她只是随便解释了一下,外公却又一副差点哭出来的样子,整个晚上都搂着她睡觉,好像怕她飞走似的。等外婆快睡着了,听到他又说了一句,?等我们回老家后,我送你最后一件小玩意,好不好?? 外婆当时没有在意。二人假期返乡后的某天凌晨,外婆醒来,发现自己床边空荡荡的。她给外公打了好几个电话,他却只遮遮掩掩地说自己很快就回来,让她先睡。外婆哪里睡得着,怕他被人绑架,找了几个村上人挑灯搜寻。 搜了好久,有一位老乡给她打电话,说外公就在后山山头上编花环呢。外公还着急地捂住老乡地嘴,怪他话多。外婆领着村人们来到后山,果然看到了外公和老乡坐在一块,气得要去打他。 结果没等她动手,外公自己站起来,在众多村人的目光下,温温柔柔地把紫地丁编成的花环戴在了她头上。 ?银珍,我还没有找到好工作,没钱给你买戒指,也不知道戒指该怎么编,只能用我爸爸教的方法编一顶花环。?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本来想私下给你,没想到要在大家的目光下送出去。我知道这作为求婚礼物很寒碜,但我更不希望你因为迟迟得不到承诺而不安。? 紫地丁,是外婆的信息素。作为beta的外公从来没有闻过她的味道,只从别的alpha同学那里听说。和外婆分别时,他时常会采很多紫地丁放在身边,告诉自己这淡淡的花香就是银珍的信息素,以此来减少自己的孤独。 虽然外婆还是很生气,但也答应了他的求婚。一起长大的同村人都在旁边拍手,完成了他们简陋的“婚礼”。虽然两个人成家立业,生活好起来后,外公又给她补办过,但外婆还是难以忘记那天晚上他送给自己的花环。 ?那是我见过最好看的花环,到哪里都买不到。?外婆曾对楼鹊这么说过。 “很温馨。”姜槐回应道。 楼鹊从他平淡的语气中读出一丝无所谓的态度,或者说是漠然。对于熏陶了楼鹊爱情观的故事,他就好像是一个影院里少数无动于衷的人,为了应和哭泣的同伴而说了一句?真感人?。 他并不反感楼鹊对他讲这些平凡的故事,但故事的本身对他来说是无聊的。 楼鹊委婉地问道,“你喜欢带花环吗,或者手链?” “都可以。”姜槐猜出了她的想法,“你也想给我编一个吗?” “嗯。我的手艺没有外公好,也没给别人编织过这些东西。我想学我的外公那样,用后山的雏菊给你编一串。”她说了半天,感觉自己在说废话,索性直言,“我想给你独一无二的信物。” 以前没给别人做过,从今以后只给你一个人做。只属于你一个人。姜槐的眼睫颤了颤,当故事引向他时,才终于有了一点真实的反应。 “好。”他答应了楼鹊的邀请,明天晚上,他们会一起去后山采雏菊。楼鹊会给他编花环,独属于他的花环。 他们安稳地入睡,等待着明晚的约会。直到清晨的光辉慢慢上浮,迷迷糊糊之间,楼鹊的手机振动起来。她用惺忪的睡眼查看妈妈发来的消息,脸色越看越沉重,最后轻手轻脚地来到外面拨通电话。 “什么,你说他出车祸了?伤到哪了?……腿?……唉,他为什么总是……” 楼鹊急躁地挂了电话,给自己倒了杯水,可压惊效果甚微,脑子里还是一遍遍回荡着母亲的叹息。她打开手机查询机票,犹豫了一会,最后点下了购买。她回到房间里,看见姜槐已经醒了,从被子里探出一个脑袋安静地望着她。 楼鹊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斟酌着给他解释道,“小槐,我的朋友出了车祸,在医院里昏迷不醒。我先回去看看他,之后再来给你编花环,好吗?” 姜槐没有说话,只是点头,背着光的黑眸看不清是否含有不舍。楼鹊得到了应允后,充满歉意地亲了亲他的额头,给外婆留了短信后便匆匆离开了。 中午时分,外婆来敲响房门,“小槐啊,早饭没吃,午饭总要吃吧,别把肚子饿坏了。” 楼鹊不在身边,姜槐显得更为礼貌客套。不过外婆比较迟钝,哪怕他浑身上下都是疏离的气场,也能放松地聊起来。 “哎呀,鹊鹊这孩子真是的,总是放不下心她身边的人。不过她就是因为这种性子,才能从小到大都不缺朋友吧。” 因为被家人爱着,所以能大胆地去爱别人,然后再获得别人的爱。楼鹊就是这样从小都不缺爱,不吝啬爱。 与他是完全不同的人。 “外婆,请问是谁出了车祸?”姜槐终于说出除了?嗯?之外的话。 “你应该认识的吧,叫宁宣祺。”说起这人,外婆就忍不住报怨,“这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小时候老故意吓鹊鹊,长大了又爱带着鹊鹊瞎玩。现在好了吧,还学人家出去开摩托车,结果摔个狗吃屎!” “但是楼鹊很喜欢他。” “那确实,毕竟宣祺总体上还是对鹊鹊挺好的。等下个月结了婚,小槐可要好好管管鹊鹊,可别让她也去骑摩托车了!” “好的。” 傍晚,夕阳逐渐下沉。姜槐根据外婆的描述,找到了爬上后山的小路。这个山并不大,山上一小片林子,地上挤挤挨挨着各类野花。他在其中看到了紫地丁,也看到了雏菊。 姜槐采了许多雏菊,找了一个平坦的地方坐下。天色渐渐暗沉下来,他就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看着月亮攀到空中。 楼鹊不会来了。 姜槐清醒地认识到,她会陪在自己的朋友身边。或者对方昏迷不醒,又或者是被挽留了,总之,她不会回到他身边。 她被人爱着,她自己的爱和时间却是有限的。姜槐知道自己不可能独享她的全部,但他总想着只要结婚后成为家人,她的绝大部分都会属于自己。 但现在,他不会这么想了。 因为他已经深刻地认识到,宁宣祺被楼鹊视作家人。她可以今天为了他回到城市,明天也可以为了他离开家庭。她绝对会这么做的。 姜槐还记得刚进入大学后,踏进辩论赛教室的那天,看见他们隔着半个教室相视一笑的场景。从那时他就知道,这两个人有着一种难言的牵绊。一个温顺乖巧的他无法扯破的牵绊。 宁,宣,祺。 他无声地念出这个令人憎恶的名字,将手中的雏菊蹂躏地不成模样。 被对比的过往×被交织的未来 糟糕透了。 秋昭辞坐着地铁回到家,满脑都是这般怨念。失业一事已经用短信告知了父亲,可他实在不想回去进行无谓的争吵。但楼道里贴着的欠费通知,终究是让他放弃了住宿酒店的念头。 铁门拖着吱嘎的声音打开,秋昭辞提着刚买的一袋子蔬菜进了屋。客厅的电视正以高音量播放着,他的父亲顶着啤酒肚坐在沙发上,嘴里喊着根烟,一边抽一边冷冷看自己的儿子。 秋昭辞忽视他的目光以及酒臭,将蔬菜拎到了厨房里处理,最后将完成的饭菜端到桌上。秋父关了电视,走到桌边粗鲁地拉开椅子。 在开饭前,他质问自己的儿子,“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秋昭辞沉默以对,赶紧先将自己最爱吃的菜心夹到碗里。 “不想说是吧,行。”秋父冷笑着,又开了瓶啤酒,“反正你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无论是学习还是工作都毫不用心。估计这次也是稀里糊涂的,毁掉了哪个重要的项目吧。” 如果是刚入职,秋昭辞确实有可能因为这种傻瓜理由丢掉工作。但这次不一样了,他被一位认真善良的前辈用心的教导了一番,已经不会再犯低级错误了。 “才不是。”他反驳。 秋父不以为意,“那能是什么?难不成你是勾引上司失败了。” 咚地一声,秋昭辞的心脏被敲了一下。他吞咽的动作一顿,手上一抖,筷子掉在地上。秋父自然注意到他的变化,原本嘲弄的表情严肃了几分,“别告诉我,你是被我说中了。” 秋昭辞弯腰捡起筷子,应道,“跟你没关系。” 这随意的一句话激怒了秋父,他猛地一拍桌子大喊,“什么叫跟我没关系?你这逆子,几个月不见,就想骑到你爹头上来了?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养着你们母子,养活了整个秋家!” 当年确实是秋父将家业变得愈发辉煌,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自从秋家破产后,秋母因欠下的债款而离婚,留下他们父子俩在底层中挣扎。秋昭辞早就被生活洗掉了骄傲,只有秋父还时常把自己当年的风光当作谈资。 “秋家早就没了。”秋昭辞说出事实,“而你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酒鬼。” 夜里,秋昭辞独自卧在床上刷着手机。被父亲扇过的脸颊轻微红肿,隐隐作痛。他还记得父亲恼羞成怒的样子,打了他一巴掌还不解气,甚至想举起空酒瓶砸到他脑袋上。他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但或许是人到中年,他的表情忽而出现了一丝无力,缓缓放下酒瓶,只是口中仍在念叨,「如果当初你能引起姜少爷的注意,秋家也不至于孤立无援,废物。」 是的,他一直都是父亲口中的废物。在很小的时候,秋家算是暴发户,幸运地和姜家成为了邻居。为了让初步的友谊得到进一步的加固,秋父给年幼的儿子一个命令:去接近姜家大少爷。 他期望秋昭辞能成为大少爷的未婚妻。可惜,那位大少爷沉迷于学业,对小孩子的讨好没有任何兴趣,秋昭辞就这么失败了。秋父放弃了这个心思,只能试图把独子培养成一个自立自强的omega。 每次秋昭辞想要对父亲撒娇,他就会严厉地责备,「不许哭,不许撒娇。没有像隔壁少爷那样惊为天人的姿色,就试着把自己当成alpha,否则别想在社会中立足!」 那位「隔壁少爷」,说的不是才貌双全的大少爷,而是被当成瑰宝一样被家人呵护的二少爷。秋昭辞与二少爷同岁,可与之相比,却像是山鸡上了凤凰,有些上不得台面。 每当和二少爷出现在一个场合,都免不得受到父亲的一顿奚落。或许就算没有二少爷,父亲也会拿其他人和他作比较,可秋昭辞还是无法避免地对二少爷产生了一丝嫉妒怨恨。二少爷多幸福啊,有疼爱他的父母兄长,有着瑰丽精致的相貌,有着永远也挥霍不完的钱财。 可不知为何,这样备受宠爱的小少爷,却在不久后被许配给一位中年人作童养媳。这多恐怖啊,对小孩子会起邪心的大人,足以证明他是多么无耻的人。等到二少爷成年,这无耻之徒都变成糟老头了。 于是很多人对二少爷的看法变了,包括秋昭辞。他感到惶恐,就连二少爷那样本该幸福的人都被当成棋子送出去了,那么自己若是不能变得像alpha一样,父亲又会怎么对待他呢? 不等他的惶恐消化,日后又发生了变数。那位二少爷生病了,据说生下来就身体羸弱,能活到如今已是幸运。但二少爷的母亲没有放弃,带着他去了另外一个城市看病。从那以后,二少爷的名字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 而后便是秋家的破产,他不用再去试着成为alpha继承家业了。贫穷带来的琐事已经填满了他的生活。 直到踏入新的公司,他认识了一个前辈。她是个alpha,有着白开水味的信息素,不像别的alpha一样总将油腻的目光黏在他脸上。 这个人有婚约,不是他的猎物。 秋昭辞这么想着,又和别的alpha有说有笑。他现在的目标是扮演好自己的小白兔omega,从这些廉价油腻的alpha中找一个最优秀的、且对他有意的,最好是能嫁入豪门。 但白开水味的前辈似乎有点儿正义感泛滥,她看不惯他受人恩惠、再受人调戏,总是半强迫性地鼓励他,希望他变得自强独立。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也喜欢用这种方式教育他。但他们之间有很大的不同,前辈不会把他一个人丢到艰难枯燥的工作里,总是会在后头默默地陪着他,在他成功时给予一个温柔的微笑。 秋昭辞便会在这时感受到一丝奇怪的惶恐。他和前辈并排坐着,安静地享受下午时光的速溶咖啡,前辈自己喝了一口后觉得太甜,要给她重新泡。秋昭辞便握紧了咖啡,说着「不用」。他握着杯柄的手出了一层虚汗,为这莫名出现的甜蜜而紧张、不安、惶恐。这是他曾经刻意讨好大少爷时都不曾有过的。 如果就这样下去也挺好的。秋昭辞想,没必要嫁入豪门,没必要总是讨好他人。就和前辈一起在这里工作,普普通通地生活,普普通通地进步。反正老爸早就变成一个要他养着的酒鬼了,他干嘛总是要活在那个老东西的阴影下了? 秋昭辞觉得自己迎来了重生。他满怀喜悦地,准备偷偷的把生日礼物放在前辈的抽屉里。可他打开抽屉时,却看到了一张照片。纵然过了这么多年,他们不再是当初稚嫩的幼童,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照片里那张瑰丽的面庞。 姜槐,姜家的二少爷。 楼鹊的婚约者。 这是何等惊人的巧合。那一刻,秋昭辞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姜槐没死,不但治好了病,还解除了和老头的婚约,甚至和楼鹊在一起了。 秋昭辞开始退却,他回想起自己和楼鹊相处时,不经意地在对方面前展露出的略带羞涩的笑意。楼鹊看出来了吗?她会怎么想他?一定会觉得很滑稽、很恶心吧。毕竟都有这么一个惊为天人的恋人了,居然还有一只山鸡在自己身边搔首弄姿,多么的不知羞耻。 他甚至开始怨恨楼鹊,她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自己的婚约者就是姜槐呢。秋昭辞悄悄地疏远了楼鹊,又假装天真地和那些不清不楚的alpha调情。这很好,他迫切地需要廉价的快乐,让自己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但一场聚会,在酒精的鼓舞下,平日里伪善的alpha们撕下了假面。他们试图将小白兔灌醉,眼中的意图再明显不过。秋昭辞终于害怕了,他从未想过要以这种无聊的方式献身。 「行了,我之后还要和他一起工作呢。」 楼鹊用一如既往的有些懒散随意的语气开口,遣散他身边不怀好意的alpha们,替他挡下一杯杯苦涩的酒水。 看着楼鹊醉醺醺地进了出租车,秋昭辞望着留下的尾气,在眼中无限憧憬的同时,一个念头 也在脑中蔓延滋长。 为什么他不可以呢? 他难道真的比不上姜槐吗? 秋昭辞人生中第一次对这个事实产生了质疑和愤恨。于是,他设计了一个圈套,想将滥好心的前辈纳入他的网中。但显然,这个计划太过拙劣,他因失败而前功尽弃。 他失去了一个能养活他和父亲的工作,失去了一个会用心领导他的前辈。他或许应该趁着自己还年轻,赶紧再找一个愿意录用他的公司,去尝试着攀上别的富贵人家。但是今晚的秋昭辞太难过了,他只想把脸埋进枕头里好好的哭一场。 休息多日后,秋昭辞坐着地铁来到市中心。他做完新公司的面试,通过手机上的地图查看附近有什么免费的娱乐场所。 很不幸,并没有。秋昭辞烦躁地将地图移动到另一边,放大又缩小。如此反复了几次后,他的动作忽然一顿,仔细地将某一块放大了。 他记得,这里是楼鹊住址所写的地方。 秋昭辞乘坐公交车,浑浑噩噩地来到了这个昂贵的小区。大门要刷卡才能进入,他只能在外面看,想着哪一栋大楼才是楼鹊家的。他看着看着,又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住着这样几层高的楼房,旁边就是喷泉,每天晚上池里的灯会闪烁着不同的颜色…… 但那都过去了。他该回家了。 秋昭辞转过身,不料拐角处走出一个人同他撞在一起,对方捧着的一篮橘子全都摔在了地上,掉得七零八落。 秋昭辞赶紧低头捡起,“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没事。” 声音虚弱,声线却甚是婉转。秋昭辞抬起头,面前竟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姜槐收起橘子,对他笑了笑,“是你啊,好久不见。” 秘密共享×婚礼在即 不知怎么的,秋昭辞就被姜槐以叙旧的名义带回了他的家中,或者是他和楼鹊的家。秋昭辞不自觉地将目光扫向所有能触及的地方,试图找到楼鹊所留下的一丝痕迹。 “我不太会沏茶,喝果汁可以吗?”姜槐问道。 “都可以。” 姜槐把其中一杯递给秋昭辞,聊起家常,“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行吧。”秋昭辞匆匆地揭了过去。姜槐看起来一点也不知道秋家破产的事情,秋昭辞也不想将自己的落魄说出来。 “那就好。这些年来,我很想念你。” “我也是。” 果汁喝了一大半,两人说的尽是些客套话。秋昭辞也有些不想再应付,刚想着找个理由离开时,姜槐又说起了过去的事情,“还记得当初,因为身体不好,母亲不准我吃垃圾食品,还是你偷偷给我带了一盒薯条。” “是这样吗,我都有点记不清了。”秋昭辞有点尴尬地笑了笑,他脑子里关于姜槐的回忆都是带着负面情绪,哪里记得这种事情。 “也是,毕竟过去这么久了,或许只有我会记得这些小事吧。”姜槐的语气既是谅解,也有些遗憾,仿佛真为两人当初小小的友谊怀念不已。 秋昭辞却为此感到一阵恶寒。他察觉到在温软的话语之下,氛围中流动着某种漠然。 难道他知道自己勾引楼鹊的事情了? 秋昭辞不安地捏紧袖口。可姜槐的表情依旧是天衣无缝地表达着亲昵,如果真的知道了,怎么也做不到伪装得如此淡然吧。 他胡思乱想半天,把自己吓得够呛,索性退却,“那个,我还要回家做饭,先走一步了。” “稍等。”姜槐留住他,“我的恋人很快就要回来了,要不要一起吃顿饭?” 秋昭辞眼神一亮,“真的?” 姜槐就这么微笑地看着他。 秋昭辞心里一咯噔。糟了,他的期待表现得这么明显,岂不是摆明了在说“我想见楼鹊”,除非姜槐会傻到以为他是个饭桶。 可就算姜槐怀疑了,也是他自己先抛出的橄榄枝,他好意思再拒绝么。只要秋昭辞脸皮厚点,十有八九能留下来。但见到楼鹊之后又要说什么呢。楼鹊对他定是没什么好感的,说不定会冷脸以待。光是想象那样的场景,就令人有些喘不过气。 就在秋昭辞纠结不已时,姜槐看了看手机忽地说道,“哎呀,差点忘了,她今天有事不回家吃饭。” “咳咳……”秋昭辞被果汁呛到。 姜槐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这么激动做什么。”他将手帕递过去。 秋昭辞拿着手帕擦了擦嘴角,想起楼鹊也有一款同系列的帕子,一时心里五味杂陈,不禁说了句,“你们感情很好吧。” 可出乎意料的,姜槐的居然抿了抿唇,面上显出些许惆怅。 秋昭辞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难道……” 姜槐点了点头,解释道,“这不能怪她,是我当初用了不光彩地手段把她骗来的。” 在秋昭辞惊异的目光中,姜槐拿出了一个棕色小瓶,里面装着液体,上面贴着空白标签。 秋昭辞问道,“这是?” “诱导剂。” 秋昭辞依旧不解,“那是什么?” “市面上禁止贩卖的药物,你没听过也很正常。但如果说全名的话,你可能就明白了。”姜槐撕开空白标签,露出药瓶上印着的编号,“信息素强制适配诱导剂。” 其实这个名字还是有些含蓄了。真正的用法是将药剂同腺体中提取的信息素融合,再注射进另一个人的腺体中。等到药剂成功吸收后,只要前者对后者释放微量信息素,后者就会无法控制地发情,迫切地想要与前者交合来缓解欲望。 “现代版春药。”秋昭辞总结。 “可以这么说。” “你……就是对楼鹊用了这种东西吗?”秋昭辞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姜槐沉默了一会,反倒说起了自己的往事,“或许你还记得,我曾经和周家有过婚约。原本母亲是想将诱导剂用在周家少爷身上,结果那天夜太黑认错了人,用在了周家家主身上。” 知道了这么个本应尘封的真相,秋昭辞一时噤声。 姜槐继续道,“原本我是很憎恨这种药物的。但再次看见楼鹊时,我却只想不择手段地将她留在我身边。于是,我使用了它。” 秋昭辞满眼震惊地看着他。 “何必这么惊恐。要是你有诱导剂,你会忍得住不对楼鹊使用吗?” “我不明白你在胡言乱语什么。”秋昭辞掩饰性地又将空杯子放在嘴边,喝了口空气。 “你喜欢楼鹊,不是吗。” 秋昭辞吸了口冷气,扯扯嘴角,“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姜槐露出一个温柔缱绻的笑容,“我当然知道。关于楼鹊的一切我都知道。” 真是个隐形控制狂。秋昭辞不合时宜地在内心吐槽。他也不再假装纯良了,面色不善道,“那你把我喊到这里做什么呢,向我炫耀你和楼鹊的小家多么温馨吗?” 姜槐笑而不语,就在秋昭辞快要恼怒时才答道,“怎么会呢。如果只是为了这样,我何必将这些秘密告诉你?” “确实。”秋昭辞冷静下来,“那么,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楼鹊其实是个很迟钝的人,总是不经意间就处处留情,偏偏还觉得那些人不可能对她动心。”姜槐垂下眼眸,“但是我不怪她。我怎么会怪她呢,这又不是她的错,是那些人恬不知耻,竟然想要在她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越是平静的面容,越能感受到收敛的厌恶。“所以你讨厌这些人,包括我。”秋昭辞说道。 姜槐顿了顿,一扫眉间的阴郁,“不。你是我唯一不会讨厌的人,你是我最信赖的朋友。” “因为那一盒薯条?” “是的。” 放屁。秋昭辞腹诽着。谁他妈会因为一盒一文不值的薯条,在多年未见的情况下还把他视作挚友,这又不是漫画小说。 但姜槐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说好话,肯定是有所图。果然,接下来秋昭辞就听他开口,“我只能接受与你分享楼鹊。为了让楼鹊只属于我们,帮我最后一次使用诱导剂,好吗?” 公园内,楼鹊独自坐在长椅上,手里拿着老大妈百般推销卖给她的玩具鸭子。等了好一会儿后,姗姗来迟的宁宣祺走来,远远地朝她招手。 楼鹊捏了下鸭子以示回应,等宁宣祺走近了后,才发现他气喘吁吁,一副刚剧烈运动过的样子。 “你自己骑车过来的?”楼鹊惊异道。 宁宣祺耸耸肩,“自行车。我的铃木被我爸拘留了,只能随便找个小橘车。” 楼鹊瞪圆眼睛,“谁管你骑的什么车子!你才出院多久,就不能开个轿车吗?” “对不起。”宁宣祺举手以示头像,调笑道,“你好严厉啊,鹊鹊。要是路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是妻管严呢。” 楼鹊再次被他一声“鹊鹊”喊出了鸡皮疙瘩,轻轻打了下他的胳膊,“什么妻管严,一天天的拿我这个有o之a开玩笑,不害臊啊你!”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闹了一会。宁宣祺看到楼鹊手中的玩具,好奇地捏了捏,只听鸭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宁宣祺故作惊叹,“哇,吓我一跳。” 楼鹊笑了几下,笑着笑着嘴角的弧度又降下来。宁宣祺注意到便问,“怎么,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跟哥哥说说?” “唉。”楼鹊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在想,如果把这鸭子送给小槐,他会不会高兴呢?” “你们还没和好吗?” “不。我该怎么说呢……其实小槐从一开始就没和我吵过架,还表示很理解我。但是我能感觉到,其实他并不开心,他一直在介意那件事。” “介意你因为我的病情而暂时离开他。”宁宣祺指明。 楼鹊默认,再次叹气。 宁宣祺将手搭上她的肩膀,“我很抱歉,因为我这种无关紧要的人而让你们产生了嫌隙。” 楼鹊听了更气了,一把甩开他的手,“他妈的,谁说你是无关紧要的人了。你们都是我很重要的人,光是姜槐的事就已经够让我头疼了,你能不能别逼着我对你发火啊!” 她说得一点也不客气。宁宣祺默默地看着她,不像往日一样赶紧嬉皮笑脸地过来道歉。这让楼鹊心里突然慌了一下,生怕自己作死真的把宁宣祺惹生气了,虽然她还没见过发小生气的模样。 就在楼鹊要开口补救时,宁宣祺忽而扬唇一笑,开朗明媚道,“哎呀,原来你把我看得和姜槐一样重要,这可真是令人惊喜。” 这话说的怪怪的,可楼鹊一时分辨不出到底哪里奇怪。没等她想明白,宁宣祺打了个响指,一脸自信道,“我知道了,姜槐是在跟你生闷气,你也不好意思跟他提这件事,对吧?” 楼鹊点头。 宁宣祺提议,“那事情就简单了。既然你们互相喜欢,那就不怕解决不了矛盾。听我的,现在这段时间尽量对他好,默不作声地软化他的内心。” “然后呢?” “别急。这个时候他多半已经原谅你了,但心里可能还对你有一丢丢芥蒂。这个时候关键的重头戏就来了。” “什么重头戏?” “你们的婚礼啊,不是快要举行了吗。”宁宣祺笑着敲了下她的脑袋,“多去网上搜搜,跟人家学,什么日常照片啊,现场小作文演讲。反正把一切你能想到的,可能会触动他的东西浓缩一下搬上来。当着所有亲朋好友的面,郑重地单膝跪地,把你精心挑选的戒指戴到他手上,像所有人宣誓你这辈子只爱他。” “好浮夸。”楼鹊咂舌。 “虽然浮夸了点,但有用。”宁宣祺眨眨眼,“相信我,我高中时这招百试百灵,没有一个omega听了不敢动。” “你还真好意思说……” 虽然嘴上这么说,楼鹊回家后还是努力地改良着宁宣祺的计划。她实在不希望两人婚后还把这些不愉快压在心底。 “相信我,小槐。从此以后,我会永远将你放在心上第一位,不会再因别人的事情留你独自一人。我会只有你,我也只爱你……” 房间内,楼鹊念着草稿练习者。念到一半她觉得有点太肉麻了,赶紧又把这些话都删掉,苦苦思索着其他合适的说辞。 “楼鹊,你渴吗?” 姜槐敲了敲门,楼鹊下意识地应了。等姜槐进来后,她才想起自己在准备“演讲稿”,赶紧把电脑合上,发出啪一声震响。 下一秒,楼鹊意识到自己的遮掩太过刻意了。她生怕两人之间的误会更多,纠结一番后,半遮半掩地解释道,“小槐,我在准备一些婚礼上的东西。呃,其实我早就准备过了,只是又有些地方不满意。不是不想给你看,只是我想给你留个惊喜,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做什么都可以。”姜槐一脸善解人意的微笑。 又开始了。他又摆出这副任劳任怨的样子。楼鹊有些泄气,她更希望姜槐能偶尔对她发点小脾气,而不是什么都藏在自己心里,反而让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但是没关系。她会努力让小槐对她真正敞开心扉的。楼鹊给自己打完气,主动抱住姜槐,在窗前温柔地亲吻他,“小槐,我很爱你。” “我也是。”姜槐回吻她。他面上很顺从,但不动声色地一边吻着,一边带着她的腰向后退。两人到了床边再无可退,姜槐轻轻地将楼鹊推倒在床上,卖力地讨好她的身体。 “我爱你,楼鹊,我爱你。”他同她耳鬓厮磨。 请柬大作战×高中恋爱史 c市,灯红酒绿之中,晏岚陪着自己的朋友去了一家酒吧。朋友用伏特加混了旺仔牛奶,吨吨吨地喝了好几杯,很快脸上就出现了淡淡红晕。 晏岚有些看不下去,“饮酒伤身。” 沉书桦笑了笑,“总比伤心好。” 话虽这么说,沉书桦却也懂得适可而止,喝完这一杯就只用唇贴着杯沿仿若沉思。但即便仍带着几分克制,这副略微放纵的模样也足够稀奇了。 往日的沉书桦总是笑眯眯的,有着好脾气,哪怕有人故意往他身上泼水也不会介意。哪像现在这样,仅因为一张邀请函就魂不守舍,标志性的笑容都没了。 “我以为我早就不喜欢她了。没想到知道她要结婚,我还是会难过。”沉书桦自嘲。 晏岚思考半晌,才憋出一句安慰之词,“人总要向前看。” “是啊。”沉书桦从兜里掏出大红色的结婚请柬,“要不我把它丢了吧,免得越看越心塞。”他作势就要撕请柬。 这多少有些自欺欺人。晏岚蹙眉,把那张请柬夺了过来。谁知他刚碰上一角,沉书桦又当成宝贝似的捏紧了。于是请柬就这么展开来,露出了纸张角落处的姓名。 楼鹊。 请问事上还有比这更巧的事情吗,朋友念念不忘的前女友竟然是自己的初恋,世界是如此之小。 而且晏岚从未听说过楼鹊要结婚,甚至不知道她有恋人。这说明在楼鹊心中,沉书桦是可以邀请的朋友,而他不是。 晏岚暂时不想聆听沉书桦与楼鹊的过往,也不想把三个人微妙的关系说出来,结了帐便回家了。地上零散地铺着几个零食袋子还有碎屑,估计又是亲戚带着孩子来玩了。 晏岚摸了摸被酒烫热的脑门,决定去拿瓶矿泉水。没走几步,他的脚底板踩到一个硬块。纵然坚持每日健身,晏岚也抵不住从脚底板传来的汹涌疼痛,身体一抖跪了下来。 他随意摆放的手不小心打翻了旁边的塑料小板凳。只见小板凳翻滚着出了房门,直接从二楼摔到了一楼。随着一声痛呼,不幸被砸到的晏琳浑身颤抖地看着掉落在地的雪糕,当下怒喊,“哥,你他妈在搞什么啊!” 晏岚从疼痛中缓过来,顶着一张沉静如水的面容来到走廊,“我踩到乐高积木了。” 晏琳嘀嘀咕咕地收拾掉雪糕,“我不管你踩到什么,你今天得替我收拾二楼。” “知道了。”晏岚刚转过身,又想起什么,回头叮嘱,“晏琳,不许说脏话。” 半夜,晏琳被一泡尿憋醒,迷迷糊糊地起床去厕所。隐隐约约间,她似乎看到阳台上有个人,差点尿都吓回去了。晏琳揉揉眼睛仔细一看,那人影又不见了。 等她上完厕所准备回屋,人影又出现了。晏琳虽然有点近视,但这次依稀能看出那是一团白块,白块面前地窗户还是开着的。 晏琳心里一哆嗦,一时分不清这是鬼还是小偷,决定先悄悄地上楼把眼镜戴上。熟料她没发出动静,那团白块突然发出惊人的碎裂声,像是玻璃摔在地上。 “啊。”白块用平稳的声音微微惊呼。 “老哥,你又在搞什么鬼!”晏琳气急败坏地走过去。 只见阳台上堆满了酒瓶子,大多都喝了一半,中间还混入了饮料。晏岚又喝了一小口自己调的酒,“伏特加混牛奶,确实挺好喝的。” 晏岚无语凝噎,她总不能跟喝醉的人计较这些。何况向来自制力强的晏岚,竟然会在深夜躲到阳台喝得烂醉,足以证明他受到了极大打击。 晏琳询问半天,晏岚才终于舍得吐露一句,“……她结婚了。” “她?那个叫楼鹊的?” 晏岚点头。 晏琳啧啧道,“老哥啊,看你现在这魂不守舍的样子,你说你当初脸皮那么薄做什么?说不定人家删了你只是想试探一下而已。这下好了,这么多年没联系了,谁还会记得你啊。” 晏岚摇头,“我没有求她记得我,我们本来就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那你干嘛惦记她结婚。” “我不是惦记,我只是……”晏岚头疼似地支着额头,“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似乎只有我没有收到请帖。”虽然他知道的只有沉书桦。 “噢,原来你是想参加婚礼啊。是想去吃席还是想去看人啊。”晏琳笑嘻嘻地问,在收到兄长一瞥后又改口,“好的好的,我知道你是想吃席。” 她抢过晏岚的手机,“所以我才说你脸皮太薄了啊。你不是有她的联系方式吗,直接向她要一个请帖不就行了。她可能只是忘了你啊。” 两人争了半天,晏岚也不肯把手机任她摆布。晏琳嘴上说了几句,眼睛却飞快地扫过一串号码记在心中。 于是翌日,楼鹊发现一个头像很可爱的性别为女的人申请好友。她刚点下同意,对面便兴致冲冲地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晏琳先是出于礼貌性地友好交流一番,说自己对楼鹊一见如故,想要交个朋友。 楼鹊也是个缺心眼的,这就忘了这个女孩子之前是怎么调笑她“水多”的了,被她一口一个“楼姐姐”哄着,没多久就同意她交个朋友的请求。 晏琳得寸进尺,终于提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乞求一张邀请函。 如果是别人的话,楼鹊还没傻到随便送出。但她太过相信晏岚的人品,出于爱屋及乌的心理想着,既然因为那件事情不好意思邀请晏岚,那就邀请她的妹妹当作补偿吧。 几日后,婚礼进行了。 “咦,你好眼熟。” 第一个跟晏岚搭话的是宁宣祺。他在晏岚跟前瞅了半天,终于端详出来,“噢,你是那个晏岚吧。原来你也收到邀请了,我还以为你们早就断了联系。” “我是替我妹妹来的。”晏岚面无表情地解释。 “噢,你妹妹啊。”宁宣祺意味不明地看了他几眼。接着他发挥起自己自来熟的优势,拉着晏岚聊起新婚两位主角的恋爱史。 “你知道吗,楼鹊在大学里对姜槐一嗅钟情,在一起之前天天尾随他,在一起之后更是时不时送情书和零食,有次还差点在教室里擦枪走火……” 晏岚喝了口白开水,“可以了,我知道了。” “噢,你知道就好。我这人就这样,一不小心就喜欢拉着人说东说西,不好意思啊。”宁宣祺爽朗一笑,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他扬长而去。 第二个跟晏岚搭话的是沉书桦。 “咦,晏岚,你怎么在这。”沉书桦讶然,“你认识楼鹊吗,她也邀请你了?” 晏岚再次说道,“我是替我妹妹来的。” “噢,原来你妹妹认识楼鹊啊。唉,这可就尴尬了,好友妹妹的朋友竟然是我的前女友。”理清关系后,沉书桦笑起来,“这可真够巧的。世界真小啊,你说是吧。” “……嗯。”晏岚又喝了口白开水。 楼鹊的朋友们都七七八八的来了,正好能坐满一桌子。宁宣祺在外头逛了一圈回来,看见沉书桦后熟络地将手搭上他的肩膀,“这不是我们小沉哥哥吗?” “都什么时候了,别再用这个称呼叫我了,楼鹊听了会尴尬的。”沉书桦无奈地劝道。 小沉哥哥这个肉麻的称呼还是楼鹊先喊的。 那时他们还是高中生,正是荷尔蒙外溢的青春岁月。然而楼鹊因为学习压力过大而沉迷网络世界。在某个玄幻单机游戏中,她最喜欢的男二「小x哥哥」为了拯救天下而牺牲了,害得楼鹊伤心得饭都吃不下,一个悲从中来,端着的雪碧都差点撒在地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旁边人伸手稳稳地接住了雪碧,放回她的饭盘后微笑着问道,「你没事吧?」 这利落的身法,这油而不腻的眯眯眼笑,这勇于为陌生人接住饮料的古道热肠! 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在楼鹊的心中,这位好心人和那位白月光男二的身影重合了。她一发不可收拾地心动,在打听到此人是大她一岁的学长沉书桦后,便背地里迷恋不已地喊他小沉哥哥。 这个称呼简直是狗听了都要跳墙。好在楼鹊也是有点羞耻心的,只敢背地里这么喊。宁宣祺听到了也跟着她一起喊。这下好了,几个狐朋狗友都开始学楼鹊喊小沉哥哥,那叫一个魔音贯耳。 某次体育课,几个人闲的没事在操场旁边玩真心话大冒险。楼鹊不幸地输了,被人要求把自己偷偷写的情书念出来。 这要求有点欺负人。不过大家都是老熟人,都知道楼鹊的腻歪劲。楼鹊也不扭捏,真就掏出兜里的情书慢慢念了起来。 「小沉哥哥,你那黑中戴黄的头发,两种颜色完美地糅杂在一起,连城里最好的托尼都染不出这样的颜色。你的眼眸深邃温柔,好似星空无声地揽我入怀,叫人看一眼能沉醉一整晚……」 几个朋友听了都在笑,尤其是宁宣祺快笑得昏死过去了,「我靠,你是认真写的吗,为什么这么搞笑。」 笑着笑着,一个足球默默地从楼鹊身后滚过去,然后是一双球鞋走来。朋友们噤声了,沉浸在朗诵中的楼鹊却对此一无所知,仍旧在念着自己呕心沥血写出的情书。 「还记得那天,你身手矫健地接住了我的雪碧,动作优雅而凛冽,好似秋日里的第一缕风,带着金黄的麦香一下子就飘进了我的心里。从此以后,我的心每一日都为你而跳动,我的眼不受控制地追随着你……」 球鞋停留了一会,而后捡起足球离开了。朗诵完毕的楼鹊抬起头,看见宁宣祺正卖力地指着球场。楼鹊转头,这才看见小沉哥哥捡着足球潇洒离去的背影,瞬间在原地石化。 失落恋情×突发情况 虽然当时楼鹊在心里疯狂祈祷他没有听到,但沉书桦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并知道她在说自己。 只是那时的楼鹊虽然条件不差,但在他们的圈子里显得太平庸了些。而沉书桦和那些喜欢穿名牌潮牌的高中生不一样,他的着装总是很雅致清秀,颇有几分日系少年的感觉。一双眯眯眼和整张脸也是搭配地堪称绝妙,笑起来时平易近人,不笑时又显出一丝优雅的精明。 尽管沉书桦只是个beta,可他的长相性格足以引来一批或o或a的追求者。因此,沉书桦算是有点见识了,对于楼鹊这位追求者自然不会一下子动心。 只是楼鹊在写情书方面天赋异禀,成功地靠着诡异的朗诵让沉书桦对她有了较为深刻的印象。 而在那之后,楼鹊的心思暴露,索性豁出去了。她开始尝试追求沉书桦,就像当初追求晏岚一样还是那么一套,继续写情书、送东西。 只不过沉书桦可不像晏岚那么好泡,起初都把礼物都原封不动地还回去,并十分礼貌地写明了拒绝。楼鹊很伤心,虽然表面上答应着不追了,但还是像个舔狗一样偷偷地给小零食,美名其曰「只是怕你饿着,不想要可以扔掉」。 换做别人做这种舔狗行为,可能是在以退为进地追人,俗称死缠烂打。但楼鹊这个人有一点不同,她是真的怕自己妨碍到沉书桦,从来不在人前和他搭话,禁止自己的朋友们再调笑着喊小沉哥哥。就像楼鹊自己也很久没有这么喊了。就连零食也不是亲自送,而是拜托沉书桦的朋友转交,可想而知大部分都被朋友自己吃掉了。 虽说沉书桦眼光高。但俗话说水滴石穿,在楼鹊坚持大半年的无私奉献下,沉书桦的心还是稍微软化了那么一点点。 而让他真正动心的,则是一件格子衬衫。那是沉书桦穿了几年的衣服,因为质量好又百搭不过时,所以深得他喜爱。然而这件衬衫由于使用频率太高,最后不堪重负地掉了个扣子。沉书桦看着微微泛白的衣角,决定彻底放弃这件衣服,便随意地晾在椅背上。 「书桦,那个白开水味的alpha让我给你带话,想问你为什么不再穿那件常穿的衬衫了。」 「你不是知道的吗,已经坏了呀。」 「是啊,我也这么告诉她了。」朋友说,「然后她又问,可不可以把这件衬衫给她。」 给她?这是什么收集癖。 沉书桦有点无语,又有点恶寒。虽然楼鹊看起来挺安分的,但沉书桦毕竟不了解她,谁知道她会不会把衬衫拿回去做这样那样的事。 想象了一下后,沉书桦又自责起来。楼鹊虽然有点纠缠不休,但到底只是给她送礼,从未做出格的事。这样随意地诋毁人家也有点太过分了。 出于奇妙的补偿心理,沉书桦答应把衬衫给她了。 过了一个月,沉书桦又收到了衬衫。不同的是,回来的衬衫不仅没有多出损坏,反而变得焕然一新。 「她说她拿回去给你好好修补了一番。开线的地方重新缝过一遍,还拿熨斗烫过,只有发白的地方实在补救不了。」朋友翻了翻衬衫,有些不忍直视,「不过她自己也知道技术有限,修补得不太好,如果你不喜欢可以直接扔了。」 沉书桦接过衬衫,左看右看,放回了宿舍柜子里。 半夜,他又把衬衫拿出来揉了揉,闻了闻,有股很清新的味道。这是什么味道呢,是洗衣粉,还是她的信息素?想到这里,沉书桦笑了。他在想什么呢,他是个beta,怎么可能闻到alpha的信息素。 那个时候沉书桦其实还没意识到自己动心了,只是不再拒绝楼鹊的礼物,也增加了和她网络聊天的频率。体育课的时候,他不再去踢足球,而是拿着一本书文文静静地在角落里看。他知道楼鹊会看她,因为他从宁宣祺口中听说了楼鹊为什么喜欢他。游戏里的男二也经常在练功闲暇时躲在角落看书。 她会看他的。 就这么又过了几周,沉书桦等了好久,楼鹊都没有告白。其实自从他正式告白后,楼鹊就没有再写过情书了。 终于有一天,沉书桦自己按捺不住了。在楼鹊又拜托他的朋友递交零食时,沉书桦走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动作利落轻巧,楼鹊吓了一跳,以为他不高兴了,要把她这个舔狗的手腕扭断。 结果沉书桦开口,「楼鹊,以后不用再找他了。」他觉得这样太隐晦了,纠结几秒后又补充,「你以后可以给我。我的意思是,或许我们可以试试。」 于是他们就这么交往了。 一场很纯粹的爱恋。在那个时期里,就连沉书桦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嘴角总是发自内心地上扬着。 与对待晏岚不同,由于白月光男二的影响,楼鹊比起把沉书桦当男友,更像是当男神一样供着,甚至不敢主动提出想亲亲抱抱。沉书桦也是个没什么恋爱经验的纯情beta,就算到了楼鹊家里也只是和她一起看书、打游戏。他们唯一一次亲吻甚至只是碰了碰唇瓣。 后来,因为高考结束,他们要到不同的地方上大学。沉书桦思考了一下异地恋给学业带来的影响,谨慎地在网上问楼鹊要不要分手。结果楼鹊十分干脆地回了个「好」。虽然她回完就埋进被子里哭了一天,但总体来说还是分得很干脆,仿佛生怕两个人藕断丝连似的。 这下轮到沉书桦傻眼了,他没想到楼鹊瞬间同意,更没想到她分手后毫无挽留,全然不似前几日还把自己捧在手心。这种落差感让他无法接受,赌气似的没再和楼鹊联络。 但即使会赌气,沉书桦也还是那个沉书桦。他虽然喜欢楼鹊,却不是把楼鹊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上了大学后,他忙于各种各样的事情,渐渐地也就忘记了曾经的喜欢。 后来两人一起玩过的游戏出了续作,楼鹊才时隔一年再次联系他,两人的关系才有所回暖。但谁也没提过复合,就这么保持着较为纯洁的友谊。 沉书桦以为这样已经很好了,毕竟大家都应该在大学里开启各自的新生活了。可谁知几年后收到楼鹊的请柬,他居然会有点难以呼吸。 他想起了楼鹊送给他的情书和零食,想起两人在房间里心无旁骛地合作通关,想起被他小心翼翼迭起来放在衣柜里的陈旧衬衫。 沉书桦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喜欢楼鹊,更意识到自己早就动心了。但是明白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楼鹊都要结婚了,他还能干横插一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吗? “哎哟,不用担心,这边都是楼鹊的人。你懂的,我们就私下里说说,不会到姜槐面前嘴贱的人。”宁宣祺用手四处指着,“你看这边这个,那边那个,都或多或少的和楼鹊暧昧过,四舍五入都是前男友,现在都跟你一样是好哥们了。你们一定会很聊得来的。” “是吗。”沉书桦扯了扯嘴角。 虽然早就知道楼鹊情史堪称丰富,但他今天还是第一次亲眼见识到这些前男友,竟然都有着不错的资本,均是beta中的龙凤。他原本对楼鹊的第一印象是平平无奇,如今看来,自己倒才是平平无奇的那个。 宁宣祺像是丝毫没看出沉书桦的情绪突然低落,仍在乐呵呵地跟他谈天说地。 忽然从旁边传来一声惊呼,眼看一个清丽的小美人儿就要摔倒在两人脚边。宁宣祺眼疾手快捞住他,只见小美人儿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像只受惊的小白兔。 宁宣祺向来对温香软玉的omega存着几分爱惜,便温情款款地安慰,“好了,没事了。走路要小心点呀。” “谢谢你。”小白兔红着脸嗫嚅,“这,这个给你。”说完,他飞快的将一瓶饮料送出去,便害羞似的扭头离开了。 宁宣祺凝视了一会小白兔的背影,又看了眼手中的饮料,毫无留恋地递给沉书桦,“你要喝吗?” 沉书桦:“不了。” 宁宣祺便随意地把饮料往角落里一放。 不远处,躲在人群里的小白兔看到宁宣祺的动作,有些不悦地抿唇。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地面,随后走向后厨。 为了以防早来的客人们无聊,陆续有服务员端上小食。只是其中一个服务员笨手笨脚,在上菜时居然不小心碰掉了宁宣祺的酒杯,幸好里面还没倒酒,不至于溅落满地。 服务员道歉,替他重新拿来杯子,“非常不好意思,请问您要喝什么吗?” “酸梅汤吧。”宁宣祺漫不经心应道。 等服务员倒完酸梅汤,宁宣祺居然还有心情对她笑着说,“辛苦了。”那多情的眼眸仿佛看谁都落花有意似的,不知服务员是不是被吓到了,赶紧低着头离开了。 沉书桦有点无语,“小宁,虽然这样很不礼貌,但你让我想起了中央空调。” 宁宣祺油嘴滑舌地回道,“是吗,能温暖到每一个孩子是我的荣幸。”说着,他喝了口酸梅汁,又吐了吐舌头,“有点酸,但还是蛮好喝的。要不要尝尝?” 大屏幕亮起,投影着新婚者的甜蜜日常。 宁宣祺解开外衣,“我的天,好热啊。小沉哥哥,你热不热?” “我觉得还好啊。”沉书桦道。 起初尚且能忍受,但过了一会宁宣祺就发现不对劲了。空气中出现了一股淡淡的薄荷味,部分omega和alpha出现了痒意或烦躁。唯有像沉书桦一样的beta无知无觉。 “我想我得去上个厕所。” 宁宣祺找了个借口离开。每走一步喉咙就愈发干涩,仿佛有一团火在体内上下窜动。这是要发情的征兆。 在强烈的情欲下,他努力思考着原因。首先排除易感期,根本不是这个时候。也不可能是别人的信息素诱发,因为他是在发情后才开始对气味敏感。 不会有人给他下药吧。在混沌的思想中,宁宣祺觉得这个可能性真是太狗血了。但很快他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了,想要交合的欲望占据了胸腔。他真怕自己会随便找个omega强奸了。 宁宣祺决定去找楼鹊。她是婚礼的主角,有足够的权力替他查明监控。她是他最好的朋友,有着白开水味的信息素,不带任何刺激性,可以让他安心。 但很可惜,他走到一半就撑不住了,随便找了个没人的包厢进去,靠在墙角喘息。不得不说他发情时确实很性感,往日多情的眼眸失去焦距,眼角无力地泛着红。颈边略长的发沾了汗水而湿乎乎地贴在喉结旁,颇像是刚离开海绵的人鱼王子。 不知过了多久,人鱼王子已经开始无知无觉地对自己胡乱摸索了,就连身前多了一个人影都毫无察觉。 直到那人影蹲下身,宁宣祺才勉强清醒一点,眯着眼睛咬牙问,“是谁?快出去。” 那人并不听劝,拿起手帕给他擦汗,“宣祺哥,你怎么了?” “姜槐?”宁宣祺皱眉,“你快离开,找楼鹊过来。” “不需要了。” 宁宣祺看不清姜槐干了什么,只隐约望见他的手放到自己的领口。 ———————————————— ps:取标题真累 荒谬×裂痕 “是你?”见到秋昭辞时,楼鹊有些意外。 “姜槐邀请我来的,我们是朋友。”秋昭辞道。 楼鹊更惊讶了。给朋友的女友下药后,居然还好意思应邀参加婚礼。秋昭辞也注意到她异样的表情,“之前的事很抱歉,前辈,我那时不知道你和姜槐是恋人关系,又一时鬼迷心窍……我好好道歉并反思过了,以后再也不会干这样的事了。” 看他坐立不安,楼鹊摆手,“好了知道了。你别这么紧张,我又不会赶你走。”看在还没酿成大错,楼鹊懒得再跟他计较。 见她转身就要离开,秋昭辞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说点什么挽留。这时铃声响起,他掏出手机一看,咽了口空气开口,“那个,前辈,姜槐给我发了条短信。” “宁宣祺怎么会晕倒?” 被秋昭辞带着一起往楼上走时,楼鹊皱眉问。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喝多了吧。” 她仍有疑惑,“姜槐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而是找你?” “他……”秋昭辞解释,“他怕你忙,又只有我一个朋友。” 除了亲人姜越,姜槐只邀请了秋昭辞作为朋友。 楼鹊脚步一顿,再开口时语气软了几分,“那麻烦你以后对小槐好些。”姜槐的朋友太少了。 秋昭辞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 “就是这里。”秋昭辞对着房门道。 可他光是停下脚步,却迟迟不动作。楼鹊便上前一步敲门,“小槐?”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随后是低声的啜泣,隐约夹杂着无力的拒绝,动听旖旎而又令人心碎。紧跟着的是暴躁的骂声。但包厢隔音效果太好,楼鹊听不清说了骂了什么,只勉强听出是个熟悉的音色。 她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拧了两下门把发现打不开,便用力地又敲了几下。里面的争吵声更大了。楼鹊心急如焚,一时失去礼数,猛地踢了一下门锁。 没想到这门真的被她踹开了。 楼鹊也顾不得思考门的质量为什么这么差了,连忙走了进去,随后便看到了荒唐的一幕。 她的发小面颊通红地如同一只野兽,坐在沙发上喘着气斜眼看她,不再像往常那般游刃有余。楼鹊在那双眼中看到了无与伦比的侵略性,那是发情的alpha难以控制地对同性所生出的排斥,但似乎又有一点别样的事物。 和上半身的盛气凌人相比,下半身就有些可笑。裤子脱到一半,两腿中的玩意儿直挺挺地立着,还从顶端粘着透明液体。当楼鹊的目光聚集在那上面,那东西还缓缓地又吐出一口。 楼鹊的脑袋开始疼了,她移开目光,看到宁宣祺的手正紧攥着另一只手腕,纤长的五指陇着,筋骨突起,可见力道之大。相比较之下,姜槐的手腕是如此小巧脆弱,不堪重负地出现了红印。 姜槐身上穿着的衣服则更少了,裤子被脱下来丢到角落,只有身上单薄的衬衣能勉强遮住下体。他再次用力一挣,终于把自己的手腕解救出来,抱着自己在沙发上缩成一团,边哭边说,“别看我。” 宁宣祺似乎也清醒了些,看到来人的目光惊疑不定地飘忽后,便赶紧先把露出来的大鸟收进内裤里。 楼鹊先是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想去遮住姜槐布满红痕的身体。在她走近时,看到米白色的沙发上沾着几处可疑的红色。她的呼吸都颤抖了几分,努力地保持平静回头道,“秋昭辞,把门关上。” 吩咐完后,她摸了摸姜槐的脑袋,“发生什么事了?” 姜槐在她的关心之下反而越哭越凶,只将整张脸埋进沙发里,不住地摇头。 楼鹊看向宁宣祺,不等她提问,宁宣祺先一步道,“你愿意听我解释吗?” “你说。”楼鹊尽量保持着平静。 “我意外地发情了。可能是别人给我下了药。” “是谁?” “我不知道。我是说可能。” “那么,发情的你对姜槐做了什么?” 一阵令人心惊的沉默后,宁宣祺回,“我记不清了。我一个人躲到这里,似乎看到了姜槐,然后就失去意识,醒来后就这样了。我想和姜槐解释,但他一直哭,不肯听我说话。” “是吗。”楼鹊连说了几遍。 “但我觉得我没有碰他。”宁宣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你相信我吗,楼鹊。” 楼鹊没有回应,甚至没有看他。她深呼吸一口气,闻到空气里几乎要溢出来的信息素,雏菊和薄荷的气味融在一起难舍难分似的。 良久后,楼鹊道,“宁宣祺,穿好你的裤子出去,去找个愿意的omega解决下你的生理问题。” 宁宣祺笑了笑,“原来我在你心中这么随便。” 看他云淡清风的模样仿佛根本没发情,但接下来他又做出了令人不敢置信的举动。宁宣祺当着几个人的面,一把将楼鹊拉到自己身边。 楼鹊毫无防备,差点被拉得摔在地上。宁宣祺扶住了他,裤子里沉甸甸的东西却也定在她的腰上。她的发小凑到她耳边,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冷意,声音沙哑道,“我就是找一个像你这没味道的alpha做,也不会到大街上随便找一个omega。” 婚礼意外中止,以姜槐突然发病为由。宁宣祺注射抑制剂后被家人领回去,姜槐则被楼鹊带到了医院。一番检查后,姜槐被临时标记过,腺体里充满了薄荷味,下体也有一定程度的撕裂,并且被洗出了一些精液。结果似乎无法反驳,那便是发情的宁宣祺强奸了姜槐。 就连一向要求楼鹊专情忠贞的父母听说了这件事后,都叹息道,“这不是小槐的错。但如果他怀孕了话,又如果只是你心中介意,那么这段感情还是及时止损吧。” 医院里,楼鹊把削得千奇百怪的兔子苹果递给姜槐。 姜槐吃了几口后,突然道,“楼鹊,我们分手吧。” “别说傻话。”楼鹊笑了笑,沉默一会后又问,“是不是苹果不合胃口?”说完便出了病房,去买别的东西了。 另一个人进了病房,环顾四周没有第三个人后,便蹙着眉忧愁道,“楼鹊到现在还没有去追求宁宣祺的责任,你的办法真的行得通吗?” “谁需要他负责?”姜槐轻笑两声,“目的已经达到了。我是最了解楼鹊的,她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疏远我,只会在短暂的纠结后更加心疼我。” 秋昭辞追问,“你不是说要让宁宣祺离开吗?” “心急什么,听我说完。楼鹊原本最信赖的就是宁宣祺,出了这种事情,她就算为了我也会出于避嫌而远离他的。随着时间,原本的这点裂痕就会因为疏远而逐步扩大。他们将再也回不到从前,楼鹊再也不会为了他而离开我。” 说起这话时,姜槐苍白的脸上显出几分生机和得意,如同收敛多年的锋芒再一次露出。秋昭辞像是被这锋芒刺到般偏过头,面色有些许复杂。 姜槐注意到他的神情,便立刻又回到了之前柔弱温婉的模样,“我的意思是,楼鹊再也不会为了他而离开我们。谢谢你的帮忙。” ———————————— ps:作者沉迷于火焰纹章风花雪月,所以字数变少了 失去×游戏 姜槐住院时,姜越也来了。 “我记得你和我保证过会保护好姜槐。” 面对大舅子的质问,楼鹊只能垂首,“对不起,我没能做到。” 两人之间一时只剩沉默。楼鹊的手一开始攥紧着,后来又放松下来。就算姜越真的对她失去信任,从此把姜槐接回姜家让他们断绝来往,那么她也无言以对。 “哥,这不是楼鹊的错。” 姜槐从后面走来,身上宽松的病服更显得他羸弱。 姜越皱眉,“小槐,谁让你出来了。” 姜槐摇头欲要言语,却被突然的一阵咳嗽止住了。姜越的眉头皱得更深,慢慢伸出手。 但楼鹊在这几年早已习惯了无微不至地照顾,当即就揽着姜槐让他坐到了靠椅上,轻声细语道,“小槐,外面冷,回去好吗?” 姜槐摇头,“我想和我哥说几句话。”他转头对姜越说,“哥哥,这么多年来,除了那一件事,我便再没有求过你什么。看在我从未与你争抢过的份上,就再答应我这一件事,不要怪罪楼鹊,好不好?” 他话中有话,让姜越肃穆的脸庞出现了一瞬的僵硬,过了一阵才回道,“那么总要有人为伤害你付出代价。”他看向楼鹊,“如果我没记错,那个人是叫宁宣祺。” 姜越的目光仿若冰霜。作为一个有权有势的家主兼总裁,他想做什么可想而知。无非是动用势力打压宁宣祺,轻则让受到挤压唾弃,重则众叛亲离。 楼鹊没有回应。这无疑是在挑战姜越的耐心。 在姜越动怒前,姜槐再次开口,“这也不能怪宣祺哥,发情这件事谁也控制不了,兴许是婚礼上有什么东西刺激到他了。” 楼鹊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姜槐,而后者则是一如既往地以微笑回应。只是此时此刻,这份笑容未免太过迁就忍让。 可即便他的神情已是如此令人心酸,楼鹊也仍旧无法真正地厌恶宁宣祺,做不到看着姜越去针对她的发小。楼鹊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彷徨和无助,又像小时候一样,遇到痛苦的事情只会蹲下来捂着脸,哭着说着,“对不起,小槐,对不起。” 只是这次没有最信任的发小一边笑一边安慰她了。 在姜槐的劝说下,姜越放弃了针对楼鹊或者宁宣祺,只带着他回到姜家修养一段时日。 楼鹊也向公司请假,待在老家思考人生。向来待她有几分严苛的父母也变得温柔不少,天天给她买最爱吃的菜,任由她在家里啃老。 这些日子里,也有不少朋友打电话关心,询问姜槐的病情怎么样了,殊不知提一次姜槐的名字就是往她心上扎一刀。 楼鹊强忍着心痛全部好好地回话了。朋友们或多或少地都听出来她不太开心,想要约她出来玩。但楼鹊提不起兴趣,全都婉拒了。 直到一个特殊的消息发来,「那款xx仙侠传出了新作,你要用我账号玩一下吗?」 楼鹊的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一会,然后回了一句「好」。 楼鹊登上沉书桦的蒸汽账号,看到对方的游戏库里居然已经有了几十款游戏。想当初还是楼鹊带着沉书桦玩蒸汽的,没想到这几年来,楼鹊几乎废弃了,沉书桦确实把游戏库填充地丰满。 不得不说游戏确实是个解千愁的好东西。打开游戏界面的一瞬间,楼鹊就被久违的主题曲吸引了。在中学时期情怀的加成下,楼鹊废寝忘食地完了几天,然后卡在了最终boss上。 她一搜攻略,发现自己的队伍等级比推荐等级低了十级,并且缺少打造专武的素材,导致挑战难度增加了好几个幅度。并且,由于她太过自信,打到现在只有一个挑战boss前的存档,导致她连回村刷级都做不到。 楼鹊实在不忍心废弃自己肝出来的心血,最后只得向沉书桦求助,「怎么办,沉兄,我打不过boss。」 翌日,沉兄亲自来到了她家,手把手地教她怎么在低等级下磨死boss。 “这里要这样,趁着他技能条没攒满,先用aa给他挂上一层冰冻,然后赶紧让bb趁机刮一刀……” 楼鹊目瞪口呆地看着操作熟练的沉书桦,然后嘴巴慢慢合上,转变为一抹弧度。 沉书桦说了半天没听到回应,有些疑惑地低头,便看见楼鹊正看着他微笑。他被这种专注的凝视一惊,手上不小心失误,下一秒就被boss打死了。 “唉。”沉书桦有些心痛地叹了口气。 “嘿嘿。”楼鹊没心没肺地笑了一下,然后捧着脸道,“真好。” 沉书桦:“什么?” 楼鹊:“我说,有你真好。” 沉书桦有点不知所措地移开目光,“你……” “谢谢你让我知道,我的朋友不止一个。” 沉书桦愣了半晌,先是颤了颤嘴角,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只是露出了标志性的眯眼笑,“这不是当然的吗。” 在沉书桦的指导下,楼鹊终于通关了游戏。她沉浸在成就感中,很快就振作起来,决定联络一下被自己冷淡到的朋友们,“过几天和小a小b小c他们一起去ktv唱歌吧,沉兄要来吗?” “不了,我那天有事。”沉书桦注意到邀请列表里缺了个人,“冒昧的问一下,你和宁宣祺是吵架了吗?” “绝交了。”说起这话时,楼鹊的面色又沉了几分。虽然重新振作起来了,但她还做不到坦然地聊起曾经的挚友。 “方便和我说一下为什么吗?” “我不想说,可以吗。”楼鹊试图蒙混过关,就连语气都不自觉地有点像撒娇,“我们玩游戏吧,好不好?” “好。”沉书桦很有眼力见的没有再提。 在打了一下午的游戏后,沉书桦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他们此时的相处模式,和恋爱中几乎没有什么差别。都是一起打游戏,一本正经地讨论着剧情和战术。他不禁生出一个疑惑:高中时的他们,究竟实在谈恋爱还是在交朋友? 楼鹊暂停游戏,打开手机,发现有一个陌生号码给她发了条短信:「为什么没来?」 或许是发信人也知道自己说的没头没尾,很快又补充道,「我是唐允,之前的同学聚会你为什么没来?」 唐允。 看见这个名字,楼鹊就眼前一黑,一种被大少爷支配的恐惧自心底而生。 辣椒×蜜糖 唐允,同样是她高中时期遇见的人,那时是比她低一个年级的学弟。他是唐家独子,虽说只是beta,却有着堪比alpha的资质,并且长了张软糯可爱的脸,堪称一颗小蜜糖。 然而,这颗蜜糖由于在千娇万宠下长大,有着堪称恐怖的坏脾气。楼鹊在未见其人时,就听闻过他洁癖、挑剔、毒舌等充满了攻击性的特征。后来,她亲眼看见唐允因别人多看他一眼,就抓着对方的衣领警告不许对自己起色心,把那位无辜路人吓得话都不敢说。 还好是个低年级的,不然她可受不起和这种祖宗待在同一个班级里。彼时的楼鹊满怀庆幸地想着。 直到某一天,楼鹊在学校某处看到一串蒙了灰的佛珠,即使在历经踩踏后也保持着原样。楼鹊看这佛珠质量甚好,一定不便宜,便准备捡回去上交给老师。 宁宣祺看到了便阻止她,「失物招领的老师手脚不干净,说不定会私吞。」他趁着午休呼朋唤友,亲自去问有没有人见过这东西。没多久就有人领着失主来了,正是那位唐允同学。 「谢谢你。」向来心高气傲的唐允接过佛珠时居然流下了眼泪。 后来楼鹊才知道,那佛珠是唐允的祖父生前买给他的,所以他格外珍惜,结果后来被记恨他的人偷走扔掉了。 唐允收拾完那人后,便天天往楼鹊的年级跑,经常站在远处一脸春心萌动地凝视宁宣祺。如此一来,谁都能猜到她是因为佛珠的事情喜欢上宁宣祺了。 可宁宣祺已经有足够多的暧昧对象了,不想再惹来这尊难相处的大佛,便每次都以贤者姿态应付唐允的搭讪。 唐允见搭讪宁宣祺不成,竟然另辟蹊径,决定从他身边的发小——也就是楼鹊身上下手。 犹记得那一天阳光明媚,楼鹊在仓库里偷懒睡大觉,不知是哪个混蛋透露了她的行踪。只听啪的一声,楼鹊被一迭钞票打醒了。 唐允试图用钞能力收买她,「喂,听说你就是宁宣祺的发小?这些钱都给你,帮我追他。」 虽然楼家也不差钱,但父母怕楼鹊学坏,给她的零花钱很少。楼鹊很不争气地动心了,一时鬼迷心窍就答应了他。 起初是很简单的要求,让楼鹊讲一讲宁宣祺的喜恶和择偶标准,或者是在和宁宣祺的交流中时不时地说点唐允的好话。 渐渐地,唐允就不满足于这些小事了。他开始看宁宣祺的暧昧对象不顺眼,要求楼鹊把那些人都赶走。这就有点为难楼鹊了,毕竟那些暧昧对象有些是圈子里的朋友,而且楼鹊向来不擅长搞这些阴谋诡计。 面对楼鹊的拒绝,唐允大怒,「你不是宁宣祺的发小吗?!」 楼鹊无奈,「我就是宁宣祺他爹也管不了这些啊。」 唐允还想拿出更多的钱收买她,楼鹊由于能力不足都拒绝了。唐允作势就要垮起批脸,就在楼鹊以为自己会被臭骂一顿时,却看见他眼睛湿润,「你帮帮我,我第一次喜欢上别人。」 虽然是个辣椒味的蜜糖,但那双小鹿般湿乎乎的大眼睛太有迷惑性,以至于楼鹊迷迷糊糊间就点了个头。 楼鹊反应过来,当场只觉毛骨悚然,预感自己接了个大麻烦。 但话已出口,楼鹊怕自己反悔后唐允会找人暗杀自己,便只能绞尽脑汁地帮他增加和宁宣祺见面的机会。 楼鹊自己谈恋爱只会送东西,轮到帮别人出主意时却井井有条。她仔细规划一番,认为最好的办法先是让唐允融入圈子,自然而然地接近宁宣祺。但同时又不能贴得太紧,因为楼鹊最了解宁宣祺这个人喜新厌旧的特点了,只有保持距离才是美。 楼鹊的想法挺好,但她忽略了一个问题:唐允是个喜欢挑刺的小辣椒。 假期里,楼鹊带着朋友们去街上,准备假装凑巧遇见唐允。本来朋友们对他挺好奇的,谁知聊着聊着不合他心意了,唐允随口就是一句「呵,庸俗。」 这下好了,谁还能对唐允有好印象。楼鹊的计划失败,心灰意冷地和朋友们告别,一个人去吃饭。唐允居然毫不心虚地坐到她对面,高昂着头颅赏赐般地说,「辛苦你了。」 「呵,小事。」楼鹊模仿他说话。 唐允好像脑袋突然抽筋了,居然没听出来她在阴阳怪气,反而脸上还出现了一丝可疑的红晕,「我还是第一次和同龄人在小餐馆吃饭呢……感觉意外的不错嘛。」 啪嗒一声,楼鹊惊得勺子掉在桌面上。 活这么大居然才第一次和同龄人在外面吃饭,他难道没有朋友吗?不过想想他那臭脾气,这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楼鹊都觉得他可恨到有些可怜了。 或许是楼鹊睁大着眼睛盯他太久,唐允有些扭捏地别过头问,「我们这样就算是朋友了吧?」 楼鹊犹豫了一下,应道,「嗯……算。」 犹豫就会败北。自从楼鹊成了他的「朋友」后,才是真正掉入了地狱。唐允找她的频率越来越高,不仅假期里会约她出来,在学校里也经常要求她下课来找他。 楼鹊自然是经常找借口不去,谁知唐允自己大驾光临,跑到她的教室一脸傲气地叫人传纸条,仿佛在使唤仆人似的。 这还得了。之前被唐允嘲讽了的朋友因此而看不惯他,不服气地问楼鹊,「小楼,你怎么老是和他待在一块儿,难道他比我们更好吗?」 楼鹊两面为难,好不容易才哄好了朋友。她衡量一番,觉得还是结识多年的玩伴比较重要,便委婉地和唐允说,「我们毕竟不是一个年级的,还是少见面吧。」 她正要再保证即使少见面了,她也会在发小面前多说说他的好话。 但唐允这时候脑子清醒着,意识到她在疏远自己,顿时生气地一下子把她推出去半米远,「哼,谁稀罕和你见面,我不要你了!」 说完,他也不管一脸懵逼的楼鹊,噔噔蹬地便跑开了。 没了唐允折腾自己,楼鹊乐得清静。谁知某天放学,楼鹊上车后,车子还没开多远,一个老大爷突然伸手拦住他们的车。 楼鹊差点以为他是碰瓷的。但下车后,老大爷却说自己是唐允的管家。 「楼小姐,您是少爷高中里的第一个朋友,他很看重你。只是他刀子嘴豆腐心,吵架后也只会装成刺壳保护自己,实际上这些天都很沮丧,连饭也不怎么吃。为了少爷的健康,麻烦您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老管家说的恳切,楼鹊不好意思拒绝,只好拐弯抹角道,「我也想跟他和好,只是我也不算很了解他,不知道要怎么做……」 听她语气软,老管家知道有机会,便笑着道,「这很简单,下周就是他的生日,您给他挑一个合适的礼物就好了。」 唐允长得甜滋滋的,没想到却喜欢昆虫。楼鹊克服心理上的恐惧,为他挑了一个较为清秀的蝴蝶标本。 老管家和楼鹊越好,生日那天特地晚一些来接唐允。 别人都是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只有唐允独自站在校门口发呆,脸蛋幼嫩地像个小学生似的。看到楼鹊走过来,他还十分不爽似的移了个地。楼鹊又跟过去,他才偏头冷哼,「找我做什么。」 受人之托在先,她怎么也没法扭头遁走。为了减少痛苦,楼鹊只得速战速决地掏出礼物盒,「唐允,祝你生日快乐。」 唐允看起来还是很不高兴。 楼鹊怕他甩脸就走,尴尬地补充,「我挑了一个蝴蝶标本,或许你会喜欢。」 慢慢的,唐允这才像湖面解冻似的笑起来,「谢谢。」 见他接受,楼鹊放松下来。不等她说声「没事」,唐允突然扑过来给了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毕竟是吃着山珍海味长大的小少爷,作为beta的唐允只是脸长得幼了点,身量却是比楼鹊略高些,差点把楼鹊给扑到地上。 就在楼鹊感觉自己快要无法呼吸时,唐允满足的声音传来,「我还是第一次收到朋友的生日礼物呢,真好。」 有那么一瞬间,楼鹊觉得唐允还是挺可爱的,但也就一瞬间。 因为等他们和好后,唐允又把她当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仆。若是楼鹊推辞,他就会气鼓鼓地说,「当初可是你说要帮我追到宁宣祺的!」 楼鹊觉得很冤枉。她可是一直在尽心尽力地帮唐允,可是这祖宗自己拉不下脸来。而且经常计划聊到一半,唐允看到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就会兴冲冲地拉着她去,教学效率低得令人发指。 后来,楼鹊喜欢上了沉书桦,决定把更多的时间用在当舔狗上,这才较为坚决地拒绝了唐允的屡次邀约。可想而知,唐允又闹别扭了,只不过楼鹊实在是没有精力去管他了。 楼鹊和沉书桦交往后的第一个圣诞夜,由于白天两人呆在一起玩了太久游戏,晚上就各回各家了。 楼鹊刚想好好睡个觉休息一下,就听到手机铃声轰隆隆地炸起。她看到来点人是唐允,决定假装自己不在,便将铃声调成静音再次躺下。 孰料半个小时后,睡不着的楼鹊再次打开手机,发现唐允居然连续拨打了十九次电话。没等她震惊完,唐允就打来了第二十次电话。 这下楼鹊不得不接了。果然小少爷开口就不客气,「楼鹊,过来帮我给宁宣祺挑圣诞礼物。」 楼鹊顶着大寒风陪着唐允去了大商场。唐允莫名地兴致很高,不知疲倦地进了一家又一家店。来到一家宠物店时,他边逗弄小狗边问,「楼鹊,你喜欢猫还是狗?」 「都喜欢。」楼鹊随口道。 「不行,你一定要说个准,我以后只能养一只。」 楼鹊有点无语,他只养一只关她什么事。 她难以回答这令人纠结的选择题,所幸另开话题,「你不如买一只捷克狼犬送给宁宣祺,听说他一直想养,只是没空去挑选。」 然而唐允很果断地摇头,「不行,你都说了他没空,又怎么能照顾好小狗呢。」 楼鹊心里微微异样。其实唐允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有时也挺懂事的。 趁着他讲道理的时候,楼鹊说出了早就想说的话,「唐允,以后你可以试试找别的朋友。」 「别的人要么长得丑,要么太蠢,我不喜欢。」唐允撇嘴。 果然还是很毒舌。 楼鹊酝酿些许,继续道,「连我这么平平无奇的人,你都愿意和我交朋友,别人也一定可以的。」 「你什么意思,我都说了不喜欢。」唐允听出点什么,脸色一变,「怎么,你是嫌我烦了,所以想远离我是吧?」 在他闹脾气之前,楼鹊说出事实,「我不嫌你烦,但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像这样的圣诞夜,就算不出门,我也原本是应该和他视频通话的。」 唐允放下了摸小狗的手,愣愣地看着她。 「你有男朋友了?」他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低着头许久都没有抬起头。 这份沉默放到任何人身上都很正常,唯独放在小辣椒身上很诡异。楼鹊怕他睡着,拿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唐允如梦初醒,一把拍开她的手,像是受了欺负般红着眼睛道,「我都还没和宁宣祺在一起,你凭什么和别人交往?」 说完,他也不看楼鹊的反应,自己一个人跑出了商场。楼鹊想着外面有管家接应,也没有去关心他。 从那以后唐允就不再找楼鹊帮自己追宁宣祺了,并破天荒地建立了一个自己的小团体。偶尔在学校里遇到楼鹊时,他也是冷脸以待,仿佛两人未曾相识。 楼鹊看他终于有了新朋友,也算是没有对不起那位老管家了。她也识相地看到唐允就绕道走,生怕自己污了他的眼。 聚会×巧遇 说实话没了唐允之后,楼鹊感觉自由了许多,不知不觉就快忘了这么号人物。谁能想到时隔多年,当初自负又挑剔的唐允居然主动举办同学聚会,邀请他眼中的那些“俗人”。 楼鹊把这个短信给沉书桦看了,沉书桦道,“他之前确实举办了聚会,所有校友都邀请了,但很多人都没去。” 楼鹊惊叹,“我天,那他得给多少人发短信啊。” 叮咚一声,唐允又发来信息,「下周我会再举办一次聚会,你可别再错过了。」 几秒后又发了一条,「对了,你可别误会,不是专门为你举办的。」 沉书桦:“啧。” 楼鹊第一次听到他发出这种不文雅的声音,关切道,“你怎么了?” “这个唐允还真是纠缠不休,之前也是……” “之前怎么了?”楼鹊惊疑不定。难道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唐允还纠缠过沉书桦? 面对楼鹊的疑问,沉书桦却闭嘴了。 他想起的是那个圣诞夜,本该和他视频通话的楼鹊却和那个叫唐允的学弟在一起。身为男友的他怎么能不生气,第二天就难得强势地将楼鹊拉过来,来了一个浅尝辄止的吻宣誓主权。 但如今两人分手多年,楼鹊有婚约在身,他怎么可能把自己话语背后的含义说出来。 楼鹊犹豫不定,便问沉书桦,“你去吗?” “他又没邀请我。” “噢,也对,你们应该不认识。” 怎么可能不认识。沉书桦心想。唐允估计早就打听到楼鹊当时的男友是他了,不然怎么会每次偶遇都毫不掩饰地瞪他,像只吉娃娃一样。 之后楼鹊打游戏一直心不在焉的。毕竟错过了唐允的第一次聚会,又被他邀请参加第二次,这算是比较热情了。楼鹊最怕的就是别人热情,因为这让他觉得拒绝会有负罪感。 沉书桦看出这一点,有些无奈道,“我陪你去聚会吧。” 一周后,楼鹊和沉书桦一起前往了聚会地点。一家装修得简洁而高雅的酒店,确实像是唐少爷的高端品味。 但根据楼鹊的经验,这种酒店一般都是华而不实,空有漂亮的外壳,饭菜却是又贵又难吃。可她不敢说,她怕要是唐允凑巧听到了,会嗤她一句「呵,庸俗」。 说曹操曹操到。唐允看到他们,亲自走过来迎接,“好久不见,楼鹊。你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变化嘛。” 在他的比较下确实如此。唐少爷将头发挑染成外橘内粉,扎成脑袋后一小缕。嘴巴左边多了个银色唇钉,圈着粉嫩圆润的唇瓣。身上穿着不知道是哪里的小众潮牌,工装外套上面吊着几根飘带随着动作荡来荡去。 总之和高中禁止染发、禁止奇装异服的时期大相径庭了,以至于楼鹊看了半天,才不敢置信地喊了一句,“唐允?” “是我。有必要这么吃惊么?”唐允的笑容看起来有几分得意,可见他对自己的变化很满意。 但楼鹊可不敢满意。虽然唐允这个发色更像块蜜糖了,但配上穿着打扮未免有些过于潮流,让人看一眼就要得风湿病。而且楼鹊有个刻板印象,她总感觉穿潮牌的都又凶又冷,不是善哉。所以她才喜欢晏岚、沉书桦那种不张扬的类型。 唐允对楼鹊的心情一无所觉,还在明目张胆地谈论自己一身行头都在哪家定制,花了多少大洋。 直到沉书桦咳了两声,他才停下炫耀,将目光施舍在沉书桦身上,不屑道,“咦,怎么多了个不认识的人,不会是来乞讨的吧。” 多么毒辣而又低级的挖苦。沉书桦一表人才,衣着整洁,怎么看都不会是要饭的。 楼鹊都要为他突然暴涨的攻击性昏厥过去了,好在沉书桦从容以对,“你高一的时候我都高三了,不认识我很正常。” “原来是学长啊。失敬了,我是唐允。” “我是沉书桦。” 一番多余的自我介绍后,沉书桦主动伸出手。唐允刚要握上,突然又收了回来,“不好意思,我正准备用餐呢,不想再洗一次手了,这个手就以后再握吧。” “没事。”沉书桦微笑。 直到唐允走远了,沉书桦还是维持着假笑。就连楼鹊都察觉到不对劲了,“抱歉啊,我也没想到过了几年,他的脾气居然不减反增。” 沉书桦深呼吸一口气,再次笑了。只是好在这次终于带了点真情实意,“没什么,不过是些小孩子家的手段,我怎么会计较这点小事。” 本以为唐允发难沉书桦就已经足够灾难了,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两人坐在座位上玩手机,听到对面有另一个人入座。楼鹊随意地抬头,这一看差点把她的魂吓掉了——来人居然是宁宣祺。 她先是惊惧,退却。然后是愤怒,伤心,以及一丝刺一般扎着心脏的、莫名的愧疚。这千回百转的情绪实在是让她难以承受,低声和沉书桦说了句“出去吹风”,便离开了包厢。 谁知他刚要出酒店,就被之前说着“准备用餐”的唐允给堵住了,“喂,楼鹊,你出去干什么,难道是嫌弃我订的酒店不够好吗?” 楼鹊还没来得及说话,沉书桦也在后面跟上来了,“楼鹊,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唐允:“学长可真关心楼鹊啊,不会是又复合了吧?” 沉书桦:“呵呵,怎么会,楼鹊都订婚了,我们只是朋友。” 唐允大惊,“什么?!” 楼鹊在旁边却没细听他们的交锋。方才被唐允一堵,歪打正着地把她的慌乱给堵回去了。她在短短几秒里回顾了人生,思考了宇宙洪荒,认为逃避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住得那么近,圈子重合度几乎百分百,他们总归会碰巧见面的,难道她楼鹊要一直这么逃避下去吗?那肯定是不行的。宁宣祺才是罪人,就算是为了姜槐,她也不能这么窝囊下去。 于是楼鹊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身,“没用,我身体好得很。沉书桦,我们回去吧。” —————————————— 歪比八卜?歪比八卜!!(突发恶疾 ma制药×突如其来的罪名 楼鹊再度回到坐位时,看了一眼宁宣祺。宁宣祺也在看她,只是不再像以前一样会亲昵地走过来搭上她的肩膀,只是坐在原地不咸不淡地一瞥,然后继续低头玩手机。 这个饭桌上没有第三个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只有微妙的敌对在空气中涌动。认识他们的人都看出来两人间的冷淡,心有好奇,却不敢贸然询问。 唐允回来后,恰巧只有宁宣祺身边还有空位,便自己坐了上去。 不知道他还喜不喜欢宁宣祺。楼鹊心想。如果喜欢的话,估计他心底已经乐开花了。 “好久不见,宁宣祺。” “你好。” 他们俩的氛围倒是挺融洽。 唐允入座后,便是不是主动找起话题。他虽然仍带着傲气,身上的刺却少了许多,只是说话方式依旧有点浮夸罢了。 比如菜上到一半,他故作无意地提起自己在国外上学的生活。尽管提地刻意,还是有人被这个话题勾起兴趣,和他闲谈起来。 “看来你在国外混得风生水起啊。”有人艳羡道。 唐允的嘴角都快翘上天去了,还在故作谦逊地摆手,“没有没有,虽然毕业后收到了几个待遇不错的offer,但都不是我感兴趣的工作。” 自然有人问他是哪些公司的offer,唐允便一一说出。 “ma制药?”事不关己的宁宣祺突然重复念到。 唐允停下,“是的,怎么了吗?” 不等宁宣祺回答,另一个人开口,“那不是前几年被报道生产违禁品的公司吗,因为这个原因,还没来得及在国内发展就被封杀了。” 他们讨论了一番,发现当年的报道用词模糊,估计那不知名的违禁品背后被某位大人物投资,是以并未详说。 众人都劝唐允最好别去ma,而最初强调起这家公司的宁宣祺却又戴上耳机,似乎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 由于楼鹊的朋友们都因为唐允当年的臭嘴对他没什么好印象,故而聚会上除了沉书桦就没几个她熟悉的人。 楼鹊吃饱后,便在桌子下给沉书桦发消息,「走不走?」 「走。」 沉书桦替她说道,“我们还有点事就先走了,大家玩的开心。” 楼鹊对着唐允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忙不迭地跟着沉书桦走了。 看着楼鹊的背影,唐允倏然站起,差点把宁宣祺的饮料都打翻了。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将目光移向了上菜的服务员,“麻烦再给我一杯红酒。” 聚会结束,原来围着唐允的众人纷纷散去,包厢又变得寂寥无比。 唐允出去洗了把脸醒酒,回来后发现宁宣祺还坐在原地。手机也不玩了,耳机也不戴了,带着笑意看到。 如果是几年前的唐允,可能会为这样的眼神雀跃。但他今天可能是脑袋抽了,愣了半天问出一句,“你没吃饱吗?” “关于ma制药的事情,我想再跟你好好谈谈。”宁宣祺声音轻柔诚挚。 唐允的性质不是很高,“下次吧。” “就看在我当初捡到你佛珠的份上,就帮我这一次吧。” 提到最喜欢的祖父留下的生前礼物,唐允便无法拒绝了,“那你说吧。” 秋昭辞上班时,收到了一条消息:你的父亲涉嫌强奸。 这无疑是五雷轰顶。他起初以为是恶作剧,但仔细确认后确实是附近派出所发来的。但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仅仅是闹到了派出所,说明事情还在可以周旋的范围内。 秋昭辞请假赶去了派出所,看见一个穿着简朴的女性omega正坐在旁边哭,而自己的父亲涨红着脸大喊,“我才是被她坑害的那个,你们警察能不能讲讲道理,难不成脑子里长的是鸡巴吗?” 他越骂越难听,几个警察脸都有点臭了。 “对不起,警察先生,我父亲脾气有点暴躁,发生了什么你们都跟我说就好了……” 在秋昭辞可怜巴巴的道歉下,一个警察给他阐明了事情经过:这位女性omega在家中独自居住,昨天不慎没有关紧大门,结果喝醉的秋父就闯进屋里将她强奸了。她中途晕了过去,早上醒来发现秋父睡着了,便赶紧逃出来直奔派出所。 “放屁,明明是这个婊子主动邀请我去她家的!”秋父骂骂咧咧地,作势要上来打人,被警察拦下了。 他如今各种粗鄙之词信手拈来,吵得脸红脖子粗,哪里还有当初商界精英的模样。秋昭辞看着这样的父亲,感到汹涌的疲惫。 越吵越没结果,派出所的人也管不了,索性对女人建议,“既然你有监控、精斑作物证,为什么不直接去刑侦部门报案呢。” 女人露出动容的表情,似乎要照他所说的做。这下子秋昭辞慌神了。如果证据确凿的话,没有关系网去收买刑侦部门,那么定罪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秋昭辞承受不起这个结果。有一个强奸犯父亲,对于他的职业生涯将是致命的打击。 尽管不想欠下人情,但似乎也只能向那个人求助了。 离开派出所后,秋昭辞便往地铁站赶。眼看自己要乘坐的班车要关门了,他加速向前跑,不料却在列车前摔到了。 绊倒他的人将他扶了起来,“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列车已然关门驶远。 秋昭辞僵硬地看了他一眼,强压下心中的惊讶,低头道,“我没事……” 为什么楼鹊的发小会在这里? 他满脑子都是这个疑问。富家子弟可能也会有乘坐平民地铁的时候,就像楼鹊一样。但心虚感让他无法镇定下来。 宁宣祺一脸温和地问道,“你这么着急,是要去做什么呢?” “看望我的一个朋友。” “是姜槐吗?我记得好像是他邀请你参加那场婚礼。那天我也像这样搀扶过你呢,真巧呀,你说是吧?” “嗯。” “可惜了,因为中间出了意外,你送我的饮料被我忘在酒店了。你不会怪我吧?” “我当然不会……” “那就好。既然小美人这么善良,我就告诉你一件事吧。”宁宣祺摸了摸他的脑袋,“姜槐只要钱的话,姜家主会给他。但如果姜槐想要让一个强奸犯无罪释放的话,你猜姜家主会不会答应?” 秋昭辞终于掩饰不住震惊,“你……怎么知道?” 宁宣祺仍旧在笑,冷漠而戏谑,“你觉得有资格进hx酒店的人,会在饭前上完厕所后不洗手吗?” ———————————————————— 大家记得饭前洗手,不然宁宣祺会把你的麻麻抓走(? 陪审×暴露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你觉得呢?” 秋昭辞仔细回想自己在hx酒店的表现,终于想起自己在替换的监控录像里,假装自己送宁宣祺饮料后去上厕所,出来时忘记洗手。 虽然伪装做的不够全套,但他凭什么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怀疑自己? “不,等一下,我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秋昭辞还在试图挣扎。 宁宣祺像猫逗老鼠似的,听他替自己洗白了半晌,这才又说出了决定性的证据,“骗你的,小美人。你送我的饮料我自己后来带了回去,只是托人放了瓶一模一样的在原地。真可惜啊,你们要是再多把监控往后调一段就能发现了。” 秋昭辞失语一阵,眼神有些黯然,“……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在怀疑我了。” “是啊。毕竟我生在宁家,资质优越,脸蛋又好,从初中开始就有不少人想用类似的手段爬上我的床,这点警惕心还是要有的。” 宁宣祺的手仍放在秋昭辞脑袋上,“不过你也不用灰心,贿赂服务员往我的新酒杯里抹药粉是我没想到的。能做到用这种办法给我下药,你已经很厉害了,小美人。” 他嘴里喊着小美人,手上的力道却好像要把他的脑袋捏爆。 秋昭辞忍不住害怕起来,“那个女人……也是你故意找来陷害我们的吧?” “你觉得呢?”宁宣祺再次反问。 楼鹊和沉书桦一起打完了游戏,又和朋友出去玩了几番,便度过了一段时日。可做完这些事后,迎来的又是无尽的空虚。 她想姜槐了。 但姜越会允许她去探望吗? 姜越还真允许了。因为他主动让楼鹊去姜家了。 为了避免给大舅子留下更坏的印象,楼鹊把自己打扮地衣冠楚楚,买了一大袋姜槐爱吃的零食水果,做了充足的准备才感前往姜家。 门铃响起,姜越很快就给她开门了。楼鹊刚要喊声“大舅子好”,余光就看见客厅坐着另外两个人。 她直觉这不是该出现在此的人。果然,目光偏移,看清这两人是谁后,她不仅一句大舅子吓得收了回去,手中的慰问品也啪唧一声掉落在地。 秋昭辞,还有宁宣祺。 楼鹊目光复杂地看着姜越,怀疑总裁的脑袋出现了某种问题。 而姜越保持着居高临下的淡然神情,催促道,“进来。” 客厅里,秋昭辞低头不语,宁宣祺含着棒棒糖玩手机,姜越泰然自若地喝着咖啡。唯有楼鹊坐立难安,不知道大舅子到底想干什么。 他不会要求自己当场打死宁宣祺,以证明她对姜槐的衷心吧? 姜越喝完咖啡,终于开口打破沉默,“楼鹊,我找你过来,是让你做陪审员。” “什么意思?” “关于姜槐的事情,这两个人有话要说。” 在姜越的眼神示意下,宁宣祺放下二郎腿,拿起了桌上的一个指尖大的真空包装袋,“楼鹊,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药片?” “不,这是信息素浓缩片。接下来我会切下一小半放进水里,麻烦你先打一针抑制剂。” 楼鹊将信将疑地照做了。随着浓缩片进入水中融化,一股雏菊的芬芳在空气中传播开来。其他人都维持着镇定,唯有楼鹊霎时便呼吸急促了起来。 好在她没有露出太难堪的一面,因为抑制剂的原因很快就找回了理性。她有些惊疑不定,“这难道是姜槐的……” 姜越等人沉默以对,算是默认。宁宣祺又道,“或许你还记得上次聚会里,唐允提到的ma制药公司。我拜托唐允动用在国外的关系,打听到了当年ma制作的违禁药品便是信息素适配诱导剂,是一种注射药物,促使一方对另一方的信息素产生成瘾性。” “诱导剂使用后的有效期是一年。楼鹊,仔细想想你是什么时候见到姜槐是什么时候,真的是大三时才初遇吗?” 面对宁宣祺的步步紧逼,楼鹊的声音飘忽,“我……我不记得了……” 在她的记忆中,第一次见到姜槐确实是在大三。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她作为副社长参加破冰活动,姜槐手里捧着巧克力,安安静静地坐在她旁边,像一只温顺怯弱的小鸟。 但现在他却在说,这只小鸟从一开始就揣着不可明说的意图,只为了把她拖进巢穴。 作为一个常年情绪稳定,几乎没有易感期的alpha,对于自己对姜槐有着莫名强大的冲动这一事,楼鹊确实有所疑惑。但接下来的日子里,在她偷偷观察姜槐时,那股从心底溢满出来的怜惜之情却是千真万确的。 也许信息素是引导一切的开端,但却不是必不可少的。楼鹊有一种直觉,哪怕没有信息素的吸引,面对这样一个漂亮精致,总会含着柔情看她的omega,她也会无法自拔地沦陷的。她注定会栽在姜槐身上。 楼鹊坚定了想法,稳住声线,“我并不认为姜槐对我使用了诱导剂。” “很多事情都只是你认为而已。”宁宣祺用一种略带讽意的神情看她。 姜越开口,“关于ma制药,我的母亲生前与之有所联系。如果她当初投资了诱导剂的研发,那么姜槐确实有可能拥有这种药物。” 宁宣祺看了一眼秋昭辞。秋昭辞瑟缩一下,说出了姜槐告诉自己的事情——姜母在姜槐幼时,让周家家主对他的信息素上瘾。而姜槐在大学时则亲自用诱导剂勾引了楼鹊。 以及姜槐“威逼利诱”他帮自己给宁宣祺下药,造成了婚礼上荒诞的场面。 楼鹊面色不善地盯着他,“你怎么证明这是事实。” 大门突然被打开,打断了他们的对峙。 “哥,我回来了……”处于议论中心的人物以弱柳般的身姿走进客厅,疑惑地歪头道,“咦,大家为什么都在这?” 姜越直言不讳,“我们在讨论关于你的事情。姜槐,你是否对楼鹊以及宁宣祺使用了诱导剂?” 姜槐先是震惊,“诱导剂……哥哥你怎么知道这种东西?”接着目露伤怀,“当年母亲做的事我已经不想去憎恨了,为什么如今又要提起这个东西,还认为我使用了它?” 他低头流下眼泪,“哥哥,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 姜越却不像之前一样关怀他,对着身后人命令道,“再放一遍录音吧。” 秋昭辞按下了录音笔。 「目的已经达到了。我是最了解楼鹊的,她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疏远我,只会在短暂的纠结后更加心疼我。」 「楼鹊原本最信赖的就是宁宣祺,出了这种事情,她就算为了我也会出于避嫌而远离他的……他们将再也回不到从前,楼鹊再也不会为了他而离开我。」 姜槐望着秋昭辞的目光越来越阴沉,就像一条毒蛇。秋昭辞不禁后退两步,“我总得给自己留个底牌……” 他们本就是虚与委蛇。秋昭辞当时被他提出的利益所诱惑,心里最爱的却仍旧是自己。他无法完全信任姜槐的人品和实力,所以早就做好了出卖他的准备。如今看来,他做了这么多糊涂的事情,这一次倒是终于用对了小心思。 婚约解除×成人酒吧 楼鹊一直在努力地相信姜槐。 无论是起初被他的信息素无可救药地吸引,还是相处的几年里隐约围绕的阴暗,还是后来被发小“蹂躏”后的泪水。楼鹊一直都努力地压下心底的违和感,告诉自己去相信他、去包容他、去理解他。 不是因为她太傻,也可以说是他太傻。 只是因为她爱着姜槐。她甚至可以为了姜槐放弃陪伴自己多年的发小。 但是如今几个人轮流地将证据放在她眼前,病房里的录音更是无法推翻的铁证,这让她一直以来的自我欺骗都分崩离析。她仿佛只是姜槐无聊生活里一个任他揉捏的玩具。 “姜槐,你说话啊。”楼鹊颤抖着声音道。 黑发的omega站在原地看她,光是默不作声就已足够美丽动人。但此刻他的美不再是脆弱纤细,是一支长满尖刺的玫瑰。 他终于开口,“楼鹊,你相信我吗?” 这次轮到楼鹊不言语。 姜槐的声音很平静,也很轻柔,“如果你相信我,我们就到另外一个地方生活,再也不管这些人、这些事情。” “我已经……” 她已经很累了。 楼鹊低头,用沙哑的声音表达了一切。 姜越抓住了他的手腕,停止了他的蛊惑,“够了,姜槐。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关于姜槐的事情就此告一段落。虽然目前还没能确定事情是姜槐一手策划,但看姜越冷淡的态度,大抵是在把楼鹊叫过去之前,两人就已经用别的说辞说服了他大半。 过了几日,姜越特地亲自拜访楼鹊。楼鹊父母还不知道姜槐的事情已然反转,对于他的拜访一头雾水,但还是好生招待了一番。 楼鹊却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果然,姜越行了基本的礼数后,就开门见山道,“不用劳烦二位了,我今日前来只是想提出一个要求:希望楼鹊小姐能解除与姜槐的婚约,让作为兄长的我再教导姜槐一段时间。” 父母俩还在惊讶。楼鹊沉默许久,最后点头。 姜槐就这样从她的生活中离开了。如果说失去发小,她还有心爱之人作为支柱坚强起来;那么失去姜槐,则像是把她的第二根肋骨都给摘走了似的。 但与之前的躲在家里避世不同。她急切地需要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工作,聚会,玩乐,什么都可以,不然她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 公司里的人见她回来了,还调侃新婚蜜月过得如何。楼鹊只是面无表情地回答他们婚约取消了,之后无论他们怎么追问都不再回答。 有关系不错的同事安慰了她几句,问下班后要不要一起去酒吧玩。楼鹊听说过这家店,因为带着点色情意味所以只在暗地里经营。 楼鹊恍惚了一下,就这么答应了。 楼鹊往日总是懒洋洋的,恨不得把自己藏到云后面。今天寡言少语地坐在喧闹的酒吧中,以颇含教养的姿态抿着酒水,看起来倒终于有一丝alpha的样子了。 一个omega便状似无意地坐到她身边,过了一会便搭话道,“姐姐,你是第一次来这儿吗?” 这是个女omega,还是高中生的年纪,看起来细皮嫩肉。头上扎着双马尾,身上穿着白色长裙,看起来和成人酒吧淫靡的氛围格格不入。 楼鹊身体里的第一性别基因比较顽固,几乎对女性没有什么感觉。但女孩子让她看起来纯洁无害,又让她想起了晏琳,便勉强作出和气的样子,“是的。” “我就说嘛,你点的这就特别难喝,调酒师又偏偏喜欢跟人推荐,第一次来的小白经常中招。” “这样嘛?……我觉得还好。”楼鹊犹豫地看了眼酒杯。 女孩笑了笑,“那是姐姐没喝过好的,尝尝我的吧。” 不等楼鹊拒绝,女孩就已经将自己杯里的液体倒进她的口中,还一脸期待地看着她。楼鹊于心不忍,终究是把酒杯喝下了。 “你说不定吃到我的唇膏了噢?”女孩用手捧着脸,甜甜地看着她笑。 楼鹊这么多年来都是当追人的一方,如今一进酒店就收到了陌生人这么猛烈的进攻,差点把嘴里的酒都喷出来。 她果然还是不适合来这种地方。楼鹊偏头想要和同事求救,却发现同事早就沉迷于温香软玉中找不着东南西北了,哪会看到她的无助。 水深火热中,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小阮,你怎么又和别的alpha玩起来了,真的忍心抛弃我们吗?” 闻言,女孩便应道,“谁让你们想逼着我喝酒啊。” 好吧,原来是随便找个人挡酒。楼鹊松了口气。虽然有点憋屈,但还好不是要跟自己来一夜情。 女孩给她抛了一个飞吻,便踩着轻快的步伐离去了。楼鹊目送她离开,不料在那堆迎接她的人里看见了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人之一——宁宣祺。 宁宣祺显然也看见她了,随意的对视一眼后便移开目光,淡然地摇着手中的酒杯,仿佛两人不曾相识。 女孩的手搂上他的肩膀,“宣祺哥哥,你帮我说说他们嘛。” 宁宣祺这才笑起来,“谁让大家都喜欢小阮呢。”他偏过头调笑时,露出了脖子上的口红印。或许是小阮的,又或许是别的omega。 楼鹊被那抹玫红色刺到了。 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印象中的宁宣祺,虽然有着可以排成走廊长的暧昧对象,但他能够掌握分寸,大多只是口头调戏,从不会随意地发生肢体接触。尽管看起来风流倜傥,但在同样爱玩的富家子弟里无疑是干净的。 可现在的他,在酒店里游刃有余地和一堆花花公子们谈笑,一起调戏着本该在高中读书的未成年少女,任由不知道底细的omega向他送上香吻。 看那个名为小阮的孩子这么亲近宁宣祺,显然两人在酒吧见过不只一次了。楼鹊不禁想,他们进行到哪一步了呢?如果已经睡过一张床,宁宣祺会娶她吗,又或者是同那些人一样仅仅维持肉体关系?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简直是太可耻了。不要说父母,就连楼鹊也不会想跟这种人继续当朋友。 但她很快又反应过来,就算他证明了自己的无辜,两个人到现在也还是绝交的状态。楼鹊在当时没有选择信任他,已经让两人间的友谊产生了极大的裂痕,大抵是以后也不会愈合了。如此一来,她又有什么权力去评价和管束宁宣祺呢。 卑劣×温度 之后又有几个omega来和楼鹊搭讪。甚至有人聊了几句后,便大胆地牵起她的发丝亲吻,楼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但其中一个omega身上带着雏菊味的香水,让她的拒绝之词卡在喉咙。略一晃神,对方就已经把名片塞到她的领口里便走了。 楼鹊不禁在心底自嘲。就算来了这里又怎样呢,只要一有和姜槐有关的东西出现,她就会无法控制地去回想两人相伴的时光。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希望能把姜槐的信息素浓缩起来一直陪着她。 明明都被这样算计了,却还是对他有着如此深沉的留恋。 在唾弃自己的同时,楼鹊的心底升起一个疑问。 这个疑问一直保持到她看见宁宣祺告别了周围人离开酒吧。楼鹊在短暂的犹豫后选择追了上去。 宁宣祺人高腿长,楼鹊在后面小跑着,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才追到他。 楼鹊停在他身后两米,喊了声他的名字。宁宣祺回过头,用一种礼貌而疏离的表情问道,“有什么事吗?” 楼鹊平缓了下呼吸,“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得到姜槐的信息素浓缩片的?” 宁宣祺笑了一下,带着点冷意,“怎么,都到了这种时候,你还在想办法为姜槐洗清罪名吗?” “……我只是单纯的疑问而已。” “好吧,既然你这么好奇。” 在宁宣祺的陈述中,浓缩片是捡到的。那是大三破冰活动结束后,他打扫教室时,在楼鹊座位旁的地板上看见了这个东西。 他以为是楼鹊不小心掉落的糖,本想着归还,却被楼鹊意外的发情打断,之后便忘了这事。宁宣祺回家洗衣服时才翻出这东西,想着只是颗糖而已,便随手放进了抽屉里,从此遗忘了好几年。 直到出了那档子事,宁宣祺对姜槐产生了怀疑,寻找一切可能有关的线索,包括楼鹊和姜槐之间的种种。如此一来,他终于想起了被遗忘在抽屉里的“糖”。 那可能只是姜槐不慎掉落的东西,原本平平无奇,但加上ma制药、诱导剂的使用方法和功效、以及他莫名的发情、疑似被更改过的监控,一切便都联系了起来。 姜槐是个很有想法,也很有胆量的阴谋家。但或许是他和外界的解除太少,在细节上的把控还是太稚嫩了,以至于很快就被混迹江湖的宁宣祺找到了端倪。 楼鹊:“是这样啊。” “你找我就只想问这个,是吗?” 楼鹊点头。眼看宁宣祺转身就要走,楼鹊张了张口,又问道,“你……经常去那家酒吧吗?” 宁宣祺止住脚步,却没回头,“是或不是,跟你有什么关系?”语气听起来像在毫不留情地赶人。 楼鹊只能找一个普遍的理由劝道,“你爸知道了会生气的。” “比起我,你不如先关心一下自己吧,楼小姐。”宁宣祺终于回头了,只是说出的话语带着微妙的恶意,“没准明天就有人告诉你父母,自己的女儿不仅去了情色酒吧,和omega同喝一杯酒,还被亲了头发,浓情蜜意地差点儿就要滚上同一张床了。” 被这样抹黑,楼鹊先是吃惊,而后微怒,“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宁宣祺略带讥讽地笑道,“那你又怎么看待我的呢?” 她是怎么看待他的? 最好的朋友,最值得信赖的人。在他身边什么都不用考虑,只需要任由自己被他领导,可以安心地当一个平凡的人。 ——原本是这样的。 “就算我努力洗清了自己的嫌疑,你还是觉得我被姜槐勾引到了,和他上过床。既然你都认为我是这样荤素不忌的人了,那我在酒吧里随便找一个omega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楼鹊突然就被点醒了。 是的。虽然宁宣祺曾经跟她说过,他觉得自己没有和姜槐上过床。但她更相信姜槐的眼泪和医院的诊断,所以她认为他们切实地做过了。 她不是不敢向宁宣祺提出和好,而是心底对他有所芥蒂,哪怕宁宣祺才是这场“强奸”中的受害者。甚至正因为他是受害者,所以楼鹊才会怀疑姜槐的动机:他会不会在几年前就喜欢上了宁宣祺,所以才会在和她的婚礼中千方百计地和宁宣祺扯上关系。 她潜意识里将宁宣祺视作竞争对手。她把他当成了敌人。 楼鹊意识到了自己的卑劣。 说什么性格温和,不争不抢,那都是骗人的。就算有着白开水味的信息素,说到底她也还是个alpha,一个对omega有着强烈占有欲的alpha。 “对不起。”楼鹊只能说出这句话。 她突然不敢再看到宁宣祺熟悉的脸,也不想听他口中不熟悉的讥讽之词。 趁着十字路口变成了绿灯,楼鹊快步向前走。她满心想着逃开宁宣祺的视线,却忽视了一辆疾行而来的车,试图加快速度超过她。 余光感受到明亮的前照灯时,楼鹊的思维有一瞬间的停滞。她的脑袋里只有很可笑的一句话:被这么快的车撞到了会有多疼呢? 但她没能体会到。 身后之人用力地把他抓了回来,惊怒地喊道,“你他妈不看路吗?!” 失去重心的楼鹊稳稳摔进了他的怀抱里。宁宣祺一手揽着她,一边朝着远去的车竖了个中指,“把加油当刹车使的玩意儿,早点被大卡车撞死算了!” “喂,没事吧?”宁宣祺问。 楼鹊低着头一言不发,不一会儿肩膀微微颤动起来。宁宣祺察觉到了异样,松开怀中的人抬起她的脸。果然,楼鹊正默默地哭着。 “哭什么,你人不是好好的吗。” “我……”楼鹊愈发止不住哭声,“我害怕……” 她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路过的人纷纷投来好奇的一眼。 宁宣祺无奈地叹息一声,再度抱紧了她,像哄小孩一样轻拍她的背,“好了好了,没事了,别害怕。” 楼鹊抓紧了他的领口,又口齿不清地道歉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即使我很卑劣,我也还是想和你回到从前的关系。 夜宵×幼时的他 那天晚上,楼鹊是被宁宣祺送回家的,以“怕你过马路再走神”为理由。宁宣祺一直走在前面,楼鹊就默默地跟在斜后方,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低着头。 被送到楼下后,楼鹊由于之前哭过一场,用略有些虚弱而沙哑的声音道,“再见。” 宁宣祺没回应,等到楼鹊进了门,才问她一句,“不请我吃顿夜宵吗?” 楼鹊发懵地回首,木木地点了点头。 她去酒吧前给父母发过短信,谎称自己要在公司呆一个晚上,所以父母都睡着了。楼鹊轻手轻脚地把宁宣祺带进了自己的房间,打开手机问,“你想吃什么?” “外卖不卫生,我不想吃。” 宁宣祺毫无波澜的语气听起来像在故意找茬。但就算是他想找茬,刚受过救命之恩的楼鹊似乎也没有理由回嘴,于是只能踌躇道,“那……我给你做炒面吃?” 楼鹊没什么厨艺天赋,从小到大最拿手的就是泡方便面吃。炒面也只是她唯一还算能拿得出手的。 见宁宣祺同意,楼鹊从冰箱里拿出食材进了厨房。然而等到下厨的时候,她忘记把铲子上的水擦干净了,飞起的油滴差点溅到了她眼睛里。 不知是因为被这油滴影响了,还是太久没下厨,楼鹊一不小心多放了些酱油,面吃起来又咸又油。 这决计是不能端出来给人吃的。楼鹊重新又炒了一袋面,结果发现蔬菜忘记洗了。等她洗好蔬菜,发现自己忘记关火,锅底的面都焦了一半。 不等楼鹊收拾一下惨状,宁宣祺已经进门询问,“怎么这么久?” 一股焦糊味飘入他的鼻腔,宁宣祺看了眼锅里,颇有点无奈,“你是准备喂猪吗?” 何等犀利的吐槽。楼鹊感受到一丝辱骂,她有那么一点点恼怒,但这点儿毛毛雨似的不满很快又变成了莫名的惆怅。 她心里的情绪几乎是毫无延迟地就显现在脸上,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宁宣祺见了,又“啧”了一声,有点烦躁,“我没有骂你。算了,我来做夜宵吧。” 宁宣祺的厨艺确实比楼鹊好很多。虽然两人家境差不多,但一个严厉又疼爱,把女儿养成了乖宝宝;一个则是放养模式,经常父母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让儿子独自生活,从而成了一个生活技能意外不错的公子哥。 宁宣祺做完了香喷喷的炒面后端到了房间里。楼鹊吃完了就想睡觉,正想着宁宣祺要什么时候才走,就听他问,“有没有新的牙刷借我用?” 楼鹊愣了一下。刷牙不就代表着要睡觉了? “你不回去吗?” 宁宣祺道,“我已经连续五天没回家了,现在回去肯定会受到我爸的质问。就像你说的,等他查到我去了那家酒吧,一定不会轻饶了我。还不如来你家,看在你爸妈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份上,兴许会愿意帮我撒个慌,说我这些天都待在这里。” “五天?”楼鹊惊了,看向宁宣祺的眼神不自主地写满了“酒池肉林”四个字。 “是的。” “……会不会有点太久了?” “确实。但那里可以让人忘却烦恼。” 这简直就像在隐晦地告诉她,自己和别人颠鸾倒凤了五天。楼鹊把心底的震撼和反胃忍了又忍,终究是勾了勾唇角,“你开心就好。” 她没有说反话的意思,确实是努力地不用传统守旧的观念束缚他,只是笑得有点勉强。但宁宣祺却微微皱眉,解释道,“你在想什么?我没有和别人上床,只是在那里喝酒聚会而已。我指的也仅是酒吧里的喧嚣可以吵得人忘记烦恼。” “这样呀。”楼鹊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宁宣祺似乎也不指望她为自己的揣测道歉,靠在椅背上闭上眼,似是准备入睡。 楼鹊走到他身边,“你睡床上吧?” “要我和你睡?”宁宣祺眼神微妙。 楼鹊以为他是嫌弃,“我睡沙发就好。” 宁宣祺没有谦让,看着她走出房间关上门,熄灯后二人都融入了黑暗。楼鹊在沙发上躺着,一开始睡不着,莫名其妙地就在想自己的床上会不会掉了很多根头发。但在残留酒精的作用下,很快困意上涌,楼鹊闭眼睡着了。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梦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和宁宣祺。 这是藏在大脑深处的一段记忆,险些要被楼鹊忘记了:她一直只记得宁宣祺从小开朗又外向,但其实很久很久之前,还是个小小孩的宁宣祺其实并没有这么活泼,甚至有点冷漠。 宁宣祺是被父母带着搬到楼鹊家附近了。小楼鹊对自己的新邻居很好奇,见小宁宣祺比周围的孩子们都好看点,便心生喜欢。当时她手里拿着吃得只剩半截的冰棍,但由于自己十分喜欢,便忍痛割爱地想把这一半分给小宁宣祺示好。 结果小宁宣祺嫌弃,「好恶心,你妈妈没教过你不要把自己吃过的东西给别人吗?」这样毫不客气的锐利态度,和现实里最近宁宣祺对她的态度一模一样。 小楼鹊热脸贴了冷屁股,灰溜溜地跑开了,再也没敢和他说话。 后来,上幼儿园时,小楼鹊虽然傻乎乎地,但因为大方随和,和身边的小朋友都打成了一片。但和她同班的小宁宣祺只是一个人安静地站在旁边,蹲在地上看蚂蚁。 老师大抵是不愿意看到小孩子孤零零的,就私下找了小楼鹊,「鹊鹊呀,祺祺的爸爸妈妈经常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所以别看他表面上不好相处,其实心里很孤单寂寞的,看到你们玩成一片也很羡慕。你是他的邻居,以后免不了要一起长大的,就趁现在多跟他说说话,让他和你们一起玩好不好?」 小楼鹊后面的没听进去,前面的一句话倒是听懂了,并感同身受:经常被父母一个人丢在家里,屋子里空荡荡的,多可怕呀! 小楼鹊哪里还记得当初半个冰棍的恩怨,当下以己度人,屁颠屁颠地又去找小宁宣祺了。对方起先还是很冷淡,但小孩子的那点儿心壁很快就被撬开了。 不仅如此,他被小楼鹊带着和其他人混熟之后,慢慢地笑得越来越多了。等两人进了小学,宁宣祺已经俨然习惯了没有父母陪伴的生活,接受包括楼鹊在内的一切正常的接近。不知不觉间,他从原来孤僻的小豆芽,变成了人群中最调皮的孩子。 「……鹊。」 小楼鹊似乎听到宁宣祺在喊她,迷迷糊糊回道,「别喊了,我好困,老师来了再叫我……」 多么宁静悠闲的幼年时光。如果时间能一直停留在此刻就好了。 可惜不知什么东西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还掰过她的脸,阻止她入睡。楼鹊挣扎几下无用,那手竟然得寸进尺地摩挲起她的脸颊,再往上到眼皮。 楼鹊怀疑这东西要把她的眼珠子抠出来,当即吓得一个睁眼,直接从梦境跨越到了现实。 醒来的楼鹊躺在沙发上,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宁宣祺的面庞。 “你……你干什么?”楼鹊惊魂未定。 “我在想,既然你已经做不到把我当成正常的发小对待了,那我是不是也可以不再把你当朋友对待?” “什么意思?” 又来了。 宁宣祺又用那种冷漠的眼神看她。 但这样冷漠眼神的主人,却俯下身子,吻住了她的嘴角。 不能喜欢×不想喜欢 在双唇相触的一瞬间,楼鹊的大脑霎时一片空白。她在宁宣祺平静的双眸中看到了倒影着的自己,正瞪圆着双眼。 那短暂的一刻似乎被拖得无比漫长。不知过了多久,楼鹊的心脏先一步反应过来,剧烈地跳动着,满脑子只有一个问题:他为什么要吻她? 直到宁宣祺抿了一下她的唇瓣,楼鹊才惊醒般猛然起身推开他,“你做什么?!” 宁宣祺坐在沙发边上,漫不经心地舔了下唇,“吻你。” 这个废话一般的答案,不知为何竟让楼鹊原本剧烈的心跳停了一拍,一种类似惊惶的情感铺天盖地而来。 月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透进来,照得二人的面庞清晰。楼鹊感到自己的所有细微的表情都会被收入眼中。 “你……发什么疯。”她僵着脸道。 “半夜醒来,还是觉得这几天亏了。明明帮那些人付了钱,却只有我在旁边光喝酒,就连一个omega的手都没摸过。”宁宣祺用手指勾起了她的发丝,“可我突然发现,虽然你是alpha,但长得也挺合我口味的。要不要考虑当我的炮友?” 楼鹊自然是不应的,又拿出了以前开玩笑时的说辞“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我们可是一起长大的,兔子都不吃窝边草!” “饿的久了也可以勉强吃一下。”就着这个居高临下的姿势,宁宣祺将手探入了她的睡衣下摆。 指尖触感冰凉,显然没有一点被窝里该有的温度。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刻,楼鹊心里居然还生出一个疑问:他起床多久了?或者说,他在沙发前看了她多久? 但这个疑问只是一闪而过。因为在衣摆下的手试图更近一步,楼鹊不得不为了阻止他,用力将他的手扯出来。 她低声道,“别开玩笑了,你难道是那种会随便找人上床的人吗?明明我之前劝你去找别人,还有误会你在酒吧里嫖娼的时候,你都很生气不是吗?” 宁宣祺的手停下了,看她的眼神却幽深了些许。 “原来你知道啊。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宁宣祺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鹊鹊,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一点儿,但你还不够聪明。” “虽然我当时很生气,甚至现在也还在生气,但是我知道你只是个被蒙在鼓里的孩子,一切都不能怪你,疏远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但是只要我又对你好一点,把你从车轮子底下救出来,你又好像忘了一切一样,任由我带着回家,给我做夜宵,又主动把床让给我。你又变得像以前那样黏我了。”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宁宣祺伏低身子,靠近她些许,“不仅是因为作为朋友的依赖,更是因为——你喜欢我。” 你喜欢我。 他在说楼鹊喜欢他。 多么荒唐的言论。 “我……”我喜欢的是姜槐。 ——楼鹊想要这样反驳,可经历了那样的算计还能说出喜欢他,这得是多么低贱。 而她闭口不言的结果,就是宁宣祺低头又亲了她一下。这偷袭一般的蜻蜓点水甚至没让楼鹊反应过来,一时又是愣怔。 “你看,我这样亲你时,你也不会生气。”宁宣祺道。 楼鹊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似乎确实太过于平和了。她应该生气的,可是她没有。 这让她心悸,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自己之前隐藏在心里的对宁宣祺的敌意。她当时自以为是很透彻的反思了,可仅仅真的是因为把宁宣祺视作情敌的缘故吗? 或许还有一部分,是愤怒于身为发小的宁宣祺对她的背叛。 宁宣祺不应该背叛她的。 因为他们分明一直都形影不离地在一起,无论是谁交了新朋友,或是谈了恋爱。 那么好感便是因为这份长久的陪伴而形成的吗? 也不尽然。 在更早更早的时候,小小的楼鹊看到隔壁新搬来的邻居家的孩子,独自一人站在人群里,安静俊俏在阳光下显得冷淡而明润。从那时候起,她就在想:这样好看的人,她好喜欢。 她好喜欢。 但是因为那一根被拒绝的半根冰棍,她的喜欢多了点瑟缩。哪怕她不记仇,哪怕她后来还是和他变成了好朋友,但那快要忘记的冰棍还是给她留下了深刻的潜意识:她不能喜欢这样的人,她不配喜欢这样的人。 而后来宁宣祺愈发的绚烂夺目,情书几乎要从他的书桌里漫道她的椅子上,这个潜意识更是被加固了。 两人根本是天差地别,当朋友倒没什么,但要是当恋人那可就大跌眼镜了——楼鹊偶尔会这么想,所以她毫无犹豫、毫不羞涩地应对了宁宣祺的“调戏”。因为她也觉得,宁宣祺不可能对她有意思。 然而现在,这种潜意识被宁宣祺挖出了冰山一角。 而楼鹊就算再笨,也知道宁宣祺不可能会对毫无感觉的人留下这样缱绻的吻。 或许她原本可以喜欢他的。 这个想法出来的一瞬间就被楼鹊否定了。 她不能喜欢他。就算说她下贱也好,她实在是做不到这么快就忘记姜槐,去喜欢另一个人。 于是楼鹊推开了他,“我不想喜欢你。” 于是那天半夜,宁宣祺还是回去了。楼鹊拿出放在柜子里不知多久了的电子烟,坐在床头抽了起来。这次她没有半途而废,尽管呛到好多次,还是坚持抽了十分钟。 楼鹊过了一阵子日常生活,想着婚约解除的事也差不多该透露给亲友们了。想都不用想,那群混蛋为了安慰她,肯定又要出一堆馊主意。 但她很快又想起,出馊主意的往往就是宁宣祺,于是这抹笑意一僵,又被她压下去了。 就在她准备编辑短信时,一条消息传来,「明天下午请来一趟姜家。」 发信人是姜越,大抵又有什么事要与她相谈了。 楼鹊答应得很爽快,第二天也如约而至。但她按响门铃后,开门的既不是仆人也不是姜越。 “我好想你。”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姜槐站在门口,用一种宁和至极的神情望着她。 争吵×压制 这是一场意料之外的相见。楼鹊愣了片刻,移开目光,“姜越呢?” “哥哥有事要办,还在公司里。” 楼鹊转身,“那我先离开了。” 她不愿与之多言的态度,似乎是让对方有些受伤了。姜槐脸色更苍白了几分,湿润的眸子望着楼鹊的背影,伸手轻轻牵住她的袖子,“哥哥很快就会回来了,你稍微等一会吧。” 楼鹊垂眸片刻,最后还是进了客厅。曾经初次拜访姜家,坐在沙发上一脸局促的画面历历在目。但如今却只剩下无尽的沉默。 姜槐给她倒了水,但楼鹊一口也没喝。她看着这清澈的白开水,甚至会想里面是否下了药。怀疑的种子已然萌发,那么他们之间的爱情大抵确实是无法修补了。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反省。”在长久的沉默后,姜槐开口,声音微颤,“我承认我是一时鬼迷心窍了,才会想要勾结秋昭辞,陷害宁宣祺。但我没有和他做过,一切都是我自己制造出来的假象,我还是很干净的。鹊鹊,自从和你在一起后,我一直都只属于你。” 他用一种不管不顾的气势独自说了这一大堆话,情真意切地好似要把自己的肺腑掏出。 楼鹊只感觉疲惫,“你认为我在乎的是这种事吗?” 姜槐愣了一下,又道,“那你介意的是我毁了婚礼吗?真的很对不起,我会补偿这个最重要的日子,还给你一个最美好的婚礼,好不好?” “我只是无法理解,你为什么要算计我。”楼鹊打断了他喋喋不休的道歉,“我已经不想再听这些话了,现在说这些根本没有意义。我们就保持着距离吧,姜槐。” 她不再喊他小槐了。 姜槐原本恳切哀求的神情平缓下来,只有眼角还带着泪光。 他摇头道,“不,鹊鹊,你最介怀的并非这件事。你是这个世上最爱我的人,你本应该会原谅我的一切所作所为,哪怕我算计了你。” 这番话简直是把楼鹊的尊严摔在地上踩,她咬牙道,“够了。” 但姜槐仍是继续说,“你之所以不能原谅我,是因为我连累了宁宣祺,我破坏了你和宁宣祺之间的感情。但事实上我就像个跳梁小丑,得意了没几天就暴露了。那么现在,我能问一下你和宁宣祺的关系复原了吗?” 姜槐的问题,让楼鹊想起了那个荒谬的夜晚。她和宁宣祺的关系变得如此微妙,简直比没有复原还糟糕。 看到她别扭的神情,姜槐的眼神一暗,“你还真是什么都写在脸色啊。你和他不止是复原了?或者说,你已经和他超越了朋友间的关系,是吗?” 楼鹊立刻否认,“怎么可能!你到底为什么老是揣测我和他之间的关系,还要这样害得我们绝交,你难道跟宁宣祺有什么仇怨吗,还是你喜欢他,所以要用这种下贱的手段和他扯上关系?” 说完,楼鹊又感到自己说得过分了。她抿了抿唇,短暂地犹豫了下是否要道歉。但紧接着姜槐莫名笑了几声。 “楼鹊,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做一切都是因为我太爱你了。”姜槐的笑容中带着不知道是对谁的讽意,“我曾经可是连你和同班同学交谈都会吃醋的。但我这些年已经尽量地改变很多了,可是让那些有心之人接近你是我绝对不能容忍的。” 他的语气似乎因激动而有些许起伏,“但那些有心之人的出现,都是因为楼鹊你太爱多管闲事,就像那些滥情的花花公子一样。是你先对不起我的,和晏岚做了不为人知的事还不肯告诉我。我都明明白白的和你说过谁对你有非分之想,你也不听,到现在依旧和他们保持联系。不止是宁宣祺,晏岚、沉书桦、唐允,告诉我,你究竟还招惹过哪些人?” 楼鹊原本早就原谅了他暗中监视自己。可如今他旧事重提,这副过激的态度更是雪上加霜,让她终于忍不住挥手,不慎打翻了桌上的水杯。 玻璃杯掉在地上碎了一地,终于让楼鹊回归了冷静。她平稳了呼吸,跪在地上一边捡碎片一边说,“……我承认,在这段感情中,我也做了许多伤害你的事。所以我们彻底结束吧,我们不适合彼此。” 姜槐没回应,从兜里拿出一个手帕来,“别捡了,你流血了。” “不用关心我。”楼鹊有些冷淡。 姜槐站到她身后,影子盖住了她跪地的身躯。楼鹊还想再说些什么让他离远些,但出乎意料的,她突然被狠狠按在了地上。虽然那一块地板上的大部分玻璃已经被捡起,但还有一小点碎玻璃渣蹭破了她的脸皮。 但楼鹊这时候可顾不得这点小伤了,因为紧接着她的腰背被身后人用膝盖顶住,两只手也被桎梏住。楼鹊的身体素质按理来说也不差,可姜槐不知道哪里学来的巧劲,竟让她既无法反应,也无法挣脱。 不等她说话,一张手帕紧紧捂住了她的脸。挣扎之间楼鹊吸入了许多气味奇怪的气体,虽然不至于晕倒,但手脚却发软起来,整个人像喝得烂醉一样。 “你……你又做了什么……”楼鹊就连说话都有些钝钝的。 姜槐露出了一个甜美到诡异的笑容,“一起去度蜜月吧。” 向来柔弱到仿佛不能自理的他,居然把楼鹊公主抱了起来。他把楼鹊一路抱到院外的轿车里,把她放到座椅上后,亲了亲她的嘴角,“对不起,鹊鹊,刚才都是我说的气话,是我不好,你别生气。” 他用纸擦掉楼鹊脸上的一点血丝,“被玻璃划到的地方很痛吧?真的对不起,但是我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他一口一个对不起说得勤快,但又动作毫不手软地先给她强行喂下了几粒药片,才给她处理了伤口。 姜槐驾驶着车离开了姜家,窗外的风景不断变换,不知道他开往了哪儿。他似乎心情很好,还在车上开了音乐,跟着哼起曲子。 大概是喂给她的药物有催眠作用,过了半小时左右,楼鹊便合上眼睡着了。 婚纱×淫靡 楼鹊醒来时,发现自己被换上了婚纱。 作为alpha,她就算是婚礼上也穿着西装,还是第一次穿这种华丽又复杂的衣服,感觉别扭不已。 面前是一个落地窗,一眼便可望到碧波荡漾的海水。显然她身处于一座海边的别墅中。 她回忆了一下自己晕倒前的状况,大概率是姜槐开着车把她带到这里来了。 然后呢,他想干什么? 楼鹊百思不得其解,提着裙子下了床走出房间。 此时已近夜幕,暖调的灯光将屋内照耀地一片温馨。不过楼鹊没心思欣赏,空荡荡的屋子令人不安,她急于弄清现状。 这份焦心导致她在下楼梯时,加之动作生疏,一不小心就踩到了裙角。幸好已是阶梯最后几层,她摔下来时并没有多痛。 碰撞的声响惊动到了别处,另一个人从屋外走进来,力道轻柔地抓住了她的脚腕,问道,“疼吗?” 姜槐穿着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单膝跪地,提起她的脚踝轻吻。他曾经柳条般纤细的身形,在西装的衬托下竟优柔地仿佛童话里走出来的白马王子,正贴心地照顾自己的公主。 但楼鹊可一点儿也不想当这个公主,她甚至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别这样!” 可她挣了几下却没能挣脱开,反倒用尽了自己的力气一般,手脚又软了下来。 “鹊鹊虽然身体素质不出众,但毕竟是个alpha,如果不定时吃药,除非你毫无防备,我根本制服不了你。”姜槐又把她抱回了之前房间的床上,“所以不要再乱跑了,现在的你很容易受伤的。” 楼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手被姜槐一把握住,用一根粗红绳绑了起来。她浑身软绵绵的,连鲤鱼打挺都做不到,只能用脚踢了他几下,却也和挠痒似的。 姜槐满意地看着在自己身上无力抵抗的楼鹊,撩开她脸边的发丝细细地摩挲她的嘴角,“我给你化了很漂亮的妆,要我拿镜子给你看看吗?” 楼鹊深刻地感受到了姜槐此刻的不正常,怕是千言万语都无法说服他。屈辱之下,她索性使出最后的倔强,偏头咬了他一口。 姜槐却笑了,“你好可爱。” 他俯身,捧着楼鹊的脸吻了下去,舌头伸到深处与她纠缠舔吻。楼鹊的舌尖被吮着,上膛被舔过,仿佛口腔中的每一处都被挤占。 他们交往多年,楼鹊常常是主动的一方,第一次被姜槐如此激烈地吻着,仿佛二者的角色进行了转换。 在窒息感袭来的同时,酥酥麻麻的电流蹿过大脑。楼鹊不自觉地扣紧手心,双膝内扣夹住了姜槐的腰。 在楼鹊感觉自己快要被亲死的时候,姜槐终于放开了她的唇。 楼鹊朦胧的目光看到姜槐脱下西装外套,一股浓烈的雏菊味争先恐后地涌入她的口鼻。 她对姜槐的信息素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力,一瞬间被欲望支配了身体。虽然她发情时没有任何气味,但剧烈的喘息足以让人体会到她的情动。 “我会满足你的。”姜槐扯开了她的双腿,“我会做的比其他人都好。” 湿濡温暖的触感从身下传来,楼鹊低头,只看见姜槐的脑袋正埋在她的腿间。 面前就是透明的落地窗,即使无人会看到,楼鹊也感到了羞耻。她刚说出一个“不”字,姜槐又舔了一下,让她的所有抗拒都变成了呻吟。她越是挣扎,姜槐越是紧箍着她的腿细致又卖力地舔吮。 上一次被口交时,楼鹊很快就推开了他。但这次不一样,楼鹊体验了完整的流程,感受到那嫣红的舌尖是如何游走。 不一会儿楼鹊就被舔得高潮,高昂着头从嘴里发出一声闷哼。姜槐含住她水光淋漓的阴部,将她喷出的液体全数吞了下去。 “鹊鹊,你太可爱了。” 姜槐嘴角沾着液体,双颊染着迷恋的红晕。他掏出了自己的阳具,很符合omega的特征,白净地像一根玉柱。但因为过于兴奋,这跟玉柱尽是筋脉突起,时不时抽动一下。 “我早就想像这样操你了,鹊鹊。”他把顶部对准了楼鹊的入口,“我本来可以一直臣服在你的身下,可既然你不要我了,那就由我来好好地操你。” 楼鹊感觉自己要昏死过去了。 姜槐虽然不像alpha那样尺寸突出,但他太有耐心,也太有技巧。他甚至准备了很多道具,自己射了就换做那些玩具来操她。楼鹊的洞口就没有空过,一直被塞着,高潮了不知道多少次。 每当她疲软,姜槐就会释放信息素,又勾得她心痒难耐。渐渐地,她根本无法保持理智,只能抓狂地贴着姜槐,像个小动物一样用哭腔对他求饶,“我不要了,我真的不要了,再这样就要死了……” 姜槐再次稳住她,把她高潮时的悲鸣吞下。 “那就一起死在这吧,鹊鹊。” 过了一天,也许是一天半,姜槐终于也耗尽精力,暂且放过了她。但即便做得头脑发昏了,他也不忘穿好衣服去拿药给她吃。 在姜槐离开后,精疲力尽的楼鹊本是昏昏欲睡,但在看到床边落下的手机后顷刻又来了精神。她用脚踢了过来,再艰难地用绑起来的双手解锁了屏幕。 但在看到锁屏壁纸时,她愣住了。 照片中的女孩站在走廊里,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望着楼外的操场,嘴里还含着一根棒棒糖。她身边还沾着别的人,但都被模糊处理了,只有她一个人分外清晰。 这是初中时的楼鹊,还穿着校服。 但姜槐怎么会有她初中时的照片?他们高中时不允许带手机,也不可能是当时的同学替她拍的。 由于太过惊讶,楼鹊甚至忘记把手机放回去,以至于姜槐回来时就看见她正对着自己的手机屏幕。 但姜槐并没有说什么,若无其事地为她解开红绳,亲了亲她手腕上的红痕,“没事了,别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把她奸了又奸还能说出这种话,何其地无耻。但楼鹊的注意力全在那张照片上,忍不住问道,“姜槐,你认识初中时的我?” 过往×崩溃 姜槐知道她在指那张照片,手上的力道陡然增加,仿佛对她生起了莫大的恨意,“你果然不记得了。” 不等楼鹊问他“记得什么”,姜槐又笑了一下,看起来居然有些苦涩,“你不记得最好。” 他不肯说出来。但楼鹊已经得到了一个明显的信息:她和姜槐在初中时绝对有所联系。 入夜,姜槐似乎受了刺激,只把她锁在床头便离开了。楼鹊利用困意来袭之前的时光,将自己初中的事情回想了一遍,从友人、同学,甚至到老师,可都没有找到和姜槐有关的线索。 姜槐,姜槐。 她默念这个曾让自己贪恋渴望的名字。 一道灵光闪过,她终于想起一个或许有关的人。 那是一个如往常一样平静的校园日常。只是那天下午,阴云遮蔽住了阳光,没能照醒熟睡中的楼鹊。她的朋友们又为了恶作剧故意不含醒她,导致楼鹊在下一节实验课姗姗来迟。 她先是点头哈腰地对老师道歉,背后默默地给损友们竖了个中指。宁宣祺一边笑一边说「给你留了位置」,但楼鹊正在气头上,直接无视他走到了最后一排。等她消了气,才发现自己一个人根本做不来实验。 由于教材更改了内容顺序,这次实验初一和初三一起,也就是说这个教室里有两个班级的学生。 楼鹊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了旁边一桌,祈祷那儿坐着同班同学。 可惜天不遂人意,那儿坐着的不仅是个陌生人,而且看起来不是能随意搭话的人。 他很肥胖,光是坐在那里就一直喘息,刚刚发育的骨骼支撑不起身体的肥肉,每一个动作都很困难。脸上戴着厚厚的眼镜,遮住了上班张脸,只能看到鼓起的皮肤上有着星星点点的痘痘。 他看起来既丑陋又阴暗,没人愿意和他坐在一块儿。 楼鹊也不是圣人,她看到这么个年纪小小的大胖子时,心里的第一反应也是抵触,仿佛坐过去就会被他口中呼出的热气污染。 但当那位同学艰难而又熟练地做着实验步骤时,楼鹊的再三犹豫变成了决心。虽然这个人奇怪了点,但和他一起完成实验,总比被老师课后留下来大骂一通好吧? 抱着这个想法,楼鹊走过去问,「同学,能和我组个队吗?」 同学吓了一跳,手里的道具都掉在了地上。楼鹊帮他捡起来后,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去,像是生怕碰到她的手。 「好,好的。」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汗湿的手在衣服上局促地擦了几下。 在接下来的合作中,楼鹊发现这个人虽然很内向,但还是挺好说话的,毫不介意楼鹊白嫖他的劳动成果。 楼鹊通过显微镜看到那一团微生物,偏头朝他笑道,「你可真厉害,做的这么清晰,我可是一次也没成功过呢。」 男孩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我也只是运气比较好。」 由于他出色的表现,两人在下课时就准时离开了。外头的阴云降下了雨点,男孩把帽子戴上,看着是准备就这儿跑回教学楼。 楼鹊及时拦住他,从包里拿出雨伞,「别急,我带了伞的,先送你回去吧。」 于是他们撑着同一把伞在雨中漫步。在男孩的衬托下,楼鹊就成了外向的一方,时不时就找个话题聊聊,比如「真巧啊,我们的实验老师是同一个」,又比如「你们新教材学起来怎么样,难不难」之类的。 男孩这时也轻松了许多,还会腼腆地笑一下,虽然他笑起来显得脸更圆了。 「那么我先走啦。」把人送到楼下后,楼鹊向他道别。 「等一下!」男孩突然着急地拉住她,随后又觉得自己逾矩般赶紧缩回手,小声道,「那个,我可以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当然可以啊。我叫楼鹊,你呢?」 「我叫……」 楼鹊从回忆中转醒。这两个人姓氏相同,起初她怀疑二人是亲戚关系,但不知怎的,一个更加离奇的猜想在脑海中浮现。 第二天,楼鹊看到姜槐第一眼就只说出了那个名字:“姜梓融。” 姜槐先是不语,缓缓伸出手,随后一把将楼鹊的脸捂进枕头里,掀起她的睡衣下摆就将手指插进了穴里。 楼鹊嘴里呜呜地哼着,刚得到抬头呼吸的间隙,姜槐就已经塞了一颗震动的跳蛋,然后用自己的龟头一把顶到了深处。 楼鹊那退化过的子宫口第一次受到这样强烈的刺激,整个人抽搐着喷出了一滩水液。姜槐则是不顾她激烈地反应继续一下一下地插了起来,带着莫大的恶意配合玩具一起操弄她。 在楼鹊因为快感而双目失神时,姜槐靠在她背上,沾着淫液的手指又夹着她的舌头玩弄。 他贴在她的耳边道,“你想起来了?知道我原先是这么个丑陋的家伙,是不是心里很嫌弃我?但你嫌弃也没用了,我已经操了你两天,就算你不能怀孕,你的小穴里也已经都是我的精液,怎么也洗不干净了。” 说完,姜槐扯着她的头发,让她偏头和自己深吻。 其实他虽然语气狠戾,但手上的力度并不大,不至于让楼鹊感到疼痛。但姜槐却好像自己受了伤害似的,插入发间的手指一直在轻颤,不久后楼鹊的口中就尝到了微咸的滋味。 姜槐哭了。 他射完之后,又像以前那样紧紧抱着楼鹊,将脑袋贴近她脖颈处,边哭边说,“我也不想那样的,我本来一直都很好看,比别的孩子都好看。但是我生病了,为了治病我到了别的城市,要吃很多很多的药,每周都要打针,然后就变胖了。可是就算这样,我还是差点死了……” 由于楼鹊当时过了半年就毕业了,便很快遗忘了姜梓融这么个人,更不会关注他之后的情况。听他这么一说,大概是他当年由于病情加重,后来又被迫休学了。 “……姜槐,你很可怜。可这不是你当年偷拍我,如今又强奸我的理由。”楼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