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节 外室女 作者：菜汪汪 简介： 沈昳穿越之前过的算是艰难险阻的日子。一朝胎穿，一家美满，何等逍遥。万万没想到都是假的。爹对娘的喜欢是假的，爹给娘的婚书是假的。人家只是国公府体验生活来了，沈昳和哥哥娘亲只是人家体验生活的副产品。 这也就算了，可这渣爹还有个心狠愚蠢的大老婆。哥哥惨死，娘亲也病故。沈昳不得不落在那满是荆棘的国公府。被迫成为所谓外室女，由人践踏。 哈！看来好人是做不成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就先定一个小目标，送你们一家上天堂好了。 第0001章 处境艰难 【双洁党和圣母退！】 “姑娘如此倔强有什么用处呢？在沈家，姑娘处境怎么样，您自己最清楚不过了。夫人的意思您还不清楚么？那永恩伯府门第不差。您过去，也是伺候咱们大姑娘的。究竟自家人，还能苛待了您？过的一年半载的，您生个哥儿，叫咱们大姑娘养着。岂不是也是好事？”孙妈妈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很是有些不屑。 “要是您再得了大姑爷的喜欢，日后再生几个，那不也是一辈子荣华富贵，受用不尽？”孙妈妈是笑着，可那眼神是真的叫人不舒服。 沈昳身后站着自己的丫头和奶娘，面色都不好看。 到底奶娘没忍住：“哪家公侯家的千金去上赶着做妾？大姑娘要人，哪里要不得？就非得是我们姑娘？” “哟，我说祝妈妈，您可真是好大的口气呀。这宁京城里，谁人不知咱们府上四姑娘的来历。是公侯府上的姑娘，到底不是夫人膝下长大的。”孙妈妈哼了一声，意有所指。 沈昳叹口气，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道：“孙妈妈，这事我确实是不乐意，不过既然是父母之命，焉能由得我不乐意？” 她这么一说，孙妈妈就笑了：“哎，这就对了。要我说，您就算是不去那伯爵府，日后又寻得什么好人家？嫁个穷酸的，日后更难过呢。” “孙妈妈说的很是，只是有一样。还请孙妈妈跟夫人说。”沈昳不欲跟一个婆子多计较，只是平静提出自己的意思。 “什么，您要有什么条件要求，也只管说来。”孙妈妈笑道，只要她应了这事，就什么都好说。 “别的我没有要求，只是一样。我母亲过世才一年多。纵然如今身份不一样了，但是我作为她亲生女儿。守孝是一定要的。否则我怎么有脸见人？这一点，还请夫人谅解。也不说三年，守孝满了二十七个月，婚事自然是但凭父母安排。”沈昳道。 “哟，您这话就说的不对了，那栗姨娘叫一声姨娘也是抬举。怎么能叫母亲？”孙妈妈脱口就道。 沈昳不说话，只是眼神沉静的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多少有点不安。话已经出口了，收回是不可能，可到底她作为下人也不好这么直白。 于是她皱眉欲言又止了半晌，看起来想说些什么，到底哼了一声：“也罢，我就去回了夫人，看夫人怎么说。” “有劳。”沈昳道。 孙妈妈起身：“那我回去了，您也好好想想。终身要紧。” 沈昳点头：“我记下了，多谢您的提点。” 这话就把孙妈妈哄高兴了，于是扭头走了。 丫头繁星送了孙妈妈出门，回来就苦着脸：“这真是欺人太甚了。” 祝妈妈也是抹泪：“这天杀的沈家，一点活路也不给人留啊。要不您求求老爷去吧，这……这叫什么事啊……” 沈昳轻轻摇头：“你们还不习惯？这些年来，不都这样么？求他有什么用？这一切不都是他造成的？” 始作俑者罢了。 “那也不能认了吧？您好好的姑娘，就算做妾也不能给他们去做吧？”祝妈妈说完又拍自己的嘴巴：“呸呸呸，什么话，就是嫁给贩夫走卒也不能给他们做妾去。” 沈昳笑了笑：“奶娘别这样，您对我的心我都知道。” “不要急，还有时间。一年多，总要给自己挣出一条活路来。”沈昳看着院子里那稀疏的花木笑了笑。 祝妈妈叹口气，终究不知说什么好。 这几年，姑娘和夫人过的什么日子，好好夫人叫磋磨死了。留下这个姑娘，可怎么办啊？虽说聪慧，到底是个姑娘家。一点依靠都没有。做爹的不是个东西，姑娘母家也没人了。怎么不叫人愁死呢？ “姑娘，您千万不能点头。要是将来落到了伯爵府，只怕您就再也挣扎不出去了。”繁星也是死死皱着眉道。 沈昳笑了笑说是。当然不可能随了她们的心。 “我以为，姑娘是沈家血脉，他们就算是将夫人害死了。好歹您是沈家姑娘啊。真是没想到，这一家子拿您不当人……”祝妈妈眼泪又下来了，祝妈妈没什么本事，就是心疼自家从小奶大的孩子。 沈昳给她擦泪：“哭什么呢？一早就知道，咱们不可能依靠沈家的。别怕。有我在，怎么也护得住你们两个。”沈昳道。 祝妈妈叹气点头。 这话她是信了。 夫人被强行带进府的时候，身边的人是一个也留不下的。 是那时候十岁的姑娘长跪府门，留下了祝妈妈和繁星两个人。 后头也是姑娘设计将屋里的桃红柳绿赶走的。 姑娘是有本事的人，可惜命太苦了。 夫人这一去，姑娘孤零零一个人，有爹像是没有。 这雕梁画栋的公爵府，像是困住姑娘的牢笼。只是岁数大了，终究怎么样？婚事要是不好，一辈子就毁了。可这满府上下这么多人，就没一个念着自家姑娘的。 “奶娘别哭了，省的眼睛肿了又叫人说嘴。这府里的人，事，我都会慢慢清算的。婚事也由不得他们拿捏。一辈子长着呢，咱们慢慢来。”沈昳道。 祝妈妈点头，心中是不怎么有信心，可到底没说什么叫姑娘再跟着心烦。 正是这时候，外头有个丫头来回话：“四姑娘，夫人叫您去呢。” 沈昳应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衣裳。她就知道，孙妈妈回去后韩氏大概就叫她去了，果然，这倒是真快。 正是盛夏，她只拿着一把扇子，带着繁星就出门了。 【温馨提示几个点： 1：男女主身份都不怎么好，所以生存艰难，不会在只意那些情情爱爱，但是很甜。 2：男主身份特殊不是一对一女主也不在乎。 3：如果觉得像什么书请拿出证据，不然就很伤人。 4：不虐，应该会爽。剧情第一。 5：:大写加粗提示一下，女主和男主身份都不好，所以心也狠，手也辣，是真的狠和辣。切完了二荆条敢揉眼的那种辣。小伙伴系好安全带。 最后，喜欢不喜欢都是缘分，喜欢就看下去，不喜欢就江湖再见，感恩，么么哒。】 第0002章 受人蒙骗 祝妈妈不安心，繁星只道：“您别多想，姑娘自己有数的。” 沈昳住的这院子是这府中最偏最荒僻的一处。 自然是距离各处主院都不近，这住处当初栗氏活着的时候就住了。当年栗氏被迫带进府后，就叫栗姨娘，因为沈昳的父亲软弱，所以由着韩氏将栗氏母女送来这偏僻地方，直到死，再没换地方住过。 这府里前院住着老公爷，还有几处主院住的是沈昳的伯父和父亲，以及两个庶出的叔叔一家子。 老公爷的家业是留给长子的，也就是沈昳的伯父。 所以最好的主院是他住着的。 而沈昳的父亲和名义上的母亲韩氏，住的就稍微小了一点点，不过他也是嫡出，也就比长兄差一点。 比起那两个庶出的叔父来，强多了。到底老太太还是心疼的很，给的西院是一点也差。 到了西院，沈昳自然不能直接进去。 要等人层层通报。这是韩氏拿架子，尤其是对沈昳，每次都这样。 沈昳早习惯了，并没有什么表情的站着，繁星也是一样，轻易不叫人看出表情。 等了约莫两盏茶的功夫，里头才传话叫进去。 沈昳点头进了西院的后院。 在门外请安，隔着帘子：“给夫人请安。” 是韩氏不许她叫母亲，只许她叫夫人。 这倒是正对了沈昳的心思，谁没事愿意叫仇人母亲呢？如今蛰伏也不过是暂时力有不殆，她更想做的事亲手掐死韩氏。 “进来吧。”夫人跟前的大丫头打开帘子，面色冷淡道。 沈昳进去，繁星被留在外头。 “孙妈妈说，你要为栗氏守孝？”夫人劈头盖脸就道。 “回夫人的话，正是女儿说过的。”沈昳低头。 “呵呵。一个外室，倒也风光。死了还要为她守孝。你一个外室之女，倒是当自己是嫡女了？还口口声声母亲，她是你哪门子的母亲？”韩氏怒道。 沈昳抿唇：“夫人息怒，十年的习惯，叫习惯了。夫人责骂的对。” 沈昳早就不会试图去解释什么了，或者说，她从一开始就不会去解释。 跟这种恶人更是没必要。 只有栗氏活着的时候，总要为自己辩解，可这府中，或是有人不在乎，或是有人明知道却故意刺激她。 反正没人会为她说话的。所以何必呢？ 沈昳并不是个软弱的人，她只是深知，说一万句也不如做一件事。 她要的是报仇，而不是与这些令人恶心的人说什么解释的话。 都是无谓争斗。她如今势不如人，就要蛰伏。不急，她多一世的记忆总会令她做到自己想做的事。 所以此时低头，她也并不会觉得是如何奇耻大辱，反正她们母女在这个府里，与这一家人之间的仇恨已经很深了，加一点无所谓。都会讨回来的。 韩氏哼了一声：“你别以为我叫你去给你大姐姐做妾，就可以拿乔了。伯爵府是什么去处？凭你本不配。要不是老爷求我，这好事轮不到你。” “女儿不敢违背老爷和夫人的意思。只是毕竟要守孝。只是这一条，势必不能听从夫人的。若是夫人执意不肯，请一条白绫绞死女儿吧。”沈昳跪着道。 韩氏冷哼：“我倒也不至于逼着你如今就去。你要守孝就只管去守孝，只是等你守好了，这好事可未必还有你的。” “多谢夫人宽容。至于这婚事，不管是这一桩还是以后的，都是命数。夫人与老爷只管做主就是，女儿并无异议。”沈昳道。 “好，既然你肯认，倒也省了我不少事，你要肯听话，我也不与你为难。毕竟当初的事倒也与你无关。你起来回去吧。”韩氏道得意。 “是，多谢夫人，女儿告退。”沈昳起身福身。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节 韩氏当然厌恶沈昳，可她不敢叫沈昳也去死。至少不能如今去死。也不能死在沈家。 当年栗氏的儿子死，就闹出许多风波。 栗氏进府后三四年就死了，又因此闹出多少事。韩氏本就不得宠，她的儿子生在了几个庶子后头。 本就难看。 栗氏母子三人怎么回事，外头人不是不知道，要是不出几年，娘仨一起都死了，那真是好说不好听。至少不能在出阁之前叫她死。 所以，沈昳执意守孝，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守着吧。 出了西院，走远了，繁星才问：“姑娘，怎么样？” 沈昳点头。 繁星松口气：“那就好。之前只知道大姑娘怕是不生养，只当她要从自己的丫头里选一个。没想到竟是看上您了。真是……她们也不怕外头说嘴？” “她怕什么？你以为，她会甘心叫我去给永恩伯做妾？”沈昳嗤笑：“只怕是，借一个肚子罢了。一旦进府，生下男丁，就是命丧之时。” “这……这……她们竟这样……”繁星脸色大变。 “冷静些，这是她的意思罢了，长房不见的答应，我也不会顺从。”沈昳道。 大姑娘归根结底，是长房嫡女。 是这府上嫡出的大姑娘，只是嫁给永恩伯嫡长子七年了，还未曾生育。 虽说国公府权大，一个伯爵府不敢怎么样，可是毕竟这年头是最看重子嗣的。 七年不生育，伯爵府也不敢叫妾室有孕，终究不是个事。 “韩氏跟我说，这是老爷的意思。”沈昳道。 繁星咬唇：“老爷真心是好无耻！他竟……这般对您么？当年若是不是他，断然不会害了夫人，害了公子和您，如今他当真是……一点父子亲情也不念了。” 繁星如今想起就恨，当年还在外头时候，老爷虽然常不在家，可回来与夫人是恩爱缠绵。下面人都说夫人有福气。找了这样的夫君，虽然做生意的常不在家，可对娘子和孩子体贴关照，多好啊。 谁知道这一切一开始就是骗局！自家夫人好好的良家女子，竟被人哄骗成了外室，就连当年的婚书都是假的。 老夫人寡居多年，没什么见识，家里略有些财产，竟被老爷蒙骗至此。老夫人去了，大公子去了，夫人也去了。如今剩下孤零零一个姑娘。 【填上这段话，什么剧情都不管只看男主有几个女人的，就别看了，这书就不是那种只会搞对象的。以及觉得女主是穿越的就能逆天的，也不适合。觉得不好不合理就可以点x。】 第0003章 脑子不够 她真是替姑娘和夫人恨啊。这沈家哪天出点事，叫朝廷抄了才好呢。 不过也不能如今就抄了，等姑娘出阁后，最好这一家子姓沈的死绝了才好呢。 “呵呵，这倒是误会了。韩氏故意这么说罢了。只怕这事，我那位好父亲并不知道。不过是为了打击我。”沈昳笑了笑，打击她也得在意才是。那些父女情，当年在强迫栗氏进府做姨娘开始，就什么都没剩下了。 “好了，这些话，你心里清楚就是，不必跟祝妈妈说。不然她又要哭一场。只说夫人叫我，就是问我的意思。照着之前的说就是了。” “是，姑娘您真是受委屈了。奴婢一定好好的伺候您，您有心事尽管跟我说。”繁星道。 “好，走吧。”沈昳笑了笑。 沈昳的住处，在府邸最西面的后边，距离府里的花园倒是不远，不过偏的很。 来一趟韩氏的西院，就很是不近。 这大夏天回去，自然她这小院里，也轮不到什么冰山冰块。不过距离这边不远有一口井。 祝妈妈早就叫人打好冷水，好给屋子里降温。 沈昳由着祝妈妈伺候擦洗过脸和脖子，换了一身衣裳。 沈昳的衣裳不多，不过倒也不至于没得换。 大家族，虽然倾轧的厉害，但是也要脸。 如今管家的不是韩氏，所以她就算故意克扣，可大房夫人分配过来的东西，她也不好全都动。 大家族有大家族的不容易，大夫人苗氏出身不怎么好，家中曾经因为牵扯进案子，在先帝时候就败了。 可二夫人韩氏的兄长，却是御史大夫，虽说只是从三品，可毕竟是有实际的官职在身的。 大夫人苗氏管家，可出身压不过二夫人韩氏，这个两妯娌之间的关系也可想而知。又因为都是嫡子媳妇，彼此争斗也不轻。 “姑娘热坏了吧？”祝妈妈心疼道。 “没事，你们不必担心，我身子好。这点子热不算什么。她们只当我住得远不方便，不知道我天天走一下，身体好。不比常年不出闺阁的人健壮么？”沈昳笑道。 “你就换着花样安慰我们吧。”祝妈妈摇摇头。 “繁星啊，你陪着姑娘吧。我去做会针线。”祝妈妈道。 “您别熬眼，穿戴够就好了，咱们就是这样的待遇，不必太过在意了。”沈昳道。 “我知道，姑娘放心。我就上午和中午做呢，别的时候都不做了。”祝妈妈笑道。 韩氏这边，沈昳走后，孙妈妈道：“夫人可别动气，为她可不值当的。” “有什么好气的？贱妇生的贱人罢了，她既然这么不乐意，日后再找别家。‘好人家’多得是。”韩氏道。 “您想的开就是，大夫人一向与您面上和睦罢了。真要是去了伯爵府，谁知那时候大夫人又是什么心思？倒不如把人攥着安心些。何况她一个姑娘家的，死了活了，都是您给的。倒是免得老太太又生气。”孙妈妈道。 韩氏厌恶的哼了一声：“罢了，容我明日跟大嫂说吧。” 孙妈妈忙退下了。 出来外头也是松口气，夫人别怪自己这差事没做好就是了。 次日一早，沈昳一早就去了西院。 先给韩氏请安后，然后又跟着韩氏一起，去给老太太请安。 韩氏自己只有一儿一女。儿子们自有儿子们的请安方式。 女儿们跟随韩氏去给祖母请安。 此时在这里的，只有沈昳，还有两个庶出的女儿，沈昳是四姑娘，还有三姑娘和六姑娘。 韩氏自己生的五姑娘因为是嫡出，所以养在老太太的正院，也是府里一等一受宠的姑娘。 早上时间紧，韩氏也没时间与沈昳为难，就一起先去了正院。 沈家人口众多。 老国公沈重住前院，老太太赵氏的正院里此时来的人也不少。 除了长媳苗氏，次媳韩氏，还有两个庶子的媳妇。 再有孙媳妇们。 嫡出和庶出的孙女们，也是十几个人。 众人依次序请安后，小辈们就先走，老太太只留下了四个儿媳妇。 把那些寒暄说完了，韩氏就道：“也是我疏忽了，四姑娘虽说是出身不怎么光彩，可到底也是身上带着孝。如今倒是不适合出门子。否则也是叫大姑娘那边不好弄。晦气的很。” 苗氏笑了笑：“我原本也说这样不妥。虽说四姑娘出身是不好。可是认了回来，就是咱们家的人了。再是身份不好又怎么样？究竟没有说咱们家的姑娘还去做妾的。弟妹不必担心，我另选一个人便是了。” 苗氏和韩氏说话的时候。另外两个夫人一般不说话，她们是庶子媳妇，轻易没有插话的资格。 老太太哼了一声：“好好的日子，就好好的过。成日家纠缠那些往事做什么？” 韩氏忙起身：“老太太教训的是。” “罢了，你们先走，老二媳妇你留下。我跟你有话说。”老太太摆手。 苗氏等三人起身，行礼后就先走了。 韩氏不敢坐下，等人走了才道：“母亲……” “栗氏死了一年多了。如今就留下这么一个女儿。正经进了咱们家，入了族谱的。当年是你执意要她们母女进门。我和你父亲才同意。进府后，你如何磋磨那栗氏，我一向没管过你。” “如今她也死了，当年的事，与四姑娘有什么相干？你还非得把她也弄死？你要她死，何不就在外头叫她死了？非得过咱们家这个府门做什么？还嫌这几年外头的名声好听么？”老太太拍桌子。 韩氏跪下：“母亲实在是误会了，我没有想叫她死的意思。” “你当我是傻子？先前你要她去永恩伯府我就知道。我倒是要看你怎么做！没想到啊，你竟是这么执迷不悟。” 老太太站起身：“你别忘记，这些年咱们费心教导五丫头是为什么。宫中太子今年已经十四了。最迟两年，就该大选。便是不说太子，四皇子和七皇子也都十三四岁了。都到了马上就要娶亲的年纪了。如果这种时候，闹出丑闻来，你就休想你的女儿能够嫁进皇室。到时候因为这些是耽误了五丫头的前程，看我不把你皮揭了。” 第0004章 最看好的孩子 韩氏一抖跪下来：“母亲教训的是。儿媳一定谨记。” “做人留一线好，栗氏死了就算了。你要是把四姑娘也逼死，老二与你就彻底离心了。一个丫头片子罢了，嫁的好是一辈子好。嫁的不好，她一辈子也扎挣不出去。实在不必叫你手里沾上是非。”老太太道。 韩氏抬头感激的看老太太：“多谢母亲教导，儿媳知道了。” “知道就好，回去吧。”老太太摆手。 韩氏起身谢过她，行礼告退了。 老太太当然不在乎一个沈昳。 只是不想叫国公府名声有什么不好的，尤其是这个关键时候，什么都没有五丫头的前程重要宁京城里大门户不少，他们家是富贵，可也不是没有别的富贵人家。要是这时候沈家闹出什么事，叫有人抓住把柄，只怕是不妙。 栗氏母子三人全死了，那叫什么事？ 韩氏走后过了一会，五姑娘沈汐嫦就过来了。 “祖母。”沈汐嫦行礼的姿态规矩又好看，看得出是请了专门的嬷嬷调教过的。 “嗯，你母亲刚走。”老太太对她一笑道。 “是，母亲有时候做事冲动，可最是听您的话，要是母后哪里做的不好，您可千万别动气才好呢。”沈汐嫦道。 “好孩子，祖母跟你母亲相处多少年了，自然知道。为了你，祖母也会劝着你母亲些。你今日可要出府？”老太太问。 “是，侍郎周家的姑娘前几日就下了帖子请我去赏花。正为这个来请示祖母，入夏后，我也去过几次赏花玩耍，可否也该回请一次？”沈汐嫦道。 “赏花就去吧，请客倒是不必着急，你忘记了，你祖父的生辰就要到了。今年可是整寿。咱们家要大办一场的。”老太太笑道。 “祖母！您这话说的孙女都不敢站着，祖父生辰，孙女怎么会忘记？不过不是还有一个月？”沈汐嫦跺脚撒娇。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3节 “倒也是，那你想要邀请谁就邀请吧，咱们家的花园虽说不大，倒也有些景致。”老太太拍拍她的手。 沈汐嫦抱着老太太的胳膊：“祖母可真是最疼我。我也最疼您，以后也最疼您。” “你呀，好好的注意规矩。咱们家可指望着你呢。”老太太拍她的脸颊。 沈汐嫦脸一红，自然明白什么意思。她打小就尊贵，国公府的姑娘，嫡出的养在祖母跟前。这个府里这一辈里，就她跟大姐姐是最尊贵，可当年大姐姐出阁也只嫁了个伯爵家的嫡长子，究竟没出息。 自己肯定不会那样的。 沈昳这边回去后，就去了花园里，她也没什么事。 不被重视就这样，没事就可以找个地儿呆着。 她最近脑子乱糟糟的，所以也是很想清净一下。 不过，刚坐下不多时，三姑娘沈汐妍也来了。 沈昳起身：“三姐姐。” “四妹妹坐，你也来乘凉了？”三姑娘笑了笑。 “是啊，我那屋子里热的很，就来这里坐坐。”沈昳道。 “哎……”沈汐妍叹气：“我与妹妹一样。” 这话就是客气会说话了。三姑娘是庶出不假，可她的姨娘周氏还生了儿子呢，她们的日子比起沈昳好过的多。 “咱们没有那福气住正院里，听说五妹妹她们那，天天冰可是不断的。”三姑娘道。 “三姐姐都说不如，妹妹只会更不如。这府里也没有人比妹妹不得宠了。”沈昳叹气。 三姑娘眼里闪过一丝嘲讽，却道：“妹妹也着实委屈。这些事你也是身不由己。可恨母亲实在是偏心的紧。哎……有时候真是担心。你我今年也都十四了，可怎么办呢？” 三姑娘和沈昳同年，不过生辰更早些。 “三姐姐是愁婚事么？您多虑了，我先前听夫人说过的。这宫中选秀的日子，就在这一两年之间了。三姐姐还愁没有好姻缘？便是不能做太子的人，也能做皇子的呀。”沈昳道。 “妹妹有所不知。一个家族里的姑娘，怎么会有两个都入皇家呢？”三姑娘笑着摇摇头：“妹妹外头长大的不懂也就罢了。这话可别说了。” 她话语中，那种优越感着实叫人不喜。沈家其实格外看重嫡庶，但是有沈昳这个身份更不如庶出的在，庶出的三姑娘就找到了优越感。一向如此。 不过沈昳一向沉得住气，只当不知。 繁星也是个沉得住气的，低着头只当没听见。 “哎，终究咱们比不得五妹妹呀。”沈昳叹气：“下个月祖父生辰，要大办的。到时候，这宁京城里的公子也来不少。三姐姐不如有看好的，去求求父亲。要是不图入皇家，咱们这样人家的姑娘，倒是不用选秀去了。”沈昳道。 “妹妹也是一样，也要看好才是，到底是终身。”三姑娘笑道，心里确实不屑，出身在这样的高门大户，又有机会进宫，怎么不争一争？也就是这个外室女，想争也没机会吧？ 沈昳笑着应了，心说三姑娘这火候还不到，究竟还小。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闲话就去赏荷了，到底虚情假意了一会，也就各自散了。 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繁星一边伺候沈昳更衣一边道：“三姑娘这是说什么呢，没头没尾，怎么都不像是好话。阴阳怪气的，您可别理她。” “她不是一直这样，看不惯嫡出的，要是我这个外室女能帮她做点什么不就好了？又提起将来，引着我说婚事。呵呵，她自己心思倒是明显，也是要是能给太子或者皇子做妾，她也算出头了。”沈昳道。 “她想也没用，夫人那么厉害，还会不防着？不过姑娘，只怕是到时候……您也……很难去参加了。”繁星叹气。 一般来说，姑娘们在闺中过的不好，就会想要有个好婆家，也是机会啊。 可姑娘这样，婚事都由人拿捏的，就真是没有办法。 一来是身份不好说，二来只怕姑娘长得这样出众，夫人也不敢叫姑娘去。一旦入了宫中贵人的眼，以后就再也拿捏不住了。 第0005章 青莲观 “选秀？我？我去干什么？在这个糟烂的国公府都斗不出头，我还进宫？我疯了不成？别说我没机会，有机会我也的找机会不去啊。”沈昳笑道，这是真话，她可没想着进宫，要是太子今年二十四三十四，她就可以考虑。一个十四的太子，能不能登基都还两说，如今就给他做妾去？啧啧，那不是更没指望了？ 还不如伺候老皇帝去，不过也只是想想，她没这个心思。 韩氏阻拦正好。 “姑娘说的是，那确实不是什么好去处。哎。”繁星叹气：“奴婢就是愁，您也十四了，这没两年可就到了出嫁的时候了。至今也没个说法呢。夫人如今又这样，真是叫人愁。” 沈昳摇摇头：“不愁，不要着急，慢慢来。六月底，不就是国公爷的生辰么，到时候宾客满门，说不定就有什么机会呢。比起嫁人，我更想报仇呀。” 繁星点头，是啊，姑娘满腔的恨意，着实也顾不上想什么婚事。 “姑娘。”门口有人叫了一声。 是院里伺候她的红露。 沈昳这里丫头婆子也有几个，不过只有繁星和祝妈妈是心腹信得过的。 这个红露倒也还算好，但是总归是府里的人，沈昳也不算信任她就是了。 “进来。” “姑娘，老太太那边传话，说是后日里，要带着府里的姑娘们去敬香。您要是没什么事，就一道去。”红露道。 “哦，好，谁来传话的？”沈昳问。 “回姑娘，就是老太太那边的一个婆子。奴婢赏赐过了”不是什么要紧的人。 沈昳明白了：“那后日，你随我去吧。” 红露忙应了，欢喜的一笑。能近身伺候也是好事啊。 红露走后，繁星急切：“怎么带她呢？” “我出府，身边就跟一个人，当然不能带你啊。你们是我最信得过的人，倒是更不必处处出现。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老太太比韩氏明白多了。” 老太太看重国公府的声誉和利益，对她来说，沈昳或许还是棋子呢。所以没事不会为难沈昳。最多就是不在乎。这不在乎对沈昳来说正好。 不像韩氏，计较的更多的是后宅那点事。就处处与沈昳为难。反倒麻烦。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要去进香的日子。 正是六月初一，青莲道观每个月初一都有讲经。来的都是富贵人家的人。 大秦朝男女大防并不那么紧要。所以男女都可来。 今日上香的男女都不少。 不过，如固国公府这样的人家，还是贵客。 老太太赵氏带着几个孙女和三个孙媳妇一起出门，几辆马车浩浩荡荡的离开国公府，直奔青莲山。 青莲山就在宁京城以北，整座山都是青莲观的产业。 沈昳坐在马车里，与二房的三姑娘和六姑娘一起。 三姑娘是个笑面虎，六姑娘是个闷葫芦，所以大家气氛还是和谐的。 五姑娘自然跟着老太太坐一辆车。 同时还有三房的七姑娘和四房的八姑娘一起坐车。 八姑娘虽说也是嫡出，所以也养在正院。可她虽然是嫡出，她爹不是啊，所以当然比不得五姑娘受宠了。 到了山下下车，换轿子。 姑娘们跟着老太太，也都是被抬上去的。 其实沈昳倒是想自己走上去，不过这么多人，倒不必提起。 上山后，就遇见不少熟人。 都是给老太太请安的。 国公府毕竟不是一般门第，只要不是遇见皇族，一般都是被请安的。 众人都夸赞国公府的女孩子们漂亮。 这倒也是，眼下这里，三姑娘，四姑娘，五姑娘，六姑娘，七姑娘，八姑娘这六位姑娘站在一起，真的个顶个的好看。 最贵气柔美的就是五姑娘沈汐嫦。 沈昳的美是毋庸置疑的，她的样貌中和了栗氏和她父亲。 但是身上的气质与五姑娘的柔和不同。 沈昳真不愧这个名字，她样貌昳丽，是一望而知的美人。纵然如今人还小，也足够打眼。 换言之，长辈们可能不喜欢这样的，太打眼了。 美的很有攻击性。 当然，国公府那点事，谁还不知呢？也没人夸沈昳，都是一个劲儿拉着五姑娘夸赞。 沈汐嫦早就习惯了，面对夸赞，落落大方。更叫人看着喜欢，只是这沈家的五姑娘是一门心思要入宫的，不然求亲的人只怕要把门槛踏破了。 不过倒是有些门第不高的，看着沈家庶出的姑娘们也不错。当然，这要刨除沈昳这个外室女。 寒暄也没多一会，今日正经事是听经和进香。 众人进了青莲观，讲经就要开始了。 老太太听经，就叫姑娘们自己去游玩。 这青莲观大得很，好看的景致多得是。 五姑娘有人约，她的手帕交不少。 其他人各有去处，只有木讷的六姑娘和沈昳两个人剩下来了。 沈昳笑道：“不知六妹妹如何，我想去看看后头的莲池。” 六姑娘忙道：“四姐姐去吧，那边人多，我就随便走走。” 沈昳笑着说是。 六姑娘不光木讷还社恐，只要说去人多的地方她一般不去。 沈昳也只想自己走走罢了。 讲经需要一上午，今日一天都在这里了，所以沈昳放心的由着自己的性子走远了些。 沈昳出门的时候不多，一般都是老太太出去要带孙女就会带她。显示自己大度吧大概是。 韩氏一般是不会带她的。 所以对于这青莲寺，沈昳还是第一次来，自然还是有些新奇的。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4节 不知不觉就越走越偏僻，她当然也是故意的，人多的地方也没什么意思。 转过了一丛花草，又越过假山，就听见一些声音。 沈昳一看，就见前面有四个人。 全是男子。 背对着她的男子一身锦袍，金冠束发，一看就是出身不差的。 他面前跪着一个男人，约莫有三四十，留着胡子。 这个胡子男，却是被两个男人反剪双手跪着的。 沈昳顿住脚，拉着红露站回了假山后头。 红露吓得脸刷白。 “公子，他不肯承认。”一个男人道。 第0006章 初见 “呵，没关系，承认不承认都是一回事。”一个十分好听清越的声音传来。 沈昳透过假山的缝隙看过去，正瞧见那男人低头弯腰。 下一秒，沈昳就听见一声利器入肉的声音。 还有一些奇怪的赫赫的声音。 再看去，那锦衣男子已经闪身去了旁边。露出半张脸，那半张脸棱角分明，下颚线条极好。鼻梁高挺，可见是个俊美男子。 而那胡子男正双手捂着脖子栽倒趴在地上，殷红的血冒了一地。 红露这边什么都看不见，见沈昳面色变了，她正要问。沈昳就阻止了她。红露也算懂事，忙闭嘴点头。 另一边，锦衣男子道：“丢远些，神仙道场，别脏了才好。” “是。”两个人侍卫拉着那人的脚踝就走，脖子上的血还在流，稀稀拉拉喷涌一地。那人明显还活着，可被伤了声带，叫不出来。 一只手捂着脖子，一只手徒劳的在地上想要固定自己，可终究无用，还是被拉走了。 沈昳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这一幕。 说实话，亲眼看见杀人，不可能不怕，可她却没有匆忙逃走。 等那胡子被拉远了，沈昳听见那个好听的声音道：“出来吧，躲着做什么？” 红露一惊。 沈昳定定心，按住红珠的手，表示自己出去就好。红露大惊要拉她，被沈昳瞪了一眼就不敢动了。 沈昳深呼吸一口才走出去。虽说这个世界与她过去认知的世界不同，杀人好像也不是什么特别惊讶的事。但是她几十年的三观叫她至今也难以全盘接受。 这样的事，不惊慌不可能。不过她倒也可以冷静下来。 “是个姑娘，吓坏了吧？”锦衣男子笑着看过来：“瞧，脸都吓白了。” 沈昳一福身：“公子见笑，闺阁女儿，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确实有些吓着了。” 锦衣男子笑起来，像是觉得真的好笑：“竟还能对答如流，也没有哭，这倒是难得。” “公子的事，小女无意多问。也不知公子姓甚名谁。公子可以不在意小女。”沈昳道。 假山后头的红露吓得浑身哆嗦，生怕对面的人不讲道理，那时候就要报上名号了。但愿国公府的名号能镇住人，别叫姑娘出了事才好。 锦衣男子笑了笑：“你说的是，事情确实是你说的这般没有错，本公子确实不必为难你，你去吧。” 沈昳又一福身：“那小女便走了。” 说罢，果然一转头就走。 锦衣男子对着她的背影露出一个玩味的笑，这样胆大的女子，着实不多见。虽然脸色发白，步履倒是稳健。规矩也没错一丝，啧可见是个大户人家出来的。更难得了。 走远了，红露才道：“那是谁家的公子啊，竟……竟……” 她虽然没看见杀人，可过后那血也瞧见了。 “这里是宁京城，天子脚下，最安全也最不安全。你也是国公府家生子，理应也见过听过吧？有些事不要追根究底。今日的事，就烂在肚子里。对谁也别说，说了对你没好处。”沈昳道。 “是，姑娘教训的是，奴婢忘记了就是。只是姑娘您没事吧，没吓着吧？”红露感动道。这话当然不敢说啊，说出去姑娘可能没有事，她大概是要出事。 “无妨，走吧。”沈昳道。 另一头，锦衣男子站在原地，等着自己的两个侍卫回来。 “公子，是有人看见了？” “无妨，一个小丫头罢了，走吧。”锦衣男子……阮英招道。 “是，公子。”侍卫往那边看了一眼，哪里还有什么小姑娘，不过公子说没事，那大概就是没事吧。 主仆三人不多时就走远了。 沈昳走回去，就见六姑娘自己在一处树荫底下，沈昳也就过去与她一道坐着了。 等着讲经结束，老太太叫她们过去。 老太太坐在一处厢房里，正跟一个老道说话。这老道看着已到耄耋之年，须发皆白，不过面色红润，看着就是个高人。 “来，道长看，我这几个孙女都在这里了。您看看，我们这样的人家，也不求什么富贵了。只看姑娘们命中可有什么坎儿。若有，也要避开化解才是。只求一世安康吧。” 老道笑道：“老太太慈悲，既如此，贫道自然遵从。” 老道笑着看过去，又问过姑娘们的八字。 又叫姑娘随便报一个数字，有个小道士拿了一本厚厚的书典会按着数字翻开选择第一页的第一个字。 老道面不改色的看过之后笑道：“不如老太太也选一个吧。” 老太太就笑着说了个九。 老道挨个看完后笑道：“老太太是富贵以极的人了。这命格自不必说，贵重无比。只是这人老了，多少有些毛病找来了吧？日后寒冬时候定要注意保暖就是。您往后也是平顺富贵的。” 老太太笑着谢过，自然愿意听这个。 “至于贵府的姑娘们，因都是小姑娘家的，贫道倒是不敢把命格说尽了。须知这命数并非一定，也随着时间和经历变化。也只敢说如今罢了。” “您说的是，只管说来就是。虽说是看一看，也不能只看这个。究竟只图一时好兆头罢了。”老太太笑道。 “是，那贫道就说，这六姑娘和四姑娘，命中有些波折。切记善心行事便是了，不愁安稳。其余几位姑娘都是安稳平顺，小病有些，没有大事，都是好命格。至于贵府五姑娘嘛……” 他卖关子，笑呵呵的摸着胡子看沈汐嫦。 老太太有些紧张，她当然最想知道五姑娘如何了。 “贫道不才，只看见了一条梯子。”他指了指上头：“贵不可言哪。” 话已至此，老太太一下就高兴起来。 五姑娘也是欢喜，梯子，登天梯啊。 “老太太当知道，天机不可泄露。许多事啊，都是点到为止就是了。”老道道。 “是是是，道长说的很是。老身都明白了。”老太太笑着：“也不早了，还要在贵观用个素斋。特地叫人拉来的香油还没送上。今年的供奉也送上了。老身知道，您不管这事，老身这就去了。” 第0007章 命途多舛 “送老太太。”老道起身道。 老太太笑着与他行礼，带着几个孙女出去了。 小道士关上门皱眉：“师祖，您可是道士，怎地撒谎呢？” 老道摸着胡子：“那你叫老道怎么说呢？” 他提笔写下一串字。 老太太那个字是：执。 三姑娘是：虚。 四姑娘是：戈。 五姑娘是：妄。 六姑娘是：夭。 七姑娘是：空。 八姑娘是：足。 小道士挠头：“这……这是什么命数？这一家子真是奇怪了。” “所以你要老道怎么说？”老道士问。 小道士叹气：“那也不好撒谎啊……” “那我跟人家说，你家可能要完蛋了。你猜以后还有人来给捐香火钱没有？人家只想听好话。”老道士笑了笑：“我说好话不说好话都是一样的，他们做事还能因为我一句话改了不成？” 小道士挠头，撇嘴不信。 老道也没一定要他信。 “不过这位四姑娘命格着实有些怪异。杀伐之气太重。这将来找个什么夫婿才好呢？一般人压服不住啊。”老道士嘀咕。 小道士道：“找个克妻的。” 老道沉默半晌后忽然道：“有道理啊。” －－－ 老太太心情好，她当然没关注老道说的四姑娘六姑娘的坎坷。 庶出之女，坎坷稀奇么？ 她只是在乎五姑娘的命格好不好，既然青莲观的道长都说好，那定不差的。 她牵着五姑娘的手道：“祖母叫人细细打听过了，明年开春就选秀了。那时候你岁数正好。虽说是小了些，可正经皇室媳妇没有当年选了就大婚的。再等个一年，正合适。”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5节 五姑娘红着脸点头。 后头三姑娘撇嘴。心想就五丫头值钱。 后头沈昳一行人再没有碰见那个锦衣男子，当然了，这边女眷多。 虽说是男女大妨并不严重，也没有男子专门往女眷堆儿里扎的。 又不是宝哥哥。 后头一行人就在道观里用过了素斋，老太太也逛了一会，就该起程回家了。 下山还要时间，等到回去了，也黄昏了。 众人告别了老太太，各自回去。 今日劳累，沈昳早早睡下，却一时睡不着。 她想起今日那个男子，那双狭长的凤眸着实惊艳。鼻梁高挺，嘴唇微薄，样貌是一等一的好。身姿挺拔，穿着富贵。看年岁，十七八的样子，竟不知谁家的公子。 出手倒是狠辣。不过这倒与自己无关。她也并非是少女怀春，只是一时想不到宁京城里谁家的公子这样叫人惊艳。 沈昳放弃去想，倒是不知，过段时间，还能遇到。怪自己出门太少了吧。 第二天一早正院请安，韩氏就道：“禀母亲，昨儿个接到我娘家的消息，说是下个月就是公爹的生辰了，今年是整寿，定是要好好办的。我娘家也不敢怠慢。知道咱们家有宫里出来的嬷嬷，来年我那侄女也要选秀。所以就说能否提前送来住些时候，也跟着姑娘们学规矩。” “这自然好，亲家家里的姑娘，应该的。只是教导五丫头的嬷嬷性子你也知道，加一个人，怕也不乐意。不如就送去后头，跟其他姑娘们一起？”老太太道。 “这是自然，五丫头就自己学，送去府学跟其他姑娘一起就是了。”韩氏笑道。 老太太看了一眼下面坐着的人道：“既然是这样，就叫八姑娘和四姑娘也一起学吧。都大了，四姑娘也这个年岁了，总要学会规矩才好。” 韩氏当然不愿意，但是老太太开口，她也不敢说不。 “是，母亲说的是。” 沈昳和八姑娘起身：“多谢祖母，多谢夫人。” 这几年，韩氏一概不提这个，所以沈昳就没有跟着府里的姑娘们一起进过府学。 如今有这个机会，去也不错，不为学规矩，但是接触的事多，说不定机会就多。 等请安结束，老太太又把韩氏留住了。 “我昨儿想了想，四姑娘也不能这么一直放着。她虽说出身不堪，难得心性倒是坚韧。你的五丫头是要进宫做娘娘去的。你日后咱们家需要的助力是越多越好。你膝下这几个女孩子，六丫头是个不争气的，木讷寡言不中用，瞧着也没福气。三丫头又太过伶俐了些。终究怕是福气也不够。倒是这个四姑娘，我看她进退间倒是有些风度。一个姑娘家的，日后要是能帮助家中岂不是好？” “母亲说的是，只是她心里怕是也恨我，怎么会听话呢？”韩氏不满。 “她想活着就得听话。到底出嫁后要娘家撑着，这样的出身，要是沈家不管她，日后她怎么办呢？”老太太道。 “你不要只看眼前，五丫头就算是进了宫，何时才能出头？怕不是要十年？这十年里，就要靠娘家。国公爷老了，十年后还在不在？将来掌家的是老大，你们二房要是没有顶用的人，岂不是不好？”老太太道。 “那也……一个丫头罢了。”韩氏不太服气。 “是啊，一个丫头罢了，可她身上挂着沈氏的姓氏。那时候是一门姻亲。我也不是为她，终究是为了咱们家，为了五丫头和你的儿子。你呀，别光想着那点子小事，好好琢磨。”老太太道。 韩氏忙道：“母亲着实费心了，儿媳知道了。” “知道我为你费心就好。”老太太道。 韩氏不好意思：“儿媳知道您对儿媳好。府里都说您偏心儿媳呢。” 老太太…… 这是聪明还是傻？ 还好只有她们俩。 不过老太太确实是略有偏心她的。老太太对这两个亲儿子都一样疼爱，可老二不太争气，她就偏心老二。 韩氏脑子不够用，跟她相处，倒是比苗氏省心。 自然也讨喜些。 “好了，回去吧。这些个事儿啊，终究捏在自己手心里，坏不了事。对她和善些就是了。”老太太道。 【人多大家记不住是吧？没事，只要想看下去，一开始记住几个人就好了。精于算计的老太太和大夫人。蠢坏的韩氏，心比天高的五妹妹。挑拨离间的三姐姐。呃，好像也不少，咳咳，随缘吧。希望你们不会走。】 第0008章 谋划 “是，儿媳都听您的。”韩氏忙道。 出了正院，刘妈妈就道：“老太太也是为您好。咱们五姑娘一旦进宫后，公子也需要帮衬。老太太一片心呢。” 韩氏哼了一声：“好了，我知道了，什么要紧事一直说。” 刘妈妈忙说不敢，倒也就不再提起了。 沈昳不知这些，就是知道了也不在意。 既然跟老太太说过了，当天下午，韩家的姑娘就接来了。 韩大人家三子二女。 此番来的是嫡幼女。也是韩大人最小的一个孩子。 她上头庶出的姐姐早出嫁好多年了。 自然是很得宠，韩氏也疼她，接她与众位姐妹见面。 沈昳也去了韩氏院中，不过这位韩家二姑娘对她可是不假辞色，就当没看见。 第二天一早，姑娘们就去了花园里的府学里。 这边如今公子们也在这里读书，不过这里很大，读书的公子们只用一块地方，平时不往一起凑也没事。 何况都是自家孩子，凑一起也没关系。 比如近日，韩家姑娘来，公子们就都过来了。 长房那边的两位姑娘，三位公子都已经成婚，不过还有两个庶子，生的都比较晚，刚到了读书年纪，也在这里。 二房两个公子，三房两个公子，四房一个公子也都在这里。 还有族中的几个子弟，不过他们就只是来念书的，依附沈家罢了。 众人行礼过后，也有人稀奇沈昳的。 毕竟这位四姑娘在家里也是个传奇，都知道，但是族中子弟们到底没有近距离见过。 但是更多还是关注韩二姑娘。 这位姑娘生的也是样貌出众。也是，不出众也不能选秀去。 “公子们还是回去念书吧，叫老爷们知道，少不得要说嘴。姑娘们也要开始学礼仪了。”嬷嬷笑呵呵的。 韩氏的亲生儿子沈怀祺一笑：“嬷嬷实在负责，我们自然走了。只是今日表妹来，总要说句话罢了。” “表妹你好好学，等完了咱们在母亲那见。”沈怀祺笑着拱手。 韩二姑娘一福身：“表哥去吧。” 他俩是很熟悉的，并没什么不好意思。 沈昳在男孩子们那边扫了几眼，心里就有了计算。果然来学规矩是对的。见得多了，才有机会呀。 “四妹妹看什么呢？四妹妹不大来，是不是都不认识？”三姑娘故意道。 “是不大认识，不过也大概知道，都是族中子弟吧。我是瞧见了五哥头上那个发冠，总觉得见过似得。细一想，是那天咱们去青莲观的时候，远处有个公子也戴着那么一个。挺精致的。”沈昳笑道。 “什么要紧东西？不过是个发冠，宁京城里的精工楼什么没有？那个发冠不过一两百银子罢了。也是周姨娘省吃俭用给五表哥买的吧？倒也值得提起，没见过失眠。”韩二姑娘冷笑。 沈昳只是低头，三姑娘脸色难看起来。 嬷嬷那边笑着叫：“姑娘们，不早了，开始吧。” 众人就齐齐应了是，跟着嬷嬷开始学规矩了。 沈昳确实不太知道有些详细的，不过小时候都学规矩，她的规矩是祝妈妈教导的。 嬷嬷是为韩家二姑娘讲，人家注重的是宫廷礼仪，沈昳就不怎么上心。 一上午过后，大家都各自回去了，下午就不来了。 回到了住处，繁星伺候沈昳换了衣裳之后问：“姑娘从不无的放矢，怎么提起五公子的发冠来了？” “你说，这韩家二姑娘心高气傲，要是嫁给这个庶出的五公子会怎么样？”沈昳问。 繁星手一顿：“这……夫人怎么肯？韩家也不肯啊。” “那要是，她俩传出一点名声呢？”沈昳问。 “那只怕也也是不成的，就算是韩家二姑娘不进宫了，韩家也会给她找另一门亲，只怕不能委身五公子。”繁星道。 “所以要想法子呀，光是名声可不够，最好是坐实了才好呢。”沈昳道。 “姑娘，这是为什么啊？韩家二姑娘要是嫁给五公子了，那岂不是对五公子是好事？他对您可不好。”繁星皱眉。 “傻丫头，你只看表面？一旦事情坐实了，韩家会不怨恨韩氏？如今是亲姑侄，到了那一日，只怕韩氏和这位韩二姑娘也没法好好相处了。周姨娘也不是好相与的。” “一旦有这个机会，她是拼死也会叫这事坐实了的。那时候，韩氏有的头大。倒是一时半会顾不上我了。岂不是美哉？”沈昳道。 “是好，可这事怎么容易做呢？”繁星发愁。 “所以我得想想，这做好事不容易，害人也不容易。我好好琢磨琢磨才是呢。”沈昳笑道。 繁星摇头：“姑娘只是报仇，做什么都不过分。” 沈昳拉了一下她的手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祝妈妈进来，将一件里衣在沈昳身上比划过之后就知道怎么改。 沈昳道：“奶娘，有件事问您。” “咱们五公子，或者周姨娘跟前的人，有可用的么？” 祝妈妈想了许久后问：“您想做什么呢？” 沈昳简单说了一下，祝妈妈大惊，可还是道：“其实您要实在需要跟人合作，何不选左姨娘呢？” “对啊，她当年生了一双孪生子！可惜死的不明不白的。自己也因此落下病根。”繁星道。 并且这事吧，就是栗氏和沈昳进府那一年秋天的事。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6节 当时就听说左姨娘病的一度起不来了。 在这之前，左姨娘是很得宠的。后来都说是夫人害了左姨娘的孩子。 左姨娘这个人，一贯不多话，可繁星早就观察过了，那也是带着一肚子恨意的人。 “如果真的是夫人做的，自然好说，可要不是呢？”沈昳问。 “那奴婢再打听一下吧。”繁星也不敢确定。 “无妨，改日选个机会见一见。”沈昳道。 机会很快就来了，正是盛夏嘛，有时候这雨说来就来。 于是，等沈昳在不恰当的时间出来，却没带伞，面前只有左姨娘的住处的时候，那势必是要进去躲雨的。 左姨娘如今不大出现，人状态也不大好。 第0009章 找个盟友 不过还是迎了沈昳进来，叫人给她上茶。 “姑娘怎么这时候来了？瞧这天气阴沉的，出来也该带上伞才是。”左姨娘道。 “姨娘说的是。”沈昳为难的看了一眼左姨娘。 “怎么了？”左姨娘轻笑。 “哪里是我……哎，刚从府学回来，母亲忽然叫我去。去的时候还没雨啊，您也知道我这身份特殊。哪里敢雨都没下，就带伞出来的？这不是刚好西院里说完了话，一出来没走几步就下雨了。实在是叨扰了姨娘。还望姨娘不嫌弃。” 左姨娘眼中闪过厌恶，自然不是对沈昳的。 “你也不容易。咱们这位夫人，惯常会作践人的。难为你小小年纪，叫她们作践成这样。” 沈昳眼圈一红：“自打我娘过世后，我……我真是再不曾听过这些话。姨娘恕罪，我实在是失态了。” 左姨娘叹气：“你的委屈我知道。你娘也委屈。只可惜在这国公府里，再委屈不也得认了？” “姨娘说的是，只是……”沈昳叹气咬牙：“姨娘不知我真是……” 她眼泪真就下来了：“实在失态了，姨娘不要介意。” “也罢，你也难得有机会跟人说说，今儿雨大，一时半会停不住，你来我这里也是缘分。”左姨娘叹气摆手叫人给她拿来帕子。 “姑娘别哭了，这一会出去叫人瞧见了，岂不是又是麻烦事么？”繁星道。 左氏皱眉：“一会就回去了，想哭就哭吧。” “姨娘不知，我们那边，岂止是姑娘啊，就是我们伺候的人有些个不对，都要叫责问一番。”繁星叹气。 “哼！韩氏也实在过分，与你一个小孩子这样刻薄。她就不怕折了自己的福分。”左姨娘拍桌子。 “我这心里，是恨极了。只可惜我一个人，什么都不能做。要是什么时候叫她也经历经历这些事才好呢。”沈昳深吸一口气擦泪。 左姨娘叹气：“你说的是，只可惜你我都是一样，人微言轻。”她想起自己的孩子来了。 当年要不是韩氏，那两个孩子怎么会死呢？她也不会因此伤身子，再不能生育。 老爷也是无情，一旦知道她不能生育，就再没来过。 “如今夫人更得意了，等五姑娘进了宫，只怕是更不一样了。就连她的侄女在府学里，也是对我们呼来喝去。”沈昳叹气：“罢了，不说这个。倒是姨娘膝下寂寞，何不求了老爷，从族中过继一个孩子来呢？” “岂是那么容易，夫人就不会叫我如愿。”左姨娘道。 沈昳轻声道：“也是老爷实在无情。其实姨娘当年失去两个孩子，多大的伤心？要是能过继一个孩子来，您也好不这么难过了。夫人肯定不许，但是要是夫人出点事就好了。顾不上了，也没法子拦着。” 这话，沈昳说了意有所指。 左姨娘也不傻，就看了她一眼：“她如今事事如意，能出什么事呢？” “我也不怕姨娘告密，我看那韩家二姑娘要是能落到咱们家，岂非是件好事？”沈昳道。 左姨娘皱眉：“这是什么好事？亲上加亲，她岂不是更得意？” “姨娘此言差矣，她要是落在四公子后院，自然如此。可要是落在五公子后院呢？”沈昳道。 “五公子？一个庶出的，只怕韩家不会愿意。”左姨娘此时，也有点心思了。 “姨娘只说，若然如此，会不会很好？至于成不成，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沈昳道。 左姨娘沉默的看了沈昳一会。 沈昳就道：“左姨娘若是信我，你我不妨好好说说话？” 左姨娘看了一眼外头依旧淅淅沥沥的雨：“好，你出去吧。” 她指了指自己的丫头。 沈昳也叫繁星出去在廊下等。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 “姑娘今日过来，是故意的吧？”左姨娘问。 “姨娘原谅。”沈昳起身一福身：“在这个府里，我每一步都不好走。自然不敢轻慢。不过也没有欺骗您，确实是韩氏为难我。只是知道您也对她有恨，便放心了许多。就算是你我不能合作，至少姨娘不会告发我。” “我告发你做什么呢。”左姨娘端起茶：“只是，你说的话，我不甚清楚，你还是说清楚。来都来了，总要说完。” “是，我就不隐瞒了。”沈昳笑了笑，将韩氏打算叫她去给大姑娘做妾的话说了。 “不瞒您说，我虽然愚钝也不是个傻子。一旦去了那伯爵府，生出儿子来，只怕命就保不住。韩氏实在狠毒，对我母女赶尽杀绝。我只求自保，如今给韩氏找些事，叫她忙起来，我逃得过一时也是好的。好歹等我娘的孝期满了之后，也该再求其他打算。” 左姨娘皱眉点头：“原来是这样。” “可是叫韩二姑娘跟五公子成婚，这怎么能成？此等事，韩家断然不会同意。一旦出事，国公府也不会为一个庶子出头。”左姨娘道。 “这事就要好好谋划。只要姨娘同意合作，咱们总有机会的。姨娘处境不好，如果韩氏出事了，顾不上您，您能求老爷为您过继一个孩子，岂不是好事？便是不能，您不想报仇？”沈昳问。 “呵呵，说到底，四姑娘也是利用我罢了。”左姨娘道。 “左姨娘，您这话说的实在不对，我是什么处境？若是能在这府里求得一个合作之人，是多大的幸运？如何会利用？咱们各取所需，只要您愿意合作，我定不会只叫自己受益。”沈昳道。 “四姑娘，这事不小，容我想想。”左姨娘道。 “这是自然，您只管想。不管是不是成，我也无怨尤。说实话，自打我娘过世后，我就没哭过。今日能在跟您跟前哭一场，都已然是幸运了。”沈昳道。 “哎，罢了。这会子雨小了，我叫人拿了伞你先回去吧。免得叫人多想什么。至于你说的事，我好好想想。会给你答复的。”左姨娘道。 “好，那姨娘宽坐，我就先走了。”沈昳笑着一福身。 出了左姨娘的住处，主仆两个人撑伞，回了住处。 第0010章 韩二姑娘 一回去繁星就道：“您这样真是太冒险了，要是没弄好，她告诉夫人怎么办啊？” “怎么会？她对韩氏的恨意是真的。我提起老爷，她都没有一丝动容。”想也是，她一对孪生子死的那么凄凉，结果老爷也不安慰。 这几年，更是一门心思宠爱另一个姨娘。她怎么能不失望？ 要是还能借此邀功来求爱，那得多恋爱脑？ “那就好，但愿左姨娘想得开。”繁星道。 沈昳点点头，会的吧。 血海深仇，就算是纯粹的古代女子，难不成就能接受？ 事实证明是不能的。 不过四日过后，左姨娘就与沈昳在花园里巧遇了。 开门见山：“是不是过继子嗣，我不求了。我不过是个失宠的妾室，只怕没有资格。只是要能叫韩氏倒霉，我很乐意。其实我更想叫她去死。” “姨娘若是信我，这件事做完，她不会死。但是定会颜面大失。至少，叫她跟韩家之间出现矛盾并不难。看得出，这位韩二姑娘是个刁蛮傲慢的，等她进门，嫁了五公子。那时候是夫君亲近，还是姑母亲近？只为了礼仪，日后少不了争斗不休。韩二姑娘可是韩大人的掌珠，她是不能伤损的。否则，只怕韩氏与她兄长之间，就越发不能相处了。” “姑娘好谋划。将这样一个人放在眼前，还不是亲儿媳，日后少不得韩氏要日日伤神。只是此事如何做？姑娘既然提起，定有谋划。”左姨娘听着过瘾，问道。 “不如，就在祖父生辰那一日办了吧。届时，人多眼杂，沈家想要压也压不住。周姨娘是个难缠的主，一旦出事，她就算察觉有疑惑也不会说。她儿子要能攀上韩家，那是天大的好事。”沈昳道。 “极好。”左姨娘笑起来：“姑娘果然够胆大。” “届时，沈家断了韩家姑娘的青云路，却要把自家姑娘送进宫。得罪了御史台大夫，只怕日后在朝堂上，也不能讨好。”沈昳冷笑。 左姨娘也冷笑：“这些事，与你我这样活的艰难的人，又有什么相干？” 沈昳真心诚意的笑起来，这句话真是对极了。 --- 老太太是把五姑娘看的很紧的。韩氏将她的儿子也看的很紧，估计也是怕人会算计吧。 不过，一个表姑娘，倒是没人看的那么紧。 一个庶子就更是没人看着了。 但是如何叫这两个在固国公申生辰那一日丢人，还是要好好谋划的。 好在，左氏进府十来年，倒也不是完全没有人手。 只是，要想做的不露痕迹，却也不容易。 不过这大家族里，就没有那么干净的人，找出一两个得用的人，还是好办的。 时间过的飞快，很快，固国公的生辰就要到了。 固国公今年六十九，这个生辰过了，就七十整了，这在如今就算高寿。 何况他精神矍铄，想必能有八十整寿吧。 他这爵位可是从武帝那会子就承袭了，武帝一生征战无数。这固国公的父亲就是跟随武帝征战的将军。 立下战功，被封了国公，只可惜战场留下诸多暗伤。不过一年多就死了。 武帝心疼兄弟，特旨叫固国公再承袭一代不降。所以如今的固国公就这么继承下来。 武帝过世后，景照帝登基，可惜他命不长，只做了十几年皇帝就驾崩。 如今的皇帝是贞庆帝，登基已经有二十余年了。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7节 所以固国公也算历经三朝，德高望重。 他要过寿，宫中都有赏赐的。 二十九这一日，沈昳一早就去了西院。 今日姑娘们穿的都差不多，全是粉红的裙子，府里统一做的，首饰什么的也都类似。不过嫡女和庶出女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至少，沈昳的项圈只是个金项圈雕花。而五姑娘的金项圈上，就挂着鸽血红的宝石。 今日来的宾客不会少，于是一早就先去正院请安，等着宾客上门。 今日宾客分好几处。 前院招待朝中大臣们。 甚至还有宗室里的人也会来几位。 老太太的正院，就招待这些朝臣女眷以及宗室女眷们。 一些不重要的女眷，就分去东院苗氏那和西院韩氏那。 以及几个孙媳妇娘家或者是亲近人等，也分去。由她们跟着婆母一起招待。 而花园里，就是特地招待各家的公子和姑娘们的。 由府里的姑娘和公子陪伴。 再有长孙媳妇苗氏一起照管。这位苗氏是大夫人苗氏的嫡亲侄女。真正亲上加亲。所以作为孙媳妇来说，也是很有底气的。 长子嫡孙的媳妇，她也做的很好。 请安后，姑娘们就随着大嫂嫂一起往花园去了。 花园里有一处戏楼，今日前院，正院，都有戏。 将宁京城几个有名的戏班子都请来了。 沈家的花园不算特别大，但是也不差。足有些游览的地方。 一处大的湖泊上有湖心亭，还有一处小的湖泊是栽种了诸多莲花。假山怪石，奇珍异木也颇有看头。 尤其如今正是盛夏，花红柳绿，丝毫不显沉闷。 一边走，大嫂嫂苗氏一边笑着道：“今日里来的姑娘和公子不少。怕是宗室里头的郡主和公子们也来几个。你们也莫要慌张。只管好好接待。论理咱们也是国公府，并不差。只要记得别丢了府里的脸面就是。” “多谢大嫂嫂提点，我们都知道了。”众人道。 众人在雁安堂候着，很快就有人客人们上门。 家里的孩子很快就被前院和正院的人送来了花园里。 一时间忙起来。 今日这样的场合，左姨娘这样的身份是不能来的。 能露面的妾室，也得是像周姨娘那样，生了孩子的。 也不过是接待一下自家亲戚们罢了。 “姑娘，都安排好了。只等时间了。”繁星道。 祝妈妈今日有更要紧的事要做，这会子自然不来。 沈昳点了个头，什么都没说。 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正跟京兆尹家姑娘说话的韩二姑娘，心想我这个人不怎么讲道理，报仇扫到了你可真是抱歉，谁叫你姓韩呢？ 第0011章 略施小计 很快，来的人越来越多。不过沈昳认识的真是没几个，就算有，人家也是不屑理会她的。 大不了念着她是东道主，点个头就算了。 沈昳无所谓，等戏开了，就走出去了。 后头观花阁也有不少人，她就顺着青池慢慢走。 走到小桥那一边的时候，就看见几个人。 其中就有四公子沈怀祺，以及两个锦衣男子，看起来一个十七八岁，一个十五六岁。其中一个，赫然就是沈昳上回在青莲观遇见的那个人。 她面上不露声色，已经走过来了，不过去也不对。 于是走过去：“四哥。” “哦，是四妹妹啊。这是怡康侯府的大公子和二公子，来见礼。”沈怀祺笑道。 沈昳一福身：“见过阮大公子，阮二公子。” “不必客气。”年纪小的那个笑道：“怀祺，你们家的姑娘真是个顶个的出众。这四姑娘也是翘楚。” 话是好话，就是眼神有点叫人厌恶。 “舍弟无状，姑娘莫怪。”阮大公子……阮英招笑了笑。 “小女不敢。”沈昳轻笑：“不打搅诸位，小女该去别处看看，今日客多。” “姑娘请。”阮英招道。 沈昳还没走远呢，就听见刚才那个小公子冷笑：“大哥着实客气，倒不如大哥跟国公爷求个亲，就定下这四姑娘也不错。” 阮英招只是淡淡的：“什么时候，我的婚事，由得你说了算？” 后头的话，沈昳倒是没听清楚，不过这话，她可真是入了耳朵。 “阮英招。”沈昳念叨了一下。 “没想到啊，竟是这位公子。原来样貌这样好。过去咱们没见过呢。”繁星笑道。 沈昳找了个安静地方坐下：“是啊，原来是他。” “这阮大公子也是……哎，听说这怡康侯至今不肯立世子，就是因为他的身份。这二公子对他也是不客气，想必这位阮大公子日子也不好过呢。”繁星说着，倒是颇有些惺惺相惜。 沈昳轻笑，可不是不好过么。 比起自己这个外室女来，这位阮英招阮公子的出身也是宁京城的笑话。 他是众所周知的私生子。 众所周知到什么地步呢，就是当年怡康侯去南边办差，走了一年。 夫人留在京城里，等回来的时候，他夫人怀孕八个月了。 这些年一直有人揣测这阮大公子的生父究竟是谁，可也没有个准确定论。 他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了，可这个明摆着的私生子，却一直活着。 暗里地甚至有人传言，说陛下极其喜欢他，所以侯府不敢动他。说什么的都有。反正这位是活着。 阮家也是宗室，虽然跟如今的天子血脉远了。可着实是皇族一脉的人。他们家是高祖皇帝亲生子。与第二位皇帝是嫡亲兄弟。 一代一代下来，也只有侯爵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还是皇族。 这也是沈昳见了他还得行礼的理由。 “你说，他身份这样尴尬，为什么还活着？”沈昳问。 “这……姑娘，外头有传言，说他……也可能是其他皇族的子嗣呢。所以怡康侯不敢动他。这些年怡康侯一直不立世子，就是因为他占着嫡长子的位子呢。”繁星小声道。 “不管他究竟是谁的亲生子，这个人，都是怡康侯惹不起的对吧？”沈昳笑道：“那你说，如果我要是嫁给他，岂不是有好处？” “姑娘，他……且不说身份如何。只怕他自己也难保吧？何况他那侯府也是一堆糟心事，他今年都十七了，还没人说亲呢。焉知不是为这个？”繁星道。 “只怕也不是没人说亲，只是有些说了不合适吧。”沈昳问。 繁星犹豫：“可是您对外也是庶女，只怕……” “我是身份尴尬，可有好处啊。好了，别想了，如今也不过是我想一想。今日事要紧。等办好了今日事，这些事不愁。”沈昳道。 “是。”繁星叹气，心想姑娘真的动心了。　可是这能行吗？ 等到晌午的席面开始，姑娘们也都喝了酒。虽说度数很低，到底也是酒。 也有姑娘不胜酒力，略有昏沉，众人就去游湖了。 韩二姑娘感觉自己喝多了，就叫人扶着去更衣。 一路直奔休息的地方。 “这边已经有几位姑娘了，您要不去竹韵阁吧，那边清净。”带路的婆子道。 韩二姑娘到底不是 府上的姑娘，既然有人提议了，她的奶娘和丫头就扶着她往那边去了。 另一头，沈昳看繁星。繁星轻点头，了然的去了。 约莫一刻钟，五公子那边就有一个丫头找来了。 她面色着急，拉着五公子：“您快去看看，三姑娘被人纠缠呢。” 五公子一听这还得了：“在哪里？我赶紧去。” 这种事自然不能声张，他一个人与那丫头一起去了。 小厮都没带。 竹韵阁里，静悄悄的。 五公子疑惑：“人呢？” “方才那个婆子只说三姑娘在这，叫我急着来请您啊。这莫不是出事了？”小丫头也是脸色大变。 五公子咬牙就往里冲。 一进去就发现了不对劲。 哪有什么三姑娘，这里头是韩二姑娘。 而韩二姑娘的两个奴婢都晕着还是睡着。 她本人一丝不挂趴在地毯上，看起来是神志不清。正在哭。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8节 五公子大惊正要走，门却从外关上了。 紧接着就是外头的大喊：“五公子，你要对我们姑娘做什么，我们二姑娘的衣裳呢？你这禽兽！” 混乱中，五公子只觉得这声音哪里不对。 可今日花园里人多得很，很快就有人走来了。 外头的人顺着墙根从后头就跑了。 跑远后，躲在一处僻静地方，将身上的婆子衣裳脱了，里头赫然是年轻奴婢的翠绿马甲。 头上的花白假头套摘了，用帕子将脸上涂抹的东西抹去。赫然正是左姨娘跟前的花娘。 她看着四处无人，从这里跑出去之后，淡定的找人少僻静处慢慢往回走。 而竹韵阁，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小丫头只是花园里的丫头，她平时就不得近身伺候主子。 第0012章 将错就错 如今还当是立功机会呢，没想到竟是个陷阱。 而这时候，韩二姑娘的奶娘和丫头都醒来了。 门也被人从外头踹开。 进来的赫然是长房的大公子二公子，以及后头几位宾客。 哪怕五公子已经将桌上的桌布盖在了还不清醒的韩二姑娘身上，可也迟了。 那光溜溜的身子还是叫外头看清楚了。 站在门口的几个人都愣住了。 而后头还有人陆续过来。 这事想瞒住是不可能的。 沈怀玉咬牙上前，对着五公子脸上就是一拳。 “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人害了，是这丫头叫我来，说是……说是……”他还不敢提起子自己妹妹，又怕牵连自己妹妹。 “闭嘴。”沈怀玉自然知道这明显是遭人算计，可事已至此，只能承担了。 苗氏赶来，也是吓得脸刷白。 “这可怎么办？” “先把这里封住。给韩二姑娘找一身衣裳来。别处宾客不要惊动。”沈怀玉看着这边的几位宾客：“实在是对不住，出了这样的丑事。还请诸位原谅。” 公子们倒是好说，几个姑娘都面色难看。 沈怀玉快气死了，这怎么瞒得住？光是这里就是七八家的人。 哪个不是朝中说得上话的？ 而后续还有人过来，你也不能说无缘无故不叫人说话。 很快，这事就口口相传开了。 不过也有人不知道，后头还能继续游玩。 好在只有一下午了，不然沈怀玉两口子都不知怎么熬着。 就这也赶紧派人去给大夫人二夫人还有韩夫人传话去了。 不知情的人仍旧开心，知情的人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终于等到了苗氏韩氏联袂而来。 韩二姑娘也终于醒了，闹清楚发生了什么之后，她瞬间尖叫嚎哭起来。 她还弄不清楚具体出了什么事，可她这一辈子算是毁了她还是清楚的。 韩夫人一进去就差点厥过去。下意识的就给了韩氏一个嘴巴子：“我好好的女儿来你家，竟……你对得起我？” 韩氏挨了一嘴巴子也顾不上。 这一会外头也察觉不对了。 苗氏咬牙：“先把众位姑娘公子往雁安堂那边送，就说有人落水了。” 沈怀玉两口子应了就去办。 沈昳缓缓出了一口气。 竹韵阁这边，韩二姑娘哭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她的奶娘和丫头将方才的事说了一遍。 “是一个婆子，带我们来。说这边清净，方便姑娘更衣。她就给我们倒茶，谁知喝了茶，我们就都昏了。醒来后就……就……” “什么样的婆子？”苗氏问。 “这……就是个四十多的婆子，应该就是这园子里伺候的人。” “这件事怕是瞒不住，这事只能……”苗氏看着韩夫人那难看的脸色：“为求稳妥，只能对外说，二姑娘跟我们家五公子有婚约了。” “他也配？”韩夫人怒道：“一个庶子，莫不就是他算计？” “不管是怎么样，都是要容后再说的。只是如今这样，看见的人不在少数，不这么说，日后姑娘怎么做人呢？”苗氏道。 韩氏这半晌是一句话也没了。 “我好好的嫡女，与你家庶子有婚约，这话说出去，也得有人信！你沈家家大业大，就这般欺负人么？”韩夫人这会子哪里能冷静？ “夫人息怒，沈家与韩家是姻亲，哪里会害你们啊？只是如今事情出了，再是着急也要先解决事情。至于我们家出的事，定不会轻饶。一定给您一个交代。至于您说庶子，这要是没人看见，只说与四公子有婚约也是可以，可这不是众多人都瞧见了，这又能如何？”苗氏叹气。 韩氏猛然抬头。 被苗氏眼风制止了，蠢货，这时候了说一句四公子都不成？ 你自己娘家的人得罪了不知道安抚？ 后续的事，沈昳不知道。 只是又熬了约莫一个时辰后，陆陆续续将人送走了。 只不过，这一会功夫，大家隐约都知道了。 就算不知细节，也知道是韩家二姑娘出了事。 也有人信她落水了，谁知道呢？ 送客的时候，沈昳又瞧见了阮英招。远远的看了一眼，不知想什么。 等客人都送走了，天早就黑了。 沈昳是跟着三姑娘她们一起往雁安堂去。 固国公和老夫人也到了。 见众人进来了，五姑娘第一眼就去看三姑娘：“三姐姐，你的奶娘呢？” 三姑娘一愣：“奶娘？在我院子里，今日不曾来啊，五妹妹怎么这样问？” “无事，还请三姐姐将人叫来吧。有事。”五姑娘板着脸，还真有些严肃。 三姑娘也不敢说什么，就叫她自己的丫头去了。 五姑娘又看沈昳：“四姐姐，你的奶娘和丫头呢？” 她眼神犀利，也闪着怀疑的光。 “奶娘这会子约莫是在院中，繁星在那。”沈昳指了指六姑娘身侧。 六姑娘至今还站不稳呢。 五姑娘道：“既如此，将你的奶娘也叫来吧。” “好。”沈昳道。 她点头，繁星就去了。 不多时，众人都把自己身边的婆子叫来。叫韩家两个人去认。 可惜没有。 祝妈妈也在列，韩家两个人看过了，也不是。 一直都在认人，过了一个多时辰了，竟是没有。 “我们家里四十岁以上的，甚至三十岁以上的，都在这里了。不在的，都是今日不当值或者有别的事。你们确定看对了人？真是婆子？”苗氏问。 两个人忙道：“定是婆子不假。” 也有旁人佐证，确实见一个婆子带路来着。 可具体是谁，远的没瞧见，近的连问都没问一句姓氏。也是韩家奴仆自大的缘故。 当然了，问也不见得问出真的来就是了。 事已至此，查问是一定的，可更急迫的是解决问题。叫小辈们都出去之后，只留下了长辈们说这件事。 韩大人和韩夫人面色如霜。 固国公起身：“都是我沈家的不是。竟闹出这样的丑事来。” 他这样，韩大人也只能起身：“国公爷千万不能这么说。只是韩某人就这么一个嫡女。着实……” 第0013章 找不出来 韩大人两个女儿，不过嫡女确实就这么一个，又是小女儿，疼爱的紧。 “韩大人的心，我清楚。只是事已至此，不能委屈了姑娘。我的意思是，就顺水推舟吧。”固国公道：“老夫知道，这是你们韩家吃了大亏。但是韩大人放心，我沈家欠了你们家这一回，定会弥补。” 韩大人叹口气：“国公爷这么说，韩某只能答应了。” 韩夫人这会子也冷静了下来，叹口气：“韩家与沈家是姻亲，多少年的关系了。谁也想不到能出这样的事。只是我这心里，油煎似得。”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9节 “都是我们家的不是。才闹出这样的事来。你别伤心，等那孩子过门，我当她是亲孙女一般疼爱。”老夫人道。 五姑娘给韩氏使眼色，出事后她就没说什么话，真是够呆…… “大嫂别伤心了，等侄女进门还有我。我定然视她如亲生女儿。”韩氏道。 韩夫人不想理她，真的就没理她。 “这样吧，将五哥儿的名字，记在老二媳妇名下。日后就是嫡子。与四哥儿一样。”固国公道。 “公爹这……”韩氏一惊。 “闭嘴！还不是你这个做母亲的教子无方？若不是这样，我就该先打断他的腿。你还敢多话？”固国公怒道。 韩氏忙道：“公爹说的是。” 这一来，韩大人两口子倒是略舒服些。就算是记名嫡子到底不是真的嫡子，那也比庶出的尊贵些了。 还只好固国公是真的解决问题，并没有仗着他们国公府以势压人就好。 事情定下后，即使是夜深了，韩家人也不肯留，执意回府了。 直到很晚了，沈昳才回到了住处。 祝妈妈已经候着许久了：“姑娘，没事吧？” 沈昳笑着摇头：“好好的，都累了，睡吧。” 祝妈妈还想说什么，终究点了个头。 “对了，贴身的物件都收好，只怕明日要搜查了。”沈昳道。 “这……”祝妈妈紧张起来。 “别紧张，咱们有什么怕查的？只是贴身的东西放好免得到时候出了乱子就是了。”沈昳道。 “是。”祝妈妈叹口气：“今日之事太险了……” “祝妈妈，你不该知道今日之事的。你没去啊。”沈昳道。 祝妈妈一愣随即点头：“嗯，我不知道，睡吧姑娘。” 祝妈妈确实没有去，她只是做了一件事，叫送酒的丫头将韩二姑娘以及六姑娘还几个姑娘的酒换了罢了。 几个小姑娘，烈酒入喉，如何不醉？ 而那个送酒的姑娘，是沈昳在府中唯一能用的一个人。 栗氏活着的时候，给过她钱，叫她给自己的爹看病。 其余的事，就是左姨娘的人办的。 不过，左姨娘的丫头花娘的装扮，是沈昳给她弄的。 只需一身婆子的衣裳，一个头套，再将脸上揉搓些颜料画出些褶皱来。 不必太近，低着头，叫人看着是个婆子就是了。 醉酒的韩二姑娘再喝几口加着迷药的凉茶，怎么都得昏迷一阵子。 再把那个想要立功的丫头哄去找五公子就是了。 她想立功，想跟主子，就势必不会与人说起这些话。一个人去找了。 五公子对自己的妹子是真心疼爱，一说是不好的事，自然也不会惊动旁人，一个人就去了。 需要左姨娘配合的，就是出一个人。 因为沈昳信得过繁星，所以繁星不能做这件事。今日身边必须是繁星。 而也是出事之前，繁星就去照顾六姑娘了，喝多了的六姑娘一个人不成。 这样，比跟在自己身边更好。 毕竟，韩氏总要怀疑自己的，这样更多人见过繁星是最好不过。 祝妈妈也非在自己住处，而是沈昳走后，就被叫去膳房帮忙了。 更是多人看见她在膳房忙了一天。 这个计划至今，应该是成功了。 沈昳安心的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西院传话不必请安，哪里都不许去。 沈昳吃过简单的早膳后，果然就见一群人来了。 “四姑娘，今日府中有事，你这小院要查一查。”说话的是苗氏跟前的妈妈，还算客气。 沈昳点头：“好，那就查吧，我……我出去还是看着？” “姑娘随意就是了。”这位张妈妈会做人，不像是孙妈妈那么倨傲。 沈昳就退在门口。 张妈妈笑道：“慢些翻检，都是姑娘家的东西。” 几个婆子都应了。手脚果然慢下来了。 还有一个婆子问话，后头有个丫头记录，主要是问这院中人昨日行踪。 这一件一件，都要对上才可以。 沈昳坐在廊下听着，心想府中动作不慢，可惜一个不存在的人，找也没用。 忙了一整日，也算将这国公府翻遍了。 张妈妈她们走的时候，沈昳客气的送一下。 黄昏时候，正院里，众人回来回禀：“老夫人，夫人，二夫人，都查清楚了。有几个说不清楚行踪的，可严查之下，是偷懒赌博的。就是二夫人那边有个丫头……昨儿趁乱跟小厮胡闹来着。别的都没什么问题。”张妈妈道。 韩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这可真丢人。 老夫人白了她一眼才道：“那个丫头审问的如何了？” “回老太太，实在审问不出什么了，她只是听那婆子说三姑娘出了事，就急着去找五公子。”张妈妈道。 “那三姑娘那查的如何？” “回老太太，三姑娘那也是没问题，三姑娘那一日都有客人，没出事。也没走开过呀。” “那四姑娘呢？”韩氏忽然问。 “这，四姑娘昨儿是没客人。不过她一直都在啊。后来没人与她说话，她就坐在湖边一处亭子里喝茶。人来人往的，也一直有人瞧着呢。至于她那个丫头，从出事之前就一直陪着六姑娘了。六姑娘不胜酒力，她自己的丫头岁数小，有些扶不住。”张妈妈说道。 其余的妈妈们也是点头。 “那周姨娘那有什么动静？”韩氏是绝对怀疑周姨娘的。 “回二夫人，周姨娘招呼娘家人，也没离开过啊。她那的婆子也叫韩家人认了，也不是。” 第0014章 婚事还是自己努力好 “好好的一个大活人，竟还能飞天遁地了？”老太太怒道。 可她怒成什么样，这件事就是这么蹊跷。 过后也只找到了韩二姑娘的衣裳，就在竹韵阁床底下呢。 至于花娘穿过的衣裳依旧还在假山洞里，一时间，只顾着找人的沈家人，也不会去搜查那里。 一连七八日，眼看是越来越没机会找到人。 而沈家倒是正式请了族中老幼，将五公子正式记在了韩氏名下，就成了嫡子。 对此，二老爷沈青书乐见其成，他反正就俩儿子。都是嫡子更好。 周姨娘母子经过最初的惧怕后，如今也是欢喜，这是什么天大的好事呀。 花园中，左姨娘和沈昳对面坐着：“姑娘忙了半晌，是为她人做了嫁衣裳啊。如今人家皆大欢喜，你我可算是白费心了。” “姨娘此言差矣。好戏才开始，怎么姨娘倒是不想看了？”沈昳笑道。 “还有什么好戏？”左姨娘不解。 “找不到幕后黑手，不管沈家怎么样，韩氏就不会死心。周氏母子占尽好处，韩氏岂会坐视不理？且不说她们两个人如何争斗。此事难看，婚事只怕今年就得办了，拖久了夜长梦多，更不好看。等这位韩家姑娘进了门，对上她那亲姑母，是亲近还是怨恨？” “好戏多着呢。这韩二姑娘不是什么好性子的，到时候只怕跟咱们家那位尊贵的五姑娘之间，还有的闹。” 左姨娘深吸一口气：“四姑娘心机可算深沉了。” “不都是被逼的？我原本只是这宁京城里一个家中还算小有积蓄的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朝家破人亡。姨娘知道我有个哥哥吧？那一年，腊月二十九，第二天就是除夕了。我那一向文弱只会念书的哥哥只是出门买个东西。就死了。” “最后判定，他是与人斗殴，竟是没抓住凶徒。斗殴，明明是被活活打死的。那一年，我的父亲‘行商’在外。”沈昳嗤笑一声。 “等到过了十五他才回来。我娘痛不欲生，可仅仅过了两个月，国公府就有人来找……” “那时候，我和我娘才知道，我娘只是个外室。就连当年的婚书都是假的……我们……我们都认命了。假的就假的，我娘求他。求他放过我们吧。叫我们娘俩离开京城都可以。可是他呢，叫我娘别闹。说府里知道了，就不能这样了。过去是纵容我娘。” “纵容。要不是他假作行商欺骗，我娘怎么会甘心为人外室呢？我娘哭求，跪拜，我也跟着哭求跪拜。可是没用，他一声不吭，我们还是被带进这府里。” “进府后，我娘就被丢去那个院子。自此后，我爹就不来了。您知道么，他不来的理由是不忍见我娘哭泣。哈。只是我们母女过的什么日子呀。我娘死后，他来见我，说不见我们是为了叫夫人忘记我们。可忘记了吗？我娘因为我哥哥的死，因为他的欺骗，一病不起。熬了不到四年就过世了。姨娘您说，我恨不恨？” 左姨娘擦泪：“你哥哥……” “姨娘想想，会那么巧？我哥哥就不可能与人斗殴。我真的恨，当年我们真的觉得就此了断，我们娘俩过也好啊。可是他们不肯放过啊。既然他们这样执着，我怎么好叫他们失望？姨娘你说，我日日夜夜想着都是仇恨，能没心机？”沈昳问。 左姨娘擦了泪深吸一口气：“这些事，都是老爷造成的。你放心，日后你要是还做什么，只要我能做，你我一起。” 沈昳深吸一口气起身一福身：“多谢姨娘了。” 最姨娘不好在这里多呆， 于是不多时就走了。 沈昳坐在那，看着远处的湖面，平复心情。 她说的都是真话。 她真的好恨。 她带着前世记忆而来，却从未怀疑过沈青书，只当行商的人就这样。经常一两个月不在京城的。 可以想见，其实一开始沈青书很喜欢栗氏。因为那时候大多数时间他都与栗氏在一起。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0节 后来沈昳才知道，对府中他说的是去了外地游历。 随着栗氏年岁渐渐大了些，显然沈青书的耐心少了不少。 他开始更长时间的‘行商’。 他对栗氏说在江南建了几处铺子，等几年就带他们一家子去南方。 也就是从沈昳八岁开始的吧。 短短两年，她甚至来不及怀疑。 就出了事。 出事后，她再去回忆，就发现诸多不对劲的地方。 最叫人自嘲的是……栗氏早就开始怀疑了。 栗氏的怀疑是沈青书外面有人了。只是她性子柔弱，只想着夫君最后将人带回来做妾也罢了……她也接受。 真可笑，栗氏怀疑沈青书外面养了外室，可事实上，她才是世人认知里的那个外室。 只是栗氏不能理解，她与沈青书，是拜堂成亲过的呀，那时候她母亲还活着呢。 沈青书甚至为她的母亲戴孝，亲自送走的…… 怎么就都是假的？ 只是栗氏尽管怎么都不能接受，可临终时候，也只是拉着沈昳的手告诉她不要依靠沈家。却绝口不提沈青书。 过往的事，像一把刀子，插在沈昳胸口。 这个仇，怎么可以不报？ 沈昳起身回到了住处。 “繁星你说，如果我能跟那位阮大公子有婚约，那么五姑娘是不是应该进宫去？” 繁星一时没能想明白这之间的逻辑。 “啊？” “阮大公子是皇族啊。”沈昳轻笑：“不过不急。一步一步来。我看周姨娘很多余，先处置了她。” 栗氏进府后，韩氏欺辱就不必说了，这位周姨娘也没少欺负。 “姑娘想怎么办啊？”繁星小声问。 “没想好，容我想想。怎么能把这件事办的利索。扳倒一个主母是不容易，扳倒一个妾室应该不难吧？啊？” 沈昳笑着，看起来心情不错。 繁星看着都心酸，自打夫人过世，就鲜少见姑娘这样高兴了。 “我已经迫不及待等着下回遇见那位阮大公子的时候了，婚事这种事，终究还得自己努力才行啊。”多好的一个人选啊。 第0015章 怀疑外人 府里着实要闹些时候。 固国公饶是身子好，也气的肝儿疼。 虽说婚事定了，也把五公子记在了韩氏名下，可这口气不能消。 照旧将他打了二十板子，一时半会的是起不来了。 三姑娘也逃不过，韩氏直接罚她二十个手板，跪祠堂十日。 至于周姨娘，她一双儿女都被罚了，还能躲得过？ 照旧是二十板子加罚禁足。 一时间，娘仨都被折腾惨了。 这些事，老太太也没拦着。沈青书更是没管。 自然由着韩氏折腾。周氏的屋子里都被韩氏翻过，这回周姨娘理亏，也不敢说什么。 还好这事不是她做的。 其实这时候就应该叫韩氏搜出些东西才好，可惜沈昳毕竟没什么人脉。 左姨娘也是一样，失宠多年，哪有那个余力？ 所以只能坐看这个好机会没了。 不过也不着急，总还有别的机会的。 这件事里，他们娘仨都很委屈，可再是委屈，毕竟得了好处。 如果不是这样，光是五公子就永远不可能成为韩氏名下嫡子。 要知道，嫡子和庶出将来分家产就是决然不同的待遇。 有些大家族，是根本不给庶子资格分东西。 大不了就是分家时候，将自家那些家当带走就是好的。 如今就算是五公子比不得四公子尊贵，到底不一样了。 有他在，三姑娘将来也有依靠。 周姨娘有多庆幸，韩氏就有多愤怒。 这几日气的饭也吃不进去。娘家又怨恨她，到底是来他们家做客的。怎么就出了这事？ “还没找到人？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不成？”韩氏怒道。 “实在是都见了，都不是。奴婢想着，莫不是就根本不是咱们家的人？那天人多的很，外头的婆子也不少。”孙妈妈道。 韩氏咬牙：“哪家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来害国公府？” “夫人啊，这指不定是冲着韩二姑娘去的。韩大人可是御史大夫。这得罪的人可不少啊。”身为言官，只怕是得罪了无数人。 “这眼瞅着，来年又是要选秀的年份了。二姑娘又要去大选的，指不定就有什么小人下了手。您想啊，咱们家就这么几个人，总不可能是庄子上铺子上的吧？就连庄子和铺子上的人，大夫人也派人去查问过了，都有去处。”孙妈妈道。 韩氏眉头死死的皱着，这么一说，也不是不可能。 御史台这地方，真就是最得罪人的。 “这话，您跟咱们家韩大人说说吧，保不齐就是冲着他家来的。没得全把这罪过落在您头上。”孙妈妈道。 这话可就说到了韩氏心坎上了。 “你说的是呢。叫祺儿亲自去走一遭吧。他们只怨恨我没照顾好侄女，如今看，要是冲着他们来的，我还委屈呢。将那庶子记在我名下，我都丢人。”韩氏哼道。 第二天时候，果然沈怀祺就去了韩家。 其实查了这么些日子还没找到人，韩大人也不是没怀疑过这一点。 此时听着外甥的话，摸着胡子：“你母亲想的也不错。确实有这种可能。只不过，那天去的人那么多，却独独选了你五弟，只怕这背后之人，也不是不针对沈家。还是小心些好。” “舅舅说的很是，只是如果是外头人的算计，这人就没法找了。”沈家再是势大，也不能去查别家的奴仆。 韩大人其实不抱希望了，不过话不能这么说。 只是叹气：“你表妹是我们宠爱大的，忽然就遭逢了这事，真是叫你舅母这几日哭的不肯见人……” “舅舅放心，母亲那人您知道，嘴上虽然厉害，可一向疼爱表妹的。等表妹进门后，都是至亲。家里没人会苛待她。至于周姨娘您也别担心，只是个妾室罢了。”沈怀祺道。 “罢了，不说了，你这会子来，午膳没用吧，就在家里吃了再走。”韩大人笑道。 留了午膳，送走了沈怀祺后，韩大人父子就在前院书房说话。 脸上哪里还有一丝笑意？ “不管是谁家的算计，都不好查清楚了，只是你妹妹这一去，将来麻烦事不少。” “是啊，怀祺还是小。口不择言。如今说得好听，亲兄弟还争斗呢，何况隔母的？姑母那人一向小心眼。如何容得下怀意？只怕是小妹去了那边，也是争斗不休。姑母是亲，可女子以夫为天，要是一味看不起，只怕日后难相处。还是要叫母亲好好教导小妹。事已至此，还是要改一改性子。”韩家大公子道。 韩大人叹口气轻轻摇摇头，没再说话。 这一步臭棋，将他全盘计划都毁了。 本来自己的小女儿是完全可以留在皇族的。就算不做太子的女人，也该是皇子的嫡妻啊。 可惜了。 沈昳最后也没用那一身衣裳再去谋划什么。 而是趁着某个中午的时候，绕路过去那个假山洞里。一把火烧了。 反正假山洞里什么都没有，烧完了就灭了。 大白天，有一点点火光人也注意不到。 等人发现这里是一堆灰烬的时候，指不定多少天过去了。 也看不出什么了。 韩二姑娘回家了，三姑娘跪祠堂。 如今在府学学礼仪的，就是四姑娘，六姑娘，七姑娘，八姑娘四人。 嬷嬷一贯的客客气气笑盈盈，也不特别夸赞谁，也不说谁不好。 做不好了，她就温温柔柔的笑着道：“姑娘再来一遍吧。” 沈昳就算之前没学过，不过大秦礼数多，她进府这几年，也跟着下面人知道了。 她从不重点去琢磨那些宫中礼仪。 所以也足够应付了。 倒是七姑娘八姑娘都十分上心。 六姑娘的话，做事一向那样，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上心还是不上心。 要不说出身，光说资质，这六姑娘就是府里女孩子里垫底的。 呃，或者说，加上男孩子也一样。 沈昳一度关注她是不是藏拙，后来发现她是真的拙……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1节 就沉默，反应慢，笨，胆子很小，还社恐。 也或许就是因为这诸多性情加一起，她也不得宠。没存在感，又导致她十分畏缩。 第0016章 新婚大火 也就导致她本来挺好看的容貌也只剩下三分了。 不都说自信最美？事实上，自信不一定美，但是自卑肯定不好看。 这姑娘就这样。 于是这几日的学艺生涯就特别安静。 七姑娘和八姑娘亲近，六姑娘不说话，沈昳自己也只能沉默了。 一连十天，终于等三姑娘回来后，气氛才有些变化。 不过这十天，三姑娘显然不好过，整个人瘦了一圈。 沈昳关心道：“不就是跪祠堂，怎么瘦了这许多？面色也不好。三姐姐好歹叫府医看看。” “多谢妹妹关心，我没事。”三姑娘叹气：“只是心里实在难受，母亲不分青红皂白就这样……” “哎，这事也真是吓人。我那天是没见，可过后这府里也是传的厉害，还好大夫人出手整治了一番。如今没人敢说了。只是咱们家的人不说了，外头指不定怎么说呢。怎么就出了这事？我听说祖父不舒服好几日了。”沈昳道。 三姑娘厌恶道：“谁知道呢，那个韩二性子骄纵刁蛮，谁知道是谁害她？倒是连累了我哥哥。” 沈昳轻叹一口气：“还好处置的快，不然耽误了咱们姐妹的婚事可怎么好啊。” “是啊。”三姑娘也是担忧，别人还不好说，她这婚事…… 韩氏本就不是个好相处的，只怕有此一招，韩氏要拿捏她了。 沈昳见自己想说意思对方领悟了，也就不再说了。 照旧练了一上午后各自回去了。 一回去，祝妈妈就迎上来道：“姑娘，听说四公子的婚事要提前了。” “嗯，想到了，只怕今年就得给五公子办事了，那四公子只能提前，他的婚事是几年之前就定了，如今提前个几个月不算什么。想必亲家不会说什么。”到底是高攀，自然不会说什么的。 祝妈妈道：“是啊，本就是来年正月的婚事，提前了半年罢了。” “不管怎么做，这件事丢人是一定的。只不过这几家人商议的好，拿不住什么把柄。只是不管怎么样，外头不好听就是了。”沈昳淡淡的。 也算她送给这位祖父的生辰贺礼了。 “不过，这一回的婚礼，咱们倒是能想个法子了。”沈昳冷笑：“既然是报仇，总不好就这么轻飘飘的，总要来些实际的才好吧？” “姑娘您想做什么？”祝妈妈心跳的很快。 “你容我想想，好好想想。”沈昳笑道。 很快，四公子婚事的时间就定了，就在七月底，七月二十八这一日。 距离如今还有半个月了，这可真是时间紧。 本来只要是今年就好，不过两个人的八字算出来的，今年就这一个好日子了，下一个就是来年正月的。 所以只能这么办。 还好沈家家大业大，有钱好办事，也不会耽误什么。 顺带给五公子也看好了。是八月底。 府中要办喜事，自然忙碌起来。 沈怀祺还是很要紧的，二房嫡子嘛。 固国公和老太太也都疼他，虽然他们更看重的是大房的嫡长孙，不过对沈怀祺也很好。 如今将一处小院整理出来，等他到时候就直接搬进去。 这小院倒是距离沈昳如今住的地方不算远了。 而沈昳也终于想到了一个好法子。 时间匆匆过，很快就迎来了沈怀祺大婚的日子。 府中宾客不少，不过到底比不得固国公生辰时候人多。 前头热闹，后院也热闹。新娘子的福喜苑也热闹。 姑娘们都在这里，不光是沈家的姑娘，族中的也在这里。 平辈的，还有出嫁的长辈都在这里贺喜。新娘子害羞的很。 这大婚嘛，黄昏时候新娘进府，闹腾起来的时候，可不就已经是夜深了？ 大家正笑着打趣，等着新郎官喝完了酒回来呢。 忽然那案几上的粉盒子被人碰的掉了下去一个。 吓得伺候的人忙想捡起来，却忽然尖叫一声。 众人循声看去，却只见不远处的黄铜灯架上的一根蜡烛落地，这本不算什么，可落地的地方像是点着了什么一般。 一下就冒出火焰，甚至一开始是蓝色火焰。 你火如同有生命一般，一下就蔓延开。 对着帐子就烧上去了。 众人惊做一团，丫头们急着灭火。 可大火像是不受控制，一路将那帐幔烧着，眼见着上头已经烧上横梁。 而周围的火也蔓延开，如今这屋子全是木结构，里头的家具也是木头。 最怕大火。 加上又是新婚时候的屋子，为求好看，新娘子的一应衣物什么还没收起来。 绫罗绸缎没有不怕烧的。 到底是人命比东西要紧。 众人哪里顾得上狼狈？ 急着往外跑，有人一边跑一边喊叫，说走水了。 好在没伤人，众人跑的一点颜面都不留了。 每个人都是衣衫褴褛，大喊大叫的。 沈昳被繁星扶着，一边还顺手拉着一个，出来才发现拉的是长房长孙媳妇苗氏。 苗氏对她一点头，顾不得废话，赶紧找人灭火。 这还有风，要是控制不住，烧了的可不止这一处。 急吼吼的叫人来，不过好在这种时候本就有人预备着有火。反应倒是不慢，很快就开始救火。只是这一屋子东西也保不住了。 新娘子付氏站在一边，靠着她奶娘的身子，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吓得，浑身发抖，面色青白。 好好的婚事，如今闹成这样，这个不吉利就不必说了。 韩氏听到消息的时候，这回是真的厥过去了。 就是国公和老太太听了消息也险些没站住。 到底是苗氏稳得住，赶紧带人来看情况。 这大好的日子，各家只顾自家的孩子在后头没烧着，看过没事，就纷纷告辞了。 这国公府真是，接连出事，晦气的很啊。 等到众人都赶来，府外的人都已经走了。 新娘子被扶着去别处，而这边屋子已经被泼灭了火，可房梁都塌了，里头的东西也全都烧坏了。 国公爷和老太太随后赶来怒道：“封住，将整个府邸封住，马上开始查。一寸一寸的查！” 众人应了，各自回去等，谁也不许出门一步。 沈昳回去后，祝妈妈欲言又止。 第0017章 嫁祸 沈昳笑着摇摇头：“奶娘给我倒点水，赶紧换一下外衣吧。” “好。”祝妈妈应了。 沈昳的衣裳刚换好，头发还没弄呢，就来人了。 她也没耽误，直接道：“就搜吧。” “四姑娘，奴婢们得罪了，不过老太太的意思，这里里外外，包括姑娘和姑娘身边的人，身上也要查。” 沈昳一愣后点头：“好。奶娘，我刚换下来的衣裳没动吧？” “没呢，没来得及呢。都在里头。”祝妈妈忙道。 沈昳点头，就先随着人进去了。 此番来的是老太太跟前的人。 倒不是怀疑沈昳，而是那福喜苑就在沈昳这边，离得最近了，所以一开始就先搜她也不稀奇。 沈昳和她的人身上自然什么都没有。 里里外外也查了，几个人临走道：“今日不早了，姑娘歇着吧。只是明日起来也不能走动，要等上面说了才好。” “是，我知道了。有劳诸位妈妈了。”沈昳一福身。 众人走后，祝妈妈拍拍心口：“这没事了吧？” 沈昳一笑：“快说吧，不早了。”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2节 祝妈妈点头去了。 沈昳也没急着睡觉，跟繁星一起靠着迎枕半躺着说话。 不过过了半个时辰，前头就闹起来了。 “来了。”繁星道。 沈昳笑了笑：“也差不多了。” “别吹灯了，就这么躺着吧。”沈昳往下出溜。 繁星笑着点头。 主仆俩正经是睡了。 而另一头，伤还没好利索的周姨娘披头散发的被压在院中：“我没有，我哪里知道那东西怎么来的，夫人您不能冤枉我。” 韩氏一个嘴巴子就抽上去了：“脏污都拿住了，你跟我说你冤枉的？不是你怎么在你的院子里找到了装着灯油的瓶子？” “奴不知，夫人，奴是冤枉的。”周姨娘哭着，转头看见了沈青书：“老爷，老爷您说句话，奴没有啊。这定是有人栽赃。” “先把周氏关起来。慢慢审问。”老太太皱眉：“别出都查完了再说。” 韩氏恨恨的看了一眼周氏，也只能如此。 周氏一个劲儿的求饶，可对上老国公的眼神，沈青书屁也没放一个。 左氏扶着花娘的手回去，花娘小声道：“就不知道能不能把她钉死。” “睡吧，她不死也要脱一层皮。韩氏不是个好性子的，就算知道这件事蹊跷，也一定会借着这由头整治周姨娘。桩桩件件都是韩氏吃亏，她能忍了才怪呢。”左氏冷笑。 “到底是个好谋划。”花娘含糊道。 左氏笑了笑就躺下去闭上眼了。 左氏想，四姑娘真心是个胆子大的。竟敢想到当众纵火，还没被人发现。 而她要做的，只是趁着大家注意力不在这里的时候，将这个装过灯油的瓶子塞在周姨娘的院子里。 说是院子，也不是独立的，她们之间隔着墙，可是几处都能进出。 黄昏时候，花娘就把这事办了。 只是，左氏到底不知道沈昳那边怎么做到的。 其实也很简单。 不过是一根鱼线的功劳。 喜房人多，沈昳不过是趁着人没看，将鱼线一头套在蜡烛上，另一头套在那个粉盒子上。 粉盒子是木头的，四脚站立。 只需套上去，再把盒子放的格外靠边。 全是因为喜房人多，东西多。 也很乱，总会有人碰到。 实在没人碰到，沈昳可以去碰啊。 当然是别人碰到最好。 而真正灯油是沈昳带去的。 她袖子里用一根竹管装着灯油，就洒在那帐幔边。 人也不会注意，只当是水渍。 本来就夜里了，地面上还能看清楚什么呢？ 轻而易举，引发大火。 其实就算左氏这边没做成也没关系。 一场火，也够叫韩氏糟心了。 本来风风光光娶媳妇的事，闹成这样，纵然没有伤了人，可损毁的都是新娘子的嫁妆。 还有新房，这事就足够韩氏郁闷个一年半载。 何况如今左氏做成了。 那韩氏为了处置周姨娘，也会模糊掉这里的不合理，反正总要栽一个。 次日一早，果然还是不许出去的。 有人送饭，沈昳乐的不出去。 左姨娘这里，她吃过早膳后笑道：“我只当她也是气愤，今日想来，只要夫人处置了周姨娘。这后患无穷。” 人家有一双儿女呢，能不恨她？ 花娘笑着摇摇头：“这些事，您怎么知道呢？您可不知道。” 左姨娘点头笑了笑：“确实，我不过看乐子，我什么也不知道。” 府里也不是一门心思就信了周姨娘做的，自然要查。很简单的一件事就是查灯油的去处。 可这东西实在是……处处都用。简直没法查。 只能查谁的住处明摆着多要了。 多要的是什么用途，干了什么。 可这就真的不好查，就好比沈昳用的，就是每天省出来的一点点。 她又不是需要很多，只需要一点点引动那个火焰罢了。 所以根本查不出来。 越是这样，韩氏越是咬死就是周姨娘做的。 周姨娘百口莫辩，身边的人都被抓去拷打了。 沈青书也不管，韩氏一力做主。 而这件事还不能闹出去，对外只能说是人多没注意，碰落了烛台走水了。 总之就是意外。 对周姨娘的处置只有两个方法，要么死，要么赶去庄子上。 其实也等于死。 五公子和三姑娘求饶，可这件事周姨娘说不清楚。 就算是说是栽赃，又说不出个人。 她自己怀疑就是韩氏栽赃，可又想不通，韩氏为什么要毁了自己儿子的婚事呢？ 只好乱咬别的姨娘陷害她。 可别的姨娘要么失宠要么无所出，谁也没有像周姨娘这样打眼。 韩氏也不信。 到底是把周姨娘送去庄子上了。 大家族面子第一。 就算是这样，五公子的婚事也得照旧，府里也不得不加急操办。 只是可惜，到底不是韩氏亲生的，就算还有个把月，他的婚事也注定不如意了。 只是再不如意，倒也不会再叫起火，这也算是比四公子的婚事强一点。 烧坏的屋子很快就开始动工重建。 至于当日的鱼线，早化作灰烬了，不可能被发现。 就在这时候，临王妃邀请固国公府上的姑娘们去赏花。 第0018章 临王府 因为帖子上只说邀请固国公府的姑娘们，并未点名要谁去。 所以一般这样，就是所有未出阁的姑娘一起。 但是出了周姨娘这事，三姑娘病了，就算没有病，韩氏也不许她去。 韩氏索性把沈昳也拦住了。 前院里报给了老太太，老太太蹙眉：“三姑娘病了，四姑娘又怎么了？” “这，二夫人没说，只怕是二夫人嫌麻烦了吧？”伺候的人道。 “真是！你去，将四姑娘，六姑娘七姑娘都叫来。这回八姑娘就不用去了。”八姑娘还小，出去要是说错话就不好了。 “告诉二夫人，正是这时候，姑娘们才是要出去亮相呢。叫她别不懂事。”老太太道。 叫人说你府上出了点事，就都不敢出门了？ 到时候怎么说？ 既然是老太太的意思，韩氏最后也没阻拦。 她焦头烂额，一大堆事，顾不上这种琐事了。 不多时，姑娘们就在正院里了。 老太太道：“明日去临王府，王妃请你们赏花。这临王乃是当今的兄长，颇有恩宠。他家如今只有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虽说不是郡主，但是也很受宠。你们去了，千万要注意些，别得罪了人。” 众人都应了。 “至于家里的事，少不得有人要打听，记住，你们是一概不知的。”老太太严厉的看众人。 众人忙应了是。 “你们都大了，也该多出门。只是切记，多嘴多舌乃是大忌。谁家也不会喜欢这样的女孩子，为你们自己的来日，都要谨慎些。”老太太道。 “祖母放心吧，姐妹们都不是那样的人。”五姑娘道。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3节 “嗯，你出门多，明日多照顾她们就是了。规矩礼仪不能出错。王府奢华，也切莫要做出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来。”老太太又道。 五姑娘笑着说是：“咱们家也不差，打小您就给孙女最好的，什么稀罕的也见过了。” 老太太笑着瞪了她一眼，才叫众人散了。 出了正院，六姑娘就叫了一声：“四姐姐……” “怎么了？”沈昳问。 从西边走，她俩顺路。 “我……我明儿不去行不行？”六姑娘问。 “六妹妹，这事我说了也不算啊。我也不想去啊。可三姐姐去不成了，咱俩就得去。这也是老太太的意思，不光要去，还得齐齐整整去呢。”沈昳道。 六姑娘叹口气：“我就怕明儿有人问我家里的事，我可怎么说呢？” “就说实话啊，家里的事我是一概不知。难不成你知道啊？”沈昳问。 吓得六姑娘忙摆手：“我可不知道，我最不知道了。” “是啊，就说不知道嘛。放心，有五妹妹在，咱们都是陪衬。”沈昳道。 六姑娘一想也是，便也放心了。 陪衬就陪衬，她也习惯了。 当夜无话。 次日一早，沈昳就穿戴好带着红露去西院请安了。 韩氏带着她们去了正院，请安，告别。 然后几位姑娘就一起坐车出门。 五姑娘单独一辆车，沈昳和六姑娘，七姑娘一辆车。 王府在这宁京城里富人区最好的地段。 不愧是当今的亲兄长，虽说不是一母所出，可关系一向亲近的。 所以这府邸也格外的好。 到了临王府外头，却也不得走正门。 毕竟只是一个国公府的姑娘们，走偏门就差不多了。 虽说是王府和国公府，品级上只是一级之分，但是沾上这个王字，就不一样了。 皇族的门第，就是这么高。 不过是王府主动下的帖子，自然也不会没人管。 早有人来迎接，都是王妃跟前的人。 笑盈盈给众人请安，五姑娘打头，也不敢受那婆子的礼。客客气气塞了打赏，才进了门。 过一道一道的门，才能进了后头。 一路带去正院，先要给王妃请安。 临王妃未语人先笑，看起来着实是个和善人。 “哎呀，这固国公府的姑娘们着实好样貌啊。以往只知道五姑娘是个好的，今儿这么一看，是个个都出众呢。” 在场的几个夫人随着她的话夸。 临王妃笑着将五姑娘拉过来，就把自己戴着的一个戒子摘下来给她戴上：“给你玩，小玩意一个。” “臣女如何敢当，这样贵重的东西呢。”五姑娘吓得赶紧就要摘。 “什么贵重不贵重的，我看着你喜欢，戴着吧。”临王妃笑道。 戒子虽然小，可是那上头却嵌着一整块的猫眼石。看那个色泽，绝对是精品中的精品了。 就算是五姑娘本身也有这样的首饰，到底没太多，还是喜欢的，于是忙谢过了临王妃。 众人又说了一句话，就打发姑娘们去花园里玩了。 “你们先去，一会还有戏，也不光是你们，还有些个小后生呢。”临王妃笑道。 姑娘们谢过她，就先去了。 五姑娘边走边道：“这王府上头两位姑娘出嫁了，都是庶出的，三姑娘也是庶出，待字闺中。不过四姑娘却是王府唯一嫡女。我估摸着，这回叫我们来，其实不是重点。是这位姑娘到了婚嫁年纪了，选人呢。” “到底是五姐姐看的清楚呢。”七姑娘道。 五姑娘笑了笑没说什么。 一进花园，果然已经不少人了。 五姑娘与姐妹一起，先去给阮四姑娘请安。 这位阮四姑娘笑了笑：“什么客气的，都是平辈人。来坐，瞧我家这荷花，可还入眼？跟你们府上的荷塘比如何？” “阮姐姐这话就是说笑，我们府上的花园远没有这么大呀。瞧这望出去都没有边。就算是单独算一个园子也不小了吧？”五姑娘道。 “这原本还真是个园子，后来是我父王说不方便，这才连起来了。”阮四姑娘笑了笑，显然没什么得意的。 她自幼看惯了的东西，属实是习惯了。 很快，就有别人来了。 五姑娘基本是认识的。 不过沈昳几个就未必了。 沈昳是原因特殊，进府之前没机会接触这些人。进府后，她也没机会出去。 也就是栗氏过世后的如今，才有那么几次机会出来。所以一般来说是谁也不认识。 阮四姑娘知道了沈昳是谁后，难得没有露出什么鄙夷。 第0019章 戏里戏外 只是对她点了个头。 沈昳倒是觉得这姑娘不错。 不过也可能是人家身份高，不在意吧。 不管怎么样，总归是好事。 在临王府遇见了阮英招，这倒不稀奇。 同为皇族，虽然他们家只是侯府了，不过也不会不请。 沈昳是跟六姑娘一起走着的时候遇见的。 说起来，每次遇见这位公子，都有些奇遇。沈昳和六姑娘还没过去呢，就见一个穿着桃红色裙子的姑娘‘崴脚’往前一扑。 前面就是阮英招，这要是按照正常来，姑娘就跌在他怀中了。 可阮英招脚下一错，就站在了几步之外。 光是这一手也看得出，这位公子会武。 那姑娘一个收不住力气，砰一声就落在地上。 最惨的是，这里是一个凉亭边上，姑娘一下子磕在了石台子上，当即就是一声惨叫。 脸也见了红。 可惜，她出身在这群人里，勉强够资格来。 就算是成这样了，王府也只是派人来赶紧把她抬走。 甚至宴会都还在继续。 关键是周围还有不少人，都看见是这姑娘自己故意的。 那自己摔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府顶多送一份礼物过去罢了。 六姑娘小声道：“他分明可以扶一把的呀。” 沈昳只是点了个头，心里却是白眼。 扶一把倒是简单，可后头的事怎么办呢？ 阮英招也看见了沈昳，远远的看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很快，戏开始后，沈昳就跟六姑娘一起看戏去了。 看戏时候，她就听隔壁的姑娘们说起方才摔了的那个，原来是一直追求阮英招不成才想出来这个法子的。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果然今日赏花是个由头，重点就是给王府里的两位姑娘选夫婿来了。 要不是国公府没有岁数合适的，肯定也得来。 戏过了大半场，沈昳出来透气。 出来的也不少，她出来也不稀奇。算着时辰回去就是了。 走在湖边，略热的风吹着，倒也舒服。 “沈四姑娘不爱看戏？” 沈昳回头，就见后头柳树上靠着一个人。正是阮英招。 他今日一身浅紫色锦袍，金冠束发，样貌端的是出众。 “给阮大公子请安。”沈昳一福身：“今日的戏老套了些。看一会就烦了。” “倒也是。”阮英招走过来：“这戏台子上的戏，又怎么能比得上贵府？” “先是五公子忽然就多了个岳家。然后四公子大婚又火烧了新房。听闻近来还送出去一个姨娘？啧啧啧，这一对比，戏台子上那些戏，没看头啊。” 沈昳轻笑起来：“您说的很是，这戏台上的戏再怎么演究竟也是编了又编的故事了。可眼前活生生的可是如今的人演出来的啊。”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4节 沈昳的话意有所指。 阮英招只是挑眉：“看来，沈四姑娘这话另有所指。” “您误会了。”沈昳道。 “误会了么？那不知沈四姑娘可否跟我说说贵府近来是怎么了？为何接连出事呢？”阮英招问。 沈昳先是沉默。 仰头看着阮英招，然后忽然绽开一个笑。 她虽然未长成，但是容貌昳丽。这一笑，很有冲击力。 “那大概是……报应到了吧？”她笑着，眼睛盯着阮英招的眼睛。 就见后者眼中只有笑意和玩味：“看来这沈家，做了不少坏事。才叫姑娘你惦记着报应二字啊。” 沈昳笑着退后一步：“也或许，是我心眼不好吧。” 阮英招那好看的凤眼轻轻一眯：“哦？心眼不好啊……” 正是这时候，不远处有个男子叫了一声：“英招你快点，喝多了吧？” 阮英招对那边摆手，然后又看沈昳。 “今日与沈四姑娘相谈甚欢，如今也该告辞了。” “送公子。”沈昳也笑着道。 阮英招走后，红露才回来：“姑娘，给您。” 她方才是去摘花了，看见阮英招过来了，就自觉的没有急着回来。 这会子虽然好奇，可也什么都没问。 接过花，她就带着红露去一处亭子里坐着去了。 “看来，咱们家的五姑娘来年是必定要留宫了。”沈昳道。 红露点头：“是啊，今儿看着这临王妃都这么客气，那指不定就是宫中已经有了说法了。” 选秀是选秀，可国公府这样的门第，能不能留人，一早就该定下的。 “太子要是留了五姑娘，那说不得就是太子妃。那时候，咱们国公府可就更厉害了。”红露道。 “可不是么，荣耀至极呀。”沈昳轻笑。 她觉得这样好，登的再高些，跌的才狠嘛。 “不过奴婢听说皇后娘娘的外甥女也要参选，只怕是个对手啊。”红露道。 沈昳点头，这事她就着实不能插手了。 不过，沈五姑娘做不了太子妃的话，一个皇子妃也没跑。 只要这几个月不出意外，就注定会是皇家的人了。 这一日散了席面就不早了，被送出王府的时候都黄昏时候了，急着赶着回府。 正院里老太太知道今日没什么事儿也就放了心，五姑娘留着，其他人就各自回去了。 沈昳她们还要去西院告诉一声，不然就是礼数不周。 韩氏正不知道为什么生气呢，也不见她们，只是叫人回了一句知道了。 沈昳回到了自己住处也很累，祝妈妈上前服侍她更衣后道：“姑娘，今儿个说是从庄子上传话来，周姨娘不大好了。” “才送出去几天就不好了？”沈昳挑眉。 “是啊，本来她伤还没好呢。这回出事后，说是关起来三天没进一口水米，送走的时候都是拖着上车的。谁知道去了那边怎么样。这不是就没了。”祝妈妈道。 “啧。如今五公子算是韩氏生的，周姨娘没了，也不耽误他娶亲啊。不过，倒是要耽误三姑娘选秀去了。”沈昳道。 “这……按理说，五公子也该守孝呀。怎么也是生身之母吧。”祝妈妈道。 “韩家也不会叫他守孝。他去守孝了，韩二姑娘怎么办啊？到时候外头说什么呢？”繁星端来凉茶道。 沈昳笑着喝了：“这仇不就结下来了？” 第0020章 唆使 “究竟是姑娘谋划的好，看着她们这般真解气。”祝妈妈小声道。 “这才开始呢，算什么？始作俑者还没算账。奶娘不要忘记，我要的是拆了这座府邸。”沈昳冷声道。 祝妈妈愣了一下，点头：“姑娘说的是。奶娘没本事，脑子也不好。只记得一条，听姑娘的话。” 沈昳对她笑了笑：“该摆膳了吧，吃席吃了一下午，都不知吃了些什么。” “是，这就去催一下。”繁星道。 第二天时候，正院请安，就见老太太叫人拿出来一个木匣子：“这是一早上临王妃叫人送来的。说你们好。特地赏赐了下来。” 打开匣子，里头是极其精美的蚕丝绒花。 一共六朵，大概是府里六个没出阁的姑娘。 “都拿一朵去，这样精致的绒花正合适你们。”老太太道。 按着岁数沈昳先去，三姑娘还病着呢，自然没来。 沈昳就拿了一支做成月季样式的粉白色。 五姑娘笑道：“你们先选。” 七姑娘拿起拿一朵牡丹的就笑道：“五姐姐适合这个。来，妹妹给姐姐戴上。” 五姑娘笑着应了，由着她给插上。 她本意就是要这朵。 大家都选好了，其实也没什么好选，就是那些个常见的花儿。 剩下的一朵，自然是三姑娘的。 回头给她送去就是了。 请安结束，大家就去府学了。 三姑娘躺在榻上，只有奶娘和贴身的丫头照顾。 听说周氏不好了，她急得要死，可却越着急身子越是起不来。 好在还有五公子，请了郎中去看。 可是也来不及了。 周姨娘虽说是姨娘，却一直过的比较顺风顺水，这回遇上这样的事，又急又气，加上韩氏授意，庄子上的人磋磨。 这就顶不住了。 五公子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人就已经过世了。 正是八月初九，消息传来，府上正准备过中秋呢，哪里顾得上一个获罪死去的姨娘？ 赏一副棺材埋了就算了。 只有五公子和三姑娘两个哭的伤心欲绝。可五公子想笑守孝也被驳回了。 阖府上下都不会同意叫他守孝，对沈家来说，要及早将这婚事办了才好。 免得迟则生变，闹出别的事来。 五公子心中恨意如何可想而知，看他也扛不住这压力，只能点头。 至于沈青书也只是劝了几句叫他想开，又派人给埋在庄子上的周姨娘烧纸，就算过去了。 三姑娘明年也不许选秀去。 理由就是姨娘新丧不吉利。 其实这是可有可无的，姨娘而已，她不是不能去。 可韩氏怎么会叫她出头？ 这一来，算断了她的路。 再想进宫，谁知道下回是哪一年选呢？ 平时一个庶女你想要进宫做皇家的女人，更是没机会了。 这消息传来，她病的更厉害了。 沈昳去看望的时候，就只见十几日不见的人躺在那，竟像是没了精气神。 “三姐姐怎么这样了？郎中怎么说的？实在不行，就请太医看看呀。”沈昳担心道。 “太医，谁给我请太医呢？父亲不闻不问，母亲恨不得我死了。”三姑娘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沈昳叹气：“你这样，我想起当初我娘病重也是熬着。” 三姑娘哼了一声：“她就是巴不得我们都死了才好。这西院就只剩下她。” “三姐姐噤声，这话叫听见了都是麻烦。”沈昳叹气：“我是来跟您说，这选秀的事怎么就好取消了的？这姨娘过世了，您还是能去的。您也该求求夫人，或者老太太。咱们家的姑娘便是庶出的，难不成不求前程了？” “我求了有什么用呢？她一门心思要断了我的路。老太太最疼的是五妹妹，何时把你我看在眼里了？” “前面那事，我怎么想着都很是蹊跷。我听五妹妹说，之前花园里那事，是有人算计韩家。所以误伤了咱们家。可事已至此，周姨娘该高兴啊。五哥哥得了好前程不是？可怎么还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放火？这就说不通啊。”沈昳道。 “四妹妹也觉得？我也觉得，我五哥也觉得。可这话跟谁说去？我姨娘分明就是无辜的。就是夫人她借机想害死她。”三姑娘眼泪流下来：“只可惜我们只是不起眼的庶出子女，去哪里求告？只恨父亲什么都不管。” “我是实在没法子，我母家没人。自己也没亲哥哥。可三姐姐不一样啊。如今就这么认了，日后可怎么办？我想着都害怕。一年一年大了，这婚事不由自己，谁知道将来怎么样？”沈昳皱眉。 “我能如何呢。”三姑娘苦笑。 “我也不知道，只是……对了。”沈昳眼神一亮：“等五嫂嫂进门，不如叫五哥哥跟她说？选秀的名单还没递上去吧？应该来得及吧？” “她会帮我？她一向只看得见沈汐嫦。”三姑娘嗤笑。 “此一时彼一时。等她过门了，三姐姐你才是跟她离得近的人。要是三姐姐能有机会嫁给太子殿下，将来荣华富贵的时候，她韩菲才跟着享福。可要是五妹妹将来出头了，人家自己没有亲哥嫂？”沈昳道。 三姑娘忽然道：“你这么积极劝我，又是什么心思？就算是我会求她，也不可能叫你去选秀，你别想了。”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5节 沈昳惊诧于这时候了，这位姑娘还要这么看不起人，这么自以为是？真是好绝一女的啊。 “我不去选，我出身不好，选不上丢人。选上也会因为出身叫人处处诟病。但我今日劝你也并非无所求。”沈昳有些生气：“三姐姐也太过瞧不起人了。” “四妹妹误会了，我只是说夫人不会叫你去。我的本心是想叫你去的。”三姑娘忙找补。 “罢了，说这个都无用。我只是想着，如果到时候三姐姐能有机会出人头地。我的婚事也算有个求告的地方。还请到时候三姐姐能替我说句话，叫我不至于落得太过难堪。”沈昳道。 “四妹妹这话说的，一家子姐妹，本该相互扶持的。你放心，我是做姐姐的，将来只要我能过的还不错，定记得妹妹。”三姑娘道。 第0021章 不情愿 沈昳走的时候，这三姑娘显然比之前精神好多了。 走出去很远了，繁星才道：“真是个不要脸的东西，满府上下她最不要脸。姑娘还帮她做什么呢？” “帮她？不是给她们找点事闹么。理由多多的闹去吧。成不成我都不亏。闹出事来，我还赚了呢。”沈昳笑道。 到底是因为沈昳这番劝说，还是因为三姑娘自己也不想就此倒下这就不知道了，反正她竟渐渐好转起来。 等到了中秋的时候，竟能出现了。 大概是今年事儿出的多，这个中秋就没大办。 除了自己一家子以外，就只有族中的几个子弟媳妇们在花园里，陪着国公爷和老太太赏月。 姑娘们和小媳妇们坐一起，说着话，可大家也是面和心不合，所以并不多热闹。 二房接连出事，叫老太太对韩氏有些失望。所以如今是故意晾着她。 只对苗氏好了。 弄得韩氏颇有些灰头土脸。 不过还好有五姑娘圆场，倒也还算和睦。 时间差不多，老国公就与男人们去了前院。 老太太也说自己累了，要回去了。 她一走，苗氏和韩氏也不想坐着了，就叫孩子们继续玩，她们也回去。 下面两位弟妹也告辞了。 一时间，这花园里就只留下孙辈们。 长辈一走，倒也放松了下来。好歹是个中秋呢，大家并不想这么快就散了。 大家本来说着话，还继续喝酒吃菜是高兴的。 可忽然就听见一声怒骂：“贱蹄子！” 回头一看，是上个月才进门的四少夫人付氏。 三姑娘捂着脸，跌坐在地，一脸不可置信。 众人愣过之后忙去拉。 五姑娘拉着付氏：“四嫂嫂怎么了这是？大好的日子呢。” 付氏这才有些后悔似得道：“是我冲动了，我去更衣。” 五姑娘这才看见她衣裳湿了一片。 三姑娘的丫头忙解释说是三姑娘手滑了。 可也有人看见，分明就是付氏故意凑上来的。大概就为了给三姑娘没脸吧。 她当然恨啊，她大婚的好日子就被毁了，那么多东西都烧没了。 府里能给补多少，就算金银还在，大件的也不在那屋里。可娘家预备的衣裳全都烧没了。 最要紧是丢人，夫妇两个还没洞房呢，就起火了。 导致在那么多人面前狼狈逃出去。 她能不气？ 她刚进门的人，哪里知道府里人那么多弯弯绕？就认定是周姨娘做的，自然厌恶三姑娘和五公子。 大少夫人苗氏一看这样子，心里叹气：“也不早了，不如就散了吧。过些时候就是五叔娶亲，也实在需要人忙活，今儿就散了吧。” 众人都说是。 三姑娘本来也是刚好一点，又被一巴掌扇倒在地，半晌才回神。 但是没人管她，五姑娘还一个劲儿哄着付氏呢。 沈昳看了一眼，也随着大家一起走了。 她可不是那个雪中送炭的人。她呀，只会雪中送冰。 沈昳心情很好的回去：“瞧，咱们这四嫂嫂也是个妙人，这以后啊，一个是亲儿子的媳妇，一个是庶子媳妇却是亲侄女。啧啧，不知道夫人怎么处呢？” “这以后有的闹，就夫人那脾气，只怕是从此不得安宁了。”祝妈妈幸灾乐祸。 “就盼着四少夫人聪明些，那韩二姑娘嫁过来之后，可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人了。”沈昳笑道。 “姑娘说的极是。” 沈昳高兴，就有人难过。 三姑娘被扶着回去后，五公子就过来看她了。 兄妹见面，泪眼婆娑。 虽说这两个人品性都一般，但是彼此对对方的情谊倒是真的。 只可惜如今他们两个都没什么办法，都被拿捏在别人手里。 不得不说，沈昳这些手段使下去，别的先不提，韩氏眼下是顾不上她了。 毕竟对于韩氏来说，周姨娘生的这一对儿女，是切实恶心到了她的。 也因此，沈昳能轻松谋划后面的事。 出嫁是躲不过的，且未免夜长梦多，不能拖着。 明年出孝，后年最好就大婚。 那么在娘家的日子就少了，更应该早早的将该做的事做了。 该埋下的雷埋了。 三姑娘被打了这事，她也没找韩氏。有什么用？韩氏也不可能管她。 于是第二天正院请安，众人也只当没有这回事。 老太太更是懒得问。 于是白天时候，姑娘们照旧去府学。 三姑娘看得出是发狠的学，像是急不可耐想离开这府邸一般。 随着日子临近，五公子也很忙，顾不上三姑娘了。 府上也算热闹，可比起沈怀祺娶妻，还是差多了。 甚至很多事，只是面上好看，沈怀意拿到手的东西都一言难尽。 沈青书也只是随便看一眼，根本不管细节。 有时候，沈昳也很怀疑，当年还在外头时候，她这个父亲虽然也不管庶务，但是对他们娘几个也关心。 如今怎么就能做到如此洒脱？ 好像除了一个沈怀祺，什么都不管。 哦，说什么都不管也不对，他如今一门心思宠爱齐姨娘，爱的眼珠子似得。 也是护的很近，韩氏根本没机会碰。 其余的，当真一概不管。 沈昳也只是好奇，并没什么想法。 栗氏死，他都没在意过，这样的人，你指望他会反思自己？ 他自己根本丝毫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有问题。 沈昳相信，就算有朝一日，你拿着他的错问到他脸上，他指不定还要委屈呢。 所以如今看到沈怀意兄妹如今看着沈青书的失望眼神，沈昳都想笑。 如今才失望，着实是醒悟的迟了。 比起沈怀意只是恨不能替姨娘守孝来，韩二姑娘韩菲才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嫁。 她的本意是进宫做太子的人，她一早也想到或许做不了太子嫡妻。 那做皇子妃也行啊，做太子的妾也不是不能啊。 反正必然是皇家的人。 可今日，却要委屈自己嫁给沈怀意。一个庶子。 她一向是自视甚高，觉得跟沈家五姑娘对上也不落下风。 可如今，却这样低头了。 她怎么甘心？ 就算如今是无奈，上花轿也上的不情愿。 第0022章 教导 不过好在，这一日沈家严加看管，新房检查了好几遍，总算没出什么事。 顺顺利利的把这个事办了。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6节 只是新娘子全程都没什么笑意，看得出不高兴了。 不过来人也都能理解，这换谁也不高兴啊。 何况新娘子这么小，正常人家哪里会叫还没及笄的姑娘就出阁呢？ 等众人都散了，韩菲直接叫自己的奶娘去跟新郎官说姑娘还小，月事还没见，暂时不能圆房。 沈怀意虽然有些难堪，也没说什么，只能去别的屋子里休息去了。 娶回来就罢了，迟早都要圆房的。 这种暂时不能圆房的事也不算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姑娘小，娶回来两三年不圆房的也不是没有。 反正如今也没人检查什么是不是处子这种陋习。 第二天新媳妇敬茶，正院里，韩菲很有些不情愿的给老国公，老夫人等人敬茶。 长辈给礼物，她也给小辈礼物。 沈昳自然也在这个行列，得了一支钗。 普普通通，不算什么精致东西。 关键是她看见五姑娘的镯子也很是成色一般，显见这韩家也没用心准备这个。 不过谁也没嫌弃，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去了。 韩菲对上韩氏，姑侄两个也没话说。按规矩说了些训诫的话就算了。 反正是别扭的不轻。 如今是别扭，这时间久了，就该是怨恨了。 别的不说，就说沈怀意如今住的院子隔壁，就是正重新休整的沈怀祺的院子。 兄弟俩一墙之隔，却是天差地别。 沈怀祺的院子比沈怀意的大了一倍。 众人走后，五姑娘跟老太太坐着。 “她这心里有怨气啊。”老太太道。 “祖母恕罪，表姐毕竟也是有点委屈。只是这也不知究竟是谁家下手，竟是叫咱们家丢人。如今表姐没想通，假以时日，定能想通的。” “嫁过来，就要知道规矩。早些能想开也是福气。”老太太淡淡的。 “祖母说的是。”五姑娘点头。 “罢了，近来就少出门。免得出了什么事也不好。除非是如临王府之类的请客再说。别处就少去吧。好歹等来年选秀结束。”老太太道。 “是，都听您的。”五姑娘道。 “知道你大了，也喜欢玩。你要是想，就约上几个小姐妹，在咱们家园子里玩。何况，这下半年，朝中人家成婚的不少。但凡要去，你母亲带你去。”有大人带着去就还好。 “是，祖母放心，不出去我也不闷的。在家里好好念书，好好学规矩就是了。”五姑娘道。 “这样便好，你比你大姐姐小时候沉稳。她要是有你一半，也不至于嫁的这么寒酸。”老太太道。 -- 三姑娘头回给五嫂嫂请安就碰了一鼻子灰。 人家说累了不见。 三姑娘铁青着脸去了府学。 去了之后就又是一个打击。 “夫人说三姑娘日后就不必来学了。”西院的奴婢来了就说了这么一句。 三姑娘差点气的当场骂人。 还是忍住了：“母亲是什么意思呢？我还没学完。” “这话是夫人亲口说的，要是三姑娘有什么不满，还是请去问夫人的好。”来人很是不客气。 三姑娘气的扭头就走。 沈昳心里好笑，韩氏果然恶心人有一手。 以前拿捏自己，就不许自己来这里。 如今换人拿捏了，就不许三姑娘来这里。 大抵在韩氏心里，能选秀进宫，都是天大的好事吧？ 沈昳心里摇摇头，继续今日的课程。 嬷嬷今日拿出一本册子：“姑娘们听我讲讲。这东西啊，最好是不要记录。心里记住就好，也不需要全记住，能记住一部分就好了。” 众人应了是，果然嬷嬷就开始讲起皇室来了。 当今贞庆帝年四十五岁，皇后是凤氏。 皇帝共育有四子三女。 长子远在边疆，次子便是太子，乃是凤皇后嫡出。 四皇子与七皇子乃是云贵妃所出。 其余皇子皆夭折，并未养大。 公主也都是庶出。 太后胡氏，乃是先帝嫡后，如今也还健硕。 沈昳不大走心的听着，还有宗室里还有些谁谁谁。 她是不走心，下面几个妹妹倒是都很走心。 虽然这回选秀就根本没她们什么事，都还小呢。不到岁数。 思及此，她也想笑，选秀也没自己什么事啊。 课间休息的时候，沈昳捧着茶笑。 柳嬷嬷难得问：“四姑娘笑什么呢？” 沈昳就勾唇道：“柳嬷嬷费心费力的教导，奈何我们几个，都不选秀。” 柳嬷嬷也笑了，她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哪怕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可也隐约见她年轻时候的风采。 “往浅了说，姑娘说的很对。可姑娘们都是公门千金。便是庶出的，也是高门大户。日后进宫也不是不可能。再者说，世道对女子艰难。所以女子多求觅得佳婿。若然有那么一日，夫君能够青云直上。姑娘怎么就没机会进宫去呢？” 她轻笑：“这进宫做嫔妃娘娘固然是一件泼天的幸事，可要是能做个诰命夫人，未必就不得意。” 沈昳起身一福身：“多谢嬷嬷指点，小女受教了。” 其实沈昳知道，柳嬷嬷想说的，大概是能进宫做嫔妃未见得是一件幸事吧？ 这位嬷嬷果然是个妙人。 柳嬷嬷笑了笑：“这世间的女子们，有能言善道的，有八面玲珑的。倒是都强求不来。但是凡事多记住些，总是好事。” “是，多谢嬷嬷提点。”沈昳道。 柳嬷嬷就笑着走了。 沈昳轻笑，心想既然嬷嬷都这么说了，还是走心一点。 于是休息够了继续的时候，她就认真听柳嬷嬷讲当今宠爱那些朝臣和宗室。 当然了，她说的只是表面上的，未必就是真的宠爱，但是这些表面上的那也不是一般人都知道的。 所以，要是学，还是要认真。 沈昳这会子想，莫不是因为今儿讲的是这些，所以韩氏故意不许三姑娘来？ 啧啧，心眼真小啊。 不过与她无关，她也不关心。 晌午回去的时候，祝妈妈就叫人摆上午膳。 吃过之后，沈昳就道：“先帝留下的儿子也还有几个，陛下倒是与临王殿下最亲近，难得。” 第0023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说到了谁，就是谁。 才没有几日，就接到了临王府四姑娘请客。 “说是请咱们家三姑娘，四姑娘，五姑娘一起去呢。夫人说，三姑娘病着，就不出门了。就叫您跟五姑娘一道去。”紫菱道。 “好，那我一定好生照顾五妹妹。”沈昳道。 “就是明日，这红叶湖到底远了些，明儿一早就要出门，不好叫王府姑娘等。夫人嘱咐，叫您多带一身衣裳，免得万一打湿了没得换。”紫菱又道。 “劳夫人费心了，我记下了。明日自会打点妥当的。一早会先去给夫人告别的。”沈昳道。 紫菱走后，繁星道：“居然没请六姑娘七姑娘几个。” “六姑娘不爱说话，七姑娘和八姑娘岁数还小，估摸人家也不想都叫上。以前是去哪都没我的事，如今可好了，我倒是成跟五姑娘一起出门的人了。”沈昳失笑。 这确实有些讽刺。 毕竟只有两个姑娘去，要是两辆车，多少有些张扬了。 所以就都去前院一起出发，坐一辆车。 这可是沈昳第一次跟五姑娘单独坐车。 马车里，她没仔细观察五姑娘，可五姑娘却仔细观察了她。 沈汐嫦心里想着这沈昳不愧是栗氏所出，栗氏真是美极了。 沈昳也很美，不过到底出身太差了。母亲和祖母都不会允许她进宫选秀，她不会有机会的。 很快到了红叶湖。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7节 这里之所以叫红叶湖，就是因为这里有很多红叶。这深秋时候，正是看这个的时候。 雾气还没散，她们就到了。 阮四姑娘与其他家几个姑娘，加上沈家两个，总共也就七八个人。 看来都是玩得好的。 大家互相见礼后，就去阮四姑娘定好的地方，早膳也在这里吃了。 这附近当然有酒楼，不过今日阮四姑娘包下一处。专待客。 “咱们先赏红叶，然后赏菊。虽说是晚了点，可这还是八月里呢。再迟了可就真的看不见了。”阮四姑娘比那一日在她府上的时候可活泼多了。 众人以她为首，自然笑着应了。 她们用过早膳，那雾气渐渐散了，阳光出来，红叶更加漂亮。 沈昳站在亭子里，看着四周美景，着实是叫人心旷神怡。 微风略寒，却吹来不知名的淡淡香气，混着泥土的味道，和湖面水汽的味道。 “真是美，我以前都没来过呢。”有一个姑娘叹气。 “我也没来过，要不是四姑娘叫我，我真不知什么时候来呢。”另一个姑娘笑。 “你这一声四姑娘，是叫我还是叫沈家的四姑娘啊？”阮四姑娘笑着问。 那姑娘一愣回头看沈昳，一时有些尴尬。 “也是巧，倒不知该叫姐姐还是妹妹？”她也看沈昳。 “我今年十四，生辰是九月十七的。不知姑娘呢？”沈昳也反问。 “啊，我十五，不过是腊月里的生辰。”阮四姑娘笑道：“那你可要叫姐姐了。” “是，四姐姐。”沈昳笑道。 “我单名一个環字，不知妹妹呢？” “我也是单名，正是一个昳。”沈昳笑道。 “呀，这名字真是合适极了。一来妹妹你样貌昳丽，正适合这个字。二来瞧着妹妹也是个爽快利索的。未时又称日昳，正是那阳光明媚时候呢。”阮環笑道。 “姐姐可是美玉，岂不比我这名字贵重多了？” “什么贵重不贵重的。都是虚的，叫张三李四还不是一样的？”阮環笑着一摆手：“今日也算认识了妹妹。日后有机会，要常见面才好。” 沈昳笑着道：“承蒙姐姐不嫌弃，我自然是愿意的。” 阮環对她这样，众人自然少不得也得给面子，瞬间大家就好像都和睦起来了。 五姑娘虽然肯定是不满意的，但是她倒也不愧是老夫人养大的。 并不做出那些惺惺作态的样子，甚至并不随着大家的口风去夸沈昳。 这倒是更加端庄大方，叫众人看着也佩服。 众人沿着湖边走，玩累了，就去湖心亭里坐着说话。 一位姑娘提议：“倒不如咱们写诗如何？” “好啊，如此美景，正该写诗。写的好不好都不管了。” 众人都同意，沈昳是不同意的，不过她也没说，一会应付一下就是了。 说话间，就见湖边又有一行人。 远看去是男子，四个人。 下人们跑着互相回话，阮環神色就有了变化。 沈昳青轻轻挑眉，这才是这位姑娘要来的理由吧？ “姑娘，那边来的是怡康侯府大公子，陈家二公子，楚小将军，还有一位是陈家二公子的表弟。”王府的公公道。 “知道了，请吧。” 这里是一处绝佳的观景处，所以既然人家也来了，身份也不低，自然不能不许来。 当然，这肯定是面上的原因。 沈昳敢肯定这四个人里，肯定有这位姑娘看上的人。 只是不知是谁。 不多时，四个男子就上来了。 互相见礼后，阮環先道：“招哥怎么也来了？” 阮英招一笑：“昨儿做了个梦，梦里有个神仙叫我来。” 阮環就脸红。 沈昳也笑了，心想这姑娘的心思，是阮英招也看出来了吧？ 沈昳就去看那一位楚小将军，看着应该不足二十岁，面色冷峻。 估摸就是这一位了。 果然再看阮四姑娘，就刻意的不去看人家。 哇哦。 “诸位姑娘这摆上纸笔是要做什么？行什么花令不成？”陈公子笑着问。 “哪里，方才说这景色极好，是想写诗来着。”沈汐嫦笑道。 “原来如此。那岂不是赶巧了？能看看姑娘们的诗文，三生有幸啊。”陈公子笑着抱拳。 众人都笑了。 既然来了，自然也都加入。 那位冷峻的小将军略有些局促：“实在抱歉，我不会写诗……” “巧了，我也不会呢。所以我打算写个笑话。”沈昳道。 “啊没事没事，就笑话，笑话也很好啊。”阮環这话，也不知道是为谁开脱。 沈昳看着她就笑。 大概是自己心虚吧，阮環脸又红了。 而沈昳再看，那小将军耳朵也明显红了啊。 “楚兄字好，写一幅字不就是了？”陈公子道。 第0024章 公子娶我 楚小将军点头应了。 很快开始。 沈昳非常自信：“还是请诸位先写，我的笑话一出，怕诸位笑狠了，就没了写诗的兴趣了。” 众人有人不屑也碍于阮環没说什么。 阮環答应了，自然就万事大吉。 众位姑娘都写的不错，这些写景物的诗文简简单单的。家里都教导过。 有的不是那么出众，好歹也写的工整。 阮英招的诗大气，透着一股萧瑟。 而楚小将军的字着实不错，笔锋犀利，带着杀伐之气。 “好了，沈四姑娘，该你了。你的笑话要是我们都没笑，你可就输了。是要罚的。”一个姑娘虽说是笑话，可也带着些挑衅。 沈昳一笑，走到桌前开始写字。 她的字并不差，栗氏其实没认识几个字。不过小时候她和哥哥都是在学堂里学习的。 而沈昳上一世学的毛笔字就是最干净利落的那一种，结合这个世界的一些名家字体。 她很小的时候就是一笔好字。 这一写出来，也是很能唬住人。只好就字本身来说，已经秒杀在场众位姑娘了。 等她写完，阮環已经笑起来了：“哈哈哈哈……” 阮英招拿起那张还没干透的纸，也是忍不住：“噗……” 不多时，众人就都笑起来，陈公子最夸张，靠在他表弟身上笑的直打嗝。 之间那纸上赫然写着：古有一人，初从文，三年不中；改习武。校场发一矢，中鼓吏，逐之出；又从商，一遇骗，二遇盗，三遇匪；遂躬耕，一岁大旱，一岁大涝，一岁飞蝗；乃学医，有所成。自撰一良方，服之，卒。 遂至地府，久候阎王升堂。不耐，问之，鬼卒曰：王阅足下卷宗，狂笑，休克于后堂，未醒…… 众人笑的真是直不起腰。 阮英招意味深长的看沈昳，沈昳只是回以笑意。 而同时，沈昳也注意到那位小将军的眼神一直似有若无的放在阮環身上。 很好，这是一对呀。 晌午时候，大家依旧在这里的酒楼用膳。 这回是阮英招请客了。 下午也不着急回去，照旧在湖边玩耍，显然大家也都想玩个尽兴。 也不难落下一个单独说话的时候。 沈汐嫦与一个姑娘去爬山，半山腰也有个亭子。 沈昳坐在湖边，阮英招过来的时候，她笑盈盈的起身：“给公子请安了。” 阮英招手一摆，站在树边：“沈四姑娘倒是有不少惊喜。” “您谬赞了。”沈昳一笑：“不过今日能见，也是缘分。”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8节 “哦？与你确实是缘分。”他这话意有所指。 沈昳轻笑：“美人配英雄，不是很好么？” 她也笑着意有所指。 两个人都笑了。 “还未问过公子可曾有婚约？”沈昳道。 身后繁星倒吸一口凉气。 “尚未。不过倒不知姑娘何故发问？”阮英招并没有不高兴，不过兴趣很浓。 “那不知公子想要娶个什么样的女子为妻？”沈昳又问。 “没想过。姑娘说这些可有什么想法？”阮英招看着她。 沈昳一笑：“若然公子没有喜爱的女子，也没有婚约。那公子可考虑小女？小女今年十四岁。身上还有母孝。不过，明年就除服了。” 阮英招也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倒是一时间有些愣怔。 “沈四姑娘作风倒是豪放。” “出身不幸，生存不易。还请公子见谅。”沈昳道。 “你这样毛遂自荐，不知本公子又为什么要选你？”阮英招将身子靠在树上，很放松的样子。像是要听她讲述很多事一般。 “敢毛遂自荐，自然有我的好处。一来，我自认样貌尚可。不至委屈了公子的俊美。”她轻笑道。 阮英招听了，也只是挑眉。 “二来，我出身虽然不好，但是也是国公府孙女，是庶出，但是身后了无牵挂。” “三来，公子那侯府想必也有诸多琐事需要一个能稳得住的妻子来帮忙。” “最后一条就是，我这个人，做事果决，下手也从不留情。入了您那侯府，就如一把利剑。与你是绝对的同心。你便不必担忧后院之人拉你的后腿。” “听起来，都是好处。只是，你一个庶女，身份低了些。”阮英招道。 “正因我是庶女，才刚好合适。若然是这样大家族的嫡女，也不会嫁给公子您。公子要想找个家世好出身尊贵的，倒是未必会与你同心同德。心里只念着娘家，到底也各有心思。” “如此说来，沈四姑娘是出嫁后，就不认娘家了？”阮英招故意问。 “我诚心提议，公子何必用这些话试探我？”沈昳轻笑：“今日举动，或许轻浮，或许不自量力。不过还请公子细细琢磨。或者公子要是不同意，只当我没说过。还请手下留情，莫要宣扬。” “宣扬？那怎么会，姑娘不是还拿着我的把柄？”阮英招也笑了。 沈昳也轻笑。 正好有人过来了，她也就不说了。 阮英招轻声道：“姑娘的提议，我会考虑的。” 沈昳轻轻点头。 陈公子和表弟过来叹气：“好天气，好精致，可惜咱们是陪太子读书啊。” 沈昳就轻轻一福身走人了。 她走后，陈公子道：“这是做什么呢？她这出身可不好啊，是不是借机想贴上你？你可别着了道。我娘可说了，这些个出身不好的女子们心机都深。” “嗯，你还真猜对了。她就是想贴上我。”阮英招道。 “啧，真是……那你没答应吧？不过……她生的还不错。给你做个妾室也不是不能。”陈公子道。 阮英招一挑眉，妾？ 人家姑娘奔着妻来的呢。 不过…… 这样胆子大的姑娘，确实不多见。 阮英招想想侯府那群人，要是有这样一个女子放后院里，倒也……没什么不好的。 “想什么呢？真动心了啊？我娘果然说的对，她们心机好深啊。”陈公子皱眉。 他表弟无语的道：“哥，您多大了，动不动就姑母说，您以后不成亲啊？” 陈公子挠头憨笑：“娘说的对呀。” 表弟表示这个表哥大概是个傻子，没救了。 第0025章 要黄 走远了，繁星才拉着沈昳：“姑娘！您怎么直接就问啊？这……要是他觉得您轻浮，或者跟别人说了怎么办？那您名声可毁了呀。” “我感觉不会。”沈昳脸上挂着笑意：“他名声比我能好哪里去？无非因为是男子，选择更多罢了。” “可是……” “好了，别担心，我倒是觉得他会好好考虑的。”沈昳道。 “可是奴婢还是不放心，真要是他同意，他能做主吗？再说了，您怎么就非要这样的人？他处境也不好啊。您要是嫁给他，岂不是更艰难了？”繁星蹙眉。 “因为这宁京城里，再难找一个有些地位，还没有家里人拖累的。他是私生子不假。可来历成迷也不假。而且他那侯府，你觉得有他的亲人么？” “奴婢也不懂，只是一眼看去，这条路好难走。替您委屈。”繁星叹气道。 “我以后的路本就不好走。与其接受别人的安排，不如自己选一条。尽管不好走，好歹是自己选的。何况，阮大公子生的如此俊美，不吃亏。”沈昳笑道。 繁星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叹口气只能点头。 估摸，再差也不能比沈家更差了吧？ 另一头，阮環与那位楚小将军也搭上话了。 远看去，两个人虽说生疏，但是也算和谐。 沈昳轻笑：“佳人配将军，挺好的。” “是啊，这阮四姑娘和这位小将军确实很配了。”繁星也道。 因为大家都带了自己的奴仆，尤其是阮四，她还带着太监呢。 所以时辰差不多了，自然就有人催促她该回城了。 毕竟路上还要时间，怎么回家也天黑了。 众人不敢耽误，赶紧启程。那几个公子都是骑马来的，不过既然这会子要一起走。自然不好丢下这群姑娘。 就索性骑马护送了。 回到城中，阮四叫她的丫头给各家姑娘道别，说今日不早了，就先回去，改日再聚。 众人谢过她，就各自回去了。 回府的路上，五姑娘道：“竟不知四姐姐倒也会交朋友。” 她这话说的平淡，但是多少带点别的意味。 “确实是承蒙王府的姑娘不嫌弃了。”沈昳笑了笑。 “以往确实是小瞧了四姐姐，只当四姐姐不善言辞，原来只是不说罢了。”五姑娘又道。 “五妹妹这话说的，我都不知怎么接话才是。”沈昳苦笑摇头：“我从来都不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啊。只是在家里时候，也没人爱听我说话罢了。” “四姐姐这话说的委屈，倒是我们对不住四姐姐了。”五姑娘笑了笑。 “怎会，自幼并不在一处。话说不到一起也是有的。”沈昳垂眸。 “不管怎么说，四姐姐出身不好，如六妹妹一样不善言辞的话，确实不好。如今这样就很好。只是四姐姐不大出门，这京城里的姑娘们，可不都是阮四姑娘那样好说话的。俗话说，先敬罗衣后敬人。便是这个道理。妹妹比您小，只不过从小见的人多，也就要充大头跟姐姐说一句。还请姐姐别介意。”五姑娘道。 她这话说的着实平淡。 像极了一个好妹妹。 沈昳就笑着点头：“多谢妹妹的指点。不过妹妹不必担心，我身上还有孝，也不大出门。日后也不会常出去的。” 五姑娘笑了笑不再说话，两个人也差不多就到府门前了。 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着，不再说话了。 回去后，老太太只说不早了，叫沈昳回去。 她又去西院，夫人也没见，说知道了。 沈昳就先回去了。 祝妈妈赶紧过来服侍：“今日没事吧？都顺当吧？” “顺当，这王府的四姑娘是个好性子的，与我聊的还算投契。”沈昳笑道。 繁星就道：“就是回来的时候，五姑娘阴阳怪气儿的，明明是做妹妹的，仗着身份，倒是教训我们姑娘。每天在老太太那学规矩，老太太什么出身，教导的不是说怎么怎么的好？如今奴婢看，不也就那样？”繁星哼道。 她声音不大，所以也没叫门口的人听见。 祝妈妈哼了一声：“她亲娘是谁，那骨子里就不是个好东西。” 沈昳并不去阻止她们，她们都有分寸。 等红露进来了，她们就不说了。 红露是来摆膳的，她和青霜一起进来将膳食摆好，正好沈昳也换好了衣裳。 吃过晚膳洗漱后，也就早早睡了。 反正每天早上都得请安。尤其是这样大家族，不光是她辛苦，就是韩氏苗氏也甚至老太太也是一样的。 老太太也不能无缘无故早上不见小辈，不然就该劳动前院请太医了。 第二天，三姑娘又出现，沈昳也开始佩服她。 这姑娘真是百折不挠。 正院请安时候，老太太什么都没问沈昳。 苗氏韩氏等人也没有要紧事。 倒是两个新进门的孙媳妇跟着韩氏，面色都不怎么好。 估摸是彼此心里都有气。老太太看见了，只当没看见，摆手叫都走了。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9节 留下五姑娘时候才问她昨儿的事。 五姑娘事无巨细的说了之后道：“这楚家有兵权，如今临王府的姑娘又有心，不知圣上会不会同意。” 老太太笑道：“好孩子，难得你看得远。” “这只怕是不容易。就算是圣上同意了，只怕别的人也不会答应。临王本就受宠，是有实权的。如果他的嫡女再嫁给手握重兵的楚将军的嫡子……只怕是就不那么合适了。” “那看来，阮四姑娘，只能是白白相思了。”五姑娘叹气。 “公门王府的女子婚事哪里由得自己？能嫁一个父母亲族都满意，自己也能满意的就是万幸。好孩子，你是有福气的。能嫁给如意郎君。”老太太拉着五姑娘的手。 五姑娘害羞，心想太子殿下那样出众，皇子们也都不差，不管是哪一个都好。 沈昳也是今日才知道这位楚小将军具体家世。 “所以，他祖父乃是先帝时候的功臣？他爹至今驻守在边关？”沈昳蹙眉轻轻摇头：“既如此，只怕阮環姑娘这婚事要告吹了。” 第0026章 心比天高 “那就不知，反正西北那边都知道，楚将军是战神。先帝继位那年，西北软戎族趁虚而入，打进了大秦。那时候就是楚将军出战，一战连斩了犬戎十三位大将，换的天下太平。”祝妈妈道。 “那时候没有姑娘，就是夫人也还小呢。满京城的小孩子都知道这事，说是因此，楚家得了诸多封赏。只是如今年深日久的，没人提起了。”祝妈妈道。 当今登基，那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确实没人提起了。 “阮大公子居然跟这位楚小将军是朋友，倒是难得啊。”沈昳道。 “是啊，这倒是没听过呢。”祝妈妈道。 其实祝妈妈比沈昳知道的不多多少。 她们都不是打小就在大家族里的，都是半路进来的。 处境又不好，很多时候都不许离开这一处小院。 能知道多少呢？ 何况是府外的情况，除非是特别出名的。不然韩氏也不叫人跟沈昳说。 也只能是如今，沈昳自己一步步去补全这些事。 没过两天，宫里就有人来传话，请国公府的姑娘进宫赴宴，皇后娘娘在御花园里设宴。 这种事，韩氏当然要拦着沈昳，沈昳也并不想去。 于是去的，就是五姑娘，六姑娘和七姑娘。 三姑娘气坏了，可她如今病还没好全呢，韩氏只说久病之人进宫是不吉。上面怪罪下来吃罪不起。 老太太自然会同意。 “这明摆着是选秀之前，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等人想看看人。要是人差不多，只怕就已经定下了。选秀时候就只是走个过场罢了。”三姑娘气道。 沈昳叹气：“是啊，这真是……三姐姐你再不想法子，只怕就没机会了。” 沈昳是‘特地’过来探望的。 三姑娘咬牙：“多谢你关心我，我知道了。” 沈昳走后，她果然就叫人去找五公子了。 她真的要努力，再不努力，真的就没机会了。 沈昳只管杀不管埋，她也不关心三姑娘怎么办。其实三姑娘要是能把五姑娘废了才好呢。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老太太看眼珠子一样看着呢，谁也没本事伸手进正院。 就只看，三姑娘要是有本事能去选秀，那时候至少在宫里住半个月，说不定就有机会了。 干掉了沈汐嫦，她三姑娘可就有机会了。 反过来也行啊。 怎么都可以，最好是两败俱伤才最好呢。 不知三姑娘与她哥哥说了什么，反正这一日五姑娘回来的时候是笑着的。 显见是宫中的人对她满意，留下是十拿九稳的事了。 越是这样，三姑娘就越是生气。 而另一头，是韩菲与五公子之间爆发了一场争执。 “你休想！你也不看看她？啊？庶女罢了，倒是心比天高！进宫，难不成还想做太子妃吗？叫我说，我凭什么说？” 沈怀意面色也难看：“娘子倒是也别忘记了，我也是庶出的。比不得你们嫡出尊贵。可叫娘子失望了，如今还得与我共度一生。” 这话戳到了韩菲的心里：“要不是有人算计，我至于跟你过一辈子？你配吗？” “我不配？不配你也嫁过来了，是遭人算计，可我要是不娶你，你这一辈子也嫁不出去。你嫌弃我？我没去那屋子里之前，谁知道又有几个人进去看见了？就是我进去之后，大哥二哥他们也都看见了。”沈怀意想起当初那一幕，也不是不耻辱。 可娶到了韩家的姑娘，就也不想计较了。 可是韩菲这态度，叫他也是怒气勃发。 毕竟要是没有这件糟心事，至少他姨娘还好好的。妹妹也不至于被韩氏磋磨。 韩菲指着他：“你……你无耻！” “我无耻？到底是谁被剥光了丢在那屋子里的？说到底是我被人引过去的。究竟是谁害你，你也该想清楚。我与你一样都是受害人。我劝你，愿意好好过就好好过，你要非得这么作，我也随你。我也不怕丢人，你只管作。”沈怀意丢下这话就甩袖子走了。 他虽然是庶出不假，也是国公府的公子，打小也没受过这种气。 作为一个男人，面子也要紧啊。 哪里受韩菲这么指责？ 韩菲气的大哭起来，她的奶娘忙来劝。 其实奶娘也是赞同她好好过的，都事已至此了，还能怎么样？ 以后要是五公子也不肯对她好，这一辈子还有什么指望呢？ 自打出了那事之后，外头说什么的都有。虽说与五公子成婚了，可毕竟外头还是有人传闲话的。 这要是以后不能和和美美的，只怕这件事宁京城里的人十年八年忘不了。 只是这会子的韩菲又气又怒，哪里能听进去？ 沈怀意的小院跟沈怀祺的就隔壁，虽然隔着一条小路，但是这大吵的声音还是透出去了。 自有奴婢们听见。 一来二去的就传开了。沈昳也听到了。 “这些个消息怎么就传这么快？”沈昳失笑。 “谁知道，说是这四少夫人和五少夫人不和，见面就斗嘴。”红露道。 沈昳失笑：“都挺厉害的。如今两个儿媳这样，夫人应该是发愁吧？” “管她去，这样她就没空找您的麻烦了。”红露哼道。 沈昳看了红露一眼笑道：“夫人是不喜欢我，不过倒也不至于专门找事。” 红露叹气：“但愿吧。姑娘不容易。” 沈昳与她是不会说什么真心话的，不过就如今看来，红露倒是真心的。 沈昳也只是这么一想，并没琢磨更多。 果然很快，韩氏就将韩菲叫去了西院。 “究竟是为什么闹？阖府上下都知道了。”韩氏看着韩菲的眼睛红红的，也有些心疼。 可这份心疼跟以前一比就夹杂了太多别的东西。 以至于她如今对自己的定位也很模糊。 看韩菲的时候，也不知该对她好还是不好。 “沈怀意不是个东西。他竟叫我给三姑娘求情，叫她去参选。”韩菲冷笑。 她也是一时没能转过弯，下意识还是觉得姑母亲。 所以有话全秃噜了。 韩氏冷笑：“一个庶女，倒是心比天高！看来三姑娘大了，是想嫁人了。” 第0027章 闹剧开始 “沈怀意他……”韩菲想说的话，对上韩氏那并不在意的表情，就都顿住了。 韩氏还是安慰了几句，可哪一句韩菲也不爱听。 终究只是说了几句别吵架的话就叫回去了。 韩菲的奶娘这时候不劝不行了：“姑娘啊，您已经是出嫁的人了。如今姑爷才是要紧。日后与您过日子生儿育女的是姑爷啊。夫人固然好，可她有自己亲生的儿女。您……您可不能如今日这样了，其实三姑娘要是出头了，受惠的是咱们姑爷和您啊。” “那又如何？”韩菲不满。 “姑娘多想一些吧，来之前咱们家夫人怎么吩咐的？”奶娘问。 韩菲想起自己的母亲，沉默了下来。 母亲也是希望自己跟沈怀意好好过，成了儿媳，就没了姑母。何况嫁的也不是亲表哥。 韩菲委屈万分，还是深吸一口气先回去了。 不管怎么说，韩氏已经打定主意，要给三姑娘找婆家了。 不过倒也不着急。怎么也要等来年选秀结束后。 五姑娘的受喜欢，体现在方方面面。 就比如说，当日回来喜笑颜开。 以及第二日，就有宫中赏赐下来。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0节 虽说府里姑娘都有，是些首饰。 可还有三样东西，是贵妃娘娘指定给五姑娘沈汐嫦的。 这份喜欢，叫沈汐嫦很是高兴，同时又有些失望。 怎么就不是皇后娘娘专门给的？ 虽说这东西统称是皇后娘娘给的， 可毕竟皇后娘娘没有指定。 沈昳也随着得了一件，是一只水头还不错的翠玉镯子。 她看着那些精致的首饰，心情极好。 看来这宫中虽然有太子，可这受宠的贵妃娘娘和皇后娘娘之间的战争并未落幕。 沈汐嫦要是进了宫，有的斗啊。 --- 这一年的第一场雪，是十月十五这一日的中午下来的。 沈昳这里待遇一直很差，不过炭还是有的，只是不是好炭，烧起来烟大。 所以一般也不用太多。沈昳身子也不错，穿多些，榻上多铺着东西就是了。 也没什么熬不住。 祝妈妈每年都会花钱专门买一些来，还好夫人过世的时候留下些钱。毕竟当年栗家也是小康，家里还有个铺子。 后来虽然变卖了，手里多少有些银钱。 好歹沈家没把这些收走。 沈昳在府中也有月钱，只是不多。 今年也是也有，祝妈妈拿钱去换一些好的炭，等最冷的时候用。 等她回来时候，竟笑着：“今年他们爽快，给的不少。如今就可以用一些了。” 沈昳笑了笑：“晚上睡之前，早上起之前用吧，我都习惯了。” 祝妈妈点头就去布置。 繁星问道：“今年怎么好说话了？”往年不得求告么？ “看我今年出门好多次，又得了几次赏赐。无非是以为我有好前途了呗。比不得别的姑娘，至少也不是以前的样子。”沈昳道。 繁星怒道：“一群狗眼看人低的。” 沈昳轻笑，并不在意。 这种事，别说她这个外室女待遇如此，就是府里长大的又如何？ 六姑娘跟她的待遇可以说是差不多吧。 衣裳都时常半新不旧的。 六姑娘的姨娘于氏身子不好，生她的时候落下病根儿，从此就没断过药。 这些年，光是吃药，就把自己的月钱用的差不多了。 虽说府里也不是不给看病，可要想好好调养，你需要些补药，就得自己花钱。 除非你受宠，家里管家的愿意给你，不然全靠自己罢了。 “拜高踩低罢了。听说于姨娘的首饰都变卖的没几件了。”红露轻声道。 “可不是么，于姨娘常年要吃参的，听说买的都是参须，并不见效呢。只盼着六姑娘将来出息了，也能帮衬一把。只是六姑娘也是不善言辞的人。”青霜道。 丫头们说话，沈昳不参与。 她只是听着。 她这里待遇是不好，不过她自己出钱，给丫头们都补贴了。 其实府里给丫头的月钱是一样的，只看等级。 不过，就是伺候她的丫头们轻易没有赏赐罢了。 这一份，沈昳自己补上了，给谁多了少了，她心里多少有数。 至少红露和青霜，不敢说忠心，用还是可以用的。 “姑娘，三姑娘被罚跪了。”外头一个小丫头进来道。 “这会子么？”沈昳问。 “正是呢，就在西院外头跪着呢，说是她顶撞了夫人。夫人在气头上就罚了她。” 沈昳点头：“我知道了。” 三姑娘也是倒霉，病刚好些，又被罚跪在雪地里。 大雪天的，除了下午回来的沈怀意赶紧去求情，谁也没管。 到底跪了两个时辰，抬回去的时候人已经昏过去了。 沈怀意恨的厉害，此时什么都顾不上，忙叫外头的郎中进来照看。 五姑娘从正院到了西院的时候，韩氏正皱眉：“闹的这样，倒像是我怎么了她！” 五姑娘进来请安后道：“母亲，这下了雪，各家府邸又该请赏雪了，到时候三姐姐少不得要出门的。您这是何必呢？” “出什么门？她心里有怨恨，我岂敢叫她出门？”韩氏冷笑：“贱妇生的东西，她来责问我为何不许她选秀。我的儿，她这是要针对你。有母亲在，她休想。” “母亲，她本就是庶出，又没有什么过人之处。样貌也只那样，您何必呢？”五姑娘叹气。 “今日顶撞我，就是她的错处。罚就罚了。你别在意。”韩氏道。 “也罢，只是后头母亲别再罚了。祖母也说了，距离选秀就几个月了，如今咱们家不能出来什么不好的消息，不然只怕宫中有话说呢。”五姑娘苦口婆心。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忽然来，不是为这个吧？”韩氏笑着问。 “女儿只是怕您生气啊。”五姑娘道。 其实她就是为这个来的。 韩氏哼了一下：“好了，后院这点事，为娘的有分寸，不必担心了。” 五姑娘点头：“那我去看看三姐姐吧。” “不许去！有什么好看的。自打周氏死了，倒把她惯坏了。三天两头病一场，是要说我苛待了她？”韩氏冷笑。 第0028章 回应 既然母亲这么说了，五姑娘也只好不去了。 事实上也没多想去，她哪里在乎三姑娘死活？ 无非是不想闹出事来叫外头听着难听罢了。 --- 沈家小辈们闹的厉害的时候，阮英招正进了宫。 紫宸宫中，当今贞庆帝道：“翻过年，就十八了。婚事也该考虑了。你瞧上了哪家的姑娘？朕下旨就是了。” “多谢陛下，只是这一时之间，也没什么好人选。”阮英招道。 “还没有好人选？据朕所知，怡康侯府给你选了不少了吧？你一直不成婚像什么话？”贞庆帝皱眉：“这事可不能由着你了，你要自己实在选不出合适的，朕就给你选。翻过年就选秀了，这秀女中多得是好姑娘。” “不敢劳烦陛下，还是臣自己选吧。”阮英招道。 “也罢，你自己选去吧，”贞庆帝道：“朕这里有从西边送来的一把上好的刀，知道你喜欢。一会给你带去。”贞庆帝道：“只是耍刀弄枪的，要小心，别伤了自己。” “是，臣多谢陛下赏赐。”阮英招露出今日来这里第一个笑。 叫贞庆帝看着也高兴。 “好了好了，去吧。” 大太监邹余上前：“奴婢送您出去。” 阮英招对他点头，就跟着出了大殿。自有人带着那把好刀候着。 这里是不能露出兵器的，所以阮英招接了也没拔出来看。 是一把细长的刀，看起来就会很锋利。 一路将人送出了紫宸宫的范围，邹余才回去。 阮英招出宫后回府，才看这把刀。 确实好刀，他随后将府中一块假山上的石头砍下来了。 吓得这边伺候的奴婢都跪下来了。 他也不看，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小厮兼伴读凌泉看着那把刀都心动，他们也是打小一起习武的。 自然都痴迷了。 “公子，陛下今儿没说您什么吧？” “说了，叫我成婚。”阮英招道。 “那……选好了人？”凌泉问。 “尚未，不过我要是不选，只怕陛下就该选好了。”阮英招挑眉。 “那您自己选啊……不是属下说，您这也该选了吧？” “确实。”阮英招想起了红叶湖边那个窈窕大胆的女子。 这几年他没有成婚不过就是不想要一个碍于圣命不得不嫁给他的女人。 当然了，他是不会在乎对方是不是委屈。 他只是担心，娶那样一个女子回来毫无用处，还会拉后腿。 思及此，就不得不说沈家这位四姑娘，果然是个洞察人心的。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1节 她倒是很清楚自己要什么样的人。 这倒真是个不错的人选。至于身份，呵呵…… 无所谓了。 阮英招带着这把新的刀：“走！陪我对打一场。” 凌泉跃跃欲试：“那下一场我用这刀？” “好说。” 凌泉比阮英招小一岁，五岁上就被送来他身边了。 记载的是伴读的身份，但是其实就是小厮加上伴读加上一起习武的伙伴再加上侍卫的责任都有了。 凌泉是个大家族庶子，只是可惜家族如今凋敝没人了。 他亲生的爹娘也早没了。 就是侯府长大的，跟阮英招算是最亲近的人了。所以说话也没大小。 又是个武痴，一说比武那叫一个高兴。 阮英招既然想好了，自然就要找机会再见一次沈昳。 上回算是他帮了一把阮環，虽然如今事情还没成，阮英招自己也知道他们的婚事没戏。 可这人情是欠下了。 于是，当阮英招提起叫她请沈家姑娘赏雪的时候，阮環一下就明白了：“招哥你是看上沈四姑娘了吧？” 阮英招笑道：“如何不想五姑娘？沈家五姑娘可是出名的贤良才女。” “五姑娘好是好，只是以我对招哥的了解来说，招哥并不喜欢那样的。说实话，我虽说与那沈四并无多少接触，却感觉她很是有趣，只可惜出身限制了她。要是她也是嫡出的，只怕名声更胜五姑娘。”阮環道。 “就有劳妹妹了。”阮英招道。 “好说。”阮環应了，当日就给沈家下帖子了。 自然不好单独请一个四姑娘，所以拉上了五姑娘和六姑娘陪衬。 当然，对沈家不能这么说。只说是请三位姑娘就是了。 老太太知道了阮環对沈昳的好感后也不反对她们来往。跟王府的姑娘交好有什么不好的？ 还委婉的劝五姑娘不要多想呢。 五姑娘回答的特别干脆，只说是好事呢。 于是，十月十七这一日，沈家的姑娘们再度坐车，往临王府去了。 既然是早有安排，沈昳与阮英招单独说话的机会就很轻易。 临王府花园的一处亭子里，沈昳和繁星是被临王府的丫头带上去的。 上头正是阮英招和他的侍从凌泉。 “见过大公子。”沈昳道。 “不必多礼。”阮英招对她一笑：“今日请姑娘着实是唐突了。” “公子多礼。能见到公子的回音，应该是好事。如何唐突呢？”沈昳轻笑，坐在铺着垫子的石凳上。 阮英招玩味一笑：“看来，姑娘很是期待。” “确实很期待。”沈昳如实道。 “既如此，那姑娘上回的提议，我便同意了。”阮英招道。 沈昳看过去：“那就恭喜公子了，公子做出了最合适的选择。相信不会后悔的。” “哈哈哈！很好，姑娘这份自信，本公子很是欣赏。”阮英招笑出声，显然心情不错。 婚姻这种事，能达成一种默契其实是很好的事。 毕竟他们都有诸多背负，注定要做很多事。都不是愿意被人摆布一辈子的人。 所以，能紧密合作的婚姻更好。 “既然你身上还有孝，便也不着急。等年后，你们家的姑娘们选秀结束后，有了结果。你我的事就也有结果了。这之前，姑娘静候就是了。”阮英招道。 “好。”沈昳轻笑：“不过有个问题想要请教公子。” “你说。” “嗯……可以直接问吗？”沈昳看了一眼凌泉。 “但说无妨。”阮英招嘴角勾笑。 “其实也无其他的，就是想问公子对宫中形势可知一二？贵妃娘娘盛宠，这四皇子和七皇子被陛下疼的厉害。如今也该大婚时候了。不知太子殿下与四皇子之间，胜负可有悬念？” 第0029章 聘礼 这话问出来，几个都是一滞。 凌泉先看沈昳，又看阮英招。 倒是阮英招愣了一下之后笑道：“据我所知，贵府五姑娘可是剑指东宫。不知姑娘是想要什么结果？” “我？那自然是希望五妹妹能如愿。”沈昳笑着眨眼。 “如愿。”阮英招轻笑：“那她应该能够如愿。” “那不知，太子殿下何等样人？”沈昳又问。 “志大才疏。”阮英招道：“凤皇后着实女中豪杰，可惜太子未得真传。” 沈昳嘴角绽开一个绝美的笑：“那可真好。” “四皇子更得陛下宠爱，只可惜祖宗之法在上。”阮英招含笑看她：“还想知道什么？” “倒也没什么，只是想着我沈家的姐妹要是两头都能押着就好了。总归最后该是赢一头。”沈昳又眨眼。 “这样的好事姑娘很想要？”阮英招问。 “是啊，这样的好事，我希望我们沈家能有呢。”沈昳道。 “好，既然是姑娘想要，就当我送姑娘的聘礼吧。”阮英招道。 沈昳起身一福：“却之不恭。” 两个人不好一直单独在一起，所以沈昳走了。 她走后，阮英招照样一直坐着。 “公子，我不明白……”凌泉糊涂了。 “嗯？哪里不明白？” “您要娶她啊？”凌泉问：“然后还……还要给什么聘礼？您说什么呢？她说什么呢？” 阮英招笑道：“没什么，这沈四心眼倒是坏的很。坏的很合我心意啊。” “她那意思是，叫您帮吗，叫四皇子也娶她沈家的姑娘啊？”凌泉挠头：“这也太……如果她家的五姑娘能嫁给太子，那再给四皇子找一个沈家姑娘？这种好事，两头下注，陛下会答应么？” 阮英招轻笑：“给四皇子谋求一个妾室罢了，不是大事。” 至于好事，哈哈，这沈四果然恨不得国公府早日垮台。 这是什么好事？ 将来太子和四皇子斗的厉害的时候，沈家站哪头？ 站一头就得罪另一头。 陛下看沈家又能多舒服？ 可不是什么看着好的事都是好事的。 “我现在开始坚信我的选择是对的了。”阮英招道。 “哎，属下是真没脑子。”凌泉叹口气：“算了，听您的话就行了。” 凌泉是确实傻乎乎的，但是难得他忠心。 只听阮英招哦一个人的话，这就够了。 多少聪明人不肯听话，不是照样没用么？ 另一边，繁星也是不知怎么说了：“就这么成了？他答应了不行吧？要侯府也同意才好啊……” “放心，他既然这么说，只怕是到时候就一定是谁都不能拒绝。”沈昳笑道。 “真的？那也好……总归比沈家好。祝妈妈估计会很高兴吧。” “回去先不要说，事儿没成，免得叫她担心。你自己知道就好了，跟谁也不必说起。”沈昳道。 “姑娘放心，我肯定不会说。只是要给您预备嫁妆啊。” “放心吧，等婚事公布，府里会给我预备的。”沈昳拉住她的手：“不要紧张，也不要慌。” “是，只是姑娘您跟阮大公子最后说的那话什么意思啊？”繁星问。 沈昳轻笑：“不告诉你。” 什么意思呢？ 沈昳也想知道阮英招能做到多少事。 她入侯府，自然就要与侯府的女眷不死不休。 为他阮英招稳定身后。 那么，阮英招能做什么？ 彼此都知道，这是试探，是衡量。 两个人能否真正走到一起，不必看感情，而是要看彼此的手段。 今日的这一场赏雪，圆满结束。 有阮環打掩护，五姑娘完全不知道沈昳消失过一段时间。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2节 六姑娘更不知道了。 阮英招做事很快。 不过五六天，宫中就传话，贵妃娘娘传召沈家三姑娘沈汐妍。 府里都惊讶，不过还是赶紧送三姑娘进宫去。 三姑娘自己也是惊喜意外。 果然，中午时候人回来，就已经顺便带来了太后娘娘的懿旨，沈汐妍赐婚于四皇子为侧妃。 年后选日子大婚。 整个沈家都惊了。 这结果对于沈家来说真是喜忧参半。 毕竟选秀还没开始呢，谁知道有三姑娘这神来一笔，五姑娘会怎么样？ 小院儿里的沈昳嘴角绽开笑意，心情好的不得了。 “看来这夫君找的不错呢。” 阮英招只需要叫人给四皇子说说就好了，四皇子毕竟还小。 也知道只怕轮不到娶沈家的女孩子做嫡妻，那就占一个妾室。 并且赶在太子前头，后头再有什么不好的话，毕竟也是他先纳妾的。 太子一脉只能忍着去。 纳妾嘛，选不选都是一样的。 也不必非得父皇下旨，找祖母就可以了。 贵妃当然更想要沈家的五姑娘，可也知道不太容易，如今是个庶出的做了侧妃，她也勉强接受了。 图的是沈家，又不是一个沈家女。 三姑娘兄妹也欢喜，至少是逃过了韩氏的手。 至于日后，她既然是四皇子的妾了，就盼着四皇子能更进一步。 就算不能，日后封王也是好的。 这回，就算是五姑娘也坐不住了，在老太太怀里哭：“这可怎么办啊？” 她是一定要皇家媳妇的，之前也没敢想着一定是太子，如今……她也不知还有几分胜算。 “别慌，无论如何，都要试试。不过是个妾室罢了，东宫怎么会放弃沈家这样的家世？”沈家不光是有爵位，老国公和长子都有官职的。 老国公如今官至一品，虽说不是什么掌管要职的。 但是也不容易。 “可是皇后娘娘的外甥女也参选……”五姑娘道。 “无妨，外甥女又不是侄女。不管什么位份，她家也得支持太子，何必占着嫡位？放心吧。如今太子殿下虽然立了，可四皇子更得宠。云贵妃母子受宠多年。太子和皇后却不受宠。他们心里着急。自然不会放弃你。”老太太说着说着，自己也坚定起来：“放心。除非他们真的气数尽了。” 真要是气数尽了，那不进东宫岂不是好事？ 五姑娘被哄好，不好意思的道：“叫祖母操心了。” “好孩子，一定要稳住。如今这只是小波折罢了。”老太太道。 第0030章 放心多了 五姑娘走后，国公爷也过来了。 他面色也不好看。 “宫里这事，蹊跷的很。云贵妃怎么忽然就要了三丫头？”国公爷坐下就问。 “哎，五丫头刚走。她这心里也有些忐忑。”老太太叹气。 “不管怎么说，旨意已经来了。咱们家也只能是遵旨。”国公爷叹气。 “要是……三姑娘自己没福气……”老太太忽然道。 “不可！”国公爷忙道：“最近府里接连出事，你还要闹出事来？到时候，三姑娘出了事，是她没福气。可懿旨会改变吗？到时候你用哪个姑娘去填这个窟窿？” 老太太叹口气：“公爷说的是，只是我担心这样，明年选秀会耽误了五丫头啊。” 国公爷也是叹气，他又何尝不是这样担心的。 “事已至此，只能走下去，一个庶女罢了。日后就算是做了四皇子侧妃，终究也无用。咱们自然是更看重五丫头。这段时间你好生看着，别叫三丫头对五丫头出手。也别叫老二媳妇想不开对三丫头下手。”国公爷道。 “公爷放心。”老太太道。 说完话，国公爷就起身走了。 老太太知道他是去妾室那，也不在意。 “你去，给韩氏传个话，叫她明日就给三姑娘收拾一处住处，单独住。既然要进皇家，就要好好教导。日后三姑娘的事，她就不必插手了。”老太太道。 身边人应了一声就去传话了。 前面的人如何计较，沈昳不知。 她当然也不在乎，不过第二天，她也得去给三姑娘贺喜。 三姑娘这里，已经不止一波人来过了，沈昳过来的时候，也没带东西。她有什么？ 三姑娘不愧是有了好前程，人都好像不一样了。 对沈昳笑的很是和善：“四妹妹你放心，将来你的婚事，姐姐定会关照的。” 沈昳叹气轻笑：“那就好，只是三姐姐年后就嫁了，终究呆不了几个月了，到时候不知要何时再见。家里就您跟我还能说几句话呢。” “哎，虽说是这样，不过你我姐妹，常来往就是了。”三姑娘道。 沈昳恭维完了就先走了。 没人的地方，红露皱眉：“姑娘日后还是别来了吧。看她如今得意的。便是嫁入了皇家，难不成就能不要兄弟姐妹了？如今就这么高高在上，日后还不知如何呢。” “呵呵，四皇子炙手可热，陛下宠爱的什么似得。她能做四皇子的侧妃，岂不是一步登天，当然得意了。”沈昳道。 “奴婢知道，就是觉得她这态度……哎。”红露叹气：“不过也罢，她们要怎么样都行。只盼着姑娘找个好人家。” 沈昳笑了笑没说话，主仆两个人就先回去了。 回去后没事做，就换了一身衣裳去花园走走。 冬天的花园比较冷清，沈昳就带着红露慢慢走。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竹韵阁。 这边如今没什么看头，竹子也不如夏天时候翠绿。 “时过境迁啊。这五少夫人进门都这么久了，发生那事还像是昨儿一般。”沈昳道。 “可不是么，说起来，那害人的人至今都没找到啊。都说是别家府里的人来的。专门害的就是韩家的姑娘。这才牵连了咱们家。”红露道。 “不是周姨娘？”沈昳问。 “这奴婢不知道，不过周姨娘也很是可疑。总归上头就都这么说的。也不许说出去。”红露小声道：“说是五少夫人和五公子至今都不肯圆房。自打前些时候吵架后，说是见面都不说话了。” “吵得难听，外头都听到了。说是五公子直言说五少夫人在很多男人面前光着，丢人。” 沈昳眉头轻轻一挑：“啧，这事就严重了。五哥这出身本就低人一等，如今又这样。只怕是日后也不会平静，这疙瘩可真是不小。” “是啊，虽说外头男女大防是不怎么看重。可那也不能是这样的情形啊。那天冲过来的，据说除了大公子二公子还有外头的三四个男宾呢。女宾就更别说了，说是有七八个。别的不说，您说这五少夫人在府里过日子呢，跟大公子和二公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尴尬啊？本来这大伯子和弟妹就要避嫌呢，这长此以往，他们吵架次数多了，只怕还不知怎么说呢。” 沈昳笑起来：“你这都哪里听得？” “这……府里早传遍了，只是都是私底下传的。哎，反正是丢人。以前大房虽然更出众，但是因为老太太更喜欢咱们夫人，还能差不多，如今老太太都厌恶了咱们夫人了。大房可是独占鳌头了。” 沈昳摇摇头：“听起来好乱啊。” “是乱，不过也好，夫人顾不上您了。”红露道。 是啊，顾不上了，彻底顾不上了。 韩氏虽然依旧厌恶沈昳，可也不得不有个对比。 她三个庶出的女儿里，如今最不省心的可不是沈昳啊。 沈昳的计策虽然难看，但是实在管用。 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国公府都会很热闹。足以支撑到她婚事定下来。 到时候再想法子，给她们出点小难题好了。 要不说民间有句话叫做养儿像外舅，养女随家姑呢。 这话不一定准确，但是有时候真的有点意思。 三姑娘如今算出头了，韩氏看她自然一万个不顺眼。 不光是因为她是庶出，也不光是因为周姨娘。 主要是还因为她可能毁了五姑娘的前途。所以韩氏厌恶的有道理。 可是韩菲也很厌恶生气，并不觉得荣耀。 她想的是要不是出了这些事，今日能给四皇子做妾的，说不得就是她了。 所以她怎么能看三姑娘顺眼？ 至于说三姑娘出头了，她跟着沈怀意也能出头这种事，她根本没想过。 这倒是意外之喜。 沈昳一开始只是想将她拉进沈家来共沉沦，真是没想到，这韩氏一对姑侄都是这样的性格。 这日后的好戏还能少了？ 沈昳真是放心多了，等她走后，沈家也安静不了。 得知韩菲跟三姑娘拌嘴，沈昳快乐的多吃了一碗饭。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3节 第0031章 私会 不管韩氏姑侄多么不高兴，事实就是事实。 她们只能接受，韩氏倒不是没想过下手，可到底在这府里她也只能管一亩三分地。 老太太虽说将权利丢给了大夫人，可也不是不管事了。 她要保三姑娘无事，自然谁也动不得。 十一月的时候，怡康侯府的老太太过寿。 邀请了国公府。 这怡康侯府好歹也是皇族的人，又也有官职在身。于是他们家请，就不能不去。 但是毕竟是个侯府的老太太，国公爷和老太太就不必去了。 所以是苗氏韩氏带着姑娘和媳妇去就好了。 男人里头，也就是大老爷二老爷各自带着一个儿子就是了。 韩氏这边，倒是不想带几个庶女，但是这场合，家里有合适年纪的姑娘，就不能不带。 你不带，外头就会说你是苛待庶女。 于是只能是咬牙带着。 怡康侯府比起沈家一点都不小，不愧是皇族。 沈昳轻声问道：“我怎么瞧着这个府邸，规格上不太像是个侯府呢？” 六姑娘看了看摇头：“四姐姐，我不知道啊。” 沈昳笑了笑。 七姑娘道：“似乎是扩建过吧？我隐约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沈昳点点头。 到了地方众人下车，接众人进去，女眷自然直奔后院。 到了先给老寿星请安。 沈昳特地看了看，不出意外，这以后就是她便宜太婆婆了嘛。 侯府女主人卢氏就伺候在侧，还有二房的夫人上官氏。 沈昳看了看，这位卢氏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岁上下。 她是继室，不过还是很有手段的，管理侯府的事是她做主这是应该，毕竟她是怡康侯夫人嘛，不过据说她将府里管的很彻底，老夫人是支持她的，二房也听她的，这便是本事了。 沈昳打量这位侯夫人，见她生的一双含情目，虽然年纪大了，倒有些别样风情。 据说自打她进门后，怡康侯可是独宠她一个人。 自打她生育过后，怡康侯可就再也没有过子嗣了。 沈昳打量过后，也差不多被送去花厅。 这里有侯府的姑娘们。 不过沈昳这样的人，显然不在人家招待的范围呢，能对你笑一笑就是好的。 沈昳也不在意。 今日来到了阮英招的大本营，她很清楚反倒不好见面了。 这一点，想必阮大公子自己也清楚。 不过，她是没见着，繁星倒是接了一封信，卷成个卷儿，是一个婆子塞给她的。 一直没找到机会给沈昳。 直到回去才拿出来：“今儿虽然热闹，可也实在是没空，姑娘您瞧，这是那边府上的一个婆子塞给奴婢的。” 沈昳笑了笑打开，字迹熟悉，正是那一日写诗词的时候阮英招的笔墨。 他的字飘逸，倒是很好看。 信中是问候歉意与邀约。 今儿还真就没见着，邀约是邀请她十五的时候去青莲观会面。 沈昳看完就笑：“我这算不算是私会男子，于理不合呀。” “这……这这位阮大公子也不讲究，怎么能邀请姑娘家出去呢？”祝妈妈又是惊讶又是恼怒的。 “奶娘要冷静，这是机会呀。光靠我自己，什么时候能报仇呢？”沈昳道。 “可是您……您是个姑娘家，日后要嫁人的啊。这叫人知道了算什么事？这……”祝妈妈急切。 “好了好了冷静，嫁人是肯定要嫁人的。不过嫁给谁呢？这不就是合适人选？繁星啊，给你机会跟祝妈妈解释。”沈昳笑道。 繁星一笑：“成。祝妈妈，晚上我跟您说，您先冷静，别叫人知道了。” 祝妈妈看了一下门口，忙住嘴，只是谴责的瞪了一眼繁星。 繁星吐舌。 信沈昳没留，烧掉了。 这留下都是麻烦。 至于十五去青莲观，估摸着阮英招是有了安排。 否则以她在沈家这个地位，想出门不容易，求谁都是无用的。 果不其然，过了几日，阮環就叫人来请了，说十五的时候要请沈家的四姑娘和五姑娘去青莲观。 最近这几日，五姑娘不高兴，能有机会出去走走自然乐意。 尤其是没有请三姑娘的前提下，她就更高兴了。 于是到了十一月十五这一日一早，沈昳如愿出门了。 又是与五姑娘一起坐车，五姑娘今日态度也不错。 沈昳心里暗笑，这一家子都被三姑娘的忽然赐婚刺激的不轻啊。 “看来四姐姐是很得了临王府四姑娘喜欢呢。”五姑娘笑盈盈的。 这回装的不错。 “实在难得，我何德何能呢？”沈昳轻笑。 “四姐姐也别这样说，四姐姐也是样貌出众的。”五姑娘道。 沈昳轻笑，心想到底是还小哦。装不了几分钟。 这种大家族里的姑娘，你夸什么都好，光说样貌就是骂人。 不过沈昳不在意。 上了青莲观，沈昳就把‘脚崴了’。 自然不好跟着继续跑。 “五妹妹只管去忙，我就找一处地方坐着。五妹妹不是要爬山么，就跟她们一道去。”沈昳道。 “你这怎么这么不小心？我叫人送你去后头厅里，那边暖和。我们就要去别处了。你好些了就自己来？”阮環配合极了。 沈昳笑着点头：“放心，估摸着一会就好了，我叫人问观里要些药油涂上。” 五姑娘有些不耐：“那四姐姐就自己呆着吧，有事叫人来找我们。” 沈昳点头。 阮環留下一个婆子，送沈昳去了后头的厅里就走了。 做戏做全套嘛，沈昳还是叫繁星去要了药油。 这东西青莲观是不缺的，常有人上山时候磕碰的。 过了不一会，就有人敲门。 繁星紧张的去开门，饶是知道是谁，可这事它不合规矩啊，能不紧张么？ 门开了，果然是阮英招。今儿他带的还是凌泉。 “大公子见谅，小女今儿‘崴脚’。就不起身了。”沈昳道。 “呵呵。”阮英招坐下来。 繁星就给他倒茶：“阮大公子喝茶。” 门关上后，凌泉道：“大公子，属下就在外头守着。” 阮英招应了一声。 “繁星也去吧，有人来就说我歇着呢。”沈昳道。 繁星不乐意，可到底还是叹口气出去了。 第0032章 其乐无穷 “沈四姑娘胆子不小啊。”阮英招道。 “我以为我的胆大你早就知道了呢。”沈昳道。 “今日算是知道的更深刻了。”阮英招笑起来：“比本公子想的更大胆。” 沈昳对他一笑：“但愿没没吓着公子才好。” 阮英招喝了一口茶：“这青莲观有一片茶山，茶叶极好，只是从不贩卖。去岁，得道长送了两斤。念念不忘。” “确实是不错，甘冽的很。不过也比不得公子送的礼，我收到了，十分感谢。” “满意就好，也算本公子这第一份聘礼叫姑娘满意了。”阮英招靠着椅子笑道。 “十分的满意，公子的手段，我也看清楚了，想必嫁得公子这般良人，会不悔此生。”沈昳道。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4节 这话说的阮英招很是有些不自在，他也是个胆子很大的人。可毕竟是个古代男子，没有经过这样的事。 “那不知姑娘还想要什么？”阮英招问。 “暂时就没有了。年后我那五妹妹也该选秀去了，人家可是奔着太子妃去的。就不知能否如愿。”沈昳轻轻摇头。 “沈家拼命的捧着，自然能如愿。不过……”阮英招看沈昳：“若是等你那五妹妹也等来圣旨，你我的事倒是麻烦些。” 他再怎么说，也是皇族的人。 沈家一门，三个女孩子同入皇室，这话就…… “这事的时机，自然要看公子的。我好歹是姐姐，先一步也没什么不对。我明年十月就出孝期。”沈昳轻笑。 阮英招点头：“既如此，我便有数了。前几日见着了怡康侯府众人，感觉如何？” “老太太笑的可真是慈爱，比我那祖母还慈爱些。不过这心里有乾坤。不过，这位侯夫人倒是比我那位嫡母心思深多了。一个继室，能将侯府握在手心里。可见并不好招惹。”沈昳道。 “呵呵，等你嫁进门，你就会知道，比起你那个国公府，这怡康侯府更是个泥潭。”阮英招这话说的也有试探的意思。 说实话，他娶个妻子，不可能不跟家里的人斗。 说实话，一般人真的压不住。 “有句话，我觉得深以为然，今日就分享给公子听。” “哦？愿闻其详。”阮英招坐直了身子。 “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沈昳轻笑：“你我携手，步步踏实，是否也其乐无穷？” 阮英招笑起来：“这话精妙，何人说过？” “一个……光芒四射的伟人。”沈昳含笑道。 “哈哈哈当真很好。”阮英招起身：“今日见姑娘，果然不虚此行。” “我也一样。”沈昳站起身：“年前应该不会再见了，提前给公子拜年。” 阮英招轻轻挑眉：“想见，倒也不难。” “为图日后，还是少生枝节，公子说呢？”沈昳道。 “你说的对，不过，需不需要本公子留一两样东西给你？做个信物。”阮英招道。 “无需如此。我对自己有自信，公子要是看不上我，只怕留什么也没用。”沈昳道。 阮英招挑眉：“既如此，姑娘不如给我留一件东西？” 沈昳歪头看他，一言不发。 “哈哈哈，好吧。逗一逗姑娘。”他伸手勾起沈昳一缕发丝：“那我便走了。” 沈昳轻笑，没去阻止他：“送公子。” 阮英招收回手：“告辞。” 他走后，繁星忙进来，也不知说什么。 “来，给我涂药油。”沈昳坐下。 “啊？” “啊什么？做戏不得做全套么？来吧。”说着，她低头解开鞋袜。 繁星又啊了一下才过来：“这还真涂脚上啊？” “嗯哼，万一五姑娘一会要看呢？来吧。” 繁星心想也是，只好给她涂上，不过药油的话，估摸也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吧？ 另一头，凌泉挠头：“公子，我不是故意听，但我真的听到了。” “听到了就听到了，还要说出来。说你什么好？”阮英招无语的站住回头看自己这个属下。 “您真娶她？”凌泉纠结：“她也挺好的，但是感觉跟您一样聪明。这……这是不是不大好？两个人都这么聪明，那日子怎么过啊？” 阮英招…… “你以后成亲，可千万娶个精明的，要是跟你一样，怕是要生出傻子来。” “哦，属下以后肯定是听您的，您说娶谁就娶。”凌泉道。 阮英招…… 我都不好给你找。 五姑娘她们回来的时候，该是用午膳的时候了。 五姑娘倒是没检查沈昳，但是还是叫她的丫头过来问询过来伤势。 说关心也对，说不放心，也没什么错。 繁星细细说了。 等错过些灵芝就小声跟沈汐嫦道：“奴婢闻见了药油味儿。繁星手上也有那味儿，估摸洗了一时也没散。” “那就好。” “姑娘别担心，她一向不出门，认识谁呀。方才阮家的姑娘都跟您在一起呢。”灵芝道。 “嗯，你说的对，只是平白无故的，三姐姐都被赐婚了。不得不防。”沈汐嫦道。 “是啊，三姑娘那事真是……您说难不成她见过四皇子么？不然的话，明明云贵妃之前是属意您的，怎么就换人了？”灵芝道。 五姑娘皱眉：“别乱说。这话叫人听见不得了。” 不过说是这么说，心里那份不爽是怎么也压不住的。 她不要可以，可别人不给是另一回事。 午膳就在观中用的素斋。 这边经常来富贵人家的女眷们用素斋，所以做的很是不错。 也不知是为了避嫌，还是别的，阮環今日话不多，对沈昳也只是笑了笑就过去了。 下午时候，又去四处走了走，就各自回府去了。毕竟是冬天，走晚了可能天黑回不到家里就不好了。 回去的路上，五姑娘果然还是对沈昳有疑心：“四姐姐脚如何了？” “其实倒也没那么严重，本来以为很严重。当时是疼，其实你们走了之后就好多了。早知如此，我就不留下了。”沈昳笑了笑。 “是吗，下回出来，四姐姐还是要注意呢。”五姑娘笑盈盈的，眼神却有些犀利。这话说的多少也有些意有所指。 【伟人说的就是奋斗，后面有人去掉那个奋，意思都大变了。格调都低了。】 第0033章 亲爹 “下回啊，下回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年前我不想出来了。天冷的很。”沈昳叹气：“明年三姐姐出嫁了，五妹妹也怕是留不住多久。六妹妹不爱说话，日后真是更寂寞了。” 沈昳叹口气，掀开了车上的帘子看外头：“这烟火气，真是久违了。” 五姑娘不屑的给了她一个白眼，不过也是仗着沈昳看不见。 五姑娘根本不在乎什么烟火气，她从来也没看上过沈昳啊。 外室女的身份就不必说了，想着她自小生在市井，也不是什么见过世面的样子。 如今倒是与她姐姐妹妹起来。 沈昳岂能不知她对自己的看不上，不过她不在乎罢了。 回到了府上，沈昳与五姑娘先去正院。各处告安后沈昳回到了自己住处。 繁星道：“五姑娘是起疑心了么？” “多少有点吧，无妨，后头不出门就是了。”沈昳不在乎。 前院里，果然五姑娘跟老太太将今日的事说了：“虽说她外头也不认识谁，可这是不是有些蹊跷了？” 老太太蹙眉：“你说的是，日后叫她少出门吧。不过想来她也没做什么。” “是，就是离着过年不远了，孙女担心有什么事。咱们家今年出了这么些事呢。”五姑娘叹气。 “你也一样，年前不要出门了。年后就选秀了，少出门为妙。”老太太看了看她：“一会，我叫人去吩咐，不光是你，你们姐妹都不许出门了。” 五姑娘应了是。 果然第二天，沈昳就接到了消息，老太太有话，年前不许姑娘们出门了。 沈昳应了一声，并不在意。 传话的人回来跟老太太和五姑娘道：“四姑娘没说什么，看着表情也没什么特别的。不像是不高兴。” “那就好。”老太太放心了。 归根结底，就半个时辰的事，她也不信沈昳能做什么。 五姑娘也就此放了心。 最近这段时间，是三姑娘突击上课。 她是铁定要进皇家的人了，那些规矩就少不得要学。 云贵妃还特地叫一个嬷嬷出来教导，正好三姑娘搬出去了。 如今她轻易不见人，府里的人也不见。 每天早上请安也免了。 老太太和韩氏都不高兴，不过也没说什么。 只是，三姑娘这还没出阁呢，就跟娘家生分至此，也不知该说是好还是不好。 不过显然在三姑娘的立场上，是沈家对她不起。 不过看在老太太等人眼里，就是她狼心狗肺，见仁见智吧。 要过年，府上当然忙碌。 沈昳这里倒是日复一日，去府学学习，如今也不光是规矩，还有一些别的功课。 那位柳嬷嬷倒是全能，也是如今沈昳才知道，她虽然是宫里放出来的嬷嬷，可其实早年间，是先帝时候的一位官员家的姑娘。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5节 只因她父亲受牵连被贬黜，后来家道中落，她才卖身进宫做了宫女。 这就不稀奇了。 难怪看她也不像是普通宫女，果然有些渊源。 “姑娘，听说昨儿三姑娘又给柳嬷嬷送礼了，人家没收。”红露道：“府里都说，三姑娘是想把柳嬷嬷带走呢。” “那她还挺有眼光的。只不过估计没戏，柳嬷嬷一看就是厌倦了后宫的人，怎么会跟着她走呢？”沈昳道。 “是吗？那三姑娘可失算了。”红露道。 “如今就有了这个意识，三姑娘倒也厉害。”沈昳轻笑。 “是啊，她是侧妃，明年进去，只怕没多久四皇子就要娶嫡妃了。虽说有了太子，可陛下对四皇子偏爱的很。只怕是日后关照不会少。三姑娘毕竟只是庶出的。进府后要是不能最先生下孩子，只怕是日后与嫡妃之间也未见得好相处。” 这年头当然也讲究嫡妻生育前不能有庶子，可皇家从来不讲这个规矩。 沈昳轻笑：“那咱们就盼着三姐姐先生下儿子。” “是。”红露笑着道。 生不生，哪里是她们主仆一句话就能有的？ 沈昳出门的时候，碰见了沈青书。 “父亲。”沈昳福身。 “昳儿啊，去哪里？”沈青书笑着，像是很高兴遇见她。 “回父亲，正要去府学呢。父亲是要去哪里？”沈昳也笑，也是高兴的样子。 “哦，有几个朋友来了，也在花园里待客，正好一道走吧。”他笑道。 花园里当然也有待男宾的地方，不过平时也没有男性客人。 只有二老爷的那些个朋友来了，要写诗要作画，才去花园里。 “是。”沈昳一副很欣喜的样子。 沈青书笑道：“昳儿近来可好？手上银钱够不够花？” 沈昳就咬唇：“父亲，我很好。” “怎么了？受委屈了？”沈青书皱眉：“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跟父亲说。” “没有，就是……父亲，您要是有的话，可不可以给女儿一点钱啊？不要告诉夫人。前些时候临王府的四姑娘生辰，女儿本该送厚礼，可……”沈昳为难。 “什么要紧事，好说。一会你回去，父亲就叫人给你送去。不叫你母亲知道就是了。”沈青书笑道：“你也大了，穿戴的如此素净不像话，回头父亲叫人给你送些首饰衣料去。” “多谢父亲。”沈昳笑起来。 “好了，府学到了，你先去。有什么事就叫你的人来找父亲。”沈青书轻轻拍着沈昳的肩膀。 沈昳点头：“好，送父亲。” 沈青书嗯了一声就带着小厮走了。 等看不见了，沈昳脸上的笑意一下就没了。 红露低着头，只当看不见。 她清楚姑娘虽然厌恶夫人，可归根结底更恨的是老爷啊。 难为姑娘还能低头问老爷要钱。 她哪里知道。其实姑娘本身并不缺钱。 要说有多少，那当然没有多少。 不过，栗家那点家产变卖后，栗氏死之前都给沈昳了。 沈昳要钱一来是不要白不要，二来是沈青书这个人就这样啊。 他面对沈昳的时候，总是一副好父亲的样子，一副我最疼你的样子。 可惜，真要是疼爱，怎么会忘记她穿的如此素净是因为栗氏还在孝期内？ 第0034章 不能好好相处 更何况，沈青书所有的疼爱，都介于遇见。 他从不主动来找沈昳。 当年将她们母女强行带回来后，他鲜少来看望。 美其名，不忍看栗氏伤心。栗氏死后，又说是不忍睹物思人…… 呵呵，沈昳早就看透了。 就连栗氏一旦醒悟，也不是那种恋爱脑，她熬不住主要还是因为打击太大。 儿子死的不明不白，又进了这个府邸，出不去，离不开。 从正室成了为人不齿的外室，又成了没有身份的妾室。加上府里磋磨，以及对沈青书的失望，她才一病不起，一命呜呼的。 可她就连病的最厉害的时候，都劝沈昳，不必相信他，永远别想着依靠他。 沈青书不在意栗家那点钱，对于落在谁手里，他也不在意。 即便当年是栗氏眼见出不去了，求着她帮着变卖的。 沈青书自己也没沾手，都是手下人办的。 所以他根本不会去琢磨沈昳是不是真的没钱。 反正他固国公府二老爷，从来没缺过钱。 果然，到了晌午时候，小厮沈福送来了一堆东西。 四匹布都是颜色鲜艳的，还有一张银票，以及一包现银。 银票是一百两的，现银折合也有一百两。 这给的绝对大方。 毕竟沈昳一个月的月例是五两。五两是真不少了。 沈昳闲来无事时候算过这个大概，如今的一两银子，约莫等于她前生时候的一千块钱左右的购买力。 吃穿是府里出，这银子就是零花钱。当然对于沈昳这样的来说，这钱要做的事还多，打点下面人就是重点。 不过也够用了。 但是姑娘们的月例也不一样，嫡出的姑娘们拿的多，五姑娘是八两。 如今，沈青书一下就给了两百两，好几年的了，是大方。 “首饰明儿个再给您送来，就等您从正院请安回来那会子吧。老爷说了，您只管花用，不够的自有老爷呢。”沈福笑道。 “多谢你了，父亲关照，我日子自然好过的很。”沈昳道。 “不碍事，四姑娘大了嘛，您这屋里的炭不好，一会小的去说一声，叫给您换了，这什么东西？怎么能用呢？”沈福摇头走了。 当然，祝妈妈不会叫他白来，早塞了银子给他。 不过一会，韩氏就知道了沈青书给沈昳送东西了。 当然，钱是不知道的。 第二天请安，还没去老太太那，她就问：“听说老爷昨儿给你送东西了？你倒是会哄着老爷。” “夫人……昨儿去府学的时候，遇见了老爷去会客。并不敢要什么。”沈昳低头。 “哼，老爷赏你什么了？”韩氏问。 “回夫人，几匹布，不过女儿已经说了，并非是没有，只是如今不好穿艳色。老爷都知道了。” 孙妈妈看了一眼韩氏才问沈昳：“沈福去了杂务，说您那炭火怎么不好了，您金贵，大家都烧着一样的东西，怎么您倒是不好了？” “这事，我并不知道。”沈昳抬头：“各处都是一样的么？都是这样冒烟的炭？” “放肆！”韩氏怒道：“如今你倒是胆子大了，怎么？是想说是我苛待了你？” “女儿不敢。女儿也从未告状，昨儿是沈福的意思，后院的事，自然听您的。”沈昳道。 “沈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我虐待了你，你还不敢说？”韩氏站起身。 “夫人息怒，女儿并无此意。”沈昳后退了一步。 “母亲，该去给祖母请安了。”四少夫人付氏上前：“四妹妹还小呢。” “哼，小，主意倒是正。”韩氏冷笑：“罢了，先去给老太太请安，回头我再跟你算账。” 沈昳不说话，跟在韩氏后头。 到了老太太那，沈昳没露出一点，自然韩氏也不会自己说起这个事。 苛待庶女这事，自然不是什么好听的事。 今日三姑娘又没来，韩氏蹙眉：“都是我的不是。” 老太太摆手：“罢了，心思大了，你能管得了？” 韩氏抿唇：“究竟是不懂事。” “不懂事，出嫁后，人家就是皇家的人。见了面，该是我这一把老骨头请安呢。”老太太哼道。 “究竟是庶出的，养的什么都不懂，这样的嫁给皇家难不成不会惹祸？”韩菲哼道。 “长辈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韩氏忙道：“不许胡说。” 韩菲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老太太看了一眼，也是糟心。 请安结束后回了西院，韩氏照旧拉着沈昳算账。 这段时间韩氏心情不好，自然各种找茬。 可还没算呢，就听说沈福又去了沈昳那。 只好叫沈昳先回去了。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6节 沈福自然是来送首饰，一盒子呢，虽然也就七八件，可也不少了。 沈昳谢过他，又赏赐过，叫他回去了。 韩氏这边气道：“老爷如今倒是会疼人。” “夫人您何必动气呢？老爷万年不管，只是昨儿个碰见了，一时间又不知哪里看顺眼了。栗氏死之前老爷都不去看。如今不过是瞧着姑娘大了，见她穿的不鲜亮罢了。”刘妈妈道。 “是啊，夫人可别动气，她平时也不去找老爷的。如今三姑娘这样不驯服，四姑娘还算老实的。”坠儿道。 韩氏哼了一声：“也罢，你嘱咐一声，叫下面对她那宽松些吧。” 既然沈青书管了，她就不好唱反调。 “哎。”坠儿就去了。 “刘妈妈，四姑娘就算了，终究是个外室女，回头随便打发了就算了。这三姑娘，着实是我心头大患啊。”韩氏皱眉：“如今就这样了，日后还不知要怎么样。你说这……怎么办才好？” “老太太看的紧，想做点什么怕也不能啊。”刘妈妈也道。 其实最好就是叫她生不出孩子来。可如今老太太只怕是也防着这一招呢，虽然老太太也火大三姑娘不懂事，可还是不许人碰。 韩氏担心的要命，倒是没空再去管沈昳了。 有沈青书这一关照，沈昳这边好过多了。 二房一直不安静。 不是沈怀意和韩菲吵架，就是付氏和韩菲拌嘴。 这俩妯娌因为沈昳的花样，是怎么都不可能好好相处了。 第0035章 初见四皇子 付氏只要想起大婚日自己的婚房着火这事，就一辈子原谅不了周姨娘。 周姨娘是死了，可她的儿女不还活着吗？ 哪怕韩菲是韩氏的亲侄女也不行，忍不了就是忍不了。 甚至因为韩菲看不起沈昳和六姑娘，所以付氏还专门要对这两个庶出妹妹好呢。 别提多气人了。 到了腊月，云贵妃叫送来很多首饰。 一半都是指定给三姑娘的，剩下的其他人分。 这事又把五姑娘气着了，一向是她拿剩下的才别人分呢。 她生气，三姑娘可就得意坏了。 特地叫人给沈昳和六姑娘又送来别的，就为了刺激五姑娘。 沈昳是给什么就要什么，看戏多香？ 偌大的沈家，光是后院这一亩三分地，就闹了个不可开交。 也是这时候，正式确定了选秀名单，沈家就五姑娘六姑娘要去了。 韩氏还叫人注意沈昳会不会去找沈青书求一求叫她也去呢。不过沈昳没动静。 韩氏也放心了。 终于到了这一年的过年。 除夕夜灯火不灭，不过沈昳还是睡了。 她母亲已经过世，没有人值得她熬夜守着了。 初一一大早，都要去祠堂里磕头。 然后在老太太这过年。沈家旁枝的人不少。 不过一般都不跟沈昳玩，她也乐得清闲，需要陪着的时候就陪着，不需要就回去。 今年的三姑娘当然是香饽饽了。 一连七八天，天天都有客人，老太太那每天都摆宴。 终于将家里的客人都待过一遍后，已经是初十了。 初十时候，阮環传话，说十五的时候约沈昳出去。 来人还特地道：“知道今年贵府三姑娘和五姑娘都不便出门了，所以不敢打搅。只是我们姑娘说了，务必请贵府四姑娘一起呢。” 老太太笑着应了。 韩氏不满，不过老太太叫人给她传话，叫她想一想儿子们。 要是沈昳与临王府的姑娘交好，对于沈家是好事。 韩氏是一万个不希望沈昳出头，可在老太太的角度上看，沈昳出头当然对沈家好。 沈家的姑娘们要是嫁的都好，那是多好的事？ 自古的元宵节，就是个比较浪漫的日子。 就连一些保守的朝代，一年四季不得出门的姑娘们，这一日也有机会出门。 或许一生的姻缘就在这一日了。 沈昳穿了一身米色的裙子，同色小袄子。披着牙白的斗篷。 脖子上是雪白的兔子毛围脖。 双螺髻上，一边一只簪子，其余的都用丝带。 又佩戴了一个珠花就齐了。 虽然打扮的极度的素净，但是她样貌太好，倒是不会显得寡淡。 仙鹤楼下，自有人带她上去。 一上去就见几个姑娘。 “你可来了，快。”阮環笑着：“就差你，怎么这般慢？” “今日车多啊，叫姐姐久等了。”沈昳笑着一福身。 “不碍事，来，人都认识吧。”阮環道。 沈昳就与众人见礼。 大概是一起的时候多了，阮環又这么明摆着跟沈昳交好，众人对她的态度也比以前好了。 “怎么不见姚家姐姐和郑家姐姐？”沈昳问。 “她们俩也是一样啊，要选秀。跟你家五妹妹一样。三月就开始，不叫出来了。”阮環道。 沈昳点头。 “这几个里，有的不去，有的是来年。算起来，咱俩倒是省心。”阮環道。 阮環是宗亲，自然不选秀。沈昳呢，今年都不去，想必日后也不去。 张姑娘道：“哎，我是不想去，可我爹不许我不去。婚事啊由不得我。” “我也不想去。要去也是今年去啊。可惜我岁数不够。”赵姑娘道。 她这个年过了才十三，确实还小。今年去还能搏一搏，下回去，就未必有好位置了。 “我说这话你们别不爱听，能不去就不去吧。今年太子妃，四皇子嫡妃都要选出来了。七皇子的嫡妃只怕是今年也选了，只是他还小，再过两三年大婚罢了。到时候剩下还有什么呢？陛下可就四位皇子。”阮環道。 当今陛下的大皇子久不在京城，二皇子便是太子。四皇子和七皇子，都是云贵妃所出。 你问三皇子和五六皇子呢？都夭折了呀。 赵姑娘道：“我何尝不知，还是要跟我爹哭一哭。难不成要进陛下后宫？” 众人都笑了，骂她不知羞。 众人说笑着，酒菜已经摆上了。 这会子天刚擦黑，元宵节嘛，自然是晚上好玩。 “有舞龙舞狮，还有灯会。一会我们吃饱了，就下去玩。”阮環道。 “好呀。”众人都应了。 吃过了这一顿，众人下楼就遇见了另一伙人。 阮環脸色一变上前：“见过四公子。” 沈昳挑眉，心说这个四是烂大街了，遇见一个人都是四。 不过阮環都忙不迭行礼，她已经知道那是谁了。 看了一眼那人身侧的阮英招，她与几个姑娘也上前见礼。 被称作四公子的四皇子阮琮笑着摆手：“環姐姐怎么这么客气，快免礼。” “见过四姑娘。”阮琮身后的众人道。 见礼过后，阮琮笑道：“正要去看灯，你们刚吃完？一起吧？” “好。”阮環笑道。 沈昳长得这样出众，想叫人看不见也着实不易。所以阮琮看了一眼就问：“这一位是哪家府上千金？” 沈昳上前一步：“小女固国公府二房四女。” 阮琮哦了一声：“原来是固国公府上的千金。固国公府上果然是会养女儿。” 自有人附和。 “四公子，走吧？”阮英招道。 “走。” 众人前后脚，几个姑娘也知道这人身份，脸色都红了。 前头阮琮道：“怎么招哥不给我说这个？那位三姑娘跟这位可不能比。”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7节 阮英招就笑：“四公子这话问的，因为这个我看上了呀。” “啊？ 哈哈哈！好好好，招哥有眼光。”四皇子笑起来。 沈昳的来历不是什么秘密，阮琮自然知道。 要是之前阮英招叫他纳这个，他就不一定会点头那么快。 至于阮英招自己要的话，他觉得很合适。 私生子配外室女，这不是很好？要不然他还想要什么样的？ 第0036章 婚事定 “回宫后，我替你求求父皇，早日下旨。这样的姑娘怕是哪天就叫人定了去。”四皇子道。 阮英招顿住，面色有些不好看，但是还是说好。 他心里觉得好笑。 他是说要，可也没说是嫡妻。 可四皇子这是默认是嫡妻了？ 啧啧，果然不盼着自己好。自己可是默认站在他这边的呢。 而他表现的不高兴，四皇子就高兴了。叫阮英招娶个出身低的，岂不是正好？免得日后不好压服。 这个沈四姑娘真合适，太合适了。 到处都有灯，灯谜也是随处可见。 沈昳也答了几个。以前还没进沈家的时候，她和哥哥每年的元宵节都出来玩。 那时候，她不想动脑子，全靠哥哥。 她出神的时候，手里被塞了一个花灯：“怎么了？” 沈昳看给她花灯的阮環：“想起我的哥哥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我哥哥过世那一年十四岁，腊月。他没能看见下一个元宵节。” 阮環一愣：“你……” “没事，逝者已矣，不过是想他而已。要是我哥哥还在，今日来，定一眼就看上你了。”沈昳笑道。 阮環脸一红：“真是……” “罢了，不说他。怎么不见楚小将军？”沈昳问。 “他年前就走了，他和他爹都在戍边……”阮環叹口气，接着又觉得自己暴露了，脸红起来。 沈昳拉她的手：“你两个的婚事……不容易，你想过办法吗？” “我……”阮環想说没有的事，可对上沈昳的眼睛还是叹气：“我想过很多，可父王虽说受陛下的宠信，可他又是亲王，又有官职。实在是……我要是跟楚家成婚，这日后只怕是……” “你们两情相悦……”沈昳道。 “他说叫我等一等。今年会想法子。”阮環道。 沈昳叹口气：“那就信他吧。” 阮環点头：“那你呢？跟招哥说好了？” 沈昳轻笑：“是啊，很合适。” “招哥人不错，只是他家也是一摊子麻烦事。他说你不怕。也罢，日后你们也出来住就是了。”阮環道。 “嗯。”沈昳看她：“咱们算不算是一见钟情？” “哪……哪有这样乱用词的？”阮環脸红的撒手。 沈昳笑起来：“怎么就不能？友情也是情。” 她还真是跟这个姑娘对胃口了。 两个人都笑了。 又一会，阮英招走过来对沈昳小声道：“四皇子不日就会替我请旨。你我的事，就快了。” “借旁人的嘴，果然公子好谋划。”沈昳道。 “想来姑娘不介意，你我这身份，不就正好拿来利用？” 沈昳笑出声，可不是么，外室女这身份，叫人拿来利用也挺好的。 一行人玩的实在不早了。 四皇子派人送阮環和沈昳回去。 自然沈昳是沾光了。 其他姑娘家，只能自己回去，不过这么晚了，都有人来接。 回到了沈家，老太太那已经歇了，只叫她早回去就是。 韩氏也说知道了。 沈昳也累坏了，洗漱过躺下就睡，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次日里，四皇子就在紫宸宫里与陛下用膳，提起这事。 “倒是难得他喜欢哪家姑娘，父皇千万成全。” 陛下看了他几眼笑了笑：“他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自然是他的意思。这几年您可是年年都催他，难得他自己看上了。这年也过了，他也十八岁了。再不大婚也不像话吧？”四皇子笑道。 “罢了，一会叫他进宫，朕亲自问问。免得你误会了他的意思。”陛下道。 “父皇只管问吧，儿子肯定不会骗您啊。”四皇子笑道。 陛下只是笑，没说什么。 下午时候，阮英招进宫：“给陛下请安。” “免礼，你坐。”皇帝笑呵呵的：“听老四说你看上了沈家的姑娘？” 阮英招笑了笑：“长得不错。” “可是前些年沈家认回去那个姑娘？光是样貌好无用。她出身太差了。 ”皇帝轻轻皱眉。 “臣觉得无妨，反正臣的出身也不好。她虽然出身差了点，但是聪慧机敏。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她与沈家不亲。甚至心里还有怨恨，这样日后也少了很多麻烦事。”阮英招道。 “也是。”皇帝叹气：“既然你喜欢，朕就下旨。” “臣多谢陛下。”阮英招跪下。 “好了好了，起来吧。不必如此客气。朕叫内事省操持你们的婚事。”皇帝笑呵呵的，看起来很是欣慰。 “陛下，她身上还带着她母亲的孝，十月里才能除孝，今年怕是不能大婚。”阮英招道。 皇帝蹙眉：“她母亲？也罢，那朕就叫礼部另选日子。” “多谢陛下。”阮英招笑道。 “好了，满意了？”皇帝慈爱的拍着阮英招的肩膀：“成婚后，你也就成人了。” “多谢陛下。臣有陛下照拂，很是满意。”阮英招道。 “臭小子。去吧，找老四玩去吧。”皇帝摆手。 阮英招告退。 他走后，皇帝道：“这沈家倒是有些运道，一门三个姑娘，都要入皇室啊。” “陛下，虽说是如此，可沈家姑娘是沈家姑娘，沈家是沈家。这日后啊，太子殿下和四殿下虽说分别都要了沈家姑娘，但是沈家肯定不敢两头下注。”邹余道。 皇帝哼了一声：“谅他们也不敢。去叫人拟旨传旨去吧。” “是，奴婢这就去。”邹余忙道。 次日一早，沈家就接到了圣旨。 忙摆上香案在前院里跪着接旨。 三姑娘嫁四皇子那都只是懿旨，虽然也隆重，毕竟不是圣旨呢。 今日这圣旨一宣布，整个沈家都惊了。 沈家四姑娘与怡康侯府大公子赐婚，这可是赐婚。 固国公忙不迭叩谢陛下。 送走了天使，沈家人才去看沈昳。 “怎么忽然就给你赐婚了？你什么时候跟怡康侯府大公子认识了？”韩氏憋不住话。 “老二媳妇。”老太太忙叫了一声，她真是后怕，这韩氏怕不是差点说出勾引？ “是。”韩氏也是一愣，她真是差点就脱口问你怎么勾引的。 “好了，圣旨已下，就好好预备。”固国公皱眉。 第0037章 知己 “是。公爷放心，有我呢。”老太太道。 固国公就要走了。 沈青书道：“嫁妆要好好安顿，不够的来找我。不能叫四丫头的嫁妆难看。” “是。”韩氏憋着气应了。 沈昳忙道：“多谢父亲。” 沈青书笑道：“放心，有父亲在。你短缺什么就来找父亲。” “是。”沈昳笑道。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8节 男人们走后，女人们也回了正院。 坐定后，老太太笑道：“好事情。本来也该给你安排婚事。只是你自己要守孝，我也想着过了今年。如今也是好事。” 沈昳就笑了笑：“多谢祖母了。” “恭喜侄女了。”苗氏笑道：“这是上等的婚事。” “多谢大伯母。”沈昳道。 “好了，就好好安顿婚事。老大媳妇，这事你也要管。老二媳妇，你大嫂管家，自然要劳动她。”老太太就是故意的。 圣上赐婚，由不得韩氏在里头乱来。 虽说这阮英招是个私生子，可陛下对他极好，这些年来赏赐不断。 谁知道怎么回事。 他挂着阮氏的姓氏，那就是皇族的人。 只要是跟皇族结亲，那就不能乱来。 韩氏也知道她是怕自己动手，别提多憋屈了。 两个庶女都是这样的好婚事，她哪里都不顺心。 等回去后，韩氏气的发了好大火。 刘妈妈劝道：“您别动气了，这是什么好婚事？那侯府里乱糟糟的，因大公子，至今都没立下世子。下面两个庶出的弟弟，还有继母生的嫡子。这阮大公子是男子就算了。四姑娘过门后，可是要在后院里过日子的。有她的好果子？” 韩氏听了这话，果然舒服些：“可关于这位大公子，什么传言都有……当年还有说，他说不定就是陛下的子嗣。” “传言罢了，真要是，陛下怎么不认？再说了，就算是，那也没法认吧？陛下疼的是阮大公子，日后难不成连带疼四姑娘了？她日后接触的人不一样了，就她这个出身。外室女，她想要好过怎么可能？您与其担心她，还不如担心三姑娘。那才是真的大患。”刘妈妈道。 韩氏皱眉，确实。 也确实。 就如今的人看来，沈昳这出身是绝对低到底了。 越是要嫁高门，越是日子难过。 侯府那种磋磨，她怎么受得住？ 但三姑娘不一样，虽然也是庶出，可她是去做妾的。 要是得了四皇子喜欢，生下孩子…… 那真是心腹大患啊。 总之就是韩氏很烦。 看谁都不顺眼就是了。 祝妈妈都吓着了，不过好在是圣旨下来了，她也松口气：“虽说那个侯府也乱，可好歹出嫁后是不一样的。您只要心宽些，日子就能过。” 沈昳笑着说是。 祝妈妈就急着起安排东西去了，怎么也要先拉出单子，给姑娘收拾嫁妆。 夫人生前预备了一些，可那是在外头时候，撑死了想着姑娘嫁给高门也就是个富贵人家了。还能怎么样？ 所以那会子存的东西，就不够，也不实用。 她还不知府里怎么安排，至少她要尽力。 左姨娘过来的时候，沈昳也不意外。 “还以为姨娘要过些时候呢。” “过些时候反倒是不对了，今日来是给你贺喜。”左姨娘笑道。 “姨娘坐。” 两个人坐下，左姨娘道：“恭喜你就要逃出去了，日后可只剩下我了。” “姨娘莫要这么说，你我还在合作。”沈昳笑道：“我要的可不是离开。我要韩氏血债血偿。” “就算是你嫁给了皇室里的人，也不能轻易叫一个诰命去死。”左姨娘摇头。 “怎么会，我怎么会那么天真？姨娘想，我怎么忽然就被赐婚了？”沈昳轻笑。 左姨娘一愣：“你……你与那阮大公子难不成早就相识？” “姨娘，如今还想报仇吗？”沈昳问。 “自然！这段时间看着她们折腾我真是痛快极了！还是不够！”左姨娘咬牙。 “那就是了，我暂时还不会走，但是等我走后，府里也不能没有耳目。姨娘愿意继续合作吗？”沈昳问。 “四姑娘有本事，我自然愿意。”左姨娘笑起来：“我看四姑娘还能如何。” “呵呵，姨娘信我便是了。你看三姑娘恨不恨她？陛下尚在壮年。太子不得宠，也不算个有本事的。云贵妃母子三人都盛宠在身。日后皇家不会安稳的。那时候，嫁进皇室的沈家姑娘也一样。我是不必担心，我嫁的只是旁枝。” “但是，五妹妹剑指太子妃，三姐姐已经是四皇子侧妃。这日后，府里的热闹多得是，姨娘只管养身子看戏吧。”沈昳道。 左姨娘笑起来：“极好，说的我热血澎湃的。只是有朝一日，姑娘别念及老爷，心软下来。” “姨娘说的好，我也很怕姨娘念及老爷，心软下来。”沈昳道。 “呵呵，你放心，他就算是如今来独宠我，我也不会原谅了。”左姨娘淡淡一笑：“姑娘不必怀疑我。要是我心里对他还有一丝情谊，先前也不会配合你。” 沈昳端起茶：“既如此，还有什么好担忧的？来，以茶代酒，敬知己。” 左姨娘笑起来，也端茶：“知己？也是，姑娘也算是我知己了。” 两个相视而笑，都喝了一口茶。 送走了左姨娘后，就是六姑娘母女来了。 于氏常年生病，气血不足，坐着都看着孱弱极了。 六姑娘又不爱说话，这对母女反正是过的真心不咋样。 自己弱成这样了，她也真没欺负过栗氏。 于氏走后，齐姨娘也过来意思意思。 这位就是沈青书如今盛宠的人了。 沈昳也客客气气的将人送走。 这一天的功夫光顾着见人了。 相对来说，沈昳这婚事，五姑娘就不怎么在意。 一个私生子罢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所以第二天她也能来贺喜，还带了礼物。 反倒是三姑娘，始终没露面，也就那天接旨后对沈昳说了恭喜就算了。 祝妈妈高兴，顾不得这些，还是青霜道：“估摸着三姑娘是不会来了。” 沈昳笑了笑：“日后见了也是要给她请安的。” 第0038章 弃子 “日后是日后，如今尚未出阁。三姑娘就这样……也有些过了。”青霜蹙眉。 沈昳摇摇头：“她是习惯了，这样的性子没什么不好的，等她出嫁后，要是不改脾气，吃亏的日子在后头。” 她这么一说，青霜也抿唇，可不是么。 沈昳的婚事定下后，府里多少也要操持的。 老太太那，至少做出个不偏不倚的样子，嫁妆还是给她安顿的。 圣旨下来的第三日，怡康侯府就来了人。 来的正是阮英招的继母卢氏。 虽说是赐婚，但是该走的礼数都要走。 谁知，阮英招不给卢氏面子，卢氏才上门，没两日，阮英招直接请了礼部的官员来了。 “陛下的意思，这婚事既然是赐婚，就由礼部操办，内事省协同。”礼部由侍郎对着皇城一拱手笑道。 “由大人客气了，实在是不该啊。这些事，本该家里操持的。”沈昳的大伯父沈青夷忙道。 “是啊，小女怎么敢叫礼部和内事省操心？”沈青书也道。 “两位沈大人就不必客气了，这是陛下的心意。毕竟这怡康侯府的大公子是皇族的人。沈家又是功勋卓著的人家，陛下叫礼部和内事省操办也是应该的。”由大人笑道。 “说起来，也是不想叫那边插手。”他喝茶的时候小声道。 沈青夷和沈青书对视一眼就懂了。 这就是不想叫怡康侯府管。 既如此，他们俩就安心了。 不然这事叫皇家操办，沈家多少有点惶恐了。 不过这哥俩都明白了，不代表韩氏能接受。 这不是抬高了沈昳的身价？ 她自然不高兴的厉害。还是五姑娘来劝：“母亲想想，如今看，是四姐姐占便宜了。这婚事能办的风光，可人不能只看一时的风光吧？如今是风光了，可等嫁过去之后怎么办啊？经年累月，她是要跟公婆相处的。如今皇家管了这事，不许那边插手。等她进门后，只怕那边少不得要叫她难受。” 韩氏叹气：“还是你看的远。也罢，也不好横生枝节，你可就要进宫了。” “是啊，女儿就要进宫了，母亲只管听女儿的好消息就是了。还有，六妹妹既然也要去，母亲也关照一二。”五姑娘道。 “知道了，她还不是一早就会回来。”韩氏道。 “回来了也无妨，她们母子性子弱，日后她出阁了，嫁得好也是您教导的好啊。”五姑娘道。 韩氏笑了笑拉着她的手：“我的儿，母亲就盼着你出息呢。你哥哥也不如你。” 五姑娘笑道：“父亲有诸多子女，可我只有您和哥哥。放心吧，我肯定会出息的。” 母女两个人说悄悄话自不必提。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9节 三月初一的早上，五姑娘和六姑娘在正院拜别了老太太与几位太太和家中众人后，就坐上了进宫的马车。 从固国公府到皇城还有不近的路，路上很多车马都是今日进宫的。 她们排的不前不后。 送走了她们，三姑娘笑了笑：“我以前一直等着这一日呢，如今倒是不必了。四妹妹也是一样吧？” 沈昳哼笑了一下：“不一样，妹妹我没等过这一日。” 韩氏在前冷笑：“三姑娘如今得意了，倒是别以为谁都与你一样。” 三姑娘有些尴尬，还是道：“母亲教训的是。” “教训，我可不敢教训你，回吧。”她摆手道。 三姑娘和沈昳都是一福身。 沈昳正要跟着走，就见三姑娘道：“四妹妹，许久没说话了，去我那坐坐吧？” 沈昳看韩氏，韩氏看都没看。 于是她就应了，不知道三姑娘要说什么，总归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三姑娘如今住的小院不大，但是确实安静。 坐下后，三姑娘叫人上茶：“来，尝尝，这是祖母前几日叫人送来的。以前哪里喝过这样的好东西，如今真是不一样了。” 沈昳不说话，端起来喝了一口，感觉也就那样。 “以往小看了妹妹你。如今不声不响，竟也定了婚事。竟还是圣旨册封。”三姑娘笑了笑。 “三姐姐有话不妨直说。这样绕，我这脑子不够用。”沈昳道。 三姑娘看着沈昳：“你以前就与他认识了吧？祖父生辰那一日，就有人看见过你们说话。” 沈昳点头：“是啊，其实我第一次跟祖母去青莲观就见过他了。不过那时候我们互相不知是谁。在咱们花园里见，那是第二次了。第三次是临王府。第四次是红叶湖。第五次是……”沈昳轻笑：“啊，第五次是元宵节还是第六次是元宵节来着？” 三姑娘本来是想叫她紧张，最好说出点什么。可沈昳这态度，叫三姑娘一下就明白她是被戏耍了。。 “你倒是真不害臊！”三姑娘怒道。 沈昳依旧笑着：“其实我一直不是很清楚为什么你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当然我也不打算跟你讲道理，那也没什么用处。我只是想说，时至今日，三姐姐与我交恶有什么好处？今日三姐姐一心要问的是什么？” “呵呵，如今果然不一样了。这婚事定了，就是硬气。你可还没嫁出去呢。”三姑娘咬牙。 “一样，你也没嫁出去呢。三姐姐， 你如今四处树敌真的好么？据我所知，阮英招可是四皇子跟前的人。你那四皇子想更有出息，需不需要人帮忙啊？”沈昳问的十分不怀好意。 “哈！就算你嫁给他，难不成他会因为一个女人就不支持四皇子了？”三姑娘道。 “哈！你本身就是女人，却这么轻贱女人？既如此，你怎么保证你那四皇子不会因为你得罪了阮英招的妻子而怪罪你呢？”沈昳学她的口吻。 “你……” 三姑娘的话还没出口，就被沈昳接了下去。 “你猜四皇子要你的根本是什么？嗯？容貌吗？不，是因为你是沈家的女儿。你如今仗着婚事，对沈家颐指气使，你猜出嫁后，沈家还会不会理你？五妹妹进宫，是奔着什么去的你知道的。除非她彻底失败了，否则……你不过是沈家弃子而已啊。” 第0039章 往事 沈昳凑过去小声道：“当然，要是有朝一日，你那四皇子能压住太子，你的机会就来了。所以，聪明一点，别惹我。毕竟我这个外室女都有人追着娶，那是因为他真看上我了。你猜我吹枕头风多了，他会不会因此去支持太子啊？啊？” “你！你算什么东西，他阮英招算什么东西！你们……” “咳咳，姑娘，您这是怎么了？”身边的嬷嬷忽然道。 三姑娘脸色大变。 方才这些话要是传到了云贵妃和四皇子耳朵里…… 沈昳起身：“三姐姐，你对家里有怨恨是应该的，我也有。不过终究女子出嫁后还是要靠娘家的。别的不说了，老太太那请安，还是要去的。” “你！”三姑娘这会子已经方寸大乱，又不敢乱说话。憋死了。 沈昳一福身：“妹妹可就先回去了。” “姑娘真霸气。”清霜笑道。 “只是不知她今日言行传到了宫里，四皇子会不会后悔就不要她啊？”青霜问。 “不会。不过对她印象更差是肯定的。”沈昳道。 “更差？您是说以前就差啊？”青霜不解。 “她最近得意成这样，你说那嬷嬷会不跟宫里的云贵妃说？”沈昳笑道。 青霜恍然。 “她是个棋子罢了。沈家也不会真的在她出嫁的时候就放弃她。”说白了，只要太子没登基，沈家就不敢说他百分百能登基。 所以，急不得。 可这一点，沈汐妍显然是不懂的。 倒也能理解，本就是古代的姑娘，又是妾室养大的。眼界不宽。 跟沈昳这个拥有上一世记忆的人不能比。 “下面人都说六姑娘怕是没几日就得回来呢。”青霜道。 “回来就回来呗，她那性子，真留在皇家也是叫人吃了的命。”沈昳摇摇头。 青霜点头。 事实上，下面人猜测的真不假。 初一去选，初九的时候，六姑娘就回来了。 她可是如释重负，一点不伤心。 家里也没有人指望她，落选了也好。 今年还小，再过两三年给她找个好人家就是了。 五姑娘是一路的过关斩将。 等到了三月底的时候，圣旨终于再度到了沈家。 沈家一家都很激动，跪在那，生怕听到的不是自己要的。 随着圣旨宣读，沈家人激动又高兴的听着，终究是听到了太子妃三个字。 整个沈家都激动的不轻。 沈昳跪着心里也是一松，太子妃好啊。可太好了。 志大才疏的太子跟精明强干的四皇子斗，多有意思。 沈家终究有一日要拉锯，多好？ 于是她笑的格外真心，叫韩氏看着都觉得欣慰了起来。 五姑娘是下午时候回来的，家里迎接她，她也害羞的不轻。 如今婚事定了，不过具体成亲的日子还要等，礼部，内事省，钦天监一起看。 太子大婚，那是一步不能错的。 沈家早有准备，不过真到了这一日，还是要皇家张罗。 这一来，需要家里操心的，竟只有三姑娘这个四皇子的侧妃。 不得不说，这生活真是个黑色幽默啊。 一路忙到了端午，天暖和起来，沈昳穿了一身湖水绿的裙子。 她是被阮英招约出来的。 都已经是未婚夫妻了，自然可以约出来。沈家很痛快的放行。 红叶湖上，人还不少，他们找了个安静地方坐着说话。 “沈家如今可是宁京城第一得意人家了。如何？”阮英招问。 “呵呵，盛极必衰，我可等着呢。”沈昳撑着头。 她今日是单螺髻，上头用一根银簪子固定着，用珠花装饰。 “呵呵，沈家人可不这么想。他们是不是还指望着做国丈？”阮英招问。 “在最风光的时候跌落，岂不是更好？”沈昳道。 “看来，你对他们的恨意确实很深。”阮英招夹起一块点心。 “我哥哥也爱吃这糯米糕。以前，我嘲笑他男孩子怎么还吃这种甜黏的东西呢？他说因为我不爱，一家子总要有人爱啊。”沈昳笑了笑，只是笑容酸涩：“对沈家来说，他只是个多余的人。对我的父亲而言，不过是少了一个见不得人的儿子。可是对我和我娘来说，那是骨肉至亲。” “他生的比我还亮眼。读书也好。比你大一岁。小时候街坊邻居都说，我哥哥将来必然是要科考做官，出将入相的。我也觉得是，他读书真的好厉害，还不死板。是个很有趣的人。” “可是，他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死在十四岁那年的冬天。没几天就要过年了。他只是出去买东西。就再没回来。” “他那时候十四岁了，少年郎，知道爱美。穿了一身米色的袍子。我娘做的。我还捣乱，在那衣裳上缝了个歪七扭八的花。” 沈昳笑着，只是眼神悲凉：“我看着他走，我犯懒，还叫他回的时候给我带零嘴。” “……呵呵，他没能回来。你知道吗，他长得真的很好。要是如愿长大，只怕比你还要好看些。可他死的……太难看了，他的脸都被毁了。他们说是因为斗殴。我哥哥从不与人动手。他一向说要说服众人。” “他们连个像样的理由都不肯编。那时候我和我娘都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没多久我们就知道了。因为沈家发现了我娘和我们。可是我们并不知道沈家啊。” “韩氏以为，我父亲深爱我娘，所以我哥哥是个威胁。所以我哥哥死了。那时候我父亲暴露了身份，他并没多少愧疚。他只是要我们进府去。说既然暴露了，就不能继续这样了。不合适。” “哈，你说好不好笑？他说的是既然暴露了就要进府。可一开始是他欺骗我娘啊。” “我娘那时候，万念俱灰，只求他，不要叫我们进府，她可以带我远走他乡。再不回来。可他不放心，他逼着我们。韩氏也派人来接，说国公府的孩子不能流落在外。” “我娘进府之前就病了，进去后就没好过。贞庆二十二年，她便撒手过世了。她死的不甘心，又怕留我一个无法生活……” 第0040章 区别很大呀 “我永远永远不会忘记贞庆十八年那个冬天，那个年。还有我哥哥那死不瞑目的样子。”沈昳深吸一口气抬头看阮英招：“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善人。做不到以怨报德。所以，我要她们百倍偿还。韩氏要死，沈青书也不可以好过。毕竟他才是始作俑者。”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30节 “当年的事，我也听说过一些，不过内情确实是不清楚。”阮英招看沈昳：“要哭一会吗？” 沈昳笑起来：“不了。至少也要报了仇吧。” “其实你知道么，就算我报仇后，我哥哥和我娘也不会活过来。我不光有恨，还有遗憾。我真的很遗憾，我哥哥本该是个极其耀眼的存在。他们抹杀了他。之前沈青书才府里遇见我，问我为什么穿的这么清淡。他甚至不记得我娘过世了。我在守孝。”沈昳摇摇头：“你说，是不是很恶心？” 阮英招摊手：“跟你比起来，我的家世好像……好点？” “我是有仇要报，你是另一种鸡犬不宁。谁也不比谁好。不过你娶我，确实是最好的。对了，有话问你。” “你说。”阮英招往后一靠，没什么形象。 “你在乎名声吗？”沈昳问。 “嗯？”阮英招不解：“什么意思？” “意思是，日后成婚，我与人接触，少不得要有不少人恶心我。还有你家里的人，你希望我怎么做？”沈昳问。 阮英招来了兴趣：“你想怎么做？” “要我说呢，你选一个，要面子还是里子？要里子呢，就面子上爱谁谁。要面子呢，那就少不得要多演戏。”沈昳道。 “哈哈哈，看来我娶你果然是不错。你可太有趣了。既然如此，何不两者兼顾？”阮英招道。 “哦……”沈昳拉长声音：“那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阮英招爆笑出声。 “来，以茶代酒，敬姑娘。”阮英招道。 沈昳笑着端茶与他碰了一下。 喝了茶，沈昳道：“希望你我合作愉快。” “哈哈，你我投契，自然愉快。” 投契吗？沈昳心想，这位阮大公子可聪明着呢，自己的事可都没说啊。 不过，她倒也不在乎。 不说也没事，反正也是合作关系。 只要能报仇，一辈子不说也没事。 下午时候，阮英招带着沈昳去了精工楼，选了不少首饰，有一对翠玉手镯当时就给她戴上了。 “回头我再叫人采买。” “之前我五哥戴着一个这里的发冠，可叫人夸了许久。”沈昳轻笑。 “嫁过来，你想戴什么都可以。对合作伙伴，我很大方。”阮英招道。 “好。”沈昳也不客气。 送沈昳回去的时候，阮英招还在前院坐了一会。 国公爷亲自见，也算是互相给足了面子了。 沈家不是暴发户，自然不会冷落阮英招这样的人。 这一点，沈家人还是看得透的。当然也有人看不透，但是毕竟韩氏也不管家啊。 不过，就算不管家，如今她也很是得意。 女儿要做太子妃了，那还不是压住苗氏一头？ 沈昳也在正院里跟老太太说话。 老太太破天荒的留她说话。 “今日去了哪里啊？” “回祖母，今日先去了红叶湖，下午时候去精工楼走了走。”沈昳道。 “应该的，看来阮大公子对你很是满意，这就好。难得夫妻恩爱啊。你是个妥帖孩子，日后出嫁，祖母也是放心的。” “多谢祖母，也是这几年听您的话多。总算不白听。”沈昳道。 “这一下，你们三姐妹都有了婚约。今年三丫头就要出阁。来年，你和五丫头也走了。哎，我这里也冷清了。”老太太叹气。 “还有六妹妹，七妹妹和八妹妹呢。再说了，只是出嫁，总是要回来看您。沈家的女孩子就算出嫁了，也是沈家的人啊。总是跟娘家一条心。”沈昳道。 “是啊，好在咱们家还有些底子。你们出嫁了，也好替你们做主。日后只要是有什么委屈，就回来说。”老太太道。 “是，多谢祖母。”沈昳低头一副舍不得的伤心样子。 “罢了，道惹你伤心。先回去吧。这些时候没事就多来祖母这里坐坐。”老太太道。 “是，那孙女明日再给您请安。”沈昳道。 老太太点头，叫人送她出去了。 她走后于妈妈道：“怎么也比三姑娘懂事多了。” “三姑娘，呵呵。从小养大的还不如这半路的懂事。你以为四姑娘真心与我们亲近？只不过是聪明，知道终究靠娘家。三姑娘那样的蠢货，日后有她好日子呢。”老太太冷笑。 “可不是么，面子上都过不去了。月底她就出嫁了。这四皇子的府邸早就修建好了。虽说是侧妃，好歹是咱们家姑娘，也是要办一下的。”于妈妈道。 “早出去早省心，留她在家里一日，我都提心吊胆的。” 又怕三姑娘自己不懂事找茬，又怕韩氏乱来。赶紧走了就省心了。 于妈妈笑着说是，可不么，赶紧打发出去就算了。 四皇子搬家的消息是初八传来的。 正式开衙建府，四皇子的皇子妃也选好了，正是与五姑娘同期的秀女康氏。 康氏的娘家是侯爵，父亲是京畿守备。虽说只是二品，可手中握着五万兵马，是皇帝十足信任的人。 毕竟京畿守备军就是拱卫京师的，一旦有事，他们必须在一日内赶赴京城。虽然不是京城内的驻军，可他的地位绝对不低。 毕竟京师附近也只有两万多的兵马罢了。 这样的人，绝对是重量级的。 皇帝竟将这样的人家女儿嫁给了四皇子做嫡妃，可见陛下宠爱四皇子是真心不假。 沈家当然位高权重，可沈重毕竟老了，今年已经是七十一岁的人了。 他这个太师还能做多久？ 沈家下一代里，四个儿子里，沈青夷是最好的。他是内阁次辅加通政使。他的嫡长子沈怀玉两榜进士出身，如今在御史台。 沈青书则是没什么功名在身，至今也只在工部挂职混日子罢了。 第0041章 我本来打算做个好人的 至于沈青书的两个庶弟就更是没什么功名也没什么出息。 如此对比下来，康家除了康氏的父亲手里有兵马，康氏的哥哥走的是文科的路子，下一次大考也要下场，可见竟也是不简单。 沈家毕竟是国公府，对外是赫赫扬扬，大概叫人看着是远比康家要好，可事实上到底怎么样，谁知道呢？ 沈家这个百年大族是赫赫扬扬，可焉知内里就没有诸多腌臜？ 康氏明年才进门，所以今年是先办沈汐妍的婚事了。不过再是怎么办，终究只是侧妃。 许多事也不能做。 云贵妃看重沈家，可对沈汐妍并不是那么在意。 四皇子也没喜欢她喜欢到去打自己嫡妃的脸面。 所以许多事上，只能是沈汐妍自己委屈。 但是再委屈，那也是入了皇室，总还是一般人不敢想的。 嫁衣是内事省送来的，是红色，但是却并非正红。而是接近正红的品红。 衣裳首饰都极其精致，可一想到五姑娘要穿的凤冠霞帔是正红，就连沈昳这个外室女也是凤冠霞帔的正红，她就高兴不起来。 之前那些得意，如今像是扇在自己脸上的巴掌，难堪至极。 也只能安慰自己，进了四皇子府，至少先生下一个儿子。 这样就算是嫡妃进府也不能将她怎么样。 各有各的算计，反正沈家这几个姑娘，个个都有十八个心眼。 --- 到了正日子，沈家也要大摆筵席。 不过出嫁的人是不参加了。 姑娘们都在西院。 三姑娘今日就从西院出嫁。 到了此时，早就出嫁的几位姐姐也都回京了。 之前韩氏一门心思想叫沈昳给大姑娘做妾，可其实大姑娘并没这个意思。 如今大姑娘沈汐婉，二姑娘沈汐娟都在这里。 沈昳与这两个人不熟悉，她进沈家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出阁了。所以见过几次而已。 不过，她们两个也给沈昳送了礼物，说等她出嫁的时候，她们也会来的。 下面五姑娘，六姑娘，七姑娘，八姑娘，还有旁枝的七八个姑娘都来了。 时辰差不多，自然有大少夫人来请，说请姑娘上轿。 也要三催四请，以表姑娘对娘家的不舍。 沈汐妍上轿的时候，却也没有人哭。 沈怀意是舍不得，可他是男人，也哭不出。 倒是沈汐妍自己红了眼，只是隔着盖头，谁也看不到。 她从沈家的正门出，入了四皇子府邸的时候，却只能走侧门。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31节 四皇子府来接是一定的，可四皇子本人，并不会亲自来。这便是做妾的悲哀。 送走了新娘子，沈家的宴席正式开始。 十几个姑娘就在西院里用的。 沈昳劳累一日回到自己住处的时候就困的厉害。 嘀咕了一句我自己成婚都未必这么忙就睡着了。 三姑娘出嫁后，府里着实平静了不少。 三朝回门，她也只在正院陪着老太太等人用了一顿饭就回去了。 这要等下一次回来，真不知是何年何月。 而此时，五姑娘正在密集的学习宫中礼仪，自有皇后娘娘派来的嬷嬷等人。 她一天都安排的满满的。从早到晚，也只有空给长辈请安了。 花园里，沈昳靠着栏杆坐着赏花，池子里的荷花开的极好，难得有这么悠闲的时候。 “繁星啊，你说，我该给五姑娘准备点什么？” “您是说贺礼啊？她对您都这样……您就随大流呗。”繁星道。 “那不行，怎么能随大流？她可是韩氏嫡亲的女儿呢。不送一份大礼，怎么对得起她呀？”沈昳轻笑。 繁星恍然：“您是想……您想做什么？” 她又是紧张又是激动。 “你说，我是叫世人知道她心中另有所爱好呢？还是叫她不能生育好呢？”沈昳问。 “这……这不容易吧？”繁星紧张的咽口水。 “啊，是不容易啊。不过我选后者，毕竟不好牵连无辜。反正沈家女不孕，也有先例不是么？”沈昳笑道。 前几日见着大姐姐，倒是叫她想起这事来了。 “那怎么做？奴婢去做。”繁星小声。 “别急，这事可要好好打听一下，不是那么简单的。她如今身份不同了，十几日就要诊脉一次。慢的是不行了。最好有一种药，能叫她一次就失去生育能力。”沈昳道。 “是。”繁星想活该。 都活该。 要不是沈家作孽，当年少爷和夫人都不会死。 别说是姑娘恨，她也恨，恨极了。 谁也不知当年她和姑娘一起冲上街看见被打的惨不忍睹的少爷时候那种惊恐和绝望。 如今，也该叫他们尝一尝这滋味。 “会不会觉得我心狠手辣？”沈昳问。 “不！奴婢只恨自己无能，不然想亲手杀了她们。”繁星蹲下咬牙。 “有些话就别跟祝妈妈说，她心软。”沈昳道。 “姑娘放心，奴婢永远站在您这头，不管您要做什么都一样。”繁星重重的点头。 沈昳摸摸她的脸：“好。” “这件事，自然需要借把刀啊。三姐姐总会回来的。”沈昳笑道。 “她会同意？”繁星问。 “呵呵，自然不会叫她去做，怎么能叫她抓我的把柄？只是要想个法子，叫她背锅啊。她去 承担，不是顺理成章？”沈昳道。 是啊，四皇子的侧妃害准太子妃不能生育了，这事……多合适？ “那要是婚前闹出这事，只怕是皇后和太子会反悔吧？毕竟皇室怎么会要一个不能生育的人？”繁星道。 “闹出？闹不出。就算是不能生育了，她也得咬着牙进东宫。太子妃啊，她会错过这样的机会？等进去了，不能生自有别的法子。养别人的孩子嘛。太子又不可能只有一个太子妃。”沈昳道。 “姑娘说的是。”繁星明白了。 沈昳看远处荷花：“赏花，不急，这些事都得慢慢来呢。” “奴婢去摘几朵回去插瓶。”繁星道。 沈昳点头，由她去了。 沈昳闭上眼，闻着空气中的淡香味想，我可真是个坏种，什么坏主意都有。 可怎么办呢，我这一辈子本来打算做个好人的，谁知遇上了沈家呢？ 第0042章 冒坏水 沈昳闭着眼，想的事也不少。 她想，她一旦离开沈家，沈家就不可能控制她了。 如今她身边唯二不能少的两个人就是祝妈妈和繁星，一个是她的奶娘，一个是她打小的丫头。 沈家不可能跟她撕破脸留下这两个人。 但是青霜却都是府中的家生子奴婢。 她想带走是可以的，但是她们的身契都在沈家，还有亲人也在沈家。 只怕不好那么驯服。就算她本身愿意忠心，可架不住拖累太多了。 红露倒是还好，是半路卖给沈家的，就算拿不到身契，但是她家里没人了。 红露是可用的。 她这里还有几个丫头，秋分和惊春也不错，不是家生子。 再有的，就等出去后再说吧。 想养自己的班底毕竟是需要时间的。 不是说跟你就跟你了，总要有个惧怕。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是祝妈妈和繁星这样，与她天然是一派。 繁星也是自幼被卖，家里没人。 祝妈妈更惨，她是生了儿子后出来做奶娘的。正是奶着沈昳。 那时候都在外头，她也隔三差五就见着孩子了。 没想到有一天，撞见她的夫君与自己的表姐不清楚。 一怒之下就打了一架。 这一来，就打出事了。 那男人恼羞成怒，竟是将三岁的孩子摔死了。 祝妈妈当时就晕过去了。 那男人也被官府抓走，流放了。可祝妈妈也吓得再也没了奶。 栗氏可怜她，将她留下来，虽说不喂奶了，但是依旧是沈昳的奶娘。 也没地儿去，就留在了栗家。从此成了栗家的奴婢。 栗家小有薄产，其实不止这两个人，可后来随着进沈家，就都遣散了。 只带着这两个人。 这都是沈昳长跪求来的，不然只怕是沈家就不想叫他们带人进来。 沈昳也没打算去找以前的奴仆，人心易变，没必要非得找以前的人。 以后身边变化大，怡康侯府倒也未必就没有合适的人。 外头还能采买嘛。 不过，沈家不能不埋下几个钉子。 膳房那个小鹭就挺好的。还有就是左姨娘身边的花娘。别看人不怎么出众，镇定自若的气场可不是谁都有。她只是一个失宠姨娘跟前的奴婢罢了。 竟能比她主子还镇定，也实在难得。 不能总是用一些小手段，总要把目光放长远。 沈家已经是注定要牵扯进皇权争斗中去了，她也不可能永远只用一些小手段算计沈家。 倒不如，大家都往远处看，往大里琢磨。 沈昳听到繁星的声音睁开眼，繁星捧着花来：“姑娘，回吧，这会子可热起来了。” “好啊，走吧。” 如今她有了婚约，待遇也好了，至少老太太只要说一句，韩氏想做手脚也没戏。 至少她夏天用上冰了。 说白了还不是以前老太太觉得没必要。 又不疼，一个无足轻重的庶女罢了。韩氏高兴就好了。 如今，韩氏叫老太太失望，而沈昳这婚事眼下看还不错。 虽说阮英招的私生子身份是人尽皆知，可毕竟还是怡康侯府大公子。 这是不争的事实。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搪。沈家这种家业，少不得有无数人看不起沈昳。 可沈家真正当家做主的人，如今是绝不会因为看不起，就与沈昳闹僵的。 这一点只看这几个月三姑娘各种作都还能安然出嫁就明白了。 这也是这些年来，老太太纵然对头脑简单的韩氏更好，却也不许她沾染管家的事，苗氏才是那个合适的人。 沈昳一向很清楚这些，所以并不费心琢磨这些。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32节 祝妈妈一见她回来就笑，最近她心情一直不错。 “姑娘瞧，我绣的枕巾，虽说府里也有安排。可终究不是咱们做的。” 沈昳点头：“奶娘做的很好，只是您眼睛要紧。” “嗨呀，没老呢，能做就做。姑娘出阁，怎么没有身边人的针线？”她心想这沈家姑娘都冷漠，谁给姑娘做啊？ 不过这还真是误会了。 因为没过两日，六姑娘就来了。 “我针线也不好，只是想着给四姐姐做一床被面。还盼着四姐姐不嫌弃呢。”六姑娘不好意思的笑着。 她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 “自然不嫌弃，前日里我奶娘还说没人给我做，你做了，自然是好事啊。”沈昳笑道。 她对这个六姑娘吧，没什么好感，也没什么恶感。 她都弱成这样了，你要报仇也不能拿她开刀吧？ 所以沈昳一般都是无视就算了。 六姑娘不好意思的说了几句话就回去了。 繁星叹气：“你说沈家姑娘都厉害，就这个一点脾气都没有。我前儿听说她姨娘又被人欺负了。” 沈昳失笑：“那能怎么样？在咱们二房，姨娘和庶出的不就这日子？除非你得了老爷的宠爱呗。” “六姑娘选秀是盼着好前程吧？不过落选了她也不难过。府里不少人都说她傻乎乎的。”繁星摇头。 “沈家三个女孩子都嫁阮氏了，她还能怎么样？日后嫁个一般人家才好呢。但是只怕不可能。”沈昳道。 有韩氏在，怎么会不利用她？ 终究只是想想，沈昳不会在意一个六姑娘如何。 沈昳眼下在意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怎么叫五姑娘服药呢？ 什么样的药，能叫她没有察觉？ 或许还要等一个时机。不过，府医那，能不能用得上呢？ 还是说，她要是病了，要见的只能是太医？ 要是太医的话……那可只能求助于未婚夫了呀。 求助……未婚夫，也可以借刀啊。太子妃要是不能生育，对谁利益最大呢？ 沈昳嘴角绽开笑意。 “姑娘？您这是想到了什么啊？”繁星一回头就见自家姑娘笑的坏坏的。 “唔，我呀，想到一个好主意。如今就只等着执行了。”沈昳道。 “那……那恭喜姑娘？”繁星一时都没能反应过来。 沈昳笑出声：“同喜同喜。” 祝妈妈进来就问：“什么同喜？有什么喜事？” “不告诉奶娘您。”沈昳眨眼。 祝妈妈瞪她一眼：“好吧，姑娘高兴就比什么都好。” 第0043章 下手 沈昳如今想见阮英招不难。 阮英招对外做戏，倒是常叫人送些东西来给沈昳。什么吃的用的，都是小玩意。 一般来的都是凌泉，虽是男子，可在外人面前就是小厮啊。 所以要见沈昳也不难。 沈昳也没非得见阮英招，只是叫凌泉转告了阮英招一句话：“请你告诉你家公子一句话，就说贵妃娘娘疼爱四殿下，想来也想盼着四殿下早日有子嗣。就是不知这康氏在娘家，会不会被算计呢？要是康氏不能生育，四殿下岂不是会很伤心？” 凌泉表示我知道了，嗯，听到了。 至于明白，凌泉表示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担心四皇子？ 于是回去后就跟阮英招说了。 阮英招听得直笑。 “您说，他是知道您跟四皇子交好？所以担心四皇子妃么？”凌泉问。 阮英招一听这话，笑的更厉害了。 “哈哈哈哈……” “呃？不对吗？属下说错了吗？”凌泉挠头。 “傻不傻，她会关心四皇子？她是借着四皇子说的是太子妃。”阮英招摇头：“这女人真狠。倒也狠的很是直白。确实，若是太子妃不能生育，对四皇子来说是好事。她提四皇子，是提醒我，可以借刀。” “啊？”凌泉不解：“怎么就是太子妃了？担心太子妃在娘家被人害了？谁害？沈家也不是一般人家啊。” “哈哈，不必想了。本公子一向想不到后院这些事，确实是有些潦草了。”后宫和前朝，哪里能分开？ 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既然四姑娘提议了，我也不好不帮忙。就动一动我们的人，给贵妃娘娘传话吧。陛下是宠爱贵妃娘娘不假，可皇后着实厉害。太子妃进宫，是皇后如虎添翼。要是能废了太子妃，贵妃肯定愿意做。” “是。”凌泉还是不太懂，不过他会照做。 借刀挺好的，大家都不必脏了手。 谁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的主意。到最后，沈五姑娘自己都未必知道自己被害了。 日后知道了也没用。 宫里的女人，别的本事或许没有，这叫人绝育的本事，想必个个都是翘楚。 看看陛下这后宫，子嗣凋敝至此，就可见一斑。 “如今，本公子确定，这个妻子要对了。有她在，日后会有很多事不必本公子操心。”阮英招道。 “是吗？那恭喜公子了。”凌泉道。 “不过也能预见，日后这侯府，不会太平。” 凌泉去办差了，主要是听不懂。 阮英招哈哈笑起来。 他如今只是高兴自己将来的妻子不会无趣。还没想过，自己的妻子做什么坏事都不瞒着自己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这件事对于阮英招来说，不算难办。 凤皇后确实很厉害，可云贵妃能多年盛宠，压得后宫一众嫔妃都不能出头，也是一样厉害。 毕竟皇帝就留下四位皇子，皇长子四年前离京跟着去了边关后，这四年也只是过年时候回来看看。 他又没有母妃，他的母妃因出身太差，也早就过世了。 太子是由凤皇后和凤家护着。 而余下的四皇子七皇子，可都是云贵妃所出。 何况，云贵妃甚至还能将胡太后哄得喜欢她，也喜欢四皇子。 这样的贵妃，怎么可能傻？ 可是她野心不小。倒也是，任谁被放在这个位置都会生出野心。 只要太子废了，下一个太子绝对是她生的。 所以距离太子之位一步之遥，她怎么可能不心动？ 若能叫太子妃沈氏失去生育能力，那以后的沈家，未必不会偏重四皇子。 所以，这种事，只要人一挑拨，云贵妃自然动心。 借刀杀人最高明的，就是叫刀觉得自己才是做主的那个人。 对于阮英招来说，这件事对他有多少好处，如今倒也不必去深思。 云贵妃要出手，当然比沈昳出手容易多了。 而皇后大概是没想到云贵妃敢动这个手，至少皇后没有在这方面注意。 所以，很快云贵妃就做成了。 甚至不需要五姑娘病一场。 云贵妃直接就在她的补养汤药里下了手。 根本就是无知无觉就叫她中招了。等察觉不对的时候，已经是这一年的七月底。 她月事来的时候痛的厉害，因是夜半，先叫府医来看的时候，就看出了问题。 府医先是不敢说，在老太太追问下才道：“姑娘应该是误食了寒凉的东西，如今……这太过伤身了。” “什么？”老太太怒道：“你说什么？” 府医也是府里老人了，叹气道：“此物很是伤身，姑娘如今怕是服用许久了。如今伤害已经造成，只能弥补。” “你……你什么意思？我怎么了？”五姑娘痛的浑身是汗，挣扎着问。 “你是说她……她……”老太太懂了。 “到底是什么？”五姑娘顾不得身子，撑着要下地。 “还能生育吗？”老太太摆手叫人压住五姑娘，自己问。 “这……好好调理应该是可以的。只是也需要时间。”府医道。 “怎么会？怎么会？快给皇后娘娘传话！我怎么会……” “不可！”老太太摆手：“莫要惊动宫里，就连伺候你的 也不能提起。”还好是夜里，宫里来的嬷嬷不在这里住，住在别的院子里。 “为什么啊？太医……对了，请太医！”五姑娘方寸大乱。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33节 “闭嘴！”老太太喝道：“你还想不想做太子妃？” 五姑娘愣住，一时不知道这之间的关系。 “听话，距离你进宫至少还有半年。这半年好好服药。”老太太道。 “苏先生，你要好好照顾姑娘的身子。”老太太看府医。 府医也没废话，点头应了。 “至于是谁下手……”府医犹豫：“姑娘是不是一直都在进补？看姑娘脉象，只怕不是一时的。应该是用了一段时间药了。” “你是说太医？”老太太死死的攥着手：“果然宫里有人不想叫她进宫啊。” “今日之事，不可透露出去一个字。若有谁敢多说一个字，我就割了他们的舌头。”老太太厉声道。 伺候的丫头们都跪下来应了。 谁敢啊。 第0044章 如何应对 沈昳这里，第二天听到府医去了，就知道大概有戏了。 一早上，固国公也到了正院，跟老太太说话。早上请安的事都免了。 沈昳回去后，更加清楚这是五姑娘已经被下手了。到底还得是大人物出手，就是迅速。 这事对于云贵妃来说，怎么都是赢。 要是沈家闹出来，那肯定是太医背锅。就算有点别的露出来，就陛下对云贵妃母子的宠爱，就都会大事化小。 而闹出来了，皇后一脉就要考虑沈氏这个太子妃要不要了，沈家是好，可太子妃不能生育，就天然失去了优势。 说白了如今的太子要不是占着嫡出的身份，根本不可能是太子。 所以，怎么能接受太子妃不能生？ 所以沈家但凡还想要这个位置，就不能宣扬。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至于五姑娘被伤害的身体还能不能补养回来，那真是个未知数。 至少这半年里，她就算每天吃药，也未见得就管用。 出嫁后也不一定。 毕竟如今东宫已经进去了好几位美人了。 太子大婚后也不可能天天都在太子妃屋里。 固国公和老太太何尝不知这个道理，此时坐在一起也是满脸愁容。 “这定是云贵妃下手，一般人哪里能动太医？云贵妃与胡太后也交好，胡太后偏心她比偏心皇后更多。”老太太咬牙：“要是她们联手做戏，皇后根本不会察觉。” 固国公叹气：“事已至此还能如何？你做的对，先瞒着吧。要是叫皇后和太子知道了，只怕是……”真不要也不可能。 就是可能会借着沈家女不能生育为由闹出诸多事。 何必呢？ “究竟是冲撞了什么？这两年咱们家真是万事不顺。”老太太叹气：“过些时候，请道长们来看看吧。” “胡闹！沈家如今如何煊赫？叫外人看着，姑娘们一个比一个嫁得好。你还搞这些，是要叫言官弹劾？”固国公瞪她一眼。 “是，是我糊涂了。”老太太叹气。 “站的高了，就会有人算计你。这是很正常的。这道理不用我说，你我一辈子了。经过见过的也不少了。”老国公道。 老太太叹气：“公爷别担心，我一时想左了罢了。” “嗯。接下来，好好给五丫头操办，至于身子，好好治病就是了。不要勉强。等她入东宫，便是实在不能生，日后自有办法。还有，四丫头这婚事，你也要上心。这阮英招的出身来历虽说不明朗，可这些年陛下宠他却不是假的。这几年我看着，在陛下跟前，太子说话都不见得有他说话管用。” “这，莫不是当年那传言真是真的？他真是陛下的……”老太太道。 “那谁知道呢？但是不管是不是，陛下要脸就不能认。可不管认不认，皇家的人最是不讲理。陛下疼谁，谁就厉害。咱们是四姑娘娘家人，至少这规矩礼数上，要做到无可挑剔。无非多出些嫁妆，又不是出不起？好歹四姑娘嫁过去，是嫡妻。”老国公道。 “是，我知道了。竟不曾想，四姑娘还有这福气。”老太太道。 “你约束些韩氏，韩氏没脑子，别叫她惹出事。家里的事，五姑娘的事，都不要跟她说。不管是三姑娘四姑娘还是五姑娘，都是一样。不能只看眼前。”老国公道。 “是，您放心。这些事都不会跟她说。苗氏那也不必说。” 国公爷点头，晌午也就留在这里用膳了。 沈昳哪里知道自己被高看了一眼，反正五姑娘不好，她就很高兴。 韩氏什么也不知道，只是知道姑娘这回月事来的有点不舒服，也不住一起，顶多就去看看。 皇后跟前的嬷嬷有怀疑，但是太医说一切都好。 五姑娘的人私底下将太医的药全换了。 也不好就戳破太医，但是这位太医还是在某一次出诊的时候惊了马车，摔断腿就此休养去了。 云贵妃是不可能买通所有太医的，所以新换上来的就还可以。 不过不管可不可以，沈家用的药还是府医开的。 沈昳感觉到了自己待遇越来越好的时候，才明白老太太和大夫人将她的嫁妆置办的十分的好。 比不起五姑娘，五姑娘的嫁妆那是打小就存着。 但是比起三姑娘来，却是胜了。 沈昳失笑，这可真是黑色幽默。要说三姑娘作，但是三姑娘始终还是在意沈家的。 可沈昳不在意啊，她是分分钟恨不得沈家爆炸。 可沈家如今，不得不因为沈昳的婚事对她好。真是讽刺。 礼部给阮英招定下的婚事是二十五年正月初六。 这一天自然是用沈昳和阮英招的八字合出来的好日子。 正好，今年十月里，沈昳母亲栗氏的孝期就到了。翻过年正月大婚正合适。 对于阮英招来说，就晚了点，明年他就十九岁了。 不过这倒也不怪沈昳，他自己前面也没急着找啊。 太子大婚，是二十五年的三月十九。就在沈昳婚后两个月的时候。 太子大婚不是小事，自然不能轻率，这日子算起来更麻烦，不光是要看八字了。 至少都定下了。 对沈汐嫦来说，还有几个月时间调理身子。可府医也不敢说能调理好。 这种事就这样，伤身子就在一瞬间。要调理，怕是要好几年。 比起她的担心来，沈昳还是很安心待嫁的。不是期待什么感情生活。 她就是想换个身份。没办法，这年代的姑娘能做的事太少了。 像是小说里那种做生意卖军火的，基本别想了。她没那本事。 但是嫁了人可就不一样了，全新身份，她就可以有很多机会。 尤其是自己这个未婚夫这迷之身份，貌似有更多利用方式呢。可见未来不会无聊。 从盛夏的炎热，渐渐转为了秋日的凉爽，沈昳再度接到了阮環的邀请，去她家赏花。 去了才见只有自己一个客人。 “你来了。哎，你这忙着待嫁心情好吧？也不管我。”阮環看着瘦了些，显然心情不好。 “你怎么了？楚小将军还没动静么？”沈昳坐下问。 第0045章 多谢款待 “他上了两道折子了。可惜……”石沉大海。 沈昳叹气：“你这事，我真不知怎么说。按说好朋友我该为你出谋划策，可想想这不是简单的婚事啊。就怕一时间你如意了，可……”将来误了临王一家或者是楚家一家，那怎么办？ “我知道，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我还能等他几年，可过了年，他就二十岁了。我能等，他呢？”阮環叹气：“也是我误了他。我本来……就想着放弃吧，可他说今生非我不娶。”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可你们这身份真是天然的天堑。”沈昳摇摇头。 “是啊，再等一年吧，我父王和母妃疼我，舍不得逼我，也允许我再等一年。”阮環摇摇头。 怕是再等一年也不行。 楚家兵权在手，楚老将军也不能任性。 两个孩子互相喜欢是好，可谁能放弃身份？ 何况身份不是说句放弃就可以放弃的。 “你呢，你还好吗？你那府上忙着给你五妹妹办嫁妆吧？是不是没人管你了？” “那倒不是，姐姐想错了，如今府里将我的事也放第一位。”沈昳道。 “是因为那个流言？”阮環问。 沈昳笑着摇摇头：“不知道，其实那个流言我是最近才知道。” 流言无非就是阮英招可能是陛下的种。 “其实这事……真假我是不知道的。不过陛下疼爱招哥倒是事实。虽说他们家也还没出五服。但是皇室里这样的人家多了去了，能轮到进宫拜年都是好的。哪里还能叫陛下喜欢？但是陛下一直以来，对招哥就不错。” 阮環犹豫：“你说也可能真是那样吧？” “是不是都不能是。陛下怎么想都可以，下面人只能感恩戴德。”沈昳道。 “你这话……怎么跟我母妃说的一样？”阮環笑起来：“我好奇的时候问她，她就这么回答我的。哎哟，你们俩都很厉害啊。” “我岂敢跟临王妃比？”沈昳失笑。 “怎么就不能？我母妃夸你呢，两次。”阮環伸出两根指头。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34节 “不过不告诉你怎么夸的。”她又道。 其实就是临王妃说，沈昳虽然出身不好，可她的心性怕是远胜于沈家其他几个姑娘。 另一次就是阮環好奇，提起五姑娘，说那是沈家正儿八经培养出来要做太子妃的人。 难不成也不如沈昳？ 临王妃只是道：正儿八经培养出来的，有时候就未必如野路子。那四姑娘一看就是野草一样长大的孩子。经历过磋磨的，论规矩礼数大家风范大概不如五姑娘，可要说内心坚韧狠得下心，只怕五姑娘比不过。 还批评阮環：你哪里都好，就是父王和母妃将你养的太过大家闺秀，太过端正贤淑。要是能学一些野路子，也不见得不好。 沈昳也没追问王妃怎么夸的，只怕是也有好话也有不好的话吧。 看小伙伴那闪躲的眼神也知道了。 沈昳心想这小伙伴是真的很可爱了。 从临王府出来，就见阮英招来了：“来接姑娘用一顿便饭，但愿不晚。” 沈昳轻笑：“这不是正到了午膳时候，怎么会晚。” 阮英招下马，扶着她上车。 繁星也跟着坐进去。不多时就到了城中一处酒楼。 阮英招早就订好了厢房，坐进去，小二就开始上菜。 “并不知道姑娘爱吃什么，都是这里的招牌菜。”阮英招道。 沈昳点头，这酒楼也是宁京城数一数二的，自然不是浪得虚名。这菜看着就不错。 “请。” 沈昳笑着：“你也请。” 两个人拿起筷子，沈昳先夹了一筷子豆腐，这个豆腐做的，一看就适合她。 沈昳跟阮英招第一次一起吃饭，还真没客气。 主食是米饭，当然碗不大，她吃了两碗。第二碗的时候繁星都要晕倒了。心想姑娘您克制点，咱回去再吃不好吗？ 沈昳表示不好。 都到这份上了，阮英招会因为自己吃的多而退婚吗？不能够。 既然如此，何不吃饱？ 阮英招更是没客气，这饭碗，他得干四碗。 凌泉就自在多了：“公子，再来一碗吧？” 公子…… 公子都不好意思了。 吃饱喝足，沈昳道：“这里的饭菜极好。多谢公子款待。” “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气？”阮英招笑道。 “便是亲夫妻也不能不感谢对方的付出。”沈昳认真的看他。 阮英招没话说了：“姑娘这话，真是别具一格。” “因为我这个人，就是别具一格。绝无仅有，别无分号。”沈昳开玩笑。 “哈哈哈！这一点，本公子十分认同。”阮英招笑道。 “走吧，去逛逛？今日天气不错，不热不冷。”阮英招道。 “我觉得咱们还是少晃悠吧。早回去，免得节外生枝。日后一起逛街的时间多得很。”沈昳道。 “也罢，十月十九那一日，我会去府上。” “呵呵，公子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母亲只是沈家的妾室，那一日，沈家不会办什么的。何况，我也并不愿意叫人办什么。她本也不想进沈家，如今利利索索走了就算了。”沈昳道。 “接你出来，去上坟啊。”阮英招道。 “……好。”沈昳点头。 “日后把坟迁走就是了。”阮英招道。 沈昳点头。 “别伤心，你这不是马上就有夫君了？”阮英招笑道。 “那公子可莫要叫我无所依靠。”沈昳道。 “真是看不出姑娘还需要依靠。”阮英招也开玩笑。 两个人的气氛还是不错的。 阮英招送沈昳回府后也没进去。 府里男丁白天也都不在家。 沈昳先去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如今对她很客气，留着说了几句话才叫走。 又去韩氏那，韩氏还是那句话，知道了。 也就没见。 不见正好。 “姑娘回来了。”红露几个在门口迎接。 “夫人那怎么了？”繁星问：“怎么看着怪怪的？” “嗨，四少夫人和五少夫人又吵架了。夫人被夹在中间。”红露幸灾乐祸。 沈昳轻轻摇头啧了一声。 “又是为什么？”繁星问。 第0046章 借力 “不知道，成日家吵架，谁知道呢。就互相看着不顺眼呗。说是老太太那也惊动了。叫人来说了几句才止住。”红露道。 对于她们这边来说，那可真是大快人心。 沈昳这边肯定是有韩氏的人，具体是谁不知道，不过肯定不是红露和青霜。 所以一般她们几个说话的时候是沈昳是不在意的。 由着她们乐呵，沈昳去更衣了。 下午时候下起雨来，沈昳这边本来是没事，忽然就听见一阵喧闹。 有婆子撑伞出去看，回来后沈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原来是前面的院子闹起来了。 “或是五公子和五少夫人打起来了。”红露都惊了。 “打起来了？互相……打了？”沈昳惊讶。 “是啊，说是五公子脸都被抓破了。五少夫人也被打了好几个嘴巴子。如今估摸被拉开了吧。”红露道。 沈昳也是很无语，这真是意外之喜。 没想到韩菲真是强悍，这战斗力，足以叫韩氏食不下咽了呀。 闹成这样，隔壁院子里的付氏就不能不管。 沈怀祺不在家，不多时韩氏也被惊动了。 自然也有人跑着去给大房和正院报信。不多时苗氏也来了。 打架的两个人已经拉开了，可一个是脸肿了，一个是脸上脖子上全是抓伤，狼狈不堪。 韩菲坐在那哭，披头散发，哪里还有一点矜持？ 五公子沈怀意也是气的胸膛起伏。 韩氏一进来就给他一巴掌：“出息了，媳妇都打？” 沈怀意这会子正在气头上呢，哪里忍得住：“你少在这里装好人，你也不管你侄女！泼妇！你们韩家女人都是泼妇！扫把星！” 这话说的韩氏大怒，伸手又要打，被人拦住了。 正是这时候苗氏来了：“闹什么？都闹什么？咱们家如今正要紧关口，经得住闹？” “什么要紧？不就是五妹妹要做太子妃，多好啊，多风光啊，跟我有什么关系？”沈怀意道。 “你这孩子糊涂啊！”苗氏拍了一把他的后背：“都是沈家的人，你这话说的对？” “还有你，你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就跟自家夫君闹成这样？”苗氏看着韩菲道。 “我不要跟他做夫妻，我要和离。”韩菲哭道：“他配不上我。” “哈，我配不上你，你这个贱人。你这么不要脸吗？你浑身都被宁京城男人看遍了，娶你都是可怜你，你这样的女人配做我的嫡妻？”沈怀意怒道。 “你……你……”韩菲气的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 付氏看的十分爽快，不过有长辈在，她是不说话的。 韩氏怒道：“沈怀意，你说什么胡话？菲儿是你的妻子，你这样贬低她？你是看不起我们韩家不成？” “母亲原谅，是她喊着要跟我和离。和离就和离。大不了我这一辈子不要妻子。”沈怀意渐渐冷静下来了。 “和离不和离，都由着她。如果韩家同意，我没意见。” “胡闹！”苗氏怒道：“弟妹你也是，什么韩家。你是沈家媳妇。如今闹成这样，难不成要叫公爷和老太太来主持？小孩子吵架罢了，哪有就闹到人尽皆知的？怀意，你是男子，该低头就低头。” “菲儿你是怎么回事？嗯？你真要和离？”苗氏道。 “是，就要和离，沈家我是一天也待不住了。”韩菲哪里知道顺台阶下，她正气的厉害呢。 “既如此，你就回去吧。叫你母亲来与我们说。”苗氏道。 苗氏这样说，韩氏一愣：“大嫂！” “要么就你好好劝她，要么就叫她母亲过来，这孩子不懂事。去年那事究竟是怎么回事，韩家也应该有数。至今没找到人，只怕就不是我们府上的，无缘无故赔上了一个怀意，也是存着交好的心。可要是韩家不愿意，那还说什么？”苗氏脸色不好。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35节 沈怀意听着这话，倒是自觉腰杆子硬了。 韩氏虽然不如苗氏，可也到底不是韩菲这样没经过事儿的一根筋，忙道：“这是什么话？她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怎么就能闹去韩家？” “菲儿，你别胡闹了，你要和离，是打算日后就在家做老姑娘？你哥嫂怎么说？” 这时代的姑娘二嫁三嫁都没事，可韩菲特殊啊。 她身上流言蜚语太多了，这要是想再嫁，着实不容易。 何况，这事吧，你凑合成婚就是好事。要是闹了和离，日后真不知道谁家更吃亏，反正谁都讨不着好。 “你也别以为你爹娘就纵容你。”苗氏淡淡的：“怀意是有错，可你们成婚这么久了，至今不曾圆房，是你不愿意吧？这一条，你韩家也说不过去。” 韩菲一愣，一时没了话说。 她看向韩氏，希望姑母做主，可韩氏也只是扭头：“也该圆房了。有个孩子，你们也就不闹了。” 韩菲最后一丝希望破灭，瞬间大哭起来。 苗氏打一棒子也给甜枣吃，对着沈怀意道：“还有你！你媳妇比你小几岁，打小是被宠着长大的。便是做错事，你说她几句就是了，怎么就能动手？” 沈怀意冷静下来后，就不会去讲道理说是她先动手或者说她话说的太难听之类的。 也知道大伯母是向着自己就道：“是侄子的错。” “母亲息怒，儿子方才是口不择言了。”他跪下。 韩氏这会子一肚子气，可也不能对沈怀意怎么样。 苗氏道：“知错了就好，跪祠堂去！跪三天。也要给你媳妇好好赔罪。” “是，我这就去跪着。等跪几日，菲儿消了气，我会好好赔罪的。”沈怀意笑道：“也是我的不是。以后也不再提起那事。跟菲儿好好过。” 他越是这么说，韩菲越是气，可如今她也说不过一群人，只能哭。 不管她心气儿多高，这事基本无可更改。 倒是沈怀意经过苗氏一番话，就忽然顿悟了。 这婚事是改不了，可自己态度可以改啊。 何必闹的这么拧巴？ 自己已经忍受了那么多，何必继续忍耐？ 反正总有翻身的一日，韩家这样的权势，为什么不借力？ 第0047章 醒了 于是临去跪祠堂，他倒是先给韩菲跪下了，即便只是单膝跪地，也叫韩菲止住了哭声。 “菲儿别哭了，你这样的姑娘，以我的出身是够不着。你以前来府上时候没发现吧，我总偷看你。”他拉着韩菲的手。 韩菲要挣扎却没能挣脱：“菲儿是我不好，那件事怎么能怪你？我只是很嫉妒，喜欢你所以嫉妒别人看到了你。放心，日后我都不提起那件事了。别哭了啊，以后咱们好好的过日子。我出身不好，但是有沈家在，我日后一定好好的谋个差事。叫你也风光。” “是啊姑娘，别哭了。姑爷说的是，这过去的事儿就不要提起了。沈家和韩家结了亲家，哪能说散了就散了？还有咱们家姑奶奶在呢。您小两口吵嘴，可不能说出伤感情的话。姑爷也给您赔不是了。你也低个头，这不就都好了？”韩菲的奶娘忙劝道。 不管谁对谁错，如今和好是最要紧的。 “是啊，是怀意的错，这不是大伯母也罚他了？你以前也是常来咱们家的，从上到下，哪一个不疼你？不说是你姑母，就是我，就是老太太。难不成有哪里亏待你？你哪次来住着，不是跟姑娘们一个待遇呢？如今嫁进来了，理应是亲上加亲的，怎么反倒闹成这样？”苗氏道。 韩氏也忙道：“是啊菲儿，别闹了。好好过日子要紧。” 都这么劝，主要是沈怀意都这样了，韩菲也只能委屈的点头，什么也说不出。 不闹是最好的，毕竟还得看韩家。 苗氏叫人伺候她更衣洗漱去，又责骂了几句沈怀意。 这会子的沈怀意自然是没了气，怎么骂他都认错。 等韩菲洗漱好出来，沈怀意就去跪祠堂了。 这边闹剧也算告一段落，付氏伺候韩氏回去休息。路上劝韩氏：“婆母不要动气，弟妹还小。” “她要是有你一半省心，我也不必这么担心了。”韩氏摆手，显然不想提起。 苗氏这边，倒是比较轻松的先去正院里回话，说劝好了。老太太又是一番埋怨自不必提。 等苗氏回去后，她身边的张妈妈笑道：“如今老太太对她可算是失望到头了。这要不是还有五姑娘，真真是……” “韩氏是不成，可二房倒是有些意思，几个姑娘一个比一个厉害。”苗氏嗤笑。 “姑娘厉害也没用，都要嫁出去的。可惜这男丁啊……”张妈妈摇摇头：“老奴瞧着今儿这一遭，这五公子是醒了。日后只怕是二夫人要吃亏。” 苗氏也笑起来：“啧啧，果然是。这怀意真是醒了。怀祺叫她养的太好，只怕斗心眼斗不过怀意。她当初下了狠心弄死了栗氏生的那个儿子，可没想到，眼跟前还有周氏生的这个呢。” “是啊，老奴看着四姑娘，也不是一般人。这心里有算计呢。她岂能不恨二夫人？还有三姑娘，啧啧。这一说啊，二夫人也是树敌不少呢。”张妈妈道。 “当初我苗家败落，她仗着自己出身好，没少在老太太那恶心我。怎么样？我还不是这府上的大夫人，管事的夫人。韩氏将来就仰仗太子妃去吧。”苗氏冷笑：“老太太那边瞒着众人给五姑娘看病，打量谁都不知道呢。这五姑娘还不一定怎么样呢。” “其实要老奴说，咱们的姑娘出嫁早也好。虽说做太子妃是风光了，可就如今这形势啊，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凤皇后打从嫁皇帝开始就不得宠，生了太子之后更是彻底失宠。这些年来，虽说朝中不少人支持她和太子，可无非只因为是嫡出。” “太子还小，一旦有什么变化……”张妈妈道。 “是啊，究竟不是我自己的女儿搅合进去。”苗氏摇摇头。 --- 沈怀意和韩菲闹这件事，最后也还是漏出去不少风声。 毕竟当时人太多了，也瞒不住。 不过府里是不许外传的。 但是沈昳还是知道了。不许外传嘛，那府里大家还能不打听？ “沈怀意倒是真能跪得下去？”沈昳都惊了。 “是啊，说是当时大夫人都惊着了。这可真是能屈能伸啊。”红露道。 “啧啧，确实能屈能伸。照着这个进度，韩菲有几百个心眼也斗不过他了。”沈昳笑道。 “那这事是好不好啊？对咱们没啥影响吧？”红露问。 “咱们看戏就是了。” 年轻女子啊，有个大问题，就是情关难过。 韩菲如今是嫌弃，可沈怀意一来年轻，二来也俊美。哪里也不比沈怀祺差。 如今更是能低头下跪的哄着韩菲，那假以时日，韩菲对他死心塌地也不是不可能。 一旦这俩人紧密团结起来，韩氏不得愁死？毕竟沈怀意恨韩氏的心估计跟沈昳一样了。在他眼里，周氏可是被韩氏活生生害死的。 这事里，不知道多大冤屈呢。 也挺好，这也跟沈昳预想的道路没多大差距。殊途同归嘛。 九月初十这一日，宫中传话，皇后娘娘请赏菊。 自然邀请了固国公家里的女眷。 老太太也要进宫，大夫人，二夫人也都去。 反倒是孙辈里，只带了一个沈怀玉的妻子苗氏。 女孩子们里，四姑娘，五姑娘，八姑娘三个。 六姑娘估摸是因为落选了，所以暂时不带。七姑娘是庶出。 沈昳嘛，虽然是庶出，这不是定的亲事还不错嘛。 因赏花的日子就是次日，所以老太太叫来了姑娘们，嘱咐了几句。 “嬷嬷也都教导你们进宫的规矩，明儿不要错了规矩。打扮上也都注意些。凤皇后是中宫皇后，难免端庄威严些。胡太后性子倒是不那么严肃。云贵妃更是个活泼的。你们说话都要注意。” 沈昳听着，心想这是老太太委婉的告诉她们，皇后性子比较严肃。胡太后反倒宽容些，而云贵妃跟太后性子投契。 众人都应了。 老太太就叫众人回去，只留下了五姑娘开小灶去了。 出了正院，八姑娘就拉着沈昳：“四姐姐，祖母的意思是说太后娘娘跟云贵妃更好么？” 第0048章 初入宫廷 沈昳挑眉：“我不是很理解祖母的意思呢，八妹妹怎么理解的就怎么办。” 你随便理解，别指望从我嘴里说出来。 不坑你主要是看你还小。 八姑娘笑着说是。 次日一早，沈昳换上一身米黄色的裙装，披上一件同色斗篷。继续双螺髻。一边一朵翠绿珠花。 戴上一对琥珀珠子耳坠子，这是前段时间阮英招带她精工楼买的，未婚夫给的，戴呗。 就这样就可以出门了。 年纪小，不必化妆打扮。 到了前院，韩氏看着她：“今日进宫，你打扮成这样，是想说府里苛待了你不成？” 沈昳一福身：“夫人教训的是，只是今日才九月，再有月余，我母亲的孝期就到了，何必最后这几日破戒呢？” “你哪门子的母亲！”韩氏怒道。 “好了！”老太太皱眉：“四丫头，你以后说话也要注意。” “祖母教训的是，孙女记住了。”沈昳道。 “不过你这也太素，便是宫中贵人知道你守孝，也不该如此。这样见贵人是不敬。”老太太侧头看她的丫头：“秀珠，你去找两件合适的首饰给她。” 秀珠应了一声，沈昳忙道：“要不叫繁星去拿吧？” 老太太摆摆手。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36节 秀珠很快就出来了，手里是一对珍珠珠花和银嵌琥珀石的钗。 “姑娘守孝，奴婢给姑娘找的都是素的。”她笑着将一对珍珠珠花给沈昳一边一个戴上。又把那银钗戴在右边。那钗上有一小段三股银丝流苏，很短，就垂在发间。 确实挺好看的。 “好了，这样也素，不过不那么单调了。”秀娘道。 沈昳一福身：“多谢姐姐。” 秀娘也一福身：“姑娘客气了。” “好了，走吧。”老太太满意点头。 韩氏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沈昳，不过老太太在，她还能说什么？ 五姑娘跟老太太坐一个车了，所以沈昳和大少夫人苗氏和五姑娘一个车。 一路上沈昳不说话，只是从帘子缝儿里看外头。 八姑娘见此，也学她，比起沈昳，她才是对外面更好奇。 苗氏始终带着笑，也不说什么。 这姑侄俩比起韩氏来不知聪明到了哪里，人家轻易不会得罪人。 快到了的时候，她才提醒姑娘们：“也整理一下仪容，要到了。” 两个人都应了一声，八姑娘之前还进过宫，沈昳倒是第一次。 所以苗氏又道：“估摸着太后皇后都要问四妹妹几句话的，也别紧张，有什么就说什么。不好说就笑一笑。” 沈昳笑着说谢谢大嫂嫂。 到了宫门外，自然走不得正宫门。 下车后，自有宫中的太监引路，走了好远的路，才从西门进宫。 大秦皇宫很大，这里占据了前朝皇宫后，又改建过好几次。 里头占地面积大的很，还有一个很大很大的湖泊。 花园更是有好几处。 今日皇后娘娘请的是赏菊，所以就在距离湖边不远的一处花园里。 沈家众人过来的时候，这边已经不少人了。 不过皇后等人还没来。 众人见礼后，沈昳就看见了怡康侯府的夫人，还有她带着的两个姑娘。 估计是阮英招的庶出妹妹们。 有人一见了沈家姑娘们，就不知怀着什么心思调侃怡康侯府夫人：“瞧，你儿媳妇来了。” 怡康侯夫人笑着摇摇头：“还没大婚呢，如今这么说叫姑娘脸面都挂不住。” 不过她自己倒是走过来，对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笑着拉住她：“许久没见你了，前段时间听说你婆婆病着，好些了？” “好多了，不过还是有些咳嗽，这不是今儿就没来。” 苗氏和韩氏忙给她请安。 “都坐。我成日里不出门，今儿出来跟你们一起赏花真是高兴。”老太太岁数大辈分也大，自然可以说这话。 众人听她的都坐了。 怡康侯夫人笑着过来拉住了沈昳的手：“瞧，上回咱们家办事就说这四姑娘是个好的。只可惜那会子没空多说一句话。今儿见了，果然是个好的。瞧你单薄的，日后可得多吃些。长胖些。” “多谢夫人，小女听您的。”沈昳也不好意思的笑道。 说话间，怡康侯夫人从自己手腕上摘下一对翠绿的镯子，是一对上好的翡翠。 就往沈昳手腕上套：“来，没什么好的，这个给你。” “呀，这太贵重了，小女怎么敢要啊。”沈昳要抽回手。 被怡康侯夫人拉住：“什么贵重，都是应该的。日后可是一家子呢。” 她本意大概是想看沈昳害羞甚至失态吧。 可沈昳只是害羞低头：“长者赐不敢辞，小女明白夫人的好意了。” 戴好镯子，沈昳看了一眼，镯子成色是不错的， 可惜不适合她。 正是这会子，就听见一个好听的女声传来：“哎呀呀，我们可来迟了，就有人开始认亲了呀。也不害羞。” 怡康侯夫人笑着一福身：“臣妇给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诸位娘娘请安。” 众人都请安，太后笑着说免礼。 怡康侯夫人看贵妃：“娘娘不知，这孩子真心可人疼呢。您瞧了也喜欢。” 贵妃就道：“当真？快快快，过来本宫瞧一眼。” 沈昳走过去：“臣女给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以及诸位娘娘请安。” “嗯，是个齐整的好孩子。”太后笑着道。 “哎呀，真是长得好极了。这宫里人成日家夸本宫生的好看，假话。今儿瞧见了这丫头才是好看。怪不得啊怪不得，招儿那孩子一眼就瞧上了。姐姐说呢？”贵妃看皇后。 她是不光抢皇后的话，还要拉皇后刺激。 皇后长得也不错，不过比起贵妃的娇媚来，确实显得寡淡了。 皇后看了沈昳一眼后，又看贵妃：“妹妹说这孩子是招儿一眼看上的？招儿也是个文武双全的好孩子，怎么选媳妇只看容貌？” 沈昳心里赞了一声好。 阮英招面上可是站四皇子这头的，结果你四皇子的妈就这么说他？ 传出去，阮英招面子怎么过得去？ 皇后就盯着你问。 这皇后，果然厉害。 第0049章 盘根错节啊 沈昳这会子也配合的看贵妃，一脸的求知欲。 好比问，我夫君看上我真的只是看脸吗？ “哎呀，瞧我这个嘴。”贵妃忙道：“姐姐时候哪里话，自然这姑娘好处多多。但是这容貌叫我看着就羡慕啊。哎哟，老了就爱看姑娘们好看呀。”贵妃也不是等闲之辈，好一个没脑子的美人形象。 自有人打圆场，皇后也不会死盯着这事。 而是看沈昳：“女子容貌固然要紧，但是也要重德行。本宫看你不错。” “多谢皇后娘娘夸赞。祖母常教导我们这些。只是臣女愚钝，也只知道守着规矩。臣女的五妹妹才是家中女孩子里的典范呢。” 她这么夸，皇后当然是满意的。 五姑娘也忙起身：“四姐姐实在是谦虚了，臣女不如四姐姐。” “都是好孩子。你们祖母调教出来的人就错不了。”太后笑呵呵的。 “我看着两个孩子都好，快把我预备下的东西拿来。”太后笑着。 她连哀家都懒得说，也看得出是个不拘小节的。 沈昳和五姑娘接了赏赐，都回了座位。 在座的姑娘们是不少，可如今谁家的姑娘能比沈家的风光？ 众人又说了一会话，就有人上点心来了。 说是赏花，自然如沈家老太太这样的，不可能走来走去。 就坐在一处能看见花的地方就是。 皇后叫姑娘和年轻的媳妇们都去赏花，今日这菊花园里不会有别人。 走出去一截后，沈昳注意到五姑娘松了一口气，心里好笑，至于吗。 五姑娘不知怎么也注意沈昳：“没想到，四姐姐第一次进宫，竟是丝毫不紧张。往日里，倒是妹妹小看了姐姐。” 沈昳站住脚，歪头看着她失笑：“所以，妹妹为什么要小看我呢？” 五姑娘一滞。 沈昳笑起来：“跟妹妹说笑的，妹妹别动气。” “四姐姐还真是幽默，只是过去竟不知四姐姐是这样的性子。”五姑娘道。 沈昳轻笑：“你我姐妹互相都不了解呀。以后就了解了。” 五姑娘看着她的笑脸，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可如今当着这许多人的面，也不好再说。 今日阮環没来，临王妃倒是在。 沈昳也不好去问为什么。 这边菊花品种不少，确实是称得上一个园子的风光了。 沈昳现在心无旁骛，真的拉着一个宫女四处看花，不懂的就问。 宫女客客气气的给她讲解。真像是单纯来赏花的。 等看够了，差不多该回去了，估摸宴会就要开始了。 沈昳直接赏赐那宫女一锭银子。 宫女更是喜笑颜开。 心想这位姑娘出身是不怎么样，出手倒是很大方的嘛。 回答了这边，果然席面就要开了，就在菊园一边的一处殿阁中。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37节 太后已经回去了。只说自己老了，就不搀和了。 她还带走了沈家老太太以及宗室里的两个老太太。 别人都在这里。 开宴前，太子，四皇子，七皇子一起过来请安。 众人忙不迭给他们请安。 沈昳第一次看见这个太子，看起来倒是生的也不错，一身贵重。 并不能看出阮英招说的志大才疏四个字。 七皇子比四皇子小一岁，看起来很爱笑。长得似乎也更像是贵妃。 反正都挺出众的。 三人就是过来请安的，请安后就走了。 众人自然要夸赞一番。 不管云贵妃母子如何得意，有太子一日，就得先夸太子。 不知云贵妃心里是怎么想的，面上是一起夸太子。 对皇后更是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也是叫人听得鸡皮疙瘩都掉一地。 后宫里的女人真是，哪怕背地里恨不得亲手掐死对方，这面上姐姐妹妹也是叫的真心诚意。 总之就是塑料的很真心了。 沈昳并未看出太后更偏重云贵妃，想也是。 太后这样的人，便是偏心，又怎么闹的面上难看？ 只是皇后这处境吧，也真不能说好。 太子碍于祖宗规矩必须立，可凡事沦落到只能依靠规矩的事，就很被动了。 一旦太子出点事，那就全废了。 云贵妃也是一样，再得宠，规矩在那里，她就是差一步。 要是太子一直好好的呢？ 所以这俩女人日子都不好过，面上姐姐妹妹，背地里要十二万分小心。毕竟来自对方的冷箭是分分钟都在发射的。 于是这么个局势，夹在这俩女人中间的沈家三姑娘和沈家五姑娘还有好过的时候？ 思及此沈昳觉得真是开心极了。 今日进宫赏花这事，总体来说是完满结束了。 回府后，各处告辞，沈昳回了住处。 五姑娘这边，心里始终存着一点疙瘩，就去找了老太太。 “祖母，是孙女愚钝，四姐姐今日这话……怎么听着意有所指？” 老太太想了想道：“她心里对沈家要说一点怨恨都没有，那也是假话。不过你不必担心，她跟三丫头不一样。她聪明，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今日贵妃和皇后那一番拉扯，她就处置的不错。对航怡康侯夫人时候，她也进退有度。” “是，可孙女这心里有些不安。”五姑娘道。 “不要慌，她大概只是嘴上说句怨言。你日后是太子妃。她只是怡康侯府的媳妇。就算是那阮英招有别的出身又如何？能高贵过太子？”老太太道。 这倒是。 “是，祖母说的是，究竟是孙女经过的事太少了。”五姑娘道。 “别担心，有祖母在呢。”老太太哄道。 送走五姑娘后，老太太先更衣洗漱。 累坏了，晚膳之前，说什么也得躺会。 “五姑娘是担心了，不过老奴今日瞧着，四姑娘还真是胆子不小。对上宫里的娘娘，竟也没有惧怕。这一点，倒是跟您年轻时候像极了。”于妈妈道。 “是啊，我也没想到她能这么淡然处之。可惜，再跟我像，我对她也没法像对五丫头这样。嫁给阮英招，她只能是过的好一点，终究不会是五丫头的威胁。说实话，要是三姑娘有她的心性，我才要担心呢。” “三姑娘也不成，天然就低了一头，虽说是皇子侧妃，可很多事情都不能参与了。” 第0050章 除服 就好比今日，要是四皇子妃就肯定要来参与，可侧妃…… 带不带首先要取决于四皇子。 就好比今日，嫡妃尚未进府，侧妃肯定不能带出来。 今日一场宴会，各方都见到了自己想要见的人，各有各的心思。 不管怎么样，都算是如愿了。 接下来，沈昳也不会出府了，静静等着十月。 显然，沈家最近也没什么事，安静了下来。 五姑娘加紧学规矩，她是高兴自己能做太子妃，可压力也不小。尤其是如今被暗害过一次之后，更加小心起来。 若是大婚后不能最快时间生出孩子，那她就必须在其他方面赢过别人。 今日见过皇后，更加确定这一点。 她以前自然也不是没见过皇后，但是没有今日这么直观的明白要学皇后是多不容易。 云贵妃狐媚样子那样，皇后娘娘都能坐得住，这一点就足够她学许久了。 可她这几日频频走神，总是想起沈昳那句话：那你为什么要小看我呢？ 沈昳时候这话是玩笑，可她总觉得这话不是玩笑。 “姑娘，您怎么了？是不舒服吗？”灵芝见她发呆就来问道。 “你……你去请四姑娘来。”五姑娘说完又道：“叫林嬷嬷去休息吧，不必过来了。” 林嬷嬷是皇后那边派来的人。 “哎，奴婢这就去。”灵芝不知自家主子什么意思，还是去了。 灵芝亲自来请，这可给足了沈昳面子了。 沈昳很是意外，不过还是去了。 一进去，五姑娘就迎上来了：“四姐姐来了，快来，我这泡了好茶。你我姐妹也许久没单独坐坐了。” 沈昳轻笑，不去纠正她，我们姐妹从来也没有单独坐坐呀。 “多谢妹妹了。”沈昳笑盈盈的。 沈汐嫦坐下来叫人倒茶：“这茶是祖母前日叫人送来的。说是宫里赏赐的。我不算懂茶，姐姐要是尝了觉得好，就给姐姐拿回去。” 沈昳笑着端起茶喝了一口：“我也不甚懂，不过这茶感觉是不错。” 沈昳心里好笑，沈汐嫦明明是想交好，只可惜骨子里带着那股子高高在上是改不了的。 就算是要交好，她也要用这宫里的茶叶来压人。 “四姐姐喜欢就好，一会就拿回去喝。”沈汐嫦道。 沈昳笑着说好。 “这几日我一直睡得不大好。”沈汐嫦道。 沈昳知道，这是等着自己问一句为什么。 沈昳很配合：“为什么呢？” “就是进宫那一日。跟姐姐说话的时候说错了。其实我当时真的只是觉得很意外。倒是拙嘴笨腮叫姐姐误会了。”沈汐嫦叹气：“所以想着还是跟四姐姐解释一下。免得你我姐妹误会了。” 沈昳笑出声：“妹妹实在客气，你不特地提起我都想不起来。什么要紧事。” “那就好。”沈汐嫦松口气的样子：“日后咱们姐妹接触的多呢。与三姐姐已经是闹成那样了，实在不能跟四姐姐也闹的不好。” “哎，只怕是日后见面的时间也不多了。五妹妹是要住东宫的。轻易岂能出来？”沈昳笑道。 “我是不能出来，可四姐姐可以进宫啊。陛下宠爱阮大公子不是秘密，他时常进宫。到时候四姐姐也会常常进宫的。”沈汐嫦道。 “那倒也是。只是可惜三姐姐住四皇子府上，倒是不好见到。姐妹们大了总是这样的。”沈昳遗憾道。 “其实，到时候我可以叫你来东宫啊。”沈汐嫦道：“咱们到底是一个府邸的姐妹。总是与别个不同的。” “五妹妹说的我心酸极了，日后自然都听妹妹你的。”沈昳道。 沈昳心里好笑，果然五姑娘比三姑娘会办事多了。 她怎么会不知道阮英招是站四皇子那边的？可她不提起这个。 日后她入东宫，有需要了，可能真会召见自己。 次数多了，只怕四皇子那边也要怀疑阮英招的。 沈昳觉得很好玩。 果然这上头的人，争的都是陛下的圣心。陛下在意谁，谁就是香饽饽。 沈昳回去的时候，不光带了一罐子茶叶，还有一对钗。 是五姑娘说自己打扮的太素了。 沈昳看了看那蝴蝶钗笑道：“我这最近光得首饰了，宫里给的也都是首饰。” “那还不好，管他谁给的，都是姑娘的嫁妆。”祝妈妈道。 沈昳笑着点头，嫁妆她也没太上心。 既然老太太都重视起来了，自己就别管了。管也管不了。 她已经打算好进了侯府就吃侯府的了。 到了十月十九这一日一大清早，阮英招就来接她了。 沈昳跟老太太和韩氏说了一声就出府了。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38节 韩氏阴阳怪气几句，沈昳也没在意。 沈昳带了一身孝服，在马车上换好的。 到了栗氏的坟地，她看着墓碑沉默了好久。 这里是沈家的一处庄子外头，地方还算可以。是韩氏当年为了在沈青书面前装好人所以埋葬的。 沈青书早就不在乎栗氏了。 他当年出来养外室一开始无非是因为刺激。 后头是因为栗氏确实美丽温柔。 可十年过去，他早就腻了，他生命中有太多好玩的事，身边有太多美丽的女人。 只不过，栗氏母子三人给他的新奇还在。毕竟作为一个侯府次子，纵然他活的风光，可也憋屈。 府里是他大哥和父亲做主。 韩氏也不是他喜欢的女子。 大家族规矩多，栗氏这里，给了他做普通人的机会。 可他愿意做普通人满足自己，却不愿意永远做普通人。 所以便也就造成了栗氏一生的悲剧。 而栗氏死后，沈青书还是对韩氏大发雷霆。 不是因为忽然觉得栗氏好了，而是他有这个时代男人的通病。 那就是他觉得栗氏是他的，生死只能由他定。 韩氏即便是作为嫡妻，也没资格。 栗氏在沈青书心里，纵然没了爱，可还是特殊的。 栗氏过得不好沈青书或许看不到，可她死了，他反倒要追究一下。 所以韩氏只能好好送栗氏走。 沈昳摸了摸墓碑，庄子上的人赔笑：“咱们每年都给栗姨娘扫墓的。” 沈昳淡淡的看过去，那管事就尴尬一笑。 【所有存稿都突突了，以后稳定更新没多的了。】 第0051章 还是看不上 阮英招一路都没怎么说话，他穿了一身银色的长袍，也是很素。 头上也是用银冠束发。 算是给沈昳尊重了。 自有庄子上的人来布置如何给栗氏烧纸什么的。 沈昳也没说什么话，只是跪着给栗氏烧纸。 其实她并不信什么鬼神，只是真到了自己身上，你就会明白，即便你不信，也要走过这些事。 告别你爱的人。 阮英招蹲下来也帮她烧纸：“今日也算见过岳母了，日后我定不会亏待了你。” 沈昳笑了笑：“我娘要是真见了你，应该也喜欢。” 栗氏这个人，性子虽然不厉害，可倒是十分包容。 沈昳自不必说，就连沈昳的哥哥也被她养的很是活泼。 沈昳摇摇头，不去想那许多。 按理说，除服要摆宴，不过沈昳自然免了那一套。 给栗氏烧过纸之后，就算是出了孝。 二十七个月了，沈昳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 从此后，她也该放开手脚面对这个世界。 临走时候，阮英招赏了那管事的一百两：“日后好好给夫人上香。” “您放心，您放心。”管事忙道。 因为孝服已经烧了，所以沈昳这会子是一身浅蓝色的裙子。 “我想去看一眼我哥哥和外祖母他们。”沈昳道。 “好啊，今日就陪你。”阮英招道。 栗家的坟墓在另一边，距离这边还是有点远的。马车走了小一个时辰才到。 这边是栗家的祖坟。 也有十来个坟头。 最新的两个，一个是沈昳的外祖母吴氏，一个便是沈昳的哥哥沈昭。 沈昳又深吸一口气，不然她真怕哭出来，不想哭。 给外祖父和外祖母上香磕头，最后是哥哥。 她没有磕头，只是轻轻摸着墓碑。 这墓碑也是她亲自叫人给哥哥立下，那时候母亲已经起不来了。 父亲……迟迟没有露面。 她摸着墓碑，感受墓碑上的寒意，骤然像是摸到了那年死去的哥哥。 她沉默太久，阮英招过来问她：“你在想什么？” 沈昳抬起头看着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想起哥哥，就有无边恨意。想要毁掉沈家每一个孩子。尤其是沈青书的。” “你不是已经做了么？”阮英招又蹲下：“还不解气？” “唉……解气？如何解气呢。谁也不想做个坏人，可惜啊。”沈昳站起身。 谁愿意两辈子都跟人斗啊？ 上辈子因为家里的特殊原因，她亲哥哥也是被害死了。 死于车祸。 不同的是，那是她爸外头的女人干的。 她仇是报了，可一辈子也没快乐过，最后自己还是死于仇杀。 这辈子，满以为是个普普通通的家庭，不愁吃喝，父母恩爱，哥哥疼惜。 谁知道全是假的，怎么叫她不愤怒呢？ 沈昳站起身：“好了，都看过了，我应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来看我哥哥了。”记在心里吧。 “那走吧。不早了。该带你用膳了。”阮英招笑道：“出来饿着肚子回去可不对。” 沈昳点点头，临上车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她哥哥的墓碑还是孤零零的。 天阴沉的厉害，渐渐起了北风，大概是要下雪了吧…… 人嘛，不能沉溺过去。 沈昳坐在车里轻笑，新生活也很值得期待呀。 看看自己这条顺盘儿正的准夫君，也是很香的。 这顿午膳吃的太晚了，吃完也没什么别的事好说，冬天天黑的早，这会子就该回去了。 正好沈青夷回来了，所以留了阮英招说一会话。 沈昳就先回去了。 祝妈妈今儿没跟出来，但是在自己院子里也偷烧了纸。 沈昳都出去了，也没人来查她们几个奴婢。 “姑娘回了？”祝妈妈眼圈红红的，一看就哭过了。 沈昳道：“别伤心了，咱们都得往前走。” “哎，姑娘放心。不伤心了。”祝妈妈笑道：“也就今儿哭了一哭，以后不哭了。” 沈昳点点头，祝妈妈和繁星终究还有自己呢。 祝妈妈是没什么本事的人，不过沈昳是不嫌弃的，也会给她养老。 “姑爷送您回来的？” 沈昳失笑：“这就叫上姑爷了？” “姑爷人挺好的，这不是还陪您去吗？”祝妈妈道。 沈昳点头：“是，还不错。这会子估计跟大伯父在前院呢，坐一会就走了。” 沈昳心想也不必跟祝妈妈说那么多细节，就叫她以为自己和阮英招是互相看对眼就算了。 事实上，也没什么毛病，就是互相看对眼了。 只是这个对眼对的不是感情嘛。区别不大。 利益结合比感情来的靠谱多了。 晚上时候，北风越来越大，到底还是下雪了。 今年冬天第一场雪。 今年沈昳的待遇跟去年那就不是一个量级。 基本赶上五姑娘了。可惜迟来的好待遇她只有一声嗤笑。就算是要感谢也不会感谢沈家啊。 不过有好待遇还是好的，人不受罪。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39节 早起的时候，雪还没停。 祝妈妈将一件兔毛斗篷给她披上：“姑娘当心受寒。” 沈昳道：“今儿叫红露跟我去，她个子高，好打伞。” 红露应了。 繁星也没坚持。 到了正院里，就见大家气氛有点微妙。 就是那种好像不太应该高兴，却强行高兴的微妙。 沈昳也不好问，等回来后，到了晌午时候，红露就打听出来了：“说是咱们家三姑娘怀孕了。” “那可真是喜事呢。”沈昳都笑起来了。 五月底才成婚，十月中就怀孕了。 这可是很快了。 也难怪韩氏是那么一副表情了。 韩氏这真是笑不出来，可又不能表示自己不开心。 知道韩氏难受，沈昳就舒服了。 韩氏笑不出，沈昳可以啊，她笑的可真是真情实感。最好三姑娘一举生下皇孙。 那可就是皇家第一个孙子。 要知道边关的大皇子都还没娶亲呢。 这大皇子也是冤孽，自有一段故事，眼下先不提。 如今可见四皇子也是盼着沈汐妍先生孩子，各有各的优势嘛。 得了这消息真正高兴的就只有沈怀意了。 韩菲的话，虽然跟沈怀意和好，甚至圆房了，可她对沈家的认同感还没那么真实。 尤其是对沈汐妍，还停留在看不上。 第0052章 爹 沈昳对于这些事，反正就是看戏的态度。 距离她大婚的日子也没多久了。 满打满算也就两个多月。 嫁衣已经拿来试过又去改，都是内事省出的。 也是费心了。 沈家给她做的四季衣裳也都拿来试过了，都还不错。 一应嫁妆也都预备好了，田庄，商铺，自然比不得五姑娘，可也比别的庶女多。 至少比三姑娘多。 这当然不是沈家疼她，只是一来她是去做嫡妻的，二来嘛，她嫁的人有点意思。 如今阮英招是支持四皇子不假，可这又不是不能改变。 大家族里，谈亲情是扯淡，利益永远第一。 沈昳从老太太那接了这些，也是满眼感动。 老太太着实是利索的人，她知道韩氏与沈昳之间不可能有感情。所以索性越过了韩氏替沈昳张罗。 苗氏插手的也不少。 沈昳这人，想静下心哄人的时候也很会，倒是叫老太太和苗氏觉得她虽然与家里不亲，可以后势必知道娘家的重要。 何况，一个庄子，两个铺子，沈家这样的家业根本不在意。再有五千两银子。一些衣裳首饰罢了。 等这些事都安顿好了，这一年的腊月也已经到了。 腊月里，滴水成冰，天气冷的要命。 永远是有人高兴，就有人不高兴。 这一年的腊月，熬了好些年的于姨娘不好了。六姑娘天天陪着，哭的眼睛都红了。 可腊月初九的时候，于姨娘还是闭了眼。 她打从生下六姑娘开始就病着，这些年来，一直都是熬日子。 夏天好时候还能出来，一到冬天，就不能起身。 其实真的过世了，也是一种解脱。 可六姑娘也确实惨。 念在于姨娘还给沈昳缝制了被子的份儿上，沈昳过去帮忙。 这时候的沈昳，是比六姑娘得势的多。 可以说，六姑娘不管是如今还是以前，一向都是食物链最底端，也是惨。 眼瞅着过年了，一个不得宠没儿子的姨娘过世，自然不能耽误府里过年。 不光过年，年后还有两桩婚事呢。 自然第一时间就送出去了。 六姑娘也病倒了，沈昳也没多做什么，只是叫人关照了一下六姑娘。 周姨娘过世后，好歹还有一儿一女，互相还是个依靠。 六姑娘这，直接就没人管了。 韩氏这样的人，她怎么会管？只不过六姑娘母女一向顺从，她也不会去故意找她麻烦。 可不得宠又体弱，天然就是要被欺负的。 反正也只能自己熬着。 腊月二十的时候，阮英招亲自来送年礼。 他是晚辈，这礼数上可是一点不差的。 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姿态。 沈家面上有光。 腊月二十六的时候，是送来了沈昳的聘礼，箱子柜子笼子排了很长的队伍。 礼部都来了人，内事省的内官都出来亲自送。 沈家又摆宴热闹了一番，所有的旁枝亲戚都来了。 说实话，就是五姑娘出嫁，也没这事，因为她是太子妃。 所有的热闹都在皇家了。 说来也是嘲讽，沈家如今这些姑娘里，沈昳这个半路回来，连名字都跟别的姐妹不一样的姑娘，竟是婚事最热闹的。 这还不到成婚日，就已经这样隆重了。 祝妈妈这几日不是哭就是笑。 沈昳也能理解她，她也不容易。 一个普通人，跟着栗家经历这么多，如今大概是觉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所以不能平静。 繁星倒是比较稳重。 沈昳要带走的丫头也定了。繁星不必说。 红露也跟去，青霜就不跟去了。她一家子都在沈家。 再就是惊春，秋分，夏芒，露秋，寒霜。 这话也回过老太太了，老太太还另外又给了几家人，给她看庄子看铺子的。 沈昳一概接受，有没有问题，也不是如今不要就能定下的。 临过年前，沈青书叫人来将沈昳叫去前院。 书房里，沈青书笑呵呵的：“年后就成婚了，就是新嫁娘了。这怡康侯府也是个事多的地方。不过英招这孩子，父亲看着挺好的。好好过。” 沈昳心里冷笑，面上害羞：“是，父亲。” “来，给你的东西。”沈青书笑着指了指桌上。 桌上两个盒子，一个是扁盒子，一个是挺大的一个红木盒子。 打开，扁盒子里是两份地契，还有几张银票。 “这是两处房子的地契。你自己留着租出去也好，将来卖了也好。银子不多，你拿着。” 说不多，也有三千两。 大盒子打开是首饰：“这些首饰，有些是府里的，有些是外面买的。你都带去，好看的就自己戴，不好看的就拿去赏人。阮家是皇族，就算没落了，也与别家不一样。日后你去了，也要谨慎。” “是。父亲……女儿……女儿舍不得您。”沈昳眼泪落下来。 “哎，好孩子。这几年，爹也是不忍心去看你。总是……叫你吃苦了。”沈青书叹气。 “过去的事就不必说了，日后我一定好好的。父亲，您也要好好的。”等我，千万等我亲手给你一个结局。 “好。”沈青书笑着点头。 离开书房时候，东西太重，是小厮给抱着送回去的。 一路上，繁星也是一言不发。 等送走小厮，繁星忽然哭出来：“为什么啊？他如今又来说这些，为什么啊？”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40节 “或许也想起过去的一些事吧，毕竟也只有我和我的哥哥，曾管他亲密的叫爹。”沈昳冷笑：“但是，也因为我嫁给了可能是皇帝儿子的人啊。” “姑娘，您的意思是？”繁星一愣。 “傻繁星，五姑娘可是他嫡女呀。太子妃呢。如果我这个野女儿能念着父亲的疼爱，劝着自己的夫君追随太子，不好吗？” 沈昳又笑了一下：“啊，或许，就追随四皇子也没什么呀。三姑娘也是他亲生的啊。他和韩氏可不一样。不管哪个女儿最后成后宫娘娘了，他不都受益吗？” 繁星惊的眼泪都没了：“那他也太……” “谁知道呢，也或许，他只是单纯的觉得亏欠了我呢？”沈昳问：“你要怎么选？” 繁星咬牙，恶狠狠：“我选他算计您。” 第0053章 大婚 沈昳什么都没说，只是叫人将东西收起来。 这算意外之财，给钱还不要么？ 或许有人会觉得沈青书的钱恶心，但是沈昳不会。 给钱就收着，也不耽误她亲手报仇。 这个年，过的很是热闹，因为沈昳的两个姑母也回京了。 这两位姑母都是庶出的，并非老太太亲生。可老太太做事，是比韩氏会做多了。 所以纵然是庶出的，但是也相处的还不错。 两位姑母都是为了太子妃回来的，当然沈昳的婚事也没必要不参与。 这不，年前就提前回来了。 拉着沈昳也是一口一个好孩子，其实沈昳也只在进府第二年见过一次罢了。 这几位表姐妹都比韩菲会来事，一口一个姐妹的叫着，反正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样子。 沈昳也就陪着做戏，倒还落得一个懂事规矩的名头。 过完了年，眼瞅着就是大婚的日子，沈昳心里倒也有些期待。 换个地方生活没什么不好的。 初五时候，一切都预备好了，早早的睡觉。只等半夜就要起来打扮。 沈昳以为自己睡不着，结果却睡得还不错。甚至还梦见了上一世的一些事。 等被叫醒，却又都忘记了。 祝妈妈也穿一身红色的衣裳，笑呵呵的叫她起来。 众人伺候她穿嫁衣。 里外七八层，不急着戴凤冠了。 光是穿好衣裳，就花了半个多时辰。 简单用些饭食，人就都来了。 长房的两位姐姐，三位嫂嫂，二房的两位嫂嫂，五姑娘，六姑娘，三房的七姑娘，四房的八姑娘。 再有两位姑姑和她们带着的五个表姐妹，还有四个表嫂。 再有旁枝里头的七八个姑娘，七八个嫂子。 不管一会留多久，至少都要来一下意思意思的。 有大嫂子苗氏看着，大家人多却也不乱。 沈昳这边的人也看着呢。 沈昳真是死死忍着，黄昏时候才过门，真不知道为什么半夜就得起来。 沈家在摆宴，她又不能参与，真是折腾死个人。 好悬熬到了中午，吃了些东西，祝妈妈不给她多喝水，说一会麻烦。 沈昳真是无语，还是忍住了，这重重叠叠的衣裳是真的不方便。还好是正月，这要是夏天，不得热晕过去？还不给喝水。 妆画的倒是不那难看，不是那种死白的脸，血红的嘴巴。 而是在眉心画上红色花朵，在两道弯眉尾部画上花瓣，再沾上金粉点一下边，再在嘴角两边点上两个红色的点点。 还挺好看的。 因为戴凤冠，所以倒不必怎么弄头发了，梳成一个圆锥髻就行。 戴上一对金嵌红玛瑙手镯，一对赤金红玛瑙凤凰展翅耳坠子。 一个赤金如意项圈。 终于前院来人传话：“姑爷来接新娘子了，新娘子可以出门子了吧？” 沈昳的大姑姑笑道：“来来来，这就来。” 进来笑道：“不急，催三次再走。” 成婚也讲究三催四请，意味着姑娘舍不得娘家，而夫家急着想娶回亲娘子。 沈昳笑道：“多谢大姑母了。” 大姑母笑道：“都是应该的。”心道这丫头长得真是了不得。 果然，一刻钟后，丫头又来说了一遍。 大姑母还是说马上就出门了。 第四次来催，大姑母才笑道：“这就出来，赶紧叫门上候着。” 进屋来，将一个白玉如意递给了沈昳叫她拿着，将金线织就的红盖头给她盖上。 一边是祝妈妈，一边是大姑母亲自扶着送她出门。 沈昳从盖头下面看着那个白玉如意真的就差点笑出声。 这……不就是个痒痒挠么？ 好悬忍住了。 上辈子对象都有四个还没结个婚，这辈子就配合点吧。 出了门，后头丫头们捧着东西跟着。 一路往二门去。 二门外头就是前院，沈怀祺笑道：“四妹妹，四哥送你。” 说着就来扶着她的胳膊。 “多谢四哥。”沈昳轻笑。 沈怀祺笑道：“应该的。” 大门口，人声鼎沸。沈昳当年跟着栗氏进府的时候，是走的后门，甚至不是偏门。 可今日，她这个为人不齿的外室女出嫁，却走了正门。 她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仰起头，透过那红色的纱，看着门口。 看站在门口的男人。 她一直都在笑着，她清清楚楚的走向自己的命运。 阮英招长身玉立，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站在那。脸上也是笑意，不见丝毫勉强。 他伸出手，从沈怀祺手中结果了沈昳的手。 “妹妹可交给你了，日后定要夫妻和睦，善待她才是。”沈怀祺道。 身后，沈家的人都在看着。 阮英招笑起来：“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舅兄放心！” 沈昳的手，握住了阮英招的。 她被抱起来：“娘子，咱们这就回家吧。” 门口爆发出一阵欢呼。 沈昳轻笑：“夫君，我的荣幸。” 被抱上花轿，阮英招隔着盖头对沈昳笑。 等落下轿帘子，阮英招对沈家人告别，一行人就这么吹吹打打的走了。 角落里，沈汐嫦看着这一切，却不知怎么就开始发呆。 她的丫头叫她：“姑娘，该回去了。” “阮大公子，好像很喜欢她。他一直都在笑，你看见了吗？” 灵芝有些不解：“今日他们大婚啊，自然高兴了。过些时候您大婚，太子殿下也会这样高兴的。” 五姑娘哦了一声，却没敢说是的。 花轿从怡康侯府正门进去。有礼部和内事省的人在，也有阮英招特地的看顾。 这婚事就不会出错。 毕竟是圣旨赐婚的，要是闹出事来，怡康侯府也吃罪不起。 正门进去，一路往后院去。 阮英招的院子在府的东边，一路抬进去就发现这里比预想的大多了。 因为进了这个院子之后，竟然还是三进。 约等于是在怡康侯府中，有一个独立的三进小院了。 这可比国公府里，老太太那个院子大了好几倍。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41节 果然这阮英招的来历就是明摆着，不来还不敢最后拍板，如今真是没跑了。 这厮真是皇帝私生子啊。 就这么光明正大戳在这里，怡康侯不得气的肝儿疼啊？ 第0054章 良辰好景 忽然就同情起自己这个便宜公公了是怎么回事？ 也没有什么跨火盆之类的陋习。 喜房里，是阮家的亲眷。 来的皇族也不少，不过一般都在正院里。 这边是阮家这一支的亲戚。 阮家这一辈里，第一个成婚的就是阮英招，所以没有嫂子什么的在。 谁也不好摆谱，拜堂后，阮英招就揭了沈昳盖头。 沈昳大大方方对他一笑。 阮英招被她这一笑弄的有些不好意思。 大婚之夜，长得极其漂亮的新娘子对你笑，谁都顶不住。 “哎呀，这可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喜娘们笑道。 众人都说好听的，将喜房里的一切安顿过，阮英招就被叫去陪客。 终于等喜房里的人走了，阮英招回来，已经是深夜。 沈昳也已经笑不动了。 “累坏了吧，更衣去吧。”阮英招笑道：“我叫人摆膳。” 沈昳对他点点头，被繁星和红露扶着更衣去了。 换了一身红色裙子，至少将这个重的要死的发冠摘了。 “内事府出的凤冠是真不掺水，怕不是有十来斤？”沈昳头疼死了，纯粹压的。 “怕是不止呢，这还不好？累是累了点，可一辈子就这么一回。”繁星道。 这是实话，二嫁的话，是不能这样打扮了。 沈昳叹口气，换好衣裳，将脸洗了。 再出来，就见阮英招也换了一身长袍，还是红色，不过简单多了，束发的也变成丝带。 估计他也头疼。 “这么看，娘子真是清水出芙蓉。”阮英招坐下，对着沈昳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桌上已经摆好了膳食。 沈昳走过去坐下，亲手给他倒酒，给自己也倒上：“敬夫君，你我从今日，就要携手并进了。我这个人，做事算不得周全，日后夫君要是看到了一些不舒服的，还请原谅些。” 阮英招笑起来：“还能怎么不舒服？” 他举起杯：“来，与娘子共饮。” 酒杯碰在一起，叮的一声，两个人相视一笑。 膳食以好吃舒服为主，两个人没吃太多。 终于轮到要洞房了，阮英招笑道：“娘子要是还没准备好，咱们改日再同房也可以。这东院里，娘子还是说了算的。” 沈昳笑起来，一把拉住他的袖子：“你我夫妻，不出意外要走一辈子，有什么好逃避的？” 阮英招看着抓着他衣袖的白嫩手指，多少有些心猿意马。 也抓住她的手，轻轻摩挲：“为夫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一旦进了那内室，可端方不起来。” 沈昳笑出声：“良辰好景，还要君子端方？若是此时此刻，夫君对我这般客气，我可是会很难过的。” 阮英招一伸手就把她拉进怀中，箍住腰身：“娘子自己说的，一会可别哭。” 说罢就把人抱了起来。 沈昳抱住他的脖子，轻轻对他笑。 沈昳被抱进了内室，伺候的都红着脸退了出来。 真正的良辰美景，被翻红浪。 沈昳的衣裙被阮英招解开，他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摩挲：“你为什么敢跟我求亲？” 沈昳抓住他的手：“娶我你委屈吗？” 阮英招笑起来：“不委屈，只是意外。你胆子真大。” “我本就是个胆子很大的人，不光是跟你求亲。日后或许还有诸多胆子大事。不知道你能否接受？等我捅娄子后，希望夫君不要惊讶。”沈昳将他的手拉上来，咬了一口。 阮英招眼神幽深，一个转身，就将人压在了榻上。 “我非常期待。”说罢，就低头吻下去。 那双红唇，可真是太诱人了…… 沈昳抱住他的脖子，仰起头，也在追寻他的双唇。 像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互相追逐互相征服的一对。 沈昳都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被叫醒的时候，已经是要去请安的时候了。 进门第二天，势必是要给家里长辈敬茶的。 阮英招显然也没睡够：“不必紧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沈昳闭着眼由着人给她梳头：“嗯，不要脸就行。” 阮英招被她这话说的逗笑了，想了想道：“嗯，确实，你可以随着你的心意来。别吃亏就行。” 早膳送来，两个人吃过，沈昳也打扮好了。 一身正红的裙装，披着一件浅红色斗篷，梳着一个略高的发髻。 一套赤金红玛瑙的首饰。 “少夫人，预备好的礼物都在这里了。”祝妈妈道。 沈昳一愣，这称呼…… “以后还叫姑娘吧。别扭。”别人叫也罢了，自家人也这么叫？ 祝妈妈笑道：“慢慢就习惯了，这点小事，免得叫人计较。” 沈昳叹气只好点头。 阮英招站在廊下等她，听着这些话，也没说什么。 阮家人没有沈家多，可阮英招是老大，下面长房和二房都有一堆人，这礼物真是送的滴血。 不过不给是不行的。 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所有长辈都在这里了。 包括侯爷和二老爷。 众人虽然都笑着，可沈昳还是看见侯爷那不怎么高兴的脸。 这能高兴才见了鬼。 沈昳心里好笑。 自然有人预备好蒲团，阮英招和沈昳跪下给老太太请安，敬茶。 老太太孟氏笑呵呵的：“好好好，以后好好过日子。” 说着叫人给沈昳送上见面礼。 一套首饰，一个红包。 接着是给怡康侯和夫人卢氏请安磕头敬茶。 怡康侯全程就说了两个字：很好。 卢氏笑道：“快起来，这以后可有人帮我了，这侯府事多，以后你可要辛苦了。” 这话说的，要是没什么见识的听了，还以为这便宜婆婆要分权呢。 沈昳只是笑，也不说话。 二老爷和二夫人上官氏这边，就不磕头了，只是行礼敬茶就是了。 上官氏也笑着夸了她几句，就叫送上见面礼。 总的来说，三位给的见面礼都不轻。 不过比起下面要送出去的，沈昳还是觉得亏了。 阮英招是长子，怡康侯下面还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二儿子是姨娘林氏所出，三儿子是姨娘姜氏所出。最小的儿子排行老七，是卢氏生的。 长女次女都是庶出，马姨娘生的。 二房里，上官氏生的是四公子和四姑娘。 第0055章 一开始就硬 五公子和六公子是庶出，三姑娘也是庶出。 沈昳按照嫡庶给见面礼，也不轻。众人都是笑呵呵的谢过她，叫一声大嫂嫂。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42节 有过一面之缘的，是二公子阮英杰，叫大嫂嫂的时候，有那么点意味深长，沈昳只当看不见。 总不好这时候翻脸。 光是请安敬茶送礼，一上午就过去了。 终于告辞回去，可算能歇着了。 “叫人摆膳，吃了先睡一会吧。”阮英招笑道：“明日还要回门。回门回来，你就可以休息了。” “呵呵，回门回来，就是战场了。午膳还有一会呢，叫那几个来吧。省的下午我更衣了。” 沈昳道。 阮英招挑眉：“那我可要歇会了，你自己处置吧。” 沈昳说的那几个，是阮英招的通房。 既然不主动来请安，她就叫人去叫。 就这传话的一会功夫，一个二十来岁的丫头已经过来回话：“少夫人，奴婢是茉莉。怕您不知道，给你说说？” “好啊。”沈昳端起茶碗笑道。 “这五位姑娘里头，陈氏和卫氏是宫里头出来的。陈氏是太后娘娘赏赐的人。卫氏是贵妃娘娘赏赐的人。原本都是宫女。吴氏是原本伺候大公子的两年前做了通房。李氏是老太太送来的，杨氏是大夫人送来的。” 沈昳轻笑：“五个通房，五个来历，不容易啊。” “那不知哪一位得宠？”沈昳问。 “这……大公子对她们都还不错，倒也不分哪一个更得宠。给的东西也差不多。”茉莉道。 沈昳点头。 正是这时候，五个人也都来了。 杨氏打头，大概是最早伺候的人。 一起对着沈昳跪下：“奴给少夫人请安，少夫人安康。” “起身，坐。”沈昳站起来换了个位置坐下道。 五个人站起身，穿的都还算规矩，看着都比沈昳大。 长得也都不错，尤其是吴氏。 “一早就该给您请安的，只是不好误了您的事。”杨氏赔笑。 沈昳笑了笑：“是吗？一早是多早？” 杨氏一愣：“这……是奴的不是。还是来晚了。”她有些委屈。 沈昳笑了笑，看着她们。 “少夫人说的是，是我们错了。就该一早来候着的。杨姐姐，你只说少夫人今日忙，可规矩不能错了呀。”陈氏嗔怪的看了一眼杨氏道。 “是啊是啊，少夫人恕罪，是我们的不是。考虑不周了。”杨氏忙道。 沈昳摆摆手：“好了。一句闲话罢了。” 杨氏忙道：“我们该给少夫人敬茶的。” 沈昳摇摇头：“不必了，等你们升了姨娘时候再说吧，今日见过了，日后不必来请安。不过，我倒是确实有话说。我可不管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我这个人有时候可不讲道理。都好好守着规矩，别乱来。乱来的，我不会客气。好了，回吧。” 这些话说的，着实没给她们脸面。五个人勉强笑着告辞了。 出了正屋，卫氏就有些生气：“她自己不过是个外室女，倒是把咱们不看在眼里。” “噤声，再怎么样，人家也是明媒正娶进门的，咱们算什么？”吴氏小声道。 正屋里，祝妈妈小声道：“您也委婉些。” 沈昳拍她的手安抚，又侧身问茉莉：“这边的事，有一部分是杨氏管着的？还挂了钥匙？” 茉莉一愣：“是，东院管事的是刘妈妈，不过刘妈妈年纪大了，所以杨姑娘也管了一些。库房钥匙确实是她拿着的。” “哦，既如此，交给你一件事。后日上午，将钥匙和账册都给我拿来。” 茉莉一愣：“这……奴婢……” “你既然愿意替我分忧，我认为你可以做到的不是吗？”沈昳轻笑。 茉莉被她笑的晃眼：“是，奴婢一定做到。” 沈昳又笑了一下：“去吧，摆膳。” 茉莉点头应了，就去叫人摆膳了。 刚摆上，内室里的阮英招出来：“不错，第一天就要来硬的。” 沈昳道：“满府上下没一个愿意看着你我过的好的，如今还要怀柔，得怀柔到哪天？不如一开始就来硬的。” 阮英招笑着给她夹菜：“辛苦娘子了。” “应该的。”沈昳也给他夹菜：“只是夫君千万配合些，不管我怎么闹，对外，夫君可都要做出个对我疼爱至极的样子才好。” “怎么是做出？我本就对娘子疼爱至极。” 沈昳端起汤：“哦。” 阮英招大笑起来，不管怎么说，娘子这个人，是着实很有意思。 不过再有意思，下午也得睡觉，俩人昨晚都没睡够。 正院里，卢氏也刚用过午膳。 坐着跟自己的陪嫁周妈妈说话：“你瞧着，咱们这位大少夫人是个什么性情？原本打听的，区区一个外室女。在沈家也是叫人踩着过的。可上回在宫里瞧着，满不像是个怯懦的样子。今儿瞧着，也进退有度，倒有些叫我摸不准了。” “是啊，奴婢也瞧着她不像是个没心眼的。不过不管怎么说，出身不好是一定的。她是个晚辈，还敢怎么样？再说了，老太太面上客气，背地里不知如何厌恶大公子。侯爷更是如此，她夹在中间还能好过么？”周妈妈道。 “倒也不好小瞧了她。阮英招忽然就要了沈家的丫头，这谁知道怎么一回事。再说了，这沈昳对沈家啊，怕是没什么好心思。” “您是说，她还能跟娘家翻脸不成？就算是沈家对她母子不好，她已经嫁人了，不依靠娘家吗？”周妈妈道。 “倒也不是说不依靠娘家。如今也只是这么一说，走着看吧。总归小心些。”卢氏摆摆手：“慢慢看。光是她那个东院里，神仙就不少。看她什么时候压服。至于侯府的事，她别想沾手了。” “您说的是，只是如今大公子大婚了，只怕是也要办差了。不知道又是什么门路。”周妈妈叹气。 别的都好说，这大公子被陛下宠爱，就真是没招。 卢氏叹口气：“慢慢来吧，七公子还小呢。” 接侯爷的班，总是要自己亲儿子的。难不成还便宜那两个庶子不成？ 第0056章 上位 茉莉回了自己的屋子，同住的丫头看着她愁眉苦脸就道：“怎么了？少夫人难为你了？才刚进门就为难人了？” 茉莉摇摇头没说话。 她知道，是自己冒出头的。既然自己出头，就得有用。 光说几句话能怎么样？ 同屋的丫头看好戏她也知道。可谁不想上进？ 她就是想在少夫人面前出头。 谁都想上进啊。 茉莉想了好一会后，忽然明白了，少夫人这是故意试探啊。 她就是再厉害，又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做成那么多事？刘妈妈可是大公子身边的妈妈，她当然不能惹。 可杨姑娘不是啊，她只是个什么也不是的通房。如今少夫人要钥匙，她凭什么不给？ 只要要回钥匙就是了。 至于得罪人，得罪就得罪了吧。 想出头还能什么事都不做？ 反正这府里以后还不知怎么样呢。大公子是陛下疼爱的人，日后指不定就自己开府去了。 何必怕别的？ 茉莉想通这一点，直接就去找杨氏了。 新婚第二夜，沈昳可不许阮英招折腾了：“明日回门，可不能残着走。” 阮英招当然食髓知味，他虽然有几个通房，可哪有娘子这么美味。 但是既然是正经妻子，当然要顾及许多。 于是搂着亲了会就放开了。 一夜无梦，早上时候，先去给老太太和大太太告别，就该回门了。 马车上，沈昳靠着打盹，虽然昨晚睡得是挺好的，但是还是有点困。 阮英招骑马，一路往沈家去。 沈家也一早就打扫了里外，等着迎接。 不管内里怎么想的，面上是真的做的完美。 一路将他们迎进去，先去老太太屋里，正好国公爷也在，一家子都在，都请安磕头。 新女婿上门也是大事。 老太太她们都给预备了礼物。 阮英招也给沈家晚辈预备了。 他言语间，是一副都是娘子的家里人，不能慢待的样子。 把个宠爱妻子的样子演了个十成十。 五姑娘看着，不知怎么，很有些不是滋味。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一幕不顺眼。 按理说，她的婚事绝不会比沈昳差，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43节 不过她还能忍耐，等阮英招去了前院的时候，她跟沈昳说话，还是能够笑着的。 沈昳也也确实没往这里想，所以没注意五姑娘这神情。 席间，说起了三姑娘，三姑娘出阁后就没回来过。 不过今日还是派人送来一些吃食，也算是惦记家里的意思了。 她怀着孩子，众人也没什么好说的，说起来也只是说她好。 再怎么样也是做侧妃的人，还真就不好自由自在的出现。 “如今三姑娘这日子过的也红火，等三月里，五姑娘也出嫁了。家里是越发冷清了。”苗氏笑着道。 众人知道她这话也只是客套，还是顺着说。 倒是六姑娘挨着沈昳，举起酒杯：“四姐姐，我敬你。” 沈昳看了一眼，她穿一身浅绿色的棉衣，看着瘦了不少。 这姑娘着实怪可怜的。 “六妹妹可好么？” 六姑娘一肚子话涌上心头，上了喉头，却只是笑道：“我都好，多谢四姐姐惦记。” 惦记。 彼此都知道，沈昳不会惦记她。 只是，她就是这样可怜，偌大一个沈家，如今连一个跟她好好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沈昳很清楚这群姐妹，五姑娘自视甚高，过去三姑娘在家的时候，仗着周姨娘的宠爱，还有些骄傲。跟五姑娘很有些别苗头的意思。 可也因此，她很有存在感。 沈昳呢，因为出身，也是叫人忽略不了。 七姑娘和八姑娘是三房和四房的，自然不一样。 八姑娘是嫡出自不必说，七姑娘虽然是庶出，可三房的夫人对她不错。 这一算，竟只有六姑娘这个可怜的丫头，咕噜噜的。 她姨娘在，还有个陪伴，一旦没了，她真是可怜。 其实大家族里，主母再厌恶你，也不至于怎么折磨你。下面人也不敢明着就对你恶语相对。 那些个小说电视里因为女主出生不好就过的猪狗不如的那都是放屁。 可是，六姑娘这样，处处被人小看的，下面的人也不会对你多敬重。 日子自然憋屈， 所以她才会对上沈昳，也这样一副样子了。 毕竟，沈昳虽然不在乎她，却从没有对她有过什么恶语或者是欺负。 可惜，沈昳一个不在乎，就什么都盖过去了。 沈昳没有什么需要单独去见的人。 不过，红露倒是去见了青霜，也是打听一下消息。 下午时候，沈昳就该回去了。 老太太拉着她的手，将她送到了正院外头：“有空就回来。” 沈昳笑着点头：“祖母放心吧，我有空就回来看您的。” 众人都对她笑，就连韩氏都扯出一个不怎么样的笑。 出门上车，是阮英招扶着她上去的。 阮英招笑着对沈怀玉和沈怀祺几个道：“我这就走了，咱们改日再聚。” 沈家人抱拳对他行礼。 车走出去一截，红露道：“这两日也没什么事。” 沈昳一笑：“两天还能出什么事，沈家的事暂时就不着急了，咱们怡康侯府的事儿啊，可是多得是。” 红露一笑：“那您都能办好的，奴婢不急。” 一路回去，先给老太太和大夫人说了一声，就回去了。 沈昳真是各种直观的看这个院子的大小，真的不小。 阮英招还有事，就在前头留下了，跟沈昳说晚膳时候来。 沈昳回去后，茉莉就过来了。 “少夫人，钥匙奴婢拿来了。不过账册在刘妈妈手里呢。奴婢无能。”茉莉低头，一副愧疚的样子。 “是我欠考虑了，这些事也不是一下就能办好。你要来了钥匙，杨氏怎么说啊？”沈昳问。 “杨姑娘说不敢违拗您的话。”茉莉道。 “主要是因为我拿了钥匙却没有账本不行是吧？”沈昳轻笑：“好了，你办事办的极好。今日起，就改名叫谷雨。日后就是我身边的人了。” 茉莉跪下忙道：“奴婢多谢少夫人赐名。” 【你们拆，我们昳在现代是干嘛滴？】 第0057章 刁奴们 “起来吧，你的身契是在大公子这里的，我就不倒腾了。好好办事。只要日后我用得上你，自然不会亏待你。”沈昳道。 “是，奴婢一定不会叫少夫人失望。”谷雨道。 沈昳摆手：“那就跟我说说这个刘妈妈，她是何许人？据我所知，也不是大公子的奶娘吧？” “回少夫人，不是。她是伺候了大公子多年的老人，据说当年先夫人没了的时候来的。这也快二十年了。所以很有些体面。”谷雨道。 “哦？是先夫人过世后来的？那么，大公子对她怎么样？”沈昳问。 “这……奴婢不大在前头，着实不太清楚。不过，大公子对下面人都大度宽和，鲜少对谁发火。对前头的人也都不错。”谷雨道。 “嗯。既如此，我知道了。今儿累了，就什么都不做了，有事明日开始。”沈昳心里有数了。 “是。”谷雨也不知怎么，就觉得自己跟对了人。 她看着胸有成竹的少夫人，就很有干净。 她退下后，红露犹豫：“少夫人，奴婢有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有话就说。” “是，奴婢……奴婢是想着，这府里老太太和大夫人都在。您刚过门……就有人上来这样投诚，也不是不好，就是不踏实。别是有什么心思吧？” 沈昳轻笑：“你说的也没什么不对，可你想想，要是过段时间，等我站住脚才投靠，我还看得上么？我自己又不是没有带人。” 红露一愣：“这倒也是，奴婢多虑了。” “你为我想，当然是好事。对了，我原本就想说，你这名字改改吧。红露……你不是说你也不喜欢？” “好啊，少夫人您给起一个吧，奴婢小时候就没有名字。被卖了后，换了好几个，这个真的也不怎么喜欢。” 听着也轻浮。 “那叫白露怎么样？是不是就好听些？还是二十四节气之一。必不可少的。” “多谢少夫人，那奴婢以后就是白露了。”白露笑道。 “你今儿也累了，先去歇着，吃了饭，晚上再过来。我也歇会。”沈昳摆手， 白露出去后，繁星道：“她们可都是二十四节气了。” 她这话说的颇有些委屈。 “傻不傻，她们都不错，可你跟她们一样吗？”沈昳道。 繁星笑起来：“逗您呢，总觉得成婚后，您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说不来哪里不一样，就是……很不一样。 沈昳轻笑，心想那是因为我越来越接近上辈子的性格了，真是讨厌。本来想做个好人的，还是逼着往坏里头出溜。 晚膳时候，大夫人卢氏叫人送来了一盘烧银鱼。 来人笑道：“这是南边的特产，咱们这里不多见呢。您尝尝。” 沈昳笑着道：“多谢婆母了，明日一早我一定去谢过。” 来人客客气气的走了。 回去后卢氏问：“什么反应？” “大夫人，这沈氏，倒也有些城府，奴婢没看出来。”喜鹊摇摇头。 “啧，那也罢了。要真是个包子，只怕是大公子也不会要。”卢氏摆手：“罢了，摆膳吧。” 沈昳这边看着这一盘子烧银鱼轻轻摇头，糟蹋了好东西，能这么做吗？ 阮英招显然也对那玩意没兴趣：“开始试探你了。” “夫君多吃点。”沈昳给他夹了一筷子肉。 阮英招笑了笑，就不再说话了。 吃过晚膳洗漱了，也该休息了。 一上了榻，阮英招就拉住了沈昳手，眼神很直白。 沈昳一点不扭捏，也反手握住他的手。 两个人什么都没说，只是抱在一起。 外头的人就都撤远了。 昏暗的帐子里，阮英招的脖子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皱着眉，像是做一件很难的事。 却不肯停下来。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44节 而下面的沈昳腿勾在他腰上咬着下唇，也是一样。 这该死的疼痛感，看来还是要多来几回才好。 不知过了多久，才叫人送热水进去。 榻上的人都已经累的不想动了。 年轻的人，感情倒是没到那份上，这身体是最诚实的。 次日一早，沈昳起来的时候，阮英招已经不在了。 她竟然睡得没感觉到。 “少夫人，大公子出府了，说是有事。说晌午不一定回，晚上回来的。”白露道。 沈昳打了个哈欠点头：“走吧，请安去。” 她简单梳洗过，换上一身大红织金袄子，发髻上是一对赤金红玛瑙钗，配上一些珠花。 打扮的正合适，适合她这个新嫁娘。 沈昳本就喜欢大红色，只是前些年，守孝也不能穿。 她小时候的衣裳清一色的大红，如今大了，出嫁后打扮不太一样。 人又生的昳丽，红色不仅不会压着她的气质，反倒是更加凸显她的美貌。 老太太的院子里，大夫人卢氏，二夫人上官氏，以及大姑娘，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都陆续来。 谁都要看一眼沈昳。 她实在是太过打眼了。 请安乏善可陈，总归沈昳刚进府，老太太也好，大夫人也好，还都在观望。 等请安回来，沈昳就该开始做事了。 “繁星，谷雨，惊春，你们三人领个差事吧。”沈昳坐在正屋里，门开着，看着庭院里的景色道。 她脚边，烧着炉子，她端着一杯热茶，声音不紧不慢：“咱们这个院子里不管大公子前头还有没有小库房，男人的事，我不管。不过大库房，既然杨氏将钥匙交出来了，就该清点一二。” “是。”繁星应道。 “少夫人，这……账册还在刘妈妈手里呢。”谷雨提醒。 “哦对。”沈昳笑了笑：“劳烦祝妈妈一趟吧，去要账册来。要不要得到，您老都别耽搁，我等着呢。” 祝妈妈不明所以，还是应了。 前头听祝妈妈来了，也是客客气气的。 如今还不知道这位少夫人什么样子呢，自然不好得罪人。 祝妈妈说找刘妈妈，刘妈妈也不好说不见。 笑着迎出来：“哎呀，该是我给老姐姐请安的，怎么倒是先叫你来了？” 祝妈妈笑道：“我们少夫人叫我过来，问您要库房账册呢。这不是，我们少夫人进门，少不得各处都要整理。” 第0058章 赶出去 刘妈妈就叹气 笑：“少夫人真是个精明能干的。你说的对。” “只是这账册……多少年的东西了，这些年东西进进出出，实在不少。一时半会的，我也对不上，要不等些时候？我好整理一下。少夫人不是拿走了钥匙么，要有什么需要的，也能进去不是？” 祝妈妈心里骂她故意拖延，面上倒是不显。 也记得沈昳说的要不要的到，都回来，她等着。心里也有数了。 当下也不磨叽了，就起身道：“您说的也是，那我先回去，跟我们少夫人说一声。” 刘妈妈还要留她：“哎呀，你急什么？这茶都还没来呢。死蹄子们，怎么还不上茶来？” 祝妈妈已经走到门口了：“喝茶的日子有呢，我先回去了，事多。” 刘妈妈忙道：“是我招待不周，你有空就来，我整理好了东西就送去，也该给少夫人请安的。” 祝妈妈笑着走了。 心想请你老子个头，回门都回来了，你还不说请安的话。老货！ 刘妈妈这边也是翻白眼：“一个外室女，还拿架子。刚进门就想要库房账册，打量她真就坐稳了？” 一个丫头附和：“可不是，她跟前的人也不懂事呢。” 刘妈妈得意的一笑。 祝妈妈回来，沈昳就笑道：“您不必说了，我知道了。” 祝妈妈一肚子气，可当着这么多人也没说什么，毕竟还有府里下人呢。 “好了，你们三人，带着下面人，将库房清点一遍。重新造册。宫里赏赐的东西，带内造印的分一种册子。不带内造印的分一种册子。其他的，就分门别类。先夫人的嫁妆都要好好清点出来，回头拿着去大公子那边对一对，不能少了一件。其他的都好好登记清楚，有什么就记什么。回头跟刘妈妈手里的账册对比去吧。少了就找她。” 三人应了，就去办。 剩下的人，沈昳道：“既然咱们院子里有单独的厨房，这用度也不能糊涂。这院子里就两个主子。许妈妈，每天该是什么章程？我不用你细致到几个鸡蛋几根葱。不过，你要给我一个大概。你原本的记录，我看着不对。” 许妈妈笑了笑上前：“少夫人，您这话……奴婢也不知怎么回。一向都是这样的，如今多了您，自然用度也上去了……” “你没有听懂我的意思。我说了，不管你几个鸡蛋几根葱。但是，要有规矩。这院子里，除了大公子和我，没有主子。下人们想吃好的，我没意见。但是，要有章程。”沈昳淡淡的看着许妈妈。 许妈妈一愣，随即明白了，于是更为难的道：“您的意思，奴婢知道了，可是……这几位姑娘们……到底也都是有来历的人。您这样，只怕是……” “哦。看来，胡妈妈眼里是只有几个来历不一样的姑娘们。并没有我这个主子。”沈昳冷笑一声：“既如此，你就不必伺候了。膳房的二把手胡妈妈，据说做的一手好菜，日后就管理膳房吧。” 许妈妈身后的胡妈妈一愣忙上前：“是，奴婢一定尽心。” “少夫人，奴婢是打小就在府里伺候的，奴婢的娘伺候了老太太一辈子……您不能这样，奴婢都是为您好啊。”许妈妈急切道。 沈昳淡淡的：“怎么？家生子奴婢倒是能比主子更厉害？” 沈昳站起身：“我知道你们心里怎么想的，我刚嫁过来，年轻，脸嫩，出身还不好。自然不好意思动你们这些个老奴。你们都是有来历的，都不好惹。但是不好意思，我明媒正娶，圣旨册封。不会因为不用你们，就出生什么事。” “老太太，大夫人，也不会因此将我赶出门去。至于别的，面子，你们只管到处去说，就说我沈氏不好。我这人，不靠面子活着。讲道理，咱们小院和和睦睦。你们有你们发财的路子，我并不动你们的买卖。但是你们要明白，如今在谁手底下做事。要是自觉自己忠贞不二，尽管自己走。我不拦着。” “在我这小院里，也少给我抬出大菩萨。我这个人信道。”沈昳说罢，看着许妈妈：“今日起，你就不是我这里的人了。想必你出身这样不凡，不愁另寻去处。” 许妈妈气的脸色苍白，当然不服气，可对上沈昳她也没辙。 只好道：“少夫人是了不得的人。才刚进门，就对几辈子的老奴铁面无情，这些话，奴婢是要回了老太太的。到时候老太太又怎么说？” 繁星怒斥：“你还知道你是奴仆？看你眼里也没有主子。” “好了，那就去回老太太好了，别耽误事。好好盯着许妈妈走。别夹带东西。”白露哼道。 这话就打脸了，许妈妈气的脸都白了，扭头就走。 沈昳不在意的扫了一下在场众人：“诸位都是有脸面的，没事我打你们脸面做什么？聪明人就该知道有些事啊，好说好商量。来，赏。” 繁星几个将沈昳预备好的东西拿出来。 每个人都有赏赐，几个有体面的，比如胡妈妈，还有一件首饰呢。 众人都感恩戴德的走了，至于好好办事还是面上感恩，都不要紧，办不好就赶走。 怕没人伺候？ 不管怎么说，这位新来的少夫人都叫众人明白了她不是个好说话的。没事还是不要惹她。 等众人都去忙活了，祝妈妈叹气：“这样好吗？新媳妇都得夹着尾巴过三年呢。您如今就翻脸，要是老太太和太太有话说呢？” “奶娘，这府里，低头就要低一辈子的头。咱们大公子的事，您也知道。这府上至今都不肯请立世子是为什么？我要是低头，大公子脸上都没光。” 祝妈妈叹气：“您说的是，我就是心疼您。才离开沈家，到这里，一天好日子也没过，就要跟这群虎豹斗。” “怎么会，我能做多少就做多少。祝妈妈，我知道你最心疼我。可是，我要是只靠着男人护着，这一辈子或许能衣食无忧，想报仇就没希望了。您知道吗？”沈昳拉着祝妈妈。 第0059章 孽种 祝妈妈眼圈一红：“有时候也想着，您不容易，要不就别报仇了吧。您过得好就好。可……可也知道您是一定要报仇的。就是老奴这心里也是恨的厉害。所以日后，奶娘都听姑娘的，姑娘说什么都行。” “好。”沈昳笑道。 其实沈昳对祝妈妈没有要求。 祝妈妈就是那种传统的，很没有什么本事的女子。 只有一颗柔软善良的心。 她不需要祝妈妈做什么，只需要祝妈妈在身边，被她保护，而不是叫祝妈妈来保护她。 许妈妈被赶出去后，自然是要去老太太那哭诉。不过半日，东院里赶出来一个许妈妈这事就传开了。 都说这少夫人是不给老太太面子啊。 可这会子，老太太也不能专门就叫沈昳来。 那就显得太针对了。 而大夫人虽然管全府上下，可就是管不到东院来。 这里从一开始就是阮英招的地盘，他小时候，是他身边的福伯管。 如今福伯不管事了，前院自有丫头小厮。头后的事，就叫刘妈妈管了。 杨氏仗着是大夫人送来的人，也管了一些。 如今沈昳这一上来，就把老太太和大夫人的人都惹了，也是着实胆子大。 府里人憋着看戏呢。 繁星她们盘点的很是累，这东西不少，何况都要一件一件登记，一天哪够？不得三四天吗？ 膳房换了人，这胡妈妈不管怎么说，很会审时度势。 很快就将一日三餐加上点心之类的用度单子抄送来了。 沈昳看的很满意：“就照着这个来，要是需要加什么，自会跟你说。下面人，不管是那几位姑娘，还是我身边的人，想加点什么，也不必卡死了。这是人情。只是要胡妈妈你来定夺。你膳房的用度我不就不会死死掐着。这肉菜总有涨跌不是么？”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45节 胡妈妈秒懂：“是，老奴一定办好这点差事，您放心。” “嗯，胡妈妈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去吧。”沈昳笑道。 胡妈妈回去膳房就赞：“这少夫人真会办事。” 她还以为是要走清廉路子呢。结果人家只是要心里有数。 当然了，她肯定不敢太过乱来，但是管膳房的还能没有油水？ 何况，要是叫那几个姑娘们想要什么就要什么，那自己这油水岂不是少了？ 到底只是几个通房罢了。 还能怎么样呢？ 沈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控制那么死做什么？ 膳房如果一天花一两银子的话，除了必须送的主子们的。下面人规矩以外的东西当然要的越少越好。那剩下的，不就是膳房的？ 利益不比规矩更有用？ 沈昳当然犯不上跟阮英招的通房作对。 不过这几个人都是有来历的，就不得不防着。 阮英招这个身份特殊，盯着他的人太多了。 所以，沈昳就要注意起来了。 忙了一上午，午膳时候才闲下来。 大家都有事儿做，反正东院如今看着就是热闹的样子。 阖府上下都盯着东院，不过沈昳并不会在意。她好像天然就会应付诸多大场面。 第二天一早请安的时候，她主动道：“祖母，那许妈妈说，她娘是伺候过您的人。只是她管着膳房，事情却做的不清楚，孙媳妇只是说了几句，她那脾气也太大了。话赶话，就叫她走了……今儿想着确实不妥。就应该先来回明了您呢。您可别动气。” 话都叫她说了。 但凡她说一句我一想我做的确实不周全。 说不定就有人能顺带说一句那就叫许妈妈还回去，日后肯定不会了。 可她偏不。 这一来，还能说什么？ 老太太叹气：“她也是岁数大了，不中用的，你既然觉得她不好，就不用她也罢了。只是你还年轻，许多事不能由着性子来。” 这话就是说沈昳不懂事，年轻冲动。 沈昳忙道：“祖母教训的很是，日后孙媳妇一定注意。” “婆母也别在意，英招媳妇才管事，多少有些不懂的。也是儿媳的不是，没提点她。”卢氏道。 这是说沈昳出身不好，根本没学过掌管中馈。 “这就是大嫂你的不是了，怎么说侄媳妇也是刚进门，不懂的事多，您就该提前说，免得闹出这些事来，惹老太太不高兴。”上官氏道。 “到底是大嫂嫂不懂事，您怎么好一进门就为难老奴？许妈妈是祖母跟前的人。我们见了都要叫一声妈妈的，怎么您就能赶走她？”大姑娘阮清雅道。 沈昳不说话，只是用帕子掩唇笑。 “你笑什么？”阮清雅不高兴。 “没什么，我笑妹妹与我一样不懂事。我赶的是个做不好事的老奴，大姑娘却为了一个老奴为难自家嫂嫂。哎，我是刚进门不太懂规矩，大姑娘是怎么？初见大嫂嫂，不知道规矩？”沈昳问的漫不经心。 “你！” “清雅。”卢氏不赞同的看了一眼阮清雅：“你大嫂嫂说的不错，你是做妹妹的，又是没出阁的姑娘，不许乱说话。” 阮清雅不情愿的点头：“是。” 沈昳心想这卢氏果然厉害，这个庶女也收服了？ “好了。”老太太摆手：“你们也都请安过了，回去吧。” 看得出，老太太有些不高兴了。 沈昳不在意的起身，随着众人一起告退了。 各有各的想法。 老太太这边，留下了卢氏。 卢氏扶着老太太换了个地方坐着：“您别动气，她还年轻，不知道好歹呢。” “哼，油盐不进。仗着那个孽种，倒是把自己当个人物。”私底下，老太太一向是叫阮英招孽种的。 “您不要生气，她左右就在她那东院里管事，又能如何？那里可是有宫里出来的人，她也惹不起。” “杰儿桥儿，哎呦清雅的婚事都要办了，这几年因为这个孽种，耽误了这几个孩子。”老太太道。 “是啊，要先操办的是清雅的婚事。她今年十七了，男孩子们晚一年不碍事，姑娘家不能耽误了花期。”卢氏笑道：“婚事是一早定下的，只等时间了。” 老太太点头：“你是个能干的，我老了，这府里就靠你了。” 第0060章 二进宫 卢氏笑着点头：“母亲就放心吧。” 这些事，她当然不愁，都很好办，一个庶出的女儿罢了。 庶出女儿阮清雅和妹妹阮青萍回了自己住处。阮青萍就道：“我劝你你总是不听。府里谁不知道大哥哥来历不一样。你非得作对？卢氏给你什么了？” “你不懂，少管我的事。”阮清雅哼道。 阮青萍摇摇头，也转身回去了。 怡康侯四个妾，马氏最得宠。可她没能生出儿子，就得了两个女儿。 可这两个女儿也是十分受宠，过的很是不错。 只是性格却大相径庭。 大女儿冲动易怒，被卢氏拿捏的死死的，什么都信。 二女儿却是个明白人，一向不参与这些事。 沈昳回去的时候，就听说刘妈妈候着。 沈昳冷笑：“跟她说，我累了，改日见吧。” “这，她说不定是送账册来了呢？”祝妈妈道。 “那就更不见了。”沈昳笑了笑：“这会子急着送，就是知道我们在清点库房了呗。急什么？晚几天我能吃了她？她可是大公子跟前的人，我不能随便说不用她的话。” 祝妈妈懂了：“您是说，这库房或许是有问题的？” “谁知道呢？”有没有问题，都得有。 沈昳就没打算放过这个刘妈妈。 仗着自己是阮英招跟前的人，要辖制她，那就走着看。 处置了一个许妈妈还不够，要是把刘妈妈也赶走，她首先在这个小院就站住了。 至于府里，再慢慢来。 刘妈妈等的着急，她是有点担心，可也从心底里没有把沈昳当回事，实在见不着，只好回去了。 她想着等大公子回来去求大公子。 她心里是急的，可这库房的事，真要说牵扯，那都十几年的事了，哪里能说得清楚？ 到时候她就说自己也对不上。 刘妈妈回去的时候，福伯正在院子里。 福伯今年五十多，身子看着还行，就是不管别的事，只在阮英招跟前照顾。 所以很是体面。 不过这东院里，是没有先夫人卫氏身边的人，她身边的人，要么是走了，要么就是在庄子铺子上。 府里基本没有。 这位福伯，显然是皇帝给的人。不是太监，但是也是从内事省出来的。 知道这一点，别说是东院，就是侯府也没人惹他。他也不出去，一般都在东院里呆着。 刘妈妈等着阮英招，不过阮英招一回来就直奔后头。 刘妈妈愣是没能抓住人。 阮英招过来就说了一件事：“陛下要你明日进宫。” 沈昳挑眉，这么快？ “好。” “你倒是不惊讶。”阮英招接了繁星递上的茶道。 “惊讶什么，你我的婚事都是陛下赐婚。我见陛下也不算意外。宫里也不光是陛下，还得见诸位娘娘吧？” “是，明日进去，你要去后宫，我不去。你自己能应付吗？”阮英招问。 “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夫君如今圣眷正隆，我也不至于就被人害了。”沈昳笑道。 “那就好，明日，四皇子应该会叫他的侧妃进宫。听闻如今四皇子很是宠爱侧妃沈氏。”阮英招道。 “是吗？传开了？不在乎康家了？”沈昳失笑：“哎，皇家的人可真是天生就会做戏。” 这种事，越是传开越是不信。 年头久了还可以信，就如今才不到一年呢。 这流言背锅的可是沈汐妍，说不是传给皇后和太子一脉听沈昳都不能信。 “你怎么知道是做戏？人家不能是真的？”阮英招笑道。 “你宠爱我，也是真的。”沈昳道。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46节 阮英招笑出声：“好吧，用膳去吧。” 当晚，沈昳把阮英招给咬了。 胸口好大一圈牙印，不过阮英招不生气，这种事，闺房情趣嘛。 第二天一早要进宫，就不去请安了，吃了饭就走。 刘妈妈更是没机会见沈昳和阮英招，只好悻悻回去。 沈昳第二次进宫，心情上倒是没什么紧张的。 两口子先去紫宸宫。 紫宸宫内殿里，皇帝端坐上首，沈昳行大礼。 “好，起来吧。”皇帝笑道：“瞧着是个好孩子。跟招儿好好过日子。” 说着摆手，叫人送上赏赐。 “臣妇叩谢陛下隆恩。”沈昳起身接了赏赐。 “去吧，给太后皇后贵妃请安去吧，朕与招儿说话。”皇帝摆手。 阮英招点头。 沈昳一福身：“是，臣女告退。” 她走后，皇帝道：“瞧着倒也有些规矩，只是到底出身太低，委屈了你。不过朕自有安排，已经替你看好两个好姑娘，回头正经抬进门去吧。” 阮英招没拒绝。没必要因为这个拒绝。 沈昳的身份是不能带奴婢进来的。奴婢都留在宫外马车里了。 所以这会子，是由紫宸宫的人带着她往太后娘娘的福宁宫去。 这边幽静些，景致也不错。 沈昳全程 没有跟带路的人说话。 一路进去，却没见着太后。 也是，她什么身份，该来拜见不假，可太后却不必单独见她。 只是身边的嬷嬷来说知道了，太后娘娘正小憩呢。 沈昳就跪下磕头，然后告退了。 下一站是凤藻宫。 皇后倒是见了她，不过也只留了一盏茶。 “本宫就不留你了。”皇后面色淡淡的。 沈昳也起身告退。 最后才是贵妃的玉藻宫。 真的，她都觉得皇帝真是过了，这玉藻宫的名字绝对是改过的。 皇后凤藻宫，贵妃就玉藻宫，真是…… 这个宠爱，也难怪天下皆知。 沈昳脑子里念头一个接一个，脚下却一步不乱。 她很清楚，从进宫开始，就有人看着她的一言一行。 她是不怕名声难听，但是丢人的事倒是不能有。 进了玉藻宫，就有人来迎接：“快请，娘娘候着许久了。” 沈昳笑着说是。 进了正殿，就见贵妃笑着道：“哎呀，可来了，新娘子快来给我看看。” 沈昳她一笑后，先行礼。 贵妃笑着叫人搀起来：“快坐着，一会你三姐姐也来，你们姐妹有日子没见了吧？” 沈昳笑着回答：“是啊，自打三姐姐出门子就没见着了。多谢娘娘。” 第0061章 拉拢 果然，贵妃这拉拢之意比之前可明显多了，只有一个理由，阮英招怕是有差事了吧？ 或者说，阮英招自己还不知道，但是受宠的贵妃娘娘已经知道了。 也是，成婚后，就不能闲着。 皇帝既然疼爱他，不管真假，就不可能一直只是带在身边那么简单。 时间久了，也没叫人信不是？ 总要有点表示的。 想到这个，沈昳就都明白了。 说话间，四皇子就带着侧妃沈氏来了。 四皇子一身玄色长袍，进来对着贵妃请安。 请安后就看沈昳，眼中惊艳一闪而过，单说样貌，沈家这群姑娘里，这位拔尖儿了。 他很有些兴味，不过也只是笑道：“我特地带来了侧妃，想着你们姐妹有日子没见了吧。” 沈汐妍给贵妃请安后笑道：“多谢殿下，确实许久没见了。” 她穿一身粉色的裙装，进来的时候将驼色斗篷脱了，由殿中丫头拿走。 发髻梳的很高，上头珠翠满头。 倒也不突兀，挺好看的，她本就也生的不错。 只是挺着肚子，还戴着那么多首饰，看着很累。 “沈侧妃安。”沈昳笑盈盈的。 “妹妹不必多礼。”沈汐妍笑着被人扶着坐下。 四皇子看了几眼就道：“那儿子先去父皇那，母妃你们聊吧。” 贵妃摆摆手。 沈昳一福身：“恭送四殿下。” 四皇子笑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多礼。”他又看沈汐妍：“妍儿就在这里，我忙完了就来接你。” 沈昳也不知他这个自家人，是从哪边论的。不过沈汐妍听着这话，倒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沈昳只是笑了笑，该有的规矩一点不少。 “究竟是沈家会养女孩子，一个个养的都是这样好。你那府上可还好？”贵妃问沈昳。 “回贵妃娘娘，一切都好。臣妇刚进府，也还在适应。如今瞧着，太婆婆慈爱，婆婆也很好说话。”沈昳睁眼说瞎话。 贵妃哪里不知道她是瞎说，不过还是笑着道：“那就好，只不过新媳妇都不好过。你要是哪里受委屈了，就跟本宫说。可怜见的，本宫知道你生母去的早。你那嫡母……”她摇摇头。 “不提也罢。本宫这个年岁了，瞧着你们都觉得亲近。日后你要是有什么难为的事，就来找本宫。” “臣妇多谢贵妃娘娘。”沈昳起身，一副感激的样子。 “贵妃娘娘实在是个疼惜小辈的，我嫁过来这么久，没少叫娘娘照顾呢。四妹妹你我都是一样的，在沈家时候都过的不怎么样。日后，你要是有什么委屈有什么不好办的事，只管找娘娘来。”沈汐妍道。 沈昳笑着点头：“我记下了。” 是记下了，只是也有点……更瞧不起你了。 娘家好不好，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了啊。 贵妃能把你当个亲闺女？ 傻不傻哟。 又说了一会话，贵妃就道：“我这宫里啊，有一株梅花树。这会子正是开花时候，你们姐妹两个去看看。坐一会，我叫人上些茶水点心去。不着急。” 这是给她们姐妹说话的机会呢。 沈昳笑着应了。 她也想看看还有什么。 玉藻宫很大，前殿后殿的，那一株梅花树确实不小。 开的是红梅，如今还真是正在开。 虽然还没全部开放，但是也已经有了烟霞之色了。 两个人坐在一处小轩里，这里烧着火，正对着梅花。 倒也有些意思。 “这地方，我还是第一次来。”沈汐妍笑道。 “那姐姐以后来的机会不小。”沈昳坐下道。 “但愿吧。”沈汐妍轻笑：“妹妹怎么样？婚事可还满意吗？” “自己选的，当然满意啊。”沈昳笑道。 “……你如今，倒是直白了许多。到底这些年，你都是与我们做戏吧？”沈汐妍道。 “做戏当然有，谁没有呢？我毕竟没有三姐姐这样的好福气，有周姨娘护着。”沈昳看她：“如今就更是有福气了。有四殿下宠爱，还即将为人母。” 说起这个，显然沈汐妍很是得意：“不过就是这样罢了，究竟殿下五月里就大婚了。” 说起这个，她眉间多少有些愁色。 沈昳轻佻眉峰：“皇家可不像是别家，要是三姐姐这一胎一举得男，那可就站住脚了。四殿下也会疼爱他的长子的。” “借你吉言。”沈汐妍笑了笑。 “你呢？听说你那府里也很是有些乱，如今你嫁进去，只怕是琐事不少吧？”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47节 “这不是有贵妃娘娘撑腰么？我怕什么？”沈昳笑盈盈的，只是话说的很是不走心。 这不走心，叫沈汐妍也感觉到了：“往日里在沈家，你我之间也是有些误会。当时我也不懂事。如今再看，你我处境都差不多。竟没什么好计较的。要是我有什么不对的，都给妹妹赔不是，日后还要多走动，才是姐妹们的情谊。” “好，三姐姐别多想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日后定是要多走动的。”沈昳笑着将一块点心递过去。 沈汐妍接了却没吃，放在一边盘子里。 依旧与沈昳说话。 沈昳挑眉，并不出声。 点心可是贵妃预备的，这沈汐妍，是怕自己指甲里有毒啊？还是不信贵妃？ 她进来至今，可是没吃没喝呢。 不愧是皇家媳妇，这就抓住精髓了？ 叫她俩说话，沈昳已经明白，无非就是想叫她们常来往。 有时候，女人们接触多了，也拉近男人之间的距离。 尤其是，如果阮英招的差事很好的话，提前拉拢，也是断了太子那边的念想。 看来，虽然阮英招是站四皇子这边的，但是显然，没那么彻底。 不然贵妃也不至于这样。 到了快用午膳的时候，陛下那边传话，说留了阮英招用膳，就叫贵妃招待沈昳。 沈昳没意外。 皇帝对贵妃有几分爱意还两说，但是皇帝捧四皇子这事，就算是摆明了。 有太后有皇后，沈昳留在贵妃这里怎么不打眼呢？ 贵妃这边膳食自然不差，还特地加了几道，也是给足了沈昳面子。 沈昳哄人也有一套，自然吹捧贵妃。 第0062章 都虞候 一时间，倒也宾主尽欢。 紫宸殿中，午膳过后，皇帝只留下了阮英招一个人。 “下个月，你就去殿前司报到。大了，不能成日里瞎晃悠。朕给你安排一个殿前司都虞候的差事，正好前头的人要要升值。你去顶上。别先官职低，等过几年再慢慢升职。”皇帝道。 “是，多谢陛下，臣一定做好。”阮英招跪下道。 “好了，日后不必与朕这般客气。”皇帝笑着摆手：“起来说话。” “这一眨眼，你也成婚了，朕还记得你丁点大的时候呢。跟朕要点心吃。”皇帝笑着回忆。 阮英招抿唇，却笑的不明显。 “成亲了，也要常进来陪着朕。”皇帝又道。 “是。”阮英招点头。 “好了，知道你也想回去了，去接你媳妇回家去吧。前些时候有外头进贡的一些东西，朕已经叫人收拾好，一会送去你那。”皇帝道。 “多谢陛下，臣……总是领赏，并无什么功绩。”阮英招低头。 “好了，给你就给你。要什么功绩？去吧。”皇帝摆手。 阮英招行礼：“是，臣告退，陛下还是歇晌吧。一早上朝也累了。” “好，朕睡一会。”皇帝笑道。 阮英招就露出一个比较明显的笑然后走了。 皇帝看着他的背影有一会，然后才转身往内室里去了。 玉藻宫里，阮英招过来的时候，四皇子早就在这里有一阵了。 阮英招请安后，贵妃就道：“这就来了？果然新婚夫妇，这就想媳妇了？” 阮英招笑道：“贵妃娘娘笑话臣，陛下要歇晌，臣就先走了。” “父皇最疼招哥。”四皇子这话说的倒像是只有羡慕。 “怎么会，陛下只是看着臣可怜。陛下最喜欢的还是四殿下啊。”阮英招笑道：“殿下莫不是醋了？” “哈哈哈，怎么会，招哥别逗了。”四皇子大笑起来。 众人又说了一会话，阮英招就道：“我们也该回去了。” “也好，今儿也劳累了，回去歇着。你们刚大婚，估计家里也千头万绪的。事多。我特地叫人预备了些东西，给你媳妇带回去。就算是我的贺礼了。” “臣妇怎么敢再要娘娘的东西……”沈昳忙要推拒。 “什么敢不敢？都是一家子。还有比咱们亲的？你只管拿着。”贵妃笑道。 阮英招就道：“你不知道，我自小在贵妃娘娘这里，吃了拿了不知多少好的。你就收着，日后记着贵妃娘娘好处就是了。” 沈昳只好道：“夫君说的是，那臣妇却之不恭了。” 贵妃笑着说好。 于是，离开玉藻宫的时候，后头跟着一串儿人拿着东西，生怕宫里人不知道。 一路送出去，装到了马车里。 衣料不少，还有些杂七杂八。 才刚回府，就见皇帝那边的赏赐也来了，也有衣料，首饰，熏香，茶叶，酒，乱七八糟的一堆。 谢过赏赐，两口子可算有空坐着。 “夫君得了什么差事？忽然就这般炙手可热起来？”沈昳问。 “你倒知道了？”阮英招意外。 “上回见着贵妃，她还言语之间刺我一下。瞧不上。想来贵妃娘娘高高在上这么多年，不至于因为我嫁给你，就能看得起我了。我并无长处，想来只有夫君你得了好差事。值得她拉拢吧？”沈昳道。 “啧，娘子聪慧果然是真。陛下嘱咐，下个月就去殿前司报到，给了个从五品都虞候。”阮英招道。 “原来如此。这殿前司都虞候，可是比三衙的都虞候品级高一级的。虽说只是从五品，可这个从五品通天了。难怪贵妃娘娘这般客气。这可不光是要拉拢，还不能得罪。” 一旦得罪了，人家站太子那边去怎么办？ “呵呵，你倒是脑子转得快。”阮英招道。 “那还不好？省的我以后出去给你添乱不是很好？”沈昳问。 “夸你呢。不过除了这事，还有一件事。陛下说，安排了两个女子进府。”阮英招道。 “也是好事，我会叫人预备住处。这回给的，算通房还是妾？”沈昳问。 “自然不是通房了。”阮英招道。 “嗯，既如此，就好好抬进门来。”沈昳道。 “娘子不醋？”阮英招问道。 “我与夫君，本就不是因为两情相悦在一处的，这种事早就想过了。夫君别当一回事就是。”沈昳轻笑：“放心，我承诺过的事，都会做好的。” 阮英招不说话，他心里有点说不上的微妙。 是，婚前是这么说的，可真要是面对这样想的妻子，他还是有那么一点不爽。 当然，这点不爽也不耽误事。 傍晚时候，刘妈妈又来了。 阮英招看着沈昳：“你这是把她逼急了。” “我估摸着，你以前也没特地清理你这东院，我替你清理一下好了。” 以前的阮英招，自己不受害就行，他估计懒得清理。 “你如今已经是从五品，总有单独建府的那一天，到时候身边伺候的要是不老实呢？不如我替你一早处置好。这个刘妈妈，想必也不是你心腹。”沈昳道。 “娘子只管随意。”阮英招果然是不在乎。 估摸不动他身边那几个亲信，他哪个都不在乎。 得了这话，沈昳就满意了。 以免自己下手收拾几个奴仆还要请示报告的，那还做什么事？ “告诉刘妈妈，我这里还没清点好，叫她不必着急。好了会找她。” “把朱成叫来。”阮英招道。 自有人应了一声就去了。 “我那边，福伯如今不大管事了。管事的是朱成。凌泉和东翊也管事，不过他们管的更多是外头的事。你有事就只管找朱成。朱成也是打小伺候，福伯指点长大的。”阮英招道。 话说完差不多朱成就到了，进来请安，听着嘱咐。 请安后进来，阮英招就道：“以后东院的事，听少夫人安排。府里如何行事，也听少夫人的。” 朱成自然是听话：“是，小的知道了。” 他也不多问，既然是公子的意思，那他就照办。忠心就对了。 第0063章 权力 刘妈妈见不到沈昳本就心焦，这会子竟见这边叫了朱成，更是紧张起来。 于是朱成出来的时候，她就迎上去：“朱成啊，大公子怎么说？怎么不见我呢？” “不知道，大公子嘱咐我，以后东院的事，都由少夫人调配。你要是手头有什么，就都交出来。”朱成是赞同少夫人管事的。之前是大公子不管，少不得这东院里也乌烟瘴气的。 于是对刘妈妈也没什么好态度。 她们私底下笑话少夫人出身不好，好不好也是大公子明媒正娶的妻子，由她管事，理所应当。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48节 刘妈妈听着这话，脸色更是不好看，急吼吼的回去了。 她也得想想这事怎么办。 这少夫人，年纪轻轻，做事怎么这么快！ 哪有一进门就查库房的？果然是外室女，没见过世面，眼里只有银子吧？ 第二天请安回来，沈昳就嘱咐祝繁星：“大公子要纳妾了，两个人。你去跟朱成说，将西边的月洞门封了。以后姨娘和那几个姑娘都住二进，那边足够宽敞，采光也好，住的不难受。” “少夫人，这……这就要纳妾？”祝妈妈一惊。 “陛下的意思，人也选好了，估摸日子也好了。”沈昳道。 一说是陛下的意思，祝妈妈也没话说了。 “她们住那，可是距离大公子那边更近了。前头可有三道门呢，不管怎么走，都要先经过二进。”繁星担忧道。 “无妨，大公子想来我这里，就不会停在那。咱们东院已经这么大了，这样隔开不是也不碍事？你要是换别的院子里，不都住一起了？那成日家见着不烦？”沈昳道。 “其实住东西厢房……”祝妈妈说着还是摆手：“算了，还是这样好，没事别被叫她们过来正屋这边就是了。” “放心吧，下个月，大公子就要去殿前司报到。顶多一两年，他肯定会有自己的府邸的。那时候就不必这么麻烦。”沈昳道。 “真的啊？那可是喜事。该庆祝一下的。”祝妈妈高兴道。 “不急，眼瞅着就过元宵节了。还不知府里什么章程，庆祝的事，回头咱们慢慢来。”沈昳道。 “您这成婚的日子就在正月，弄得我都快忘记还在正月里呢。”祝妈妈笑道：“元宵节估计是府里一起家宴了。” “今年事情可不少。三月大姑娘成亲，四月二公子成亲，五月初六，咱们家太子妃，这府里三公子，同一日都成亲。九月，这府里二姑娘成婚。”沈昳笑道：“这么多事，按道理，卢氏就应该叫我一起忙。看看她如何出招。” “可不是，今年成婚的人真不少。眼瞅着就有妯娌了，还不知什么性情呢。”祝妈妈摇头。 “不碍事，侯爷四个儿子四个娘，谁跟谁一条心？世子只有一个，总有人没戏。”沈昳轻笑：“这跟沈家不一样，这边乱多了。” 可乱也有乱的好处啊。 她也好浑水摸鱼。 经过几天的不懈努力，终于将库房清点了个差不多。 不夸张的说，记录太繁复，这几天用了半截墨条。 狼毫都写秃了。 沈昳看过新登记的册子，又去看了重新整理过的库房。 沈昳的嫁妆另外放着。 “去吧，请朱成和刘妈妈来。”沈昳道。 小丫头忙跑着去叫了。 刘妈妈这几日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似得想见沈昳，可真到了见面时候，她又不敢来。 可不敢也得来。 只好跟朱成一起过来了。 “给少夫人请安。”她福身福的格外低。 沈昳轻笑：“进府也有几日了，可算见着刘妈妈了。” 沈昳这话说的刘妈妈汗都下来了。 “这些时候求见少夫人，您忙着，老奴也只能等着。实在是……”刘妈妈尴尬的道。 “无妨，您是伺候大公子的老人了。我不过白问一句。今儿自有正经事。东院库房我已经叫人重新整理造册。如今就差跟您手里的册子对一对了。您老不忙的话，就拿来吧。”沈昳道。 刘妈妈紧张至极，忙道：“这本来是应该的，就是……这也许多年了，当初老奴接这册子的时候……并没有好好点……” “先把账册拿来再说。”沈昳道。 朱成皱眉看了一眼刘妈妈后道：“小的去吧。” 沈昳笑道：“不忙，就叫刘妈妈去吧，繁星啊，带几个人跟着，册子估计不少，搬不动。” 繁星哎了一声：“走吧刘妈妈。” 到这地步，刘妈妈还能说什么，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了。 不过一刻钟，就把册子都搬来了，确实不少。 十几本厚厚的。 不过比起沈昳叫人重新登记的还是少了一半。 估摸着原来的大概分类不细致。 “先把先夫人的嫁妆册子拿出来，回头我单独问过大公子。其余人，繁星你带人核对吧。”沈昳道。 刘妈妈还想说话，沈昳就道：“陛下的意思，过几日，要抬进来两个人。姨娘。朱成啊，麻烦你带人，将二进到我这边的西门堵了。日后直走东边的门。新姨娘进来，就住二进。好好收拾出两处屋子。” “是。”朱成应了。 “那你们就先回吧，这核对也不是一下子的事。刘妈妈，你有话，明日再来说。核对好了，我也有话问你。”沈昳道。 刘妈妈一肚子话，也只好先回去。 她后悔极了，还是小看了沈氏。 当初要账册就给她多好…… 如今这样，只怕她是要把事栽在自己头上了。 刘妈妈急得不行，在自己屋里驴拉磨一般走来走去，最后也不能安心。 还是出了东院， 往老太太那去了。不管怎么说，得叫老太太保住自己啊。 谷雨来回话：“少夫人，刘妈妈去老太太那了。” 沈昳点头：“知道了，不碍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是，不过这刘妈妈是老人了。当初应该就是老太太派来照顾大公子的。要是到时候她保下刘妈妈呢？”谷雨问。 “好说，明天就知道了。”沈昳笑道。 谷雨实在好奇，还是没多问。只说知道了。 第0064章 路数不对 赶走了一个许妈妈，就算是叫老太太不高兴了，这刘妈妈么，老太太就是为自己面子，肯定也要保。 不过，沈昳要是赶不走刘妈妈，这足怎么立？ 也好办，你跟我讲人情，我跟你讲官司啊。 有些事吧，就讲究一个先下手为强。 第二天请安的时候，沈昳根本没等她们说什么，请安结束后就道：“祖母，母亲，儿媳妇有件事不得不说。” 她这样严肃，老太太只估计就是说刘妈妈的事，心想她这果然沉不住气：“你说吧，什么事这么要紧。” 沈昳就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亲自递过去。 老太太跟前的人接了递给她。 “什么呀这是？”老太太眼花，一时看不太清楚。 “这些时候，孙媳妇整理东院库房。本来也就是例行登记。成婚时候少不得各家礼物，宫中赏赐，这东西就多了。不登记以后要乱。想着与其登记，连着前头的一并重新点数。这不点不知道，一点，孙媳妇吓得一夜没得好睡。” “这库房里这些年，大大小小，七十六件东西不见了。怎么都对不上。孙媳妇年轻，没见过世面，这事……祖母和母亲可不能不管啊。” 老太太蹙眉：“七十六件东西也不是什么大数，这都多少年了，里外走动，漏记了或者是记错了，都是有的。东院那库房，我记得有个十来年了吧？”她看卢氏。 卢氏应道：“怕是不止十来年了。” “是啊，年深日久，少了几件或者是记错了几件都是有的。侄媳妇也太过没见识。你如今重新造册，以如今的来就是了。”上官氏道。 老太太还以为沈昳要说刘妈妈不肯拿出账册呢。 没想到她是说丢东西了，心里不屑极了。 “祖母，母亲，婶娘，话不是这么说的。要是只少了些东西，难免有疏漏，问一问下面的人也就是了。找到找不到的，都不要紧。可这七十六件东西里，有十九件是先夫人的嫁妆。这什么人家能随便动嫁妆？” “再有二十三件竟是宫里赐下的东西。这二十三件里，还有十八件是御赐。又有六件是内造的东西。别的就不说了。这内造的东西，一旦流落出去，这事可是可大可小的。” “什么就要紧了，就算是内造，咱们家未必就没有。咱们家自己就是皇族。还少了这些？”上官氏皱眉。 “那依着婶娘，这御赐内造的东西就这么丢了？日后要是在别处见着，出了事怎么办？那先夫人的嫁妆呢？少了也不管了？”沈昳咄咄逼人。 “你婶娘也是好意，你是晚辈，怎么好这么说话呢？”卢氏不赞同的道：“这事也没说不管。” “是，是媳妇说话不好听了。婶娘别介意。”沈昳对上官氏一福身，又看老太太：“其实这事也简单。这些年来，管理账册的就是刘妈妈。问她就是了。依我说，咱们家是侯府，眼看着大公子又要当差了。咱们家也本身是皇族，叫外头瞧着，也是赫赫扬扬的一家子。” “焉知就没有人眼红？侯爷在朝中也不能都是朋友吧，总有人看着不顺眼不是？与其这御赐之物将来闹出麻烦来，不如直接报官，就报个偷盗。将来也好说。” “什么？你要报官？”老太太惊讶。 “是啊，孙媳妇已经想好了，一会就叫人去报官。您放心，这事孙媳妇自己报就是了。不必您老出面。”沈昳笑道。 “你！你疯了不成？为这点事，谁家能报官？”老太太简直惊呆了。 谁家大门大户的没事报官？ 自家的事，自家管不了？ “可是这不报官，怎么找回来呢？刘妈妈可是有一家老小的，咱们家总不好把她一家子都拿了吧？那也太不好看了。”沈昳一脸疑惑。 老太太气的心梗。 卢氏忙道：“怎么就要闹这么大？快把那单子给我看看，究竟丢了什么。” 自有人递过来，卢氏装模作样的看过之后皱眉：“这个刘妈妈是怎么回事？信得过她才叫她管了库房，怎么就弄出这么大的事？” 沈昳叹气：“监守自盗，守的年头久了，就当自己的了。” “不管怎么样，不能报官。我们家丢不起这个人。”上官氏道。 “招儿媳妇，你想管事是好的，可也太厉害了些。刘妈妈伺候招儿的时候，他才刚出生。这么些年过来，说一声是长辈也不为过。你如今这样喊打喊杀，实在是心狠了些。”老太太皱眉。 这就开始压帽子了？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49节 “老太太这么说，定是孙媳妇的不是了。”沈昳低眉顺眼，却不肯说不计较的话。 “母亲息怒，招儿媳妇也是好意。也是，这库房里的东西少了这许多呢。这样吧，报官可别说了，咱们这样人家哪没能报官？你先回去，将刘妈妈叫来，我来处置。都是经年的老奴了。她也要脸面。日后她是定不能留下伺候了。至于这东西，我问她。”卢氏柔声细语的：“只是这东西怕是也要不回来了。” “要不回来，那就报官啊。别的都无所谓。我也不心疼。只是这内造的和先夫人的嫁妆但凡找不回来，我定是要报官的。不然日后怎么管人呢？母亲管偌大侯府，自然是讲道理的。要是咱们府上的库房也这样，那还得了？上行下效，儿媳那东院岂不是乱了套？”沈昳道。 沈昳油盐不进，老太太气道：“什么贵重东西，你就看在眼里。究竟是没见过好东西。” 沈昳委屈：“孙媳妇出身不好，十岁之前只是一介平民，自然没见过什么。进了沈家，只是庶出。一不得宠，二无依仗。但是如今进了侯府，那可不一样了。是东院的，一根针也不能少。” 沈昳这一招，纯属就是走别人的路，叫别人无路可走。 老太太不就是嘲笑她出身？她自己说。 想说她吝啬，那她就是葛朗台。 老太太果然哑口无言，这路数，她一时半会的真不知道怎么对付。 第0065章 娘子真好闻 这人不要面子了，你还能怎么办？ 沈昳走的时候，也只有卢氏才笑得出。 还没回去，路上繁星就给她比大拇指。 少夫人这就是她以前给自己讲的那个‘混不吝’和‘滚刀肉’吧？ 太痛快了。 估摸老太太她们气坏了吧？ 事实上确实。 沈昳走后，老太太只留下了卢氏。 “这个沈氏真是仗着那个孽种的喜欢无法无天了。” “母亲别生气。只是这事，要是她铁了心要计较，也着实麻烦。这单子上的东西，就算除去那些御赐之物，那些不能算作银钱的。剩余的，竟也能折合个三千两的样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了。侯爷一年的俸禄才多少呢？”卢氏摇头。 “一个婆子，给她天大胆子敢吞下这么一笔钱么？” 老太太蹙眉：“是啊，这东西都哪里去了？” 老太太和侯爷是不屑要这些的，他们又不缺钱。 老太太出身也好，嫁妆都能生嫁妆了。 卢氏出身不大好，但是怡康侯宠她，她也不差这点东西。 她更是个放长线的，怎么会去动东院的东西呢？ “这事，虽说不能闹大，可不能不管。还是查一查。东院丢了东西不要紧，要紧的是，真有蛀虫，那只怕府里的东西也有人动。”卢氏道。 老太太点头：“你这话说的对。” 老太太心里多少是有数了。 沈昳这边刚回去，繁星就道：“您这样她们估计气死了。” “气死了怎么算？你看这一早上，二夫人急的。”沈昳道。 “是啊，她平时跟大夫人也不算多亲厚，今日倒是维护大夫人呢。”繁星道。 “这里是侯府，说到底，侯夫人才是女主人。因老太太在，兄弟不曾分家。可二老爷只是个六品官。有什么家底？上官氏也非大族。要是咱们这丢了几件东西，我就不这么闹了。这丢了一百多件，刘妈妈有那么大胆子？”沈昳道。 “您是说，这东西被二夫人拿走了？”繁星道。 “那不知道，但是肯定有二夫人，不然她急什么？我捅出这事，她们难道真不管？别看一个个都对老太太忠心不二，其实谁没有心思？侯爷四房妾，二老爷也有三房妾。个个还有几个通房。她们自己就能闹出一折子六国封相。这一百多件东西，谁知道谁手里几件？”沈昳道。 “您这么说，也是。只是只怕老太太和大夫人也不会老老实实找回这些的。” “无所谓，找回来就找回来，找不回来，刘妈妈也没个好。这事到最后，总要有人承担。别看如今她们不想管，一旦闹起来，拿了东西的人能不心虚？” 这一心虚，不就得做点什么吗？ 谷雨过来放好茶笑道：“您这招高极了，以后她们肯定不敢打咱这里的主意了。以前总是有人来借东西，借出去了，许久要不回来……那些都是面上的，好歹过了明路的。不是说坏了就是打了。光是大姑娘那，就没少来咱们这打秋风。” “好歹是侯府的姑娘呢，就这么眼皮子浅？”白露皱眉。 “嗨，大姑娘一向如此，她还是好的，二房的三姑娘才是，三姑娘见什么都要。”谷雨很是不屑。 “这府里的庶女，养的不怎么样啊。”沈昳道。 “那倒也不是，二姑娘就不一样。二姑娘跟大姑娘还都是马姨娘生的，可二姑娘性格好。一向不为难下人，也不这样。只可惜，马姨娘只生了两个女儿，近年来也是失宠了。”谷雨道。 沈昳点头，心里有数了。 晚上吃了饭，沈昳就跟阮英招说了今日之事。 “这些年她们挖墙脚这事，你也知道吧？懒得管？”沈昳问。 “啧，有些还真不知道。”阮英招手里拿着的单子跟留在老太太那的一样。 沈昳当初就叫人抄录了两份儿。 “这些人挺贪。”他放下单子道。 “是啊，我想着如今闹出来，比你自己建府时候闹出来好。那时候盯着你的人多了，闹出这事，说什么的都有。反倒没意思。” 叫人说他们要另立府邸就说侯府贪墨了东西。 “行，你做主就是。这些东西，你怎么打算的？”阮英招问。 “你娘的嫁妆，还有御赐内造的东西能拿回来就拿回来。其余的估计也拿不回来了。毕竟年深日久的。反正刘妈妈这人就留不住了。这回不用我赶走她了。”府里要是还能容她，那才见鬼。 “呵呵，你这事办的霸气。这事后，至少这东院里，知道你厉害了。”阮英招道。 “府里的事，我并不想都参与，但是这东院里，不能叫人别人指手画脚。”说实话，沈昳没什么立场跟卢氏夺权。 不管怎么样，阮英招这个私生子是明摆着的。 侯府对他不好，也是有前提的。 所以，要去抢侯府的管理权，一来不现实，二来也太欺负人了。 但是一天没分开住，他们自己肯定需要自己的地方。不能叫府里多管闲事。 “好。”阮英招笑看沈昳：“果然娘子有本事，我省心很多。” “我今日收拾了贵妃送的东西，那几匹布真是好东西。真大度啊。”沈昳道。 “贵妃受宠多年。什么好的没有，赏你这点子东西，她不在乎。”阮英招道。 “呵呵，这倒是。等你走马上任了，估计这赏赐少不了。”沈昳道。 “稀罕这个做什么，库房都归你，要什么拿什么。没有的出去买就是了。”阮英招道。 沈昳笑了笑没说话。 阮英招站起身：“娘子，该歇息了。” 沈昳也起身：“着实。” 她被揽着走进内室，丫头们都退了下去。 “娘子劳累了，为夫该好好奖赏。”阮英招说着，把嘴巴凑到了沈昳脖子上：“娘子这熏香真是好闻。” “你知道我不爱那些。”沈昳笑道。 她当然喜欢香味啊，可是这时代的熏香……烟熏火燎的…… 她会涂抹香膏。不过今日真没有。 “原来是这样，那就是娘子好闻。”阮英招将她抱起来放在榻上。 第0066章 过节 “娘子为什么这般好闻？” 沈昳看着他笑，不说话。 阮英招伸手在她挺翘的鼻梁上捏了捏。别的都不说，娘子的样貌真美。 他想她的美貌像是利剑。直刺心扉。 任谁看了，都会第一眼被她的美貌冲击。 “再过两年，不知娘子要美成什么样。”阮英招道。 沈昳喘了一声，一只手勾住他的胳膊：“再美，不也是你的？” 这话无异于是药。 阮英招人压下去：“你说的对。” 折腾许久，才叫人送来热水。 沈昳已经困得不行了。 洗漱好，还是被阮英招抱上床榻的。 次日一早，两口子起来，阮英招又出府了。 他虽然下个月才任职，但是如今就要去熟悉。 沈昳要去请安。 后日就是十五了，估摸着今日也该说怎么过了。至于刘妈妈那事，刘妈妈如今都不在东院了。 具体在哪，沈昳也懒得研究。 反正回不来就是了。 老太太院里，众人都在。 请安过后，卢氏先对沈昳道：“刘妈妈已经被关起来了。这事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你不要急，后日就是上元节了。今年你刚来，咱们好好过节。别的事，等过完了节再说。” “母亲放心，这点事儿媳还是懂得。”沈昳笑道。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50节 “你要真懂事，昨儿也不会喊打喊杀了。”上官氏阴阳怪气。 沈昳看过去：“婶娘这话说的，刘妈妈做错事罢了。怎么婶娘昨日也这么说，今日还这么说？” 上官氏哼了一声不理会。 老太太蹙眉：“好了，说说上元节的事吧。” “是。”卢氏笑道：“上元节咱们家宴。完了你们年轻人想出府走走也成。家宴早些开始。咱们热闹过后，晚上也不耽误你们出去玩。难得的日子。” “母亲思虑周全。”沈昳笑道。 “别的也没什么，今年多了招儿媳妇，更热闹些。这些事自有我来忙，你们只管过节就是了。到时候陪着老太太说话逗趣儿，把老太太哄高兴就行了。”卢氏笑道。 老太太也笑起来：“就属你会哄我。” 众人都赔笑。 事实证明，卢氏想多了。 因为十四上午，沈昳这就接到宫里陛下口谕，叫明日进宫过上元节。 这一来，府里家宴就跟他们两口子没关系了。 这事吧，府里的人听了也是各有心思。 反正侯爷和老太太应该是挺膈应的了。 沈昳也不得不在心里骂皇帝，你做个人吧！ 但显然，皇帝不做。 阮英招对于进宫过年过节这事习惯了，他以前也没少去。 还以为今年娶媳妇了，就不去了。没想到还是去。 那就去呗，他适应良好。 倒是担心沈昳不适应：“到时候就在御花园摆宴，都坐一起的，你跟着我就是了。” 沈昳点头：“好啊。” 估计宗亲不少，只是怡康侯这样的，过年还能进宫拜年，十五就没他了。 太过旁枝了。 要是所有阮氏皇族都去，那御花园估计坐不下。 沈昳叫人预备明日进宫的衣裳。 宫中是晚宴，还有烟花。到时候估计也不用太久，最多三个时辰吧。 “沈汐妍估计没想到，她嫁的是个皇子，可我进宫的次数，日后怕是要超过她。”沈昳洗漱的时候跟繁星道。 繁星笑起来：“可不是么，等四皇子妃进府后，她只怕更难进宫了。” “我如今觉得这婚事啊，我挑的不错。日后也不能光报仇吧？这斗智斗勇的，还真是挺刺激的。”沈昳道。 繁星叹气给她擦脸：“也就是您了，换一个人，都只想好好过日子。” “日子嘛，各有各的过法。怎么不是过？”沈昳笑了笑，往前倾身。 真放弃了那所谓平静，沈昳对这种日子过的也并不难受。 习惯了。 前面那十来年，就当是休个假算了。 到了十五这天，沈昳穿了一身大红织金裙，外头是一件浅粉色的纱裙。透过里头的大红，就是一种很漂亮的颜色。 上头是大红织金袄子。 梳了个比较高的发髻，用一支流苏鸾鸟步摇固定，配上一对榴花如意钗，以及珍珠红玛瑙攒出来的珠花。 耳际际挂着一对红玛瑙坠子。 不必上妆，她的眉眼天然轮廓深邃且明显，足以压得住这一身。 先去老太太和大夫人那请安告辞，就与阮英招一起进宫去了。 进宫的人不少，马车停下后，沈昳道：“你两个坐累了就下车散散，车里有吃喝，别饿着。” 繁星和白露应了，先伺候她下车。 阮英招过来道：“走吧。” 沈昳点头，与他一起跟着大部队进宫。 多数都是宗亲，见了阮英招，都态度不错。 不过阮英招是晚辈，自然是给众人行礼请安的。 众人都是说不客气。 也有宗室女眷对沈昳笑着点头的。也就仅止于此了。 想来，皇家的更看重门第，她们也看不上沈昳。 沈昳乐得自在，不用做戏。 今日难得见着了好久没见了阮環。她老远就对沈昳摆手。 沈昳也伸手表示自己看见了。 临王妃回头看了一眼，也对沈昳笑了笑。 没制止自己女儿。 不过她们都不坐一起，还是阮環来找沈昳，宴会还没开始呢。 “我料想你今年还出去玩，怎么就进宫了？”沈昳笑问。 “你还问，你们都不能陪我了，我还怎么玩？想着进宫就碰见你了。我母妃说，你们今年肯定会进宫的。”阮環道。 “王妃娘娘真是算无遗策。”沈昳笑道。 “我母妃就是厉害。对了，你之前进宫了吧？怎么样？外头可传遍了，说你在贵妃娘娘那留膳了，相谈甚欢什么的。”阮環道。 沈昳轻笑：“嗯，确实留膳了。相谈甚欢不敢当，我只是宗妇，怎么跟娘娘相谈甚欢？倒是那一日，见着了沈汐妍，她肚子很大了。” “我母妃说，外头的话吧，也就随便听一听。”阮環叹气：“我也不是太懂，要说全然不懂呢，又不是。总之，你小心吧。你比我聪明，估摸也更会应付这些事。” “多谢姐姐关心，我都记下了。”沈昳道。 第0067章 禁忌 “那就好，我先走了，今日估计没空说话了。等过些时候我请你吧？”阮環问。 “姐姐别，你我好事你我，临王府如今不好轻易请我了。”沈昳道。 “我就知道，我母妃也这么说，她说你会拒绝的。”阮環叹气：“是不是人出嫁了，就都要跟你们一样才行？什么都一点就透。” “不是，你要是嫁给楚小将军，离开了京城，就不需要这样。”沈昳道。 “他……他说今年一定会娶我，最后一年，等他这一年要是还不行，就不耽误我了。”阮環又甜蜜又难过。 沈昳什么都没说，只是对她笑了笑。 阮環走后，沈昳有些怅然。 交朋友不容易啊。 没人跟沈昳说话，她就自己坐着，听听别人说。 有人说起了太子大婚，说如今都预备的差不多了。 大概是想起沈昳是太子妃的姐姐，才笑道：“沈家倒是姑娘都好。” 沈昳只是赔笑，并不接话。 众人又自顾自说起来。 时辰差不多，天也擦黑的时候，就开始了晚宴。 沈昳跟着阮英招，坐的位置不算靠前。 毕竟前头还是宗室里的王爷们和一些长辈。他们这个位置已经不错了。 要是跟着怡康侯府来，那连这么近都没有。 皇帝和太子说了几句话之后，先敬了太后，宴席就开始了。 歌舞上来，沈昳也在欣赏，不管别的，这些美人都是纯天然的，看的人心情很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皇帝笑道：“三月里，太子也该大婚了。五月里，四皇子也大婚了。眼看着，皇子都大了啊。” “是啊，不知不觉的，就都大了。哀家都老成什么样子了。”太后笑道。 “陛下！” 正是这时候，有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沈昳看过去，那是一位老王爷，陛下的亲叔叔泰王。 泰王今年其实也就五十岁，并不算多老，他站起身：“陛下，太子行二，但是他是太子，先大婚也是应该的。四皇子五月就大婚，那大皇子呢？” 这话一出，众人鸦雀无声。 大皇子，几乎是个禁忌，轻易没人敢提起。 离京多年，过年时候偶尔回来。这一年就没回来。 泰王世子忙拉泰王：“父皇，您有酒了，快坐下吧。” 泰王甩开他：“陛下是明君，臣并不是非要在这好日子里找不痛快。只是祖宗家法，宫规礼法都在这里摆着。陛下要是不肯认大皇子了，索性叫他出嗣，叫他做老百姓去。哪有二十来岁了，还不能大婚，也不能回京的？” “他王叔你这是怎么了？”太后接口：“不是真喝多了吧？大小时候，就有高僧说了，大皇子不宜早婚。须得过了二十五才能大婚。否则是对他不利。陛下怎么就不认他了？陛下子嗣并不多，哪一个孩子不是金贵的？” “是啊是啊，王兄这是说什么话？”宗室里另一位王爷忙道：“大好的日子呢。” “王叔教训的是。”皇帝起身：“虽说是有高僧的话，也是朕没做好。不过，不管怎么说，为了瑾儿，这婚事不敢提前。但是朕记下了，他这些年在外头也着实吃苦了，找个合适的机会，叫他回京就是了。” 皇帝都这样了，泰王还能说什么？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51节 “也是老臣多话，陛下别计较才是。”泰王举杯：“老臣敬陛下。” “王叔什么话？有王叔这样提点朕，朕感激不尽。王叔日后有话只管说，朕没有不听的。”皇帝诚恳举杯：“来，咱们叔侄共饮此杯。” 泰王笑了笑，果然与他一起喝了。 这不过是个小插曲。 泰王这个人，没什么私心，一向是向着陛下的。 只是他这个，特别讲规矩，对于大皇子的事，也不是第一次提起了。 并且泰王也是对阮英招比较不屑的那一挂。 就是不知道怎么当年还有人传过阮英招其实是泰王私生子这种传言…… 就很是离谱。 今儿沈昳两口子本来也不是主角，又有泰王这一闹，更是靠边站了。 等着开始放烟花，众人移步出去看。 比不得后世那种花样迭出的烟花，但是也很有些看头。 看过烟花就该出宫了。 出去后，阮英招道：“还早，逛一会去？” 沈昳点头。 确实不算太晚。 一行人上了大街，果然还热闹。 下车一起赏灯，还吃了路边人煮的汤圆。 繁星和白露都买了灯，还给祝妈妈带了零嘴。 玩了半个多时辰，直到街上人渐渐稀少，才回府去了。 今日本也没喝几口酒，又这么一逛，酒劲儿也没了。 这会子回去，也就不必各处通报了。 回到了东院，沈昳叫人去做些好克化的宵夜来。 吃过后，两口子就早早睡了。 次日一早，沈昳被压醒。昨晚是累了，可早上阮英招他恢复了。 沈昳才不惯着他，这会子不乐意，一脚将人踹开。 阮英招扶额躺着：“竟还是个河东狮。” 河东狮表示不屑：“珍惜你自己的假期，还有半个月，你也要天天早起了。” 阮英招叹口气：“那这假期可难得极了。” 节日过完了，自然就该奔赴战场了。 沈昳请安的时候，就问卢氏：“母亲，这会子节也过完了，媳妇想着，这事还是早点处置的好，您说呢？” 卢氏头大。 老太太也是不高兴：“沈氏！我看你是新妇，不忍心说你。可你怎么就这么咄咄逼人？什么事不要个时间？有你这样不敬长辈的吗？” 沈昳起身：“祖母误会了，孙媳妇只是怕这事拖着，闹出麻烦来。原来就算了，如今既然闹出来了，又怕他们不能妥善处置那些赃物，到时候毁坏了什么的，岂不是罪过？” 毁坏御赐之物这事吧，也没那么严重。 东西嘛，总有坏的一日，也不能说坏了就有罪。 尤其是阮家这样，本就是皇族的，那御赐之物是不少的。 可就看落在谁手里，刘妈妈这样的人拿了还毁坏了，那就不行。 平时没事就算了，要是有人就要拿这个说事，那就有事了。 第0068章 收权 “我说侄媳妇，你也太没见过世面了，什么贵重东西。那些东西咱们家是没有吗？也就是你，巴巴的要回。大门大户的，哪家下面没有几个不懂事的奴仆？自然也少不了要丢几件东西。没有谁家像你，闹的这样大，还要报官。你没见过世面我们都知道，可你这样小家子气，也配不上侯府。”上官氏翻白眼。 阮清雅要说话，被她妹妹一把拉住狠狠瞪了一眼，她就撇嘴没说话。 只是也不屑的看了一眼沈昳。 沈昳听完上官氏的话，轻轻一笑，反倒又坐下了：“婶娘这话，说的很是对。不过我只是好奇，咱们家是侯府。侯爷和祖母自不必说，谁缺这仨瓜俩枣的？母亲深受侯爷宠爱，更是掌家的夫人，需要用钱也绝不可能动东院的东西。” “既然，这府里最大的几个人都不需要动。他们看我是小家子就对了。怎么这话从婶娘嘴里说出来，就这么奇怪呢？” “侄媳妇刚进门，管的又不是府里的事。也不是二房的事，只是我那小小的东院。怎么婶娘就这么激动？” 上官氏要反驳，沈昳就继续：“说来刘妈妈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婆子罢了，就算是伺候大公子年月再久，她有那个胆量吞下这么多东西？还有御赐之物和先夫人的嫁妆，这些东西，迟早有人要点数，她一个人，吃得下吗？要是婶娘您实在不服，不如就将她送去京兆府衙门，过他个七七四十九遍刑，什么不招？” 沈昳眉眼狠厉，全是煞气。 一时间，竟将上官氏愣住了。 “你这孩子，怎么打打杀杀的？好歹是伺候了招儿十几年的人。虽说只是婆子，好歹也是家生子。也不年轻了。咱们家一向是对这些老仆宽厚。你可不能再说这话，叫人听了寒心。”卢氏温声细语。 无非就是想给沈昳安上个不尊老的名头。 谁家媳妇传出对奴仆苛刻，尤其是老奴，都不是什么好名声。 沈昳轻笑：“母亲教训的很是。” 她并没有因为卢氏的话紧张，这倒是叫卢氏也意外。 “这件事，就交给我办吧。你也别喊打喊杀的了。”卢氏道。 “多谢母亲，既如此，那刘妈妈也就交给母亲了。不管怎么处置都好。我这东院是不用她了。”沈昳道。 卢氏点头。 老太太哼了一声：“你如此苛待下人，只怕是日后，也没人敢去你那伺候。” 沈昳又轻笑：“祖母的担心孙媳妇都明白，您是提醒我不能对下面人不好。我都记下了，您这般教导，叫孙媳妇感动不已。多谢祖母。”沈昳一福身。 老太太心梗，也不能直说我只是故意说你不好吧？ 只好摆手：“好了，你先回去吧。” 沈昳并不在意这种赶走她的方式。 似乎在很多人看来，这样把你排挤出去就是很严重的事。 可沈昳一早也没打算跟这府里的人相亲相爱，所以并不在意。 回到东院，沈昳直接叫人将钥匙和册子都给祝妈妈：“奶娘，以后您就管了。忙不过来就找繁星给您安排人。” “哎，只是这事，后头大公子不问？毕竟这东西着实不少，大公子要当差，少不了也用钱啊。”祝妈妈问。 “用啊，前头要什么就给什么。不过您别紧张，大公子那还有私库呢。”沈昳道。 “那奴婢就知道怎么办了。府里，夫人她们不会再闹出事吧？”祝妈妈又问。 “闹什么？卢氏怕我沾手府里的事，我不碰就是了，但是我这东院里，她们谁也别想伸手进来。”沈昳道。 “就是，那我就管着。”祝妈妈笑呵呵的。 “给姨娘们安排住处这事，奶娘也要上心，该有的都有，规矩不错就行了。别的不必多管。”不管是抬进来谁家的姑娘，总归也得低头。 祝妈妈应了，就去忙活了。 府里的人各有心思。 卢氏一心压着上官氏，这机会也着实不错。 她自己房中的妾室，除了一个米氏之外，都有生育。 她也一直压着。如今有了这个机会，她们跟刘妈妈这事多少有些牵扯。 至少马姨娘就从刘妈妈那弄过钱。 无非是弄出来变卖了，两个人分了。 不过，马姨娘几个是不敢动什么御赐的东西，她们倒是偷偷变卖了几件先夫人的首饰。 卫氏的出身不算顶好，那也是朝中三品大员嫡女。 如今卫家没什么人了，卫氏的爹也早就过世了。 可嫁妆当年不算少，毕竟嫁进侯府嘛。 于是这嫁妆里，很有些贵重东西。 而刘妈妈哪里经得起查？不用上刑具都招了。 那几件御赐的东西，都在二房了。 她自己也留下了一件。 卢氏直接将刘妈妈带着，就去找二夫人上官氏了。 不管她怎么做的，上官还是把东西拿出来了。 马姨娘几个，变卖了什么，如今一概不认。刘妈妈只能承担。 卖了家业补亏空。但是最终这些东西也只有很少一部分送回东院。其余的去哪里，沈昳都没问。 这都是后话了。 眼下，沈昳接连赶走了许妈妈和刘妈妈，在东院里，已经是站住了。 伺候了经年的老妈妈做错事，都要赶出去，还走的不体面。 何况年轻的？ 众人氛围一下就不一样了。 隐隐已经是以沈昳身边为主了。 这氛围，前头朱成他们感觉的最明显了。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52节 凌泉就傻不愣登的问阮英招：“大公子，少夫人这就把您的库房收了啊？属下记得当年大夫人进门，可是折腾了两年才拿到管家之权呢。”他说的大夫人，就是卢氏。 “咳咳，应该的。”东翊瞥了一眼凌泉道。 “哦，那少夫人这有点厉害啊。以后咱们花银子，面上的都得问少夫人要了啊。”凌泉又道。 阮英招本来不想接这话的，这会子笑起来：“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凌泉被东翊拉走了。 出去后他还道：“我也没说啥呀？不都是实话？” 凌泉不服气，看着东翊要个解释。 第0069章 好家伙 “实话少说几句吧。”东翊无语：“我跟你说，前些时候，咱们大公子只是看着少夫人跟府里斗智斗勇，他压根儿没往这里想。今儿叫你点破了。” “哦……这么一回事。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没点破的话，大公子还没反应过来是吧？”凌泉看东翊，摇头叹气的：“你们以往都说我笨，究竟是谁笨？” 东翊无语。 这话没法接了。 不管是怎么说，反正事实就是，进府没几天，沈昳就把库房接了。 接了这个，她做什么事不方便？ 并且，阮英招想了许久都没想明白，她是想要政治下面人意外得了这个结果，还是从一开始，她根本就是奔着这个结果来的？ 反正不管怎么样，她这么办，都要比从他手里接更牢靠。 怡康侯府跟外头不一样。 沈昳要想站稳脚也不需要长辈认可。 如今这样就正合适。 卢氏派人来东院，见着沈昳就道：“少夫人，大夫人叫奴婢来传话，明儿个是木老将军生辰，木府请了咱们家去呢。您预备预备，明儿跟大夫人一道去。” 来的丫头说话客客气气，一看就是卢氏那调教出来的人。 沈昳笑着应了。 谷雨就解释：“木老将军当年是带咱们侯爷打过仗的。这木老将军告老多年了，一直在京城休养。他无子，只有两个女儿，都不在京城。家中嫡妻孙氏，还有几个妾室。不过倒是将侄子和侄媳妇养在自家。并没有过继，但也是当做亲生子对待的。” “这位老太太很喜欢咱们家大夫人。说是当年大夫人及笄的时候，就请了这位夫人去。” 沈昳点头：“那对我来说，岂不是不太好？” “这，这位老太太确实说话有些直白。贵妃娘娘就很是不喜欢她。”谷雨道。 沈昳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晚上的时候，沈昳也问阮英招，被科普了一会就被压倒了。 阮英招表示良辰好景，不能说这么无聊的事。 沈昳抱住他的脖子追着咬他的嘴巴。既然不说话，就咬破了算。 折腾半夜，早上起来困得满眼泪花。 沈昳穿了一件藕荷色的裙子，上头同色抹胸。外头是一件烟粉色对襟袄子。 披上一件牙白斗篷就差不多了。 卢氏今日是秋香色的裙装和袄子，她天生柔美，倒也显得很是精致。 阮英招也要去看看的，不过他中午时候去意思意思就是了，侯爷也是。 老太太就没必要去。 只有卢氏带着沈昳和两个庶女。 大姑娘阮清雅看着沈昳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不过什么都没说。 倒是二姑娘福身请安。 上马车，沈昳自己一辆车。繁星小声道：“这大姑娘是不是有毛病？怎么就瞧着您不顺眼了？” “谁知道呢。”沈昳笑着摇摇头。 “别理她，一看就脑子不好，跟她计较都丢人。”惊春道。 沈昳点头，心想这惊春话少，倒是都犀利。 到了木府，自有人来接。一路迎接众人到了后院。 在这里，沈昳遇见了沈家人。 来的是大夫人苗氏和二夫人韩氏，带着长孙媳妇苗氏，还有二房的嫡出孙媳妇付氏。 沈昳迎上去：“大伯母，二夫人。” 这时候叫二夫人，就真叫人觉得刺耳了。 韩氏看了她一眼：“今日是老将军生辰，你要懂规矩。” 沈昳心里觉得她有病。 面上道：“二夫人教训的是。” 这话叫人听着，怎么听都觉得韩氏真是……有病。 苗氏笑道：“许久没见你，瞧着精神倒是好。看来府里对你不错。” 卢氏笑盈盈的：“家里就那么几个人，大家都相处的好呢。” “有您照看，我们是很放心的。”苗氏笑道。 两个人就互相吹捧起来了。 韩氏不想离婚沈昳，可干站着也不合适。 于是，小苗氏笑着跟沈昳搭话，倒也嘘寒问暖的。 不过是面子好看，谁关心谁呀？ 但是外人看来，这苗氏姑侄到底就比韩氏和她的儿媳妇会做人。 等寒暄的差不多了，各自进去休息，还有人陆续来呢。 女眷这边来的比较贵重的，还就是苗氏等几个人了。 后头来的，身份都一般。 宗室里的基本没有几个。 这木老将军人缘估摸也一般。 等开席后，木老将军的侄子媳妇招呼众人。 老太太也到了。 她穿一深褐色衣裙，倒是显得她有些过于白了。 这位老太太很白，衣裳穿的就不太好。刻意显老的感觉吧。 反正有点突兀。 因为她跟卢氏关系好，一早就卢氏过去陪着。 这会子，不知那边说什么，老太太频频看向沈昳。 沈昳观感不怎么好，这老太太怎么眼神那么叫人不爽呢？ 事实证明，你觉得不爽的时候，可能你是对的。 因为开席不久，大家都陆续敬酒说过吉祥话后，老太太就开始作妖了。 特地叫人请沈昳过去。 老太太那一桌距离这边还是隔着几个桌子的。 沈昳过去，笑盈盈的跟老太太说话：“不知是什么事？” “嗯，倒是也还好。只是这样貌。”老太太蹙眉，像是打量货物一样看了一圈后皱眉：“究竟是生的太过妖艳了些。不像是正经妻室的样子。” “不过，你本就是外室之女，倒也不怪你。日后也当知道修身养性，好生孝敬婆婆，太婆婆。穿的也素淡些。少出门，谨记为人妻子的本分。” 沈昳：…… 好家伙。 身后繁星和惊春脸色都大变，一时不知说什么。 沈昳继续笑：“婆母要是看媳妇不好，只管教训就是了。怎么闹到了今日这样的场合？进府不到一月，本以为婆母素来说话柔声细语，对儿媳一贯关切。是因为对儿媳满意，没想到，原来婆母心里竟有这般不快。” 沈昳这话，将众人的吸引力都引到了卢氏那。 卢氏也没想到事情这么发展。 她也没想到这木府的老太太这么直白。 更是没想到沈昳能往她这里引。 这事闹的，叫人怎么看呢？卢氏心里也是无比的恼怒。 第0070章 暴露智商的时候到了 正要回话，老太太就哼道：“才说你要孝敬婆婆，那就这样起来，可见你也不是个乖顺的。当着外人的面就敢这么对你婆婆说话，只怕私底下还不知如何呢。” “姨母别误会，我这儿媳挺好的……”卢氏尽力要解释。 可这老太太是被脾气坏的，哪里听得？ “你一个年轻媳妇，一点都不知道谦逊，我不过说你几句，就是不爱听也该憋着。怎么就这么大的脾气？”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53节 正这时候，韩氏要出来，被苗氏一把拉住，狠狠瞪了一眼。 苗氏越过韩氏起身：“这是怎么说？大好的日子，怎么还闹起来了？想必是我们沈家不会养孩子，得罪了人？” 这话说的，木府老太太就有点尴尬了。 “怎么会，沈家养的女儿是最好不过，只不过，这一个嘛，究竟不一样。”老太太这是就想说沈昳是外室女。 沈昳冷笑：“我倒是不知道，老太太您是以什么身份来教训我。我娘家母亲在，婆家婆母和太婆婆都在。您是沈家哪一门亲？是阮家哪一个长辈？” “你放肆！”老太太拍桌子：“我老婆子这把年纪了，说不得你？你婆母叫我一声姨母，我算不得你的长辈？” “新婚次日，敬茶的时候，并未见您。”沈昳淡淡的。 这话就是你算什么？ “真是反了你！你仗着自己样貌好些，竟这么放肆？木老将军戎马一生，老太太说你几句也是提点，你这样的出身来历，竟敢这样回嘴，这要是我家的媳妇，就该打死了事。”一个看着四十多的妇人起身喝道。 繁星小声道：“这是大理寺朱大人的夫人。” 沈昳冷笑：“今日这真是个好日子。木老将军自己的老夫人，瞅着好日子闹。自个儿都不怕丢人，我怎么不敢回嘴？我什么出身来历？我不管什么出身来历，都是圣旨赐婚。” “婆母真是好啊，今儿起，媳妇算是记住了。这满宁京城的人也都记住了。不喜欢媳妇，不在自家解决，倒是闹到了人家寿宴上。媳妇可真是有面子，值得您这么闹。” 沈昳又看那朱夫人：“您说什么来着？木老将军戎马一生？您说的可真是太对了！可不是戎马一生吗，可惜未尝一胜！” 这话把众人都砸傻了。 当然不可能未尝一胜，但是这木老将军也就是活得长，他败仗是真没少吃。 只因为是先帝时候的武将了，才叫陛下这么恩待。 要真是那么德高望重，今日来的就不会基本没宗亲。 阮家来，泰半是因为卢氏跟这位孙老太太的交情。 少量才是因为朝中。 木老将军的侄子在朝中任职呢。 “今儿也是好日子，当着诸位长辈，我只管说句话。日后只要瞧不起我们夫妇出身来历的，千万别请，请了又左一个外室女，右一个太妖艳，也不知打的是谁的脸。我可没求着非得给你们家拜寿。” 沈昳说着，已经往后下走了：“自家寿宴上恶心别人，究竟也不知是谁不盼着老将军好。” “你！你……”老太太气的捂着胸口。 她一贯仗着自己老了，没少恶心人。 本以为几句话，沈昳不敢回嘴。 她再夸几句，这事就过了。 谁知道今儿遇上硬茬子了。 沈昳过来苗氏和韩氏这里一福身：“大伯母，二夫人，还有两位嫂嫂。我就先走了，等我回沈家咱们再说话。” 韩氏要说什么，又被苗氏抢先：“一起走吧。今儿也不适合吃席了。” 韩氏张嘴：“大嫂嫂……” “走吧。”苗氏皱眉道。 韩氏只好起身。 “那我们就先走了，来日再聚。” 苗氏笑盈盈的对着老太太一福身。 一行人就这么走了。 一时间，席间寂静无声。 太尴尬了。 也有跟沈家关系好的，犹豫过后，也起身告辞了。 出了府外，沈昳就叫人跟阮英招去说一声：“就跟大公子说，人家瞧不上咱们呢。早些回吧。” 她来赴宴，自然也得带小厮，小厮就去传话了。 韩氏皱眉：“好好的日子你闹成这样……” 苗氏打断她：“好了。今日的事，四丫头做的是有不妥，但是不怪她。哪有请客人来，还要恶心人的？咱们是四丫头娘家人，难不成看着她受委屈？好了，回吧。” 沈昳对苗氏一福身：“多谢大伯母。” 苗氏对她一笑：“过些时候回家来。你也早些回去吧。” 沈昳笑着应了，还亲手扶着苗氏上车才走。 这一幕，许多人都看见了。 沈昳上马车后，繁星道：“大夫人到底比二夫人要明白多了。” “她要是不明白，家世都不如韩氏，还能管沈家，岂不是稀奇了？”沈家老太太再疼爱韩氏，也知道苗氏才能管事呢。 苗氏的马车里，张妈妈笑道：“这四姑娘，原来没看出来，也是个厉害人。” “做姑娘和做媳妇能一样？不过也确实是厉害。今儿这事，把卢氏埋了。”苗氏失笑。 卢氏那人，做事一向圆滑的，肯定也没跟木老太太说什么。 可木老太太这人，就是有这毛病。 就见不得人家年轻夫妻好似得。 踢铁板上了。 “可不是么，估摸那边府上事也不少，四姑娘正跟她们打擂台呢。这可好，多好的机会？只怕外头人也都信了。这卢氏再说什么，都没人信。她就是不满意媳妇，所以出来说媳妇坏话了。” 这事，谁在乎谁吃亏。 沈昳不怕名声不好，可卢氏怕啊，多气人？ “咱们家二夫人，越发沉不住气了。”苗氏摇摇头。 “您方才几番拦着，她都没明白，真是……哎。” 何止没明白啊，简直就是没明白。 因为刚回到沈家，韩氏就追问：“大嫂嫂怎么就这么帮着她？哪有这样的？丢人的东西，闹的人家寿宴都毁了。” 苗氏真的无语。 等进了老太太这边，说清楚今日的话，老太太也很无语。 “你大嫂是帮着她么？她是沈家的姑娘，不管跟我们关系好不好，外头人说她不好，你也跟着说？丢不丢人？” 第0071章 骑虎难下 “她不一样……”韩氏辩解。 “哪里不一样？”老太太声音提高：“她不是沈家人？你当初要是不逼着她进府，那就不一样。” 韩氏一顿，没什么好说的了。 “日后跟木家少来往。”老太太皱眉。 苗氏应了。 另一头，刚回到阮家的沈昳连老太太那都不去请安了。 直接回东院。 祝妈妈听完了也是怒骂木家。 “还好咱家的大夫人不糊涂。”祝妈妈道。 “木家本来就是虚张声势，沈家不需要求着他们。无非是给面子。既然闹到这一步了，给不给都一样了。咱们家大公子过些时候就是都虞候了。哪头重哪头轻，苗氏还能不清楚？”沈昳笑了笑。 祝妈妈点头，就是。 时间拉回来一点。 木府后院闹起来的事，前院里本来不知道的。 等阮英招这边的小厮来传话后，阮英招放下酒杯：“在下先告辞了。” 他面色不好看，木家侄子忙问：“这是怎么了？可是有急事？” “哼！贵府既然瞧不起人，何必请？”阮英招说完就走。 前院的人一头雾水，也有赶着追出去的。 惊动了老将军，半晌才闹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把个老将军也气的心梗。 怡康侯也很没意思的走了。 卢氏偏还不能走，她不光不能走，为这个交情还得陪着…… 别提多折磨了。 这事很快就闹来了，满宁京没有人不知道。 笑话什么的都有。 笑话沈昳的也不少，说她出身低，嘴巴厉害，全不是好话。 可笑话木老太太和卢氏的更多。 半辈子的老脸也丢光了。 主要是，沈昳还贡献了一句话，那就是戎马一生，未尝一胜。 这话多顺嘴，传的人根本不在乎这话几分真实。 打这一天起，这话就彻底钉在了木老将军身上，永远洗不掉了。 阮英招回来直奔东院，看见沈昳就举起了大拇指。 一言不发，但是表达了他对沈昳赞许。 沈昳笑道：“我以为你要恼怒一下，虽说今儿是痛快了，可也叫人笑话你娶的妻子没规矩不贤淑。”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54节 “人不能贪。你不是一早就说了，不要面子。既如此，咱们怕什么？”阮英招笑着坐下：“你是真厉害，估计卢氏要气死。” “现成儿的屎盆子，不给她给谁？”这还洗不掉，反正也是活该。 阮英招笑着叫人服侍他更衣去了。 白露和谷雨伺候他换了一身宽松舒服的长袍，出来的时候，就见老太太那的枣香来了。 枣香三十上下，梳着妇人发髻。 进来福身：“请大公子大少夫人的安。” “什么事？”阮英招问。 枣香看了一眼沈昳笑道：“老太太叫奴婢来问问，怎么大夫人还没回，少夫人就先回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其实老太太原话是，你去问，怎么做媳妇的不等婆婆自己就回来了。 沈昳起身就往里屋去了，面色难看至极。 枣香一愣。 阮英招叹口气：“你们说说。” 他指的是繁星几个。 繁星上前，十分为难：“这……今日这事……奴婢也没法说啊……” “是啊，今日这事，真不知道怎么说。”惊春叹气：“我们少夫人也不知道夫人心里是怎么看不上我们的。如今闹成这样……何必还要叫木府老太太出面？哎……” 枣香本来只是来问问，撑死了扣上一个不敬婆母。 这怎么还挖出大事来了？ “究竟是怎么了？姑娘们说说，我也好回话啊。这老太太还等着呢。”枣香道。 惊春叹气，拉着她出去说话了。 不管惊春怎么描述，反正这个结果，枣香回去跟老太太这么一说，老太太也惊了。 这叫什么事？ 她本质上不信卢氏是这么做的人，可这事就只能这么理解。 “这是什么事？都疯了不成？闹成这样，以后怎么说？”老太太气道。 “如今大夫人还没回……这事过后是不是也得有个说法？这叫外面人怎么说呢。少夫人也真是，对方是长辈，说她也没人听见，闹这么大做什么……还有大公子，也是听了这个就回来了。当场就撂了筷子。”枣香也很无语。 “他倒是疼媳妇……”老太太更气了。 可再生气也得等卢氏回来，具体问一问。 卢氏现在骑虎难下。 她又不能马上走，她跟木老太太这是多少年的交情了。 木老太太跟卢氏的母亲是故交来着。 如今闹成这样，她要是走了，岂不是就断交了？ 可不走，就意味着，今儿这事就是她的意思。 毕竟人家沈家的人都走了。 沈家可是向着沈昳的，她这个做婆婆的不向着？ 所以这真是叫卢氏气的不知说什么好。 事到如今，也只能豁出去了。至少保住这边的交情再说。 于是她回府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第一时间就被老太太叫去了。 她衣裳都没换。 不管这婆媳怎么说的话，沈昳和阮英招早早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就叫人去告假，说身子不适，不去请安了。 这就是明着摆脸色了。 老太太这边，脸色也不好看。 上官氏道：“究竟是什么底气？就算是大公子疼她也不能这样吧？请安都不来了？” “哼，也不怪人家说她，确实不像样子。”老太太哼道。 “就是，就算是外头人说几句，也不能给家里人发火。怎么就不给祖母和母亲请安了呢？”大姑娘道。 卢氏叹气：“昨儿的事，她是误会了。闹成这样，这叫什么事？这样吧，我去东院，亲自解释。” “哪有您去给她解释的？她就该自己去正院找您啊。”大姑娘急道。 “是啊，没有你去的道理。”老太太哼道：“叫人再去请，就说我叫她来。实在不舒服，就叫人抬着来。” 东院里，沈昳早就打扮好了，听了这话，面无表情的起身：“既然非得见，就去见。” 她这样的态度，叫来人都有些紧张，这明摆着不高兴了嘛。 等她来了，上官氏本想说什么，可看着她的脸色，就住嘴了。 大姑娘倒是不怕，嗤笑一声：“新嫁娘请安还要太婆婆三催四请，大嫂真孝顺。” 第0072章 到底图什么 沈昳冷笑一声：“我还在娘家的时候，对嫂嫂们是恭顺有加。咱们家可不一样，这小姑子也不知道是何人教养的，回回见着我这个嫂子，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究竟是仗着什么？” “你算什么……” “大姐姐。”二姑娘打断大姑娘的话：“你是睡迷糊了不成？” 大姑娘顿住，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大姑娘说话直，你别多心。都是一家子。”卢氏笑道。 “咱们这大少夫人脾气也大得很呢。”上官氏哼道。 沈昳福身：“请老太太的安。” “你什么病？”老太太这会子也心情很差。 这些年，府里她虽然不大管事了，可事事顺心，哪里有人敢违逆她的意思？ 如今这沈氏一进门，处处不顺，她怎么不气？ “回老太太，孙媳妇是心病。一站起来就心口疼，想着昨儿的事就伤心。”沈昳自己坐下来道。 “叫你坐下了吗？长辈还在，你真没规矩。”大姑娘又道。 沈昳冷漠的看过去：“嫂子还站着，你们倒也坐的安稳，你跟我说什么规矩？你们家有规矩吗？” 沈昳冷笑着看卢氏：“母亲真真是恨死我了，昨儿不怕自家丢人，叫木老太太来欺辱媳妇。今日就叫小姑子来为难媳妇。” “母亲实在看着媳妇不顺眼，媳妇昨晚跟大公子商议过了。我们就搬出去，租一处房子住着。免得叫您看着我们心烦。” “我们也知道，我们碍事。可如今七叔还小，也不到承袭侯爷爵位的时候呢。不过有我们在，终究不合适。我们搬出去就是了。母亲尽可不必这样……” 沈昳说着，还掏出帕子擦了几下眼角。 管他是不是有眼泪呢，反正意思到了。 “你说什么胡话，你搬出去啊，你走啊，你们本来就该走的……”大姑娘叫嚣。 “闭嘴！”卢氏脸一黑：“清雅，你说话越发没规矩了。” 卢氏这会子气的要炸了，可要是对沈昳发火，昨儿的事更说不清楚了。 大姑娘吓一跳，忙闭嘴不敢说了。 “昨日的事，着实是误会。哪有这样的事？你进府这些时候，我对你如何？哪能外人说一句，你就当真？还要出去住，这叫什么话？”卢氏皱眉。 “沈氏，你别这么闹。府里也有府里的规矩，怎么说她也是你婆婆。别说是什么都没做，只是误会，就是有不妥的地方，难道你还要闹？你的规矩好，就好在这里了？”老太太皱眉道。 “您说的是。只是孙媳妇的出身，都是明明白白，也没什么隐瞒的。要是怡康侯府不愿意，自然可以上折子求陛下，又不曾求。我以为，府上就是不嫌弃，谁知……”沈昳低头，一副委屈难过的样子。 “如今听着庶妹这些话，我就知道，都是我痴心妄想。”沈昳不肯抬头。 “清雅是没规矩，是我教导的不好，我自会罚。只是你别再多想，木老太太自来就那样。不用谁跟她说，她自己也要说人家的。”卢氏皱眉道。 “当真吗？母亲您真没嫌弃我？”沈昳抬头看卢氏，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真叫卢氏呕死。 可她还得笑：“哪有的事，我看你极好。好得很。” 这话多少有点敷衍，双方都知道。 “多谢母亲。”沈昳就笑起来。 老太太也憋着一股子气，又不能计较，只好叫众人散了。 回到正院，大姑娘就道：“母亲您怕她做什么，她就是装模作样。她是做媳妇的，对您不孝，她还能有什么好？” 卢氏叹气：“今日起，你闭门思过七日。好好抄写清静经，日后说话要注意分寸。她不管怎么说，都是你的嫂嫂。” “她算是哪门子嫂嫂。”大姑娘哼了一下， 不过还是道：“母亲吩咐的，女儿一定好好办。” 打发了大姑娘，卢氏眉眼间那演出来的温婉去了大半。 桂枝上前伺候她解了外面的袄子：“夫人别动气，可不值当。” “如今动气有什么用？人家占尽上风，如今我就是容不下儿媳妇的恶婆婆。”卢氏冷笑。 “这事要是换别家，也就罢了。可咱们家……您就是容不得她，又算得什么？”桂枝给她揉着肩膀：“还有谁不知道他们不是咱们家的人？别说是别人，就是陛下听了这事也没什么好说的。” 卢氏不说话。 话是这么说的，只是她一向做人做事都是温和样子。 叫沈氏这么一搅合，就成了心机深沉。 卢氏如何不气？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55节 如今只能忍住，真要是罚沈昳或者闹出别的事…… 谁家能对刚进门的儿媳妇下狠手？ 何况，她们也不敢。 阮英招这个来历……就跟那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样摆着，他看准的嫡妻，谁敢随便动？ 拿捏也不能伤着她的筋骨。 可这沈氏，着实是一身刺，不好拿捏。 卢氏扶额想怎么办的时候，府西边一处小院里，大姑娘和二姑娘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你到底是脑子里装着什么？你为什么就不听我的？你跟沈氏作对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自己的姨娘就在这里，你光认一个母亲吗？”二姑娘气的胸口疼。 这是真心口疼。 “你懂什么，我的事你少管，一个外室女倒是到我跟前充大头来了，她也配？”大姑娘冷笑。 “她是什么出身，你是什么出身？你我都是庶出，平日里不谨言慎行，不修德行，还要与人争锋。你也是快要出嫁的人了，你进了别人家里，也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二姑娘脸气的通红。 “那能一样？有父亲和母亲护着，我还会被人欺负？”大姑娘不屑。 “人家没有人护着？昨儿闹成那样，沈家的大夫人二夫人二话不说就走了，那不是维护？人做事平白无故就图个嘴上痛快不成？ 你图什么？” “好了好了。”马姨娘忙阻止：“你姐姐是说话急了些，日后也要注意。什么话都放嘴上做什么呢？” “你也是，那是你姐姐，你柔和些。她都听你的。”马姨娘笑呵呵的哄着小女儿。 第0073章 早产 二姑娘忽然好累：“姨娘觉得，大姐姐这样跟大嫂嫂作对就是对的？” “你这孩子。怎么不分里外？东院终究不是你父亲骨血，你跟你大姐姐才是亲姐妹。哪有向着外人的？”马姨娘蹙眉。 “就是，你总是这样，不分亲疏。” 二姑娘还要说什么，就被她奶娘打断了：“二姑娘，您也该回去更衣了，这一身拘着不舒服吧？” 二姑娘看了一眼马姨娘，终究叹口气随着奶娘走了。 “姑娘啊，这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便是亲娘老子，别人也替不了。”奶娘道。 “我当然知道沈氏跟我们不亲，我也没想着讨好她。可她是个简单的吗？光凭着她这个出身能叫陛下赐婚，就不可能是凭空而来的。你看她如今，根本不怕丢脸，不怕流言蜚语。跟她碰上，不是鸡蛋碰石头吗？” “今日之事，她还没看懂，母亲再好，还不是要罚她？我们是庶出，安安分分的过日子有什么不好？她这么蹦跶，是能得着什么好处？我就不懂，有什么好处叫她这么上赶着？”二姑娘气道。 “姑娘的心，奶娘知道，只是这人和人不一样。您也只顾着自己吧。”奶娘叹气。 二姑娘实在是品貌都好，奈何命不好。 --- 沈昳这边，繁星痛快极了：“叫她们以后惹您。” 沈昳轻笑：“这事就看谁能豁出去。卢氏要面子，她就不能豁出去。我也不想怎么样，其实人家怡康侯府也不容易。只要日后别惹我就行，无非就是跟她们搭伙过日子，迟早是要散了的。” 这确实，皇帝也不能一辈子叫阮英招住怡康侯府，人家世子都不能立了，也不能逮着一只羊死薅毛。 阮英招慢慢的官职高一点，总有自己的府邸的。 正月底的时候，传来消息。 大齐东面，挨得最近的东陵国内爆发了内乱，太子暴毙，皇子争储。太子的嫡子也病故了。 几位王爷全部起兵，国中乱成一团。 老皇帝已经是风烛残年，没多久了。根本压制不住。 边境骤然紧张起来，东边驻军一向没有西北多。 所以楚黎等人就被调任东北。 楚黎还年轻，自然不是主将，但是能有这个机会，也是好事。 沈昳听着阮英招说着，接话：“如此一来，临王府四姑娘与他的婚事，是有希望了吧？” 阮英招点头：“是有希望了，只是这婚事……依你说，是好事吗？” “这谁说得准？只是不管是不是好事，临王夫妇是疼爱姑娘的。姑娘又一门心思认准了楚黎。要不能如愿，她将来嫁给谁估计也不会开心。”沈昳道。 “你说的是，倒是你嫁给我，开心吗？”阮英招勾起沈昳的发丝。 此时此刻，两个人在榻上说话，沈昳手里还捧着一本册子，是要给今年成婚的一堆人送的贺礼。 她轻笑：“夫君可是我自己选的，当然开心。夫君也开心我知道。” 阮英招就伸手抱住她：“为夫是不是真的开心，娘子也要好好看看。” 沈昳将册子丢一边：“不看。累了。昨儿累着了，浑身疼，今儿你要么就安生睡觉，要么别处去。别骚扰我。” 阮英招失笑：“我有那么狠心？” 沈昳下地：“来人，叫膳房上些吃的来。饿了。” 回头看阮英招：“吃不吃？” “吃。”阮英招坐起身。 两个人都年轻，一天三顿消化的很好，四顿也不费事。 别的不说，就沈昳一天请安走来走去的，也足够消化了。 没多久就上了一桌，俩人都没客气，吃的很开心。 阮英招就喜欢沈昳这一点。 当着他的面吃东西从不扭捏，喜欢就是喜欢，好吃就吃。 绝不会像别的姑娘家一般，猫食儿一般。 他总怀疑那样的姑娘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吃点心，吃那么一口，哪能饱？ 两口子吃饱了不敢马上睡觉，沈昳就下地，索性将要送的礼物都点出来。 跟丫头嘀嘀咕咕一阵，也差不多了。 阮英招就去隔屋提笔写了几个字。 再回来，就真的洗洗睡了。 第二天早上沈昳醒来的时候，阮英招竟还没醒。 她也没管，下地洗漱打扮去请安。 今儿还不能偷懒，府里要派人去给二公子送聘礼。 虽说没沈昳的事，但是她要在场。 还不光是这件事，卢氏将人叫人抬上来一口箱子：“这是从刘妈妈家里查出来的，别的他们都变卖了，再想找回来也难。只有这些了。” 里头四件带内造印的摆件，还有两个小盒子里是首饰。 可惜首饰跟丢了的对不上了。 “这些时候媳妇也想过了，这事确实不好办。都经年了的，母亲您实在费心了。只是刘妈妈这等蛀虫绝不能留了。”沈昳道。 “你说的对，这些事我会处置。这些东西叫人给你送回去，日后你自己好好看着些，再不会有这样的人了。”卢氏道。 沈昳笑着应了。说了好几句好话。 张弛有度嘛。 卢氏‘找回’这些东西，不就是为了一个安稳，稳住她叫她别闹么。 还不知是二房还是哪个妾室那边找到的。这不得得罪人？ 沈昳见好就收，果然不闹了。 刘妈妈一家子被赶出京城，家里的财产自然是保不住的。 至于落在谁手里，自然是大夫人卢氏了。 所以她也不亏。 二月初一的下午，传来一个消息，沈汐妍生了四皇子的长子。 “少夫人，这时间不对吧？”繁星道。 “不对大发了，她是三月底四月初生吧？这才二月初一，早产了吧？”云沈昳挑眉。 “是啊，怎么算都不对，怎么就早产了？之前不是挺好的？”繁星道。 “那就不知道了，派人打听一下吧。搞不好是因为后院争斗。”四皇子后院里可不光一个沈汐妍。 正妃还没进去呢，就有好几个了。 “您其实可以去看看吧？”繁星道。 【作者善意提醒，女主就是狠毒。报仇一定会对整个沈家开炮的那种。以免有亲看到一定时候觉得难受，所以提醒一下。我这可第二次提醒了哈。沧桑.jpg】 第0074章 道歉来了 “是可以，不过没必要。下个月咱家的五姑娘可就可以出阁了。我等的好生心焦。”沈昳轻笑。 “东宫也进去好几位了。”繁星道。 “那是应该的，人家是太子，怎么能不进人？我听说如今得宠的是一位承徽？”沈昳道。 “是呢，姓周，也是去年选秀出来的，年底送进去的。说是太子殿下很喜欢。”繁星点头道。 “张良娣也会在太子妃进去之后就送进去，还有一位宋良媛。”繁星道。 沈昳轻笑：“挺好的，很快就可以看咱们家五姑娘的表演了。”沈昳站起身：“这之前，我确实应该回娘家看看去。” “是。”繁星笑着道。 “不过也不急，月底再说吧。如今外头只怕还在传那件事呢。也不知道我这好婆婆叫人说成什么样了。我又被人说成什么样了。”沈昳轻笑，倒也不像是和你在乎的样子。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56节 “管他们去。”繁星撇嘴。 事实证明，木家并不是糊涂到底的。 木老太太是真的糊涂了，可木老将军和他侄子还不糊涂。 很快就上门赔礼来了。 这就叫形势比人强。 阮英招这出身来历说起来是不光彩，可架不住背后有陛下的疼爱。 可木家有什么呢？ 闹成这样，宫里都知道了，他们不得表态？ 于是木老将军的侄子派了自己的儿媳妇，专门来找沈昳说话了。 沈昳将人迎进了东院。 这位李氏十分会说话，见面就道歉：“都是我们家老太太的不是，大好的日子，本是好意，架不住嘴不好。她这个人就是喜欢多嘴，其实是好心，念着妹妹刚成婚，盼着你们和睦。因跟你们家大太太亲近，说话愈发像是自家人了。” “我们是小辈，是不好说什么，可那天我们家的老爷子也是好一顿骂。说你是好意，可人家年轻媳妇哪里能受得住呢？” “这不是，就叫我来了。妹妹可消气了没有？好歹别记恨。”沈昳忙道：“姐姐这话可折煞我了。我那天也是伤心，只当是……也罢了，都过去了。我这几日正心里不舒服呢，想着是不是登门陪个不是。姐姐就来了，真是叫我怎么好意思啊。” “妹妹不生气就好，俗话说的好，不打不相识，如今也是一样。哎，我们家一向也没这些事。老太太就是心直口快了些，下回呀请妹妹进府看戏，老太太可说了，最爱妹妹这样直爽的人。”李氏笑道。 “真的？那下回可务必叫我。等我们府里请客的时候，我也请姐姐来。”沈昳道。 “真不气了？不气了我可放心了，这赔礼的东西可都带来了，妹妹不能框我。”李氏嗔怪。 这一位才是真的心直口快还拉的下脸，不然木家不能叫她来。 沈昳笑着接了。 送走李氏，沈昳收住笑意：“这位倒是不简单。” “您要是不想要就不要呗，反正得罪了也就得罪了。”繁星道。 沈昳轻笑着在繁星额头上弹了一下：“你最近可是飘了啊，记住，不能仗着姑爷的威风做事，咱们可不能只看一时。” 繁星一愣，随即脸都白了：“我……我是有点……” “没事，提醒你就知道了，我最放心你。”再是怎么成熟也是个古代姑娘，忽然脱离了沈家，再也不必小心翼翼过日子。 东院里沈昳又绝对能做主之后，繁星就放松了很多，有点轻飘飘也能理解。 这丫头最稳重，提点一句她立刻就知道了。 繁星在心里骂自己不稳重，也着实是自我审视了一会。 晚上时候，阮英招回来，瘫在椅子上。 “头天当值就累成这样？”沈昳好笑。 阮英招摆摆手，当值是不累，跟人交际是真的累。 这一天叫人围着看。 他烦躁的厉害：“晚上吃什么？” 沈昳好笑：“每天不都那样？怎么夫君今日这么不淡定？” 阮英招觉得她这话意有所指，更烦躁了。 直起来坐着看沈昳：“你在沈家的时候……” 说了一半，又觉得说了不好。 沈昳挑眉摆手叫人出去。 “怎么了？”沈昳也坐下：“我在沈家处境不好你是知道的。因为他们觉得我是外室女，所以都看不起我。等我跟你的婚事定了之后，就变成了一边看不起，一边又觉得我走了狗屎运。毕竟虽然夫君你的出身也难听，但是却有你的好处。” 阮英招死死皱眉：“听起来真烦人。” “冷静。”沈昳轻笑：“你可比我强，好歹你能自己建功立业。” 阮英招叹口气又瘫着了。 “朝着你想要的目标前进就是了，如今这府里还有我帮你看着，不比以前好？”沈昳起身叫人进来安排膳食。 阮英招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照着自己的目标前进吗？也好。 沈昳是二月十五的这天回娘家的。 回娘家吗，选个十五就挺好。 沈家对于她的回来，接待的还是很热情的，至少面上规矩都不少。 阮英招没来，他还当值。 沈昳自己坐车回来的，穿着光鲜，也给家里带了礼物。 也是面面俱到。 老太太的正院里，沈昳笑盈盈的请安。 “好好好，坐。怎么样？府上都好？”老太太客套。 “回祖母的话，都好。我想着五妹妹下个月就出阁了，所以回来看看。到那时候再来人也多，怕是也顾不上说话。我给五妹妹带了些东西，虽说不缺，好歹是我的心意。”沈昳笑道。 有话说头里，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她回来就是为了跟沈家搞好关系的。 要说她思念谁，那谁信呢？ 老太太一听果然笑道：“你有心了，你自己也刚出阁呢。前儿还跟你大伯母说起你。你过得好就是了。” “说起大伯母，也该去感谢。前些时候那事，多谢大伯母了。当时是我冲动了。过后也是很后悔。”沈昳不好意思的笑。 苗氏笑道：“都是一家子，应该的，只是你年轻，日后做事可还是要周全些。别的不说，叫人传你名声不好啊。” “是，大伯母提点的是，侄女以后一定注意。”沈昳笑道。 第0075章 联线 “如今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韩氏冷笑道。 沈昳面色有些难看：“二夫人说的是，日后女儿一定注意。” 老太太皱眉看了一眼韩氏：“好了，她也难得回来，是为五丫头，就跟五丫头说说话去吧。一会来我这里用膳。你的屋子还在，一会累了就回去歇会。” “是，多谢祖母。”沈昳笑道。 五姑娘笑盈盈的带着沈昳去她那，还嘱咐人：“去四姐姐那边打扫好，点上火烤一一下，这才二月里呢，估摸那屋里阴冷的很。” 自有人去了。 五姑娘对自己母亲是了解的，沈昳一走，她绝不会照顾那屋子。 如今沈昳回来，只怕她也想不到，就是想到了也不会做的。 所以这事，还是自己周全好。 沈昳轻笑，对五姑娘的心思门儿清。 “五妹妹可就要出嫁了，如今是不是睡不好？心里七上八下的？”沈昳笑道。 “想来那会子四姐姐就是这样的？”五姑娘笑道。 “每个姑娘不都是一样的？”沈昳笑道。 “四姐姐说的是，如今咱们姐妹聚在一起的时候少了，不知三姐姐如何了？我听说她早产了，不过好歹孩子好好的。还是长子，三姐姐也算站住了。”五姑娘道。 “是啊，不过也是很凶险。”沈昳摇摇头：“只是可惜五妹妹如今也不方便去看。我也不好去惊动。只能派人去看看。等她满月的时候再说吧。” 五姑娘点头，心里也并不想去看。 这倒也不怪她，主要是沈汐妍太能作。临走把沈家也得罪光了。 除了沈昳这种明显不安好心的，别人怎么会想要理她？ 倒是六姑娘听说沈昳回来了，很高兴的来见她。 那会子，沈昳已经从五姑娘这里回了自己住处。 六姑娘也不会说话，来坐了坐，喝了茶，带着沈昳给的礼物回去了。 “怎么瞧着，六姑娘越发清减了？本来就瘦得很。”繁星道。 沈昳点头，确实。 “姑娘，跟那边说好了。”繁星道。 回了沈家，她少夫人也不叫了，沈昳倒是不在意。 沈昳点头，示意回去再说。 沈昳对原本的住处也没什么思念的，所以这里是有变化也好，没有变化也罢，都不重要。 “等五姑娘出嫁之前，咱们还得回来住一夜吧？”白露进来道。 沈昳点头。 确实，出嫁都是半夜就起来折腾，肯定是提前一天就住下才对。 沈昳今日来沈家，想做的事做了，该做的事也做了。 中午在老太太这边用膳，大家面上也说说笑笑，挺高兴的。 下午时候，阮英招亲自来接。 被迎进来。 “小婿给祖母伯母母亲请安。”阮英招来的早，沈家的男性长辈还都没回呢。 “快免礼，有些时候不见，瞧着你是愈发精神了。前几日公爷还说你这如今忙起来了，要当值。”老太太笑道。 “不过是挂着名，也没什么事。不过是一些琐事罢了。”阮英招道。 “如今只是从五品，不过你还年轻，多少人半辈子都不到呢。”苗氏笑道：“过几年，就升起来了。”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57节 “伯母说的是。”阮英招笑道。 韩氏笑的格外言不由衷，自然也没什么话说。 老太太留他用了一会茶，就打发人送他们走了。 阮英招懒得骑马，就上了沈昳马车：“如何，今日没有人给你气受吧？” 沈昳轻轻摇头：“怎么会。” “那就好，不枉我急着来接你。”阮英招道。 沈昳笑了一下，没接这话。 回到了府上，去正院和老太太那回话之后，沈昳就先回去了。 阮英招还有事，送她回府后就又走了。说晚上不回来用膳。 沈昳也只嘱咐他少喝酒就是了。 回到东院，更衣洗漱后，繁星道：“左姨娘那边联系了，说好了，花娘出府后就可以找咱们铺子上的人。” 沈昳出嫁这些时候了，总是布置好一些渠道的。 “嗯，沈家近来如何？” “别的倒也没什么，说是五公子和少夫人关系如今好得不得了。同进同出，亲密无间。”繁星道。 “哈，沈怀意好样的。这是把韩二姑娘忽悠瘸了。”沈昳轻笑。 之前的韩菲多骄傲啊，哪里瞧得起沈怀意来着？ 沈怀意娶了她是高攀，可这时代的男人，心里真没疙瘩？ 能忽然就这么亲密无间，你说是爱情，沈昳不信。 周姨娘之死，血海深仇在那里，他怎么会不记得？ “有沈怀意在，将来我倒是更多了个选择。”跟一个对韩氏有很深的仇恨的人合作也不错啊。 “花娘那边还说，夫人给六姑娘说亲了，说的是方家，就是御史台的方大人。给他家的次子。”繁星道。 “这是为了韩家？”沈昳挑眉：“御史台可是韩大人的地方，这是给韩家笼络人？” “估摸是吧，这方大人的次子是嫡子，不过好像名声不怎么样。说是……不好女色。自己还养了娈童戏子的。这嫁过去还有个好？”繁星叹气。 “也看怎么说，要是她想得开，这日子也不是不能过。”不过只怕六姑娘那样的，也想不开。 各有各的命吧。 沈青书也不管，像个死人一样。那还不由着韩氏磋磨？ 不过这事沈昳想想就罢了。 第二天一早，后宫里就传话，请府上女眷进宫赏花。 “二月里赏花？看什么？迎春？”沈昳无语。 “哪里啊，您忘记了，是瑞安长公主回京了呀。您去了是陪客。”惊春道。 沈昳一愣：“还真叫我忘了。” 瑞安长公主是陛下的姐姐，十七岁的时候就和亲去了北狄。如今是一部落的王妃。 如今东边的东陵国内乱，东陵国也跟北狄接壤，少不得骚扰。 而瑞安长公主的部落就在北狄东边，离的很近。 她回京，估摸也是有这方面意思吧。 “给我打扮的别太花哨。”沈昳道。 几个丫头应了，给她换了一身浅红的裙子，牙白绣桃花抹胸，粉白色的对襟短袄子上也是绣着桃花，不过只有边上有。身上是同色系的暗绣，不细看看不出。 第0076章 为以后谋划 梳着一个不高不低的发髻，戴上几件金饰，再披上一件斗篷就好了。 到了老太太的松鹤堂，卢氏和上官氏都在，也都打扮好了。 来不及多话，一行人出门进宫。 太后的福宁宫后头的小花园里，众人坐着。 沈昳这种晚辈上前请安就是了。没什么好说的。 瑞安长公主坐在太后一侧，身边还有几个公主，都是陛下的姐妹。 还有几位太妃们也在。 皇后也只能坐下首，贵妃和其他嫔妃更是只能坐在靠下首的地方了。 等请安过后，沈昳等几个年轻宗室媳妇就先都出去了。 自有人来领着，直奔御花园。 宫女轻声道：“晌午就摆在御花园，一会陛下和太子殿下都来，这会子还早，诸位就先看看景色。” 还好这御花园挺大的，说景色还真有那么几处。 有人精心照顾着，愣是叫这偏北方的地方，二月下旬还能有花看。 虽然也着实不多。好歹不是光秃秃。 沈昳与别人不熟，都是点头之交，就找了个地方坐着去了。 也是有人生怕她没人管，于是不多时，贵妃跟前的清月就来了。 “贵妃娘娘特地叫奴婢来陪着您逛逛。”清月笑道。 清月虽然不是贵妃跟前的女官，但是也是二等宫女里的一个。 这可算是给足了沈昳面子。 沈昳笑着应了。 心想贵妃这可是不惜一切代价，要把阮英招绑在四皇子这船上了。 就这么着，以后说他不向着四皇子，皇后这边的人能信吗？ 这也是把阮英招架在火上烤啊。 沈昳不动声色的跟着那丫头四处走了走。 走到了一处拐角，就见鹅卵石路上跪着两个人。 看打扮，前面那个应该是某个低位嫔妃，样貌十分出众。 后头那个是她的丫头。 沈昳看了几眼，清月就笑道：“这是陈小仪，她一早上就冲撞了贵妃娘娘。娘娘罚她跪着醒醒神。见长公主这事，哪有她们的事呢？” 清月这话说的就很是有些高高在上。 沈昳笑了笑道：“这个陈小仪看着倒是眼熟。” “那许是您见过吧，就是去年进宫的。”清月道。 沈昳点头，确实好像是见过。 应该就是在临王府时候见过，估摸是阮環请来的人之一。 去年进宫的一批人，不都是御女和宝林，这一位都已经是小仪了，看来是有些宠爱的。 也难怪贵妃要这么罚了。 单说样貌，陈小仪未见得比贵妃更好，但是生在年轻鲜嫩。 沈昳又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心里倒是有了些计较。 别说是沈昳了，就是老太太和卢氏上官氏，都是陪衬。 今日进来的宗亲太多了，依着怡康侯的地位，他们家真心是不上台面的那种。 也因此，今日阮英招没有被皇帝叫到跟前去，不然怡康侯府众人怎么自处？ 两口子坐的很是靠后，阮英招觉得这样挺好，也不用挺的那么板正。 看戏的时候，两口子侧头说话，瞧着很是自然。 倒是也有不少人留意他们，这会子都揣测他们是不是真的很恩爱。 瑞安长公主虽然地位高，可十分的客气，并没有一丝摆架子的意思。 对太后也是一口一个母后，敬重的很。 她其实是个庶出公主，自己的母妃更是早就过世了。 先帝在世那会子也不宠爱她，也是，要是很宠爱的公主，也舍不得送去北狄。 不说别的，北狄苦寒啊。 她回来还有求陛下与他们部落守望相助的意思呢，自然是姿态不高。 不过太后和陛下可是给足了她面子，看戏的时候也是，她座次仅次于陛下和太后。 陪了一天，沈昳腰都要断了。终于黄昏时候回府，车上就不想撑着了。 “还好明日不必来了，她什么时候走？”沈昳问。 “个把月吧？既然这时候来了，怎么也等太子大婚后走了。”阮英招道：“有这么累？” “你不累怎么看戏时候不坐直了？”沈昳道。 阮英招不说话了。 “对了，我今儿看见一个人。去年新晋的陈小仪，被贵妃罚跪在御花园。”沈昳道。 “哦，有这么一个人，你是有什么坏主意了？”阮英招来了兴趣。 “嗯，我琢磨着贵妃如今恨不得把你捆在四皇子裤腰带上，今儿是派来她身边的一个叫清月的丫头来伺候我。生怕人家不知道你站在四皇子这边……” “胡说，本公子什么时候站在四皇子这边了？”阮英招故意打断她。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58节 沈昳看了他一眼，一点不受影响的继续道：“凡事最好留一手，皇后娘娘懒的理你，太子看你就烦。你太被动了。尽管你站在四皇子这边纯属是被动，可别人不管。后宫里，皇后是至尊，贵妃是至宠。太后还偏心贵妃。要是这时候有个新人异军突起，各方的眼睛也都能看新人了。” “你真是……”阮英招笑起来。 “好，我会叫人留意，不过毕竟是后宫的人，不好接触。”阮英招道。 沈昳歪头看他，轻轻笑了笑。 沈昳察觉阮英招内心渐渐开始变化。 以前的他，或许只是想扶持四皇子，因为太子实在是太过平庸。 阮英招就算是皇帝私生子也没用，皇帝还要脸，就永远不能认。 但是不认没关系，不耽误他日后飞黄腾达，封个王什么的。 毕竟他是宗亲，皇帝就说我喜欢，是我的子侄，只要功劳到了，给个爵位不算什么。 可如今只怕是阮英招开始摇摆了。 不说别的，就贵妃母子这样强绑着他的态度……谁能不膈应？ 不过如今说这个是早了，四皇子要是对他好，日后真能取代太子，阮英招照样可以有不错的前程。 走着看，看着走，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也保不齐哪天四皇子做了皇帝，就觉得阮英招的存在是一种耻辱。 那时候，别说是四皇子，只怕宗室里也有人很不喜欢他。 皇帝如今又巴巴的非得对阮英招好，一出手就是要紧的官职。 这就导致阮英招天然不可能脱离皇家了。 他这个身份就尴尬在这里。 当今是宠爱，可当今终有一日要死的。 第0077章 你们有病 再说了，沈昳是个多疑的人，她还会怀疑皇帝是真心疼爱还是另有所图呢？ 不过这就不必跟阮英招说了。 只是俩人绑一起了，为以后也得多思虑。 第二天，卢氏和老太太就又进宫拜见长公主去了。 沈昳表示你们有病。 她才不去。 没兴趣去给人抬轿子，什么好处都没有。这公主再厉害，还不是过些时候就要走了？ 比起这个，她有更多事要做。 三月初一的时候，阮清雅大婚。她的夫婿是大理寺少卿廖大人的第三子，倒是个嫡子，但不是长子。 这也是高攀了。 不过她本身是庶出，嫁妆什么的比不得别人。 侯爷宠爱马姨娘，给添了不少，但是再多也有数。 跟沈昳比起来，阮家没有这么雄厚的实力。 沈昳那会子的嫁妆可不算薄。 嫁女儿嘛，家里热闹一番就是了。嫁的人家虽然也是高门，可没有爵位。 也不比沈昳出嫁时候的热闹。 大家劳累一日，将人送出去就是了。 三朝回门的时候，正好是阮英招纳妾的日子。 三月初三，阮英招的两个妾进府。 这之前老太太和卢氏就都有话说，一口一个要沈昳贤惠。依着卢氏，就是好好办。 沈昳好笑的紧，她真心没意见。至于卢氏和老太太想恶心她这回事，也得她在乎啊。 两个妾室，一个姓金，一个姓程。 金氏是从三品参政金大人的庶女。 程氏的父亲是地方上的，官职不高，只在从六品。但她倒是个嫡女。 这两位进府，自然是皇帝抬举阮英招来了。 只是，再怎么样，妾还是妾。 卢氏就是再张罗，规格上也就那样。 卢氏本来打着沈昳会拒绝或者有意见的心思来的。 可沈昳光棍的很，就直接应了：“母亲比我有经验多了，这事我正不知道怎么办。既然母亲操办，那我就不必多管了。一切都听您的。住处我都收拾好了，要是母亲觉得不太好，不如就在府里距离我这东院近的地方再选一处？” 卢氏都无语了。 我是来给你操办这事的？可她也认定沈昳是嘴硬，真要是风光的抬进门，还不知她怎么生气呢。 于是初三这一日，两个良妾正式进门。 东院之前就按照沈昳意思改过了，如今前头两处屋子紧挨着，就给两个姨娘住。 那两个屋子构造也一样。里头摆设也一样。 什么都是一样的，叫人一进去还以为是一个屋子。 沈昳不搞拉一个打一个那一套，给的都是一样。 但是进来后，要不老实，收拾起来那可就不一样了。 她花样多得是。 比起进来新人对沈昳影响来，更难受的是四个通房。 她们原本每个人还能一个月里分个一两天。如今少夫人进门本来就没了。 等两个姨娘进来，那估计更是难了。 她们这样没有身份的，本来也不好过。如今主母进门，一看就不好相与，更难了。 沈昳可没心情体谅她们好不好过。 四个通房，四个来历，如今看着老实，谁知道过后要做什么妖？ 永远这么听话安静那才是见了鬼了。 纳妾么，请来的人自然少。 谁家也不会纳妾的时候大宴宾客，那才是丢人。 也就只有皇家子弟纳侧妃才能大办。阮英招的话，不管怎么说他如今这个地位不能这么办。 所以，卢氏就是安排的再好，也是府里热闹一下，东院热闹一下罢了。 当然有了正经姨娘，就不能不当一回事。 沈昳是不可能去，不过也叫谷雨和惊春过去敬了一杯酒，代表主母认可你们了。 两个妾是同一日抬进门的。 阮英招也没选谁，他一个也没见过，于是就在金姨娘这里歇了。 次日一早，两个姨娘，四个通房过来请安。 沈昳也没特地打扮，还是以往一般一身红衣。 金氏和程氏一个穿着桃红色的袄子，一个穿着粉色的袄子进来请安。 金氏圆圆脸，长得还是挺好看的。今年十五，看着就可爱。 程氏瞧着是文雅优雅的样子，也长得不错。 两个人跪下，齐齐叩头敬茶，口称姐姐。 沈昳挨个喝了一口：“我也正月才进门，我自己在这府里还没习惯规矩呢。也不好教导你们规矩。不过我琢磨。这大户人家里的规矩，大抵是一样的。做主母的和气些，做妾室的安分些。咱们两下里谁也别乱了规矩。” “你们只要有本事，得了大公子宠爱，怎么都好。我也不眼红，只是要有人仗着得宠就不把规矩放眼里，那我这眼里是不揉沙子的。这话，当着大公子我也一样说。两位妹妹起来吧。” 金氏程氏忙道：“奴谢过少夫人提点，定不敢违背。” 两个人起身，四个通房上前请安。 她们不算什么，可姨娘进门，地位还是高于她们的。 姨娘哪敢拿乔，忙叫了起。 沈昳拿来给姨娘们的见面礼，两个人一样薄厚：“拿着吧，你们那住处有什么不妥，就叫人来跟我说。在我这里，只要合乎规矩，我自然该给你们什么都给你们。将来大公子给你们什么，就看他了。” “是，多谢少夫人。”两个人忙道。 如今刚进门，谁也没摸清楚底细，自然都老实。 出了正屋，走到前头去，金姨娘笑道：“程姐姐瞧着咱们少夫人是个什么脾性？” 程姨娘轻笑：“大概是个极其看重规矩的人吧？” 一口一个规矩的。 金姨娘笑着点头，两个人也就分开了。 “奴婢瞧着，这金姨娘倒是活泼。”繁星道。 “无所谓，她们俩要是跟我争风吃醋，那我可没好性子。重点还是那四个，来历都非凡。才需要注意。”这俩好歹是正紧抬进门的。 虽然地位低，好歹也是正经过门的。 那几个才是指不定敢做什么。 事实上，阮英招也没对新来的妾室有多大兴趣。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59节 除非极度好色的男人，不然嫡妻刚进门，又是那般艳光四射的女子，他兴趣正浓，怎么会忽然就对别人有大兴趣？ 于是，过了明路之后，他就不去妾室那了。 第0078章 体贴父亲 沈昳是你来不来都一样，你别叫我权威受损就行。 初九的时候，沈昳收到了左姨娘的消息，说是沈青书的妾室齐姨娘怀孕了，并且坐胎不稳，需要保胎。 沈昳笑起来：“这不是机会就来了？” “啊？您是要叫她落胎吗？”繁星道。 “什么话，沈家多一个少一个，我管不了。但是，我父亲如今没有可心人了呀。齐姨娘这怀孕，不能伺候，那可不能叫我父亲就这么孤单着呀。”沈昳坏笑。 繁星嘴角一抽：“真是……真是孤单。” 二老爷孤单死算了。 沈昳不管她心里吐槽，马上就去办这件事。 这事可太好办了。 她直接麻烦阮英招，找个人出面，去宁京城随便一个楼子里，买一个还没待客的妓子。 选个家里有拖累的。 除非天生淫荡，否则哪个女子不想脱离苦海？买她只叫她给一个国公府的老爷做妾，这好事她能不愿意？ 为什么要楼子里的姑娘呢，因为她们学过怎么伺候啊。 “可要是以后她得宠了，把这些事说了呢？”祝妈妈道。 “得宠后主动说我是从青楼出来的？”沈昳失笑。 祝妈妈一愣：“哎哟，是老奴糊涂了。果然少夫人算的到。” “这人不能我去给，到时候叫左姨娘给就是了。到时候就是有人怀疑也没事，一个失宠多年的姨娘，想过好日子，给自家老爷送去一个美人罢了。多合适？”沈昳道。 繁星点头：“就是，这事办好了，二房有的乱呢。” “把这事办好，等五姑娘出阁后，咱可要指着这件事看乐子呢。”沈昳轻笑。 “是。”繁星激动。 沈家。 左姨娘这边得了消息，也是高兴。 “真是好手段！这一来，韩氏不得气死？等个合适的好时候，就将那女子身份说出去。哼。” “那您怎么办？”花娘一惊。 “我？我能报复他们就快活。我一个姨娘，还能怎么样？只说我不知道就是了。”左姨娘显然也是说气话。 不过这倒是后话了。 不过几日，一个叫做苏琴的女子就进了二房。 正是左姨娘送上的人，此女十五，生的自然好看。 自有一股柔弱无依的气质，对于沈青书这样人到中年的男人来说，正合适。 “老爷别看她这样，命不好。也是叫我遇上了，她可怜见的卖身来咱们府上，只说求个终身依靠。原是家里竟想把她卖了去。我这里伺候的人是够了，只是一看她……老爷要是不疑我，就留她伺候。” 沈青书一看就喜欢，自然没拒绝。不过只说是留着做丫头。 不过平白多了的人，也不能不调查。 底子自然干净，阮英招帮沈昳弄的清白身世。 富商家女儿，家道中落，因为继母要把她卖给别人，所以誓死不从跑出来要卖了自己做奴婢，因此娘家都断绝了。 这以后也不用跟娘家来往了。 毕竟也只是个伺候的人，顶天了抬举个姨娘，查一下没毛病就算了。 从此苏琴留在了沈青书身边。 她自然学了很多伺候男人的手段，琴棋书画就算不精也是出色的。 正好沈青书宠爱的齐氏不能伺候，多好的时机？不出半年，她就成了姨娘。 当然，这也是后话，眼前还有一件要紧事可是来了。 终于到了太子大婚的时候，沈昳之前还想着回到沈家能做什么呢。 结果到了正日子就知道，回个屁。 她得进宫。阮英招这个宗亲身份真是……有的时候真心是烦人啊。 只好派人去沈家告诉一声，到时候只能宫里见了。沈家倒是不怪她，这都没法子。 好歹是妹妹嘛，沈昳一早就预备好了添妆的东西，自然不会小气。 沈昳做事太周全，如今是老太太和苗氏各种嫌弃韩氏。 韩氏是不可能反思的，所以越是被嫌弃，就越是恨沈昳。只是鞭长莫及，够不着罢了。 东宫里人多，沈昳也没什么好做的，就找地方偷懒。 偷懒的也不光她一个，多的是人没事做，也不敢乱做。 宫里的事，谁知道哪里就做错了。 多做多错，不如不做。熬了一整个白天，黄昏时候，太子妃抬进宫，一路送去东宫。 沈昳在角落瞧着沈汐嫦满脸含羞的与太子拜堂成亲，从此就成为了大秦太子妃。 太子也在笑，只是从他脸上也看不出是不是欢喜。 等沈昳和阮英招回府，已经快子时了，两个人都累的不轻。 也不去别处了，派人去说一声就是。大家都是刚回府，谁不累啊？ 两口子叫膳房送来吃食，吃饱就赶紧睡觉。 前头金氏和程氏等人知道大公子和少夫人回来了，可这时候了，也不见动静。 估摸就是正屋睡了。 等着听着，听说正屋熄灯了，这才一个个不甘心的熄灯了。 第二天，阮英招就没去当值，累了。 沈昳倒是照旧起来请安，不过一大清早的，老太太和大夫人二夫人都脸色不大好，累的。 想也知道，对于她们来说，太子和太子妃虽然是晚辈，但是架不住人家地位高啊。 她们进了宫，还没沈昳放得开呢。 至少贵妃拉拢沈昳也不会去拉拢老太太她们。 说是宗亲，离得远了，生怕做错事得罪人。 自然拘谨了一日。 所以这会子也没什么精神，大家说几句话就散了。 回去后不多时，就有人来传话，说是四皇子府上的沈侧妃请沈昳去赏花。 沈昳挑眉：“这是做什么？” “这……估摸是因为昨儿个五姑娘大婚？她昨儿都没来呢。”繁星道。 “嗯……你就叫人去跟她说，说我昨儿回来就头疼，沈侧妃刚满月不久，孩子也还小，我怕是要过了病气。过些时候再去看她吧。”沈昳道。 白露哎了一声就去传话了。 消息传回四皇子府上，沈汐妍哼了一声：“她倒是金贵，如今是不愿意见我吧？” 芙蓉忙道：“怎么会呢？贵妃娘娘这般抬举她，她还敢不来？昨儿确实闹了一日，真的不舒服也未可知。” 第0079章 东风压倒西风 “也罢，过些时候再说。”沈汐妍哼道。 如今五妹妹也大婚了，阮英招差事不错，又得宠，谁知道哪天就升官了。 肯定不能叫五妹妹借着太子妃的身份拉拢沈昳。 谁知道沈昳那外室女，竟还有被她夫君宠爱的一日。 如今宁京城里谁人不知，怡康侯府的私生子宠爱极了自己那外室女出身的妻子呢。 也不嫌丢人。 沈汐妍撇嘴，不过这话她可没说出来。 四皇子妃就快要进府了，她虽然生下长子，可早产的孩子身子弱。 总是不保险。 要是凭着沈家，再能凭着跟沈昳的姐妹关系，说不定日后日子好过很多。 做了侧妃后，她也明白了皇家妇的难处。 这回早产就是被人陷害，可四皇子也只是敷衍过去了。 她猜测就是李氏做的，可四皇子宠爱李氏，就算是怀疑，没证据怎么说呢？ 她烦躁的皱眉，心情更加不好了。 沈昳可不关心她心情。 沈昳这会子一只耳朵可是在沈家呢。 因为‘献人’有功，左姨娘最近可过的好多了。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60节 光是赏赐都得了好几拨。 那苏琴也着实是个会来事的，知道自己在沈家势单力薄不好，就跟左姨娘绑一起了。 还在沈青书跟前提起左姨娘的好处。 这一来，虽说沈青书不会再宠爱左姨娘，但是得了些实惠也没什么不好啊。 于是，繁星很快就传来消息：“说是那苏氏很会做事，哄着二老爷。说是如今还没同房呢，二老爷就给了好多东西，说是要收拾出一处院子给她住。” 沈昳挑眉笑起来：“好啊，这人选的，倒是出乎我的预料，很好。” 沈昳的好心情持续到了见着阮英招。 “什么事叫你这么高兴？” “嗯，送给我父亲那丫头如今很是得宠。”沈昳道。 “你呀。以后多得是机会，何必急在一时？”阮英招失笑。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怎么？瞧不起女子？”沈昳挑眉：“还是说瞧不起苏氏这样的女子？” “其实这就是你们出身太好的人通病。”沈昳端茶坐下笑道：“越是身份低的人，只要有一份向上的心，就越是不择手段。请个大家闺秀对付韩氏，还真未必应付，可苏氏这样的女子就正合适。” “娘子说的对，为夫受教了。”阮英招举起茶杯对着沈昳笑道。 沈昳喝了几口茶放下茶碗：“四皇子侧妃请我去，我拒了。” 阮英招点头：“这都由你，你可精明着呢。” “对了，你叫我打听的，那个陈小仪说是小产了一回。啧，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如今陛下还真是挺喜欢她。不过贵妃盛宠还在，压得也死。”阮英招道。 沈昳点点头，心里有数了。 “大公子，少夫人，该摆膳了。”谷雨在门口道。 “摆吧，昨儿大公子想吃的鱼有吗？”沈昳问。 “回您的话，有呢，都预备了。”谷雨道。 沈昳嗯了一声，膳食很快就上桌了。 阮英招心情很好的笑道：“多谢娘子记挂。” 虽说他以前也不是没有人伺候，但是那不一样。有人惦记着你吃什么，可有人只知道你爱吃什么是两码事。 阮英招心情好，胃口大开，自然吃多了。 吃多了就不老实，晚上把沈昳惹毛了。 可毛了也没用，沈昳力气不够大啊。 阮英招还哄着呢：“乖乖你别躲，你又躲不开，叫我再尝尝。” “你……唔……你……”沈昳一句完整话也说不出。 最后叫人折腾的一丝力气都没了。 阮英招吃饱了，还把人抱着去洗漱。 他如今就喜欢这么欺负人，他心里很清楚自家娘子厉害。但是榻上她体力不足啊。 看着她生气还没法子的时候，他诡异的有点满足。 这么折腾，沈昳能放过他？ 沈昳知道，这事是情趣，可你完全不顾女方意愿那还情趣个屁？ 她才十六，哪里经得住这么折腾？古人可能觉得女子就该顺从，可她不能啊。 不是不肯做这种事，你要节制。 于是第二天，她见都不见阮英招，直接关门。 反正没有她的话，繁星和白露几个就是不开门。 阮英招摸摸鼻子，只好回去了。 前头妾室们可不知道怎么了，她们不能随便来后头。每天请安也就坐一下。 所以后头的事打听不出来。 但是一连三日都这样，也就知道，这是大公子和少夫人闹矛盾了。 那机会就来了啊。 两个妾室，五个通房都激动起来了。 想方设法的提醒大公子，还有我们呢。 阮英招被接连三天拒绝，也有点火气。 他虽说是私生子，可自幼有人护持，生在宗室，一身傲气是有的。 又还年轻，哪里想那许多？ 所以自然不肯接受这事，你晾着我，我就更晾着你。 于是一抬脚，就往吴氏那去了。 沈昳这边，谷雨小心翼翼的道：“大公子去了吴氏那。” 沈昳点头：“那不是挺好的？” 谷雨犹豫了半晌，有话到底还是没敢说。 究竟不是打小伺候的。 最后敢说的还得是繁星。 沈昳睡下后，繁星一边给她拉被子一边道：“您也软和些，到底是大婚后了……过一辈子呢。” “你以为我只是跟他置气？”沈昳轻笑：“正是因为要过一辈子，我才要费心。这人和人过日子，就是这样的。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我不求怎么压倒，但是至少不能什么都随他。” “他今儿因为跟我闹，就去妾室那，长久下来看他怎么样。他必须明白，对我就是不能那么随意。”沈昳轻笑。 “我的底气不是光我说就够了。一个合格的嫡妻哪里能一味顺着自己的夫君？该不顺着就不顺着。”沈昳道。 “哎，奴婢也不懂。就怕您吃亏。”繁星道。 “睡去吧，你累了一天了。今儿是谁值夜？”沈昳问。 “是夏芒值夜，奴婢这就走了。叫她来守着您。”繁星道。 夏芒过来，繁星还嘱咐：“这会子夜里还是凉的，好生看着少夫人，别叫她蹬被子受寒了。” 夏芒笑着应了：“繁星姐姐放心吧。” 第0080章 西风压倒东风 第二天，沈昳从老太太那边请安回来，两个妾室就过来请安了。 每天也就是略坐坐，金姨娘叹气道：“昨儿个听着大公子是去吴氏那了吧？大公子也是，什么事跟您闹呢。哪有您这样的好妻子呢。” 沈昳笑了笑，知道她是试探，也懒得理会。 “去哪里都是应该的。一会你们回去，我派人去给你们量身，夏天的衣裳要赶紧做了。”沈昳道。 东院很多东西都不走府里的帐，沈昳也是近期才知道，原来皇帝还私底下叫内事省给阮英招一笔俸禄呢。 啧，以前还是不确定的。如今算是砸实了，阮英招就是皇帝的种。 怪道这府上就这么叫他戳着，多呕得慌，可你对上皇帝，除了忍着还能怎么样？ 只是不知道阮英招的娘是怎么没的。 这话就不好问了。 见沈昳这般说，金氏和程氏忙应了，也不提起别的了。 她俩走后，沈昳道：“沈家大夫人的生辰快到了吧？” “正是呢，就是后日了。您要预备生辰礼么？”白露问。 “自然，今年我出嫁了，一切都不一样。要礼厚一些。她定不会大过了。不光她，以后那边夫人们生辰都要记得提醒我送礼。”要舍得东西。 “哎，您放心，奴婢记得了。” “提前送去吧，你亲自去。”沈昳道。 白露应了一声，按照沈昳的嘱咐去将礼物准备好，就回了沈家。 苗氏得了东西自然高兴，东西无所谓，重要的是这个心。 有人送礼总是好的。 其实苗氏跟沈青夷关系更一般，两口子早就不同房多少年了。 但是沈青夷比沈青书沉稳，纵然不宠爱苗氏了，可还是撑着苗氏的体面。 所以苗氏在府里能站住脚。 但是，沈青夷也因为不宠她了，她生辰什么的，都不会大过。 上头还有公婆在，她也不可能大肆庆祝。 所以这时候，有人惦记着送礼，自然是好的。 白露回来一趟也不白跑，替沈昳给老太太请安，给二夫人请安。 各处都问候到了，也听了一肚子八卦。 她回到阮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说是大姑娘那边，妾室有了。这事咱们家里都不大高兴。但是说这孩子生下来给大姑娘养着。记在她名下。” “是妾室还是通房？”沈昳问。 “是姨娘，正经进门的。如今那府里估摸着也是怕了。毕竟大婚这么些年了，大姑娘生不了孩子……”白露摇摇头。 沈昳笑了笑：“这主意可不好。养着人家的孩子，人家还在，啧啧。不过……”沈昳不在乎什么大姑娘。 不过这事倒是提醒了她：“你先去歇着，叫繁星过来。”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61节 白露应了一声就去了。 不多时繁星来。 “少夫人，怎么了？” “办件事。”沈昳笑起来：“之前我是傻了，没想到。咱们家这几个姑娘，出嫁的，就二姑娘和三姑娘有孩子吧？二姑娘庶出又在外地，不大进京不必细说。三姑娘这可是早产啊。多好的机会？” “就大公子这样子，我是不可能如今生孩子的。你回头叫人传个消息出去，就说沈家的姑娘不生养。” “啊？那您……您不是也受累啊？如果要是府里借着这个为难您呢？”繁星皱眉。 “那要他阮英招做什么？我回头跟他商议一下，他如今还是别有孩子好。几个皇子生多了再说吧。”沈昳道。 “真这样啊？”繁星还是怕她受害。 “放心，等有朝一日，我生了孩子这流言不就破了。咱们如今对着谁？”沈昳道。 繁星叹气点头去了。 可不，如今对着太子妃呢。 流言传开了，就不信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不疑心。 一旦疑心，太子妃的身子就瞒不住了。 这事可太简单了。 不过再简单也需要一些时间，沈昳叫人放出话也就不管了。 接连六七天，阮英招不进正屋，沈昳一如既往。 反正东院在她的管理下，就算是如今这样，也没人敢多废话。 两个妾才进门，也没什么底气。 生死都还在主母手里呢。 何况这几日，阮英招要么回自己前头睡觉，要么去吴氏那，也没去找过那俩妾室。 她们不敢多事，倒是敢找吴氏的茬，这也是压制嘛。 沈昳一概不管，闹不出事就行。 不过沈昳也不会一直这么不理会阮英招，掰手腕也得讲究策略。 人家是从小高贵的人，你一个劲儿闹，也不合适。 于是，俩人置气的第九天，阮英招才一回府，就瞧见了来自少夫人的东西。 “少夫人说，如今正是吃樱桃的时候，特特的叫人出去买了一篓子。选了最好的给您送来了。”凌泉说这话的时候挤眉弄眼。 阮英招面上不动声色，甚至哼了一声。 可那眼睛就是忍不住，往那红艳艳的果子上看了好几下。 “这些时候她怎么样？” “啊？我不知道啊。”凌泉茫然。 阮英招深吸气，算了，这是个傻子。 摆手叫凌泉休息去了。 如今他都做官了，东翊和凌泉自然不能一直做伴读了，都塞进手下做官去。 还是朱成比较会说话。 当阮英招问起她怎么样的时候，朱成就明白了，这就是大公子要个梯子嘛。 他心想我肯定不能跟您说实话，说少夫人她好着呢。天天笑口常开的。 于是就编：“这……面上瞧着倒也没什么。就是……昨儿听膳房的人说，少夫人晚膳吃的少了些。” 响鼓不用重锤。 大家明白那么个意思就是了。 阮英招又哼了一下。 “大公子，您跟少夫人计较什么呢？她年纪小，从小又受沈家欺负。您大人有大量。别的不说，您可比少夫人大了三岁呢。”朱成笑着道。 “罢了，你说的对，一会我去看看。”阮英招照着梯子，自然下来了。 更衣后，就往后头去了。 沈昳见着他也不意外，笑盈盈的上前：“还说服侍夫君更衣，夫君换了？” “怎么敢累着娘子。”这话说的，多少有那么一点故意气人。 “原来夫君这么心疼我？”沈昳歪头，对他一笑：“樱桃甜吗？” 第0081章 你甜 樱桃甜不甜他不知道，毕竟没吃。 可此时看着她笑成这样，他就想说你甜。 可毕竟还要装出勉为其难来看她的样子，于是就板着脸：“这几日听说你吃的少了？哪里不舒服？还是膳房伺候的不好？” “瞧你这语气，问哪个小玩意儿呢？”沈昳哼了一声。 “不舒服就找郎中，伺候的不好就收拾他们。你怎么就不想着我是想你了？”沈昳故意道。 沈昳这口气着实不好，可她话中又说想他。 一时间，阮英招也不好黑脸了。 也就是这么一瞬间的事，错过了变脸，沈昳就拉他的手：“不止买了樱桃，特地叫人去庄子上拿了新鲜的鱼虾来。你不是爱吃么？” 娘子笑盈盈的给他说吃的喝的，还拉他的手，他要是这时候翻脸，那还是个人？ 阮英招别扭的坐下来了。 这一坐下，就不由他了。 沈昳完全主导了一切。 吃过晚膳后，阮英招甚至来不及说我先回去。是的，他本意是要回去的。 不过沈昳只是一碗凉茶就把人留住了。 稀里糊涂上了榻，阮英招终于想明白为什么娘子要跟他生气了。 一时间真是不知道说什么。 关键是今日还是娘子主动…… 他也不是那么坏的人，虽说沈昳是为利益嫁给他，可嫁过来做的事都为他好。 如今就这么一点小事，他不太可能跟她别苗头。 轻点就轻点，少一次……算了，那就少一次嘛。 反正来日方长嘛。 于是这一晚的阮英招不仅得了娘子的亲亲，还被娘子夸特别厉害。 哄得也是不知东西南北。 直到第二天起来去当值，困得骑马都费劲的时候，猛然想到为什么陛下会宠爱贵妃。 贵妃……狐媚。 娘子……也狐媚。 他嘴角一抽，心里怪怪的，但是之前那生气的感觉就没有了。 两口子第一次交锋，阮英招倒是没往这里想，反正就这么落幕了。 看透的人也有。比如凌泉。 他就暗戳戳跟东翊道：“你看吧，我就说，少夫人太聪明了。咱们大公子非得娶回来，如今好了，斗不过吧？” 东翊深吸气：“你以后别说这话了。” “怕什么，反正大公子又不知道。”凌泉道。 “你都说了少夫人厉害，叫她听见了呢？”东翊道。 “那不可能，少夫人虽然厉害的，但是都为大公子想，我这么忠心，她不可能害我。”凌泉那叫一个信心百倍。 东翊被他打败了，摇头：“走吧，以后在外不能叫大公子了，要叫大人。” “行，记住了。走走走，咱们巡逻去。”凌泉激动。 东翊深吸气，心想这人真是…… 傻的叫人一点也不讨厌。说点话吧，还挺有道理的。 大愚若智吧。 沈昳这边没多想阮英招怎么样，因为府里有点事。 才出嫁不久的阮清雅哭着回来了。 “他凭什么啊，我才刚嫁进去多久，他就天天住通房屋里。我就气不过，不过是说了几句，他就动手……”她哭的很是厉害，看起来是真的气着了。 二姑娘咬唇不知说什么好。 “怎么就能闹成这样？怎么也不该动手啊。”卢氏叹气：“跟着你的人是死人？怎么就叫姑爷打你了？” 说话间，将大姑娘的人叫进来。 奶娘跪下就一肚子苦水，可还不敢随便说。 沈昳一看就知道这内情八成跟阮清雅说的有出入。 “三月初一大妹妹才出阁，这还没一个月，就叫打了。要真是这样，这廖家跟我们阮家不是想做亲，这是要做仇。光是这一样，也该好好说道说道。咱们家是侯爵，又是宗亲，这点子事还是能替妹妹你做主的。” 沈昳这么一说，阮清雅哭泣的声音反倒小了，还哼了一下：“不敢劳驾大嫂嫂。” “那如何使得？你我虽然不亲近，好歹也是一家子。这事可不能就这么不管，日后还当我们家没人。下面还有二妹妹，三妹妹呢。”沈昳哼道。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62节 “好了，你也别哭了。先回去洗洗脸，跟你姨娘说说话，你的奶娘留下。”老太太也看出些端倪。 阮清雅被妹妹扶着走了。 她的奶娘这才敢说话：“回老太太，大夫人，二夫人，少夫人。这事……确实是姑爷动了手，可也着实不能全怪姑爷……咱们大姑娘也是太过任性了。”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细细说来。”卢氏道。 奶娘叹口气开始讲述。 原来，这廖家老三虽然有两个通房，但是并不算多宠爱，只是伺候他好几年了，大家还是有些亲近的。 何况都是打小在廖家长大的人，两个都本本分分没什么歪心思。 廖三本意是等阮清雅生育了之后，将这俩人就抬举起来。 也伺候了这么多年了，把人送走也于心不忍。 可要是阮清雅实在不愿意，那就出一笔嫁妆叫两个丫头嫁人也不是不能商量。 结果这阮清雅，一边要做个贤惠妻子，说着要抬举妹妹们。 一边背着廖三给这俩丫头小鞋穿。 主母要拿捏通房，那还算什么事？就算是廖三也不能多管的。 可阮清雅就是个脑子里有坑的东西。 她竟然逼着那俩通房去前院待客。就是廖三的朋友来的时候摆了一桌宴席。 她要两个通房去陪酒…… 两个丫头当然不从，一个哭的肝肠寸断，一个碰的头破血流。 廖三知道后当然生气，廖家也是正经人家，哪个正经人家能叫自己身边伺候的人出来待客？ 这是瞧不起谁？ 结果阮清雅还要叫嚣，将这俩丫头送去楼子里…… “姑爷就……一气之下给了大姑娘一巴掌……”奶娘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代的人，做主母的，你就不能这么做事。 你容不下的人，哪怕你直说呢，你这么做，不是逼人去死？ 才出嫁不足一个月就这么作死，娘家能怎么样？ 这年头的娘家绝不会为这事给你做主。 “啧啧，大妹妹这心肠真是歹毒啊。”沈昳摇摇头。 “你说什么呢！”老太太生气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第0082章 挖坑 “祖母这气来的也是叫孙媳妇不解。孙媳妇那东院里，如今可有不少伺候大公子的人呢。孙媳妇哪一个不是好吃好喝的照顾着？还有侯爷的后院里，也多少个姨娘通房。远的不说，就说大姑娘自己不是姨娘生的？” “我是不敢说一声贤惠，至少大度我是做到了。这样对待下面人，还不很辣？人家也是好好的人，你不要就不要，何必这么作践？这事是与我不相干。我跟大妹妹是不亲。可这事要是得罪了廖家，就算咱们家是侯爵也没个好。” 沈昳哼道。 “沈氏！你对谁说话呢？”上官氏哼道：“你对长辈也敢这样不敬？” 沈昳起身对着老太太一福身：“祖母千万息怒，孙媳妇也是怒其不争。这事还是赶紧处置的好，到时候叫人家说我们仗着宗亲的身份欺负人就迟了。” 廖家好歹是大理寺少卿，怡康侯如今也就礼部挂职。没什么像样官职的。 真要闹起来，谁怕谁呀？ 老太太还有气，卢氏道：“你说得不错，只是日后说话千万也要注意口气。都是长辈。” “母亲说的很是，儿媳记住了。”沈昳态度好极了。 把个老太太气的哟。 不过如今还是阮清雅这事要紧。 这叫什么事？ 这一眼看去就是自己人的错，仗着身份强压下来，日后还是有后患的。 沈昳回东院的时候对惊春笑着道：“你瞧着这府上老太太比咱们府上老太太如何？” 惊春毫不犹豫：“差太远了。” 沈昳轻笑：“我头回见的时候，她装的慈眉善目，我还以为也跟咱们家老太太那么精明。这俩月接触下来我算看出来了。这府上老太太就是命好，仗着自己儿子是个侯爷。” 难搞的是卢氏。 惊春道：“大夫人会办事，如今不好的名头也叫老太太和二夫人占了。” 沈昳点头，可不是么。 怡康侯的庶出子女们对老太太倒是一般，对这个继母倒是都挺尊敬，这本事谁不服？ 晚间的时候，卢氏温温柔柔的给怡康侯端茶：“这件事，究竟是咱们家大姑娘的错处多。哪能这么办事？姑爷年轻，何曾受过这种委屈？闹成这样，人家只怕更生气。是打了清雅一巴掌，可这事不能光看这个。” 怡康侯哼道：“这丫头惯坏了，没脑子。这事不能计较了，细说起来，得咱们家赔礼。” “那倒也不必，毕竟再怎么说也是两个通房罢了。只是这姑爷又气，怕是也不肯来接。”卢氏道。 “那就送去。”怡康侯道。 “我想着该谁去？我去倒不是不能，只是就显得咱们家怕了……”卢氏皱眉。 “你是做母亲的，怎么能你去？”怡康侯皱眉：“叫几个家人送去就是了。” “那也太过不尊敬廖家了，这样吧，叫沈氏去一趟吧，她身份合适。是晚辈，又是大姑娘的大嫂嫂。”卢氏笑道。 怡康侯脸色一下就不好了：“她算什么。” “侯爷别动气，她是不算什么，这不是如今适合用她么？还不都是为了咱们家？眼瞅着老二老三就要大婚了。日后一切都好，他们迟早也搬出去的。”卢氏道。 “罢了，你觉得合适就叫她去。”怡康侯摆手：“睡吧。” 卢氏点头，就叫人进来伺候了。 第二天，沈昳得了任务，轻笑了一声就应了。 “这是大夫人坑您呢吧。您去了怎么说啊？低声下气啊？”繁星气呼呼的。 “呵呵，我要低声下气呢，我丢人。我要盛气凌人呢，我就传个张狂的名儿。里外里都是我吃亏。你瞧，卢氏哪里肯吃亏，这不就报复我了。”沈昳道。 “那您还答应……您跟大姑娘关系也不好，怕不是大夫人巴不得您去，您要是去了哪句话说错了，只怕她还有后手。”繁星还有一句没说的，就是外头人看不起少夫人外室女的身份，叫她去办事，廖家为难她怎么办？ 闹起来不合适，忍着也憋屈啊。 沈昳明白繁星的心思笑道：“你的担心我知道，可我还能一辈子窝着？你没看出来？大公子迟早都要搬家。我作为嫡妻，迟早是要跟外头人交往的。早和晚都一样。” 繁星叹气点头：“是，那奴婢跟您去吧。” “好啊。”沈昳轻笑。 于是第二天，就是沈昳带着繁星和谷雨出门，送阮清雅回廖家。 马车上，阮清雅看了沈昳好几眼后道：“这事可不是我要你来的。” 沈昳看了她一眼：“这些话就别说了，以后你把人当人就是好事。” “哼，不过是两个通房罢了，我就不信你看着你东院那几个不烦？”阮清雅道。 沈昳索性不说话了。 很快到了廖家，得知是沈昳来了。 廖家也不能不派人出来接。 来的是廖家的长子媳妇周氏，她笑盈盈的：“可等你们许久了。” 沈昳轻笑一福身：“见过少夫人。” “快别客气，进府说话吧。”周氏笑道。 进了廖家，就被带去花厅：“这几日，家里老爷和夫人也骂了三叔，怎么也不能动手。正打算派人去接呢，你们就来了。” “应该的，究竟是我们家的大姑娘不懂事。昨儿就该来，不过昨儿是老太太舍不得，特地留了一夜。”沈昳笑道。 “都是亲戚，这话说的就客气了。”周氏不在意道。 两个人寒暄的时候，阮清雅一直不说话，只是表情十分不屑。 周氏一直都是打太极，就不说叫沈昳见夫人或者见廖三的话。说的话也是敷衍至极。 沈昳心里也想到了有这一出，也不意外，于是直接道：“贵府上，是您主事？那也罢了，就跟您说。我们大姑娘那天回去，我们家还以为是吃了多大亏。结果问清楚了，是她自己不懂事。” “我们侯府是最讲道理不过的，哪有自家孩子错了还不认的？今儿特地叫我来，就是问问贵府，是和离还是怎么办？休妻就算了吧，好歹给我们府上也留个颜面。错全在我们家，也没什么好抱怨您府上的。” 第0083章 坑就坑 沈昳言出惊人，周氏都愣住了。 阮清雅更是瞪大眼，和离？ 她一时都不敢说话，一度怀疑真是阮家的意思。 “这是什么话？怎么就闹到这一步了？这……真是亲家家里的意思？”周氏都惊呆了。 “胡说！母亲怎么可能叫我和离？你果然不盼着我好，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沈氏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真是……”阮清雅激怒之下，那是口不择言。 沈昳还能惯着她？对着她那脸就是一个反手巴掌。 把人打的一个踉跄。 “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娘家嫂嫂和婆家嫂嫂都在这里，你都敢这么肆无忌惮。要不是为你，我今日至于来？还不肯和离，不和离你要如何？祸害廖家几代人？如今你才过门几日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不把人当人，日后你还要做什么？” 沈昳面色阴沉的样子着实把阮清雅吓着了。 “你不觉得面上无光，也不怕害了自己的姐妹？阮家可不止你一个姑娘。”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63节 “真是家门不幸，有你这样的东西。”沈昳冷笑一声又去看周氏，她满身煞气都没收敛呢：“嫂子也别怪我说话直，全是我们家的不是，没把丫头教好。只是毕竟都在宁京城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是休妻未免都不好看。” 周氏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怎么就还说起休妻了呢？ “这事可不能说，不过是两口子拌嘴罢了，怎么就说起和离休妻的？这才成婚几日哪？”周氏忙道。 “也不光是弟妹的错，三叔也错了，哪有为了通房就打了嫡妻的？府上生气我们也知道，哪里敢说这些？” 这会子，哭着的阮清雅像是明白了什么，捂着脸反倒不说话了。 “贵府老爷是大理寺少卿，掌管天下刑狱，最是刚直不阿的人。这做亲本来是图个两姓交好。如今闹成这样，岂不是难看？”沈昳叹气，一脸羞愧：“您也别为难，当然这事估摸着也得是贵府老爷夫人和三公子都在场。” “妹妹，我比你大几岁，就这么叫你，你可别这么说。好好的婚事，哪里能因为闹些小事就这么说呢？你快消消气。”周氏急的端茶给沈昳。 沈昳接了茶叹口气：“我原本也是想着，不至于。可来了贵妇瞧着……三公子都不肯露面了，那必是不想过下去了……” “哪有的事！还不快去看看三叔怎么还没来，不是说马上就来？多大的气性？媳妇自己都回来了还不来？”周氏忙道。 这事闹的，这个沈氏真是要命了。 沈昳话也说到这里了，周氏一点也摸不清她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按照周氏的想法，她家里还有婆婆，太婆婆，要是就这么撒谎，这么大的事，她不敢。 那就是阮家真有这心思？ 阮氏是不好，可要说就此和离，他们家也不能这么做。 没事得罪人么？ 好听是阮氏不好，不好听就是廖家宠妾灭妻了。 沈昳这会子瞧着周氏急死了，把人架在火上之后，她就开始安生喝茶。 身后繁星和谷雨对视一眼，眼神赤裸裸，就是一句话：少夫人真厉害。 很快，廖三就来了。 当然来之前，就有人跟他说了如今的情况。 他也知道好歹，心里再生气也知道得罪不了怡康侯府。 进来就道：“我来迟了，听说舅嫂动了气？都是我的不是，一时间想的左了。这就给您赔不是。” 他拱手作揖，一揖到底：“舅嫂千万原谅则个。” 沈昳轻笑：“快别多礼。也是我不好，这脾气哟……” “舅嫂到底是心疼清雅。”廖三笑了笑看阮清雅：“娘子别动气了，都是我的不是。” 阮清雅好歹没蠢到底，嗔怪的看了一眼廖三后道：“是我有错在前。家里母亲都教导过了，是我肚量小不容人。叫两位妹妹也受委屈了。就把她们都正经抬了姨娘便是了。” 沈昳想笑，是没蠢到底，也没多精明。 你这时候说这话，是不是多少有点跪太快了？ 一个人一个立场，那俩通房是可怜，可如今跪这么快，以后就再也压不住人了。 可沈昳才不管，她巴不得呢。 “哎呀，可真是……叫我巴巴的做了一回棒打鸳鸯的人。结果你们两口子亲亲热热的。真是羞的我无地自容。也罢，这事我回去跟婆婆太婆婆说，既然小两口只是闹脾气，那就不是大事。只是我托大也要提醒一句，日后可不能这么闹了。” “大妹妹，你日后要知道孝敬公婆，也宽和下面的人。奴婢不好，自有整治的法子，可不能乱来了。” 阮清雅这会子还脸疼呢，特别想骂人，可又不能，只好捏着鼻子道：“多谢大嫂嫂教导。” “三公子也是，媳妇不懂事的，就教导她。怎么就动手了？多大的事呢，都不值得。”沈昳道。 “舅嫂说的及时，都是我的不是，日后绝不敢再犯。”廖三忙道：“时辰不早了，不如舅嫂就留一顿午膳，也是劳累您了。” “对对对，可不是么，这可快要午膳时候了。我这就去嘱咐膳房。”周氏忙道。 “不了不了，我还有别的事，改日再来。”沈昳起身，笑盈盈的就告辞了。 周氏一路将人送出去。 送走了，她才恍然：“我也太殷勤了些！走吧，去见夫人。” 正院里，廖三也过来了。阮清雅已经被送回去更衣了。 廖家老夫人马氏听完了周氏的话，忽然笑起来：“怡康侯府得了这么个媳妇，也不知是福是祸。” “真是好大的脾气，那一巴掌打的……”周氏摇头。 “老三媳妇是不成器。但凡有她这个嫂嫂一成功夫呢。”马氏哼道。 “不过，人家又是动手又是要和离，也是骂我们家呢。你们光顾着跟人家论亲戚了。人家还跟我们家论官职呢。”马氏道。 “啊？”周氏不懂。 “人家没事口口声声提起咱们家老爷这个大理寺少卿做什么？大理寺少卿官居正五品。可她男人如今也是从五品了。”马氏道。 第0084章 看她们怎么死 周氏恍然。 “你自己的男人如今可还是白身呢。人家那个男人哟，那身份……呵呵。”马氏心说人家那一巴掌打的哪里是个什么都不是的阮清雅。 分明打的是你周氏。 不过这话她没说，自家的媳妇，还是要维护着点，慢慢提点她就是了。 廖三笑起来：“怡康侯府能把闺女养成这样，可见厉害的也有限。今日不管是为什么，叫这沈氏来出面。就足见她在阮家站住脚了。瞧她那一套一套的，哪里像是个新妇？这个可是正月才成婚的，也就十六七岁吧？” 马氏也笑了，可不是么。 “好了，你回吧。老三约束约束你那媳妇，既然说过了抬举那两个做姨娘，就叫做姨娘。没人压着她，她就得翻了天。”马氏道。 “是，母亲放心吧。”廖三道。 廖三走后，周氏扶着婆婆去休息。 “以前还真没细细琢磨过这个人，以后可不能不当一回事了。”马氏道。 “您说的是，如今也是亲家，日后逢年过节，礼数上都记着。”周氏也是机灵的。 “嗯，他们迟早是要分家的。你看那阮英招如今才多大就从五品了，以后官职也低不了。这沈氏啊，如今看着就是能立起来的。将来打交道的地方还多呢。”马氏拍拍她的手。 周氏笑着应。 心里到底是把这件事记住了。 沈昳回到了阮家的时候，也没藏着掖着。 坐在老太太的松鹤堂里，叫谷雨将今日的事说了一遍。 老太太听得脸色都一会一变，偏也说不出沈昳错来。 这位老太太是不如沈家的老太太精明，可也不傻。 自然知道这么处置是合适的。 卢氏也没想到，沈昳年纪轻轻的，就敢去廖家这么做事。 今儿这事也是赶巧，要是廖家长辈出面了吧，沈昳 这么做就不合适。多少是有些轻狂的意思了。 可这不是长辈没来么。 当着周氏，大家平辈人，还是能说的。 也不算得罪人，卢氏只能捏着鼻子夸。 沈昳回到了自己住处，繁星就笑道：“您可真厉害，这一来她们可没话说了。” “这些事本也与我不相干，处理成这样就差不多了。要是她们非得叫我在这件事上委屈，那不是找不痛快吗？”沈昳笑道。 晚上的时候，阮英招回来，听了这事也是笑：“看来你对我还是客气的。” 沈昳只装作听不懂，叫人上了膳食。 “对了，过几日有东陵国的使臣进京。说是带了个郡主来。”阮英招道。 “嗯？谁带来的？”沈昳好奇，太子一脉都死绝了，老皇帝也没了，谁还能带郡主来？ “松山王的世子带来的，松山王是最早起兵的那一个，不过他下面弟弟不少，都不服他。他倒是得了老皇帝支持，可惜老皇帝日薄西山，自己也不成了。”阮英招道。 “那这是来干什么来了？借兵？还是只是求我们大秦不要干涉？我记得距离我们这边最近的是他们苍擎王吧？”沈昳道。 “是啊，借兵是不可能的，只能是求个支持。这郡主送来，不知道要落在哪里。”阮英招道。 “这种地位的女子本也尊贵，可惜……是松山王的女儿，松山王要是赢了自然尊贵，但是他可不一定赢。所以也就不值钱了。”沈昳道。 阮英招笑着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好歹是个郡主，怎么到了你嘴里，就这么不值钱了？” “要么进后宫，要么进东宫了。”阮英招又道。 沈昳手一顿：“那还是进东宫吧，陛下虽然也算正值壮年，可这郡主年岁定然小。太子更合适不是？” 阮英招特别无奈的道：“沈家得罪你，算是瞎了。” 沈昳只是白了他一眼，一点不接话。 太子妃不能生育的事，很快就闹的沸沸扬扬。 起先闹出来，只是小范围的。 可如今说的是有鼻子有眼的，说是太子妃在闺中时候吃错了药，导致终身不育。 虽然后来急着补救，如今仍旧不能生云云。 这细节就多了。 你是在闺中时候出的事，出了这样的事，怎么能不告诉皇家？ 首先就是个欺君之罪。 这个时代，做嫡妻的不能生育，本就是大事。 何况是极其看重嫡庶的皇家。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太子不是因为嫡出，他能是太子？ 这一来，简直就是扎了太子一刀。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64节 休妻是不至于，毕竟沈家权势在这里。 可沈家还有个女儿在四皇子府上呢啊，还生了儿子。 凡事就怕对比。 之前还不觉得，一个庶子罢了。可如今太子妃生不了，那以后沈家支持谁？ 凤皇后这个一向冷静的人，都气的砸了茶杯：“真是欺人太甚。” 太子更是气的直奔太子妃寝宫。 沈汐嫦见他面色不好，请安的小心翼翼：“殿下怎么这时候来了，今日没有功课了么？” 太子坐在那，冷漠的看她：“你每天喝药，是什么药？” 沈汐嫦咯噔了一下：“就是滋补的药啊……怎么殿下问这个？” “还敢胡言乱语？要不要孤请太医亲自给你验看？”太子怒道。 沈汐嫦跪下：“当真只是补药，臣妾也是只想早日生下殿下的子嗣才会……” “沈汐嫦，你这个贱妇！”太子站起身，对着她心口就踹了一脚，然后甩袖子就走了。 沈汐嫦被踹的半晌起不来身，也知道只怕是那件事暴露了。 一时间，六神无主：“快去……去沈家，告诉祖母……” 皇家因为这件事闹的沸沸扬扬的时候，沈昳自然知道了。 “真解气，我就想着当年我们夫人说不进府，怎么都行……以后再也不用见，孩子也能自己养着，可沈家不许。如今也是她们享受的时候了。”祝妈妈跟繁星道。 繁星哼道：“她们且要受着，这才开始呢。咱们少夫人一直都叫人查咱们家公子没了那件事，韩氏敢做，就别留下把柄。只要留下，少夫人绝不放过她。她和她的儿女都不会好。” 祝妈妈抹泪：“好，好！就为这个，我也得活的长久，看她们怎么死。” 第0085章 蠢死 事实上，死是暂时死不了的。 沈汐嫦的消息告诉了沈家，固国公沉默不语。 老太太气的也是不说话。 韩氏一个劲儿抹眼泪，沈青夷和苗氏也不知说什么好。 至于沈青书，皱眉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嫦儿怎么就坏了身子？老太太，嫦儿一直都在您跟前养着的！”韩氏气道。 这话，竟是怪罪老太太的意思了。 老太太面色一变，还没开口，沈青书就怒道：“韩氏，你这是怪谁？你自己不好好教养女儿，母亲这些年含辛茹苦的教养嫦儿，你怎么敢说出这样不敬的话？” “我不是……我没有……”韩氏抹泪：“我只是一时心急，母亲莫怪我。” 老太太深吸一口气：“好了，眼下的事先解决了再说。” “事已至此，只能我上折子。”固国公叹口气：“不管怎么样，也是咱们家的不是。” “父亲，这事还是要从长计议。一旦认下……就是欺君之罪。”沈青夷皱眉。 这话一出，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可不是嘛，这要是认下，就是欺君之罪。 如今或许没事，可将来呢？ 朝中倾轧一向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如果如今认了这件事，以后难保没有人拿着这一点来构陷沈家。 “何况，五侄女如今是太子妃。三侄女却是四皇子侧妃。一个位置要紧，一个深受宠爱。陛下的心思……日后要是闹起来，保不齐因为这件事，咱们家就……”沈青夷这话也算说的明白。 “大伯什么意思？难不成不管嫦儿了？沈汐妍算什么？一个庶出之女，就算得宠怎么能跟太子妃比？”韩氏怒道。 “闭嘴！滚出去。”老太太的耐心终于耗尽：“你要是不会说话就把你那个嘴缝上，是嫌我们家事少了不成？” “我……”韩氏想解释，被沈青书拉出去了。 “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要有个万全之策。想保住太子妃固然要紧，可绝不能拿着沈家来赌。”沈青夷道。 两个女孩子都不是他的女儿，得好处有限，可出了事，牵连的是他。 “老大说的很对。”老太太叹气：“只是，要不管，也显得咱们家凉薄了。为今之计，公爷折子还是要上，该请罪的不能不请罪。只是决口不能说知道。只能是不知情。” 固国公点头，这倒是。 “那……只怕是老太太您也得进宫见一见太后和皇后娘娘去了。弟妹那样去，怕是要说错话的。”苗氏道。 老太太深吸一口气：“自然是我去。” 以前她多喜欢韩氏没心眼，如今就多恨韩氏蠢货。 别说是韩氏了，就是沈汐嫦，之前没出嫁就几番嘱咐。这件事不能保证一辈子不会被发现，被发现了怎么办？ 都是商议过的，可一出事，她只想着回娘家求助。 真的叫老太太心里呕的不轻，只是自己养大的孩子，有些话没法说了罢了。 沈家闹成这样的时候，沈昳当然要关心娘家了。 于是，四月初一的时候，就回来了。 先去老太太的正院请安。 犹豫半晌还是问道：“祖母，五妹妹可还好么？我……也不好去东宫。” “好孩子，你都听说了？哎……如何好呢，咱们家究竟不知何时就叫你五妹妹伤着了根骨。”老太太叹气。 其实老太太她们怀疑的都是沈汐妍。 “这也罢了，慢慢查就是，只是这后续可怎么办？我昨儿想了一夜，就没有完全的法子。如今急着要知道五妹妹是什么时候受害只怕也没用。倒不如说不知道……咱们家就在这里，便是太子殿下与皇后娘娘，难不成还能死咬着？” “好孩子，你说的是。”老太太叹气，心想这个孩子倒是聪明，可惜了。 “也不知二夫人如何……孙女也不太敢去。”沈昳尴尬一笑。 “不必在意。去给你大伯母请个安吧。” 老太太这会子厌烦韩氏呢。 沈昳应了，就去给苗氏请安了。 苗氏留她喝茶，沈昳就叹气：“听说了这事，我都睡不着。” “好孩子，难为你想着家里。外面的话传的不好听，我也听了几句。你可还好？”苗氏心说这孩子也可怜。 其实如今外头传沈家女孩子都不生养，她自己都不知如何呢。 “我还好，左不过那府里就那样。成日里勾心斗角的。”沈昳叹气一副无奈的样子。 苗氏也不是真心疼她，所以说几句就罢了。 沈昳又去给韩氏请安，那是不想见也得见啊。 一见就出事。 刚坐下，沈昳就道：“不知五妹妹如何了？” 韩氏面色一变：“不劳你惦记，好得很。” 沈昳就道：“前几日三姐姐特地叫人送来不少点心，我想着三姐姐挺好的，就不知道五妹妹怎么样。都是亲姐妹……” “什么亲姐妹？”韩氏怒道：“你们不过是庶出，跟我的嫦儿是亲姐妹吗？你少在这里给我演戏。如今嫦儿出了事，你们一个个得意坏了吧？什么点心，谁稀罕？也只有你这样的贱丫头才会稀罕。” “夫人怎么……我不过是关心妹妹罢了，母亲要是不爱听，我自然不说，何必……”沈昳起身一副委屈样子。 “我不需要你关心，滚。”韩氏继续怒道。 沈昳低头：“夫人如今还是少发脾气，只怕五妹妹处境也不好，要是夫人您这样不能安生，五妹妹只会更担心。” “我还听说，东陵国使臣不日就抵达京城，可是带来了松山王的嫡女，要与我大秦皇子结亲的。东陵国郡主身份贵重……一般皇子也不能有这个机会。” “滚！以后你都不要再来沈家！滚！”韩氏哪里听得进去。 沈昳被骂出来这事还能瞒得住？ 很快各处都知道了。 沈青书的人很快就来请沈昳过去。 见了沈青书，沈昳叹气：“父亲。” “别理会她，她疯了。”沈青书厌恶。 “父亲……这也罢了。不知五妹妹怎么样？”沈昳问。 “她还好，你别管。你如何了？姑爷对你可好？”沈青书就跟真的很关心似得。 第0086章 全清楚了 “也还好。”沈昳笑着，却有些勉强。 沈青书就不可能看不出，不过也只是劝：“男人总是三妻四妾，你也别多想。你是正妻。” 沈昳心里冷笑，面上却是笑着回应：“父亲说的对，不知父亲近来可好？听说齐姨娘有孕了，恭喜父亲。” “好。”沈青书一笑：“去吧，去老太太那坐坐就回去。如今是出嫁的人，不好在娘家呆太久。不过要是什么为难的事，就叫人来告诉父亲。” “是，多谢父亲。”沈昳笑着一福身走了。 等她到了老太太这里，老太太早就知道了韩氏骂她的事。 也只能拐弯安抚。 还好沈昳一副我习惯了，我不计较的样子。 等送走了沈昳，老太太气的砸了一个茶碗：“这个韩氏，真真是蠢死。” 阮英招这个人，陛下是疼爱有加。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65节 便是皇后和太子，也给几分面子的。 那沈昳嫁给他，自然也不一样了。 韩氏呢？还当沈昳是当初那个没人管的庶女。这眼界，真是坑死人。 没有大事的时候，韩氏还显不出这么蠢呢，这如今遇见的大事多了，她就越发不像样子了。 不管这边怎么样，沈昳是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原来做搅屎棍这么快乐？ 马车里，繁星一个劲儿的想笑，可白露还在，就只能憋着。 可其实白露跟着沈昳也这么多年了，又不是真傻。只是很多时候只能装傻。 毕竟不是少夫人打小伺候的人罢了。 这会子也是想笑。 谁还看不出，少夫人就是故意跟二夫人闹，几句话就挑拨的韩氏疾言厉色，破口大骂。 如今韩氏本就不受老太太待见，又这么有病，只会叫老太太更厌恶她。 沈家的折子送上去，陛下自然是说是无妨。就派人给太子妃看病去了。 皇后这边，沈家老太太见过之后，皇后也是一味宽心。 其实内里如何，大家心里都有数，只是彼此都知道留有余地罢了。 不过，沈汐嫦在东宫的处境就很是尴尬。一旦确定她生不出孩子，本来就对沈家有疙瘩的太子殿下，就不太可能再进沈汐嫦的屋子。 将来或许还会将庶子给她养着，充作嫡子，可她自己想生下自己的孩子，便是更难了。 原本就算是药坏了她的身子那也不是百分百，她还是有机会生育的。 如今太子都不来了，她还能指望什么？除了天天喝药，一点法子也没有。 主要是这事还闹出来了，如今太子的姬妾们看她都眼神怪怪的。 本来乖顺的她们，如今好像也不服管了。 而随着四月初七这一日，东陵使臣到来，带来那位霞阳郡主，东宫中的压力更加紧迫起来。 使臣进宫这一日，沈昳自然跟着阮英招也进宫了。 紫宸殿摆宴，皇帝也算给面子。 不过，东陵来的只是个亲王世子，自然不敢摆谱，行礼都是客客气气的。 “臣端木玉静，臣女端木霞阳叩拜大秦陛下。” “好好好，友邦来临，朕很欢迎，都起身吧。” 陛下笑呵呵的摆手。 两个人起身，又客客气气对太子和皇子们见礼。 太子皇子回礼。 听多了这位郡主是要送进东宫的话，太子就多看了几眼，众人也都看在眼里。 这位郡主看起来确实长得好看，年岁也就是十四五岁的样子。 沈汐嫦看了，只觉得从心口到嘴角都是酸苦。 沈汐妍坐在四皇子身后，倒是笑了。 沈汐嫦倒霉，她当然开心啊。 沈昳将这两个姐妹的神色收入眼底，侧头与阮英招小声道：“果然是个美人。” 阮英招只是笑着挑眉，心想这比你不差多了？ 也不光比沈昳差多了，就是比起太子妃也差一些啊。 宴席开始，今日自然不会说这个郡主的去留。 不过今日就展示出来，也是一定会将她留下来的。 沈昳看了几眼，心想东陵乱成这样，这个郡主的父亲未必就有十全把握能赢。 要是别的亲王上位，这位郡主日后怎么生存？ 这才是送出来就不管了。 东陵不光送来一个郡主，还有各色珍宝。但是当然不会直接送皇帝。 皇帝也不稀罕，这就要等他们明日住下来，再慢慢送了。 宴席进行到了深夜，出宫的时候，阮英招也喝了不少酒。 不想骑马，就上了沈昳的马车。 两口子回京也不想多话，都累了。 随便洗漱过就睡了。 次日里起来刚去正院请安，就听说有人来请安了。 说的可是专门要见都虞侯夫人沈氏。 沈昳挑眉，心想这可真是直接就越过了怡康侯府。 将人请来东院，沈昳就知道，这不是大秦人。 长得倒也差不多，不过昨儿见过了东陵人，就知道他们眉眼更深邃，轮廓更冷硬。 果然，来人行的是东陵的礼：“见过夫人。” “您客气了。”沈昳看了看来的这个婆子，见她穿着也不是一般人。 “不知您是？” “回夫人，奴家是世子奶娘。因世子此番来，不曾带世子妃，只能老奴来拜见，还请夫人不要介意老奴身份低。”婆子福身。 “怎么会，世子的奶娘身份怎么低了？很是尊贵，只是不知您来找我是什么意思？我不过是个普通宗妇罢了。”沈昳笑道。 “您太过自谦，谁人不知都虞候乃是大秦陛下疼爱的子侄呢？”婆子笑道。 沈昳笑着叫人上茶：“倒是有这一回事。” 婆子与她说了好一会话，送上厚礼，最后才说了来意。 “我们郡主是嫡出的郡主，只可惜也是生不逢时。如今不得不嫁过来。也是求个庇护和安稳。贵国皇室皆是才俊。只是郡主福薄，竟也不知要花落谁家。” 沈昳心里有数了：“太子殿下与四皇子都是正当年，这些事，何须你我说？想必两国国君都有数。” “夫人说的很是，只是……我们郡主到底只是个郡主。怎么敢配一国太子呢……”婆子道。 沈昳全清楚了：“您这可是我妄自菲薄了。不过……我倒也能理解您的心。世人盼着孩子高嫁，又怕高嫁了受委屈呢。” 【有事耽误了，抱歉更晚了】 第0087章 身世之谜 婆子就笑的更真切了。 “您说的是，虽说老奴不过是个奶娘，究竟也是看着世子和郡主长大的。这心疼是一样的。我们王妃也是一个劲儿嘱咐，叫我要为郡主着想呢。” “您老的心，我都清楚。您老的心思啊，我也清楚了。只是咱们能做多少呢？最后不还得看圣心？不过您老既然来找我，我也不好什么都不管。这样吧，您老放心，我晚上就跟我们家大公子商议商议。说起来啊，我们家大公子跟四皇子也是更对脾气呢。”沈昳笑道。 婆子这就算得了准确消息了，笑的什么似得。 沈昳送走了她，笑道：“看一眼，送了什么了，就敢叫我这么费心。” 繁星应了，去打开那盒子，里头竟然是一盒子的宝石。 大小不一，但是颗颗圆润，打磨的很是光滑漂亮。 各种颜色都有。 “这可是好东西，看来也下了血本。咱们家大公子这个得宠，传的挺远。”沈昳道。 “那也不见得吧，说不定就是来了之后才听说呢？”繁星道。 “怎么会，来了才听说，就不会送这么贵重的东西。”要是一盒子没打磨的宝石，那就不值钱了。 可每一颗都是这么光可鉴人，那就贵重。 这是一早就做了功课的。 “那您……真的劝咱们大公子啊？外头可都传呢，说是这位郡主要嫁给太子殿下呢。奴婢瞧着，如今太子妃这样，只怕是陛下肯定会将这位郡主给了太子殿下的。”繁星道。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你不觉得，如今这事太过于沸沸扬扬了？人家东陵人可是才来呢。就所有人都觉得陛下要把这个郡主给太子了？”沈昳道。 “对哟……这消息确实一早就有了。”繁星道。 “其实一个区区郡主不足为道，但是如果太子这么想要的话，只怕是不能如愿。”沈昳道。 “您说的是，可也不知到底如何。” “不管如何，大不了我就退礼回去好了。”沈昳不在意。 “那也不至于，他们也不敢得罪您吧？”繁星道。 沈昳笑了笑没接话。 不知道，但是总归皇帝不喜欢太子是真。 心里未必就没有想方设法废太子的心。 晚上的时候，阮英招听了沈昳的话轻轻点头：“你说的也是。” “不光是一个郡主的归属。”沈昳轻笑：“这位松山王世子，或者说是松山王本人，只怕也所图甚大。他们要是单纯论兵力和权力，跟其他几个亲王都是五五开。就算嫁一个女儿过来，陛下也不会多管他们。” “可要是这女儿嫁给了四皇子，就不太一样。陛下偏心四皇子，若有那么一日，四皇子取代太子，他和松山王之间，需不需要互相帮助？松山王要是成了事，那郡主可就是公主了。四皇子要是成了事，地位也是大不一样。只怕人家早就做过功课了，都知道太子不受宠。” “如今是个无足轻重的郡主，可松山王也不会马上就失败。他们国内有的僵持。未见得就没有相辅相成的那一日。我之前就想着，松山王没事送个女儿来，陛下也不会为他做什么。图什么呢？如今这么一看，才知道原来是这个心思。” 阮英招放下筷子看沈昳：“你……” “嗯？”沈昳看过去。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66节 阮英招顿了顿，又拿起筷子：“没事，吃饭。” 直到吃晚饭，洗漱过了，阮英招才道：“你说的这些东西，有些我都没想过，你可真是……”看的远。 沈昳没接话。 阮英招继续道：“既然是如此，他们也会亲自去见四皇子。找你我无非是希望我们敲边鼓罢了。” “是啊，所以这个鼓是不是敲呢？近处看，要是郡主入东宫，对我来说，自然是爽快了。不过一时爽快没意义。有朝一日太子倒台，那更爽快。”沈昳道。 阮英招又笑，拉着她的手：“好，好，你这心思……” 还是那句话，沈家惹她，算是倒霉。 “别光想我的心意。对我来说，太子和四皇子关系不好，是好事。他们两个斗的厉害，对你更好。一个资质平庸还心胸狭隘。一个自私自利还心肠狠辣，都不是什么好鸟。说起来，大皇子如何？”沈昳问。 “我没怎么见过他，他小时候不在宫里住。一直养在行宫。后来大了，就去了边关。”阮英招道。 “他为什么会被排斥至此？”沈昳问。 “陛下今年四十七岁，当年做太子的时候没有子嗣。虽然没有详细记载，但是大概是当年争斗中伤了身子。大皇子是登基后才有的。大皇子今年二十四岁。”阮英招道。 “陛下登基二十五年了吧？我记得是冬天登基？”沈昳问。 “是，大皇子的生母当年是东宫良娣。出身不错，江东大族。不过生他的时候就死了，说是难产。但是死后没见封号。就连她那一族，都在几年后获罪被杀头流放，如今已经不复存在了。大皇子小时候，只说是不详，被送去了行宫，也是泰王等几个王叔们盯着，不然只怕活不成。”阮英招道。 “后来大了，就送去边关，这些年鲜少回京。” “所以为什么？就因为不祥？”沈昳也是不解。 “先帝当年病重的时候，太子妃和良娣们轮流侍疾。”阮英招看了一眼沈昳。 沈昳…… “所以，大皇子是从根儿上就被怀疑了？但是距离陛下登基和大皇子生下来，这之间没有时间差？”沈昳惊讶。 “自然有那么一两个月，可也实在是巧。当年的事，我是不知道。但是能叫陛下怀疑至此，定有巧合。所以大皇子的身份就一直存疑。但是不管怎么存疑，是皇家子弟无疑，所以泰王几个保他一命。” “先帝那时候什么病来着？”沈昳问。 “先帝去世的后半年，不能起身。”阮英招道。 沈昳嘴角一抽：“不能起身，还能睡儿子的妾？” 阮英招也笑了：“这些事，怕的是流言纷纷。” 第0088章 你心眼真坏 沈昳心说你们老阮家真是有毛病。 你是明确的皇帝私生子，大皇子是薛定谔的皇帝亲儿子。 你是确认不能认，他是能认不确认…… “你这是什么眼神？”阮英招问。 沈昳摇摇头：“都说皇家最乱，我以前只是听。如今算是见着了。” “哼，说跑题了吧？”阮英招道。 “我还说，大皇子要是好，日后帮他。如今看，没戏。”这出身，能活下来都是邀天之幸了。 “不是说那东陵郡主？”阮英招也失笑。 “郡主吧，我倾向于给四皇子吧。虽说大家打的算盘都很响亮，但是算计的好，跟能成事是两码事。咱们陛下今年才四十七，身子又健壮，日后还不知如何呢。不过眼下要是将郡主给了四皇子，能把太子气出个好歹。”沈昳道。 阮英招笑的不行：“你心眼真坏。” “也没全坏，就坏了一大半吧。”沈昳躺下。 “嗯，芝麻大个心，还坏了一大半。我看看什么颜色的？”阮英招伸手拉她的里衣。 被沈昳白了一眼，就笑着低头亲上去了。 阮英招不可能直接去给四皇子说娶了郡主的好处，那就太刻意了。 但是这件事对四皇子日后的大业有帮助这话落在贵妃耳朵里，贵妃自然着急。 新人们虽然进宫不少，可最得宠的，还是贵妃啊。 贵妃要给皇帝吹枕头风，加上皇帝本就不喜欢皇后和太子。 这件事成功就很容易了。 果然，不出四五日，这端木霞阳就被赐给了四皇子做了侧妃。 并且还要好好办一场。 这倒不是别人算计的多深，而是大家都有所图，为了前途多一个人少一个罢了，谁在意？ 四皇子如意了，太子就气死了。 皇后当然也是面上无光，这种事叫谁能心情好？ 简直太不给她脸面了。 可圣旨以下，她没办法，只能是后宫里使劲儿。 而这时候，新人们上位的机会就来了。更是一番恶斗。 眼下先不提这个，只说本来是沈汐妍看沈汐嫦的好戏，如今好戏落在自己头上，也是两败俱伤。 四皇子如今也是春风得意，嫡妃还没进府呢，两个侧妃出身都不低。 日后可预见也是争斗不休，可女人们的争斗，男人们怎么会在意呢？他们只要好处罢了。 但是太子期待落空，陛下也不能全然不管，于是又指了一个侯府的姑娘给他做了良娣。 这一来，沈汐嫦的希望也落空了。 两个良娣在下，要是哪一个先生出孩子，绝对不会给她。 日后她这地位真是岌岌可危。 若是有一日，太子登基，她极有可能会因为无子而被贬黜。 而随着这些消息到来，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楚黎和阮環的婚事终于落定了。 沈昳第一时间就派人去临王府贺喜。她自己不好亲自去，但是至少第一时间叫人贺喜，阮環也会懂得。 只是沈昳心里多少有些忧虑，这婚事陛下只怕也答应的勉强。 并且随着圣旨而来的，还有一个消息。 就是楚黎不得离开东边，婚事就定在下月。 到时候，派人护送郡主出阁。 是的，阮環如今被册封了仪阳郡主。临王夫妇很是不高兴这种安排。 可圣旨下，谁也没法子。 只能说，至少女儿满足了。 如果这样能叫陛下心里高兴些，那也是好事吧。 沈昳预备了不少贺礼，可如今临王府忙着，她也不好这时候去。 临王府在风口上呢，她只能派人去送。 得了阮環的回信，她直接给沈昳写了一封很长的信，信中有担忧，有欣喜，也有诸多愿景。 就是要出嫁的女孩子的心情了。 四月二十六是怡康侯府二公子阮英杰的婚事，娶的是从五品官员李家的女儿李氏。 沈昳作为长嫂，本该是很忙的。可惜老太太和卢氏都不需要她做什么。 具体是怕她使坏还是嫌弃她身份都不要紧，她当然乐于不管事。 新人进了门，沈昳只是照例给了见面礼就是了。 五月初六是怡康侯府三公子阮英桥的婚事，娶的是六品官毛家的女儿毛氏。 沈昳照旧。 至此，就差九月里再嫁一个二姑娘，阮家子弟们的婚事暂时是没有了。 不过如今，请安的人多了两个，也更热闹了。 二公子的生母是林姨娘，三公子的生母是姜姨娘，都是受宠过的人。 也都各有心思，毕竟这侯府世子的位置还空着。 如今看，阮英招不太可能做这个世子了，这两位公子对这个哥哥态度也好了不少。 倒是开始针对卢氏了。 所以这两个妯娌如今对沈昳倒是亲热，一口一个大嫂嫂。 沈昳总是觉得这事好笑，怎么说呢，亲情不见得牢靠，利益是真的牢靠啊。 而五月初九，是四皇子大婚。 康氏终于要进四皇子的府门了。 沈昳和阮英招当然要去参加这个婚礼。沈昳也亲眼见沈汐嫦和那位郡主掰手腕。 沈汐妍要忙的事很多，她是侧妃，当然能为自己的男人娶嫡妻帮上一点忙。 只是，沈昳看着她前后忙碌，就觉得想笑，真不知道到时候会有谁领情。 人家端木侧妃显然没想要这个功劳，虽然待客也笑盈盈的，到底没这么招眼。 康氏生的也不错，看着就不是软柿子。 有两个劲敌，沈汐妍却先生下了长子，可见这府中日后会如何如何争斗。 沈昳和阮英招回府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阮英招喝多了。 皇子大婚吗，做戏也得做啊。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67节 沈昳理解，本想叫人送他去自己屋里休息的，结果他很是不高兴：“为什么不许我去你屋里？你竟然嫌我喝多了？” 沈昳…… “我只是觉得你困了，想睡觉。”这把真没嫌弃你。 “你少来！你就是不把我当回事。”阮英招说话间还打了一个嗝儿：“你这个无情的女人。” “好了好了，别叫唤了，这就去我那。”沈昳无语的叫人扶着他往后走。 嫌弃还真没有，就是这位喝多了酒怎么还一股孩子气呢？ 还挺可爱的。 就是这可爱的孩子折腾起人来，也是真想打死他啊啊啊…… 第0089章 拳打脚踢 真正喝醉的了阮英招真心是有点闹人了。 主要是他一边闹，还要说话。 “我知道娘子就是嫌弃我，嫌弃我跟你亲热的多了。我都知道，今儿不多，就一回。” 沈昳说不出话，这鳖孙捂着她嘴巴呢。 是就一次，就是这一次差点把人折腾死。 气的沈昳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 阮英招也不生气，嘿嘿笑着叫人进来伺候洗漱。 结果就是第二天早上，两口子都没能起来。 一个是因为宿醉，一个是腰酸。 请安也告假了。 京城里，该成婚的人都成婚后，好像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但是东宫中，太子果然是不肯再进太子妃的门。 虽然皇后几次劝他，他也只是态度上对太子妃好了一点而已。 他本来也不喜欢沈汐嫦，又何必与她同房？一个不会生育的女人罢了。 皇后还是看重沈家的，可太子不愿意，她也没法子。 太子不肯去太子妃的房中，那太子妃的处境可想而知。 皇后只能多赏赐几次。 如今东宫里，张良娣和郑良娣联手霸占太子。 就连下面几个妾室也只能分得一点点好处罢了。 而四皇子府中，康氏果然厉害。 面上是笑意融融，可手段不低。 进门不过几日，就将沈汐妍压住了。 她很是知道怎么做，联合那位霞阳郡主，将沈汐妍压得不能喘息。 如今看来，这三个前后脚出嫁的沈家女子里，沈昳的日子是最好过的。 当然，就如今而言，沈汐妍和沈汐嫦都不会觉得她好过。 六月初三的时候，太后在御花园设宴，请很多人进宫赏花。 荷花开的极好，宫中有一大片荷塘，每年这时候，都有人办赏花宴。宫中的女人们，一年四季总是找各种理由摆宴的。 摆上戏酒，也很是热闹。 沈昳穿一身朱红的纱裙，上下一体，绣着亮红丝线配着金丝的缠枝花。 腰间腰带上绣着的正是缠枝莲。 外头穿上一件朱红色纱衣，梳着不高不低的发髻。 用赤金和红宝石点缀。 拿着一把扇子，轻轻摇着。她身段极好，纤腰袅袅，行动间好一个莲步轻移。 配上她那明艳昳丽的脸庞，谁人不多看一眼？ 却也只敢多看一眼，她美的太有冲击力。丝毫不温和。 阮家进来的，老太太，卢氏，沈昳。 别的女眷是没资格的。 如今阮家几个公子除了阮英招全是白身，自然不能来。 上官氏都因为自己丈夫官职不够没能来。 不过，沈家来的倒是有好几个。 老太太没来，苗氏，韩氏，小苗氏都来了。 沈昳自然要过去打招呼的。 除了韩氏，大家都客客气气。韩氏也没怎么样，只是不想理会沈昳罢了。 说话间，四皇子家的女眷也都来了。 沈昳还是头回瞧见四皇子妃，她大婚那一日可没见着脸。 这会子看着，这康氏也是个美人。英姿飒爽。 沈昳上前请安：“臣妇给四皇子妃请安。” “快别多礼了。”康氏笑着扶着她：“哎呀，沈家的姑娘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好看呢？我们府上的沈侧妃已经是那样的美人了。怎么姐姐还能更好看？说起来不敬，可太子妃也是美得不像话。” 沈昳轻笑：“您这话说的，您是自己不瞧见自己吧？老远就看见了，真真是叫人移不开眼呢。” “哎呀，姐姐们别互相夸了，我们东陵人生的好看的就算多的，来了宁京城之后我才知道，原是我没见识。”霞阳郡主……哦，如今该是叫端木侧妃。 端木侧妃笑盈盈的：“我倒不是第一次见都虞候夫人了，真真是见一次惊喜一次。想来，沈姐姐曾经每天见，真有福气。” 她这话是对身侧的沈汐妍说的。 沈汐妍神情中的不耐烦一闪而过：“一起长大的，哪里还天天盯着容貌呢？女子以德为贵，容貌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话就是直白的打沈昳的脸。 沈昳其实真心习惯了，这位三姐姐就是那种心比天高的人。 康氏蹙眉，对着沈昳就是一个歉意的笑：“姐姐勿怪，究竟是我没调教好人。” 这一巴掌盖的，沈汐妍脸色一下就红了。 沈昳好笑轻笑道：“想来太子妃也该来了？” 康氏也笑着说是。 果然她们又闲话几句就见太子妃来了。 太子妃带着的也是两个良娣。 众人都要请安的。 沈家这三姐妹出嫁后，还是第一次私底下聚在一起。 沈汐嫦的妆略厚，显得有点老气。 沈昳心里摇头，估摸着她是气色很差。 大家闲话一会子，皇后等人就到了。 众人请安后，就要开戏。 大家都找地方坐下了。 等到戏过两折子，沈昳就起身了。 自有宫女告诉她在哪里更衣。 沈昳没走远，就想找个地方坐一会，听戏听的很困。 说起来也是缘分。她在御花园一大片的牡丹花丛走过，如今不是牡丹的季节了，但是这牡丹茁壮，看得出明年还是要开很多花。 走过去的时候，就是一座假山，越过假山，就瞧见一个人正在抹泪。 她一见沈昳，就忙扭头过去，这一甩，本就松垮的头发上就掉下一个簪子。 沈昳弯腰捡起来递过去：“小仪怎么在这里。前头开戏有一阵子了。” 陈小仪接了簪子叹气：“开戏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穿错了衣裳，不许去的。” 沈昳看了一眼她那有些凌乱的碎花裙，想着贵妃的裙子跟这个有些像。 沈昳明了。 这种错误怎么可能随便发生？这是有人害她呗。 “哎，这深宫里的事，臣妇是不懂。只是小仪这般年纪，真是受委屈了。” 大概是沈昳是局外人，她的话说出来，不会叫陈小仪感觉是冷嘲热讽。 陈小仪这一年来的苦楚也像是憋不住了：“我不过是……不过是叫人折腾的人。人家位高权重，我不过是个玩意儿。这衣裳……怎么就能穿错了？我……” “想必小仪也知道我父亲，我父亲是固国公府上的二老爷。”沈昳道。 陈小仪当然知道，只是不解为什么沈昳说起这个。 第0090章 小看了她 沈昳笑了笑继续说道：“我父亲这个人呢，多少有点寡人之疾。近来我听闻父亲身边多了一个丫头。这丫头也不算绝色，可是十分得我父亲的喜欢。听闻她从不跟我父亲别的姨娘闹。特别懂事，体谅我父亲。”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68节 “这男人嘛，到了这个岁数，哪还经得起折腾？妾室们闹气，大概只会照着以前的例子去宠爱的人那。可要是这丫头特别会疼人呢？” 陈小仪果然听进去了。 急切道：“可要是前头的妾室太厉害呢？” 沈昳轻笑，继续道：“那姑娘年轻，青春，活泼。却能忍受委屈，什么都不要。至今连个名分都没有呢。什么好东西送去了，都是不稀罕的。就只要我父亲多过去看一眼。知冷知热，凡事最在乎我父亲。” “凡事呀，一心一计就急着老爷。但凡老爷有个头疼脑热，她是记得恨不得割肉喂给老爷才好。被人欺负了，哪一回老爷都是从别处知道的。” “我父亲跟前的小厮呀，婆子啊，都念着这丫头不容易。” “我父亲前面的姨娘也着实厉害，但是说到底，大家都不是嫡妻。男人呀，哪一个还不喜新厌旧呢？只是这个新要想叫人喜欢，总盯着那个老的闹有什么意思呢？这个新的只要处处顺了男人的心，那岂不是好了？” “不知小仪可听过有句话叫做：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这只要功夫深啊，旧人哭断肠也没用啊。” 沈昳忽然想起来似得道：“对了，我父亲以前宠爱的那个姨娘如今可是有孕了。怕是个男胎呢。你也知道，我们家里呀也乱很。如今我那嫡母也想开了，有这么一个丫头多好？这要是能一直得宠，那妾室生的儿子也没那么有底气不是？毕竟我父亲也不是不能再有孩子了，这男人老来得子，可是疼的更厉害不是？” 陈小仪眼睛都亮了，她完全明白了。 “你说的很对，看来你父亲跟前这个丫头，着实是个厉害的。” “哎呀，这也是我乱说，头回跟您说话，就说这么多。拉拉杂杂的，都是琐事。您别计较。”沈昳一福身。 “怎么会，我正是需要人说几句宽心呢。多谢你， 我都记住了。”陈小仪拉着沈昳的手：“全记住了。” 沈昳笑着又是一福身。 陈小仪对她一笑，转身先走了。 走过一截，她的丫头才赶来：“小仪您这是？” 刚才是陈小仪不许她跟着，自己哭不想叫人瞧见。 “没事，回去吧。这衣裳不合适，日后都不穿了。” 丫头点头应了，感觉她有些不一样，却不知哪里不一样。 假山后头的苗氏和小苗氏赶紧走了。 走远了，小苗氏想说话，被苗氏阻止：“回去再说。” 小苗氏点头应了。 沈昳坐了一阵就回去了。 不过这戏一看就是一天，着实也是闹人。 下午时候，太后就叫年轻人都去逛了。 沈昳与几个品级差不多的媳妇走在一起，不过很快就被四皇子妃叫走了。 在一处凉亭里坐着说话。 沈汐妍之前被打脸，一直惦记着，这会子坐下就开始找茬：“四妹妹这步摇挺好看的。瞧着也贵重，只是多少大了些，老气了些。不适合妹妹你戴。” 沈昳头上有一只嵌琉璃宝珠的黄金步摇，流苏上都是碎宝石，确实是大的。 可怎么会老气，琉璃光亮通透，这步摇做工很是精致大气。沈昳的样貌本就这样出众，这步摇要不是被特地点出来，都没人注意到。 只会觉得合适。 沈昳笑了笑：“是吗？那看来我和三姐姐欣赏东西的眼光不一样。一个物件儿罢了，管它在别人眼里好不好看，我觉得好看就够了。三姐姐倒是没变，还跟原来在府里似得，专喜欢盯着人家戴了什么。”一股子小家子气。 “哎哟，真是，沈姐姐你这眼光可不成。这步摇怎么就不好看了？”端木侧妃掩唇笑：“这东西可是稀罕物。这样纯度的琉璃呀，我们东陵也不多呢。这个工艺手法，啧啧。都说阮大人宠妻，果然不假。” “这东西还真不是他给我置办的。我那府上不是多少得了几次宫里的赏赐么。这是我刚大婚那会子宫里赏的。”沈昳轻笑。 “是吗？那就是了，这东西外头确实买不着。哎，可见沈姐姐，你是没见过好的东西呀。”端木侧妃笑着道。 “这样的赏赐，我当然没见着。不过我也没说东西不好，只是觉得不适合四妹妹你罢了。” 沈昳对她一笑，话都不说了。 无言是最大的轻蔑，沈汐妍气得不轻，可康氏和端木氏在这里，她还能说什么？ 只心里恨沈昳不给她面子罢了。 康氏很健谈，端木氏也见识不少。 这一来，沈汐妍更是插不上话了。久而久之她也不说话了。 沈昳看着今日这个场面就知道，沈家就别想指望沈汐妍，这不可能指望得上。 康氏和端木氏就能把她压死。出不了头了。 回府的时候不早了，沈昳与众人告别出宫。 另一头，苗氏和小苗氏一辆车，小苗氏才敢说话：“我听着……怎么像是……四姑娘提点那位小仪？” 她们根本不知道那是谁，只是听着沈昳叫小仪，就是小仪。 苗氏抿唇许久后道：“只怕是家里小瞧了她。” “啊？”小苗氏不解。 “二老爷跟前真有这么一个的人。”苗氏道。 “啊？”小苗氏也知道有，但是真这么具体？ “你说她怎么知道的呢？还用这个提点别人？这个四姑娘，只怕是不可小觑啊。”苗氏道。 “那怎么办？”小苗氏紧张。 “咱们也没得罪她。你想想，你要是她，将来要是得了势，会怎么样？”苗氏问。 小苗氏皱眉：“那我定是要为我的母亲和哥哥报仇啊……” 苗氏轻笑：“这不都是韩氏作孽？当年家里拦着她，叫她不必将人接回来。是她执意不肯，说老爷的骨血不能流落在外。可接回来了，名字也不许改。” 第0091章 日常 “我就说，怎么沈家姑娘都是汐字从女。怎么四妹妹就不是。原来是这样。”小苗氏点头：“那要是这么说的话，她哥哥的死……” “这事韩氏当然不明说，可那孩子死的很是蹊跷。你二叔不管……你二叔也是个冷情的人。我估摸着，是韩氏觉得那栗氏是个厉害人。要是不接回来，反倒不好收拾。其实栗氏是个软弱的人，她之前是什么都不知道。一下子知道了，儿子也没了，就撑不住了。” “这四丫头，倒是不随她娘。”苗氏摇摇头。 “您这么一说，叫人想着都心寒。四姑娘刚进府的时候，那日子得多难过呀。恨二房也是应该的。”小苗氏道。 “是啊……这些事，细细想，不少蹊跷呢。不过与我们是无关的。老公爷和老太太都不年轻了。你公爹将来是要袭爵的。有太子妃在……”苗氏蹙眉：“将来这个爵位还不知怎么安排呢。” 这要是太子妃的亲爹，这爵位就不一定降。 可太子妃是侄女。 “太子妃娘娘哪都好，可是这不能生育……不是儿媳多想，只是将来要是太子殿下走到那一日了。非得需要沈家？咱们家虽然有爵位，公爹和祖父官职也不错，可终究又不是有兵权的人家……” 那时候人家一个沈氏无子嗣，留着你做个妃子都是好的。 苗氏轻轻捏了捏自己的帕子：“今日的事，烂在肚子里。后头的事，咱们多留心。” 小苗氏点头。 “二房里怀意如今对韩氏是恨之入骨，那可是丧母之仇。那个韩菲，迟早也得死在他手里。至于怀祺，呵呵，以前看他还好，如今看，只怕也是随了韩氏。齐姨娘这一胎不管生了什么，年岁都差的多。哼，就算沈家将来五姑娘成了皇后，她需不需要娘家？我的怀玉和怀明，嫡出的儿子，是不是她的依靠？” 小苗氏笑着点头，可不是么。二房不成器，终究怎么样呢？ 苗氏还有话没说，她想要是沈昳真那么厉害，把二房的根儿绝了才好呢。 这些年，里里外外夹板气她也没少受。 于是回到了沈家，下车的时候，苗氏看韩氏的眼神就十分意味深长。 韩氏也没看懂，只是觉得苗氏这样很讨厌就是了。 沈昳这边并不知有这件事，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太担心的。 回到东院后，阮英招还没回来，叫人来传话，说是今晚不回府用膳了，叫她先吃先休息。 沈昳也累了，叫膳房简单上，自己看着办。 胡妈妈亲自来送，好消化的粥品，凉拌菜，清炒的，还有两道肉食也都做的尽量清爽。 沈昳很满意：“胡妈妈最是会搭配，我虽说今儿累了一天，如今看着也开胃了。” 胡妈妈就笑道：“能叫少夫人吃着喜欢，老奴的福气。” 她确实用心了，平时少夫人和大公子在一起，她还不来呢。 也没什么事，就是来露脸来了。 沈昳很清楚，吃过后简单问了几句膳房的事。 胡妈妈回答的很好，沈昳就更是放心了。 她走后，白露道：“胡妈妈能干的很，前头那几位常叫人去膳房要吃的，胡妈妈是一个也不得罪，但是该给的给，不该给的也要不着。” “是啊，胡妈妈还是很会做人的，十次里也有一两次能成的。总归不至于得罪人。”繁星道。 沈昳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阮英招很晚回来，就在前头歇了。可见前头还是没喝多，今儿是彻底醉了。 沈昳也是才知道，他是被东陵来的松山王世子请去的。当然请的不止他一个。 繁星伺候沈昳洗漱过，在她脸上上了一层晶露，这是内事省给的，还挺好用。 “说是后日里，东陵国的人就走了。他们这一来，还真是送郡主来了。”繁星道。 “该做的事做了就该走了。四皇子对端木侧妃不错，还要什么呢？”沈昳道。 “是吗？”繁星不解。 “是啊，今儿我瞧见康氏对端木氏也很好。俩人联合起来，压着沈汐妍呢。”沈昳道。 “三姑娘先生了四皇子的长子，果然是叫人恨上了。”繁星道。 可不是吗。 第二天一早，老太太那请安。 卢氏就说起了一件事：“侯爷的生辰可是要到了，虽说不是整寿，也要办的。到时候只怕亲朋也是有些。”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69节 她说着顿了一下：“往年吧，这事就我来安排，今年不一样。你们三个都进了门。也多少能帮我了。” 她这就是往驴子眼前丢了和胡萝卜。 沈昳只是笑着点点头。 李氏和毛氏都有些想接这活儿。 谁都一样，有事做才能证明价值。尤其是她们是庶子媳妇，更是这样。 就好比沈家四位老爷，可两个庶出的就跟不存在一样。 苗氏能干，府中权利，是一丝一毫也不给那两个庶出的。 有老太太在，更是不许。 阮家嘛，路数明显是不一样的。 怡康侯是庶子在前，抛开阮英招这个假儿子，怡康侯还是很宠爱这两个庶子的。 因为七公子没出生之前，他很多年只有这两个亲生儿子。 自然与别家的庶子不一样。 如今庶子们大婚了，七公子却还小，卢氏怎么不紧张？ 想通这一点，沈昳可是放松的很，说到底，这是阮家内斗。 只要不涉及他们夫妇，他们当然没关系了。 沈昳不着急，李氏毛氏可就要问了。 能做点什么事。 卢氏当然是想叫沈昳急，可说实话，卢氏遇见沈昳，也得承认，这女人确实不好对付。 多数时候，她都猜不到沈昳的心思。 “到时候府中来的人也不少，这年轻一辈里头来的，就由老大媳妇你来应付吧。”卢氏直接道。 沈昳轻笑：“我一个人也不合适吧？不如叫弟妹们一起？到底来的人多，我怕是也认不全。” “那倒是不必，她们有她们的活儿。到时候都不能闲着。来了长辈都由我和你婶娘。到时候亲家家里也来人，都要好生照看的。”卢氏道。 沈昳看了一眼李氏和毛氏轻笑点头：“既然如此，听母亲的就是了。” 第0092章 持续下套 请安散了之后，卢氏被老太太留下来说话了。 其他人各自回去。 二公子三公子住处挨着，两个妯娌也自然一起走。 李氏撇嘴：“这差事给了大嫂，到时候咱们也不得去认人。” 毛氏也叹气：“就是啊，不过想必母亲有自己的打算。” 李氏哼道：“什么打算，也不知母亲怎么想的。这府里……”说到一半又 不说了。 “罢了，都是新妇，一时半会的，也别想管事了。” 毛氏点点头，没接话。 晚上时候，毛氏跟三公子阮英桥说这事：“依我说，你我竟不必这时候出头。大伯迟早是要分家单过的。日后前程不会差。咱们这一房里，上头是二伯，下头是七叔，咱们如今出头没有好处。” 阮英桥靠着迎枕笑道：“你倒精明。” “我还不是随夫君？母亲心里有想法，她生的那可是嫡子。如今赶着我们几个媳妇子做事看似是看重，将来又能如何？依我说，竟不必瞧着大伯和大嫂嫂不好。大伯一向是不管府中的事。就大嫂嫂那人，别看出身不好，还是个外室女呢。可人家那心思，只怕也不比母亲差。横竖叫他们去斗去吧。”毛氏道。 阮英桥也笑着点头，他本身就比二公子阮英杰聪明，这些年出头挨骂的事，都是老二做的。 如今媳妇又是个精明的，可见他们这一支日后日子不会难过就是了。 沈昳回去后，谷雨小心道：“大夫人这样，只怕也有心思。您可别在意。” “以后有话就说，别这么小心翼翼的。我都听着，错了也不碍事。”沈昳道。 “是，奴婢都记住了。”谷雨不好意思道。 “老七今年才八岁，距离能接班还不知要过几年。只怕是卢氏心里也着急。要是上头几个都斗的乌眼鸡一样，说不得只要等我们将来搬走了，这世子就请给老七了。”沈昳道。 “其实她要是不动，说不得就也能如愿呢？”谷雨道。 “那可未必。她生的是嫡子，可也不是原配嫡子。要是侯爷偏心了，未见得不能将爵位留给庶子。”沈昳道。 至少就沈昳进府这段时间观察，这个怡康侯也很有意思。 怡康侯吧，宠爱卢氏。大概是因为卢氏年轻也温柔。 可怡康侯不怎么疼爱七公子。他更喜欢的是两个庶子。 沈昳想着，其实这府上怎么安排与她没关系的，可要是卢氏想叫他们夫妇做个棋子，跟老二和老三斗，那就想错了。 她本身是不想跟阮家为敌，可要是卢氏和老太太太过分了，那该出手也得出。 “少夫人，针线房的妈妈来了。”门口小丫头道。 “好，请进来吧，顺带把祝妈妈也叫来。” 不多时，针线房的钱妈妈就来了。 针线房是府里的，不过也分好几个屋子，给东院做东西的是单独的。 东西都是东院出，府里也有些份例的，不过正常侯府长子的份例就很有限了。 “少夫人安，奴婢就是来问问，这入秋的衣裳是不是该做了？要做的话，这尺寸就该给奴婢了。”钱妈妈笑道。 沈昳挑眉，这可才六月，钱妈妈就来了？ “这就给您，等我奶娘来了就给您。这回可麻烦您了。不光是我和大公子做，我这东院都得做呢。不过你放心，不叫你白白忙活。”沈昳道。 “哎哟，你这话说的，奴婢们就是做这个的。没有活儿了，可怎么办？”钱妈妈笑道。 说话间，祝妈妈就来了。 祝妈妈带着尺寸与钱妈妈交接后，就叫人开了库房，将布匹给送去。 约莫一个时辰后，祝妈妈回来：“我给她多拿了一匹江南的绸缎。我记得她闺女来年出阁，正好裁新衣裳。” “好，回头记得赏她。”沈昳道。 有些东西是外头买不着的，沈昳这里库房东西不少，这种不好买的内部东西，就是赏赐的人好东西。 钱妈妈欢欢喜喜就去了，叫人抬着一大堆布料，谁也不知道她得了什么。 针线房里自然有人不解她为什么这么早就去东院巴结。 钱妈妈也不说，有人问也只是打哈哈。 心想谁人还不想往高处走？ 侯府眼下是风光，可谁知道风光多久？可东院里这位主子多大气？ 你瞧做衣裳按季节，下面人都有。 等有朝一日，大公子离府了，不要人伺候吗？ 她就一个闺女，男人早就死了好些年了。 何不跟着去？那时候，新开的府邸，她怎么不混成个一等管事娘子？ 就算那时候新府邸不如侯府风光，可至少也安生。 不像是这个侯府，管事的都是有关系的。 老太太的陪嫁几辈子，大夫人的陪嫁，二夫人的陪嫁。 个个都有来头，得罪不起。 混一辈子不出头，她还嫌累。倒不如自己给自己找个出路。 跟着精明的主子，只要你能干就成了。 沈昳可不知道如今就有人生出投效的心思来了。 她自己没留心的事多，可其实这府上的人，早就知道她不好惹了。 她如今在这府上过的，可说是顺风顺水。 都是新妇，这李氏和毛氏跟她比起来，差远了。 怡康侯的生辰是六月初九，眼瞅着就到了。 沈昳没刻意准备什么，卢氏是真的不遗余力想叫沈昳出名。 这年代的女人出名并不是好事，除非是史书记载你出名的好。否则不管是哪一个女人出名，都是不好听的。 这是男权的时代，这样当然不好，可架不住有人非得想要借这个风。 卢氏就是想捧杀沈昳。 招待人这件事，也并不是那般容易的。 尤其是沈昳这样的出身，天然就会被很多人看不起。 偏又是自家摆宴，你还只能忍耐。 所以这活儿就不好干。 尤其是，婆母还不在一边领着你，这就不管怎么说，过后都得有人说你轻狂。 沈昳心知肚明，不过也没担心。因为毕竟她自己也是从五品朝廷命官的夫人了。 该应付的事，那也是迟早的事。 但是有时候，便是聪明如沈昳也想不到这事吧，它也会有意外。 虽然是好的意外。 【这个月都不更新了，下个月见】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70节 第0093章 意想不到 宴会来的人真心不如那年固国公过寿时候。 虽说是宗亲，可毕竟隔得远了。 多数也是晚辈来了，长辈不会露面。 就好比临王府，泰王府等这些有些面子的亲王们。 泰王是陛下的叔父，临王是陛下兄长，都是至亲。 能叫世子来一趟都是了不得。 这一来，沈昳这个身份吧，就很微妙的能周旋。 毕竟大家不必给怡康侯府大公子媳妇面子，却不能不给陛下宠爱的怡康侯府大公子面子。 大家都在心里懂的飞起。 当然了，看不起沈昳身份的依旧是看不起，只是面上都过得去。 沈昳一味的只装作不知道，反正谁对她笑她就对谁笑回去。 并不过分招呼，不管谁来了，都是一个流程。 偏就有岔子了。 临王府的世子妃韩氏今年也过了三十了。 她也不是第一次见沈昳，不过之前见也没太近距离说过话。 阮環离京的那一日，沈昳还是去送了。 也是那会子近距离瞧着这位温婉的世子妃。 此时韩氏笑着道：“你瞧这府上还是人少了，怎的叫招儿媳妇一个人招呼？她才进门几日？认识几个人？快快，我来帮你。你们都给我些面子，可不要为难我这小妯娌。” 这句妯娌说的就是亲近的话了，她们确实是平辈。 可光要说一个怡康侯府的公子媳妇，是死也跟临王府搭不上关系的。 可沈昳的亲妹子是太子妃不说，她男人嘛…… 沈昳以前一直跟临王府避嫌，临王妃也是不怎么接近她。 可今日世子妃这一出，就很有意思了。 有她这么一招呼，本来对沈昳有些微词的也收敛了。 这韩氏的地位就足够高了。 “瞧您说的，哪敢为难？都虞侯夫人可也是稳重的很。”有人笑着道。 “再稳重也只是个小孩子家家的。说一句托大的话，我的大儿子都十三了。我瞧着像是我晚辈呢。也是你家婆婆实在放心你，叫你一个人招呼亲戚。你小孩子家家的，哪里知道这内里的要害？咱们皇室宗妇，最怕错了规矩的。” 沈昳忙道：“多谢嫂嫂的提点，我一定好生注意。” 这边说话间，卢氏就到了。 卢氏暗恨临王世子妃闹事，也不得不赔笑：“怎么敢劳驾您，快里头坐。府里办事，我想着老大媳妇最是稳重得体，就把这要紧事给她。没想这孩子也是刚进门不久的。是我不周到了。” 这话就说的，我觉得这事最要紧交给沈昳，但是如今看，她刚进门，怕是办不了。 沈昳心里好笑，只做没听懂。 “婆母哪里话，不是说忙的很？您只管忙去吧，有嫂嫂帮衬，必定是错不了。” 早有人帮腔，也有人隐隐说了几句卢氏不太识大体的话。 反正韩氏的意思就是，卢氏这个婆婆故意为难儿媳妇。 那大家就照着这个话时候就对了。 卢氏这会子是气的要命，之前本就因为木老将军府那件事，落下她为难儿媳妇的话了。 如今又来一次可还得了？ 可你要解释也没法解释。 沈昳只想着你这不是活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这时候，只是一味的装傻，反正我什么都不懂。 最后也只能继续这样。 而那些瞧不起沈昳的人，渐渐发现，这个沈氏有点意思。 临王府的世子妃与她看着就不错自不必说。 她娘家的伯母，嫂子都对她很好。 还有阮家姻亲廖家的大少夫人也是一口一个妹子的叫着。 人就这样，除非就是那种死不悔改非得恶心人的人。 一般人都输随大流的。 你觉得那人不好，你可以不喜欢。可不少人人对她都不错的时候，你至少面子上要客气点。 于是沈昳越发如鱼得水，愣是一点错也没出。 当然自家的宴会上卢氏就是疯了也不可能自己安排出错。 所以很是顺当的将这一天忙过去。 卢氏想叫沈昳出丑没成功，但是叫那两个庶子媳妇不得出头，可是完全做到了。 本就是庶子媳妇没存在感，如今可好，一整个宴会办下来，愣是没跟人介绍过两个新妇。 二少夫人是晚上回去才反应过来，气的一晚上没睡着。 心里也暗恨沈昳出头，她都不是正经儿媳妇，凭什么呢？ 三少夫人就冷静多了，早知卢氏不会安生，如今这样不算什么。不急着出头，总有机会的。只要自家得了实际的好处，那不出头也没关系。 阮英招今儿可没喝多。 便宜爹生辰，他犯不着喝多，意思意思就是了。 晚上两个人亲密过了，就要搂着沈昳睡。 沈昳不要。 如今天热了，虽然摆着冰山很舒服，可肉贴肉不难受吗？ “啧，跟你说个事，不听啊？”阮英招不满意。 “这屋子里头就我和你，你说就是了。难不成你怕隔墙有个武功高强的听墙角不成？”沈昳道。 阮英招又啧了一声：“大皇子要回来了。” “嗯，我还以为要年底。”沈昳道：“难不成，边关有变化了？” “你倒是聪明。”阮英招闭着眼：“陛下总是不希望他有军功的。这些年他虽然天天都在边关，却没什么实权。可要是打仗，他毕竟是大秦皇子，不一样的。” “睡吧，等见着人，才知道是什么样呢。”沈昳道。 阮英招嗯了一声，就沉睡过去了。 比起大皇子要回京这事，有个更近的消息，那就是陈小仪晋位了。 如今可是才人了。 沈昳听着的时候就笑了。 彼时，正是怡康侯生辰次日上午知道的。 沈昳是心情不错，卢氏心情就好不了。 怡康侯生日的次日中午，怡康侯没去衙门，就将卢氏叫来他的前院。 卢氏过来，就见怡康侯面色不好。 “侯爷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昨儿喝多了？”怡康侯昨儿没来她屋里。 “我问你，你为什么安排沈氏招呼人？她算什么东西，府里的事，轮到她做主？以前英杰和英桥没娶媳妇就算了，如今他们都有媳妇了，难不成两个都不得用？” 他一早上听自己小厮说了后院的事。 第0094章 打了脸面 气的真是脑门儿上的青筋都爆了。 他有多厌恶阮英招，卢氏不是不知道。 昨儿那是，别人是为他怡康侯府的儿媳妇撑腰？那分明是为那个来历不明的孽种撑腰。 他的生辰，叫那孽种的外室女妻子忙着招呼人，这不是打了他的脸面？ 把他的脸面踩在地上？ “侯爷听妾身解释，哪里是这样的……是妾身觉得……” “卢氏！收起你那小心眼。那孽种如今已经是从五品，不用几年，自会离府。我不能动他，就也不想惹他。至于英杰和英桥，都是我的亲生子，你别仗着自己是做母亲的，就为难他们。自打沈氏进门这几个月，你真是太叫我失望了。” “上回你说叫她去廖家，结果怎么样？她当着廖家大媳妇的面，打人骂人。口口声声要叫和离。何等嚣张？你得了什么好处？” “侯爷……您听妾身解释……” “闭嘴吧。你堂堂侯夫人，叫一个外室女欺压到了头上，有什么好解释的？劝你从此后安分些，少惹事。还嫌我侯府不够丢人吗？”怡康侯一摆手：“你去吧。” 卢氏再没试图解释。 她进门十几年，还是第一次有被怡康侯这么骂的时候。 心里那个气，怡康侯自己是那千年的老王八，对自己嫡妻生的野种没有办法的养着，如今倒是对她生气起来了。 阮英杰和阮英桥两个庶出的贱皮子，倒是比嫡出的尊贵些？ 她真是不理解。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71节 卢氏回到了自己的正院，就沉默的坐下。 她是那种不管肚子里多大气，也能忍住的人。 只是究竟在心里也怒骂怡康侯。 平素千般好，如今一有点事，就这么样起来。 不管怎么样，她生了儿子，这府里的一切，只能是她儿子的。 --- 大皇子要回宫这件事，算不得大事，可关注的人还是有的。 比如四皇子就比较关注。 从宫中来的消息里看，大皇子已经启程了。 与此同时，东陵人已经走了。 太子和四皇子都娶了嫡妻，如今按理说都可以上早朝然后接触政事了。 不过，陛下借由两个人年岁还小的由头，如今还不用他们参政，每天上朝也只有听的权利。 不许参与。 就目前来说，陛下就是在限制太子的权利。 此番事皇后也要看，要是一年半载还可以，一直这样，对太子是很不利的。 太子在东宫虽然有班底，可毕竟太子本人都没有参政，班底又能怎么样？ 而四皇子在宫外，却可以接触很多朝臣。 这就很有利了。 这个时候，大皇子回京，势必是一种冲击。 再怎么样，面上大皇子也是大皇子。 何况，大皇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皇后比谁都清楚。 当年的太子妃凤氏就不得宠，可太子良娣郭氏却很是受宠。 郭氏出身也极好，江东大族，算是个世家。 生的温柔美丽，可惜就是心眼不多。 才会叫凤氏算计，叫那时候的太子怀疑她怀着的孩子不是自己的。 偏那时候，皇帝需要一个孩子。 即便他自己怀疑这个孩子的来历，可他身为太子一直没有子嗣，也是问题。 所以，阴差阳错下，大皇子出生了。 可郭氏却死了。 江东大族郭氏逐渐覆灭。 大皇子这个本出身尊贵的皇子，永远的失去了陛下的宠爱和应有的地位。 事到如今，就算是有人能替他证明他就是陛下亲生子，也没用了。 如今的男人一旦留下这种阴影，是不可能改变。 他虽然子嗣少，可毕竟下面还有三个亲生子，还有一个私生子。 怎么样也不会对大皇子好了。 不过做了亏心事的人，总是会担心。 这些年，凤皇后其实几次都派人暗杀，只是不能如愿。 又不敢大张旗鼓，如今大皇子回来，一时半会是不会走，她怎么不烦？ 这个时候，东宫又闹出了事，她怎么会不动气？ 此时，太子妃沈汐嫦跪在她面前。 凤皇后端着茶，面色冷肃，却不说话。只是一口口喝着茶。 沈汐嫦还没受过这种委屈，越是跪着越是心里难受。 又不敢松懈，提着十二分万分的小心。 半个多时辰过去后，皇后才淡淡的：“你出身大族，想必打小的规矩学的也不错。本宫一向看好你，所以陛下点了你，本宫也很满意。” “是，是儿臣不好，叫母后费心了。”沈汐嫦忙道。 凤皇后放下茶碗淡淡的：“后宫之中，争斗是难免的。东宫也是一样。可你要记得你自己的身份。你是太子妃，与下面人争宠不顾体面这样对吗？” 沈汐嫦委屈至极：“是，母后教训的是。” “起来回话吧。”凤皇后这才道。 沈汐嫦起来的时候，膝盖一打弯，差点又跪下。 还是扶着椅背站直了的。 “儿臣不懂事，只想着……东宫和睦才是。殿下宠爱良娣们，本没什么。只是东宫也不止两个良娣呀……儿臣只是想着，一碗水端平。只是殿下……不喜儿臣管这些事。” 她实在是很委屈。殿下天天就是那两个良娣，绝不肯来她这边。 下面的几个妾室更是也不去了。 沈汐嫦知道勉强不得，可什么都不做，自己岂不是永远都没指望了？ 皇后这样的段位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思。 心里暗骂她不知好歹，自己不能生育好出幺蛾子。 嘴上道：“太子要做什么，便是我这个做母后的，也不能十分说他。他是什么地位？你的心思我懂了，可你看看我，后宫里的事，是能由着我的？” “是，儿臣知错了，日后一定谨慎。”沈汐嫦道。 “好了，回去吧。太子身居高位，本就有诸多事要注意。你作为他的嫡妻，分忧还来不及，怎么好给他添乱？你又不是不知道朝中多少人盯着太子？恨不能找出一丁半点的错处来。到时候你们闹的过了分，一个东宫不和，就是大事。”凤皇后语重心长。 “是，母后，儿臣记得了，以后绝对不会了。”沈汐嫦咬唇，低头道。 【不好意思今天忙，旧书一会看看能不能来得及更新，来不及就请假吧。别问，问就是给祖国母亲庆生去了哈哈。】 第0095章 大皇子回京 太子妃走后，皇后身边的嬷嬷邹氏赔笑：“娘娘何苦动气，太子妃还小，多少事还要您教导呢。” “小。”凤皇后冷笑：“本宫是容不下一个年纪小的儿媳不成？”皇后冷笑。 邹嬷嬷也不怕，赔笑道：“是是是，您不是，可这人和人就不一样啊。您在如今这个岁数是什么样？可有几个如您一样的？” 皇后叹气：“沈氏真是叫本宫失望。听说怡康侯府那一个倒是不错？” “奴婢听着也不错，可不错也是无用的。真要是将那样的送进东宫，也不合适。”邹嬷嬷道。 皇后点头，确实。 邹嬷嬷心里清楚，皇后主要是恨沈汐嫦不能生育了。 这就是大事。 偏太子妃还没自觉，不知道伏低做小，刚进门就这样了，你如今想管事能行？谁服你呢？ 皇后被劝了几句暂时也不生气了，只是这事长久下来，总是没好处。 沈汐嫦这边，出来就站不稳，门口的丫头白果忙上前扶着。 她们身份尊贵成这样，来皇后这里，也只许带一个人。 此时白果在这里，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的。 一路扶着太子妃，走到了僻静处才敢问：“您没事吧。” 沈汐嫦捏着她的手臂：“先回去吧。” 她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如今又是气又是伤，怎么会好？ 只是还知道不能失态，尽量走的正。 只是一回到东宫她自己的寝宫里，就再也憋不住了。 只留下了白果和玉梅，就趴在榻上哭起来。 好一阵才缓过来：“不管怎么样，我也是从大宫门抬进来的太子妃。皇后娘娘竟这般……殿下也是丝毫不顾及我的面子。” 两个丫头都伤心，可这事她们能如何呢？ 只能劝着。 “时间久一些就好了。”白果道。 “我堂堂国公府嫡出孙女，如今可好，竟不如那两个过的好。沈汐妍不过是个庶出的，竟早早生下四皇子的长子……沈昳那个出身，如今竟也处处听得到她。她们怎么就比我强了？”沈汐嫦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一向是她最优越。 如今她过的这样不好，心里如何平衡？ “娘娘，要不您叫老太太进来一次吧？您大婚后，也没单独召见过家里人呢。”白果道。 沈汐嫦有些心动，却道：“如今就召见吗？虽说……可我这大婚也不过才三个月。” “那要不您召见四姑娘进来说说话？说四皇子妃很是看重四姑娘，成日里来往呢……”玉梅提醒。 “罢了吧，皇后娘娘和殿下都不喜欢阮英招。他就算是……算了，他算什么东西。”说起这个的时候，沈汐嫦总是想着在沈家的时候，阮英招对沈昳的样子。 她还是不太懂，只是那样的神情样子，她可从没在太子身上瞧见过。 太子真真是个不解风情的。 想到这里就心里不舒服，沈汐嫦脸色难看：“罢了，不早了，叫人送膳食来吧。” 两个丫头应了一声忙去了。 亲近不亲近四姑娘都无妨，主要是太子妃娘娘要自己想开些。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72节 不然这时日漫长可怎么过？ 沈昳可不知道自己在别人那过了一遍。 她刚得了沈家的消息，说了两件事。 一件就是苏琴持续得宠，沈青书如今见齐姨娘都少多了。 还有一件是韩菲小产了。 “说是刚知道她怀孕，就小产了。五公子伤心极了，日夜陪伴。”繁星道。 “这么说来，沈怀意和韩菲如今关系极其亲近了？”沈昳笑问。 “是啊，宠爱至极，进出都在一起。”繁星眨眼。 “有句话叫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如今我看这是媳妇领进门，死活在个人。沈怀意不可能忘记他姨娘的死。对韩家不可能不恨，这韩菲小产……呵呵。”沈昳摇摇头。 “啊？可那……那也是他自己的骨血吧？”繁星道。 “其他女人生的也是他的骨血啊。瞧着吧，怕是这沈怀意啊，大概是盯上了韩家。”沈昳道。 繁星叹口气：“那也罢了，韩家也没什么好东西。” 就当初自家公子没了的事，只怕沈家没人帮忙做。 搞不好韩氏就是找的韩家的人做的，只是这件事做的隐秘，如今少夫人还没查到。 但是总会查出来的。 韩氏是狠毒却没什么心机，但是这韩臣风可不是个没脑子的。 “预备预备吧，大皇子不日抵京了。皇帝就是意思意思，也得摆宴了。”沈昳道。 繁星哎了一声就去说这事了。 果然，第三天的时候，大皇子终于回来了。 阮英招去接，也不光是他，好几个宗室子弟都去了。 大皇子也没什么风光回京的资格，但是好歹是皇长子，还是值得一接的。 城门外，满面风尘的大皇子朊瑾对这个京城是陌生的。 虽然出生在这里，可这些年来，习惯了西北风沙。 对于这里，真是很不习惯。 “恭迎大皇子回京。”有人道。 “诸位不必多礼，这就先去给父皇请安吧。” 天气阴沉的厉害，再不赶紧，估计要下雨了。 沈昳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这云厚的，要下大雨，一会小心些。” “哎，奴婢特地预备了两把伞。只是雨太大的话……也遮不住啊。” “顾得住脸就是了，雨也不认人，到时候我狼狈，谁不狼狈？”沈昳不在意。 她可真是乌鸦嘴了，还没到宫门口呢，就雷声阵阵。 大雨倾盆了。 赶车的穿着蓑衣还好，雨点打在马车上头，噼里啪啦的。 沈昳摇头：“估摸着咱们家大公子进宫了吧？不然这雨淋的不轻。” “估摸着是进宫了，只是一会您不能带人，自己怎么走呀。”繁星急死了。 惊春道：“时辰还来得及，咱们在宫外等一下，看看有谁来，结伴进去？” 沈昳点头。 她惯爱红裙，今日也是红裙。 留仙髻上首饰不算多，还用了红丝带。 衣裳胸口的抹胸上绣着牡丹，鲜艳欲滴。 临到了的时候，两个丫头给她整理好了衣裳。 确实有人一起走，宗室里的女眷好几个呢。 第0096章 立身不正 沈昳就下来撑着伞。 丫头们冒雨送她到了门口就不能进去了。 不过这天气，侍卫们要负责送人进去。 好歹不能叫宗亲们都淋湿了。 只是雨太大，绣花鞋还是湿了。 因为还有风，这身上脸上也少不得打的全是雨水。 还好是盛夏，不冷。 大家都疾步走着，到了紫宸宫外的时候，基本也湿透了。 她们先拐去紫宸宫后面的一处宫殿整理行装。 然后再去正殿。 没什么好整理的，裙摆全湿了，上身还好些，脸上也是雨水。 沈昳上台阶的时候脚下一滑，差点踩空，被人从后头一把扶住了腰身。 沈昳忙侧身站开扭头一看，是四皇子。 “多谢殿下。”沈昳轻笑一福身。 四皇子愣了一下才道：“多礼了，雨大地滑，小心些。” 四皇子笑了一下，背着手往另一侧去了。 他本不该过来的。 只是刚才鬼使神差…… 扶一把还好，她那一回眸…… 世间如何会有这样的女子？雨水打湿了她的脸颊，睫毛上都挂着水珠。鬓发也贴在脸上，略凌乱。却显得她愈加真实，像是被大雨摧残过却依旧屹立枝头的一朵……一朵什么花呢？牡丹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 头上的珠钗流苏轻轻一摆，像是划过一道光。 她那一双美丽的眼睛，如寒潭星点，如出鞘利剑。 一个女子，如何能有这样叫人想要臣服的美貌呢？ 可惜了，居然是那个私生子的妻子。为什么她不能和沈汐妍换一换呢？ 这样的女子，给阮英招，真是可惜了。 此时的四皇子，完全不记得当初他还觉得阮英招就该配这样一个女人。 沈昳不知道四皇子想什么，要是知道，只怕是要恶心死。 一进去就见四皇子妃笑道：“吓我一跳，还好我们殿下在这里，你摔了可怎么办？” 康氏说的太自然，叫本来有心说点什么的众人都闭嘴了。 沈昳也接的自然：“可不是么，多谢四殿下了。这要是摔下去，平时也罢了，今儿这么大的雨，一路滑到紫宸殿正殿里去了。丢人。” 众人都笑起来。 沈汐妍想说什么，被康氏看了一眼就闭嘴了。 沈汐妍是看出来四殿下方才那神情了。她就不信康氏看不出。 康氏看出来没有不知道，可康氏就算看出来了，也会装作没看出来的。 难道拿去质问沈昳？还是质问四皇子？ 脑子不好才会说这事。 康氏其实能理解，就沈昳这样的美人，别说男人看着动心，她看着也动心。 沈昳擦了脸，整理了一下衣裳，至于换，一群人在这里，谁也别想换了。 都这么湿着吧。不过伺候的人上了一大堆干帕子，至少把衣裙湿了的地方擦擦。 沈昳一边擦裙摆上的水一边想着刚才的事，心想康氏真是个会做事的。 这话谁先说都不合适，就只有康氏先说，就成了小事。 不然就算大秦开放，有心人故意传出这话，也是难听。 沈昳在心里暗笑，真不是她不看好太子。 太子自己志大才疏，太子妃沈汐嫦是被沈家保护的太好。没什么战斗力。 可看看四皇子，自己阴就算了，娶了个嫡妻看着就不是个等闲之辈。 这兄弟俩对比，高下立现。 大家等到前面通知过去，身上也还是湿的，只能熬着了。 别看这群人都是尊贵的皇族，可惜到了这个皇宫里，还是低人一等。 就连婢女都不能带进来的。 雨没有小的意思，大家撑伞到了门口， 被里面的人接进去，请安落座后，沈昳终于第一次看见了大皇子的样子。 他今年应该是二十四岁，在这个年代，已经该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了。 不过仍旧未婚。 其实他长得跟陛下有些相似，不同的是，他身上那股子劲儿，毕竟是西北军中呆过那么多年的人。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73节 即便从来没有过像样的职务，也是不一样的。 陛下则是显得文气了很多，说实话，这个皇帝陛下也是身姿挺拔，样貌不错的。 沈昳细看后就低头笑了一下，以前没注意，今儿忽然发现，阮英招这个样貌，不也有一半挺像皇帝的？ 细看下，四皇子也像。 倒是太子和七皇子不太像。 大皇子坐在那，今日是他的接风宴，可没几个人在意他。 太后都没过来。 只说天气不好，陛下不敢劳动。 他如同一株墨竹，坐在那，身边众多人，可显得是那么孤单。 沈昳心里叹息，这也是个孤独的灵魂。 阮英招侧头，将一块样子像是梅花的点心夹给她：“那么好看？” 沈昳看了他一眼，夹起点心放在嘴里：“这点心隔夜的吧？怎么这么酸？” 阮英招笑了一下，在桌下伸手捏了她手臂一把。 沈昳也不躲：“再给我一个，饿了。” 阮英招就换了一个点心给她夹了过来。 泰王旧事重提：“陛下，大皇子回京是好事。不是说该二十五岁大婚？那今年也该选个人。也该将府邸修葺好了。” 当年还是给大皇子府邸了的，不过只不过是敷衍糊弄。 比起四皇子的府邸来，他那府邸那叫一个寒酸，地方是大，可里头破的很。 “王叔说的是，应该的。这事……琮儿，你接手吧。好好给你大哥的府邸修葺了。”皇帝道。 四皇子起身：“是，父皇放心，儿臣一定办好。” “嗯，至于选人，倒不能急在一时，明日朕去太后那。商议一下。去岁选秀的丫头里，也有很好的。选个出来就是了。”皇帝心里不愿意，可不管怎么样，只要大皇子活着，就得张罗。 大皇子起身：“儿臣多谢父皇，有劳四弟了。” “嗯，坐吧，今日给你接风，王叔一直盼着你回京，你该敬他一杯酒。”皇帝道。 这话就说的有些意味深长了。 不过大皇子还是举杯对着泰王道：“敬泰王叔公。” 泰王举杯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心里叹口气，皇家的人，总不爱讲规矩。 真儿子不当一回事，恨不得死外头。 私生子宠爱的什么似得。皇帝立身不正啊。 第0097章 最大的名利场 皇宫才是最大的一个名利场。 人人看不起私生子，可这个私生子出身太高了。所以看不起也得恭维。 但是皇帝明确厌恶的大皇子，却是臭狗屎，谁又敢接触呢？ 这就是人生无奈呀。 随着宴会渐渐结束，雨却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大家结束后，也只能撑伞走。 阮英招直接揽住沈昳的腰，两个人贴在一起，用一把大的油纸伞遮住。 一路上风雨都大，两个人也不说话，都快步走着。 到了宫门外，丫头们和东翊都在，赶紧过来伺候。 阮英招将伞丢给了东翊，一把将沈昳抱起来，就丢进马车里。 自己也上去了。 “呸，这什么鬼天气。”就这么一下，两个人头上脸上全是雨水。 繁星和惊春上来伺候两个人擦了脸，马车已经动起来了。 “这雨一阵比一阵大了。”繁星道。 沈昳掀开窗户帘子看，风卷着雨水扑进来：“真是。” 北方不大有这么大的雨。她记忆里也就那么几次罢了。 这会子倒是没有雷了，可这雨还是大雨，风也不停。 不知道是不是哪里遭灾了。 不过最好是没有，不然只怕是有人要说大皇子的不是了，古人又迷信。 因为大雨路难走，沈昳困得不行。 趴在马车里就睡着了。 终于到了府门口，阮英招直接叫马车从后院进府。 直接停在了东院门口，这么大的雨，就不必去跟卢氏她们回话了。 沈昳坐起身，就有人来接。 众人撑着伞，将两位主子接下来。 一路回了正屋，沈昳松口气：“预备热水。” “都预备好了，您看大公子和少夫人是先擦擦吃点东西，还是先洗洗再吃呢？”谷雨问。 “洗了再说吧。”沈昳看阮英招。 阮英招点头。 两个人的手心因为一直湿着，都皱了。 进了净房，两个人洗干净，连头发都简单洗了洗。 膳食也上桌了，这会子一点不热，还有点冷飕飕的。 所以上的是汤面为主。 两个人吃饱喝足，终于能休息了。 时辰是着实不早了。 也折腾不动了，就赶紧休息。 躺下来，阮英招道：“你今天一直看大皇子做什么？” “哦，我就看他好看，想着能不能勾搭一下。”沈昳心平气和。 阮英招…… 他半晌才捏了一把沈昳的手臂：“胡言乱语！” “那你问什么？我没见过当然稀奇，多看几眼不是很正常？”沈昳无语。 “那你就能这么胡说了？”阮英招哼道。 “谁叫你胡问呢？放心吧，我要是看上了别人，就不跟你过了。跟你过就不会背叛你。”沈昳迷糊道。 “那你看出什么了？”阮英招抱住她问。 “睡吧，累了，明天再说。”沈昳拍他的手。 阮英招哼了一下闭上眼不说话了。 后半夜这雨就没停，一会大一会小。 早上起来，阮英招也叫人去告假了。 沈昳起身后，见雨还在下，不过倒是比起昨天小多了。 洗漱过后吃了早膳，就去老太太那请安。 阮英招还有事，先回了自己的屋子。 请安乏善可陈，老太太的膝盖疼，也没留众人多一会就叫回了。 等沈昳走回去的时候，雨可算是渐渐停了。 上午的时候，就见宫里来人。 “少夫人，是东宫的人。咱们五姑娘跟前的。”白露道。 沈昳轻轻挑眉：“请吧。” 进来的还是个熟人，太子妃跟前的粉荷。 “奴婢给四姑娘请安了，四姑娘大安。”粉荷含笑福身。 “不必多礼，是太子妃娘娘有事吗？”沈昳忙道。 “我们娘娘近来有些闷，想着您如今虽然也常进宫，却究竟没有与我们娘娘单独说话的时候。所以特地叫奴婢来给您传话，叫您进宫坐坐。东宫里预备了您喜欢的茶水点心呢。”粉荷道。 “是我不敢轻易叨扰娘娘，既然娘娘有话，那我理应去的。那就明日？”沈昳问道。 “哎，奴婢就回去跟娘娘说。姐妹相见可是一大乐事呢。娘娘准保很高兴。”粉荷道。 沈昳也没留粉荷，打赏后，就叫她去了。 “这是要做什么呀？原来又有多亲近呢？”白露蹙眉。 沈昳笑了笑：“原来是嫡女和庶女，如今是太子妃和臣妇，不一样了。” “她……不会做什么吧？”繁星也担心。 “做什么？我要在她的东宫出了事，她怎么交代？”沈昳摇摇头：“不会有事的。”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74节 中午时候阮英招过来，他也知道东宫来人了。 “跟你说什么？” “请我去坐坐，啧。”沈昳摇摇头。 “前日里，有人提议太子和四皇子都已经成婚了，可以参政了。不过折子应该是被陛下压住了。只说他们还小，要跟着学一学。”阮英招一边喝茶一边慢悠悠的：“但是转头，陛下把修葺大皇子府邸的事交给了四皇子。” 沈昳点头。 是啊，这事不算什么好差事。可哪有几个皇子能一开始就上手办大事？ 修葺府邸，你至少要跟工部和内事省打交道吧？ 这不都是机会？ “所以，不是她沈汐嫦想见我，还是因为你啊。”拉拢呗。 阮英招笑了笑：“以前，太子和皇后可看不上我。如今大概是看我有了官职，不一样了。” “哎。”沈昳叹口气，也不知道怎么说这一家。 这个皇帝吧，不是个昏庸的人。主要是这二十多年也是国泰民安的。 轮不到他表示自己英明，也轮不到他展示自己无能。 可就皇帝这个家事来说，真的……稀碎了。 历朝历代，但凡不肯跟着规矩走，非得按照宠爱来左右太子之位的皇帝，结果都不好。 如今是太子都立了，还一门心思偏心四皇子。 四皇子母子的野心是越来越大。 皇后和太子一脉岂能善罢甘休？ 叫自己的两个儿子对立成这样，将来怎么收场？ 还有个不肯认的大皇子，和一个私生子。 啧啧，七皇子渐渐的也大了啊。都是庶出的，四皇子要是有机会，他怎么不能有机会？反正皇帝早年伤身，再有几个孩子倒是没那么容易了。 大家要是都生出野心来，这朝纲不乱都见了鬼了。 第0098章 东宫相见 “我是妇道人家，没什么见识。只是夫君可千万擦亮眼，看看以后怎么走。别等有朝一日，太子和四皇子斗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时候，只怕是他们可都需要垫背的。” 说话间，膳食也来了。 阮英招一边给沈昳夹了一块肉一边调侃的笑道：“有句老话说，妻贤夫祸少。看来，为夫是有福气的。有娘子这贤妻。” “你要贤妻？那你怕是不能如愿。没有哪个贤惠的会主动说跟你成婚。咱俩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至少你和我，就别互相试探猜疑。我是要借着你的势力报仇，可阮英招啊，就你这个处境，我算占你便宜吗？我要是只做个贤妻，你做个贤臣，咱两口子能顺当的活到老？”这话，沈昳带着笑说的，但是全是实话。 阮英招不说话了，带着一点气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肉。 屋里如今只有一个繁星了，有些话别人都不敢听。 沈昳好笑的给他也夹了一筷子菜：“有什么好动气的。” “我不吃这个。”阮英招皱眉。 沈昳就把那一筷子夹回来，给他换了别的：“这个要是也不吃，我再给你换。” 怎么看都是哄不懂事的孩子。 阮英招耳根子都红了，恼羞成怒的道：“你快吃吧。” 沈昳笑了笑，还是又给他夹了一筷子。 什么不吃，都是他爱吃的。 吃过饭，阮英招就又去前头了，美其名有事。 有什么事，就是不太想呆着，这女人，真是烦死了…… 坐在书房里发呆的时候，凌泉摆手：“公子您想什么呢？” 阮英招看凌泉：“我在想，你说的对。她可太聪明了，我管不住。” 凌泉恍然：“哦……您说少夫人啊？那如今还说这个做什么？你看看这府上，属下以前还琢磨呢，要是少夫人进门了。要跟老太太和大夫人斗成什么样。如今呢？不过是少夫人三拳两脚全解决了。听说侯爷生辰次日，大夫人就被骂了，该。” “你倒是看得开。”阮英招摇头。 “那您为什么看不开？”凌泉不解：“那一个人聪明厉害，还能只对外人？那要是少夫人只对外人厉害，对您这就傻了，就不厉害了，那不是装的么？假的您愿意看啊？” 他还补了一句：“每天都是假的。” 阮英招…… 他摆手叫凌泉出去了。 到了夜里，他还是来了沈昳这里，只装作白天都没事的样子。 只是将人压住的时候，亲的格外用力。 沈昳觉得自己嘴巴肿了。 “你报仇呢？”沈昳拍他后背。 阮英招趴在她身上大喘气：“没……” 声音慵懒，可见是满足极了。 “明儿陪你进宫吗？”阮英招问。 “陪什么，忙你自己的事去吧。” “你总是不需要我。”阮英招哼道。 “出去再说这话。”沈昳白眼。 “不出去，还吃。”阮英招撑起身子，又亲她脖子去了。 沈昳咬牙，这死男人。 还好他还是懂得节制了，这回吃饱就不折腾了。 第二天一早，阮英招是说什么都要去衙门了。 沈昳吃过饭去请安后，就顺带说了自己要进宫。 一路坐车到了宫门口，自有东宫的太监候着，客客气气将沈昳请去了东宫。 太子妃住的是东宫后宫最大的一处宫殿。 沈昳进去的时候，沈汐嫦正在坐着。 沈昳一福身：“臣妇给太子妃娘娘请安了。” “快免礼，四姐姐这是做什么？如今是我不便出去，特地叫你来。咱们今儿只说姐妹，不说君臣。”沈汐嫦笑道。 沈昳也笑着谢过她，心里确实好笑。 真要是只说姐妹，就提都不提这个所谓君臣了。 好歹她也是宗亲，你要是皇后，说君臣尚可。你是太子妃，说这个君臣那就过了。 “四姐姐快坐。”沈汐嫦笑道。 沈昳坐下，很快就有人上茶上点心。 “咱们姐妹也是有日子没这么单独说话了。”沈汐嫦道。 沈昳心想你我以前也没这样过呀。 “太子妃娘娘说的是。出嫁后，也是想念姐妹们的。”沈昳接的这话也不算热络。 沈汐嫦大概是高高在上惯了，如今身份更高了，于是不太会平易近人了。 这话怎么说都差点意思。 她本来是小心翼翼进了东宫的，可没想到好日子还没开始，就夭折了。 自然是更加无所适从。 也更注重面子和地位了。 人就这样，别的抓不住了，就只能抓这些。 “四姐姐如今，愈发喜欢穿红衣了。自打四姐姐大婚后，时常都是大红。”沈汐嫦看着沈昳，不得不承认，她更美了。 与在府里的时候截然不同。 原来，她没细细看过她的神色，因为不需要。 可我如今看来，她竟是看不透。 “我进府的那一年，我哥哥的丧期还在。等我哥哥丧期满了，我娘一直病着。然后就是她过世。我为人妹妹，为人女儿，总不能穿红戴花吧？如今，我成了婚。我娘的丧期也过了。我自幼爱红，只是妹妹没见过罢了。” 十岁之前，她最爱红衣了。 那时候穿的衣裳不如如今华丽，但是也都精致好看。 这话说的叫沈汐嫦都不知怎么接。 虽然她不管长辈们的事，可栗氏那个儿子的死，她也猜得到是怎么一回事。 栗氏进府就失宠，被几番磋磨，又有丧子之痛，病死也不稀奇。 这原本都是她不在乎甚至觉得活该的事。 可今日要来拉拢沈昳，才发现，这都是不能跨过去的。 或许…… 或许只能想，沈昳她也离不开沈家。所以才会在出嫁后，几番回来关心娘家。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人还是要往前看的。”沈汐嫦于是道。 这话别人说来都没错，可韩氏的亲生女儿说出来，真是叫人觉得恶心。 沈昳笑了笑：“那怎么可能过去呢？”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75节 说罢，见沈汐嫦变脸，她就摇摇头又道：“到底是亲人过世，一辈子都要记得呢。” 沈汐嫦正要说什么，就见门口有人说话。 “怎么姐姐这里来了贵客，不叫妹妹们来看看呢？” 第0099章 差点意思 说话间，两个年轻美妇就走了进来。正是东宫的两位良娣，张氏和郑氏。 张氏未语人先笑，眉目皆是风情。 郑氏性格更爽利，人也泼辣美艳。正是她说的这句话：“给姐姐请安，都虞候夫人安。” 沈昳起身：“给两位良娣请安。” 沈汐嫦神色难看：“本宫待客，你们做什么来了？” “姐姐……妹妹是听说都虞候夫人来了呀。殿下不也说了，都是宗亲，总是亲近些好。都虞候夫人可不光是您娘家姐妹呢。”郑良娣撅嘴撒娇道。 “瞧妹妹你这话说的，就只是太子妃姐姐的娘家姐妹，咱们也该来见呢。”张良娣道。 “多谢两位良娣，臣妇愧不敢当。”沈昳道。 “哎呀，这都虞候夫人与太子妃姐姐，真是性子大不一样。”郑良娣回头看沈汐嫦：“姐姐就是凶了些，怎的也不肯学学都虞候夫人呢？也心疼妹妹不好吗？” “你要本宫学什么？本宫允许你们来了吗？还有没有把本宫放在眼里？”沈汐嫦怒道。 “姐姐怎么就动了气……我们也是好心……”郑良娣委屈。 沈昳忽然笑出声。 只是一声，几个女人都看过来。 “夫人笑什么？”张良娣问。 “哦，我只是觉得，我年轻，见过的世面少。这还没出嫁的时候，府里请了宫中出去的嬷嬷教导规矩，专门就为了教导以后怎么做人做事。当年我不选秀，所以听的不仔细。可您两位可是选过秀的，怎么也听的不仔细吗？” 郑良娣脸色拉下来了。 “臣妇是不好置喙宫中事的，不过既然太子妃娘娘是臣妇的妹妹，倒也可说几句。究竟是娘娘也年轻，竟是将这东宫惯得不知上下。整个皇宫里，除了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就属太子妃娘娘最尊贵。” “便是陛下的嫔妃见了，也不能如何。怎么如今东宫里的妃妾，倒是这般厉害？要我是妹妹你，就该将这东宫的丫头太监好生整治一遍。方才是谁不经传唤就叫人进来的？最好是立刻杖毙。” “正经主子不认的奴婢，留着做什么？” “都虞候夫人好大的口气，你这是要打死谁？”郑良娣哼道。 沈昳看了她一眼：“不是方才说臣妇好么？” 郑良娣一噎。 张良娣拉了一下她笑道：“原本是好意，没想到叫夫人误会了。也别打杀这殿里的人，究竟是我们不懂规矩了。我们这就先走，日后不敢如此放肆。” 说罢，真就一福身告退。 郑良娣也不情愿的随她一起走了。 临走还恶狠狠瞪了一眼沈昳。 “叫姐姐见笑了。”沈汐嫦痛快又觉得丢人道。 “您是太子妃，叫这些人站在头上可还使得？”沈昳关切道。 “你也不是不知道为什么。”沈汐嫦叹气。 “我知道，那又如何？一日是太子妃，那就是太子妃，您越是这样，她们越发不会客气。”沈昳看着她：“自己立不住可不行。” 这些话，沈汐嫦听着是又难受又尴尬，还稍微有点感动。 闹成这样，留客也留不住了。 姐妹两个又坐了一会，就叫人送沈昳出来。 上了马车，繁星道：“没什么事吧？” 沈昳简单说了一下。 繁星皱眉：“您怎么还替她出头？还为她说话呀？叫她气死才好。” 沈昳轻笑：“傻东西，我当然要为她出头。我们可是沈家姐妹呢，怎么能不出头？” “她会记得您好？您这样提点她，要是以后她日子过好了呢？奴婢不舒服。”繁星撅嘴。 “呵呵，她记不记得我的好，这重要吗？还有，我提点了，她敢吗？她不是我，她是被沈家教导出来的端庄大气贤惠的太子妃。一个不孕，打乱了她所有的脚步。” “她从心底里就觉得自己有错，自卑，低人一等。她哪有底气敢随便打死人，哪有嫡妻敢对整个东宫下狠手？她只能委曲求全，背地里下手罢了。”沈昳冷笑。 “当然了，要是她真的听我的，那岂不是很好？她终究不是我，今日按照我的方法做事，日后却圆不回来，前后矛盾，大相径庭，吃亏的不还是她？” 繁星眼睛一亮：“您说的对。” “还不舒服吗？”沈昳问。 “没有没有，就是不喜欢她们好过。”繁星不好意思的吐舌头：“姑娘最厉害。” “呵呵，那俩妖精联手，沈汐嫦算是要废了。其实她被沈家教导的不错，只可惜……那太子一看就不是个明白人。沈汐嫦又不能生了，吃亏的日子在后头呢。” “活该。”繁星道。 沈昳笑了笑，拍了一下她的手，就不说话了。 事实证明，沈汐嫦确实不敢杖毙人。 只能不轻不重的罚了一下。 有什么用？如今东宫都知道她失宠还不能生育，简直就废了。 其实沈昳说的不错，要是她能铁手腕压住东宫，并非不能立足。 可人与人的性子是不一样的。 沈汐嫦这一辈子算是毁了，就是沈昳送她一程。 沈昳不会后悔，她只会欣赏。 她本也不是什么好人，自己下的手，又怎么会后悔？ 回到了怡康侯府，去了正院里给卢氏说回来了的时候，卢氏道：“老太太要去青莲观，就下个月初一。你也预备预备吧。没两日了。” “好，那媳妇回去预备一下。”沈昳道。 晚上阮英招回来，沈昳说了这事。 他就笑：“青莲观，那可是好地方。” “好地方，适合杀人。”沈昳道。 阮英招笑着坐下：“那可不是我第一次杀人了。” 沈昳看他：“那是谁派来的知道么？” “你记得你问我太子什么样我怎么回答你的？”阮英招不答反问。 “志大才疏。”沈昳恍然笑起来：“啧，原来是这样。杀你有什么用？” 阮英招挑眉：“他觉得有用。” 沈昳摇头：“挺好，这两口子绝配。你不知我的祖母，那是个挺厉害的人。皇后娘娘也是厉害的人。可惜这两个女人教导出来的孩子，都差点意思。” 【还一章晚点更吧，赶不及了。】 第0100章 来客 “对了，大皇子那边要送礼。咱们单独送，你预备吧。”阮英招道。 “是该送，不过他那连个人也没有，我是不必亲自去的吧？”沈昳问。 “自然。”阮英招点头：“我听说，给他选妃了。不过也不知找个什么人。” 沈昳摇摇头，表示不知道，皇帝这个心眼儿，八成不会找个好的。 不过门第低也有好处，少被盯着。 “少夫人。” 门口小丫头叫了一声。 “什么事？” “回少夫人，是前头金姨娘叫人来说她病了，想叫您请府医看看。”小丫头道。 沈昳挑眉：“那就去请吧。” “哎。”外头自然有人应了。 沈昳看了一眼阮英招，可什么都没说。 她自己也不打算去看。 阮英招有点尴尬的摸了一下鼻子：“叫朱成去看看吧。” 他肯定不去啊。 沈昳笑了笑没当一回事。 自打金氏和程氏进门，阮英招也没去几次，人家着急了也是应该。 这年代的女人，哪一个不是依附男人生存？ 沈昳叫人摆上膳食，并不管金氏如何。 不过惊春过去了。 等回来的时候，沈昳和阮英招已经吃了。 “回大公子和少夫人的话，金姨娘确实有些头疼，大概是白天热着了。府医说不碍事，叫她喝些绿豆汤就好了。要是明儿起来还不舒服，再吃药。”惊春道。 “哦，中暑了么？天热。她们两个屋子里冰山是有的吧？我记得我可是特地给了这一项的。咱们大公子不缺这点子花销，如今还当值，也有进项。”沈昳道。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76节 “回您的话，都有的。估摸着是出去的时候晒着了吧。”惊春道。 “嗯，那就去嘱咐膳房，好生照顾她几日。以后咱们东院里，姨娘和那几个姑娘都是一样，只要是不舒服了，我不在你们做主也给请府医看看。府医不成，就出去找郎中。花销算我的就是。下人们要是病了，府里不也有专门的人，不成的也请郎中看。我是不爱看勾心斗角，但我是个做主母的，没有伤了病了不叫看的。” “是，奴婢这就传下去。”惊春笑道。 阮英招看她：“在你手底下过日子，倒是舒服。” “夸我呢？我可不需要。”沈昳起身，进了净房洗漱去了。 到底阮英招也没多关心金氏，朱成也过来说了一声不碍事后，他也不去看了。 金姨娘多失望不好说，反正阮英招惦记的是沈昳。 一上榻就被抱住了。 听着说正屋熄灯后，金姨娘抱着枕头叹口气。 “姨娘别伤心，明儿大公子肯定来看您呢。”春樱安抚道。 “嗯。”金姨娘闷闷不乐：“少夫人处处周到，我能怎么办呢？” “姨娘别这样想，少夫人虽说管的严，但是该有的也都有呢。等您日后生个孩子，就都好了。”春樱道。 金姨娘哼道：“都不肯来，怎么怀孩子？别说了，睡觉。” 春樱点头，心里叹气，有什么法子哟。 少夫人一看就不好惹。 刚进门的时候还敢瞎惦记，琢磨少夫人出身不好呢。 如今…… 消停些吧，别找事才是好的。 第二天沈昳起床早，腰酸的要死，直接给了正在起身的阮英招一巴掌。 拍在他后背上。 “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就这么大气？”阮英招还有点懵。 “腰酸。”沈昳白了他一眼，越过他下地了。 阮英招笑的意味深长，嘴上却道：“知道了知道了，今晚轻点。” “今晚你爱去哪就去哪。”沈昳接话。 “哪有你这样的……” 两口子拌嘴过了这个早上，一个去当值，一个去请安。 回来后，沈昳就预备了给大皇子的礼物。 送的不轻不重，叫朱成去的。 中午朱成回来道：“没见着大皇子人，他的侍卫来回话，挺感谢的。” “瞧着那边如何？”沈昳问。 “哎……府里狼烟动地的，哪有一边修葺府邸一边还住着人的？府里都没几个伺候的人。他又是大皇子，只怕是也不能随便搬出去住。”朱成摇摇头。 随便搬出去，只怕就要有人上折子说他哪里不对了。 皇帝本身就有心结，那还不顺势就治罪？ 沈昳叹气：“这也没法，命哟。” “对了少夫人，小的听到个事，不太确切。说是咱们府上的二公子要做官。要进大理寺，做个评事。”朱成道。 “怎么进？侯爷不也只在礼部打转？大理寺评事也是个正七品，虽然官不大，也不是轻易就塞进去吧？何况，侯爷疼爱二叔，也疼爱三叔，二叔要是进了大理寺，三叔怎么办？”沈昳问。 “那也只能一个个安排了。”朱成道。 沈昳点头：“行，这事没砸实之前，只当不知道就是了。” “咳咳，您有什么示下，小人都听着。”朱成忽然笑道。 沈昳一下就明白了，也笑道：“何必呢？” 朱成也明白了：“哎，那小的就先回去了。” “去吧，今儿不赏你了，后头我都记着。”沈昳道。 “少夫人客气了，小人走了。”朱成笑呵呵的走了。 惊春啧了一下：“大公子跟前的人都好阴。” “你这妮子，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杀招。”沈昳失笑。 惊春也笑：“那不说了，把话吸回去。” 这个把话吸回去是繁星说的。 沈昳小时候说错话了，就会说把话吸回去。 繁星学会了就总是说。 后来去了沈家，惊春几个也学会了。 沈昳摇摇头，没在意。 正要去看看有什么事，就见刚走了的朱成回来了，还有点急：“少夫人，卫家来了人。” “卫家？大公子母族？”沈昳问。 朱成点头，脸色不大好：“这会子在正院呢。您……您去看看？” “我记得大婚时候也没见卫家来人，怎么这会子来了？你简单跟我说说避讳。这就去看。”沈昳道。 朱成叹气：“其实就是当年……当年夫人生了大公子，卫家……卫家说伤风败俗，就……就断了往来。这些年就不来往。就连夫人过世都没来看过。卫家这些年也败落了，前几年听说那边舅爷带着妻女去了东边赴任，一走就没来音讯。如今大概是刚回来不久。” 【解锁新人物】 第0101章 借东风来了 沈昳点头：“那估摸着是有所求了。” 朱成点头：“这得少夫人看，要不，小人陪您去？” “不用了，正院你去不方便，我自己去。繁星，给我收拾一下。”沈昳道。 朱成也不着急走，等着她收拾呢。 沈昳也就换了外衣而已，发髻好好的也没动，等换好了，果然正院已经来人请了。 沈昳就出门，朱成还是把她送到了正院门口才走。 还没进去，就听见了上官氏的声音：“怎么如今倒说起亲戚情分来了？过去不也是你们不认亲戚么？” “少夫人来了。”门口丫头道。 沈昳进来带笑：“给婆母，婶娘请安。这是……舅母？给舅母请安。” 柳氏起身一笑：“早就知道了外甥媳妇，一直都在外地，如今可算回京了。真真是好人才，这是舅母给你的礼物，你拿着，别嫌弃。” 说着，柳氏就从自己的手腕上脱下一个镯子戴在了沈昳手腕上。 镯子还不错，羊脂白玉的质地，倒也确实精致。 “怎么好接受您这样的重礼？”沈昳作势要摘下来，被柳氏拦住了：“别摘了，就是一点心思，不值当什么。” “给表嫂请安。”一边的少女卫涓涓忙行礼。 “如今跟过去可不一样了是吧？”上官氏哼了一声道。 沈昳看过去：“婶娘这是说的什么？侄媳妇这……里外都没清楚呢。” “里外，还分什么里外？这不是你亲舅母来了么？”上官氏哼道。 “弟妹。”卢氏终于开口：“都坐着说话吧。” 柳氏叹口气，一脸的无奈。 她生的样貌不错，柔弱的很。 一边的少女也是一副柔弱样子。 光是这个样子，就叫沈昳感觉，若柳扶风啊。 “亲家嫂嫂是误会了，哪有什么心思？无非就是想着亲人。过去……过去的事，到底是糊涂了。如今招儿都娶亲了，我们做长辈的不来看看也不对。”柳氏道。 “我娘昨儿哭了一夜……”卫涓涓道。 上官氏嗤笑了一声。 卢氏和沈昳也没理会这话。 沈昳这会子基本已经明白了。 “过去几年，听说舅父在东边做官，怎么这时候回来了？”沈昳问。 “哦，你舅舅调回来了，如今在国子监任职司业。” 沈昳点头，正六品的官。 “如今家里还没安顿好呢，也要等过些时候安顿好了，再请你们去。是我等不及，先来看看。”柳氏道。 沈昳含笑点点头，却没有别的表示。 卢氏道：“远来的都是客，好歹今日就留一顿饭。” 上官氏又嗤笑了一声：“要是我，是吃不进去这口饭的。” 柳氏一脸尴尬：“不吃了，一会就该回去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呢。” “婶娘也收一收火气，我也没听过卫家与侯府有什么深仇大恨。要不然，舅母今日也不能上门了。”沈昳轻轻一笑。 这话说的，像是向着卫家的。 上官氏脸色更是难看了：“究竟是有血缘的，就是不一样。跟我们这些个没有血缘的不能比。” 卢氏脸色一变。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77节 沈昳却叹气：“谁家的媳妇跟婶娘能有血缘？婶娘这话说的，多少有点伤人。没血缘就不亲近了不成？” 上官氏自己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这话能提起？ 还好沈氏反应快，她起身道：“我先回了。” 说罢就走，狗撵着一般。 她一走，柳氏母女也起身了：“我们也先走了，改日再来就是了。” 卢氏还是客气的：“就走了？弟妹她就那样，没什么坏心思，亲家别计较。” “怎么会，究竟是我们不请自来，唐突了。”柳氏笑道：“改日咱们再见。” 卢氏笑着点头，叫人将她们送走。 “我今日可还是头回见亲家夫人呢。”卢氏笑了笑，这话也说的意味深长。 卢氏进门也不过十来年，可不是没见过么。 沈昳轻笑：“既然不常来，想必也是不怎么亲近了。倒是不要紧。明儿要去青莲观才要紧呢。” “你说的是，回去预备吧。”卢氏笑了笑。 她们都需要一点时间琢磨今日的事。 不过柳氏出面这事还真是有点微妙。 回到了东院，谷雨就开始解释：“舅老爷有三子一女。舅夫人生了长子和幼女。其他两个是一位姨娘生的。这位表姑娘今年应该是十四岁了。” “对了，舅老爷是先夫人的弟弟，小三岁吧应该是。”谷雨不太确定。 沈昳对于她短时间能整合这么多消息已经很满意了，具体小几岁也不要紧。 “这府里，应该是没有一个先夫人当年的人了吧？”沈昳问。 “怕是没有了，庄子上倒是有的。”谷雨道。 “好，这事我知道了，你们预备一下，明日出门。”沈昳道。 她基本能知道柳氏来意了。 卫家当年官职也就是正三品，虽有家财，跟宗亲怡康侯府比，当然是高攀了。 但是老卫大人只有这一儿一女，对他们都不错，嫁妆就预备的十分丰盛。 卫氏嫁进来也没受委屈。 要不是出了后来的事，只怕也是好人家好日子。 老卫大人和夫人当年不肯再认卫氏，也能理解。毕竟再是开放的古代，丈夫不在家，妻子肚子大了。 这事都是丢人到家了。 毕竟当年，关于阮英招身世来历可没有如今这么确定。 何况，老卫大人是个真刚烈的性子，说不认就不认。 何况，卫氏生下孩子就死了，想认也没机会了。 没几年，老卫大人和夫人也相继过世。 幼年的阮英招也没法跟舅舅家亲近，于是渐行渐远这么多年。 忽然回来就来了，沈昳这人凡事喜欢先琢磨坏处。 总觉得无事献殷勤，没好事。 果然，下午时候阮英招回来听了这事也是蹙眉：“别理会。” 沈昳挑眉：“你如今都从五品了，舅父混了二十年才到六品。难不成真是来借东风了？” 按理说，阮英招和阮家不亲，他也就没什么亲人了。 卫家这亲舅舅啊，可算是至亲了。 但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事儿它就不一定了。 第0102章 蠢样子伤眼睛 “反正别理会就是了。”阮英招不耐烦道。 “我都没见过几次。” “那只怕是不行，既然人家来了，那是你嫡亲的舅舅舅母。你不理会，日后说你什么的都有。”沈昳摇摇头：“后院我能替你盯着，今日柳氏母女只怕是只是探路来了。” “你我都是一样，没什么亲情可言。”沈昳笑了笑：“别想了，先用膳。” 阮英招点了个头，可见内心复杂。 沈昳叫人预备膳食的时候又问：“我今日问了，府中没有先夫人留下的人了吧？庄子上铺子上的人，估摸也不是近身伺候过的吧？” 阮英招看沈昳：“你要找？” “夫君找过了吧？”沈昳问。 阮英招不想说来着，可看着沈昳的眼睛还是道：“找不到了，当年能近身伺候的人都死了。” 沈昳也看了看他道：“上官氏，应该是知道一些内情的。她今日对柳氏说话十分不客气。按照时间推算，先夫人过世的时候，柳氏已经嫁进卫家了。当年两家断交，定然也闹了一场。” 阮英招皱眉：“知道也没用，她们都不会说。” 沈昳点点头，看来他也怀疑当年卫氏死因。 怕是背地里也在查。 估计不是皇帝，皇帝要是想叫她们母子消失太容易了。 也只有是阮家，杀了卫氏，却不敢动阮英招这一个可能了。 阮英招心情不好，晚膳也没吃多少就要睡了。 他也不肯走。 沈昳也没说什么，在她看来就是阮英招还是被这个世道捶打的少了。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沈昳起得早，要去青莲观，就要比平日更早起身。 阮英招还没醒呢，被她吵醒：“叫朱成送你吧。” “好。”沈昳起身：“你可以再睡半个时辰。” 阮英招想起来的，可觉得自己还是需要这半个时辰的， 于是又睡过去了。 简单吃了几口，去正院集合。 老太太，大夫人，二夫人，还有李氏和毛氏。二姑娘和四姑娘。 三姑娘是二房庶出的，上官氏一向不喜欢，自然不带她。 各自请安后，就坐车出发。沈昳自己一辆车。 摇摇晃晃，到了青莲观也已经半上午了。 今日没有什么法会，不过这观里人依旧是不少的。 自有观中的道士接引她们去了正殿上香。 上香后，老太太和卢氏，上官氏就去找老道士讲经去了。 沈昳等晚辈们就在观中逛逛。 “不是说大妹妹今日也来么？”李氏问。 “她从她家里出来，估摸着应该也要到了。”二姑娘道。 果然没多久，阮清雅就到了。 她这回瞧着可比上回回娘家精神多了。 见了面，还很是敷衍的给沈昳请了个安，相对给沈昳的敷衍，她对李氏和毛氏就客气多了，一口一个嫂嫂。 真是叫人看着都尴尬。 沈昳无所谓，她自己亲妹妹尴尬死了。 这种人真的，走哪都能撞一脑袋的包，太欠了。 她甚至一边亲热的拉着李氏毛氏说话，还要看一眼沈昳。 就差直说这才是我嫂嫂，你是外人。 沈昳不在乎她，也不在乎阮家，可就是觉得这个人吧，就应该拉出去，找个三五码的鞋底子，狠狠给她的脸抽成四十二码才解气。 最后沈昳实在是看不下去她这个蠢样子，抬脚就走：“你们自己逛吧，我要去走走。” “大嫂嫂……”二姑娘忙叫：“咱们还是一起吧，这观也不小。” “二妹妹这是干什么？大嫂嫂自己有去处呢。”大姑娘得意道。 沈昳看都不看她，直接走人。 走远了，白露才道：“真是多看一眼都伤眼睛。一个姨娘生的，二姑娘多精明，怎么她就生成这样了？” “听说，自打大夫人进门，可是最疼爱她。你猜为什么。”惊春道。 今儿繁星没来，留家里了。 带的是白露和惊春。 白露啧了一声：“捧杀啊？” “谁知道呢。”惊春摊手：“就这个脾性，养成这样有什么好处？” 沈昳笑了笑：“卢氏当年大概是需要一个站住脚的理由吧，还有什么理由比对侯爷的子女好更管用？阮清雅一口一个母亲的叫着，跟亲生的一样，可毕竟不是亲生的，那夫人还不可劲儿宠？” “眼皮子浅。”惊春道。 主仆三人逛着，找地方坐着去了。 热。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78节 另一头，二姑娘尴尬至极：“大姐姐……你……” 她又没法说。 “我什么啊？我可什么都没说她，她自己不乐意跟我们在一处的。”阮清雅翻白眼。 二姑娘叹口气摇摇头，终究说不出什么。 李氏笑了笑：“大嫂嫂脾气大也不是第一次了。” 毛氏看了李氏一眼笑道：“我倒觉得还好吧，长子媳妇嘛，不厉害些能行么？下面人总要压得住吧？” “什么长子媳妇，二哥 才是长子呢，她……” “大姐姐！”二姑娘喊了一声：“大姐姐你是没睡醒吗？” 阮清雅自知失言忙道：“我……我是说他自幼与父亲就不亲，哼。” 毛氏点头：“是这样，那也不能乱说，这话叫人听了，难保不说我们侯府的教养。哪有做妹妹的说自己哥哥嫂嫂的呢？” “三嫂嫂也太过仔细了些。”阮清雅哼道。 “三弟妹是周到的人，不像我。”李氏也道。 毛氏笑了笑不接话了。 这府里真有前途吗？ 都知道老大出身不一样，都知道那是皇帝的儿子。 还一个个非得上赶着瞧不起，是不是有点不知好歹？ 是，他不是怡康侯的儿子，那怎么他们就不去想想为什么快二十年了，怡康侯都忍着呢？ 他都不能把人赶走，这几头烂蒜怎么就那么狂？ 卢氏当年养阮清雅和阮英杰阮英桥是真的当亲的养了，而还好姜姨娘是个明白人，没少敲打阮英桥，那两个就是活生生全养废了。 还好自己嫁的是老三，老三性子随了姜姨娘，最知道好歹。 不然真是要气死了。 卢氏也是真诛心，上头庶子养废了，那不就轮到她生的了？ 出嫁之前娘就说了，大家族里腌臜事儿多。可真不假，这侯府打从根儿上就歪的。 第0103章 云雀 沈昳主仆三人去了后山逛，后山也有人的。 走到了一处花丛，就见那边跪着一个丫头。 看起来只有十二三的样子，看打扮，是哪家府上的婢女。 衣裳是整齐的，可脸上脖子上，手腕上全是淤青伤痕，一看就是被拧被抽打出来的。 脸晒的很黑，头发是双丫髻，却很乱，像是被抓过了一样。 “去问问是哪家的丫头。” 惊春应了一声过去了。 一会回来道：“回少夫人，是金城公主家的婢女，伺候世子的。今儿是世子夫人来带着的。” 金城公主是陛下的庶姐，并不得宠，不过毕竟也是个公主。她的驸马如今是个侯爵。 “这位世子夫人听闻就是善妒。奴婢看那丫头长得挺好。”惊春道。 “啊？这么小的丫头……” “走近看才惨，脸上那伤口层层叠叠的，人也折磨的木木的。怪可怜的。”惊春道。 “我去看看。”沈昳走过去，就见那丫头果然长得很好。就算是如今这幅样子，也难掩容貌。 “几岁了？” “回贵人的话，十四了。”小丫头道。 “哦？看着还像是十来岁呢。”沈昳一笑，抬起她的下巴：“我帮你一把，做我的人怎么样？” 小丫头没答应：“奴婢的主子是金城公主府。” “好。”沈昳赞了一声：“这份儿明白，我也很是欣赏。” 没有只求脱身就答应，毕竟如果沈昳做不到却惊动了主家说她要跑，那估计回去更惨了。 “看你这伤势，你是日常挨打。估摸没有要你的命，也是她不敢。既然还有惧怕，我要你就不难。你叫什么？”沈昳问。 “回贵人，奴婢叫云雀。”云雀说着，升起一些希望。 “家中可还有什么人？”沈昳问。 “回贵人，还有个姑姑，她也是府里的厨娘。我爹娘早就死了，我和姑姑是逃难来京城被卖给了公主府的。”云雀道。 “嗯，很好。惊春啊，你直接带她走吧。这就下山回家。”沈昳道。 云雀大惊：“奴婢……奴婢要是逃走，抓住就是死啊。” “放心，你的身契我会要回来的。你想好，错过了我，只怕没有人帮你了。当然，我也不是白帮你，我救你也是要利用你。你不愿意就算了。”沈昳道。 云雀听了这话，反倒放心了：“奴婢愿意，可是奴婢的姑姑……” “那自然是一起。”沈昳笑道。 云雀也是个有决断的姑娘，当下就磕头：“多谢主子救命之恩。” 她不敢熬着了，世子夫人的毒打一次比一次厉害，迟早会被磋磨死。 惊春带着云雀先走了一步。 沈昳跟白露也拐回去找阮家人，直接跟她们道：“大公子派人来叫我回去，说是有事。你们玩。弟妹一会替我跟祖母和母亲说一声。” 李氏应了一声。 阮清雅阴阳怪气：“是大嫂嫂不乐意玩了吧？” 沈昳侧头看她，对她灿然一笑，又转头走了。 把阮清雅都笑傻了，当场就愣住了。 回神的时候，沈昳早就走远了。 下了山，沈昳就道：“叫人去跟大公子说一声，我从金城公主的儿子手里带走一个叫云雀的丫头，麻烦大公子去金城公主府上要一下身契，顺带把这丫头的姑姑和身契一并要来。” “哎。”白露嘱咐外头的小厮。 说完放下车帘子：“那边不会不给吧？” “怎么会，金城公主和茂昌候日子过的可不宽裕，茂昌候只有爵位，没官职。他家世子如今好像也只有个小官。咱们家大公子去要，他们巴不得。”沈昳道。 “那就好，这丫头看着不错，会好好伺候的。”白露道。 “这样的好丫头，伺候我不是白瞎了？”沈昳轻笑。 白露茫然，却不敢多问了。 越是离开沈家，她就越是清楚，自家少夫人不是池中之物。 阮英招听了小厮的话之后摆手说知道了。 转头跟东翊道：“瞧，真会给我摊派。” 东翊笑道：“属下去吧？” “我自己去吧，你去显得咱们太不重视人家了，走吧这就。”阮英招丢下书卷就起身。 金城公主府上的世子夫人还没回来呢。 金城公主一听阮英招来见了，忙叫人请了进来。 茂昌候不在，她见更好。 这两口子关系还不好呢。 阮英招说明来意，金城公主一副我懂了的样子道：“什么要紧事，只是一个丫头，再好的也有啊。我府上还有几个小丫头，都生的好，侄儿要是不嫌弃就一并带去好了。” “多谢姑母，不必了，就这一个就好。只是听说她还有个姑姑，可否也一并叫我带去？”阮英招问。 “自然自然，你坐着。”金城公主叫自己贴身的妈妈去办事了。 不多时，两个婆子就来了，将云雀的东西收拾好，云雀的姑母也来了。包袱款款给阮英招请安。 阮英招又坐了一会，就带人走了。 直接回府。 东院里，云雀刚擦洗了一下，换了衣裳梳了头，就瞧见了姑姑。 姑侄俩见面如何不说，正屋里，阮英招看沈昳：“出去一趟还捡回来一个人？” “嗯哼，我打算好好培养一下， 送去四皇子府上。你意下如何？”沈昳直接问。 阮英招愣了一下：“你这个胆子真是……” “好不好？”沈昳问。 “我送的人，就算他接受了也不会宠的。”阮英招道。 “所以就不是你送的啊，她才十四，不急。养两年，给她一个身份。找个机会送出去。”沈昳道。 “正好养着看看适合不适合。”沈昳道。 阮英招摇摇头：“行，都由你。” “还不是借你的身份？不然我做不成。”沈昳道。 “我有什么身份？”阮英招哼道。 沈昳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阮英招拉她的手。 “虽说当初是我提议嫁给你，咱们也不是一见钟情然后两情相悦。但是如无意外，咱们也得过一辈子。就如今来说，我感觉你对我还是很满意的吧？我也很满意啊。还挺喜欢你。所以……”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79节 第0104章 棋子也要自愿 “所以什么？”阮英招的手更紧了些。 “所以我就琢磨着，咱俩之间，就别来那些玄乎的了吧？就比如你什么身份，我什么心思之类的。”沈昳道。 阮英招撒手：“我可没说啊，是你想多了。” “哦，咱俩人三个爹都凑不成一个整数，我觉得咱俩是绝配。我对你一向是直白，什么都不瞒着。至于你怎么对我，你自己摸着良心想想。”沈昳戳他的心口。 一点也不动气，也不变脸色，就这么轻飘飘的。 手指又被捉住：“我可没有瞒着你什么。” 沈昳踮起脚抱住他脖子，在他嘴上亲了一口：“那奖励夫君。” “……你太轻浮了。”阮英招推开她。 沈昳笑出声：“我乐意，有本事你别上我榻……哎呀……” 话没说完就被人扛起来了。 不过这大白天的，上榻是不能，压外间软榻上亲还是可以有的。 沈昳被亲的嘴巴都肿了才把人推开，头发也乱了。 阮英招满足的去叫人预备膳食了。 沈昳无语的叫人进来伺候。 午膳时候，自然家里长辈还没回来呢。 吃过之后，阮英招又去当值。 沈昳就将云雀叫进来了。 屋里只留下了繁星白露和惊春。 几个月观察，沈昳已经很确信惊春可用。白露的话，其实跟她也好几年了，没有任何地方有疑点，只是她是个精明的人。 反倒是要试试她的忠心。 云雀跪倒磕头：“奴婢多谢少夫人救命之恩，日后定忠心不二。” “站起来。”沈昳道。 云雀起身。 “世子夫人为什么折磨你？我看你的伤势，至少最近几个月一直挨打是不是？” 云雀咬唇又放开：“奴婢挨打已经一年多了，身上伤更重。万幸她不敢打破皮肉，就是淤青永远好不了。”她深吸一口气：“是世子，说要纳了奴婢，被世子夫人知道了，她就……” “哦？原来是这样，那为什么没成？还有，你当时是同意了还是没有？”沈昳看着她的眼睛问。 云雀抿唇：“奴婢答应了。至于没有成，是因为世子夫人的儿子过世了。世子也不好这时候纳妾。” “很好，你很诚实。”沈昳笑道。 “奴婢……奴婢与姑姑逃荒来到了京城，家里其他人都是饿死的，奴婢只想过好点，叫姑姑也不必每日受欺负。”公主府里的奴婢也是跟三六九等的。 最高等的，是从内事省分出来的，那是跟着公主出嫁的时候来的。 次一等的，是建府后采买的第一批人，他们虽然也是买的，却不是死契，都是能出府的。 再次一等的，是官牙卖出来的奴婢，基本都是有罪的府邸出来的奴婢们，偶尔还有原来的官家小姐公子之类的。 这样的人是死契，但因曾经身份不一样，就还好些。 最次等的，就是她们这些自己活不下去了，叫私牙买卖的。 一般来说，都是做最差的活儿，拿最少的钱，还都是死契。 云雀是因为长得好，被分给世子伺候了。 她姑姑在厨房就是个打杂的，说是个厨娘，灶台也摸不着的。 成日里挨打受气。 这样的情况下，要是世子要纳她，当然答应，谁不想过的好一点呢？ “我说过，我要你是要利用你。不是叫你给我做丫鬟。你想好了么？”沈昳道。 “奴婢愿意，不管做什么都愿意，只是求主子，奴婢的姑姑……求主子给她个营生，只求她别再挨打了。”云雀又跪下。 “自然。你的姑姑在我这里，我才敢用你，你放心，你只要知道忠心，你们都会过的好。我会将你的奴籍消了，重新给你一个身份。日后，我要你去四皇子府上，做他的姬妾。” 云雀一愣：“奴婢……怎么……怎么配？” “成不成，是看我的本事，但是四皇子年轻俊美，到时候你要是动了心背叛我，那也没什么，只是你姑姑就没了。”沈昳道。 云雀一抖：“奴婢绝不会！” “放心，不用你杀人放火，放在他跟前，偶尔给我一些消息就是了。最长不过十年，十年后，你要是对他动心了要留下，我也放你和你姑姑。但要是到时候你想想离开，我就帮你离开。再给你一笔钱，叫你跟你姑姑衣食无忧的过完这辈子。只是一点，十年之内，你不能背叛我，也不能生孩子。”女人生了孩子，势必会偏重孩子，这一点很明白。 “你想一想，我用你十年，却也救了你。你要是觉得不公平，那我就送你去庄子上和你姑姑一起做个奴婢也可以。救都救了，不至于送回去。” 云雀有些愣怔：“十年就可以了吗？” “是啊，十年也包括现在。我还要教你，养着你一年或者两年。”沈昳道：“你慢慢想，至少你这一身皮肉还没好，不急着送你去庄子。” “奴婢愿意。”云雀坚定：“奴婢愿意为您做事。只是奴婢粗鄙，不识字，也不懂规矩……” “不识字可以学，不懂规矩……要什么规矩？”沈昳轻笑：“我一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 “奴婢一切都听您的。”云雀道。 “好，你去歇着吧。明日我叫人送你出府，这府里人多不方便，暂时找个住处住着。养好伤再说。”沈昳道。 “是，多谢少夫人。”云雀一笑。 “去吧。” 云雀走后，繁星道：“这丫头长得是真好。如今有些瘦，养胖一点估计更好。” “是啊，确实生的好，那一双眼睛伶俐的很。就是……将来她真的不会对四殿下动心？”白露道。 “那就要看她对她这唯一的亲人有多少亲情了。但是就算是她将来要后悔，顶多是不配和我了，总不会告诉四皇子她是被我送进去的，那不是自毁前程？”沈昳道。 “这倒是。少夫人真是想的通。”白露笑道。 “奴婢还以为您要送去东宫呢。”惊春撇嘴：“是奴婢犯糊涂了，东宫确实犯不着，太子和太子妃吃在狗咬狗。” 沈昳笑出声，惊春这个嘴，真就如同那北方二月的风。冷不算，主要是割人。 第0105章 要脸还是要我 下午没事了，沈昳就歇着了，早上起太早了。 等着府里众人回来之前起身打扮好好去应付就是。 至于云雀和她姑姑，今日就休息吧。 等沈昳收拾好去松鹤堂的时候，老太太才更更衣完。 沈昳请安，卢氏几个也都在。 老太太道：“忽然就找你，是什么事？” “回祖母的话，是大公子有东西忘记带了，是要紧的。他还回来拿，结果在自己前头找到了。”沈昳笑道。 “哼，难得你陪我们去一次，半路还要叫回来。”老太太淡淡的端起茶碗。 卢氏笑道：“估摸也是要紧事。不过我听说你带了人回府？” “是，我铺子里的两个人，我身边的人不是一直不满，留一下看看。要是好就留下，不好就还送回去。”沈昳道。 卢氏当然不信。 老太太也不信。 不过她们是不可能知道人究竟哪里来的。 茂昌候世子夫人丢了一个奴婢，哪敢声张？奴婢逃了也不是什么好听的事。 保不齐就有人要说三道四的。 问不出什么，又有正当理由，自然就叫沈昳回去了。 差不多同一时间，金城公主府，世子夫人回来给婆母请安，就听说了人是被谁带走的。 “啊？可今儿个那阮大公子也没去啊，他媳妇去了的。” 金城公主哼了一声：“这沈氏倒也会讨好。看来她这礼物送到了阮英招心坎上了，急着就过来要人。” “也难得，她本身就出身不好，如今可不巴着？”世子夫人道。 金城公主点点头：“罢了，也是好事，日后风光了，那也是咱们府上出去的人。你也去了心病，别瞎闹了，好好养身子，再生个孩子要紧。” 世子夫人一听，眼圈就红了，点点头：“多谢婆母。” 晚上时候，阮英招就道：“你可算把我名声坏了。” “那你不也挺乐意？人不能太完美，有毛病才正常呢。没毛病的人不是人。”沈昳随意敷衍道。 “你就生了一张嘴。”阮英招伸出脚戳了一下她的屁股。 她啧了一声丢下手里的书：“干什么？” 说罢，人就过来趴在他身上：“我看上的人就不会给你。你要纳妾，就自己找去。趁早告诉你，休想我贤惠的替你张罗这些。还有我身边的丫头，你敢乱动心思，我也不客气。你有妾室我不嫉妒，但是要是荤素不忌乱来，我就把你第三条腿打折。” 阮英招有点愣，这些话说的真是太…… 谁家夫人敢这么说？ 不都是大大方方的？心里不愿意，嘴上也得大方……等下，什么第三条腿？ 他都没反应过来，第三条腿就被戳了一下提醒：“第三条腿。” 阮英招无语哽住，半晌后怒道：“沈昳！你要不要脸？”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80节 沈昳往下一侧身，躺在他身边，撑着头：“要脸还是要我？” 阮英招像是被斗生气的公牛，呼哧呼哧大喘气就一把箍住她的腰。 沈昳却道：“啧，一早起就肠胃不适，实在是疼了一天了。” “……你就会作妖，疼了不知道看府医？”阮英招还怎么下得去手？ “不用看，昨晚着凉了。” 是的，北方的夏天，夜里是会着凉的。 阮英招心虚：“那……那今晚盖好。” 沈昳又跌在他怀里：“那你今晚别折腾可好？” “你起开，我什么时候折腾你了？”阮英招皱眉烦躁的将人推开。 沈昳失笑：“你快睡吧，我再看看。” “看什么看，白天看，到时候你不到四十就得瞎了。”阮英招对外道：“进来伺候睡觉。” 沈昳啧了一声：“谷雨。” 谷雨忙进来。 伺候两个躺下，放了帐子，熄灯了。 阮英招想着，这正屋里的奴婢，他果然指挥着不如沈氏顺手。 次日一早，沈昳还没醒呢，窗户外面，繁星就在叫了，不叫不行啊。今儿大公子都没动静，不起来要来不及了。 阮英招睁眼：“嗯。” 听到动静，众人才敢进来伺候。 两个人用早膳的时候，正院就来了人。 正是卢氏跟前的腊梅。 “给大公子和少夫人请安。” “怎么了？一会就该去请安了呀？”沈昳问。 “这……夫人说，一会大公子就去衙门了。所以叫奴婢先来说一声，今儿晚上侯爷预备叫家里人一起去老太太那说事呢。”腊梅道。 “好。”阮英招道。 沈昳也笑道：“那你先回去吧，我吃一口就去。” 腊梅笑着一福身走了。 沈昳吃完起身：“恶心人挺有一套嘛。” 阮英招没懂，他光想着跟这一家子一起说事就烦。 听了这话看沈昳，表示疑惑。 沈昳轻笑：“这是表示夫人看重大公子你，所以特地叫人来跟你说。再者就是，要是我去请安再说，那我能不能做你的主啊？所以是瞧不起我这个人啊。一件小事，都有这么多个心眼。也难怪她能把阮清雅和阮英杰养的眼皮子那么浅。” 阮英招失笑：“那也是你，别人只怕一时半会也不能明白。” “不能明白归不能明白，但是心里不舒服就有了呀。心里不舒服的事儿攒着多了，那不是得发泄？谁知道到时候要出什么事？她估计我应该是最看重脸面吧。所以就往这里踩，一次两次无所谓，积少成多了，那这府里都不把我当回事了。”沈昳道。 “啧，你们女人真是。”阮英招摇头。 “都是被男人圈起来养着，还这么自相残杀是吧？”沈昳笑问。 “我可没说，什么圈着养，谁不许你出去了？” “我说的可不是出去，我说的是要是我们女子也能与你们一样，科举经商，就一定比你们差？这不是不能，高门大户里，女人又多，有劲儿只能在后院使了。”沈昳淡淡的。 “你这想法也真是惊世骇俗，好了，我要去当值了。我看你就像个女将军，征战去吧，后头有我。”阮英招临走，还掐了一把沈昳的脸。 沈昳撇嘴，女将军，什么时候形容一个女性的职业的时候，能不用突出那个女字？ 当然了，如今想都是多余。现代人也没做到。 第0106章 噎死你 到了松鹤堂，果然卢氏就开始了。 “特地叫人去说，免得招儿晚上回来迟了，倒是不好。再去叫，就来不及了。” 沈昳轻笑：“母亲想的真周到。” “母亲最是疼爱大伯和大嫂嫂了，自然周到。我可是才知道有这事呢，弟妹你也是吧？”李氏问毛氏。 毛氏一笑：“那什么稀奇？大伯有官职，一早就走了，要是没什么事，晚上耽搁了回府不也是有的？二伯和三公子一样，都没官职，要是一天里寻不着个人还得了？” 沈昳看了毛氏一眼，端起茶来。 “弟妹真会说话，可不是么，也只有大伯有官职。我们是不如的。”李氏哼道。 上官氏看了她一眼：“你急什么？侯爷自会有安排。安心就是了。别人的官职，你羡慕的来吗？” 李氏掩唇就笑。 几个人就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很开心的样子。 半晌，李氏才回头看沈昳：“大嫂嫂怎么不说话？该不是弟妹哪里有话说错了？” 沈昳放下茶碗：“嗯？没有，你们只管说，我呀就只恨我来的时候空着手，没带一盘儿瓜子。” 毛氏低头，差点喷笑。 二姑娘也是掩唇。 李氏面色也难看起来。 上官氏直接道：“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婶娘和弟妹说精彩啊，我听着呢。怎么了？婶娘您要不看看太医？女人到了这个岁数总是火气大可不好。”沈昳关切。 “好了。”老太太哼了一声：“沈氏，你收敛些吧。” 沈昳一起身：“祖母这话说的孙媳妇不会接，不过祖母是长辈，您总是对的。” 这话给老太太噎的够呛。 “好了，散了吧。”老太太摆手：“晚上都过来，家宴。” 众人起身，福身告退了。 大婚后这都几个月了，还真是第一次听见家宴这词儿，真新鲜呐。 回到东院，就见到了正帮着浇花的云雀。 沈昳坐在廊下：“过来。” 云雀忙过去：“少夫人。” “昨晚睡得好吗？”沈昳问。 “回少夫人，一开始睡不着，后来就睡得好了。”云雀道。 沈昳轻笑：“你姑姑想做什么？我就安排她去，照样领工钱，我保证不叫人磋磨她。其他的看自己，当然，我应你的事永远都有效。” “多谢少夫人，做什么都行，姑姑跟奴婢一样，都是乡下地方来的，什么活儿都干的了。”云雀道。 “嗯，那就留在我这院子里做个看门婆子，这活不累，就是要夜里的时候走动走动。”沈昳道。 “哎，多谢少夫人。奴婢叫姑姑来磕头吧。”云雀道。 “呵呵，磕头不必，不过叫她来吧。”沈昳道。 云雀应了，不多时，收拾好自己的张氏就过来了。 她跪下还是磕头了的：“奴婢多谢少夫人帮扶。” “起来吧，一会去找祝妈妈。以后你就是我这东院的看门婆子，有人问起来历，就是祥源铺子的人。卖布的。要是身子好，就当值去吧。我这东院里，只要你做好自己的事，没人打你。”沈昳道。 “是，奴婢多谢少夫人。”张氏还是高兴的。 苦不怕，逃荒来京城，能活下来就是万幸。 卖身做奴婢，做苦力都行，吃的不好，穿的不暖，都能接受。 可天天不是被打就是被骂，怎么能熬得住？ 张氏是性子弱，又加上世子夫人天天磋磨云雀，就导致下面的人看人下菜，也对张氏不客气。 一开始只是言语上不客气，时间久了，就发展成了打骂。 她又嘴笨，只能熬着了。 说实话，就这一对姑侄，要是沈昳没遇见，她们真的可能双双被磋磨死在金城公主府上。 “我会找一处地方给你住，你就要开始学东西。不必学什么琴棋书画，但是要识字。要写的字还算端正。这几日你不必伺候，但是每天过来一阵，我叫你如何打扮自己。”沈昳道。 云雀应了：“是，奴婢一定用心，好好学。” “嗯，叫繁星给你写几个字，教教你怎么认，怎么写。慢慢来。”沈昳道。 繁星的字都是沈昳教的，繁星刚去栗家时候，也不识字。 后来进了沈家，沈昳就没这个心情了，不过白露和惊春都会写字，就是认识的不算多。 谷雨也会写字，大户人家的婢女里，其实不都是不识字的。 “去叫朱成来。”沈昳想了想道。 “哎。”小丫头应了一声就去了。 不多时，朱成就到了。 “请少夫人的安。”朱成道。 “嗯，我有件事劳烦你。给我去找个人，宁京城里雅妓不少吧？给我找个养雅妓的妈妈来。找个靠谱的，嘴严的，跟各方都没牵扯的。得空我亲自见一面。” “啊？这……小人找了就是，您……您别见了吧？”朱成道。 “我不见怎么放心？你只管找，你们公子也不会拦着我。记得，我要的是雅。”沈昳道。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81节 “是，这倒是容易。”朱成还是犹豫。 沈昳一摆手：“去吧。” 朱成只好走了。 宁京城里，青楼不少，可那里头的姑娘，就算是有卖艺不卖身的，也不一样。 可另有一种，是私人豢养的，从小就养，一家只养着一个。 费尽心机栽培，大了之后只说卖艺不卖身，端的是琴棋书画样样出众。 可是凡是女子，沾上一个妓字，就不光彩。 雅妓也不可能真的不卖身，只是卖的高端，卖的独特。 或许一生只需要卖一次就成全了下半生与养育他的爹娘。 当然，不可能是亲爹娘。 而这样的妈妈们，栽培一个雅妓用的功夫，也着实是不小。 一般是等这一个离开，才再养一个，一辈子也顶多就养三个。 请这样的人教导，最合适不过了。 当然，也不能依着这个方向完全放心，所以她要提出自己的要求。 云雀会是个很好的棋子，她有这个自信。 “少夫人，快，您喜欢的糯米糖来了。”祝妈妈笑着端进来一碗热乎乎的点心。 “奶娘您真好，好久没吃了吧？”沈昳凑过去先抱住祝妈妈的手臂：“奶娘最疼我。” “快吃吧，一会凉了可不好吃了。”祝妈妈笑道。 第0107章 赶出家本 沈昳要找个鸨母这事，朱成肯定要汇报给阮英招的。 不过阮英招回府后，就要去老太太那边家宴，一时间还真就没空。 朱成在门口驴拉磨似得转一圈，也只好等着一会再说，要是今儿没空说，那就明儿一早说。 沈昳已经过来了，她看了一眼门口的朱成，对他一笑，就进了里头。 朱成被笑的毛毛的。 阮英招也换好了衣裳，一身天蓝色长袍，束好头发，就见沈昳来了。 “好了，走吧。” 沈昳点点头：“走。” 两口子一起往松鹤堂去了。 松鹤堂里，他们来的不算最迟，不过后头也就只剩下一个人了，那就是怡康侯。 甚至是阮英招他们前脚进门，后头怡康侯就来了。 众人起身请安。 怡康侯摆摆手，并没有多看一眼阮英招，而是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道：“快坐着。” “大哥。”二老爷起身。 怡康侯摆手：“坐。” 看得出，二老爷对这个大哥是很敬重的，甚至敬畏。 “今日家宴，咱们也难得聚聚。”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阮英招。 阮英招只当没看见。 有阮英招这个特殊的人在，阮家不怎么家宴，或者是有时候家宴也不叫他。 如今他媳妇都有了，不叫也就说不过去了。 很快，膳食就开始摆上了。 一帮人分了四桌。 第一桌是怡康侯两口子，二老爷两口子，陪着老太太。 一桌是阮英招兄弟几个，一桌是三个妯娌和姑娘们。再一桌是怡康侯的妾室，二房的妾室。 当着怡康侯，众人说话都是很小心注意的，看得出，怡康侯在府里的地位。 不过也是，这府邸也是叫怡康侯府嘛。 大抵是有食不言的规矩，大家比较沉默。 吃过了这段沉默的家宴，才是正题，撤了碗筷。 换上茶，怡康侯才道：“明日，杰儿就跟我去大理寺报到吧。” 阮英杰起身高兴道：“是，多谢父亲。” “嗯，你也该做事了。桥儿不要着急，父亲为你寻个合适的去处，最晚年底也有差事。”怡康侯道。 三公子也起身谢过怡康侯。 对于怡康侯来说，如今这两个儿子是一样的亲。他们又是同一年生的，岁数也一样大。 安顿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又看二房的四公子，这个孩子是上官氏嫡出的。 二房三子二女里，上官氏生的一男一女。 “卓儿如今还小，再过几年，我自会安排。” 阮英卓忙起身谢过怡康侯。 二老爷也笑着谢过了大哥。 说了一圈后，怡康侯脸上的笑意褪去，端起茶，气氛一下就凝滞了起来。 显然，他是还有话要说的。 果然，喝了几口茶之后道：“外头如今流言不少。沈氏，你如今进了怡康侯府，也要守着规矩。年氏年轻媳妇，就该知道谦逊。你进门不过几个月，就叫传你嚣张跋扈，有什么好处？” 沈昳正要解释，就见阮英招起身：“侯爷息怒，沈氏做的事，都是我允许的。” 怡康侯捏着茶碗的手一紧：“你允许的？你允许了什么？你允许她不知尊卑？还是允许她没大没小？” “侯爷息怒。”沈昳起身一福：“侯爷教训的是，媳妇知错了，日后定然注意。” 阮英招看了过来，沈昳只是扫了他一眼道：“夫君维护，妾身感激不尽。” “好了，今日是家宴呢，说这些做什么？”卢氏道。 “说的对，就该说。你这个做婆婆的不好说，性子太软和了。咱们家如今倒是要看她的脸色过日子了。”老太太哼道。 卢氏一副为难的样子：“母亲，这是什么话，哪有的事？” “沈氏还不厉害？一张嘴厉害的很呢。”上官氏哼道。 “既然这府上都看着我们夫妇不顺眼，索性我们搬出去就是了。”阮英招哼了一声：“如此大家都好。” 怡康侯冷笑：“搬出去，你如今成婚了，想要搬出去我也不拦着你。” “既如此，我们这就回去收拾，不用几日就可以搬走。”阮英招离席看沈昳：“走吧。” 那还说什么，就走呗。 沈昳于是笑了笑对众人一福身，什么都不说，就跟着阮英招走了。 走远了，阮英招道：“你别气，不值得。” “没气。”沈昳道。 “你又没做什么。”阮英招哼道：“他们无非是找茬。” “好了，既然说搬家，就搬家吧。”沈昳轻笑：“咱们东西可不少呢。” “你这个人。我以为你不太想搬走呢。”阮英招失笑。 “我是以为你要官职再高一点，或者有个爵位才好搬走。既然是如今就想走，那就走吧。出去自由，想做什么都好。”沈昳笑了笑拉起阮英招的一只手：“你才是别动气吧？你也不是怡康侯府养大的，走就走吧。” 虽说是住这里，可说实话，阮英招是被内事省派来的人养大的。 从小到大，他身边伺候的人虽然有侯府的，但是做主的都是内事省的。 府里虽然也给月钱，可依着阮英招的生活质量，以及产业库房什么的看，不可能有那么多。 阮英招不说话了。 两口子就这么拉着手回去了。 松鹤堂里，将晚辈们都赶走后，就只剩下了五个人。 “叫他们搬出去就是了，看他们如今搬出去怎么生活。”上官氏哼道。 卢氏都不想理会她，只是劝怡康侯：“侯爷也息怒，大公子宠爱沈氏，沈氏自己也知道好歹了，何必呢？” “大嫂嫂也太过心软了，叫他离开有什么不好的？”二老爷哼道。 老太太叹口气，她明白卢氏的意思，可事到如今，是选择眼前清净还是…… 算了，到了这一步，也没得选了。 “既然他自己要搬出去，就搬出去吧。至于外面怎么说，也管不了，这些年咱们侯府被外头编排的还少吗？” 怡康侯点头：“好了，你别劝了。”他对卢氏道。 卢氏见此，也只能摇头叹气了。 卢氏虽然也想拿捏沈昳，可到底是个聪明人。 阮英招迟早是要自立门户的。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82节 第0108章 赐府邸 可早和迟就不一样啊。 如今走，那就可说是被侯府赶出去了，那能好听？ 将来他功成名就被陛下赐下府邸再走，风光不说，别人还只会同情怡康侯府。陛下也是没话说，他也得念着宗亲，念着老臣。只会补偿怡康侯。 当然，如今赶走这个私生子，外头也只会说怡康侯府终于忍不住了。 可二十年都忍住了，就差这几年吗？ 把陛下的儿子赶出去了…… 怎么说呢？陛下倒是不会治罪，可也不会同情你啊。说不得就记恨你了呢？ 你说他不讲道理，可那是皇帝，皇帝也不需要跟你讲道理。 东院里，沈昳道：“那就吩咐下去，准备搬家吧，是买一处还是租？” 阮英招看她：“你管了钱，你说了算。” “买。”沈昳道。 阮英招笑了笑：“不等了？” 沈昳笑起来，挨着他坐下：“这么了解我了？等啊，不过租房子等和买房子等，不一样的。” 阮英招叹气：“你要是进了宫，还有贵妃什么事？” 沈昳只是看了他一眼，心想老娘当时真的想过哎~~ “好了，既然要搬家了，明天就叫人去找房子，最快的速度买。然后我叫人收拾东西。”沈昳起身：“去，叫奶娘和各处管事的妈妈来。再去告诉前头的两个姨娘和几个姑娘，咱们要搬家了。跟那几个姑娘说，她们想留下自愿。” 通房就是没身份，她们好在就是要不想继续伺候主子做通房，主子也能愿意的话，是可以出去嫁人的。不嫁人的话，继续做奴婢也行。 祝妈妈来了之后先是一愣，随即也明白了。 她还是高兴的。 能搬出去不用应付这一大家子，自然是好事啊。 当即就吩咐下去了。 于是，次日侯府里众人就发现，东院里动静很大啊。 本来还想着要是阮英招和沈氏低头了，再留一段时间也勉强接受的老太太看着坐在下面请安的沈氏，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既然你们也决定了，就请几个族老来，将分家的事说清楚。”老太太道。 “祖母这是何必呢？是出去住，又不是断了关系。再说了，分家请族老，是要分财产，我们年轻，没功劳没苦劳，哪敢要什么家产？”沈昳道。 “你还不爱财产？你如今说的好听，以后还不知如何呢。最好是请几个人来盯着我们放心。”上官氏道。 沈昳失笑：“既然是这样，那也好。” 老太太摆手：“既然你要搬家了，也忙，就回去吧。” 她是一眼不想多看了。 沈昳起身福身告辞。刚回去，就见夏芒过来道：“少夫人……奴婢……奴婢有点事跟您说。” “什么事，说吧。”夏芒也是沈家带来的。 底子干净。 “是，是针线房的钱妈妈，送了奴婢银子，求奴婢务必跟您说，她想跟着您走。” “嗯，她什么来头？”沈昳问。 “钱妈妈的男人死了好些年了，她只生了女儿，所以婆家也不要她了。这些年，女儿就一直寄养在亲戚家里。她按月给钱。奴婢打听过了，她女儿也十岁了。钱妈妈自己虽然在针线房还算有些头脸，到底也是二等。”夏芒道。 沈昳点头：“嗯，我知道了，你告诉她我同意了。” 夏芒应了。 “这钱你收的好，不必心虚。”沈昳道。 夏芒脸一红：“多谢少夫人。” 沈昳回去后，金姨娘和程姨娘就传话，想来请安。 沈昳也允许了。 两个人多少有点慌张，她们毕竟也是知道大公子来历的人。 忽然就搬家了，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少夫人，这……这是要搬去哪里？”程姨娘问。 “房子还没买好，怎么也会比东院宽敞。你们放心就是了，你们是正经纳进门的人，离开了府里，待遇不变。放心吧，我和你们大人还养得起你们。” 程氏很是不好意思：“妾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就是有些担心。” “是啊。”金姨娘也道。 “放心，回去收拾东西吧。有我在你们只要没犯错，待遇不会差。”沈昳起身：“我这里还有不少事，不招待你们了。” 两个人也只好告辞了。 出了正屋，金姨娘叹口气：“以后可怎么办呢？” “我觉得……以后也不见得不好。”程姨娘笑了笑：“反正大公子也有官职。有俸禄的。” 金姨娘只好点头了。 几个通房也回话，当然都要跟着了。 东院里的奴婢，沈昳带来的不必问，自然跟着。 原本东院里的，就有人动摇了。 沈昳的态度就是，动摇的全部留下。 人还愁？ 出去找也不愁啊。 对此阮英招的态度是随你。 何况，朱成就很高调的花了七百多两银子，买了一处三进的小院儿。 是有些旧了，但是收拾出来就不错。 这消息分分钟就传开了。 七月初十的时候，阮英招就被叫进宫。 紫宸宫里，皇帝皱眉：“这事怎么不跟朕说？” “臣想着迟早要搬出来的，想着下回进宫跟陛下说。”阮英招道。 “真是不懂事。朕本来也想着这事，还说等两年，怎么了？府里闹了？”陛下问。 “没什么事，陛下……”阮英招低头。 “哼，怡康侯好的很。”陛下哼道。 “好了，你买的那破地方能住？邹余。”陛下叫道。 “奴婢在。”邹余忙应了。 “庆城公主那个府邸是不是好好的？”陛下问道。 庆城公主是金城公主的妹妹，不过四年前过世了，急病走的。 她走后，她自己又没有生育。 驸马和庶出的两个孩子也没资格留在公主府，那就空着了。 “回陛下的话，确实是好的，不过如今要住人，怕是要稍微修葺一二了。”邹余道。 “陛下，臣怎么敢……” “好了，听话。”贞庆帝笑着拍他的手臂：“给你还不接着？” “臣当然不敢，只是那是公主府……臣……”阮英招叹气。 “好了，改一改嘛。没事，那个府邸不大。”这倒是说话。 比起别的公主的府邸，这座府邸是小了一点。 但是小也是公主府啊。 第0109章 分家不分家 建制上就是大于侯府的，何况怡康侯毕竟只是旁枝宗亲了，他的府邸就算多大。所以这个庆城公主这个府邸比起怡康侯府来，那还是大一圈的。 阮英招出宫的时候，就得了贞庆帝的话，叫他等几日入住。 这修葺府邸的活儿，交给了内事省。 一应摆设家具都不用他操心了。 阮英招回府后在前头跟东翊道：“真就叫她料到了。” “少夫人高瞻远瞩啊。”东翊笑道。 “呵呵，是啊。精明到家了。”买房子等就是比租房子等合适。 是啊，凭他如今的身家又不是买不起房子。 你租房子等，岂不是明摆着等陛下给？ 虽然最后结果可能都一样，但是那观感上是不一样的。 “有时候真不能小瞧了女子的心思。”阮英招道。 “那什么，朱成说，少夫人要叫他找个养雅妓的鸨母。”东翊抛出大招。 阮英招正要喝的茶顿住，嘴角一抽，又继续喝了起来。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83节 “都随她，做的隐蔽些，别叫外头知道。家里也别叫知道。” “是，您放心，就我们几个知道。”东翊道。 “这一天，真能折腾。”阮英招茶也不想喝了，就去了沈昳这边。 沈昳见了他就说了老太太的意思。 “要分家啊？”阮英招也无语。 “做样子吧，毕竟怕以后叫人时候是把你赶出去了。”沈昳没觉得怎么样，烦人是有点，但是阮家也很惨啊。 阮家看不惯他们也是很正常的。 你不能说因为陛下对阮英招好，阮家反倒不计较他出身来历了。 “行，那你在？算了，我也在吧。”阮英招真是想把这事丢给自家娘子的。想想她也不容易。 “你别在，把福伯留给我就好了。”沈昳道。 有些话，阮英招在，她还不好说。 毕竟这年头说那男人是天，有天在，她说多了就不对了。 “当真？”阮英招很意外。 “嗯，真。你只管忙你的，把福伯和朱成交给我就好了。”沈昳道。 阮英招看她一会见她认真的，也就点头：“好。” 现在是好，晚上时候，阮英招就被沈昳踹了肚子。 他蜷着身子：“对你好也不行？” 沈昳深吸气：“踢疼了没有？” 她真是没憋住脾气，这一脚是有些猛了。还好这身子柔弱，不是上辈子了。 “你有多少力气？”阮英招哼了一声抱住她：“你怎么这么不喜欢这事？怎么一回事？找太医给你看看？” 沈昳…… “我没有不喜欢，你就不能体谅我还小？”沈昳无语的很，她天生就不是个会忍耐的人。 女人和男人不一样，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本来就不会对这种事多执着。 “多小，人家孩子都有了。”阮英招也是很难理解。 “我特殊不行吗？不都说了这几年不要孩子，现在生孩子有什么好处？”沈昳自知自己刚那一脚不轻，这会子也是柔和多了。 这男人除了这方面有点闹人，倒是挺好的。 大家认知不一样，也不怪他。 “哼，也就是为夫脾气好。不然换个男人，不打你一顿都说不过去。”阮英招躺平叹气。 “我错了，真的没踢疼吧？”沈昳伸手在他小腹上摸了摸。 “嘶，不叫碰还撩拨什么？老实些吧。”阮英招抓住她的手：“睡觉吧。这天真热。” 主要是你燥热。 沈昳叫人进来伺候洗漱，这怎么睡，黏糊糊的。 第二天起来，阮英招就叫福伯和朱成过来了。 他自己去当值。 时辰差不多，沈昳就带着这俩人去老太太的院子里。 也是巧了，彼此都不想见彼此的这假父子俩是齐齐缺席。 怡康侯他也没来。 来的族老其实就是跟怡康侯这一支近的几个宗亲。 沈昳按规矩请安，对方也没什么不好的态度。 大家对于这父子俩都不在却要谈论这种大事的场面也不多问。 老太太开口：“就开始吧。招儿如今也有官职，想搬出去住也是应该的。不过也不是说侯府就不管了，该给的也不少他的。所以请了诸位来，好歹是个见证。既然他也没来，沈氏，你代替吧。” 沈昳起身：“孙媳妇年轻，要是不周到的，也叫来了福伯。福伯是伺候了大公子十几年的人了。情况也清楚。” 老太太点点头。 虽然嘴上说的是不分家，可这一般出去，可不就是分家么？ 以后他也不可能再回来了。 沈昳先说道：“东院里的库房等一应东西，我进门的时候就清点过了。具体的册子在这里。那一部分是大公子母亲的嫁妆，自有凭据。还有就是这些年宫里的赏赐，也有记录。还有一部分是府里给的，这一部分也单独列出来了。最后就是孙媳妇进门这几个月，跟各处来往的礼物。然后还有我自己的嫁妆。” “至于田产，庄子，铺子，这都是先夫人和我的嫁妆里的，自然是该带走。人手的话，我身边的人都要带走。大公子跟前的人也一样。东院有些人不想走的，就留下来照管。这样一来，我身边人不够，也不多要，就管府里要二十个人，不知祖母意下如何？” 老太太点头：“这不是什么大事。” “嗯，招儿媳妇说的也是。这些个东西，本来就是该你们的。”仁康候摸着胡子点头：“既然是要搬出去了，用钱的地方也不少。府里自有安排。” “是，应该有安排。”昌宁伯也点头。 老太太不说话。 卢氏忙道：“应该的，他们搬出去安家少不得需要钱。怎么都不能短缺了这一项。我做主，就先给五千两。” “大嫂嫂真是好大的手笔。搬出去了，他也不是没有俸禄，日子过的好着呢。”上官氏哼道。 “其实给不给钱，原本不要紧，都是一家子。”沈昳轻笑：“婶娘这话说的，倒是断送了咱们亲人之间的情分了。” 你不就恶心这个，沈昳就专门戳这个地方。 “再说了东院库房少了那么多东西，找回来的才几件？我都不计较了呢。母亲是好意，钱多钱少都不要紧，重要的就是这个情分。”沈昳看卢氏：“多谢母亲了。” 第0110章 家 卢氏笑了笑：“是自家人就别客气了。日后逢年过节还是要回来的。” “母亲说的是，到时候只要您叫我们，我们一定回。”沈昳道。 这一走吧，真就不好逢年过节回来了。 卢氏心里暗骂她滑头，也只能笑着说好。 走到了这一步，老太太自然也不想为难人了。 于是，也顺势给了一个庄子，一处铺子。 庄子偏僻，铺子也不好，但是对外总是给了的。 沈昳也收下，不抱怨多少。 再多要什么，她良心上也过不去。 当着几个长辈，沈昳也直接要了二十个人，其中就包括了钱妈妈。 老太太看过之后都答应了。 都不是她的心腹，给了就给了。 上官氏一直有些意见，可惜她又不当家，管不了。 李氏和毛氏今日都没说话。 就算是李氏不如毛氏聪明，也该知道，沈昳他们走了，对她来说在这个府邸是有好处的。 所以自然沉默。 也是这时候她才明白，沈氏与她虽然是妯娌，但是俩人真不一样。 她如今要是做主分家，肯定做不到沈氏这样胜券在握。 一个上午的时间，差不多就处理好了。 二老爷陪着长辈们用膳，沈昳就先回去了。 陛下赐下府邸的消息还没下来，不过沈昳是知道了的。所以也不急着叫人将东西搬去之前买的院子了。 公主府都有了，只怕是阮英招爵位也会有了。 就不知道是伯爵还是侯爵。 果然，阮家将这一切交割了之后的第三天，陛下的旨意就到了。 阮英招被封了侯爵，圣旨只说是他才学出众。 可宗亲里，这么大的男子里，才学出众的多了去了。 要说资历他也不够，可他封侯，谁还不知怎么一回事呢？ 新鲜出炉的华阳侯被赐下府邸，就是修葺过的庆城公主府。 对于一个侯爵来说，这多少是有些逾矩了。 可只要上头坐着这位一天在，就没人敢出这一点。 阮家人不算意外，只是心里不平是肯定的。 而沈昳已经叫人搬家了。 府里不光是有内事省送的东西，沈家由苗氏做主，也送去了不少东西，说是给他们安家。 固国公做主，还送了六千两银子来。 搬家是很快的，七月二十三这一日，整个搬走。 沈昳和阮英招临走，怡康侯也不在。 他们跟老太太和卢氏等人告别，依依惜别是不可能的，只是最后的这点时间，大家都把面子做足了。 就连阮清雅今儿都回来做戏了，至少没有再阴阳怪气，只是眼神很不好。 不过谁在乎呢？ 坐上马车，沈昳松口气：“累。”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84节 “少夫人……哎呀，该改口了，以后就是叫夫人了。”繁星笑道：“夫人回府好生休息就不累了。” 沈昳笑了笑：“是啊，今日就不做什么了，明日起要忙起来。全搞好了，少补的也要请客。” 自己当家就是这样的，不管外人怎么看她的身份，她也还是要这么做的。 事儿不少啊。 到了府邸门口，阮英招下马，过来掀开马车帘子：“来。” 沈昳笑了笑伸出手。 阮英招拉住她的手扶着她下马车：“如何？里头我看过了，挺好的。” “自然好，与夫君在一起，自然是什么都好。”沈昳笑着看他。 “啧，为夫知道，有这一日，也是娘子的本事不小。”互相帮衬吧。 “走吧，回家了。”沈昳笑道。 他们俩是走正门，其他妾室通房当然不可以。 这府邸跟怡康侯府的建筑格式差不多，就是大了一点。 主要就是大在后院后头的大花园上了。 这一点估计是因为原本是庆城公主府的缘故。 这会子也不去观赏这些，正是中午了，热的厉害呢。 先回了正院，正院宽敞的很。 两个妾室和五个通房自有住处，如今先住着，回头要是不合适再安排。 “府里人不够，回头再采买吧。”阮英招坐下：“你这正院还有什么想要添置的，都添上。库房里的东西你别光放着，能用的都拿出来用。不用心疼，日后有的是。” 沈昳点头：“饿了，先吃饭，别的事明儿再说。” 阮英招也饿了，自然叫人摆膳。 吃晚饭，繁星来回话：“云雀已经送出去了，请了两个婆子两个小丫头伺候她。都不知来历的。” “嗯，我这几日抽空出府见见人。”沈昳道。 “是，还有咱们买的那一处院子呢？空着吗？”繁星问。 “先空着，回头府里的事忙完了就收拾出来，不愁租出去或者卖出去。”沈昳道。 “是，这些时候可有的忙，还有那边府上给的这庄子和铺子，庄子就算了，就是土不好些。好歹有收成。这铺子是个卖干货的，快关门了。好在那块地方是自己的。” “回头叫人去改成胭脂铺子。这都不急，眼下先要收拾好府里然后请客。”沈昳道。 “是，那就是一个事，人不够。咱们带出来的人加上那边府里给的二十个，也不够。”对于一个侯府来说，原本装点一个院儿的人就是不够。 何况，东院还留下一些人。 “现在去采买也来不及，没事，够用了，到时候好好安排。与其如今里新人还不如就这样。放心，我们是晚辈，到时候来的人不会太多，来的多数都是平辈人了。”沈昳道。 “是。”繁星有点心虚：“奴婢如今心里有点怕，没管过这么多事呢。瞧着祝妈妈也心虚。” “慢慢习惯吧。今儿什么都 别管了，你叫祝妈妈休息去，别累坏了。明天我再好好指挥你们。”沈昳道。 繁星应了一声，先去检查内室床铺，不管怎么样，这搬家第一天，晚上不能不好睡。 谷雨则是各处走了走，好歹保证两个姨娘不缺东西。 不然一开始就闹不好，也是麻烦。 还好，人好也有人少的好处，大家都比较团结。 这搬家第一天，直到大家入睡，都没出什么幺蛾子。 顺顺利利的搬出来了。 沈昳只是累了，阮英招却有无数心思，这个府邸，才算是个家吧。 他以前没想过，如今走到了这一步，才发现……他还是看重一个家的。 第0111章 安排啊 只是他什么都没说，挨着沈昳闭上眼。 这个女人确实是有算计才嫁给他的，可这个女人也是真心为自己打算的。真的挺矛盾的。 第二天，阮英招还是要去当值的，忽然换了住处，还挺不习惯。 怡康侯府是不好，可他住了十九年了。 一早起沈昳嘱咐：“先吃了就去吧，府里这几日还乱，我整理整体。将就一下。” “你别太累，要是忙不过来只管去采买人。”阮英招道。 他确实是不知道这府里很多事怎么办的。 “千头万绪，我是能办，但是你要知道我要忙很久，累很久。可别光想着我能办就好了。”沈昳道。 “什么话，我这不是知道你辛苦？”阮英招捏了一下她的脸。 两口子吃了早膳，好处就是沈昳不用请安去了。 倒是两个妾要过来。 沈昳也没拦着。 阮英招走的时候，迎面遇见了两个妾来请安。 两个人对他一福身。 阮英招摆摆手就先走了。 坐定后，沈昳道：“今日开始安排府里的事，你们那也缺人手，等府里宴客过后再添人。这几日要是缺人就将就一下，实在解决不了叫人来找我。今日没什么事，先回去吧。” 两个人不敢磨叽，起身应了。 沈昳叫人叫来各处管事的妈妈，包括前院里的管事。 朱成也来了。 “新府邸人不够，过些时候都得加。如今你们算老人了，老人自有老人的优势。府里如今万事都不齐，缺管事。”沈昳坐在廊下扫了一眼下面的人。 这一群人也有五十多个。但是对于一个府邸来说，就太少了。 “过几日，府里要宴客，我预备宴客之前，只添加几个厨房里的。外头的一概不加。这就叫你们很忙累。但是忙过了这一次之后，诸位都有机会管事。” 众人面面相觑，也是很心动。 “前院里，不必细说，人不够加就是了。有朱成调教你们。后院里，需要的人更多。宴会那天，你们一个都要当做三个用。如今要是有谁觉得自己应付不来，要说，不要到时候给我出难题。” 众人都不说话。 “既然都不说，就是都能干，那就好。我这正院里的管事妈妈就是祝妈妈了。后院库房也由她管。回头再给她配上几个人。钱妈妈，既然你跟我来了，针线房就叫你领头。人不够，回头慢慢找，慢慢培养。” 钱妈妈激动的跪下谢恩：“奴婢一定做好。” 在那边侯府，只是个绣娘，只是年头久了有些脸面，来这边侯府就成了管事的，果然跟对了。 “膳房还是你胡妈妈，宴会时候，你这边是重中之重，事儿给我办好。” 胡妈妈也忙应道：“奴婢一定办好，多谢夫人信得过。” “其他的，就要等一等看一看了。诸位努力吧。赏赐等办完了宴席。我这个人不小气，做得好，都有赏。” “细节我会叫人发下去，你们都忙起来，以前在那边府里是做什么的，就自动做什么去，有意见或者有什么好提议的，过后跟我说。” 众人忙都应了，也是摩拳擦掌。 这能做的事多了去了。 哪个不激动？ “宴会那天，我身边留两个人，其他人都去待客忙就是了。”沈昳对繁星道。 繁星点头。 “其他十个十分的分出去，先去忙吧，先把手头上的事办了。” 众人都说是。 沈昳摆手：“忙去吧，是你们出头的好机会，但是要有人因为想出头就做出害人或者损害了侯府利益的事，除非是我不知道，不然我这人眼里不揉沙子的。” 众人又都应了。 沈昳这才满意，摆手叫人去了。 “给我更衣，朱成啊，跟我去见人，早点安排了，府里一堆事呢。” 朱成苦着脸：“哎。” 沈昳笑了笑叫人给更衣，换了一身不那么华丽的。 不过不华丽也够华丽了。 出了府，一路往南去。 都快要出城了，拐弯进了一处巷子。 “这里头第六家就是了。您先去，奴婢这就去接人。”朱成道。 沈昳道：“就用这车去吧。” 她坐的车还是普通马车，阮英招这个华阳侯更封，马车还没做好呢。 “是。” 繁星扶着沈昳下车敲门。 就有一个婆子来开门：“这位夫人找谁啊？” 她不认识沈昳。 “叫云雀开门。”沈昳道。 一这么说，婆子忙道：“夫人请，姑娘有嘱咐，说得上名字的，都叫进来。”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85节 沈昳笑了笑点头，进去就见云雀已经迎出来了：“夫人。” “几日不见气色好多了。”沈昳道。 “都是夫人的照顾，奴婢好多了。”云雀道。 她如今每天泡澡，用药粉，将身上那些留下印记的伤痕都淡化了。 不过本来就是淤血留下的，不是破了皮，总会好的。 沈昳坐下，云雀给她倒茶：“夫人请。” “嗯，教你的人就要来了。一会我会嘱咐她。” “是。”云雀道。 “你姑姑很好，如今府里需要的人多了，只要她表现的好，肯定比在那边赚的多好过。”繁星道。 “是，多谢繁星姐姐。”云雀果然高兴。 说了一会话，朱成就带着人来了。 那女子看起来三十多岁，保养的极好。 虽然在这个时代，这年纪就是很大了，可还是叫人瞧着就想多看看。 容貌不算甚美，就是通身的风流就叫人觉得如沐春风。 光是看这一身，沈昳就满意了。 姜妈妈上前行礼：“给你行礼了。” 她行的礼，是外头的礼。 沈昳轻笑：“妈妈贵姓？” “奴家姓姜。”姜妈妈笑道。 “姜氏果然是出众。”沈昳一笑：“坐。” 姜妈妈应了一声坐下，坐着都好看。 “想来您来了，也就知道我要请您做什么。”沈昳问。 “是，奴家都知道。”姜妈妈看了一眼云雀，心里就有数了。 “云雀今年十四。”沈昳道：“请您教导一年。” “是，不过不知夫人要怎么教导？奴家的手段是有些，只是……怕也上不得台面。”姜妈妈是个聪明人，光是看沈昳这人的气度，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第0112章 千头万绪 自己又这么年轻貌美，实在想不通是为什么要培养一个更小的，这个还不如她呀？ “这话说的实在就谦虚了。” “姜妈妈也罢，与您一样的妈妈们也罢，都是有本事的。只是世事艰难，无奈才有这谋生手段。” “我们只是托生的好些，比本事，未见得比得上您。”沈昳笑了笑。 “您看看这丫头，我要您把她养成一个富商家的女儿，只可惜家道中落，爹娘也过世了。不求琴棋书画多精，但要灵动有趣。最好将她养的如您一般，行走坐卧都别致好看，却没有胭脂俗气。” 姜妈妈满脸笑意：“是，奴家明白了。夫人真是说的奴家惭愧。” 沈昳摆手，繁星就掏出一叠银票递过去。 “这是一千两定金，您收着。一年后，自然还有，希望您不要叫我失望。”沈昳轻轻摇着扇子：“妈妈务必教他，一个高高在上贵不可言，甚至还能更上一层更加贵不可言的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还有，当她身边都是出身高贵的女子的时候，又要如何抓住男人的心。” “最后要记得教她，寻常男子与女子之间，又是如何相处的。” “是，您放心。奴家倾尽所有就是了。”姜妈妈道。 “谨记，要勾人不自知。不可有丝毫风尘气。不过看了姜妈妈您，就知道这一点我不必多虑。”沈昳笑道。 姜妈妈不好意思的笑道：“夫人真是把奴家夸的心都飘了。” “不，我说的实话。”沈昳轻笑：“好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以后几日来一次，姜妈妈自己定。明日我单独派车过来，就放在这边。” “是，那就今日起吧。”姜妈妈道。 沈昳点点头就要走了。 云雀忙来送：“恭送夫人。” 沈昳点点头：“好好学，不求琴棋书画，但是要多识字，好好写字。” “是。”云雀又一福身。 送走沈昳，云雀在院子里深吸一口气。 她也不是不紧张，不过事已至此，只能好好学。 只是她虽然还小，却也隐约明白了夫人那句‘寻常男子和女子之间是怎么相处的’，大约是她的后路吧。 沈昳这边，繁星道：“这个姜妈妈看起来长得也一般，但是就叫人移不开眼。要不说，真不知道她是做这个的。” “所以要找养雅妓的鸨母，不能去青楼里找啊。”沈昳道。 “您懂得好多啊，书里看的么？”繁星问。 “呃……嗯。”沈昳点头。 繁星笑道：“云雀聪明，肯定能学的很好。” “是啊，哎，想着府里一堆事我就头大。回去写请帖吧。”沈昳靠在繁星身上。 “奴婢还以为您就不愁呢，您什么事都像是游刃有余似得。”繁星叹气。 “那还不是因为都要做？很正常，如今我是侯夫人了。以后对外交际的事少不了。侯爷的地位高了，咱们府里事儿也多了。不过这样也好，我才更有机会收拾沈家。如今不是正好，参合沈汐嫦和沈汐妍之间就更方便了。”沈昳道。 “是啊，左姨娘不是说了么，那个苏氏如今好得宠，还没成为姨娘呢，说老爷就离不开她了。”繁星道。 “那可是她的饭碗，她自然会比谁都上心。”沈昳道。 “世人喜欢轻贱女子，我偏要叫他们知道女子的厉害。”沈昳淡淡的。 繁星坚定点头：“嗯，我也信，一直陪着姑娘。” 俩人靠一起的时候，像是姐妹。 回到了府里就有人来找。 果然，有的人心思就是活络。后院里一个吴妈妈原本在那边时候，管一些杂物。 这会子就列了单子来了：“奴婢想着，不管怎么样，这后院里的洒扫是不能耽误的。库房里也有些工具，瞧着像是以前的房主留下的。一来是要添置，二来想着有限的人要分工。如今咱们人不多，宴客时候估摸是花园里了。这花园里，虽说是刚收拾过，可奴婢看过了，内事省也是大面上收拾了一下。” “细节上，落叶什么的都没弄好。奴婢想着组织几个人好好打扫一下，到时候也好叫来客瞧着光鲜。” 沈昳满意点头：“你想的很是周到，既然你单子也列了，看来是用了心。既然用了心，我也不能不体谅。这样吧，分给你十个人，你要好好干，缺什么少什么，你找祝妈妈兑。一会我给你指一个人去，你只管派她做活，给你做副手。你做管事，但是别欺负她。” “是，夫人放心。”吴妈妈欢喜的道。 她都做了管事了，还至于欺负人么。 吴妈妈走后。沈昳就道：“叫张氏跟她去吧，张氏这个人做不了精细活儿，就跟她混着吧。” “回头再安排个人事的管事妈妈就好了。其他细处再分。”沈昳揉头：“先下帖子吧。日子就定在……十天后，十天，府里差不多进入正轨了。” “哎，那奴婢去磨墨？”繁星问。 沈昳点头。 谷雨将上回怡康侯府，怡康侯生辰时候的单子拿来了。 当然这不是原来的，只是他们后来誊抄的。 不能照着这个礼单来请。 虽然成了侯府，但是阮英招还是晚辈，宗亲里，就不能随便请。 不然就是你张狂。 但是又不能不请，那就是你看不起人。 所以这也是个学问，沈昳按照自己的理解办了。 她也不是神仙，难求尽善尽美，只是尽量做好。 不能请身份高的，就请他们家儿子儿媳。 朝廷官员就少接触。 除了两边亲戚以外，外人就少请。如今讲什么排场，只不过是将面子过去了。 日后排场大不大，端看日子过的好不好。 强撑起来的，那叫空中花园，一时好看。 终究是要垮塌的。 沈昳下笔疾飞，脑子里一刻不停的想着事。 一开始是万事都要费心，不过以后也自在了。 也有好事，就是这一日，赶着午膳之前，小苗氏来了。 “大嫂嫂怎么来了？”沈昳迎出去。 “请侯夫人的安。”小苗氏笑着对沈昳道。 【这本偏日常了吧？跟上本不一样，会不会觉得不爽？我撸的挺爽的哈哈。】 第0113章 诰命 “大嫂嫂骂我呢，快进来。”沈昳笑着道。 “母亲叫我过来，你这不是刚搬家，知道你忙着呢。也知道你人手不足，给你送些人来。借给你用，等你这里忙过了这一阵就好了。”小苗氏道。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86节 “究竟是大伯母疼我，正缺人呢。正好。”沈昳抚掌。 “就给你送二十个人来，都是我们这一房的，都老道。别的不敢说，等你宴客的时候，绝对不会给你出乱子。”小苗氏笑着点名都是我们这一房的。 想也知道，韩氏安排的人，沈昳哪敢用？ 沈昳点头：“好，感谢的话可不说了，过些时候我回府专门去谢过大伯母。家里祖母他们都好吗？” “都好，家里如今也没什么事。前些时候五弟妹不是小产了么，这些时候也好了。六妹妹的婚期定了，就在来年二月。”小苗氏道。 “那可恭喜六妹妹了。等我回去专门恭喜她。”纵然谁都知道六姑娘这婚事真心就是个火坑。 可没人在乎啊。 小苗氏都这时候了，自然要留膳，沈昳叫膳房好好做。 小苗氏也没客气，就留下来了。 如今这俩人相处的可远比跟四少夫人好多了。 不过有韩氏那个婆婆，四少夫人也不敢亲近沈昳就对了。 午膳吃的也丰盛，沈昳与小苗氏两个人坐着说这话吃了这顿，倒也舒心。 吃过午膳，小苗氏就要告辞了。沈昳将她送到府外，也是给足了面子了。 沈昳回来，繁星道：“这一来，就好办多了。” 沈昳点头：“要没有固国公和老太太压着，沈家二房还不知过什么日子呢。这姑侄两个人办事真是周到。” 沈昳估摸此时此刻的韩氏估计在家骂人呢，她可见不得沈昳出头。 而苗氏和小苗氏就想到了前头。 “是啊，这二十个人要是用的好，咱们就留下也可以吧？是这个意思吧？” “是，不过不必留下，到时候赏赐一下送回去。”沈昳笑了笑：“走吧，一堆事要做呢。” 刚回去正院，祝妈妈就过来：“夫人，库房的账册。您看看。” 沈昳接了简单看过后道：“嗯，先放着吧，等宴客结束了再细看。” “您看看我写的请帖，漏了谁家。晚上我再问问侯爷，少了谁家的。差不多了就可以定日子了。”沈昳道。 祝妈妈应了一声抱着请帖走了。 侯府忙碌，自不必说。 内事省也在赶制华阳侯和华阳侯夫人的礼服。 沈昳这会子也是二品诰命了。 回到沈家，也是仅次于老太太的存在了，如今级别都压过了苗氏这个三品，何况韩氏那个五品呢？ 虽说诰命没有实权，但是身在皇家的侯爵夫人，总归是有俸禄的。 一连忙碌七八日，终于定下来了。请客的日子就在八月初一。 不过这之前，阮英招和沈昳要进宫谢恩。 如今礼服还没下来呢，不过光是谢恩也不需要礼服。 礼服就等年节时候穿了。 七月二十九这一日，两口子进宫拜见。 紫宸宫中，阮英招和沈昳跪下谢恩。 贞庆帝看着，心想这沈氏出身是不好，人倒是还不错。 两个人站一起也算般配。 “起来吧。” 两个人起身。 “府里一切可好？” “回陛下，一切都好。”阮英招道。 “嗯，你这新建的府邸，人不够使唤吧？朕回头叫人给你送去几个。还缺什么短什么，要跟朕说。”贞庆帝道。 “多谢陛下，不缺什么了。臣惶恐万分，寸功未见，就有如此重赏，已经是十分汗颜了。”阮英招忙道。 “什么话，给你就接着。不缺就好，你如今是侯爵了，俸禄也高了。日后自己也好好干就是了。”贞庆帝笑着，看了一眼沈昳：“沈氏，朕看你倒也是个好的。日后当家做主，更要好好照顾招儿。” “是，臣妇领旨。”沈昳福身。 “嗯，很好，去给皇后和太后谢恩吧。”贞庆帝摆手。 两口子出了紫宸宫，就往太后的福宁宫去。 太后今日还是接待了他们的。 不过也没多热络，只留了一盏茶。 两个人又往凤藻宫去了。 因为有宫女跟着，所以沈昳和阮英招也不说话。 凤藻宫中，皇后更是不热络，简单问了几句话就叫走了。 一出来，就见到了玉藻宫里的人。 沈昳看了一眼阮英招，什么都没说，可也一切都在不言中了。 到了玉藻宫，贵妃可就热络多了。 还要留膳，不过这一顿肯定不能留，两个人还是告辞出来。 直到出宫后，沈昳上了马车，阮英招也上来了。 他将领口的盘扣打开吸口气：“真累。” 沈昳凑过去，就闻见一股淡淡的香气。 正是他身上的熏香，浅淡的雪松味。 其实沈昳不喜欢这个味道来着，但是这味道落在了阮英招身上，倒也就别有一番滋味。 混合这天气他微微的汗意，显得格外诱人。 “夫君可真好闻。” 阮英招手一顿：“你起开。” 沈昳就端坐回去撑着下巴：“嫁你之前，我是专门选了你，知道你身后麻烦事多得要命。但是真没想到能这么快就麻烦成这样。我本来还想着，你我算是旗鼓相当，如今看……” 沈昳叹口气：“夫君啊，你赚大了。” 阮英招一时连自己想说什么都忘记了，愣了那么几个呼吸才坐好。 “什么赔了赚了，你我夫妻一体，你说这话不生疏？”阮英招道。 “哎，有感而发罢了。” “又想到了什么？”阮英招对沈昳动不动就想到很多也是佩服。 “没有，这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了。”沈昳将衣袋拉起来绕了几圈笑道：“以后我是想不到了，不过从今后我做事要小心了。如今地位高了，凡事容易叫人盯着。” 太后或许会看在毕竟阮英招是皇帝的种不理会。 但是在皇后那边，阮英招绝对是眼中钉肉中刺了。 凤家也是身居高位，怎么会不盯着？ 四皇子越大，太子威胁越多。 剪除他的羽翼不正是皇后娘家该做的么？ 【我看有妹纸问女主是不是一定要做皇后才这么教唆？不是……这个局势她要啥也不管，那不是吃枣药丸么？毕竟要活下去呀。当然锅在我。哈哈哈……】 第0114章 凭什么呢 回府后，就把各处的帖子都发出去。 阮家和沈家的，要亲自去送了。 沈昳就要与阮英招一起去送。先去怡康侯府，再去沈家。 怡康侯当然是不在的。 沈昳和阮英招给老太太请安，顺带放下了请帖。 转身就去沈家。 老太太看了看桌上几封请帖，哼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她当然不会去，可怡康侯府没人去是不对的。 卢氏犹豫道：“就叫李氏毛氏去吧。清雅也该去的，只是清雅那脾气……到时候要是闹起来了，倒不好看。其他的就都算了。” “随你安排吧。”老太太也不会叫卢氏去。 卢氏去了，做婆婆的诰命还不如儿媳妇。 沈昳因为是嫡妻，所以是二品诰命。 阮英招亲娘也是二品，卢氏是继室，所以低了一等。 李氏和毛氏都没有诰命，去了倒是合适。 沈家这边，阮英招也很久没来了，至少固国公两口子很热络的接待了他们。 沈青书和韩氏也在，都是笑着，不过韩氏笑的很是勉强。她就是见不得沈昳过的好。 恨不得沈昳现在就出点事才好呢。 请帖放下，家里自然说会去。 到时候苗氏肯定亲自到，固国公和老太太就不会去了。 不管怎么说，沈昳亲自来下帖子这事，就很是尊重沈家了。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87节 如今沈家老太太嘴里，四姑娘是最懂事的了。 毕竟三姑娘进了四皇子府上这么久了，可没想着过家里人。 送走了孙女和孙女婿，老太太就扶着苗氏的手：“以前是没注意，这四姑娘，到底厉害。也有运道。” 苗氏内心复杂，心想咱们才看到哪里呢，这位姑娘年纪不大，心思深沉。 还好她这些年对她也只是不在意，从来不会去磋磨她。 在府里遇见了，请安说话，也都好声好气的。 其实这才正常，哪个大户人家没事得罪还没出阁的姑娘呢？ 就不说以后万一人家嫁得好，就是嫁的不好，大家族都是要面子的。 韩氏这样，是因为她心里有怨恨罢了。 其他人，真心犯不上。 太子那，就不必送请帖了，送了那叫胆大包天，你什么人啊安家宴敢请储君？ 但是四皇子就不能不送，因为四皇子自己平时一口一个招哥的叫。 那就要意思意思。 来不来都可以。 泰王府等几个陛下叔侄，意思意思都要送去。 临王府等几个陛下兄弟的王府也要送。 不过到时候来几个人，就看人家了。 沈家的姻亲里，沈家大姑娘的婆家要送。二姑娘家在外地就算了。不过也要派人知会一声。 万事俱备，只等初一了。 到了初一早上，沈昳和阮英招起得早。 虽说是八月里了，天还是热的，不过早上这一阵倒是清凉。 俩人穿戴好，简单吃了一口，就各自忙碌起来。 今日分前后院宴客，前院有戏有酒。 后院的就安排去了花园。 下人们挨个来回话，各处都预备好了。 瞧着自家主母也是气定神闲的，就都安心。 之前还担心夫人毕竟年轻，怕撑不住这场面呢。 本以为怎么也要请人来帮衬，要么婆家，要么娘家，没想到一边都不请。 沈昳觉得犯不上。 如今说一句阮英招正得盛宠也不为过，这时候上赶着来为难他的人，除非不想活了。 要么就是太子那一脉，那也是不想好了。 所以真心不至于。 事实也也确实如此，来的人不管看不看得上她，态度都是好的。 沈昳笑盈盈的迎接众人，对身份高的笑着，却也不曲意逢迎。对身份低的也笑着，也是真情实感。 一时间，倒叫人感觉舒适。 沈昳今日也是大红，大红襦裙，没有绣花，只在裙摆下沿和袖口领口有些金线素纹。系着一条金线绣花的腰带。 外头是大红的袄子绣着金线金丝菊。大朵大朵的金丝菊在她衣裳上绽开。 梳着高高的发髻，上头也是金菊为主的首饰，大气华丽，却只戴了几件。 将她如云的黑发露出来。 跟那些个年轻媳妇站一起，她的气势真是一点也不弱。 四皇子妃来的时候，就瞧见沈昳正笑，着实很是惊艳。 众人赶来给四皇子妃请安，她笑道：“快免礼吧，今儿可是侯府的好日子，我是客人。你们别这样，都是长辈，我可担不起。” 沈汐妍跟在后头，笑道：“恭喜四妹妹了。” 沈昳笑着对四皇子妃福身：“四皇子妃能来，可是蓬荜生辉。快里头请。” 康氏也很是会做事，执意不肯坐上首。 最后还是改动了一下椅子位置，叫她坐的偏了些，与几个宗室里的长辈齐平了。 不过还是隐约高一点。 沈昳对于这种所谓地位的彰显是不屑一顾的，可她又偏很会做这种事。 终究是叫各方都满意了。 至于沈汐妍，她坐在后头了。 与另一位侧妃端木氏一样。 端木氏抓着机会就恶心她：“咱们说到底也是侧妃，一个侧字就到了头。侯夫人如今可是二品诰命呢，姐姐张嘴就叫人家妹妹，啧，这可不好。” 沈汐妍被恶心的不轻：“叫妹妹是因为是自家姐妹，好歹都是固国公府的姐妹。妹妹你要叫，自然不合适，我可跟你不一样。” 端木侧妃就笑：“哪里不一样？不都是侧妃？哎呀，姐姐跟我论出身啊？那我可好歹是郡主呢。姐姐不过是国公府庶出的罢了。啊，要是姐姐你出身很好，那不就是正妃了么，怎么不是呢？” 这话就把沈汐妍噎死了：“妹妹跟我一样，有什么好说的？” “方才不是说不一样么？怎么又一样了？”端木侧妃笑盈盈的：“哎呀，可不能跟姐姐斗嘴了，今儿是好日子呢，咱们看戏。这大秦的戏我稀罕的很，看几次也不腻。” 沈汐妍气的深呼吸，可这场合，她只能憋着。 前面的沈昳和康氏根本没看见。 沈汐妍忽然发现自己跟沈昳，已经不在一个层面上了。 这才多久啊，明明当年还在沈家的时候，沈昳是过的最不好的那一个。 凭什么呢？ 第0115章 回娘家去 太子是不会来的，太子妃也不会来。 不过太子妃毕竟是沈昳的姐妹。 她人不到，不送礼就不对了。 所以厚礼还是备下的，叫人送来，倒也摆出来了。 来的人也看得出，府里人手是不足的，不过不足是不足，倒是一应俱全。什么也没少。 女人们聚一起，也爱看别人家怎么办事。 俗话说的好，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嘛。 那些不算顶尊贵的客人们看什么呢，难不成只看戏？ 这几番观察下来，倒也佩服这位年纪不大的侯夫人，难为她里里外外，竟也打点的清楚。 不过大家也有人怀疑是怡康侯府帮衬了。 但是也有人觉得怡康侯府不可能帮衬。 不过不管是不是帮衬了，这位侯夫人自己也是有本事的。 怡康侯府的两位媳妇坐一起，面上笑盈盈，她们是不会尴尬的。 上一辈的龌龊，也没她俩什么事。 毛氏笑道：“这才多久，大嫂嫂竟也将这里打点的这么好了。” “弟妹你多操心了，有内事省的人，自然什么都不愁的。”李氏不屑。 毛氏笑了笑点头应了一个是，心想以后这怡康侯府要是能叫你当家，我跟你姓。 就你这个脑子，还看不起人，你好不了。 内事省的人，内事省的人就算来了，难道不需要人指挥？ 那种地方出来的，不调教能用？ 个个眼高于顶的。 瞧不起的也不止一个李氏。 至少韩氏姑侄两个就还是瞧不起，只是心里暗恨沈昳命好，嫁了个有本事的男人罢了。 不管众人是什么心思，反正今日这宴会，注定是成功的。 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沈昳也累的不轻。 不过好在年轻，正是精力最旺盛的时候，还能撑住。 “叫膳房简单给我做些吃的来，你们也都歇着去吧。” 繁星和白露伺候沈昳穿上一身宽松舒服的衣裳，阮英招就过来了。 他有些喝多了。 “娘子辛苦了。” 沈昳动都不想动：“我叫膳房做了吃的来，你吃不吃？” “自然吃。”阮英招坐下：“快给我倒水来。” “我看大皇子那边给的礼不轻。”沈昳道。 大皇子可没来。 “嗯，他估计要定下婚事了，到时候还回去吧。”阮英招道。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88节 “明日我得回沈家。”沈昳道。 “陪你去。” “不用，你送我去就好。” 两个人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聊天，膳食也来了。 都饿了，宴席本就吃不好，何况是宴客的主人。 这会子才放开，舒舒服服的吃了一顿便饭。 喝多了的阮英招这会子浑身没力气，自然也折腾不动了。 老老实实的睡了。 只是非要把一条腿压在沈昳的腿上。 沈昳累了，也由着他。 次日一早，沈昳被叫醒的时候，阮英招还没醒。 “夫人，起来吗？”惊春隔着帐子问。 “起，叫侯爷一起。”沈昳从阮英招怀里爬出来：“传话给那两个，不必请安了，我有事要出门。明日再叫她俩过来。” “哎。”谷雨应了一声出去叫门口的丫头们去传话，又回来伺候。 惊春伺候沈昳更衣，阮英招也醒了，揉揉头坐起来。 两个人洗漱打扮好，吃了早膳，就坐车往沈家去。 “你先去就是，我下午接你？” 沈昳点头。 沈家开门迎接沈昳，阮英招未免麻烦，就没下车，直接打道去了衙门。 今日不是休沐的日子，所以这时候，固国公和沈青夷已经不在了。 至于沈青书，那是常年缺席的人。总是在的。 不过沈昳倒不是来看他。 正院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笑道：“快起来坐。你如今不一样了。” “祖母这话说的，还有什么不一样，自家人跟前，只论亲，不论别的。”沈昳笑道。 “好好好，我叫人预备了席面，晌午说什么也留下。怎么姑爷就不一起？” “他有事，昨儿也喝多了，今儿说是看人都重影。”沈昳笑道。 “哎呀，年轻可不能这么喝。”老太太笑道。 说话间，苗氏韩氏等人也都来了。 沈昳忙起身请安行礼，规矩跟以前一样。 苗氏就避开了些：“快起来，别这么客气了。” 韩氏倒是受了：“四姑娘如今大不一样了，难得还肯给我请安。” 沈昳尴尬一笑，老太太道：“好了，这是什么话，都坐着说话吧。” 沈昳今日回来两个主题，一个是谢谢娘家的帮衬，二就是要给六姑娘送东西和问候。 苗氏做的事，肯定是老太太点了头的。 所以就不能不回来谢谢。 “原本我就想留下那些人，可陛下赏赐了内事省的。索性就不好留下了。不然府里各处的人都有，少不得也是麻烦事。何必叫咱们家的人受委屈呢？”沈昳道。 “你想的周到，确实是这样更好。不过这内事省出来的人不好打交道，你可要小心些。”苗氏道。 小苗氏也道：“就是啊，常听说这宗亲府上的人不服管教呢。” “多谢大伯母和大嫂嫂提点，我回去一定注意。”沈昳道。 “六妹妹的婚期也定了，虽说这明年二月还有好几个月，但是也不能不上心，我一早就预备着给六妹妹添妆的东西呢，今日就带来了。”沈昳笑道。 “难为你有心，你六妹妹是个不善言辞的孩子，知道你念着她，只有高兴的。”老太太笑道。 沈昳道：“自家姐妹嘛，以后少不得互相帮衬。六妹妹在哪里？也该见一面呢。” “去吧，去花园里见，这几日不怎么热了，花园里也好着呢。叫你大嫂嫂陪你。你也好久没逛咱们家的园子了吧？等一会逛累了，来我这里开席。”老太太道。 “是，那孙女就去花园走走，劳烦大嫂嫂。”沈昳道。 小苗氏起身：“什么话，都是自家人。” 这姑嫂两个人走了后，老太太道：“她如今大不一样，你咄咄逼人又是何必？” 这话自然说的是韩氏。 韩氏不平：“谁人不知华阳侯可是站在四殿下那边的，还能指望她什么，万一有一天……” 第0116章 无耻之人 “什么话！朝中的事，你懂吗？是你我该说的吗？你因这个疏远她，岂不是愚蠢？不求你如何亲近，至少面子上过得去吧？”老太太道。 韩氏只好起身：“是，儿媳记住了。” “好了，你去预备宴席，我留你大嫂嫂有话，你们几个都走吧。”老太太摆手， 三个儿媳都走了。 独独留下苗氏。 “你瞧着，这四丫头如今如何？我看着，倒是没有因为身份变了就抖起来。”老太太道。 “礼数不缺，不卑不亢，媳妇看着挺好的。”苗氏道。 “究竟是你我看漏了眼，这丫头，有手段。到底不是老二媳妇生的。”老太太如今对太子妃也有些失望。 都快要默认二房真的没人了。 太子妃当年她是那么费心栽培，一切都好。 可出嫁后，因为一件事，就站不稳脚。 一时间竟是慌张的没了章法，真是叫人不知说什么好。三姑娘更是，得意张狂，不知高低。 哪里像是四姑娘这样稳重。 “婉儿也就是岁数不合适，不然……真是该叫她跟五丫头换一下的。”老太太叹气。 婉儿，沈汐婉，沈家长孙女。也是命不好，生不了孩子，可她可比五姑娘能干多了。 苗氏轻笑：“这也都是命。” 老太太叹口气：“韩氏糊涂，光想着太子妃了。咱们家也是百年大族，岂能只看这一点得失？古今天下，谁敢保太子万全？她不如你看得清楚。又跟四姑娘有嫌隙，日后你与四姑娘要多亲近。你不方便的时候，就叫小苗氏去。她们是同辈人。” “是，母亲放心吧，儿媳知道怎么做。”苗氏道。 老太太点头：“那就好，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 花园里，六姑娘急匆匆赶来了。 她比上次见的时候还要瘦弱些，个头也没变化。不过精神却好了些。 看起来有喜色。 湖心亭上，小苗氏笑道：“你们先说话，我去叫人预备些瓜果来，这天气还是要吃瓜果的。” 沈昳谢过她，就与六姑娘坐着说话。 “恭喜四姐姐了。”六姑娘福身。 沈昳点头：“妹妹坐，听说你的婚期定了，我特地来瞧你。” 六姑娘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又抬头：“多谢四姐姐还念着我。” 沈昳看她这样，也是没话说。 方家老二好男风这个事，不是秘密，几乎是人尽皆知的。 六姑娘不可能不知道。 可提起婚事，她还是羞怯和期待多。 这只能证明，即便她知道婚后不如意，也觉得比在沈家强。 这大概也就是为什么她明明更瘦了，却精神不错。 大概是有了希望和期待吧。 沈昳感慨的想，这大概才是真正的菟丝子，一定要依靠点什么才能活。 也没什么错，古代的女孩子，多数都是这样的。 只是非常可惜罢了。 今日带的人是繁星和惊春。 繁星是栗家来的，自然在这府里没什么好友。不过惊春有啊。 惊春就去‘看朋友’了。 沈昳与六姑娘坐了一会后，小苗氏就过来了。 她和六姑娘真心没有太多话说。 过一会，七姑娘和八姑娘也来看望。 以前还有些挑拨的八姑娘如今见了人可老实了。 沈青书请沈昳过去的时候，已经是快要晌午了。 西院里，沈昳给沈青书请安：“父亲，不知父亲今日也在家，女儿来迟了。” “无妨，瞧着瘦了些吧？长高了。”沈青书笑道。 “估摸着这些时候事多忙的，总是吃的不多。”沈昳道。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89节 “也要顾着身子，如今自己当家了，事多了，千万不能亏待自己。”沈青书道。 “是，父亲也是一样。前些时候女儿梦见小时候……”沈昳说到这里顿住笑了笑：“就是梦见父亲喝多了酒，父亲如今不能多喝呢。” 沈青书叹口气：“梦见小时候了？小时候的事，终究是父亲也有错。” “父亲，不提这些了。”沈昳低头：“如今都好好的就好。” “你说的是，如今都好好的就是了。”沈青书又叹了一口气：“你娘性子柔和，如今想来，都是她的好。” “父亲身边不还有齐姨娘嘛，齐姨娘性子很好啊。”沈昳道。 “别提她了，那是以前。罢了，这话跟你也没法说。你好好保养身子，早些生下子嗣是要紧。” “是，多谢父亲提点。”沈昳道。 两个人说话间，老太太那就叫人来请了。 沈昳应了，临走道：“父亲身边还是要有人照顾的，过去那些事女儿……不想琢磨了，您是女儿最亲的人了，女儿盼着您好好的，每天都开开心心。” “父亲都知道了，你去吧。改日再回来。”沈青书道。 沈昳应了一声福身出门去了。 出来的时候，瞧见一个紫色衣裙的女子端着茶盘过来，见她就福身。 沈昳却没看，就转身走了。 苏琴进了屋子里：“老爷，那就是四姑娘？真真是出色极了，这般容貌，奴婢瞧着可真是艳羡。” “她生的凌厉了些，终究有些破坏了容貌。美是美的，却也割人。你未见过她母亲……那才是温柔美人。只是可惜太过温柔，毫无性情。”沈青书说着，就沉默了很久。 其实对于栗氏，他是喜欢过的。 十几年的时候，怎么可能都是逢场作戏？ 只是那时候一心沉浸做普通人的感觉，那种游戏人生的感觉要比栗氏重要。 但是栗氏确实满足了他。直到后来，事情也瞒不住了，他也腻了…… 沈青书如今想，要是栗氏还活着，其实也不错。 “老爷喝茶吧。” 沈青书看她：“不是不许你做这些了？” “伺候您，奴婢心情愉悦呢。”苏琴娇羞一笑，将茶递过去。 “好了，再过些时候，就抬你做姨娘。再给我生两个孩子吧。”沈青书将人抱住。 苏琴脸红：“老爷没正经。” “好好好，老爷我正经些。你这丫头哪都好，就是害羞了些。” 去正院的路上，沈昳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毕竟还是有正院的人在跟前的。 第0117章 特殊的迷人之处 繁星没有这么好的养气功夫，只能尽量低头，沈青书真的是太无耻了！老天爷瞎了眼，怎么就不打个雷劈死他？ 哦不对，姑娘以前说过，这样的人，雷劈都是福报，就该叫他下半辈子瘫在屎尿里才好。 --- 正院里，老太太等人都笑盈盈的。 这顿饭自然也吃的和谐愉快。 沈昳特意注意了一下韩菲，她如今倒是看不出小产过，比起以前，甚至还胖了些。 长高了不少。 看得出，精气神都不错。显然沈怀意对她不错嘛。 想想当初刚成婚那会子不服不忿的样子，真心是变化很大。 吃过了这顿饭，沈昳也不着急走，老太太留她说话。 直等到了申正时候，阮英招亲自来接人。 老太太笑道：“瞧着你们两口子好，就是好事，回去吧。空了就回来看看我。” 沈昳忙道：“只要祖母不烦我就好。” “怎么会，就是你们年轻，事情也多，总是不得闲。不然我恨不得叫你们天天都陪我才是呢。”老太太笑道。 大家都满脸不舍得告别了沈昳两口子。 不管怎么样，沈昳已经成功的在沈家成为一个不可或缺的存在。 如今沈家不管做什么，都不会绕过她。 并且，她这华阳侯府有什么事，沈家也不会不在意了。 马车上，阮英招道：“晌午吃好了？也不管我，我可饿着呢。” “你那又不是不管饭，是你自己不想吃吧？”沈昳问。 “嗯，头疼还恶心，没胃口。”阮英招靠着车壁，伸手揉揉眉心。 昨儿喝多这个威力真是不小。 “回去给你弄些清淡好吃的。以后少喝酒。” “哼，今儿知道关心我？怎么昨天也不劝我？”阮英招眼睛都不睁。 “啧，侯爷小时候应该很乖吧？”沈昳忽然问。 阮英招放下手，睁开眼，人不动：“你又想编排本侯什么？” “那侯爷先想想自己错哪里了。”沈昳道。 “……你真敢说，我哪里错了？说你不关心我就是我错了？你做妻子的，不该关心自己夫君？”阮英招坐起来哼道。 “夫君啊，你先把需要关心和作分清楚。我当然关心我夫君，可我夫君不能小时候懂事，成婚了开始哭闹吧？”沈昳笑盈盈的说着，伸手将阮英招的衣摆理正。 阮英招被一噎白了她一眼：“你反正就是不能说一句对我好的话。” “哦，行，我记住了。以后就光说对你好的话，对你好的事儿就不做了。张张嘴谁不会呢。”沈昳自己靠着车壁。 阮英招被她这波澜不惊的语气直接逗笑了，俯身过来捏她鼻子：“你真是欠收拾，怎么那么欠收拾。” 他想说可爱来着，就是觉得说出来怪怪的。 沈昳拍开他的手：“洗手没有？” “还嫌弃我，哈，没大没小。”阮英招说着，还是挨着她不动。 把她揽住：“不跟你吵，回去早吃早睡。如今起的还不算太早呢……” “我劝侯爷，这起的不算早的日子，最好多维持些时候吧。起太早，不是好事。”沈昳道。 阮英招失笑：“有话不直说。” “不直说你明白就好了。”沈昳道。 阮英招叹口气拍她的胳膊：“嗯。” 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是侯爵了，可以上朝了。 但是……没事还是不要去。 他那个从五品的都虞候是不需要上朝的。 凭着爵位去上朝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那就更显眼了。 “你父亲两个儿子，喜欢哪一个？”阮英招问。 “呵呵，你这问题问的好。我父亲，还真就是一个也不在乎。”沈昳道。 韩氏不得宠，大概是也作的厉害，沈青书不喜欢。 沈怀祺也连带不受宠。 周姨娘活着的时候已经失宠了，但是也得宠过，生了一儿一女。 但是，沈青书对她生的俩孩子……也是淡淡的。 六姑娘更别提了，就是个透明人。 想到这里，沈昳神情一顿。 “怎么了？”阮英招问。 沈昳轻轻摇头：“韩氏对我们母子的恨，就是源自于此吧。她以为，我父亲喜欢我娘。最宠爱我们几个。我哥哥是那个被我父亲寄予厚望的孩子，所以她下了狠手。” 以前算是灯下黑，光知道肯定是韩氏下手的了。 “呵呵，可惜韩氏想多了，我父亲也不是很在乎我哥哥。或许我哥哥小时候他疼爱过，后来……”后来就淡淡的。 沈昳那会子想，大概是因为少年人大了就跟自己的父亲总有一段时间不太好。 古人的相处跟现代人也不一样。 如今想，沈青书就是不在乎啊。 “那你父亲……还挺奇怪的。”阮英招道。 “是啊，能这么自私的人也是少见。长房几个儿子，我大伯父都有安顿。二房沈怀祺和沈怀意如今都是白身，读书也不成。”沈昳摇摇头。 “夫君，你要站稳脚，加把劲儿。我早就想好要怎么叫沈怀祺去死了。”沈昳眼神冰冷。 阮英招低头看她：“那你要为夫怎么做？” 阮英招觉得自己有病。 真的。 虽然娘子一向吸引人，一向叫他把持不住。 可这样明白说自己要谁死的娘子，他此时就觉得一腔热血冲向下身，恨不得在这马车上就兽性大发才好。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90节 于是他低头轻轻亲吻娘子的耳朵。 沈昳闭上眼，侧身迎上去：“好歹有些权利，如今还不够。不急，我跟你一起努力。” 她咬着阮英招的嘴唇呢喃：“沈汐妍和沈汐嫦，总要先废掉一个。” 阮英招将她一把抱住，死死箍住：“别闹我。” 沈昳双眼全是执着：“我就想闹。” “乖，回去再说。”阮英招深吸气：“你老实些，回去再说。” 沈昳轻笑挣扎开他的桎梏，倒在他怀里：“好吧，听夫君的。” 阮英招摸着她的发丝：“你想做的事，一定都能做成。” 沈昳闭眼，什么都不想想，她也有点困了。 马车就这么晃悠在宁京城的街道上。 或许有人知道马车里坐着的是谁，可谁也不知道这对夫妻在这辆车上，谋划了什么。 第0118章 立规矩 当夜，两个人睡得倒是很早，就是……睡得挺晚的，咳咳。 第二天一早，金姨娘和程姨娘过来了，沈昳叫人将几个通房姑娘也都叫来。 众人请安，沈昳摆手叫她们都起身。 “我也是今日才有空与你们说说话。各处都安顿的怎么样了？”沈昳问。 众人都说安顿好了。 “那就好，今日，就把府里的规矩说说。除了那些固有的，我再说些新的。”沈昳扫过众人。 两个姨娘自不必说，进府就没出头过。 那几个通房个个都比沈昳岁数大，可如今也是一样，不可能出头。 “两位姨娘是正经进府的，有名有姓有身份。我也不会磋磨你们，只是记住一点，别想着往我眼里揉沙子。你们自己要是有本事，怎么得宠都可以，但是给我闹出事来，别怪我辣手无情。”沈昳道。 就算是皇帝给的人，她也要压住她们的气焰。 还好这两位姨娘都还算明白。 忙起身：“是，夫人放心，妾明白。” 沈昳点头：“你们几个也是一样，守着规矩，你们不受罪。你们各有各的来历，但是最好记得自己的身份。搬家之前，我就说了，想嫁人，想留阮家都可以，你们自己不愿意的。” “既然跟来了，我就默认你们是忠心。但是，你们要是有别的想法，做了什么危害了府里的事……”沈昳言尽于此。 五个人忙起身：“奴婢们不敢。” “话我是说了，至于到时候会如何，我倒也盼着呢。我年轻，管理偌大的一个府邸，还是费力气的。我倒是巴不得出来一个头铁的，好叫我拿出来杀了，叫人也知道我不是嘴上厉害。所以诸位如果心里不服，只管做你们想做的。只要别叫我抓到。”沈昳淡淡的话，却带着十足的杀意。 众人都是一个激灵。 “奴婢不敢，奴婢一定谨言慎行。”五个通房忙道。 沈昳抬手：“两位姨娘身边，照例，一个一等，可以是丫头，可以是婆子。一个二等，也可是丫头，也可是婆子。四个三等。粗使洒扫就不必了，府里自有人派去。” “五位姑娘本来只许一人伺候，我也给你们两个，都是三等。粗使洒扫要自己做。” “膳食上衣料用度，两位姨娘按照份利来。不足的，就自己补。你们五个也是一样。” “月钱，姨娘一个月本该是四两，怡康侯府几位姨娘们，都是这个数。我呢，给你们加一两，每个月五两。你们几位姑娘按理说，月钱可是二两都不到的，今日，我给你们加到二两。多给钱，不是我要供着你们，而是觉得你们不容易，诸位别理会错了意思。” “是，多谢夫人。”金姨娘忙道：“夫人是最大度宽和的。” “大度可以，宽和就不好说了。不过不惹我，我也犯不上对你们不好。你们身边人，就按照等级领钱。跟我身边的人一样。一等的一个月二两，二等的一个月一两，三等五百钱，以此类推。不管是哪里来的奴婢，都是一样的钱。” “管事妈妈另算，就不用跟你们说了。关于你们的，有什么意见就提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都说没有。 既然没有，沈昳摆手叫她们走了。 通房们其实收入还不如一等丫鬟呢。 不过通房每年四季还有固定的进项，逢年过节，也会有赏赐。 衣裳首饰不用自己买，每顿吃的东西也有配给。 丫头们也领这些，但是那肯定不如通房丫头的。 她们伺候了男主人之后，赏赐的东西就更是不好计数了。 沈昳将内事省分来的男仆交给了前院，但是明显，沈昳早就把前院也拿捏了一半。 内事省送来的男仆不是太监，就是普通的男仆。 侯府也没资格用太监。 后院来的十个女仆，一个婆子，九个丫头。 婆子姓刘，笑起来很是和善，但是却透着精明。 沈昳直接将人交给了周妈妈带，周妈妈是沈昳委派的人事妈妈。 将后院里各处安顿好了，也没必要说什么狠话，出了事狠狠罚一顿就是了。 这倒也简单。 干净利索的安顿好，叫针线房赶制秋装冬装，之前搬家了，怡康侯府当然不管他们了。 这会子可不是要忙么，不过只要给钱给的多，赶制的自然快。 何况刚开始立府，大家也都求上进，谁也不肯拖拉。 一时间，这新府邸倒是生机勃勃。 “你和祝妈妈的月钱，我贴给你们一两。祝妈妈是我的奶娘，一个月五两不多。你的话，眼下没什么用钱的地方，我给你存着，以后办嫁妆。”沈昳私底下跟繁星道。 “不用不用，奴婢有钱。”繁星道。 这些年的钱都存着呢。 沈家虽然为难她们，倒是月钱倒也发了，就是繁星一直领的是三等丫头的月钱。 这就是韩氏小家子气，谁家姑娘跟前没有大丫头呢？ “给你存着。”沈昳自己梳头。 “夫人啊，您的月钱是多少？”繁星好奇。 “我还领月钱啊？我从内事省领的是俸禄了，忘记了，我有诰命了，不过就算是没有，我身为宗妇也是有俸禄的。按照本朝规矩，二品诰命的俸禄是一年四百八十两银。丝绢布匹总计也有个几十匹。禄米也不少。别的东西零碎也多。我今年的俸禄大概是还没来得及送来也或者今年没有，再或者等年底一起送来吧。不止这些，还有良田百亩，免赋税。”沈昳道。 “那可真不少呢。您靠这些都过的好了。这诰命还真是高一级就大不一样呢。”繁星道。 沈昳点头：“是啊，要不说人都想往高处走，都是好处啊。”只是贵族太多了，老百姓就供养的辛苦，只是她是既得利益者，这话还是憋着吧。 “侯爷一年的俸禄也多，一千二百两呢。咱们还有田庄铺子，各种收入。这日子一定会过的好。”繁星道。 沈昳笑着点头，心里却摇头。 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呢？ 【交代下大家收入，总是觉得故事还没铺开，哈哈，这本书怕是比上本略长一点点的亚子。】 第0119章 还有以后吗 一个侯府，如果光指着这些过，那只能说，你是个边缘人物了。 一年下来，光是人情世故四个字，就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听起来他们夫妇收入不少，或许皇帝明里暗里还会赏赐，也是进项。 确实不缺钱，可摊子大了，维持这一大家子，那也不是光发了月钱就可以了的。 古代的房屋，是每年都要检查修葺的，这不是钱？ 花园每年都要打理，也是钱。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尤其是阮英招还是个坐在铁板上的人，屁股下面随时一团火就烧起来了。 哪里是光领着俸禄就能过日子的？ 只不过繁星不懂这些，也没必要给她说那么清楚。 沈昳希望繁星能过的快乐。 不过繁星还是聪明的，如今不懂，也许慢慢就懂了。 她只是没接触过。 祝妈妈才是那个真不懂的人，祝妈妈和自己的娘一样，都单纯又天真。 对于祝妈妈来说，栗氏死后，唯一能支撑她还能好好活着的，就是对少主人的不放心了。 要是沈昳也是个立不起来的，那她们仨都要死。 但是沈昳从不嫌弃，人就是有各种性格。祝妈妈是软弱，但是那是自己的亲人。不能保护自己，就由自己保护她。 都一样。 --- 搬家后还是很忙的，除了摆宴和出府，眼瞅着是中秋了。 一直没得到怡康侯府的消息，沈昳自然叫人预备起来。 不过到时候可能还是进宫过节。 “每天都忙，我还以为我嫁过来几年了，这一回头看，才七八个月。”沈昳轻笑：“谁家七八个月的新妇如何这般奔波？侯爷还不知足呢。” 祝妈妈笑道：“也有好处，如今好歹上头没人等着您天天请安了。”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91节 “这倒是，我这人受不得约束，到底自己过日子自在多了。”沈昳倒好茶递过去。 此时她们几个在花园坐着，沈昳直接叫人铺着垫子，就在花园一角坐在地上喝茶。 “难得这样悠闲一日呢。”繁星道。 “奶娘，如今还习惯吗？有什么不顺的地方？您要跟我说。”沈昳道。 “瞧姑娘说的，我是谁？姑娘的奶娘，说句托大的话，这后院里啊，除了姑娘，我最大了。”祝妈妈道。 这话倒是不假，沈昳太厉害，后院众人谁敢不敬着祝妈妈？两个姨娘见了，也是客客气气的。确实是大。 沈昳笑着点头：“那就行，总不好我当家还叫您受委屈。” 毕竟祝妈妈没有天天跟着沈昳，沈昳叫她管的事多，但是平时都是自己做。 “放心，有姑娘呢，我不受委屈。”祝妈妈道。 她如今比起在沈家时候胖了些，精气神确实好。 人就是这样，换到一个不用天天担心自己怎么过的环境里，自然就有变化。 主仆三人说着话呢，就见惊春来了。 “夫人，前院传话来，说是陛下下了旨意，给大皇子定下了亲事。是鸿胪寺卿左大人家的嫡次女左氏。”惊春道。 “四品官家女，这倒是……”沈昳轻轻摇头：“婚期定了？” “婚期定在了腊月里。腊月初一。”惊春道。 “嗯，那就预备贺礼吧。刚得了好消息，自然要送礼的。”沈昳起身：“不轻不重，规矩不错就是。” “是。” 回到了正院，沈昳道：“只有正妃？没有侧妃什么的？” “这，奴婢听得消息只有正妃，估摸是没有侧妃。至于侍妾，只怕是有也不是什么高门出来的了。” 毕竟正妃才只是四品呢，没有侧妃的情况下，侍妾能有多高的出身？ “我知道了。”这大皇子，真是把不得宠刻在脑门上了。 “他那府邸如今修葺好了没有？”沈昳又问。 “这……一直没有消息啊，咱们府上的府邸没多久就好了，估摸那边也好了吧？”惊春问。 沈昳点头，心想那可不一样。 别以为皇子就一定会更好。 有时候你越是身处高位，只要上头那个不待见你，你越是艰难。 还是那种摆在明面上的艰难，毫无办法。 今儿还不止这一条消息呢。 下午时候，沈昳午睡起来，繁星就道：“夫人，宫里有消息，说是太子妃娘娘把郑良娣打了，然后惊了郑良娣的胎气。” “传到外头来了？”沈昳失笑。 “是啊，闹大了，说是太子殿下发了好大火气，打了太子妃。把皇后娘娘都惊动了。贵妃娘娘也去了，这消息自然瞒不住。”繁星笑道。 贵妃那还不满世界给宣扬一下？ “这两口子，绝配呀。”沈昳笑着：“听着消息吧，咱们如今只当不知道。不过太子妃要是病了，我就不得不去看看了。” 东宫里，太子和皇后对坐。 “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凤皇后气的胸膛起伏。 她一生精明，怎么就有这么糊涂的儿子？ “沈氏无德，明知郑良娣有了还要故意作践她。她自己生不出孩子，还不许别人生？要我断后吗？”太子哼道。 “……一个良娣怀孕，就算是小产又如何？此时是你该对太子妃动手的时候？”皇后真是不知怎么说。 太子一脚差点把太子妃踹吐血。 “母后！那是您的孙子，您不心疼吗？”太子不能理解皇后的话。 “……簊儿，你不是个寻常男子，你是太子啊。你要子嗣，多少子嗣没有？你明不明白沈氏是太子妃，她不一样。她有权管你的良娣。”皇后深吸气：“如今你大了，老四也大了，你父皇偏心他你不知道吗？今日的事，有贵妃参与，一定会闹的沸沸扬扬。” “叫外头说你宠妾灭妻？好听吗？簊儿啊，你是太子啊，你怎么能有这样的名声？母后和你外祖一家护着你多难，你也理解母后的心吧。” “可是沈氏这样的女人她不配。她要是能生，我也不会这样对她。”太子道。 “她不能生也是沈家的女儿，固国公府的女孩子。你可以冷落她，但是不能动手。等将来……你想废了她，都是你说了算。可如果如今你不注意这些小节，还有以后吗？” 第0120章 闹气 “好，我记住了。”太子有些不耐烦。 凤皇后没继续说，她只是叹口气：“本宫去看看太子妃。” 太子起身叹气：“罢了，既然母后这样说，我去给她赔礼。” 皇后这才笑了：“这就对了，该低头就低头，并不会因此折了身份。等有朝一日……这天下，都是你的。” 太子点点头，虽然还是不情愿，好歹是听了皇后的话。 沈汐嫦这一次伤的还挺重的，她是被当胸踹了一脚。 年轻男子力气大，下了狠劲儿踹，她当时就躺那起不来了。 这会子胸口都疼的厉害，坐起来都吸气，脸色更是难看。 皇后看了，也只能感慨，太子这回真的过了。 “母后……”沈汐嫦如今见了太子就害怕。 “好孩子，你受委屈了。本宫已经教训过太子了，这回是他的错。就算是你错了，怎么能动手？”皇后当然要先说这话。 这件事闹成这样，只能是太子妃错了。 不然怎么平息？ 陛下那边肯定要问起，有贵妃那妖妇，还不知如何搬弄是非呢。 沈汐嫦低头：“是。” 她自己虽然委屈，也不敢说自己没错。 “是孤不该动手，孤给你赔不是了。希望太子妃大度，就别计较了。”太子还真作揖道歉了。 吓得沈汐嫦忙道：“不不不，臣妾不敢。” 她太急，胸口猛然抽痛，脸色刷白的跌回去：“啊……” “慢些慢些。”皇后忙扶着她：“两口子什么事过不去？以后可不许这样闹气，叫宫里宫外的看笑话。你们是这天底下顶尊贵的夫妇，什么事都是大事。牵一发动全身的。” “是，儿臣记住了。”沈汐嫦忙道。 太子也道：“儿子也记住了。” “那就好，你好好休养几日，一会太医就来了。你们两口子说说话，本宫先回去了。” “恭送母后。”两个人忙道。 皇后走后，太子就道：“也给你赔礼了，这件事就都不必计较了。你好好养身子，孤叫人给你做些好吃的。” 太子妃又是委屈，又是畏惧：“是，臣妾记住了。” “嗯，既然无事，你就躺着吧。孤先走了，还有很多事要做。”太子自然不等她回答就走了。 沈汐嫦也没恭送，她躺在那，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 原本只知道要选秀，不知要嫁给谁的时候，期待真多。总想着未来的夫婿是如何好的男人。 等定下婚事后，也是期待的。那可是太子。 太子妃是不好做，她也知道，可谁知还没能进宫就出了事呢？ 事到如今，哪里还有期待啊，全都是伤心。 白果和玉梅陪着，白果轻声道：“您别太伤心了，太医来了先看身子要紧。” “我……我怎么会……”没人说什么还罢了，有人说，她当即就哭出声：“我怎么会落得这样的境地？” “娘娘，娘娘别哭了，您这会子胸口疼，再哭就更疼了。”玉梅也流泪：“太子殿下年轻，总是冲动。皇后娘娘劝过了，日后再也不会了。” 沈汐嫦按着胸口哭的一噎一噎的，只是摇头。 今日事只是一件事，她哭的是怎么就撑着了呢？ 她不该过这样的日子啊。 “要不，请老太太来看您吧？”白果道。 沈汐嫦摇头，许久后道：“明日叫沈昳来看我吧。” “这……”白果和玉梅面面相觑。 “去吧。”沈汐嫦摆手。 白果只好应了。 果然这件事很快就由皇帝过问，将太子叫去紫宸宫一顿臭骂，一点也没留面子，叫太子更生气了。 沈昳得了消息之后，也没拒绝，应了明儿去看太子妃。 晚上阮英招抱着她啃完了道：“见你做什么？难不成如今思念的是姐妹情深？” “这我可真没猜出来。”沈昳轻笑：“不知道为什么，也不耽误我看戏。去就去，还能把我吃了？” 阮英招笑道：“除了我，谁吃你。” 沈昳笑了笑挑眉踹他：“我要放荡些，难不成没有别的男人爱我？”【这个爱是待见，古人不说爱情。】 “沈昳！”阮英招大声喊。 外头的白露一惊。 “做什么？才吃过，就厌了？方才还叫我乖娘子，这会子就连名带姓的喊，夫君真是薄情。”沈昳哼道。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92节 “你……你不知廉耻。”阮英招说着就咬沈昳的肩头。 沈昳又哼了一下：“落你手里了，你就折磨我吧。” 阮英招气急：“我舍得？像你似得踢人下狠手？” “瞧，还记仇。”沈昳慢吞吞的。 “……呵呵，我迟早叫你气死。”阮英招无语。 “夫君不困啊？我好困。想夫君抱着睡呢。”沈昳忽然撒娇。 阮英招浑身都软了，手也不听话的抱上去，嘴里还下意识道：“不困，不睡。” 沈昳噗嗤一笑：“夫君，我逗你的嘛。哪有什么男人比你好？” 阮英招不说话了，心说有比我好的你就要乱来？ 不过想想也知道这女人就是故意气他的，再说就没意思了。 只是一只手还是绕到了后头，捏了一把沈昳的屁股。 沈昳不咸不淡的嘶了一声，也没动，就闭上眼真睡了。 第二天，沈昳进了东宫。 沈汐嫦的寝宫中，她一身秋香色常服躺在榻上，肚子上盖着毯子：“四姐姐来了，我这样衣衫不整，着实失礼了。” 她说话的声音沙哑，人也有些肿了的感觉。 “请太子妃娘娘的安。娘娘可好些了？”沈昳一福身，规矩是不错一点。 “四姐姐坐，多礼了。我好些了。”太子妃看丫头们：“你们上茶来，然后留玉梅伺候，其他人都退下吧，我与华阳侯夫人有话说。” 很快就有人上茶，然后其他人就退了出去。 殿中就只剩下三人。 “还未亲自恭喜四姐姐，如今是二品诰命，又是一品侯夫人。”太子妃笑道。 “多谢娘娘，您的贺礼我也收到了。”沈昳笑道。 “你我姐妹，何必这样说话。四姐姐近来可好么？应该是忙累吧？”沈汐嫦问。 “自然是忙的，累也少不了。不过娘娘这里，也是偌大的摊子，都一样累。”沈昳轻轻叹气。 【为什么插正文里呢，因为有人看了也是没看见。非得说谁爱不爱谁，古人哪有说爱情的？】 第0121章 交锋 “你我就不必绕弯子了，我这里的事，想必四姐姐听说了吧？”沈汐嫦忽然问。 “略有耳闻。”沈昳回答。 “我一直很好奇，四姐姐……究竟是怎么御夫有术的，也教导教导妹妹我。没进宫之前，也知道这太子妃不好做，如今算是体会了。”沈汐嫦道。 沈昳轻轻挑眉，这是什么意思？ “娘娘是笑话我吧？有什么御夫之术？谁能把谁管住？无非是将心比心罢了。” “哦？那是怎么将心比心的？也请姐姐赐教。”沈汐嫦却像是非要问。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得见沈昳。 从一开始，她就不知怎么不服气。 她倒也不是那么小气就见不得沈昳过得好。只是明明前几年在家里的时候，沈昳只是个叫人无视的透明人。 怎么就会忽然这么厉害了？ 她如今竟时常能听见她的名字。 当年，她竟是藏拙么？ 如果自己过的好也罢了，可偏自己过的这么不好，心里那股气就过不去。 见着了沈昳也心情不好，可还是想见，这心理，她自己都不明白，沈昳一时间也是看不懂的。 沈昳轻轻一笑，也不叫娘娘了：“不知妹妹究竟是想听什么？人与人不一样，阮英招和太子也不是一样的人。就算我说了我们如何相处的，难不成……就能生搬硬套？” “四姐姐这话说的，我不过就想听一听四姐姐的日子，也叫我听着舒心舒心。”沈汐嫦嗤笑摇头：“四姐姐怎么还不愿意说呢？” “真要听，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学的，不也是祖母教导的么？不过有一点，下面妾室是休想在我手里出头的。”沈昳轻笑。 真真假假，叫沈汐嫦自己辨别。 沈汐嫦还真就觉得她是这性子：“到底你们府上的人也是陛下给的，你不许，难不成华阳侯也没意见？” “我是不年轻，还是不貌美呢？”沈昳轻笑反问。 沈汐嫦一愣，半晌道：“四姐姐究竟胆子大。这般，倒也不怕人说你善妒。” “谁说呢？可也只告诉了五妹妹一个人呢。”沈昳故意道。 沈汐嫦看了她几眼笑了笑没再接话了。 沈昳想，要是太子妃信了……哈，那可真好。 争宠去吧。 “你前几日回家了，家中可都好么？”沈汐嫦问。 “都好，对了，齐姨娘六个月了。这一胎不知是男是女。也是喜事。”沈昳道。 沈汐嫦才不会在乎这个，闻言只是点点头。 “祖母好吗？” “自然，祖母很好。二夫人也很好。”沈昳道。 “四姐姐至今不肯叫母亲吗？” “五妹妹，你怎么忘记了？是夫人自己说我这样的贱胚子，不配叫她母亲的呀。”沈昳轻笑：“怎么这话不是当着五妹妹你的面说的？也没多少年，五妹妹竟忘记了？” 沈汐嫦一愣，看着笑盈盈的沈昳，忽然有很奇怪的感觉。 明明眼前人在笑，却觉得她好像浑身都是毒。 “母亲她……她当年只是一时气愤，糊涂罢了。哪有真不许四姐姐叫母亲的规矩？说到了哪里，那也是四姐姐的母亲啊。”沈汐嫦道。 沈昳收起笑意：“那怎么会呢，我这一辈子，只有一个母亲啊。我母亲是栗氏，当然，栗氏在你们的记忆中不值一提。来的不光彩，死的无所谓。但是那才是我的母亲啊。” 沈汐嫦心跳的快了些：“你……你这话说的，栗姨娘去世，我也觉得很伤心。可……她是病故，并不是别的。四姐姐怎么好因此记恨呢？” 沈昳看着她，眼中闪过奇异的光芒：“是吗？” “自然是，那时候四姐姐也不小了，应该记得事了呀。”沈汐嫦道。 沈昳忽然又笑了：“啊，是啊，是记得了。我记性一向是不错的。我母亲确实是病故的。” 沈汐嫦也松口气，她也不知为什么，方才那种压迫感，叫她觉得浑身紧张。 “只是，究竟是五妹妹记性不好，还是二夫人记性不好？”沈昳还是笑着，看着她：“你们只记得栗氏和沈昳，都不记得沈昭了是吗？” “啊对，五妹妹没见过。沈昭过世的那一年，十四岁。远比沈家四公子五公子出众。样貌好，学识好，处处都好。若然不是他死了，也该是个翩翩公子了。可惜了，五妹妹竟不曾见过这样的男儿。” “啊……不过想来，二夫人也没见过吧？二夫人只是听说，听说父亲在外头，有个儿子，养到了十几岁。十分出众，对不对？” 沈昳一直都是笑着的，沈汐嫦心跳却越来越快，她怎么会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可早就死了的人，她确实……没在意了。 “四姐姐……节哀才是。” 沈昳呵呵笑了出来：“看看，究竟是谁记性不好啊？我要是不提起，五妹妹都不会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但是怎么办呢？我记得啊，五妹妹你说我哥哥到底是怎么死的呢？嗯？” “不是……不是说斗殴么？”沈汐嫦紧张道。 “哦？斗殴，对，确实是斗殴死的。五妹妹，你可别忘记了，那也是你哥哥不是吗？他可是……斗殴死的呀。”沈昳满眼带笑的看着她。 “四姐姐说的是，是……确实可惜了。”沈汐嫦对上这眼神，话都说的干巴巴的。 “四姑娘，怎么说起这些来了。”秋菊打断了她们。 这时候，沈汐嫦才恍然回神，她是太子妃，怎么就叫沈昳压制住了。瞬间有些恼羞成怒。 “四姐姐如今到底是不一样了，哪里还是原来的四姐姐呢。” “太子妃娘娘一向不了解我罢了。我一向如此。”沈昳收敛了方才的神情，坐回去：“叫娘娘见笑了。” “今日也不早了，四姐姐先回去吧。改日等我好了，再请四姐姐来。”沈汐嫦此时一点都不想留沈昳了。 沈昳起身：“是，那臣妇就告退了。” 自然不必留恋。 出了宫，上了马车，沈昳面色平静。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越是心里有想法，越是面上平静。 第0122章 互相对付 她好急啊，真是好急的，迫不及待想叫韩氏母子几个难受了。 忍一下，一定忍一下，急不得啊…… 东宫里，沈汐嫦这会子还是觉得心跳有些快，连带着胸口也疼的厉害。 “娘娘，您……您没事吧？”玉梅小心翼翼。 “没事，你说她是什么意思？”沈汐嫦咬唇：“忽然提起什么沈昭。” “奴婢不知。”玉梅低头。 “哼，这是提醒我什么吗？当年的事，我可不知道。谁知道他怎么死的。她如今不过是个一等侯夫人，就这么张狂起来。”沈汐嫦咬牙。 玉梅欲言又止了半晌之后还是提醒：“娘娘，四姑娘……只怕不是咱们以前认为的那样软弱。” “我当然知道，她以前不过是装着。装成了绵羊，竟骗过了沈家人。”沈汐嫦冷笑：“可她能如何？没有沈家，她算什么？谁人不知阮英招是陛下私生子？如果不是有沈家的家世，她凭什么嫁给阮英招？”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93节 “是，只是……四姑娘心中若是有恨意……如今毕竟华阳侯可是明白站在四皇子那边的呢。”玉梅道。 沈汐嫦深吸一口气，许久后道：“你说的是，她生出了异心。对我确实没有好处。你提醒的好，我该好好想想如何安排。有些事，不能只听别人的。她对我母亲有恨意，对我只怕也是一样。” 玉梅应了一声，心里也是忐忑，就不知道娘娘又要如何对付四姑娘。 只是她也不知道，沈昳也在想如何对付太子妃。面上是姐姐妹妹，可骨子里，毕竟是仇敌。谁又盼着谁好呢？ 回到了府里，沈昳就嘱咐：“传话出去，当年沈家五公子和韩家二姑娘成婚，是有细节的。那就是当年的事，就是五公子安排的。他自知配不上韩家二姑娘，所以就用了那法子。” 繁星应了，先是去办这件事。 然后才问：“您怎么了？不高兴么？是不是太子妃娘娘说您什么了？” “呵呵，怎么会，我不过是给他们都紧紧弦。以免天长日久，这事叫人忘记了。”沈昳冷笑。 “是，如今再翻出这件事，只怕是五公子更要不高兴了。”繁星道。 “那不是很好，他高兴了，韩氏姑侄怎么高兴？就要他不高兴才好啊。他们不敢动沈家，我敢啊。不管太子有没有机会成为皇帝，但是沈汐嫦，绝不会有机会成为皇后。” “是，夫人您息怒。为她们气坏了不值得。”繁星道。 沈昳点点头，摆手叫繁星先出去了。 气倒也不至于，就是好笑。 凭什么这帮人就会觉得她能忘记那么大的仇恨与她们真的成为一家人？ 晚上的时候，阮英招回来说了一件事：“北狄人要进京。” “哦？什么时候？”沈昳抬头看他。 如今因为东陵国内的动乱，周边几个国家都有点乱。 北狄本就是一个一个的部落组成，也是经常出问题。如今来，大概是寻求个安定吧。毕竟大秦与北狄十几年没开战了。 “此时启程，估计也要三个月吧。”阮英招道：“要求亲，大公主只怕是要远嫁了。” 当今有三位公主，都是庶出。也都不怎么得宠。 大公主今年也十五了。 沈昳听了这些话，忽然笑起来：“好。” “听说你今日去了东宫回来不高兴？太子妃为难你了？按说，你并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不过那毕竟是太子妃，要是为难你，你也无法……说说？”阮英招过来拉起沈昳的手。 “没有，为难我做什么？只是我觉得她们呀，记性真是不好。不过没关系，我今儿还想着，找个什么机会呢，这不是机会就来了？”沈昳笑了笑：“夫君关心我，我可十分高兴呢。” “你要做什么？”阮英招拉着她的手看她。 “劳烦夫君，安排些人吧。报仇说了这许久，我还有很多要紧事要做。总不好一直纠缠在他们身上。这些年，是我受彻骨之痛，也该换她们尝尝这个滋味了。” 阮英招抿唇，点头。 他明白了：“只是这样，只怕瞒不住沈家那几个老的。固国公也好，你那祖母也罢，都不傻。” 沈昳轻笑：“又如何？世上的事，不就是这样么？只要我更重要就是了。无非是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那到时候就给他们一个理由。又还有什么圆不过去？” “既然你想好了，我自然应你。这是一开始就应了你的。”阮英招摸她的头发：“只是你也别总想这些，逝者已逝，你还要好好的。” “心疼我？放心，我要做的事多呢。至少为夫君你，就还能战斗三十年。”沈昳笑道。 “那三十年后呢？”阮英招捏着她的手问。 “三十年后，我也该享福了吧？”沈昳白了他一眼。 阮英招轻笑叹气：“放心，嫁给我，你不会后悔的。” 娘子这样，他也该努力了。以前总是有时候想奋斗，有时候觉得没意思。 这世间人，好像都不太值得他拼命。 可如今…… 不管沈氏怎么想，他是想将她保护起来的。 她是很厉害，可毕竟是个女子。需要保护和扶持。除了自己，她谁也不能指望。 那就撑起来，为她，也为自己。 “太子妃这件事，很快就会传的沸沸扬扬。陛下不喜欢太子，这回不借着机会来发作一次才怪。后续还不知如何。有贵妃在一日，就不会叫东宫安宁。”沈昳轻轻抠着阮英招的指甲：“偏偏陛下还年轻，这一点对他们是不利，对你可是有利。” 一个不能认回去的皇子，那就不是皇子。 陛下可以放心的疼，毕竟就算是再如何，朝中也不会有人提议叫阮英招做太子啊。 阮英招继续抚摸她的头发，一言不发，只是轻笑。 “啧，再摸我就秃了。”沈昳打开他的手。 “你这女人，摸一下怎么了？”阮英招一把将人抱住：“真是老实不了一会。” “饿了没？要是不饿，我们出去玩吧。”沈昳看他：“嫁你有日子了，还没出去玩过。” 第0123章 舒心与落寞 “什么要紧事，这就走。等我更衣。”阮英招临起身还弹了一下沈昳的额头。 惹得娘子白了他一眼。 两个都换了衣裳，就出门去了。这会子逛街倒是正好。 天气凉爽一些，又黄昏了。 街上也热闹起来了。 宁京城是天子脚下，自然是繁华。 热闹的大街一条又一条，也不宵禁，彻夜都有人。 不过举凡都城，就总有普通百姓不去的地方。 沈昳以前还在外头的时候，就有许多地方不去。 如今倒是不一样了，如今是以前能去的地方，反倒是不方便去了。 两个人下车后就慢慢走着逛着。 “小时候，祝妈妈带我出来，怕把我丢了，从不肯撒手。就被我拉着跑。”沈昳笑道。 “多带些人就是了，怎么会丢。”阮英招道。 “呵呵，栗家虽然不缺花用，到底是小户人家。出门来，能带几个人？夫君真是……”沈昳轻笑。 阮英招也是走神了一年，忘记她小时候不在沈家了。 “好，我记住了。” “饿了，找个地方吃饭。”沈昳道。 “生气了？我以后记住了。”阮英招拉住她。 “生气做什么？什么时辰了？你不饿？吃完了继续逛嘛。”沈昳摇摇他的手。 阮英招点头，就这么牵着她的手走。 找了一家不错的酒楼上去。 两个人带的人少。 只有东翊和繁星。 但是纵然换了比较普通的衣裳，也不像是普通人。店家都有眼力见儿，客客气气就把人迎上楼上的好厢房去了。 这里的饭菜比起府里倒也没好到哪里去，但是还是口味不一样。 就很有些新鲜感。 吃过了晚膳，两个人又去逛街。 这回就遇见了一个熟人。 嗯……也不算熟。 “见过大殿下。”阮英招对着大皇子拱手行礼。 沈昳也一福身：“见过大殿下。” “华阳侯不必多礼，不在宫中，不必这样。”大皇子笑了笑。 他一个人都没带，就自己在这里。可见也是出来走走。 “难得遇见，上回你们府上喜事，我也没去。还请华阳侯不要见怪。”大皇子道。 “大殿下客气了，这算什么。”阮英招笑了笑：“倒是恭喜大殿下，定了婚事。等大婚时候，臣定要去喝一杯水酒。” “那是一定要喝的。也多谢华阳侯夫人送的礼物，费心了。”大皇子看沈昳。 “大殿下客气了，都是应该的。”沈昳道。 “你们逛，我就先走了。”大皇子笑着一拱手。 沈昳和阮英招恭送。 抬头时候，只见前头男人身姿挺拔却落寞的走远了。 沈昳摇摇头：“这宁京城对于他来说，大概是……熟悉又陌生的寂寥之地吧。” 阮英招心里有点酸：“虽说我也不想这么小气，但你能这么理解别的人男人，我总是觉得不对。” 沈昳这回没怼他，笑了笑拉着他的手：“还好你有我。” 阮英招也笑了。 其实说起来，阮英招也是寂寥的。 怡康侯府不是他真正的家。 宫里也不是。 有亲人也不能认，又比大皇子好多少呢？ 无非是，他还是长在富贵乡中，而大皇子经历更加艰难些罢了。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94节 只能说这皇帝造孽啊。 两个人回府的时候差不多是戌正时分，一回去，就见凌泉跑来：“侯爷，人找到了！” 说完才看见沈昳，深悔自己嘴快，又要改口。 阮英招道：“进去说。” 他牵着沈昳一起进了前院书房：“细细说。” 凌泉看了一眼阮英招，又看沈昳。 沈昳笑出声，也不说话。 阮英招扶额：“你说一半漏一半，夫人就猜不出来？” “那……那什么没有，就是……嗨呀，就是找到了。先夫人当年身边的人虽然都没了，但是当年给夫人接生的人找到了。如今在南边。” 当年给卫氏接生的四个人，一个病故了，其他三人各有去处。 但是这几年，阮英招一直没找到。 如今终于找到了一个。 沈昳心里就明白怎么一回事了，也不问，只是听着。 “那把人带回来？”东翊道。 阮英招轻轻摇头：“派人去吧。请回来，就太过惊动人了。” 东翊点头：“那属下亲自去。” 阮英招点头：“好，那你过几日起程。找个像样的理由。” “侯爷忘记了，属下故居就在南边。回去扫墓呗。”东翊笑道。 “八月里扫墓？”凌泉表示这理由太烂了。 “家中长辈托梦还分时候？”东翊道。 沈昳轻笑：“不过是个理由，说得过去就是了。” “夫人说的是。”东翊道。 “就这么办，去吧。时辰不早了，你们也歇着去吧。”阮英招起身：“走吧，回去睡觉。” 沈昳笑了笑，心想你这是过家门不入了，非得去我那。 回到正院，叫人预备了热水洗漱。 两个人也就早早睡了。 大皇子坐在城墙上：“带酒了没有？” 侍卫商静将牛皮袋装的酒递过去：“殿下，时辰不早了，该回去了。” “回去做什么？我也不困，在这里坐坐。你也坐坐。”大皇子接了酒喝了一口：“这酒比起西北的，差多了。” “这酒很香，是没那么烈，不过宁京城的人，不喝烈酒。”商静也坐在他身侧：“就这也是外头买的，府里的酒更没意思。跟水一样。” 大皇子笑了笑：“我遇见华阳侯夫妇了。怪不得京城都说华阳侯宠爱夫人。今日细看，他那夫人果然生的极美。” “一个私生子罢了。”商静哼道。 商静几个人，都是忠心大皇子的。自然为大皇子不平。 比起太子和四皇子七皇子，他们更厌恶的就是华阳侯。 明明大皇子是正经皇子，却不如他过的舒服，怎么叫人能服气？ “宁京城可真没意思。”大皇子摇摇头。 “等您大婚后，就可以入朝了。您在西北这么多年，说不定陛下会叫您带兵。或者去兵部任职。”商静道。 “呵呵。这话你觉得可能吗？”大皇子又喝了一口酒。 看着城中逐渐少了的人：“陛下不会叫我有权利的，这些年不就是证据？” 第0124章 如何过节 “殿下！您难不成一辈子这样？您是正经的皇子，就不该这样委屈！”商静叹气：“您受委屈了。” 大皇子没接话，这些话，他听了太多年。 早就没了感觉。 不管是诽谤还是可惜，都不是他想要的。 其实他很羡慕华阳侯。 世人皆知他是私生子，可又有几个人知道陛下对他的疼爱？ 他仰头，将那酒都喝完。 其实如果能选择，他宁愿一直呆在西北，而不是回来。 可是……一切都不由他选。 ---- 宫中过中秋的消息很快就来了。 华阳侯是要进宫的。 沈昳也有打算，不过府里还有别人。 沈昳直接嘱咐祝妈妈：“到时候奶娘您安排，叫两个姨娘过。摆上一桌，大家一起吃也行，分开吃也可以。第一年，就把规矩立下来。按着等级，都有赏赐。直接赏赐钱。” “哎，夫人放心。”祝妈妈应道。 “叫采买的人也别因为我和侯爷不在府里就少买了，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提前把沈家和怡康侯府的礼物预备好。”沈昳又嘱咐。 “好，都预备着呢。这就可以送了。”祝妈妈道。 沈昳点头：“不管别的事如何，这种小事，我要想不到，你们提醒我。咱们不抠这点东西，也不缺这些礼数。” “是，您放心，我们都注意着。”惊春道。 “夫人，有您的信来了，前院叫人送来的。”白露进来道。 沈昳接了一看就笑：“阮姐姐的。” 阮環走了也许久了，她打开信看过后笑道：“看来，阮姐姐在东北过的不错。” 虽然陛下私心，叫她的婚礼办的不伦不类。 叫人耻笑，可她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了啊，这年头，这样的事就很不容易了。 沈昳看完，给她回信。又叫人将京城特产预备了一大堆，阮環走了这么久，估计想念这些吃的玩的。 一并叫人往东北送去。 有的时候人与人之间就是这么神奇，她俩其实见的次数不多，后来为了避嫌更是不怎么见了。 可就是说得来，如今只是通信，也觉得开心。 “今儿初初九了，再有几天就是中秋了。那头可什么都没说呢。”繁星和白露两个人歇下来的时候说道。 白露叹气：“是说啊，虽然咱们夫人不一定回去，但是这刚走就这样，也着实有点……她们真不怕外头人说？” 繁星摇摇头：“谁知道呢，就这么切开了？咱们是不吃亏的。” “也罢了，也不是什么好亲戚。别的不说，就说库房里的东西，至今少的还不知哪里去了。我看夫人的意思，哪里是一个管事妈妈敢动的？只怕都是叫府里那几个瓜分了去，也是不要脸。”白露哼道。 繁星点头：“是啊，不要脸的很，你看看二房……真是不知道怎么说。” 两人都心有戚戚，不过也就私底下说说，毕竟夫人自有打算的。 怡康侯府，卢氏其实是要请沈昳他们的。回不回一码事，请不请又一码事。 可怡康侯不许：“以后少来往。” 理智是理智，可他好不容易等着那个孽种走了，还请回来过节？是叫家里人不痛快吗？ 卢氏也明白侯爷的心思，就不敢说请的话了。 老太太也是一个心思。 不过，不请人回来就算了，礼物是收了的。也叫人回了些别的礼物，总归不能真就不联系了。 对于沈昳来说，该做的都做了，礼数周全就是了，别的不管。 中秋这一天，一早就要进宫。 太后要看戏，御花园里摆上。请诸位宗亲们一起看。 陛下与众位皇子也都陪着。 沈昳与阮英招的座次，大概是有陛下授意，靠前了不少。 怡康侯府的人并没来，宗亲也不是都能来，太远了就不来了。 所以华阳侯夫妇座次靠前一点，倒也不至于尴尬。 不过等过年时候，那就不好说了。 沈昳看见太子妃，她今日也是盛装。 就是沈汐嫦还小，身量不足。长得是好看的，可配上这一身繁复的宫装，以及头上那硕大的发髻和那一堆首饰，显得她更小了。 也不难看，就是显得她压力很大。 四皇子妃就打扮的简单多了，虽然也是一套华丽的衣裳，发髻却小，首饰也不多。 这方面，四皇子妃倒是不像她婆婆。 贵妃永远都是高高的发髻，华丽又繁复的首饰。 皇后带着花冠，倒是看着还简单些。 沈昳关注别人，别人也关注她。 沈昳喜欢穿红，这如今大概也不是秘密。今日又是一身红。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95节 中秋节也用不着大礼服，何况她的大礼服还没做好。 所以她是一身大红裙子，外头同色金线绣花袄子。 发髻不大，首饰也不算多，但是也华丽。 “开戏吧。”皇帝坐下后，先接了戏本子点了一出。又叫皇后和贵妃点。 大家都点了之后就可以开始了。 至于太后，太后一早就点了。 戏台子上开戏，沈昳端起茶喝了几口。 阮英招侧头过来：“我叫人买了葡萄送回去了，今年的葡萄特别好。西边运来的。” 沈昳点头：“晚上回去吃。” 等戏看到了中间，就有人离席活动了。 沈昳和阮英招一起走，不过这回就不能随便逛。 毕竟阮英招名义上是外男，不好轻易进后宫。 “看的差点睡着。”阮英招困倦。 沈昳道：“忍着吧，一会还得回去呢。” “太子身边那个就是郑良娣？”阮英招问。 他是不好盯着人家妾室看的，只是太子招呼了好几次，看得出宠爱。 沈昳点头：“就是她，怀孕了嘛，如今应该是东宫第一宠妾了。” 阮英招摇摇头，没话说。 “看到徐婕妤了没有？她应该是皇后的人，这一年来，她也很得宠。与陈才人不相上下。”阮英招道。 沈昳点头：“我知道了。陛下……应该是真的早年伤身了吧？这些年后宫人可不少，陛下也正在壮年，子嗣实在稀少。” 除了死掉的那几个，他确实播种率低。 阮英招嗯了一声：“所以如今要是有谁能怀孕，那肯定会晋位。” 【说慢吧，三年了，说快吧，结婚才七八个月。】 第125章 心疼夫君 沈昳凑近阮英招，轻声道：“我以为，东宫这回闹成这样，少不得要有人弹劾太子宠妾灭妻了。如今看，皇后还是费工夫了。” “有弹劾，不过不多。”阮英招道。 沈昳轻笑：“走吧，回去了。” 两口子也不能总偷懒，于是前后脚又回去。 沈昳先回去，四皇子下意识的往她身上看。 到底也不妥，看了一眼又赶紧转头看戏台。 不知四皇子妃是不是看见了，反正沈昳没看见。 等戏终于散场，众人移步去了景隆殿。 落座后，膳食流水一般上来。 这一吃，就要到夜深时候了。 今日毕竟是中秋，歌舞也热闹，宫中司乐教导出来的舞姬们，舞姿都是一流的。 直到天黑，才算吃完这一顿。 又移步去御花园赏月，可惜今日天气不怎么好，月亮也是时隐时现。 直到亥时，皇帝终于尽兴了，摆手说今日便散了吧。 众人还要表达不舍，半个时辰后，终于才得以出宫。 “别骑马了，我累，想靠着你。”沈昳道。 此时，他们正在出宫的路上，宫中长街人也多，不过都有距离，两个人说话别人也听不清楚。 “你倒是会指派。”阮英招说着，却身后扶着沈昳。 沈昳笑了笑没接话。 走出宫门，果然他也没上马，叫人牵着马先走。 等恭送了大皇子四皇子，以及几位宗亲长辈，他们两个人就上了马车。 沈昳靠在阮英招身上，繁星将热茶端上：“侯爷和夫人都累了，喝点茶。” “你们等了一天，吃饭了没有？”沈昳问。 “回夫人，都吃了，来的时候带着呢。”谷雨道。 今儿是繁星和谷雨跟着的。 “回府吧。”阮英招不想喝茶，摆手道。 沈昳倒是接了喝了几口。 她是真累了，闭眼靠在阮英招身上就开始小憩。 阮英招见她这样，也没说话，往后靠了一点，叫她靠的舒服些。 另一头，沈汐妍坐在马车里：“如今华阳侯可真宠爱她。也是瞎了眼。” 芙蓉忙劝：“侧妃您别动气，别人家里的事了，何必呢。” “我就是想不通，你说沈家女子都挂上不生育的名声了。她出嫁也大半年了，至今没有怀孕吧？怎么那华阳侯也不嫌弃？瞧东宫那个，如今什么德行，难不成华阳侯不担心自己以后没有嫡子？”沈汐妍问。 “这……毕竟大婚也才七八个月，估计还是觉得不急吧？”芙蓉道。 “哼。”沈汐妍嗤笑一声，倒也没再说什么。 回到了四皇子府上，康氏有些不适，就先告辞回去了。 沈汐妍也没打算邀宠，最近四皇子宠爱的可是侍妾李氏。 沈汐妍如今不习惯也习惯了。 知道一个皇子的宠爱，不是她求能求来的。 可以说，碰壁多了之后，她也终于明白很多事都不是你想要就能求来。 但是，正要回去的沈汐妍却听四皇子道：“沈氏，你预备吧，一会本殿去你那。” 沈汐妍喜出望外：“是，妾这就回去预备。” 四皇子点点头走了。 端木侧妃轻笑：“哎呀，恭喜姐姐了，姐姐也有半个月没侍寝了吧？这可等来了。” “妹妹也别羡慕，我是半个月了，妹妹不也十多天了？”沈汐妍哼道。 “啊……我呀，我十多天还是半个月，等来的都是冲我来的。姐姐可不一样，这说来我不如姐姐有本事。我争宠只能靠自己，姐姐不一样，姐姐有帮手呢。” 端木侧妃说完就笑着走了。 那一把细腰扭着，真把沈汐妍气死了。 沈汐妍一时还没明白，可她也不是个傻子，知道这话里有话。 只是可惜奴婢不能进宫，她身边没有人，也不知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 或者说，有些事她想到了，却不想承认，就下意识摒弃在外。 沈汐妍这一晚上，就算是侍寝了，也是不顺心的。 她不顺心，沈昳可是顺心的。 马车到门口，沈昳道：“我走不动，夫君背我吧。” “你别太过分啊。”阮英招皱眉。 沈昳柳眉倒竖：“过分？跟你过一辈子的娘子，不过是累了，求夫君扶持一把罢了。这就过分？如今还年轻，我可连二十岁都还不到，这就失宠了？还是说背我一程就损了夫君男子气概？罢罢罢，不必夫君背我，我不过是累，又不是腿断了。哪天断了自己爬也不敢求夫君一句。”沈昳说着就要下车。 被阮英招一把拉住：“你做什么？” “做什么？你不背我我自己走啊。”沈昳看都不看他。 “你怎么就这么大脾气，我说了不背你吗？”阮英招咬牙。 “不情不愿，不如不要。算了，当我没说，大过节的，别吵嘴。”沈昳叹口气，声音柔和下来。 她一柔和，阮英招更不对了：“说的多委屈一样。” 说罢，他越过沈昳下了车，掀开帘子：“来吧，抱你。” 沈昳皱眉：“算了，是我不懂……哎呀……” 沈昳被人一把拉下来就落入一个怀抱，那雪松的味道传来，沈昳双手忙抱住他脖子：“吓死我了。” “你还会怕？”阮英招大步流星的走着：“你就没长那根儿怕筋。” 沈昳被这话逗笑了：“那夫君抱我丢人吗？” 这话阮英招不接，只是不看她。 沈昳笑着在他胸口蹭了几下：“今儿可是个团圆节呢。也不知夫君想跟谁团圆。我在这世上没几个亲人了。就是奶娘和繁星。如今有了夫君，夫君与她们不一样。咱们可是至亲。” “曾经看过一首诗，叫八至。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这诗倒是好。透着一股禅味，是哪位大师的著作？”阮英招问。 “记不得了。”沈昳看了他一眼回答。 “至亲至疏夫妻……”阮英招念了一句。 “我与夫君，要做一辈子至亲夫妻才好。我虽然不会算命，但是大概你我都是命中天煞孤星，能撞一起，是天定缘分。老天爷总不会叫你我真的一生孤苦。日后我心疼夫君，也盼着夫君对我好。”沈昳仰头看着阮英招。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96节 第0126章 面如桃花心如刀 硬是把人看的不好意思起来。 阮英招不说话，只是手紧了紧。 沈昳也就不说了。 两个人还是赏了月，只不过沈昳大概是真的太累，就在花园里靠着阮英招又睡过去了。 这回不用说，阮英招又把她抱回了正院。 大概是从这一夜开始，阮英招对沈昳的态度又有变化，之前也很好，如今大概是更好些吧。 --- 时间过的很快，入了十一月，天冷的厉害，府里早一个月就生火了。 正院里有地龙，倒是不必生火，暖和的很。 沈昳在屋子里的时候，也只需要夹衣就好了。 “各处都去看看，别短了她们用度。头一年，定下规矩日后就按着这个来。”沈昳丢开账册：“膳房也告诉一声。” “是。”谷雨应了就去传话了。 “夫人。”惊春进来叫了一声。 “嗯，说吧。”屋里也没什么外人了。 “是，沈家有消息，二老爷正经摆酒纳了妾，苏姨娘。还有，前日晚上，齐姨娘生了九公子。”惊春道。 沈昳挑眉：“足月了？我怎么记得该是腊月生？” “是腊月生，这是早产了吧？按照她的日子算，是腊月底生才是呢，这才十一月中，早了个把月。”祝妈妈道。 “是呢，说是跟二老爷闹气，被二老爷打了，然后就生了。”惊春道。 沈昳失笑：“好，这事咱们可不能知道。至少不能这么早知道。” “哎，那边暂时也没别的事了。”惊春道。 沈昳点头。 惊春是她看好的人，底细自然查过了。惊春足够聪明，所以才叫她做这些事。 繁星是好，可繁星对沈昳来说不一样。她是要给她找个好人家的。 这些事，迟早要有人接手，惊春就很好。 “北狄的使臣月底就该到了。”沈昳轻笑：“这个冬天，可不能闲着。” “云雀那边如何？”沈昳问。 “一切都好，她聪明，学得快。”繁星道。 沈昳点头：“好。” “今日休沐，走吧，随我去前院见侯爷。”沈昳道。 前日下了雪，这会子外头屋顶还有积雪，地上倒是扫了。 沈昳披着白狐毛斗篷，手里拿着一个小暖炉往前院去。 阮英招这边正在跟东翊说话。 东翊也是昨日才回来的，累的不轻，什么都没回就昏过去了，今儿才来回话。 正好赶上沈昳来了，阮英招也只是叫别人出去。 叫东翊继续说。 “这位产婆……怕是知道的很有限。她只说当年先夫人不像是难产的征兆。可事实上就是难产了。这一点，有太医能作证。那位太医至今还在呢。她说……生产嬷嬷们都是有经验的，一般的难产都能应付，可当年侯爷您是顺产的。并没有胎位不正。” “只是一时生不出来，生下来的时候，先夫人就脱力了。可虽然脱力了，但是人是好的。只不过她们出来之后，才听说先夫人大出血了，后头就乱起来。人也……也就没了。”东翊低头。 “再多她是一概不知，这妇人生孩子，生下来还好的，忽然大出血的……很多。所以不好说有没有问题。” 也是因此，这位生产嬷嬷爱能好好活着的。 阮英招摆手叫他先去了。 沈昳也摆手叫繁星出去。 “这件事，夫君是怀疑哪一个？”沈昳问。 阮英招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女子生孩子就是鬼门关，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所以在这上头做手脚是最容易不过。如果母亲真是遭人害了，也不会没人知道。至少怡康侯和老太太心里应该知道。如今查不出也不要着急，将来找个机会。找一个他们不说都不行的机会。就会明白了。” 阮英招手攥着椅子扶手：“你……” 他说了一个字又顿住，许久后才又道：“世人皆知我是私生子。你看来，我母亲是不是也活该？” “活该与否，与她死的冤不冤是两码事。就算不喜她的作为，我也不会觉得她就该被害死。何况还可能是用生育这件事害死她。我是女人，我不接受这个。”沈昳看阮英招，话说的也十分坦荡。 “何况，她是不是自愿的？那男人是天子，她当年要是不情愿，敢不敢拒绝？身后还有怡康侯府和卫家满门，她要是并非自愿呢？” “而如果，她就是自愿的，那世人或许可以对她有看法。但是你不能，没她就没你。我作为你的妻子，也没资格说什么。” “我第一次跟夫君解释的这么清楚，也只说这一次。日后夫君别问这话了。” 阮英招深吸一口气：“你说话，是真的一点情面也不留。” 沈昳笑了笑起身过去挨着他坐下：“跟自己男人说话，还要怎么瞒着？不说这个了，慢慢查才行。不要惊动了人。” 不要惊动了宫里…… “好，你来做什么？这么冷，有事不会叫我去？我本来也想着一会就去。”阮英招拉她的手。 “来求你，求人不得要个态度？”沈昳笑道：“北狄人快来了，我也有些迫不及待。北狄人骁勇，也常打架吧？听闻此番来的不光是北狄皇室的人，还有各部落的人。还有来做生意的是不是？” 每隔几年，大秦和北狄之间就有一次交往的机会。商人们都会跟着使臣一起来，一起走，也赚一大笔。 东陵也是一样的。 “人给你预备好了。北狄人最多十天就到了。”阮英招道：“这件事，你想拉北狄人？固国公虽然贵重，但是……区区一个固国公孙子，对上北狄，只怕是没分量。” 这话，阮英招说的很是温柔，怕沈昳误会。 “把我看得那么天真？扯上北狄人，只不过是叫他们更无力。求告无门这四个字，对于百姓而言，大概是有权有势就够了。可要是对有权有势的人呢？那就要给他们一个甚至不能被提起的存在。” “好。我懂了。”阮英招一把将人拉入怀中，摸着她的下巴笑着道：“娘子真是毒妇。” “这叫面如桃花心如刀，夫君喜不喜欢？”沈昳歪头看他。 第0127章 敷衍 阮英招不说喜不喜欢，只是低头亲她的嘴唇。 “这般尖利的娘子，尝起来，竟是甜的。” “那夫君多尝尝。” …… 白日宣淫，两个人吃上午膳的时候，都已经晚了半个时辰了。 这一晚，西北方呼号个不停。到了早上起来，就感觉到了寒意。 从外头进来的丫头们个个都直哆嗦。 “都多穿些，叫膳房添上些热乎汤。”沈昳坐起来：“把侯爷的大氅拿来。” “哎，奴婢去拿。”谷雨忙道。 阮英招下地：“你要是冷就再躺一会，起这么早也没事做。” 沈昳点头：“知道，我睡足了。” 沈昳有个毛病，就是不能多睡，撑死四个时辰多一点。要是一旦睡过五个时辰，那完了，头疼一上午。 她是属于一晚上睡几个小时人都清醒的那种，当然了，睡不够也不舒服，但是这古代一入夜就睡觉。 又不用赶着请安，还是能睡够的。 所以基本上这会子也就起来了。 吃过早膳，送走了阮英招，沈昳叫人预备起来。 后日就是大皇子大婚了，他们都要参加的。 “夫人放心，都预备好了。就是侯爷的衣裳，前院预备的，要不要去问一问？”繁星问。 “不用，这也是他们的责任。”沈昳摇摇头。 “那就没什么了，对了，针线房送来了您的衣裳。”前几日赶制了几件。 沈昳点头：“一会看看。” 上午的时候，内事省来人了。 是来送东西的：“下官给侯夫人请安了。” “怎么敢劳驾安大人？给您请安。”沈昳轻笑一福身。 吓得安大人忙后退：“夫人着实客气了，都是应该的。这不是送来了府上的俸禄等物。实在是对不住，前头一时没能收拾出来。这是今年和来年的。想着腊月里还忙，所以提前送来了。” 沈昳笑着点头：“实在是客气了。” “都是下官应该做的，您看看这是册子。”安大人递过去。 谷雨接了递给沈昳。 沈昳放一边：“这还点什么，总是错不了的。只是以后，到了日子您派人说一声，我叫人去拿就是了。便是实在要送，叫下面人来就罢了，您就不必这样客气了。些许小事罢了。” “多谢夫人关怀，您这好意，下官领了。” “去，把我前些时候买的茶叶拿来给安大人。”沈昳摆手。 “这如何使得？”安大人忙摆手。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97节 “瞧您说的，还叫您白跑？”沈昳笑问。 不多时，两个小丫头就抱着一个大木盒子来，沈昳笑道：“这可是我特地叫人买的滇茶。京城里不多见，您拿回去尝鲜。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安大人笑着点头：“那下官就接了，多谢夫人了。” “今儿侯爷也不在，就不留您了。您的好意，我会告诉我们侯爷的。”沈昳笑道：“给下面人拿些钱来送出去，拿着喝茶，这么冷的天，搬呀抬呀的，累坏了。” 繁星忙应了就去了。 安大人替手下人谢过沈昳，也没拒绝。就说也不好多留，起身告辞了。 反正客客气气的。 这内事省最大的官员是正丞，正三品。虽然只是三品，但是因为管的是皇家内务，所以也是御前的人。 如今的正丞是范大人。 今日来的这位安大人，副丞，从四品。说来也不低了，毕竟光说官职的话，软硬好也才从五品。 人家一口一个下官，敬的是你皇族的身份。 沈昳心里也门儿清。 送些茶叶，也是知道这位安大人是个孝子，他母亲最爱喝滇茶。 这样的官员来亲自送东西，沈昳要是赏赐人家，那就是狂。 人家可是朝廷命官。 就不好乱给东西，给钱也不合适。当然人家照顾你，你得表示你明白了。 送东西就最合适。 至于别的好处，天长日久，自有时候。 不过内事省别的人，那些干活的，就不能不赏。 不过下回要是内事省再来人，来的是太监，那就可以放心赏了。 其实有时候能用钱解决的事，才是最简单的。就怕欠下的人情用钱不能解决。 这样做不好，就容易弄出龃龉来。 “夫人还真的给他预备了这茶？您怎么知道一定是他来啊？”白露惊讶。 “我哪里有那个神通？我自己也喜欢滇茶。只是也知道安大人的母亲喜欢。想着等他们来，也可能是他。就预备着，便也用上了。滇茶不像别的茶叶，只要好好保存，放的久更好，也不怕坏。”沈昳道。 “真的啊？”白露不太信，在她心里，夫人就是比较厉害。 “去收拾吧。”沈昳道。 白露哎了一声，就去跟其他人一起收拾了。 基本都要入库，不过沈昳将一些衣料拿出来，该做的就送去做。 又预备了几匹送回沈家给六姑娘添妆。 将阮英招的也送去针线房，针线房如今已经有几十个人了。 赶着做几件衣裳过年穿吧。 等到大皇子大婚，阮英招两口子盛装去大皇子府上贺喜。 沈昳一去就感觉……乱。 是内事省和礼部主导办事的，这前后都乱。 大面上是不出错了，可内里的事，都是凑合。 沈昳还是只感觉乱，前院里，阮英招是明显的感受到了敷衍。 当初四皇子大婚那会，哪里是这样的。 东宫就更不必说了。 大皇子此时倒也顾不上这些，新娘子到了的时候，他还忙呢。 左氏样貌还不错，此时也刚进门，看不出别的。 沈昳跟着众人在洞房里坐了坐说了说话就退出去了。 反正这场喜宴挺虎头蛇尾的，来的人也不算多。 宗亲倒是来了，可也就那样，不怎么热络。 这真是人情冷暖啊。 前院里，泰王举杯：“成婚了就好好的。” “是，多谢皇祖叔。”大皇子举杯与他喝了一杯。 泰王也没多久就走了。 他也清楚，他是为宗亲面子，也是看不过去陛下行事不正。可真要是还想做什么，他自己不也一大家子人呢？ 阮英招夫妇还算是走的最晚的那一批，到底礼数是周全了。 回到了府里，俩人还不怎么累呢。可见这一日，真是敷衍。 第0128章 预谋坏事 大皇子大婚后，就该等到北狄人进京了。 沿途都有人奏报，这会子大概离京不远了。 终于，腊月初七的下午，北狄人到了，来的是北狄的答答王。 就是最高亲王的意思，他是如今北狄王庭里那位汗王的亲弟弟。 同时带来的，还有汗王的一位王子，以及他自己的女儿。 再就是一些官员，再往下士兵和一些北狄人登记后，商人可以入城，但是士兵不可以，都在城外扎营。 他带了三千亲卫进了大秦，边境处还有几万人驻扎。 等他回去的时候，也会一起带走。 阮英招身为殿前司的人，这时候就不能闲着。 成日里就在宫里宫外带人转悠。 而接待使臣这活儿，果然又落到了四皇子头上。 太子气的要死，可皇帝只说了一句话：“什么时候把你的家事整治好了再说吧，堂堂太子，自己的后院都管不好，你还能做别的事？” 皇后听闻这话，也是气坏了。 “怪道我说先前陛下轻易就放过了太子，原来是这样。”那时候她只想着是因为凤家出力。 虽然担忧，到底不见陛下再苛责，就过去了。 没想到陛下这会子拿出来说，真是…… “为了四皇子，陛下可真是用尽心机了。”皇后冷笑：“再怎么样，我儿也是太子。” 她这些年，真是被贵妃母子恶心的不轻。 皇帝就跟疯了一般，就是一门心思宠他们。到底是为什么？ “娘娘息怒，徐婕妤如今很是得宠，还有下面张美人，陈才人，都得宠。贵妃如今再怎么样，也不年轻了。咱们殿下倒是还小，您只要忍一忍，只等过几年，自有贵妃母子的好日子。” “哼。本宫倒是要看看，他们这情比金坚，能到哪一步。”皇后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冷笑。 国宴就安排在腊八这一天了。 这一天在太元殿摆宴。 作为北狄答答王，这位王爷座次很是靠前。 沈昳坐在一边看着，他穿一身黑色的北狄服装，有些像是蒙古袍子，但是区别还是很大的。 上头是金银线绣花。 发髻跟大秦大不同。他们的发髻是分成好几股麻花辫，最后聚拢成一根垂下来。 不过那位王子跟他的发辫不一样，大概是因为身份不同。 头上还有黄金配饰，戴在正中间，就一件。 大小，花样也不一样。 而那位郡主，也是一身正红，也是金银绣花，很是华丽。 头发也是辫子，却多了些别的，比如用辫子扭成花瓣，显然也不用全部垂下来。 头上发饰也多，红的是珊瑚，绿的大概是一种特有宝石，沈昳没见过。 酒过三巡，答答王起身，用他们民族的礼仪对皇帝一弯腰：“大秦皇帝陛下，此番来，还有一件事，就是为我们北狄二王子求亲。” 二王子正是这次来的这位王子，叫午鸪。 意思是凶猛的鸟。 午鸪起身也是一礼：“我……十九岁……没有嫡妃。” 他的大秦话说的不怎么样。处于自己说不行，听得懂那种。 皇帝笑呵呵的：“好事好事，坐。不急，你们才刚来，先好好领略我们大秦风光。至于这婚娶的事，朕也要看看。二王子这样的出众男子，朕也要好好选一选。” “多谢皇帝陛下，小王的女儿，淘气。但是长得还可以，不如也请陛下给她选个好夫婿。大秦人斯文，教导她才好。”答答王又道。 皇帝看了一眼那红衣郡主笑道：“答答王舍得，朕自然给她选一个好夫婿。” 郡主也不知道是听不懂还是不感兴趣，也没说话。 不过皇帝也不会跟一个小姑娘计较。 大家又开始推杯换盏起来。 不多时，歌舞又换了一轮。 今日这国宴上，要说谁的心情最差，势必是明妃了。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98节 大公主就是她生的，这些年，她并不得宠。 都多少年了，自己还是个二品妃位。 如今唯一的指望要是送去北狄，天知道这一辈子还能见着么？ 可陛下是这个意思，二公主和三公主年纪小，人家是给北狄王子求亲，大秦不好送一个宗室女过去。 毕竟如今两国实力相当。 可她的伤心，根本不会有人在乎。 只能安慰自己，至少这个二王子还年轻，才十九岁。 不光是有大秦的歌舞，还有答答王带来的美人们，也跳了舞唱了歌。 异域风情还是很有意思的。 等散了席，已经是半夜了，沈昳早就困得要死。 这会子终于能回去了。 在马车上就哈欠一个接一个的打，话也不想说。 阮英招看她这样，也没说话，只是抱着她。 这回回去，不用人说了，主动把人背着。 抱就算了，大腊月里，大家穿的都太多，抱不如背着方便。 沈昳洗漱了就往榻上一跌，倒头就睡。 一夜无话，第二天的时候，就传来消息，陛下下旨，大公主册封为乐安公主。因到了适婚年龄，于是与北狄二王子午鸪定下婚事，择日完婚。 “看样子是要大婚后再走？”沈昳问。 “应该是这个意思吧。”繁星点头。 “嗯，很好。这与我们无关，我们要解决的是另一件事。沈怀祺那边，如何了？”沈昳问。 繁星心跳很快：“都安顿好了，等到时候，将人叫出来。小厮也不会知道是谁。” 沈昳点头：“那就……三日后吧。” “是。”繁星心跳更快了，手都有点抖。不是害怕，好像是兴奋？又好像也不全是，反正就是说不出的心情。 她眼神很亮：“到时候，别人不知道，韩氏一定会明白，她会找您的茬吧？” “明知道是谁，却无能为力，这种伤心，我娘在的时候，不是每日都在承受么？”沈昳冷笑：“时移世易，该换人承受了呀。” “是。”繁星点头。 沈昳看着外头光秃秃的树枝：“当年那个地方，还记得吧？” “奴婢永远记得。”繁星道。 “好啊，一切都差不多，天气差不多，时候差不多，地方最好也要差不多不是吗？” 这一日，我等的好着急啊。 第0129章 以牙还牙 让沈怀祺出府，是很简单的事。 毕竟他是男子，就算如今没有正经的差事，也不会每天都在家里窝着。 所以，无论什么理由，轻易就会将他叫出来。 沈昳用的理由是，韩家二公子请他去酒楼。 说有不少北狄商人带来的舞女，去看看。 这不算什么稀奇事，别家的公子也会去。 这时代毕竟缺乏一些娱乐，这种外族人来了，请来玩儿的事，并不罕见。 沈昳只需要叫一个人去告诉沈怀祺的小厮就是了。 说好了时间地点，很轻松，他便出门了。 毫无什么意外，也没什么铺垫。 只带着一个小厮，与往常一样，跟韩氏说了一声就出府去。 并没有人知道，他将会在什么时候回来。 当然没有什么韩家二公子，但是酒楼是照旧去了的。 这里自有阮英招的安排，沈怀祺与北狄人吵起来并不稀奇。 其实两方都是克制的，只是吵了几句。 沈怀祺一肚子气，自然也不玩了，就要走。 离开酒楼回沈家，有那么一段路上人少，他的车被截停在一处街角。 周围基本没有人，阮英招早就安排好了，只需要一刻钟，将这周围清空。 十来个蒙面的男人冲上来，一人一把匕首，将主仆两人以及车夫压在那。 “你……你们是谁，我……我们是固国公府的。我们公子是固国公府二房四公子，你们……你们要做什么？”小厮吓得不轻。 “是吗？四公子？沈怀祺？”为首的蒙面汉子问。 “正是，不知诸位是何方英雄？可是认错了人？”沈怀祺也怕啊，他哪里经过这个？ 可还算镇定的问。 “那就错不了。来，老七，把这小厮带走。车夫腿打断。”为首的人道。 沈怀祺顿觉不妙，可是有人利索的把他嘴巴堵上，人也绑着了。 车夫吓得要死，不过被打断腿后，有人在他耳边道：“不想死的，就知道怎么说，说好了，回头你回家，自有百两银子给你。你后半辈子不愁吃喝。” 车夫忙不迭点头的同时，一条腿就被打断了。 不过下手的人有分寸，是关节处断了，接了还能走。 车夫惨叫传来，车里的沈怀祺吓得一哆嗦。 马车又走起来，他却不知道要被带去哪里。 至于小厮，一路被人带出城：“想死还是想活？你家公子被你带丢了，你回去能不能活？” 小厮哆嗦，这会子在城外小树林里头，他生怕被灭口。 “好汉……好汉饶命啊，我只是个奴仆……”小厮哭道。 “想活就走吧。”大汉丢下一个包袱：“以后敢回来，呵呵。” “不不不不不敢，小的这就走，这就走。”拎着小包袱就跑。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胸腔都火烧火燎，再不能走一步，才踉跄跌在路边。 休息了好久，直到眼前不再冒金星才颤抖的打开了包袱。 只见里头的东西不多，却都有用。 四张五十两的银票，还有一些散碎银子，还有一挂铜钱。 一套棉服。 最重要的是，有路引和户证。 做下人的，因为自己的身契都在主家手里，所以轻易是不能逃走的。 不然没有身份，也没有路引，被抓就是死路一条。 如今有了这两样，还有钱，别说是被逼着不许回去，就是叫回去，他也不回。 身份虽然是假的，可既然是人家给的，那肯定能用啊。 小厮那一颗心一下就踏实了。 能做个自由人，还有钱，谁乐意做奴仆啊？ 至于忠心……他也犹豫了，可事到如今，谁有那个勇气再回去啊？ 反正他光棍一条，跑了就跑了。 于是小厮背着包袱，将银票藏在衣裳棉花里头，换上那件寻常的棉服，就起身走了。 这一头，沈怀祺挣扎也没用，一挣扎就挨打。 他一个贵公子，哪里受过这个苦？ 终于马车停下的时候，他外裳和发冠早就被摘了，只有里头的衣裳。 鞋子也被脱了。 到了地方被丢下马车，那马车就扬长而去。 劫持他的人也都走了。 此时他身上绳子已经解开了，嘴巴也松了。 可还没来得及说话，人已经被踹下车。 而紧随其后来的几个人，就对他拳打脚踢。 他被打的根本说不出话，只剩惨叫。 因为这群人根本不留一丝力气，完全是照着打死来的。 不远处的一处阁楼上，沈昳坐在那看着。繁星站在她身后，脸色刷白。 繁星有点怕，可还是坚定的看着。 她眼前似乎闪过了很多年前，另一个人挨打的样子。 那人也不过是个少年，身量还不足。 被一群人这样殴打。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99节 当然她没见过那个场面，只是……不知想过多少次。 繁星的眼泪止不住，沈昳却一滴眼泪都没有落。 只是静静的看着。 下面很乱，早有人叫着去报官。 沈怀祺渐渐没了声息。 打他的人却不肯放弃，用鞋底踹他的脸。 拽着他的头，将一边的脸往地上磕。 沈怀祺吐血不止，人眼见是不行了。 他致死也不明白为什么。 更不知道是谁动手的。 当年，沈昭死的事，他是知道的。也知道肯定是韩氏做的。 可是怎么死的，细节他不知道。 这些年来，他更是不会在意栗氏母女死活。 也不在意沈昳。 所以，到了这一步，他也想不到。 他更不知道如今他殒命的这个地方，就是多年前，沈昭死的地方。 他只是痛，只是怕，渴望被救。 继而，渐渐失去声息，彻底断气。 沈昳起身：“走吧。” 繁星擦泪：“哎。” 沈昳拉着繁星的手：“别怕，有我。” 繁星点头：“姑娘我不怕。” “那我们回家吧。”沈昳对她笑。 “嗯，咱们回家。”繁星又落泪了，只是这回是笑着的。 等官府来人，打人的人早跑了。 只有一具被打的血淋淋的尸体还在这里。 沈怀祺被毁了半张脸，但是另外半张脸还是好的。 此时，那个被打断腿的车夫已经叫路过的人去沈家报信了。 沈家得知沈怀祺被劫持，也是吓得不轻。 但是这边街上被打死一个人，一时半会的，也对不上号。 【怕你们急，努力加更】 第0130章 以眼还眼 尸体被官府的人抬走，直到入夜的时候，才被沈家人找到。 京兆府中，沈家管家看着这尸首，浑身发抖。 沈怀祺被抬回了沈家。 京兆府的人护送，点着火把把人送进了沈家大院。 固国公，沈青夷，沈青书等人都在。 老太太被苗氏扶着，满眼泪。 韩氏被自己的丫头扶着，已经站不住了。 等那盖着白布的尸首抬回，她一句话也说不出，连摔带跌的扑过去。 展开了白布，手抖的不像话。 “这是我的儿？这不是，这不是我的儿。老爷，我的儿呢？您快派人找啊，怀祺呢？是不是被人带去哪里关着了啊？啊？”韩氏回头看沈青书。 付氏跪在那，也是根本起不来，除了哭，什么反应都没有。 “扶着老二媳妇。”固国公也是头重脚轻。 “怀祺呀……”老太太哭出声。 老太太还是很疼沈怀祺的，得知他没了，怎么不伤心？ 韩氏不肯承认，可血淋淋的事实就在眼前。她浑身发软，怎么也扶不住，终究坐在地上喃喃自语：“我的儿，我的儿……” 韩家人听闻后也是才赶来。 韩家二公子急着：“我今日就没出府，不曾邀请怀祺啊。” 沈青夷点头：“自然不是你，这是有人特地叫他出去的。小厮也失踪了。” “公爷。”韩臣风对固国公一拱手：“我派人查了查，有不少人瞧见，下手的是北狄人。之前在酒楼里，怀祺跟北狄人吵架也是很多人看见的。” “我去面圣。”沈青夷道。 “你站住！事情不清楚，怎么面圣？见了陛下怎么说？别说不一定是北狄人，就算是北狄人，这件事……你想要什么结果？”固国公道。 “父亲，侄子不能就这么……”沈青夷叹气。 “大哥。”沈青书擦泪：“听父亲的吧，怀祺没了，我也伤心。那可是我的嫡子，可是……如果真是北狄人做的，咱们还能怎么样？区区一个国公府的孙子，还能怎么样？” “老爷！难道就不替我的儿报仇吗？”韩氏忽然起身冲过来：“老爷，那可是你的嫡子，那是我的儿子啊！” “妹妹，你冷静些。这件事不能这么……” “你闭嘴！死的不是你儿子！死的不是你的儿子，你说什么风凉话？要不是你儿子叫他，他会出府？”韩氏对着韩臣风咆哮。 这话说的就不客气，不过她此时正是伤痛时候，韩臣风也只能叹气。 “先把夫人扶着回去吧。”沈青书抹泪。 韩氏不肯走，可她浑身没力气，还是被送回去了。 老太太看着沈怀祺的尸身：“好好……好好给怀祺换换衣裳，我的儿啊，好好的送他一程。” “父亲，母亲，怀祺不孝。叫您二老伤心了。他还没有子嗣……”沈青书哭着跪下。 “好好办吧，总是要给怀祺过继一个孩子的。”固国公叹气。 这一夜，对于沈家来说，是不眠夜。 人情再薄，沈怀祺也是嫡孙，不会是没人在乎的。 老太太被苗氏扶着回到了正院，苗氏亲自伺候老太太躺下：“母亲别太伤心，您年纪大了，经不起这事。怀祺投生去了，下一辈子肯定是好人家孩子。” 老太太一把拉住苗氏的手：“老大媳妇，你说……” 苗氏吓一跳，赶紧坐在她榻边：“母亲？” “你还记得当年那个孩子吗？”老太太问：“四丫头的哥哥。” 苗氏心猛的一跳：“这……这……这不可能吧？” “我不知道，谁亲见了？我只是……忽然就想到了。你去，偷偷的派人去打听。当年那个孩子到底什么样子，怎么死的。在哪里死的。别惊动人，不要惊动任何人。尤其不能叫老二一家知道。”老太太道。 “是，母亲放心，我明日就叫人去查问。好查问，当年官府的人都接触了。”苗氏道。 老太太这才松手：“我这心里，不踏实啊老大媳妇。” 苗氏也被她说的不踏实了：“不大可能的，怎么会？四姑娘……虽然对二房有些恨意，也不至于。” 老太太深吸一口气：“是不是，查过就知道。要不是最好，要是……” 她沉默许久，终究没说是的话怎么样。只是摆手：“你回去歇着吧。他小孩子家家的没了，不能叫长辈熬着。” 苗氏应了一声就去了。 韩氏此时伤痛太过，反倒是想不到这些。 付氏已经傻了，坐在那木呆呆的。她还年轻，二十都不到就守寡。 虽说如今女子都能改嫁，可公门侯府，反倒是不太自由。 她一想后头还有几十年熬着，就觉得不想活了。 何况，沈怀祺虽然也有妾室，但是对付氏不错，两口子还是有点感情的。 怎么不伤心？ 华阳侯府，沈昳喝多了。 靠着阮英招，轻声哼歌：“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不应有……” “这歌好听，只是词儿太悲凉了些。”阮英招打断。 沈昳却继续：“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呵呵，这几句就对了。”阮英招低头亲她的额头。 “我娘和我哥哥在另一个世界，能看到月亮吧？千里共婵娟嘛。”沈昳问。 “岳母和舅兄定是看得见。”阮英招道。 沈昳笑起来：“岳母和舅兄。哎哟，夫君真是好会。” “困不困？”阮英招摸着她的脸：“想不想睡觉？” “不想睡呢，喝多了酒。”沈昳眯着眼。 “哪有人承认自己喝多了？”阮英招笑道。 “那是他们不诚实，我就是喝多了。”沈昳撅嘴委屈：“想亲亲夫君，没有力气抬头。想和夫君被翻红浪，也没有力气。夫君还不懂，只问人家困了还是不困。怎的这般不知情趣？” 沈昳这样撒娇，还带着委屈，阮英招哪里见过：“你真是……”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00节 【前面有些错的，我自己没注意。改了，现在皇帝岁数是四十多，之前错写成五十多了。大皇子刚大婚，我之前写成早就大婚了。公主是三位。对不起，是我失误，抱歉抱歉。】 第0131章 怀疑又如何 说着就低头亲她的嘴唇：“那抱你去里屋？” 沈昳不说话，只是看他。 一双平时锋利的眉眼，此时带着水光，委屈又好看。 阮英招废话不说，将人抱起来就进了内室。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才气喘吁吁抱在一起。 阮英招亲沈昳的眉眼：“娘子满足吗？” 沈昳伸手在他脖子上乱摸不说话。 “今日的事，你放心。”阮英招摸着她的后背。 “夫君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沈昳闭上眼：“我好困。” “那就睡吧，我陪你。”阮英招叫人进来伺候洗漱，也着实不早了。 沈昳是次日下午才回沈家的。 为什么下午呢？ 因为上午不知道啊。 这不得下午才能传来消息？ 她穿了一身藕荷色的裙子，牙白的斗篷，头发也简单。急吼吼的坐车到了沈家。 沈家此时人不少，亲眷都在。 沈怀祺毕竟是晚辈，不可能大操大办了。 只能是在他的院子里摆上灵堂。 沈昳先去看老太太：“祖母我才听说，怎么就……” 老太太看她的时候，多少有点怀疑，不过掩饰的很好：“好孩子，难为你赶回来。已经报官了，如今还没个定论呢。” 沈昳抹泪：“您节哀，四哥哥他也……也不忍您伤心。” “哎，好孩子，你快去给你四哥哥上柱香，也看看你父亲母亲吧。”老太太抹泪摆手。 “是。”沈昳起身，就去了二房。 先给沈怀祺上香，又去见沈青书。 上香时候，沈昳一点都不愧疚，更不惧怕。 老太太身边的人跟着她，也是想看看她的态度。 见此也得想老太太是不是想多了。 沈青书也是一夜之间老了许多的样子。 再是自私，年纪大了，也见不得孩子没了。 父女两人见面，自然问候也是虚假。 不过，沈青书看着沈昳，忽然说道：“我原本以为，你长得凌厉些，性子倒也不至于太过厉害。结果，是父亲看错了对吗？” 沈昳仰头看他：“父亲这话，女儿不懂。女儿性子本就是随了您。我娘才是那个真的柔弱。我嫁的人不同，他的麻烦事太多了，要是我不能立起来，只怕日子不能过。” 沈青书看她许久：“你说得对。那就好好过，父亲盼着你好。” “多谢父亲。”沈昳一福身：“我也该去看看夫人。” “去吧。”沈青书笑了笑。 出了沈青书住处，繁星松口气。可这会子什么都不好说。老太太跟前的丫头就在这里。她没跟进去，可一直都在外头候着呢。 惊春扶着沈昳：“夫人这会子估计正伤心呢，您当心。” 这话当着老太太丫头说了就说了。 韩氏这边，死一般的寂静。她是起不来了，没法主持沈怀祺的丧事。 都是苗氏和小苗氏几个忙活。 沈昳来了，自有人通报，韩氏哪里肯见：“滚！叫那个贱人滚！” 付氏这边也没动静。 沈昳自然不会上赶着去见，只是没见着韩氏伤心的样子，她觉得好遗憾。 正出来的时候，遇见左姨娘来请安。 “左姨娘。”沈昳一福身。 左姨娘一身白：“四姑娘回来了。” “是啊，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我不能不回来。怎么就……”沈昳叹气。 “做过娘的人，才知道这伤心呢。我也穿一身孝，好祭奠祭奠。”左姨娘一福身道。 沈昳心里明白，她这孝衣祭奠的哪里是什么四公子。无非是为她那一对孩子。 虽然没有做娘的给孩子戴孝的，可她就是想这样。 “姨娘去吧，我就先去正院了。”沈昳道。 “四姑娘保重，可千万好好的，我们听着您好，也安心。”左姨娘道。 沈昳笑着点点头。 这话，沈昳也听懂了。 左姨娘希望她保重。 沈昳走后，左姨娘自然也没见着韩氏。 主仆两个人离开西院，花娘小声道：“真是四姑娘吗？” “管他是不是呢，反正我高兴。”左姨娘冷笑：“这些年，就没有比今儿更叫我高兴的时候。” “是不是四姑娘，她们都是活该。害死了人家的孩子，就该用自己的孩子补上。我无能，不能替我孩子报仇。总有那不无能的呀。”左姨娘冷笑。 花娘叹口气：“您别想了，总要往前看的。” 左姨娘不说话，心里想着，我肯定是要往前看的，这日子，越发有盼头了。 沈昳到了正院道：“父亲伤心，也不想多说什么。二夫人此时大概是谁也不见。” “哎，没了孩子，做爹娘的是最锥心的。”老太太叹气：“要是他们不周全，你别怪罪。” “怎么会，都是自家人。”沈昳摇头：“我与四哥哥虽说也没多少接触，但是听着也伤心。自然理解他们。” 老太太点头。 沈昳就在沈家呆了一下午，黄昏时候，阮英招来接，也去给沈怀祺上了一炷香。 再来正院，固国公也在。 “孙婿实在多礼。”固国公道。 “国公这话说的不对，都是一家子。四公子是我舅兄，怎么好不来呢？”阮英招叹气：“这事，我也会帮着查一查。真是北狄人做的？就为了几句口角？” “街上的人多，看见的是这么一回事，可谁知道呢……如今正在查。可究竟不好去逼问北狄人。酒楼那一伙人都问过了，他们也没追出来。何况，小厮不见了，也是疑惑。” “小厮？家奴是不能私逃的，别是也出了事？”阮英招问。 “我也是这么想，宁京城这么大，藏一个人或者藏一具尸，都容易。”固国公道。 “不管怎么样，先查要紧。”阮英招道。 “劳动你们了。也不早了，家里乱，你们先回去。等过几日他出殡再来就是了。”老太太道。 阮英招应了一声：“那我们就先走了。昳儿，咱们先走。” 沈昳听着这称呼真是浑身哆嗦，太……太要命了。 两口子还是被送出来，上了马车，车走开了，沈昳才道：“你这么叫我怎么那么奇怪？” “那如何叫你？”阮英招笑着抱住她：“那你这般凶，如同那吊睛白额大虫一般，叫你大虫？” 第0132章 死 “啧，说我是河东狮是你，说我是大虫还是你，在你眼里，我横竖不是人？”沈昳斜眼看他。 “你瞧，这眼神，不就是大虫么？叫你虫儿好了。”阮英招故意。 沈昳不说话。 阮英招自己笑了：“罢罢罢，别动气啊。那娘子生的这样娇媚，叫媚娘？” 沈昳噗嗤一笑：“好了好了，别乱叫，我喜欢自己的名字。” 媚娘，搞得她要登基似得。 “啧，不爱叫你了。”阮英招皱眉。 “嗯，不爱叫就不叫。”沈昳靠着他：“怎么你不骑马？” “大冬天，你倒是不怕冻着我。”阮英招道。 沈昳仰头：“我还以为，夫君是以为我需要你。啊，现在说我可不信了。” 阮英招无语的 捏了一把她的脸。 入夜，夜纸烧过后，苗氏到了正院。 “母亲……” “你说吧。”老太太手紧了紧，将屋里人撵的只留下一个于妈妈。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01节 “如何了？” “怀祺……怀祺没了的那个地方，就是当年那孩子，沈昭没了的地方。那孩子就是被活活打死的。脸也毁了。怀祺是毁了半张脸。”苗氏有些艰涩的道：“媳妇问过了，当年……那孩子就是被一群大汉拉在外头打死的。他……他是个读书的孩子，不过最后定的是斗殴。” 这些事，她们本来也知道，只是内情不是那么详细罢了。 老太太张张嘴，半晌说不出话。 于妈妈手抖：“大夫人，这……难道真是四姑娘？她疯了不成？怎么……怎么敢？” 可是为什么不敢？韩氏害死她哥哥，人家是报仇。 只是这报仇，也不能对沈家下手啊？ 于妈妈都不知怎么说了。 老太太头晕的厉害扶着于妈妈的手躺下去：“真真是小瞧了她，这哪里是什么四丫头，这是罗刹呀。” “母亲，这件事……怎么办呢？”苗氏心里其实有答案。 可不能直说。 这事除了咽下去，还能怎么办呢？ 华阳侯是陛下宠爱的人，四姑娘能办成这件事，少不了华阳侯的支持。 谁敢动他们？ 于妈妈不愧是伺候了老太太一辈子的人，此时道：“究竟……究竟是私仇吧？这些年二夫人也是……那栗姨娘死的也可怜。” 她这话也是为了沈家。 要是四姑娘只是私仇，叫韩氏心痛，那这事就算差不多了吧？ “肯定是私仇，当年弟妹确实做的过了。我查的时候才知道，栗氏母女当年是真不想进府。毕竟是二叔哄骗在先。人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外室啊。”苗氏道。 苗氏这话就是偏了沈昳。 不是她对沈昳好，而是不想叫沈家跟华阳侯对上。 那有什么好处？ 说白了，死道友不死贫道，死的又不是自己的孩子。 老太太何等样人，自然明白了苗氏的心思。 恨她无情，却也知道，她说的对。 老太太也不是个会为了一个孙子，就赔上沈家的性子啊。 何况，沈家孙女们牵扯进了皇权争斗里，哪里是轻易能动华阳侯的？ “这件事，烂在心里。”老太太终究道。 “是。”苗氏松口气。 苗氏走后，老太太沉默了好久。 “老太太，你别多想了，四姑娘……恨二夫人。这事也……没法子。当年的事，也确实……二夫人就算是有想法，实在不该害死那孩子。四姑娘气性大了些。” “冤孽啊。”老太太眼泪下来。 她当然不疼沈昭，可韩氏杀了沈昭，如今四姑娘又杀了沈怀祺。 她也是伤心的。 人老了，见不得自家骨肉残杀。 “这件事，就这么样吧。还能如何？只是这四丫头，当真好狠的心。”老太太咬牙：“我倒是自愧不如，早知如此，我当年死也不能叫韩氏将她们带进来。” “哎，要是五姑娘有这份狠心倒是好了。”于妈妈道。 也只有于妈妈，能跟老太太说这话了。 她们俩的关系，跟沈昳和繁星差不多。 老太太也是侯府的出身，只是当年自己亲娘去的早，继母不慈，祖母不爱。 她也受过苦。 只可惜，人总是这样，自己受过的苦，也不会想着晚辈不该再受苦。 至少二房的庶出子女们，都没少被韩氏折腾。 老太太看重的，无非还是几个嫡出的罢了。 有今日，也不冤。 不管谁怀疑，固国公和老太太是不会叫他们怀疑的。 等送走了沈怀祺，天越发冻人。 东宫里的太子妃哭了好几日了。 可她不能出来送一程。 韩氏病的厉害，付氏也是一样起不来。 太医天天来固国公府上。 至于案子，自然是没结果的。固国公不可能为这个去找北狄人，也不能求陛下找。 东陵战乱，北狄和大秦之间关系当然是越亲密越好。 这时候，陛下怎么会为了一个区区沈怀祺去找北狄人麻烦呢？ 更何况，就算老太太什么都不说，固国公也不傻，怎么会猜不到是沈昳下手的？ 可猜到了也没用。 沈昳只需叫他们知道，这是私仇。 对内，是私仇，对外是北狄人。 前者到此为止，后者也只能到此为止。 所以这件事，最后定下的，还是斗殴。 真像是一个轮回。 而送走了沈怀祺后，韩氏像是忽然回神：“是沈昳，是沈昳！是她杀了我儿子。” 可惜她闹成什么样都没有用，她现在不能出西院。 老太太以她需要静养为由禁足了她。 老太太当然恨沈昳，可她也一样恨韩氏当年胡作非为。 一旦寒了心，哪里会心疼一个韩氏？ 而沈家的厄运还不止于此呢。 才死了一个四公子，就在众人兵荒马乱的时候，才出生还没满月的九公子大病。 月子里的孩子，病的上吐下泻，太医也没法子。 不出几日，就没了。 齐姨娘哭的死去活来。 沈青书也是傻了。 他虽然嫌弃如今的齐姨娘，但是对于这个小儿子，是很疼爱的。 而这回，没办法去怀疑沈昳了。 华阳侯府沈昳听闻这件事后皱眉：“若是真的病故也就罢了，怎么我觉得，这事不简单呢？” “您是觉得有人害了这孩子？”惊春问。 “二房如今，可只有一位公子了。”沈昳道。 第0133章 不碍事吗 “您是怀疑五公子？”惊春道。 “是啊。”沈昳想，我会为了我哥哥杀了沈怀祺。那沈怀意会不会为了死去的周姨娘，为了自己，杀了那个刚出生不久的庶弟？ 大的都已经死了，小的留着，不碍事么？ 惊春想了想：“这也不是不可能，自己的孩子都能下狠手的话，那庶弟……何况，他是记在二夫人名下的。如今四公子去了，他可是算嫡子的。” 沈昳笑了笑，可不是么。 真好，有这个人在，她省多少事。 东宫里，太子妃哭的死去活来。她跟沈怀祺当然是亲近。 自己的哥哥没有了，她如何不伤心？ 伤心之余，就想到了上回沈昳进宫的时候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玉梅你说她什么意思？她那话是什么意思？提起她哥哥，跟我说的那些话。如今我哥哥死了，是不是她做的？” 玉梅心里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可不敢说：“不会吧，都是一家子。不是说是北狄人做的么？” “一家子……她恨我们，恨我们害死她哥哥和她娘。”沈汐嫦深呼吸：“一定是她，肯定是她。” “可是没有证据啊，如今一切证据都指向北狄人。”玉梅道。 沈汐嫦擦泪：“我要去找太子殿下。” 须臾，主仆两个人到了太子宫殿，太子见她来了，也没不见。 一进去沈汐嫦就跪下：“殿下，求殿下为我哥哥伸冤，他死得冤枉……” “沈氏，你哥哥与北狄人斗殴也是意外。如今两国邦交正好，怎么破坏？人都没抓住，难不成逼着北狄人交出人？”太子直接打断她的话。 沈汐嫦愣住了。 许久才道：“臣妾……怀疑是华阳侯夫人……她与我们家有仇……” “无稽之谈。”太子冷哼：“起来吧，孤体谅你哥哥过世你伤心，可也没有这么胡说的。”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02节 “是真的，沈昳的哥哥当年也是死于斗殴，这些事……她记恨在心……”沈汐嫦道。 “她哥哥死于斗殴，记恨你做什么？难不成，她哥哥的死，是你哥哥做的？还是你母亲做的？她不是外室女么，孤也听说了一些，倒是不知道她还有哥哥。”太子皱眉：“如果是这样，那你有什么好说的？杀人偿命。那更是没有北狄人什么事了。” 沈汐嫦张张嘴，说不出话来了。 “好了，就算是有这回事，也得有证据，难不成你叫孤去找华阳侯的麻烦？无凭无据，这话别乱说。”太子烦躁。 沈汐嫦没话说了。 她再没有此时此刻这么心寒过。 “臣妾告退。” “去吧。”太子摆手。 沈汐嫦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寝宫的。 白果和玉梅担心的看着她，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道：“派人去查，给我好好查清楚。人过留影，不可能没有证据。” “是，娘娘您息怒，别生气。身子要紧。”白果道。 沈汐嫦冷笑一声：“我还能怎么生气？瞧见了吗，殿下甚至都不愿意敷衍我一句。更不会为我哥哥过世有一句安慰。为什么？就因为我不能生？” 不能生，真是大事，她始终低人一头。 可她也是人，锦衣玉食过了十几年，怎么受得住？ “这件事，我自己查。一定要有个结果。” 白果和玉梅都点头，心里也是难过。 自家姑娘嫡亲的哥哥没了，这怎么是小事？ 伤心是一定的，还有以后。 沈家虽然有权有势，可二房却…… 公爷百年之后，就是大房当家了。二房如今只有一个五公子，却不跟太子妃一个娘生的。 心里说不定还有恨意呢。 怎么不愁？ 可再怎么愁，这件事也是轻易动不得。 皇帝也知道了这件事，特地叫了固国公进宫安慰，还赏赐了东西。 皇帝这是给老臣面子，可提都不提北狄人。 想也知道，皇帝就不可能为一个大臣的孙子得罪北狄人。 北狄答答王也知道了这件事之后，派人查过。 直接将答案送到御前，就是说不是我们的人做的。 皇帝看了也只是哈哈笑，他只当是答答王为了不得罪大秦。 确实不想得罪大秦，所以这中间死一个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真心没人追究。 官府最终给的结果，就是斗殴。 至于谁干的，只说了几个真正的江洋大盗。还一个都抓不住。 只发了海捕文书，抓住也算造福百姓了。 沈家多数人门儿清，可这一颗带血的牙，除了咽下去，他们一点法子都没有。 即便韩氏再疯狂，沈家也不会叫她做什么。 而眼瞅着就要过年。 沈昳给娘家送的年礼，还是丰厚又体面。 给国公和老太太的，吃的用的欣赏的。给大伯父大伯母稀罕的，有趣的。给自家父亲和二夫人的补养的。 给诸位堂兄堂嫂堂弟妹小侄子侄女的，有吃有玩有衣料。 谁看了不说一句周全孝顺？ 光是这年礼送的，都要叫苗氏怀疑沈怀祺到底是不是跟沈昳有关。 她都要不信这个了。 给沈家周全，给怡康侯府也周全。 只是，比起沈家这份实用，怡康侯府就是主要好看了。 但是也是给了。 也不空过。 沈家给回礼也回的扎实，怡康侯府也不会白拿。 而到了年根底下，送礼的也多了。 三节两寿的，华阳侯这样陛下跟前的亲近人，那还能少了来巴结的？ 多数人是见不到华阳侯夫妇的，但是礼物肯定要送上。 日子就这样，你越是得力的时候，什么都不缺。看什么都不稀奇。 等你不再得力了，那真的什么都见不着了，看什么都稀罕。 沈昳这几天可顾不上看什么，累的慌。 年根底下真是屁事多。 整个府里要赏赐，各处都要过一遍。 沈昳端坐：“各位各司其职。在我这里，干好了，自然有好处。干不好就换人。可以没本事，干的不好赚的少点。我不会赶走你们。但是要是给我出幺蛾子，尽可以试试我的手段。要是背主，呵呵，你们只管试试。还是那句话，我如今可还盼着呢，出一个头铁的。” 第0134章 恶客 “眼瞅着就是年，先给诸位拜年。每年过年都有赏赐。过年不小气，只要咱们侯爷和我都好好的，就不可惜你们这点银子。定下规矩，日后过年赏赐，就赏赐当月月钱数量。正月里，等我们忙过后，还有赏赐，算是个好彩头。现在就挨个领吧。” 众人欢欢喜喜跪下谢恩。 这可是好事啊，赏赐这么多呢。 年后还有，就是没有这么多也是喜事啊。 哪怕一个钱呢，多好。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好话。沈昳点点头，都听着了。 等众人领赏后，她摆手：“都忙去吧。过年期间，更是不要出错。” 众人忙都应了去了。 “一会将程姨娘和金姨娘那边的赏赐也送去，几个通房也有。”赏赐她们就不光银子了。 双倍月钱的同时，还有布匹钗环什么的。 如今有了夫人，自然阮英招是问都不问这事了的。 完全由着沈昳操持。 倒是他自己还从外头打了各种首饰给沈昳戴。 金姨娘几个领赏后，第二天一早都来谢恩。 通房也都来了。 之前是沈昳要求，她们只初一十五过节来就好了。所以不用每天请安了。 “来的正好，坐吧。”沈昳道。 众人谢过她坐下。 “多谢夫人赏赐，这个年可过的肥呢。”金姨娘笑道。 “那就好，我和侯爷过年是要进宫的。你们在府里过，是想凑一起还是单独？”沈昳问。 众人面面相觑后，程姨娘道：“是不是也该聚一起吃顿饭？热闹些？” 沈昳点头：“这是自然，你们愿意，就除夕凑一起吃。我们不在家，这宴席也是最好的。” 大过年的，不能克扣她们。 众人都笑着应了。 程姨娘和金姨娘比起刚进府那会子，可踏实多了。 侯爷倒也不是不去别处过夜，可就是少。 侯爷宠爱嫡妻，她们没话说，只盼着夫人怀孕生孩子吧。 那样就有机会伺候侯爷了。 这就是男人宠嫡妻的好处，妾室们不敢作妖。 这要是宠爱的是妾，那别的妾肯定不服气啊。 这会子大家还算欢喜。 沈昳又道：“正月里，你们不好回娘家，不过可以叫娘家人进府看看你们。” 几个人一愣。尤其是几个通房，她们自打做了通房，就没见过娘家人了。 除了陈氏家不在京城没法子，其他几个人都激动起来。 离开正院的时候，吴氏抹泪：“我好些年没见过我娘了。这回能来看我，我真是……” “是啊，夫人真是好心。”卫氏道。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嘴上都是夸的。 她们前脚走，后脚谷雨就来了：“夫人，来客人了。卫家舅爷和舅夫人来了。还带着表姑娘。” 沈昳挑眉：“才来啊？” 他们搬家摆宴的时候，卫家没人来。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03节 沈昳当时可是写了请帖的，那是阮英招亲舅舅，还能不请？不在京城也罢了，在的话，肯定是要请的。 “真是奇了，搬家时候没来人，只送了些礼，我以为以后就断了呢？”沈昳道。 “奴婢估计，那时候怕是卫家摸不准您和侯爷搬出怡康侯府的意思吧？所以就不来。”谷雨道。 “呵呵，如今是看着我们还不错？”沈昳啧了一声：“那这样的亲戚，认了不是亏死了？” “那……要不奴婢去回了吧？反正侯爷也不在。”谷雨道。 “算了，请吧，请去福华堂坐着。给我整理一下。”要见外客就不好太过素净了。 福华堂这边，朱成带着卫家人进来：“舅爷舅夫人先坐着喝茶，我们夫人马上就到了。” 卫席皱眉没说话就坐下来了。 柳氏笑道：“劳烦你了。” 卫涓涓也撅嘴坐下不说话。 朱成依旧笑盈盈的，没有一丝不耐烦。 不多时沈昳终于到了。 一进来就请安：“给舅父舅母请安了。” 柳氏忙起身：“怎么好叫你请安呢。”她也忙福身。 可卫席和卫涓涓，居然就那么坐着。 卫席勉强算是个长辈，卫涓涓竟是也没有请安的意思，沈昳心里好笑。 柳氏看出来忙道：“涓涓快请安啊。” 卫涓涓这才起身：“给表嫂请安。” 沈昳笑的更真心了，表嫂。 嗯，看来你是真不把我当一回事了。 “舅父舅母这会子来，想必是有事吧？可惜侯爷不在家。北狄人来了后，京城防务加重，侯爷最近都是早出晚归的。”沈昳道。 “不在就去请，难不成我们有事跟你说？”卫席放下茶碗，很是不客气道。 沈昳看了他一眼，却慢慢坐下：“既不能跟我说，那想必是机密大事。既然是机密大事，舅父带着妻女？” “哼，我卫家的事，轮不到你多嘴。”卫席道。 “可这里是阮家。”沈昳淡淡的。 “好好好！果然是外室之女，就是没有教养。招儿是瞎了眼，才会娶你。”卫席怒道。 “可不是么，陛下是瞎了眼，才会下旨。”沈昳冷漠道。 “哎呀，这是什么话。老爷这是怎么了？来之前不是说没见过外甥媳妇，还带了礼物的吗？怎么见了面不好好说话呢？”柳氏急切。 “外甥媳妇别动气，你舅父哪都好，就是脾气不好。也是他想的多，生怕你们过不好呢。”柳氏柔声细语的。 “您几位有事不妨直说。我就没见过来求人还要先把主家打压一顿的。”沈昳是那么好脾气？ 这卫家阴阳怪气的，她真是不想理会。 得罪就得罪呗，什么东西。 “沈氏！这就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卫席拍桌子站起来。 “什么长辈？你是哪门子长辈？给你面子叫你一声舅父，你真把自己当亲戚？”沈昳冷笑：“上门又是骂又是砸，好意思说自己是长辈？” “我哪句说错了，你有事说事，少在这里阴阳怪气。” “你……你……你真是没教养。”卫席指着沈昳。 他自诩读书人，也说不出什么太难听的话了。 “表嫂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们？表哥要是知道你是这样的，他肯定不会喜欢你。”卫涓涓声音尖利。 沈昳失笑起身：“送客。” 第0135章 腿给你打断 “夫人别生气，可不值。”白露道。 沈昳摇头：“气什么？这几个人脑子不好。不过你们说他们有什么事？回回都带女儿出来，是要把她给侯爷？做妾？不至于吧？” “这……奴婢不知啊。”白露摇头。 “大概不至于，好歹卫家舅爷是个读书人。不过通过侯爷把她塞给别人呢？”沈昳看白露和谷雨。 俩人面面相觑，白露道：“那……这是瞧上了谁？求人还是这态度？” “呵呵，这世上有的是这样的人。要求你，还看不起你，大概是你替他办点事还是他赏你的。”沈昳冷笑一声：“好在我和侯爷不在乎这种事，他只要有脸出去说我们不理他也行。” 另一头，被送出去的卫家人上了骡车。 “老爷这是怎么了？怎么就这么大的脾气？”柳氏有些生气，可她还是柔声细语的。 “爹肯定是因为不喜欢沈氏，一个外室女，还敢这么嚣张。要不是表哥，她有今日？哼。”卫涓涓抠着手绢道。 卫席叹口气：“这件事别想了。” “老爷……涓涓的事您不管了？”柳氏忙道。 “我卫家门第低，有什么……真的进了皇家，有什么好处？你还想叫她做嫡妻，就算是华阳侯同意帮忙，那七皇子能同意？”卫席皱眉。 “贵妃会同意？” “老爷，话不能这么说。华阳侯可是四皇子一派。陛下更喜欢四皇子这谁不知道？要是将来四皇子更进一步。那七皇子与他一母同胞，可不是要享福？涓涓要是嫁给七皇子……对四皇子也有好处吧？那不是华阳侯对四皇子更要紧了？”柳氏道。 卫席叹气：“不是这么论的。华阳侯要紧，是因为陛下的宠爱。他自己有什么呢？你就非得叫女儿淌这个浑水？” “爹！你看沈氏，不过是个外室女，就因为嫁给表哥就能这么得意。我比她差了什么？为什么不能嫁给七皇子啊？就算做不了嫡妃，做侧妃也好啊。”卫涓涓哼道。 卫席看了一眼女儿，深深叹气：“皇家媳妇，是那么好做的么？” 他虽然也被妻子女儿说服了，可心里还是有点不愿意的。 卫席这个人吧，对柳氏还是很好的，这会子也只能叹气了。 回到卫家如今的住处，是个三进小院。 卫席区区六品，自然没什么好宅邸。 不过他家人口不多，也勉强够住了。 刚回去，卫子熙就赶来正院：“爹娘你们去哪里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急，就是去走亲戚。”柳氏笑道。 “什么亲戚？爹离京十几年，卫家还有什么亲戚？娘您的娘家也不在京城，有什么亲戚？”卫子熙皱眉：“是不是去了华阳侯府？” 卫席不说话，柳氏也有些尴尬。 卫涓涓哼道：“大哥，就是去了又怎么样嘛？” “还要怎么样？”卫子熙怒道：“还想着把妹妹送去七皇子那？凭着咱家这个门第，你能做嫡妻？” “那……那我做侧妃也不是不能啊。”卫涓涓道。 “你敢！你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然后下半辈子我养着你。”卫子熙冷笑。 卫涓涓有点怕，往后缩。 “子熙，你吓唬你妹妹做什么？”柳氏忙道。 “娘，我可不是吓唬她。要是圣上下旨，叫妹妹进七皇子府，我没话说。可要是非得去找华阳侯，就跟卖人口似得塞进去，我丢不起这个人。”卫子熙看卫席：“爹，你别怪儿子说话难听，你们非得这么做，儿子就出去云游。日后不回来了。反正爹不缺儿子养老。” “卫子熙，有你这么跟老子说话的？”卫席怒道。 “我想啊？你们做爹娘的，想过自己做的事合适吗？回京找华阳侯我不说什么。不管过去怎么样，回来了，人家富贵，咱们交往也没什么。就算不体面，好歹是个实在亲戚。可你们呢？人家搬家送了请帖你们不去。这会子又要去了？” “人家傻啊？看你们这脸色，事儿没成吧？”卫子熙冷笑。 “还不是那个外室女，要不是她……我肯定能成。哼，表哥看上了她哪里？”卫涓涓哼道。 “你快闭嘴吧！打小把你惯坏了是吧？你倒是有脸叫人家表哥了？不是当初提起来就觉得恶心的私生子了？前倨后恭，恭还恭不了一会。求人还看不起人。你们这样合适吗？” “卫子熙，你个不孝的东西！”卫席拿起茶碗就丢过去了。 正中卫子熙的额头。 不过好歹茶碗是落地才破的，砸疼了，倒是没破。 柳氏吓得大叫：“我的儿！” “爹，你除非打死我。不然我这十几年圣贤书白念。礼义廉耻信，打小是您给我开蒙的。反正这事要是您执意这么做，我就走。我嫌丢人。还有你，卫涓涓，你的婚事，我不点头，你敢乱来。日后你嫁出去，别指望我给你撑腰。你不是还有二哥三哥，你看他们给不给你撑腰。”卫子熙道。 卫涓涓此时哪里敢说话，缩着小鸡崽子似得。 柳氏也不知说什么，要给他摸摸头，被挡开。 卫子熙哼了一下就走了。 “怎么下这么重的手？”柳氏抱怨也是柔声细语的。 “爹，娘，你们看大哥！”卫涓涓跺脚。 “闭嘴！这件事日后不许提起！”卫席哼道。 “爹……” “怎么？你还真想把你大哥逼走？你大哥不疼你？”卫席瞪眼。 卫涓涓不敢说话了。 柳氏叹气：“罢了罢了，子熙明年就要下场了，涓涓还小，过两年再说也不迟。如今回京了，不愁找好的。” 女儿的婚事是要紧，可要是因此逼走儿子，那可真是要疯了。 卫涓涓虽然有时候任性，到底也是家长宠的。 如今最疼爱她的三个人都这么说，她还能怎么样？ 至少眼下不敢折腾了。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04节 毕竟大哥看起来，是真的要打断她的腿的样子。 阮英招晚上回来听说后笑道：“赶走了？赶的好。” 朱成苦着脸：“事儿是没错，可这道理……少不得叫人说您寡恩。” 第0136章 悬崖 “寡恩？他们对我有屁恩。”阮英招道。 福伯笑道：“是这么一回事，可世人不知道啊。这样吧，安排些东西送过去，倒也不必说什么道歉的话。就说今儿没见着，改日再聚就是了。” 福伯说了，阮英招还是听的，于是点头：“那就这么做吧。” 阮英招换好了衣裳去了正院，沈昳就道：“事儿知道了吧？” “什么要紧事，娘子做得对。跑咱们家来说你不好，我在家也是这话。”一个从出生就没见过的舅舅，是有血缘，那也比不上娘子。 差远了。 阮英招也是自打娶了沈昳后，才彻底放开了一个以前还有点顾忌的事。 那就是面子。 要什么面子？ 私生子的身份已经很没面子了，还用叫人认可什么？ 放开后，他比过去可自在多了。 沈昳见他这个态度，也没什么好说的。横竖就是个不怎么重要的破亲戚上门罢了，不算什么大事。 这事过去后，也不见卫家再来，沈昳更是不在意了。 而时间也到了过年。 果然是要进宫过年的。 陛下特地叫人来传话。也是给面子。 这明显不是按照宗亲排序。而是比别的宗亲都高一等了。 当然，地位上，该是宗亲还是宗亲。只是这座次上改改，就大不同了。 阮英招就坐在诸位王爷下首。 除夕，整个紫宸宫里热闹非凡。歌舞不断。 今年大皇子带着大皇子妃，坐在了太子之下，皇子之首。 太后笑盈盈的：“瑛儿也该大婚了吧，皇帝啊，可别忘记了才是。” “知道母后最疼瑛儿，儿子也比不上。放心，儿子已经选定了文卿的女儿，您见过，样貌出众，性格也好。”皇帝笑道。 “哎呀，这是好。瑛儿也满意吧？”太后笑着问。 “只要是皇祖母和父皇选定的，儿子都没意见。”七皇子阮瑛笑道。 他生来爱笑，是太后最喜欢的一个孙辈。 今年过年，还有别的客人，就是北狄人。 大公主既然要在京城完婚，那就是一家子了。 请来一起过年也是礼数。不过他们得初一才来，除夕夜，还是自家人。 “可惜朕就这么几个孩子，这北狄答答王的女儿，也是个好孩子啊。”皇帝道。 太后就跟顺口接话似得：“这事……临王家不是还有个次子没大婚？” 临王忙起身：“犬子怎么配得上郡主……” “什么话！”太后白了他一眼：“你是皇帝亲弟弟，身份贵重。你的儿子，是皇帝亲侄子。那郡主是北狄汗王的亲侄女，不是一样的贵重？” 皇帝哈哈笑：“母后这一说，还真是。罢了，就这么定下。这也是一桩好姻缘，临王可别推拒了。咱们自家的孩子还有什么配不上？” 临王自然不能推拒，忙道：“臣弟谢过陛下和太后娘娘。” “当然了，自家孩子嘛，回头选几个性格好长得好的丫头做妾就是了。”皇帝又道。 临王又再度谢恩。 临王没有因为这个婚事多难受，他只是觉得不安。 其实他这样受陛下恩重，该付出的时候就要付出。何况选的是嫡次子，不是世子。 可是过于恩重了。 環儿嫁给了楚家，楚家在西北本就手握重兵。如今楚黎在东北虽然没有多高的职位，却也依旧沾染兵权。 当初陛下是不愿意这门婚事的…… 如今婚事是成了，可陛下又把一个北狄郡主塞进府中。 这事当真能是好事吗？ 临王府本就是京城所有王府中最尊贵的，皇帝的亲弟弟，说来好听，可……人不生戒备么？ 如今女婿家里手握重兵，又有一个北狄来的儿媳妇。 临王内心一声长叹，真是走到了悬崖边上。 沈昳看着这一切，轻轻摇头，心想这临王啊，迟早要出事的。 除夕家宴散了，已经是深夜。 众人赶着回府，一早还要进宫磕头，拜太庙，所以根本休息一了一会。 回去，阮英招道：“你睡吧，我就守岁。” “不睡了，撑死睡一个半时辰了，坐会得了。”沈昳打了个哈欠：“叫膳房上饺子来，过年不吃饺子像话吗？这一点时间，咱们俩吃饱得了。一会跪着还不冷。” 阮英招笑起来：“你不累啊？” “能不累吗？但我懒得折腾了。”沈昳道。 阮英招笑着说好。 俩人把外头的大礼服脱了，是的，终于有了大礼服了。 死沉死沉的。 不多时，一桌膳食加上饺子什么的都来了。 俩人别看在紫宸宫里吃了一下午加半夜，可也没吃好。 这会子都是胃口大开，本来俩人都年轻，正是能吃的时候呢。 沈昳可从不在他面前吃猫食儿，能吃就是能吃。 吃饱喝足，就叫人上了茶。 “这临王，迟早叫皇帝逼死。”沈昳道。 阮英招轻轻摩挲茶碗的边沿：“这事，楚黎心里也知道。” “如今知道了？当初非得娶……算了，我也知道，这情之所至是拦不住的。”沈昳道。 “朝中必有一日生乱。”阮英招淡淡的道。 “是啊，皇帝这样偏心，关键是他自己还年轻。肯定要生乱。我就怕啊……不止朝中。你看看东陵闹的什么样了。北狄这急吼吼的，又是要迎娶公主，又是要送上郡主。只怕是他们内部也不怎么团结。” 阮英招笑了笑：“眼下，我能做的就是尽量升官吧。” 反正朝中乱，皇帝反而需要他。 他是不可能被认回去的，但是又实打实是皇帝的种。 皇帝重用他，就也会信任他。 沈昳看他：“虽说我绝不如夫君你运筹帷幄，但是要提醒夫君一句话。” “娘子实在谦虚了，娘子请说。”阮英招放下茶碗道。 “夫君站在四皇子这一边，是因为四皇子是陛下宠爱的人。顺陛下心意。可我看来，为君者，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天下人都要害朕。夫君天然优势就是不能被认回去。既如此，夫君便可以做个孝顺儿子。” “不扯任何人那种。换句话说，夫君可以做个保皇党。” 第0137章 对线太子妃 只要情势有变，管你什么四皇子，我站皇帝那种。 阮英招笑起来：“娘子真是慧眼如炬。” 沈昳就笑：“看来，夫君已经这么做了吧？也或者，夫君一直这么做的。” “呵呵，只是听娘子你说出这些，还是不一样。娘子日后有话还是要提点为夫。为夫便是都想到了，也未见得周全至此。”阮英招笑着低头看她：“娘子真美。” 沈昳…… “这几句话有关系吗？”沈昳无语道。 “啧，夫妻说话还要一板一眼不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喜欢一板一眼。真要相敬如宾，你才不会高兴。”阮英招捏了一把她有些肉的下巴。 两个人就这么说着闲话，时间也到了。 又披上大礼服，整理了头发，就进宫去了。 是真折腾。 当然了，这一天也没时间犯困，基本没有闲着的时候。下午又开始宴席，紫宸宫中，这回北狄人也在。 婚事就当场下了口谕。 答答王也很满意，临王的次子确实也匹配。 过完了这个初一，沈昳两口子可算能休息了。 准确说，是沈昳可以休息了。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05节 因为阮英招还要忙，他睡半个晚上就得起来去当值。 殿前司不能耽误啊。 等哪天送走了北狄人就好了。 大公主的婚事定在初七，大家还有时间喘口气。 至于回沈家这事，要等初十以后了。 倒是怡康侯府，至今没有邀请过府的意思，沈昳也就没多管。 沈昳也送去明妃宫中一些东西，她按照身份，没资格添妆的。送去的就是贺礼。 倒也实用。 大公主这样赶着出嫁，嫁妆能置办好才有鬼。 明妃本人早就失宠了，家族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人。 大公主也不得宠，这一嫁又是远上北狄，可以说能否再回来还是未知。 虽说不比某个朝代一样和亲公主都活不长，但是去了回不来真是不稀奇，就好比去年时候回京的瑞安长公主，她出嫁几十年，才得以回来一次呢。 就算是公主，你去了那么遥远的地方，又语言不通，又饮食不同。 日子能有多好？ 可惜，这都是没法子的事。公主的责任里，也包含这些。 明妃哭的死去活来，可也只能为女儿争取更多的嫁妆，多带人，叫她能去那边过的好一点罢了。 初七时候，公主就在宫中选了一处宫殿，与驸马成婚了。 午鸪带这位公主，眼下还是上心的。 所有他能够准备的礼数，都准备了。 北狄人起程的日子定在了正月二十一。 大公主大婚，沈昳她们都要进宫去的。 也终于近距离跟太子妃说上了话。 过年期间，太子妃都不看沈昳，不能看，一看就想杀人。 这会子，终于有机会私底下说话。 屋子里，特地清空，只留下太子妃和她的两个丫头。 沈昳进来的时候，笑了笑：“给太子妃娘娘请安了。” 这一回，太子妃都不叫起。 沈昳自己就站起来了。 “本宫叫你起身了吗？”太子妃怒道。 “太子妃凭什么不叫我起身？怎么了？臣妇做错了事？劳烦太子妃娘娘在这里责罚？”沈昳淡淡的。 “大胆！这是太子妃娘娘，华阳侯夫人就这样跟太子妃娘娘说话吗？”白果斥责。 “我知道这是太子妃娘娘，又如何？太子妃，就可以无故侮辱臣妇吗？要不要，去皇后娘娘那说说理？”沈昳冷漠：“这后宫，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也不敢这样做。” “你以为你是谁？”沈汐嫦猛然拍桌子：“仗着华阳侯，你真把自己当个人物。” “对啊，我自己夫君，凭着他，我就是敢啊。”沈昳冷笑。 “他不过是个永远不可能被认祖归宗的私生子！你以为他是谁？我的夫君是太子，将来的陛下。你想过吗？你没想过以后？”沈汐嫦因为沈怀祺的事，也是伤心至极，才会说出这种话。 沈昳却只是笑：“就这些话，你那太子夫君敢说吗？” 沈汐嫦自知失言，也是面色不好：“你少说这些，我问你，我哥哥是不是你做的？你怎么敢？” 沈昳不说话了，只是看着沈汐嫦。 明明沈汐嫦坐着，沈昳站着。但是看起来，站着的那个人，才更能掌握全局。 “你说话！你这个毒妇！当初就不该留你的命。你就该跟你那死鬼哥哥和你那贱妇姨娘一起死。”沈汐嫦只要想起自己哥哥被眼前人杀了，就痛心的无可抑制。 “啊，原来，这就是五妹妹你的心愿吗？”沈昳轻轻的，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似得道：“既然你我姐妹一场，同为一个父亲的女儿。纵然不亲，我也该满足妹妹你的心愿是不是？” “你……你说什么？”沈汐嫦被沈昳身上那忽然冒出来的煞气惊到了。 “我说，妹妹不是说了么，你就该跟你那死鬼哥哥和你那贱妇娘一起死。这个愿望，姐姐我答应了呀。我一定会……竭尽所能，为妹妹你实现这个心愿的。妹妹你怎么看起来不感动？这不感人吗？” 沈昳站在原地，丝毫没动。 性格更加不沉稳的白果冲过去就要打沈昳：“四姑娘你是疯了吧！” 沈昳反手一巴掌打在她脸上，看都不看趔趄到了一边的她。 依旧盯着沈汐嫦：“其实我一直都不懂，真的不懂。为什么啊？凭什么啊？你们是怎么就把我看的那么好脾气的？嗯？血海深仇啊，你们怎么会觉得，我就认了？究竟是你们太过天真，还是你们觉得你们真的好厉害？” “你……你……你反了！你承认杀了我哥哥？”沈汐嫦站起来：“是你，就是你！我要你偿命。” 沈昳冷笑一声：“那就去找陛下啊。把你那好夫君本就不稳固的位置，再摇晃一下。啊，你猜你要执意因为这事去找陛下，皇后与太子殿下站那边？是你一个不能生育的无能女人要紧，还是太子殿下的声誉要紧？我听说啊，这后宫里的女人，最容易病死。动不动就病逝了，你猜为什么？” 第0138章 恶人的伤心 “你少吓唬我，就算我不能直接治罪于你，至少我也是太子妃！想动太子的位置，你算什么东西，他华阳侯算什么东西？”沈汐嫦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下来。 沈昳面色也恢复刚进来的样子：“既如此，那臣妇就先告退了。太子妃娘娘只管宽坐。” 太子妃看着她：“沈昳，我不会放过你的。你逍遥不了太久。” 沈昳只是笑了笑，转身就走。 “娘娘……”玉梅担忧：“她什么都没说啊。” “她当然不会说，这种事，她敢承认吗？只恨我如今被困在宫中，连沈家都不能回去。”太子妃深吸气。 “娘娘，也不是没机会，二夫人病了，您也不是不能出去看看。”玉梅道。 太子妃深吸气：“你说的是，容我想想。” 她也知道，皇后不许她乱掺和娘家的事，所以要想回娘家，只怕也还是要求皇后。 至于太子，她也是冷了心。 沈昳这边只当什么都没发生。 今日是大公主好日子，她当然全程笑着。有人来搭话，就说笑几句。 尽管如今也还是有人看不起她，可肯跟她搭话的人越来越多。 当然主要是因为华阳侯，但是沈昳自己的魅力也是不可小觑的。 次日一早，沈汐嫦就去了凤藻宫，跟皇后娘娘说了要回娘家。 “毕竟是儿臣的四哥哥去了，母亲也是伤心欲绝。之前没过年，儿臣也不好去。如今……求母后叫儿臣去看看吧。”沈汐嫦跪下来，眼睛红红的道。 “你哥哥的事，本宫也伤心。只是……毕竟你是太子妃，不是一般人。轻易出宫不好，但是你这心情，本宫也知道。”皇后叹气。 “母后的担忧，儿臣都知道，儿臣就不大张旗鼓的去了。不管怎么样，娘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回去看看，真是于心不忍。儿臣也知道，嫁入皇室，就不该再管娘家的事，可……可血脉如何断绝呢？求母后了。”沈汐嫦哭出声。 皇后叹口气：“罢了罢了，别哭了，既然这么说来，本宫再拦着你还像话吗？明日就去吧。” “儿臣多谢母后。”沈汐嫦哭着磕头。 “起来吧。应了你，只是你回去后，也低调些，别闹出事情来。如今北狄人还在京城，东宫容不得一丝错处。这话本宫说在前头，你要注意。”皇后道。 “是，儿臣明白。母后放心吧。”沈汐嫦忙道。 送走了她，皇后身边的疏碧道：“昨儿太子妃娘娘跟华阳侯夫人单独呆了一会，没多久。就不知道说了什么。” 皇后哼了一声：“沈家姐妹，没有一个省心的。” “娘娘息怒。”疏碧忙道。 “好好叮嘱内事府，临王二公子大婚的事，要上心。”这些事，她这做皇后的做，是一点错也没有的。 疏碧应了一声就去了。 至于太子妃，皇后当然不想叫她出宫，可她之前就求过了。 如今沈家二夫人病的更厉害了，不叫她去见，也是不行。 皇后烦躁的闭眼冷静起来。 初九一早，太子妃就微服回到了沈家。 这是她出嫁后第一次回来。 见了沈家人，真是百感交集。 老太太也是搂着她哭。沈汐嫦哭过了，才道：“孙女去看看母亲，她……她还好吗？” 老太太顿了顿：“你去吧。只是你母亲如今有些糊涂了，说的话也不清楚。祖母的令，叫她暂时别出来。你去劝劝她。” 老太太意有所指：“沈家经不起波折。你这个太子妃也经不起波折。如今啊，还是安安稳稳才好。” 沈汐嫦愣了一下，这话也就听懂了，整个人一下就灰暗了下来。 她想着不能一回来就说沈怀祺的事，也是不想老太太伤心。 可老太太把这些话说在头里，又是什么意思？ 她有些神情不属的去了西院。 就见里外多了不少婆子。 众人见了她自然是下跪，沈汐嫦却连起都不叫，急着进去了。 韩氏听说她来了，忙不迭起身。 她是病了，病的也不轻，但是没到起不来的地步。 此时她头也没梳，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看着都吓人。 “死五丫头回来了吗？” “母亲！”沈汐嫦进来，瞧着韩氏眼圈就红了，眼泪滚滚而下。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06节 母亲从来都精神十足，打扮的得体，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母亲。 “我的儿，你怎么才来看我？啊？你这没良心的冤孽，你怎么就才回来呢？啊？”韩氏嚎啕大哭起来。 “母亲……”沈汐嫦也哭出声。 娘俩抱在一起哭了好久。 “是沈昳，是那个女人她害死了你哥哥，她就是故意的。就是她，没有什么北狄人，就是她做的。”韩氏抹泪：“你要为你哥哥报仇啊，你要报仇啊。就是她……” 韩氏有些语无伦次：“当年的地方……就是那个地方……”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的，她哥哥就是那么死的……” “她就是回来报仇了啊，就是她做的。她就是要报仇……我的儿，她就是故意来害我们的。” “真是个毒妇，毒妇啊……” 沈汐嫦说不出话，她听着这些话，想问韩氏，当年为什么执意要她们回来呢？ 要是不回来，就不会害了哥哥…… 可她看着有些疯癫的母亲，也说不出口。 “你要给你哥哥报仇啊，你是太子妃，你是以后的皇后，你一定要报仇啊。”韩氏抓着沈汐嫦的肩膀。 沈汐嫦说不出话，只能点头。 许久后韩氏才放开她，又痛哭起来。 这世上，失去孩子的母亲，总是悲伤至极的。这一点，便是个恶人的韩氏也一样。 只是，她至今也没觉得当年不该害死沈昭。 她只会觉得，就连沈昳也不该放过的。 “沈家……你父亲……往日里，什么都好。如今他们竟然不肯为你哥哥报仇。你祖父祖母竟然软禁我。死的是我的儿子，也是他们的亲人。他们却这般无动于衷。不就是因为那华阳侯是陛下的私生子？怎么就不敢动他？” 韩氏伤心又愤怒，这些话压了太久，终于可以说了。 第0139章 屁事真多 “我的儿，只有你，就只有你，你跟你哥哥可是最亲的啊。你要为他报仇，知道吗？”韩氏摸着沈汐嫦的脸。 沈汐嫦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母亲放心，我不会放过沈昳的。只是母亲，这事不能一蹴而就。要等时机。他们站在四皇子那边，陛下偏心四皇子，这都是没法子的事。牵一发动全身，我纵然是太子妃，也不能乱来。” “但是母亲放心，只要太子殿下地位稳固，他们就没什么好怕的。迟早都会报仇的。母亲，您要振作起来啊。您好好的，日后咱们才好商议怎么做。” 韩氏点点头，咬牙冷笑：“放心，我死不了。我还要看着你为你哥哥报仇。你知道吗？你父亲新得的那个小贱种死了，死的好啊。如今他就剩下了一个沈怀意。以前倒是不在乎，如今倒是看的宝贝一般。一个贱种，他也配？” “母亲，您对外不能这么说。日后……您也要对五哥哥好些。不管怎么样，面子上也该好些。”沈汐嫦叹气。 韩氏不接话了。 等老太太派人来请，沈汐嫦拉着韩氏：“母亲，您要慢慢冷静下来。不能一直禁足在这里。这件事没有证据，不能算在沈昳头上。但是您放心，我不会放过她的。等那时候，她不会好过。只是您要再冲动，就会一直禁足。祖父和祖母也是为了沈家。毕竟如果沈家出了事，我这个太子妃又怎么安稳呢？” 韩氏这回听进去了，只是心里依旧对沈家积存了怨气。 看着沈汐嫦走后，她又躺回去。 冷静。 自己的女儿都劝自己冷静，可她的儿子死了，能冷静吗？ 韩氏不闹了，只是心里的毒刺越扎越深。 当年的栗氏，明知自己无能，无法报仇。沉溺在自己被欺骗和丧子之痛中，即便还有女儿在，可女儿还是个孩子，前途未卜。人也是一天不如一天，熬不住几年就没了。 到底韩氏还是不一样，她还有生为太子妃的女儿。她还是沈家二房的主母，她才不会死。 ---- 也是同一日，沈昳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 当然了，她睡不了太多，是晚上折腾的缘故。 阮英招愣是要说过年期间饿着了，昨晚那个闹啊。 闹的沈昳嗓子都叫哑了。 自然也有报应，就是一早就去当值，困得狗一样。 沈昳吃了些东西，繁星就提着一个篮子进来了。 里头花花绿绿的十几封帖子。 “这什么？”沈昳顿感不妙。 “请帖啊。从明儿开始，天天都有。”繁星笑着抱出来。 沈昳粗粗一看，好家伙，赏花的，看戏的，品酒的…… “啧啧，这就是过年座次改变的后果吧？”沈昳摇摇头打开一封，宋王府嫡孙满月酒…… 得，第一个就没跑，必须去。 又展开一个，安国公府老太太请赏花。贵妃娘家，不去说不过去。 一连四个，都得去。 中也有能推了的。反正是应酬的多。 沈昳叹气：“还说这几天好好休息，真是想多了。正月里果然是忙的时候多啊。” “正月十三还要回沈家呢。”繁星道。 沈昳趴桌上了。 “要奴婢说，以后这帖子肯定是越来越多的。”繁星将帖子先摞起来放一边道：“也是好事儿啊。” 想想姑娘刚去沈家那会子，有韩氏那个悍妇在，什么时候带姑娘出门子了？ 也就跟着老太太出去过几次。那会子谁家请客都不会点名一个四姑娘。 如今姑娘成了她们绕不过去的人了。 姑娘说的对，果然不需要这世上的人都看得起自己。毕竟不了解就只看身份的人多了去。 但是要是叫他们不得不低头，不得不搭话，那才过瘾呢。 “这一眨眼，我出嫁也一年了。”去年正月初六，到今年正月初九，一年还零三天呢。 “奴婢总觉得，好像过了好久一样。”繁星叹气：“跟以前真是不一样，以前是度日如年，盼着时间快一点，等您大了好成婚，就不憋屈在那家里。又怕，怕婚事不好，您受罪。如今可好了，日子顺心了，也就过的快了。前日我还跟祝妈妈说，祝妈妈都年轻了。” 沈昳笑起来：“年轻就好，咱俩就这么一个长辈了，盼着她好好的。” 祝妈妈疼沈昳不必说，她也疼繁星。 主仆俩说了一会话，沈昳这就又有事儿了。毕竟这么大一个府邸，事情多了去。 沈昳只好去处理。 下午时候，沈汐妍跟前的人来了，说请华阳侯夫人明日过府一叙。 沈昳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就叫人打赏了来人。 来人得了赏赐，也只当事办了，自然回去了。 “夫人，您去吗？”白露好奇。 沈昳摇头：“你家夫人我架子大，怎么能随便叫人请了去？” 不去也知道沈汐妍想要干什么。 只怕是也要试探沈怀祺之死。 去不去结果都是一样的。沈汐妍想知道这件事，应该也不是单纯的八卦。 沈家二房如今只剩下她哥哥一个男丁了。 沈青书是还能生，可这不是还没再生？ 何况，再生出一个，谁知能不能长大？九公子不就是个例子？ 所以，她的试探，在于想要掌握些具体消息。可沈昳不管怎么说，她都会坚持自己想怀疑的。 所以何必呢？ 沈汐妍比不上沈怀意，跟沈汐妍打交道，没意思。 倒是日后有机会，跟沈怀意打交道还有些意思。 沈昳不去，沈汐妍可气坏了。 这事还瞒不住，康氏和端木氏都知道了。 端木氏又喜欢挤兑她，可叫她真是羞愤至极，也越发恨沈昳不给面子了。 更是心里认定这件事就是沈昳做的，不然怎么会不敢来？ 当然，她的具体消息，都是沈怀意透露的。沈怀意也确实是想叫她打听一下。 不过沈昳不给面子就是不给面子，这一点，谁也没辙。 就算是华阳侯站四皇子，沈昳也可以不给沈汐妍面子。 反正见了四皇子妃康氏，她可亲近着呢。就这一点上，四皇子夫妇都没话说。 第0140章 互相忽悠 十五的时候，又是进宫。往年是不用在宫里一直呆着的。 可今年不是有北狄人么，皇帝就借着这个日子，给北狄人送行了。 虽然他们二十一才走，但是今日就算是大型送行晚宴。 于是沈昳本打算去街上看花灯的，也没戏了。 又看了半晚上的歌舞，沈昳看的都眼花了。跟着笑的腮帮子都疼。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07节 终于结束，回到了府里。 “明儿带你去街上看看？”阮英招道。 “不去，明年去吧。明年咱十三十四就去。万一十五去不成也算了。十六去总觉得热闹都过了，没意思了。”沈昳道。 “好。”阮英招很喜欢沈昳这种与他商议以后的样子，心情也好。 “送走他们就轻松了，我这些时候也累。”起早贪黑，能不累么？ 沈昳啧了一声将他钻进自己里衣的手打出来：“我是真没看出你累啊。” 阮英招无辜：“我就看看长大没有。” “你给喂米了吗就长大？”沈昳一翻身背对他：“睡。” 阮英招贴上去：“那可不行。” 他隔着里衣又捏上去：“说睡就睡？饿着也不管了？” 沈昳哼哼了一下，阮英招更是得了趣儿。 撑起身子低头亲她：“好乖乖，听话，来。” 沈昳又平躺下，伸手勾住他脖子：“就这么馋？” 阮英招剑眉轻挑，一双寒潭似得眸子里是笑意和渴望：“娘子不馋？” “自家夫君，倒不必客气。”沈昳使劲将他头拉下来亲上去：“夫君毕竟也好吃的紧呢。” 来人吃来吃去，也就实在不早了，看什么都不成了。 从十六开始，沈昳就开始赴宴。 真是哪家都要笑，明面上是没人为难她的，又不是傻子。 木府老太太那样的，毕竟是少数嘛。 终于到了北狄人启程的时候，阮英招随着四皇子去送行。 除了嫁了一个郡主并且娶了一个公主之外，北狄人也还有别的收获。 至少暂时与大秦合作，不会被如今混乱的东陵影响，并且做成了几笔买卖。 牛羊换了别的需要的物资。 比如食盐。 北狄也有盐，却质量很差，盐碱地淘的。苦的很，并且可能是含有某些微量元素吧，对人不太好。 不吃人粗脖子，吃了人大脑袋。 所以一般都是从大秦买。 也只有低等的奴隶之类的，没法子吃精盐。 再就是粮食。 总之，双方都很满意。 送走了北狄人，众人都松口气，再等个四五日就可以放松，京城的防务也不必那么严密了。 “招哥这些时候累了吧？”四皇子笑着拍阮英招的肩膀：“走，去我那，好好喝一顿。” “臣正预备去临王府来着，那算了，明天去吧。”阮英招故意道。 “明天去吧，我也得派人去呢。” 俩人就骑马去了四皇子府上。 果然摆上酒席。 “朝中有人提议，大哥也大婚了，该入朝了。这事招哥如何看？”四皇子问。 阮英招想了想：“臣想着，这事还是要看陛下吧？不过……按理说，大殿下确实是该入朝的。不管怎么说，叫他闲着也不合适。” “嗯，我也这么想。大哥这个人常年不在京城。如今也不知叫他做什么，父皇迟迟不决定，估计也是因为想不出吧。”四皇子道。 阮英招夹了一筷子菜吃了，才慢慢道：“大殿下之前在西北，虽说没有确切职务。不过那边也叫一声将军。如今别处也罢了，兵部是不能进的。” 四皇子点头：“是啊。不过，我可是听说了，最近太子动作不少，拉拢大皇子呢。” 四皇子这话说的有些不屑，他也确实看不上太子。 阮英招点头：“太子殿下……毕竟还年轻，做事不周全。不过凤家出手，就不一样了。” 四皇子点点头，喝了一杯酒。 “殿下不必担心。陛下的心思，您是最清楚的。他们真凑一起，只怕是也没什么好处。”阮英招道。 四皇子点头：“来，招哥，不说这些了，这段时间都累了吧？好好放松。” 阮英招举杯与他碰了一下。 两个人吃完这顿午膳，阮英招就起程回府了。 正院里，阮英招被伺候洗漱换了一身衣裳躺着。 “他倒是消息灵通，居然知道太子接触大皇子。” 沈昳一下就明白这是说四皇子，摆手叫人退出后道：“太子接触大皇子？太子也是挺有想法的。” 沈昳将热茶端过来。 阮英招不起来，还看着沈昳。 明显是想喝。 “你好歹把头抬起来，我难道泼你嘴里啊？”沈昳失笑。 阮英招撑起身子：“你反正就是不乐意伺候我。” 沈昳摇摇头过去‘伺候’。 等他喝几口后，沈昳也就顺着他的茶碗喝了几口。 这就把阮英招看的很开心。 沈昳注意到他这一点暗戳戳的心思，也没当回事。 “太子真要是把大皇子绑在身边，只怕凉的更快。”陛下本厌恶大皇子，又不喜欢太子，这俩加一起，那还有个好？ “所以我估计皇后是没插手。或者皇后不知道吧。”阮英招方才跟四皇子那么说，也不过是故意的。 “看来是儿大不由娘了。”沈昳笑起来。 “对了，你那个妹妹是不是快出嫁了？”阮英招是前几日听人说了一嘴方家那个次子要大婚了。 这方家官职不算高，一个没官职的次子更是不算什么。 他之所以有存在感，就是因为他做事出格。 其实如今这时代，男人们找娈童并不算个大事。许多大户人家都有。 比起通房，甚至家长还愿意这样。男人生不出孩子嘛，就怎么折腾都不会有庶子出来。 等成婚的时候打发了就是了。 可这位方二公子不是一时的。他早年更荒唐，小小年纪就狎妓自不必说。捧戏子也是认真。 如今更好了，迷恋一个戏子，替人家赎身后就带在身边。宠爱的紧。 也是因为这个，他今年十九了，还没娶亲。 “这么一个门第，你沈家就算是庶女，也实在不该送去的。”阮英招摇摇头道。 虽然方大人不这样，可这样的儿子不管，也不是好的。 第0141章 也许是个机会呀 “无非就是长辈不在乎。或者觉得方二公子娶亲就会好吧。”沈昳道。 这年头的男人们，就算是养娈童，也没有说不娶亲的。 大概是方家疼爱儿子，所以想着不耽误。 六姑娘自己也这么想了。 沈昳清楚，嫁给方家，是为了韩家。方大人是韩臣风的人。 因为韩菲的事，沈家和韩家还真是有些龃龉。这事，既然是二房同意了，固国公和老太太也没阻拦。 只是一个不得宠木讷的庶出孙女罢了，谁在乎呢？ “对我来说，这也许是个机会。”沈昳轻笑。 阮英招不解，看沈昳。 沈昳趴伏在他身上：“沈家没有管韩氏对我哥哥做的事。但是也不会支持她。当年她绝对是绕开了我父亲做成的这件事。” 沈青书就算是再渣，也不会默认叫韩氏杀了沈昭的。 “既如此，她一个深闺妇人想做这件事，需要人帮。韩家就是帮手。六妹妹嫁给方家，我如今是想不到有什么用。不过也许就有用呢？” “你说的是。”阮英招摸着她的头发。 “怕不怕？”沈昳问。 “什么话。我是你夫君。” 两个人说完这话就不说话了，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俩人是真的很般配。 “要睡吗？”阮英招已经很困了，但是还是捏了捏沈昳的脸。 沈昳其实也闭上眼了。 沈昳想了想：“算了，你睡吧，我去吃点东西。” 阮英招自然知道，沈昳白天要是睡了，晚上就睡不好。 虽然晌午睡一会是好的，只是她一睡就超时，一超时晚上就睡不着。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08节 所以白天还是别睡了。 沈昳起来去吃点心，阮英招可不行。他比较能睡，一下就睡沉了。 “把给临王府二公子的贺礼都预备好给我看看。要厚三分。”看阮環的面子，也不能轻了。 繁星几个都应了，这事她们也都想着呢。 “夫人，别的也罢了。六姑娘出嫁真是没几日了。”繁星多少有点担心。 毕竟到时候夫人要回沈家呆着，少不得见着韩氏。 “放心，我有数。”沈昳清楚，只怕是老太太她们会管束韩氏。 韩氏就算能出来，也不会做什么。 不过，韩氏肯定不会认了，她想报仇。 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奴婢还担心太子妃……毕竟她是太子妃。要是一心针对您，岂不是也麻烦？”繁星问。 “不怕，她得借力才能对付我。皇后和太子不会叫她借力。沈家如今也不会。那她还有什么人？韩家？韩家只怕明哲保身，也未必会借给她。她身边的人，只怕是还不成气候。当然，小看人也不对，只是眼下，她只有身份，对我来说，还是构不成威胁的。” 沈昳轻笑：“也是咱们侯爷有本事。” 换个别的臣子，她就是二品诰命，得罪死了太子妃，那也不会好。 偏不是。 沈汐嫦只怕是暂时没法子。不过深仇大恨，沈汐嫦也不会放过她。 “韩家可没想过站在太子这边。”沈昳嗤笑：“他韩臣风，可一直都是忠臣。只忠心陛下。” 如果韩菲当初没出事，能进哪一个皇子府上，韩家就算站队了。 可这不是没有么。 韩家不可能是真的那么忠心，只是他们一时猜不准罢了。这个猜不准，无非还是不看好太子吧。 都是千年的狐狸，至少韩臣风可比韩氏聪明。 沈昳深吸一口气：“兵来将挡吧。” “夫人。”门口秋分叫了一声。 “进。”沈昳道。 “夫人，针线房钱妈妈来了。”秋分道。 沈昳点头：“请她来吧。” 钱妈妈进来一福身：“奴婢给夫人请安了。” “不必多礼，站着回话吧。”沈昳道。 “是，倒没什么要紧事，就是问问夫人，各处的春装，是不是开始做了？” 沈昳点头：“就按照原来那边的时间，到时了时间你就做。” “是。”钱妈妈犹豫了一下：“还有个事……” “您说。”沈昳道。 “哎，就是奴婢的丫头不是跟那边府上几个小丫头关系都还不错么。就听说了个事。怡康侯爷身边的一个丫头有孕了，如今怕是六七个月了，显怀了。后院里刚知道，也是闹的有些厉害呢。” 沈昳挑眉，并不信什么是钱妈妈闺女的朋友说的。 不过沈昳觉得这样也不错，钱妈妈正是故意来说这话的。 她当然需要眼线，不做什么，盯着点那边。 钱妈妈也是个妙人，深知这一点。于是来讨好。 “这事倒是稀罕了。那如今呢？那丫头扶了姨娘吗？”沈昳问。 “这倒是没有，说是老太太发了好大的火。不过，怡康侯很宠爱那丫头。只怕是孩子生下来，也是要抬举的。”钱妈妈道。 沈昳点头：“那边如今还有什么事？” 钱妈妈忙道：“别的没什么了，就是二公子和三公子有些不和睦。听说怡康侯爷想请封世子了。” “这就请封？七公子还小呢。” “这……只怕是，怡康侯爷就没想着七公子。”钱妈妈道。 沈昳笑起来：“也是，侯爷更喜欢二公子三公子。” “这些我知道了，钱妈妈，那边的消息，我知道些也好。只是你闺女清清白白的，少搅合进去。你想别的法子就是了。有你忠心不二就够了，你的闺女，你可以给她找个好人家。有你护着，自然过得好。”沈昳道。 钱妈妈一愣，随即眼圈一红：“奴婢叩谢夫人大恩。” “起来吧，钱妈妈办事周全。只是有一样，打听打听别人家消息，权当看个乐子。咱们自家的消息，那可不能叫旁人去看乐子的。”沈昳道。 “是，奴婢明白。”这话钱妈妈当然懂得，这就是敲打她。 打听消息可以，不可透露自家消息。 这点规矩，钱妈妈还是懂得。 何况，就算是个奴婢，她也觉得怡康侯府多少有些没规矩了。 做家长的就有些乱。你再是喜欢庶子，也不该把嫡子撇开。 华阳侯就算了，他不是亲生的。 可把七公子也撇开，那不是乱家么？ 第0142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如今又无故叫一个奴婢怀上孩子，一个侯爷，多少有些荤素不忌。 你完全可以先纳了人，再叫怀上啊。 这是什么事。 何况那丫头又不是通房，就是个普通的一等丫头。 俗话说的好，上梁不正下梁歪。有怡康侯这么做，他这府邸风气能好吗？ 钱妈妈走后，刚进来的谷雨道：“钱妈妈说的这个秀珍，奴婢是认识的。秀珍可不是小丫头。她大概是比奴婢大个两三岁的。跟奴婢同一年进府。” 谷雨已经二十八了。 沈昳挑眉：“哟，这姑娘有些手段。” 要是前世，别说三十，就是四十的姑娘，保养的好，会打扮，也是大把人会喜欢的。 可这里，十三岁到十七岁叫姑娘。 十八岁就容易被叫一声老姑娘。 大秦有的女孩子二十出嫁，但是比较少。做丫头的，如果要伺候男主子床榻之事，也不会超过二十五。 这个叫秀珍的丫头，就算只比谷雨大两岁，那也是三十整了。这年纪还能榜上侯爷，不得不说是本事。 一般男人，就不会要这么大的女人了。 “那依你的了解，这姑娘是不是很有手段？”沈昳问。 “这……奴婢一直在东院，与别处就不怎么熟悉。不过偶尔也听说，秀珍很是得侯爷倚重。您也知道，主子跟前的一等丫头们，都是很有些权利的。反正侯爷跟前的事，一直都是她和另一个丫头管着。就是夫人也不好轻易动的。” 一般来说，主母们未必能管了前院的事。 前院是又一套班子。 后院人也轻易不敢得罪前院里的脸的丫头。 沈昳点头：“行，我知道了。” 谷雨犹豫了一下道：“好事吧，叫她们闹去。生个公子才好呢。这会子生了，那是怡康侯爷的心尖，保不齐怎么疼爱呢。” 沈昳看了谷雨一眼，笑着点头：“谷雨说的是。” 到底跟她一年多了，谷雨如今放得开，也会说话。 阮英招一觉睡醒，都已经黄昏时候了。 沈昳叫他出来：“喝茶吗？” 阮英招出来坐下：“来。” 沈昳将自己的云雾递过去。 阮英招喝了才问：“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她把怡康侯府上的事说了。 阮英招嘴角一抽，也没话说。 这真是叫人无语的事。 两口子就这么舒舒服服的休息了三四天。 阮英招就又开始忙。沈昳也继续赴宴。 六姑娘的婚事定在了二月初三。 可就初一的时候，还听说那方家二公子带着他那戏子去酒楼呢。 可见人家是真没把沈家的姑娘当回事。 可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是嫁。 初二一早，或者说是半夜吧。沈昳就起身回了沈家。 阮英招也一起。 沈家今日也热闹，可比起沈昳出嫁和太子妃出阁，那可差多了。 甚至比不得沈汐妍这个侧妃出嫁时候。 果然如沈昳所料。韩氏今日以病重不能起身为由，根本不出现。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09节 所以苗氏就包揽了一切。 不过六姑娘从来不得宠，自己姨娘也没了。加上二房的嫡子也没了，这婚事怎么看都凄凉。 沈家不能为沈怀祺挂白，但是至少下人们还得穿素。 如今六姑娘婚事，下人就算换了衣裳，也没多鲜亮。 就挺难看的。 沈昳到了六姑娘屋里，她正在打扮。虽然今日实在不算喜庆，好歹她还是高兴的。 沈昳能理解，她大概是想着离开沈家，就会好过吧。 “四姐姐来了。”六姑娘难得这么激动的主动叫。 沈昳笑道：“新娘子瞧着就高兴，恭喜六妹妹了。” 沈昳又给众位长辈请安，自家的就受了，亲戚们都不太好敢。 大家客气寒暄一阵，继续打扮新娘子。 再如何，也是公门千金。 这从天不亮开始折腾，到了晌午，才算是打扮好了。 此时，有人拿来吃的给她垫了一点。 其他人倒是能在隔壁开一桌席面。 只等着下午时候，方家来接人。 终于等到新郎官来接，三催四请后，六姑娘盖上盖头被沈怀玉背出去。 大门口，沈昳就瞧见那方家二公子从高头大马上下来，正是一身大红，笑盈盈的。 倒也是个俊俏的男子，只是怎么都透着故意妖媚。不算男生女相，就是…… 瞧着他不缺夫人，缺相公。 结亲的人群里，竟还有一个也穿红。 沈昳远远看过去，见那男子也是身量纤细，样貌出众。 看着有点怪异。 就有人认出来，但是认出来的人也不说。 六姑娘被接走后，沈昳与沈家人又热闹了一番，深夜时候才得走。 车上，阮英招有些喝多了：“瞧见方二公子跟前那人了么？” 沈昳心里一动：“穿红袍子那个？” “嗯，那就是他养着的那个戏子。啧啧，带着自己养的玩意儿来结亲，还叫玩意儿也穿红。”阮英招很无语。 沈昳也很无语。 这不就是那种小说里我必须娶一个妻子摆着，但是我其实想跟你成婚，今日其实是你我大婚什么的桥段么。 沈昳当年看这类书就觉得人姑娘做错了什么？ 今日，这事就发生在身边，沈昳更恶心了。 “可怜的六妹妹哟。”沈昳摇摇头。 “这事要是你怎么办？”阮英招撑头，捏沈昳的脸。 被沈昳打开手：“我？我也不嫁这种人啊。性别一样，怎么过。” 阮英招一开始还没理解，半晌后爆笑出声：“啊哈哈哈哈……你是不是要把我逗死？哈哈哈哈哈……” 沈昳捂住他的嘴：“知不知道什么时辰了？你是要把路人吓死。” 阮英招笑的厉害，好容易止住了：“咳咳，什么时候了，哪有路人。” 还真有。 他们马车走过拐角的时候，就远远瞧见路边有卖吃的摊子。 沈昳看了几眼：“卖什么的？” “回夫人，是馄饨。”赶车的车夫忙道。 “哎，正好，咱们去吃吧。”沈昳看阮英招。 阮英招可没在街上吃过这些，但是沈昳要吃，他也点头：“赶车过去。” 不多时，一队人马就到了馄饨摊子跟前了。 把煮馄饨的大爷吓一跳：“几位贵人好，老汉这……这只有馄饨……” 第0143章 东陵内乱 “就吃你的馄饨啊。给我们一人一碗，你慢慢做。”沈昳笑着道。 桌椅都窄，也不算干净。 繁星把自己的帕子铺着，扶着沈昳坐下。 老头应了一声忙去做了。 凌泉和几个侍卫后头跟着的，他们是骑马来着。 这会子下来，凌泉道：“侯爷，要不属下去买些别的来？这也吃不饱吧？” 沈昳问：“有什么？你知道哪里有？” “夫人放心，属下知道。”他也外头吃的多。 其他的侍卫也表示知道。 于是就凌泉带了一个人去买了。 老头本来就吓一跳，这会子听着侯爷，更吓一跳。 生怕自己做不好，手抖的厉害。 繁星走过去轻声道：“我们家侯爷和夫人都好说话。他们也就是吃个稀罕，好不好都不怪罪的。你这馄饨就是个馄饨。你好好按着你平时做就是了。别紧张。” “哎哎哎，姑娘说的是。”老汉听了这话，果然好一点了。 凌泉他们不多时也回来了，买了烧饼，糖饼，还有卤肉。 虽然看着糙，油纸包着，但是闻着都好吃。 沈昳对那个糖饼非常有兴趣：“夫君，我要吃那个。” 阮英招白了她一眼，就给她掰开一个。 沈昳一边吃一边好奇：“这么晚了怎么还摆摊？有人吃？” “夫人有所不知，这条街热闹。这会子看着没人，一会就有。那些个楼子都有歌舞，一会散场就有人。还有巡夜的，再晚了还有打更的。有些小摊子还不做白天的买卖呢，专门夜里摆摊。省心，有什么都有人吃。”凌泉道。 沈昳点头，心想这也是繁荣的一种表现吧。 她当年没进沈家的时候，虽然经常上街，可夜里也不出来。 尤其是深夜。 阮英招趁她不注意，给她塞了一块卤肉。 沈昳吓一跳，可也没说什么，咬一口觉得不错呀。 馄饨也上来了。 雪白小馄饨，皮儿薄，能看见里头粉嫩的馅儿。 汤里头估摸是洒了香油，上头飘着小葱花。 看着就诱人。 沈昳用木勺子吃了一口就点头：“不错。” 虽然不是鸡汤底，但是吃起来更清爽。 老头这半天就等着这一句呢，这位夫人一看就得宠，她说好，那就没人怪罪。 “你是饿了吧？什么都不错？”阮英招失笑。 “能不饿么，半夜就起来，一整天也没吃几口。这会子才吃上，不过这个味道是真的不错。你尝尝？比府里那鸡汤底的清淡。”沈昳道。 阮英招还以为她喂自己一口呢…… 有点失落的低头自己吃，确实还不错。 老汉继续煮，大家都要吃。 凌泉过去一看：“你分开几次，全煮了吧。兄弟们都要吃。” 侯爷和夫人一碗够了，他们可不行啊。 都饿疯了。 于是这一晚，摆摊的老汉非常高兴，因为早早卖完了馄饨，还得了不少的赏钱，以及大人们剩下一大块卤肉！和四五个饼！他平时可舍不得买。这带回去，家里崽子不得高兴死？于是老汉哼着小曲儿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府里的厨子们就寂寞的厉害，预备的食材，主子们回来居然不要吃！ 主子不吃就不吃吧，那就问问凌大人他们，再问问夫人跟前的姐姐们。 结果，人家都不吃！ 细问为什么，人家说街上吃了摆摊的馄饨，吃了小店的卤肉，吃了火烤的烧饼。 府里的厨子差点气死！我们手艺不比他们好吗？ 啊？ ---- 入了二月，虽然还冷，但是毕竟不一样了。 渐渐花园里的草木也开始发芽，所谓万物复苏就是这般。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10节 可有繁茂，就有衰败。 二月底的时候，传来消息，东陵那位做不得主的老皇帝驾崩了他临终之前，把皇位传给了二皇子，也就是松山王。 当然，送来大秦的信件是这么写的，但是东陵距离大秦很远啊。 信到了，那边国内情势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至少，固守他们国内西北，接壤大秦东北的苍擎王，也就是老皇帝的第四子，就不容小觑。 朝中还有别的王爷，太子早死了，其他都是庶出的王爷，哪一个不想登基做皇帝？ 何况，这东陵老皇帝咽气之前，是留下口谕，还不是明旨呢。 想也知道，苍擎王等人不会服气。 果然，不用十日，东陵国内就传来消息，苍擎王联合几个王爷，举兵要讨伐松山王。 说他矫诏，甚至说他谋害了老皇帝。 东陵国的混战，正式开始了。 “都是一个爹的兄弟，闹到这一步。”沈昳摇头。 “是啊，要是东陵太子不死就好了。”繁星道。 “太子做了那么多年太子，只怕也不是个有本事的。真要是厉害的，就算是死了，也不至于一下乱成这样。他们国内，只怕早就埋下祸端了。只不过等一个缺口爆发。” 沈昳想大秦何尝不是？ 皇帝宠爱四皇子，排挤太子。 再过十年二十年，四皇子野心只会越来越大。 七皇子也大了。 要是大皇子也有本事，那将来的局面，岂不是跟东陵国内一样？ 历朝历代，只要是太子之位不稳，就没有皇子不敢动的野心。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天下黎民生死，终究是帝王家事啊。”沈昳叹气。 繁星看着沈昳，许久后问：“姑娘还记得小时候，您六岁的时候。那会子街上有个卖糖糕的婆婆，因为被索要税款，拿不出。巡街的把她腿打断了。” “嗯？怎么问这个？记得啊。”沈昳好奇。 “当时……当时您生气极了。夫人说，好歹太平盛世的，也是那婆婆倒霉。您当时不说话，表情就跟现在一样。”繁星不太懂：“奴婢一时想起来，为什么啊？” 沈昳笑了笑：“因为……虽然这世上不平的事，到什么时候都有。但是……” 沈昳深吸一口气：“我见过更好的世界。那里的百姓们，不会因为没钱交税就被打断腿。” 虽然那个世界也不公平，但是至少，百姓是人。而不是全天下，都是帝王家奴。 也不是随便一个官吏就都能作威作福。 第0144章 读书是好事吗 “读书好是好事吗？您定是书里见过。那样真好。可是如果您看了那样的世界，却对眼下无能为力，那就不好。奴婢不懂别的，只希望，您能开心。”繁星执着的看沈昳。 沈昳伸手捧着她的脸：“没不开心，只是我虽然自认是个坏人，却也不愿意看见生灵涂炭啊。” “嗯，不管怎么样，姑娘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繁星点头。 沈昳失笑，拉过来对着她脸蛋亲一口：“繁星长大了还是可爱。” 小时候的繁星个子矮，脸却圆乎乎。繁星其实比沈昳大一岁，但是她小时候是被卖给栗家的。 家里也没人了，是从别的地方逃荒来的京城，自己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 只是那会子栗氏说听口音是南边的，具体哪里的，她也不知道。 大概是逃荒的时候饿坏了，所以繁星很小的时候就是头大身子小，豆芽菜一般。 沈昳看着不忍心，就叫祝妈妈也给她多吃点。 渐渐养大些，胖了，就是腿短，总是赶不上沈昳。 换牙的时候，豁牙露齿的，追不上姑娘，就急着喊：“菇凉菇凉……” 沈昳就爱捏她脸蛋，偶尔也亲一下。 可以说，栗氏还在，沈昭还在的时候，繁星过的也不是纯粹下人的生活。 她只管沈昳身边的事，沈昳又是个能自理的，所以她也养的娇憨的很。 可惜一朝家变，进了沈家，沈昳受委屈，繁星背地里也不知吃了多少苦。 沈昳叹气摸摸她的脸：“前几年在沈家，叫你和祝妈妈都受委屈了。” “姑娘别这么说，没有的事。我们都没事，就是您受委屈了。”繁星忙道。 “好啦，不说这个。慢慢给你踅摸个好夫婿。凌泉怎么样？”沈昳问。 “不要不要，他太笨。”繁星头摇的拨浪鼓一样。 沈昳失笑，心想你要还得费事儿呢。人家大小是个官儿。 虽然还是住侯府，跟侯爷。但是其实有官职的。 “奴婢不想，奴婢如今不要。姑娘，求您了，奴婢不想离开您和祝妈妈。”繁星委屈的眼圈都红了。 “好好好，我没赶你走啊。别哭啊。”沈昳失笑：“我巴不得你一辈子在呢。好了啊。” 繁星害羞，跺脚跑了。 一出门就撞人了。 抬头一看，侯爷…… “奴婢莽撞。”繁星忙跪下。 “起吧，你这丫头是莽撞，撞得还挺疼。别跪着了，你家夫人要心疼了。”阮英招失笑。 繁星脸红脖子粗的，就没办过这么不体面的事。忙谢恩起身出去了。 “你那丫头怎么了？狗撵着一般。你骂她了？你不是最宝贝她？”阮英招好奇的不行。 “我说给她找个夫婿，她说不想走，再说就哭了。”沈昳摊手。 “夫婿，凌泉怎么样？”阮英招道。 沈昳深吸一口气：“不行，笨。” 阮英招…… “东翊不行，你那丫头吃不住。”阮英招道。 “不急，她如今也不想嫁人，过几年吧。”沈昳道。 阮英招坐下：“你的人，都由你。你对她既不一样，到时候认做妹妹就是了。” “繁星比我大一岁。”沈昳笑道。 阮英招意外一笑：“那也得认妹妹，没有认姐姐的吧？” 那倒是。 “啧啧，你的丫头还比你大一岁。你那奶娘……哎，娘子真是妙人一个。”一个明明心狠手辣的丫头，竟能将两个没本事的奴仆拉拔到如今。 在沈家那几年，她不知为那俩奴仆费了多少心思。 沈昳挨着他坐下：“祝妈妈没了家，栗家就是她家。栗家没了，我就是她的家。繁星更是打小被卖给栗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都是从小就跟我一起的。我只要还护得住，总是要护着的。” “娘子真好。”这样狠辣又有情的沈昳，叫阮英招觉得，更真实可爱。 “快别夸了，我听说了，东陵内斗。” “嗯，开战了。”阮英招往后一靠：“不过咱们陛下是不会参与的。” 如今形势不明，就算是松山王将女儿送给了四皇子，四皇子如今也不会参与。 沈昳也想到了。 “前阵子就吵着说大皇子入朝，如今也没定论，陛下真是沉得住气。”沈昳道。 “有人提议叫他去东北，被陛下明确拒绝了。看来日后，陛下是不会允许他再碰兵权的。”阮英招道。 沈昳点头。 “对了，看来先前拉拢大皇子的事，是太子自作主张。最近没动静了。”阮英招道。 沈昳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春闱就要开始了。”阮英招端起茶杯：“这可是个好机会。这些时候，四殿下的府邸，可是没少见人。” “学子？”沈昳意外。 阮英招摇摇头：“那他不敢，不过是各路小官员。他何必亲自见。” “这么下去，有两个结果。一是四皇子上位。二是四皇子和太子一起滚蛋。”沈昳道。 毕竟皇帝还年轻呢。万一皇帝还活二十年呢？这俩兄弟都白折腾了。 “七皇子也快大婚了。”阮英招倾身过去：“其实我一直觉得，七皇子比四皇子更聪明。只是他更善于隐忍。有四皇子在前，他不出头。大婚后，就可以看他如何做了。” 反正阮英招看来，七皇子不应该一点野心也没有。 同样是贵妃所出，但是七皇子确实存在感不高。 其实他只比四皇子小一岁。 那两年宫里还有嫔妃生了五皇子六皇子，可活了的，只有贵妃的两个。 贵妃两年得两个皇子，风光的很。但是也因接连生育，损了身子，后头再没怀上过。 “挺好，夫君反正是忠君就是了。”沈昳推开他的俊脸。 阮英招受伤，一把拉住她的手：“娘子喜欢孩子吗？” 沈昳看他：“不是商议过了，不急着要孩子？” 他们早生一点好处都没有。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11节 “怕娘子喜欢又不说。” 沈昳挑眉：“是怕我喜欢不说，还是怕我不想要还装作要晚点要？” 阮英招忙道：“自然是前者。” “最好是前者，夫君要是揣测多了，我可伤心。”沈昳白了他一眼：“为你我以后安全，晚些时候要吧。” 第0145章 红牡丹 临王府二公子大婚的时候，沈昳自然也要去临王府贺喜的。 也是这会子沈昳第一次私底下见着了大皇子妃左氏。 她样貌不错，但是眉宇之间却透着一股子不耐烦。 沈昳也不知看错了没有，总之，人不是很叫人亲近。 沈昳给众位王妃请安后，也给大皇子妃和四皇子妃请安。 大皇子妃扬头：“华阳侯夫人不必多礼。” 四皇子妃笑道：“正找你呢，前儿我就打算叫人去请你。你可不知，我们府上的牡丹开的，我都没想能那么好。择日不如撞日，明儿就来赏花。这花当季才好呢。” 沈昳笑道：“还有这等好事啊？那明日我自然去的。只是四皇子妃光叫我啊？” “那怎么会呢，诸位嫂嫂弟妹都来呀。”四皇子妃笑道。 不过说是说，众人应了也不敢都去啊。 “大嫂嫂也要来，虽说这牡丹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可一年就盛放这一回，还是值得一看的。” 大皇子妃笑了笑：“明日还有事，就不去叨扰了。” 这话回的干巴巴的， 叫人听着都有点尴尬。 还好康氏会说话：“那改日来也罢，左右这花还开些时候呢。” 众人笑盈盈的，把这一茬揭过去了。 只是心想这大皇子妃也太不会做事了。 不管怎么说，大皇子妃都不是重点。 今日是临王府的喜事。沈昳瞧着临王妃虽然也笑着，看着开心。 可总觉得跟第一次见的时候大不一样。 那时候的临王妃高高在上，虽然也温声细语，可骨子里的高贵和涵养叫人瞧着就知道她生而富贵。 可今日，沈昳总觉得她笑的有些勉强，或者，没有那种打心底里的高兴吧。 等到二公子将媳妇接回府，众人又去看了一趟之后，也就散了。 回的路上沈昳揉着额头：“她们是真不累。” 明天居然还赏花。 繁星笑着替她揉着头：“不过是赏花，也没要紧事，您去了也不累的。” “赏花是不累，应付就累了。”沈昳叹气。 东陵国内形势不好，四皇子府上，可还有个东陵郡主呢。 松山王并不敢急着登基，即便有先帝口谕，到底下面虎视眈眈，他哪敢？所以这端木郡主还是郡主。 所以明儿去了，说话办事能不小心？ 沈昳回府后有一阵了，阮英招才回来，派人来后院传话，说侯爷有些喝多了，就不过来了。 沈昳只是叫膳房送去了醒酒汤就不管了。 第二天上午，沈昳出发去了四皇子府上。 去了就知道还有谁，临王府没人来，毕竟人家昨儿办喜事，今儿来不了也不稀奇。 泰王府世子妃，宋王府世子妃等几家都来了。这会子都被请去花厅坐着。 大家笑着互相请安。 沈昳自然是要给众人请安的。 不过没人拿架子，都是客客气气。 康氏带着两位侧妃也过来：“我来迟了。” 众人忙不迭起身：“四皇子妃客气了。” “走走走，花园里坐坐。这会子咱们看看花，一会可还有戏有酒。”康氏笑道。 “昨儿我回来，就有人跟我说，这花园里的牡丹可还有并蒂双开的。昨儿就含苞待放了，今儿估计正是好时候。” 众人应了，就往花园里去。 这府上的牡丹园还真是不小，里头红的粉的开的极好。 那并蒂的是一丛红牡丹，被别的颜色拱卫着，显得更加鲜艳夺目。 确实好看。 大家说说笑笑，逛了一圈后，宴席就摆上了。 戏台子那边也预备好了，吃了就可以过去看戏。 就在吃完了饭，众人自由活动的空隙里，沈汐妍找上了沈昳。 “四姐姐如今风光，更胜从前了。”沈汐妍看着沈昳发髻间那朵半开的红牡丹说道。 这话，说的带酸。 可这花，却着实刺痛她的眼。倒不是因为是红牡丹。 而是因为，这花是四皇子妃的丫头给她戴上的。 康氏说华阳侯夫人最爱红，这红牡丹才配她，于是亲手选了最好的一朵摘了，叫丫头给沈昳戴上了。 这里头的意思，沈汐妍不是不懂，就是觉得……不想理解。 “三姐姐如今不风光吗？四皇子府上至今只有一个小公子，就是三姐姐生的。听说，四皇子殿下十分宠爱小公子。”沈昳道。 说起这个，沈汐妍当然高兴。 确实，四皇子对沈汐妍着实不算宠爱，她是比不上端木氏。 可四皇子确实很宠爱这个目前唯一的孩子。 “毕竟沈家女儿生个孩子也不容易。”沈汐妍意有所指。 沈昳只当听不懂。 “沈家四哥哥的事，不知四妹妹你有什么看法？”沈汐妍问。 沈昳看着她：“看法？四哥哥身故，三姐姐却连回府一趟都不曾。听说也未有只言片语问候。三姐姐好狠的心。” “狠心？他们当初害死我姨娘的时候不狠心？我姨娘根本没有害过他们，可他们呢？就非要将新婚起火的事栽给我姨娘。赶出去还不算，非要她死。我恨他们有什么不对？比不得四妹妹你，母仇兄仇都不计较。”沈汐妍冷笑。 “我虽然是沈家的出身，却也不会忘记这些。” 沈昳倒是对她刮目：“原来，三姐姐竟是这样有骨气的人。只是三姐姐可以进四皇子府，凭借的还是母家啊。” “你不必用这话激我。该得罪的也都得罪了。我承认，我不如你们聪慧，性子也不讨喜，可我也知道，有太子妃在一日，沈家还是看重太子妃。至于我，哼，将来的事，谁知？”沈汐妍道。 沈昳挑眉，真心对她有点改观了。 看来，她也成长了不少。 “不过，四哥哥的事……谁做的，谁心里有数。”沈汐妍又意有所指。 沈昳轻笑：“那谁知道，人可不能做坏事，不然有报应的。” 沈汐妍正要说什么，就见有人来请。 “嫡妃派奴婢来请，说虽然华阳侯夫人和沈侧妃多时不见了，可要开戏了，还是请两位先看戏呢。”小丫头笑盈盈的。 沈昳点头：“那就走吧，叫四皇子妃费心。” 两人还真没这么和谐过，联袂去看戏了。 第0146章 云雀去处 戏自然没什么好看的。 但是戏是好看的。 四皇子妃这联系感情的手法着实自然。不抬高，不贬低，就叫众人都欢欢喜喜的。 戏过一半的时候，四皇子居然回来了。 他走过来：“打搅诸位婶婶和嫂嫂了。” 几家王府的世子妃，都比他大。更有甚至，直接是长辈。 众人忙起身行礼。 沈昳就感觉一束目光，她低头的时候微微皱眉。 这目光就来自四皇子，太过有侵略性了。 不过四皇子也只是看了一眼就与别人说话。 “难得我今儿回了，陪着你们看看戏，也稀罕。”四皇子坐下道。 众人还能说什么呢。 只有沈汐妍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沈昳。 沈昳…… 行，破案了，你们夫妇多半有病。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12节 不过沈昳最擅长的就是不动声色，她不想露出什么的时候，那是谁也看不穿。 依旧笑盈盈的，却丝毫感受不到四皇子的视线。 四皇子也要脸，看几眼就得了，怎么好意思一直看。 所以，直到夜里回府，上了马车， 沈昳才厌恶的灌下半碗茶水。 白露小心翼翼：“夫人？” “夫人您……怎么生气了？”谷雨也是小心翼翼。 这俩人今日全程跟着来着。 “没什么，恶心到了。”沈昳深吸一口气没多话。 白露毕竟还是小，不太懂，谷雨却若有所思起来。 不过这些事她当然知道闭嘴，并不会多话。 沈昳没说这件事。叫阮英招知道也没好处。 以后再说。 不过皇家父子真是个顶个恶心，都对臣妻觊觎，什么玩意。 于是当晚，沈昳以累了为由，理都不想理会阮英招。 华阳侯也委屈，却也只能憋着。 第二天起来，沈昳叫来惊春问：“云雀如何了？也有日子没问过她的消息。” “听那边传话，说是很好。您要不亲自看看？再好，终究您没见呢。”惊春道。 “嗯，八个月了，也该有些成果。这就叫人安排马车，我就去看看吧。你和繁星跟我出去。”沈昳道。 “哎，奴婢这就去。不过……前院里……您好歹带两个侍卫吧？”惊春道。 “带什么侍卫，告诉朱成一声，人多不是麻烦？”沈昳道。 惊春应了，就去安排。 不过半个多时辰，她们就到了。 小院里的人开门将人迎进去。 云雀已经出来迎接。 八个月不见，她长高了一些，人也更好看了。 如今看着，真是水灵漂亮，还带着一些似有若无的魅惑。 偏一丝风尘气都没有，显得整个人都像是尚未长成的花苞，很迷人。 “嗯，外表极好。”沈昳笑道。 “奴婢多谢夫人夸赞。”云雀一福身。 “形容动作也不错。依我看，可以出师了。”沈昳轻笑。 “夫人说可以，就可以了。”云雀有些紧张，毕竟要伺候人，她也确实紧张。 “你姑姑很好，你们也有联系，不必担心她。”沈昳道。 这一点，云雀真不担心，她姑姑如今就在府里花园里干活，活儿不重。赚的不少。 正合适她姑姑，她姑姑就不爱多话，喜欢花花草草的么。 “奴婢不担心，有夫人照顾，奴婢十分放心。”云雀道。 “嗯。你的身份，我也给你预备好了，下午叫人给你送来。好好记住，背熟了。”沈昳给她的身份，就是一个江南富商的女儿。 不过富商因为牵扯私盐案子，全家死了。 只有一儿一女逃出来。女儿其实也死了，沈昳还派人给那姑娘安葬。 儿子不知所踪。 不过将来遇见也没事，那男孩子四五岁，什么也不会认出来。 这位吴氏富商京城里是有亲戚的，不过云雀来投亲的时候，遭遇了驱赶。 这才流落在外。 沈昳早就想好怎么办了。 四皇子常去酒楼，毕竟有些人是不能在府里见的。 如今春闱已经开始，他要见的人更多。 就叫他们偶遇吧。 沈昳将一大笔钱给了那个鸨母。谢过她的尽心。 至于云雀，她要离开这里，另选一处比较荒僻的住处，如今伺候她的人是都不能用了。 沈昳临走的时候看着云雀的眼睛：“你要记住，你是演戏，不要真的陷进去。皇家情势不明，四皇子未必笑到最后，如果你陷进去了，就算我不拆穿你，将来你也未必有好下场。明白吗？” “奴婢明白，奴婢一定会竭尽全力。夫人放心。”云雀此时此刻，是真的想着以后。而不是要跟四皇子如何。 “那府上众人性格，我都告诉你了。好好做你的事。记住，你是富商捧着长大的千金，纵然落难两年多了，但是依旧不是奴婢。要站队，别选沈汐妍。”沈昳道。 “奴婢知道，她与您不是一路人。”云雀道。 “不，不是因为不是一路人。而是你选她站队，不会有出头之日。”沈昳轻笑：“你进去就会明白了。安心吧，很快我就会安排好一切。” 云雀应了，看着马车走，她心里充满斗志。 有阮英招在，安排这点事并不难。 于是几日后，四皇子就在酒楼遇见了云雀。 她是一个被店家为难的卖酒女。 四皇子带回一个女子，这种事都不算什么。 不过四皇子竟将这女子立为庶妃。 这就多少叫人诧异了。 四皇子当然要查云雀底细，不过八个月，早就足以叫华阳侯将云雀的底细做的干净。 不光是这样，其实四皇子府上还有华阳侯的人，不算多贴近四皇子，但是也可用。 云雀如今能不能用还存疑，所以阮英招叫人盯着。 要是云雀反水，第一时间就会被弄死了。 阮英招当着沈昳的时候是最好说话的。 可他又不是个软柿子，这种事，他不可能不留心。 这件事就目前来说，是圆满的。 区区一个孤女，入府就算得宠，也不会马上成为眼中钉。毕竟她们自己也斗的很厉害。 把云雀塞给四皇子，沈昳也算是放心了一些。 四月初一的时候，韩氏去了青莲观。 这是沈家终于放她出来了。 沈昳听了这事，只表示知道了。有韩臣风在，韩氏不可能一直被软禁。 第0147章 都指挥使 沈家这是怕她做什么事，又不是真的要她死。 只不过依着沈昳对她的了解，只要她还活着，就不可能不搞事情。 就看什么时候了。 晚间阮英招回来直奔正院：“饿死了。” 沈昳摆手叫人摆膳：“怎么才回来？”比平时晚了一个时辰呢。 “泰王突发疾病。”阮英招大口喝茶边说：“看着不大好。” “嗯？过年时候不是还精神？”沈昳意外。 “是啊，忽然就不好了，太医的意思是，脑子里的毛病。不发作就看不出什么，一发作只怕没几天了。”阮英招道。 “你先更衣，换了衣裳膳食就上来了。”沈昳道。 阮英招嗯了一下，繁星几个就伺候他更衣去了。 膳食上桌，沈昳也跟着又吃了几口，其实她吃了。 吃过之后两口子继续说话：“依我看，泰王坚持不了许久了。” 沈昳点点头。 泰王是皇帝的叔叔，虽然是先帝的弟弟，可其实岁数并不算大。也才六十来岁。 可这疾病来了，那真是没法子的。 “明日我也该去泰王府一趟。”沈昳道。 阮英招点头：“泰王要是没了，以后大皇子日子更难过。” 虽然泰王也不是一心护持他，但是这些年，唯有泰王为他主持公道。以后…… “人终究靠自己才是对的。”沈昳不以为然。 大皇子没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但是沈昳对他……也没太多好感。 人不能说死，但是就目前来说，沈昳没看出大皇子的本事。 在边关多年，虽说是皇帝不许，可他自己也确实没什么名堂。 回京这么久了，也没个声响。 皇帝是对他有看法，可也不是每一件事都针对他。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13节 说白了，他能活着，难不成只靠有人护持？ 皇帝要他死的话，他这二十多年绝不可能逃过。 所以皇帝是怀疑他血统，却也总还有那么一丝不确定，所以厌恶他却不弄死他。 就这一丝不确定，就能做多少事，可沈昳没看出大皇子做了什么。 或许以后会吧，但是就目前来说，沈昳很难给他高分。 阮英招听着沈昳这话，就知道她对大皇子也没一开始那好感了。 怎么说呢，又有点感慨，又有点高兴。 “过些时候带你去红叶湖吧？” “嗯？怎么忽然说起那里？”沈昳意外。 “想你说的那个笑话了。”阮英招撑着头看她：“那日在红叶湖见你，就被你的笑话说的笑了好久。” “你当时笑了？我怎么不记得？”沈昳意外。 “呵呵，我回来才笑。”阮英招道。 沈昳无语，你还真闷骚。 “好啊，就去游玩一日。”沈昳自然乐意。 第二日去看泰王的人不少，不过都没见着面。 她们毕竟是小辈女眷，见不着很不稀奇。自有泰王府的女眷接待。 大家也没多留，把带的礼物留下就走了。 泰王可是管着宗正寺，这会子人不成了，多的是人惦记这个职位。 一般来说，这也只能是皇族里的人掌握。 因为这里管理的都是皇族，宗族，外戚的谱牒，陵庙。以及获罪的皇族们等。 宗正寺卿虽然只是从三品，但是却不是个轻易能叫人接的官职。 宫里，皇帝也在想这件事。 “你说，这宗正寺卿，朕给谁合适？”皇帝问阮英招。 “臣不知，这些事，也不该是臣想的。陛下想给谁，都是应该。”阮英招道。 “呵呵，你这孩子。为这个，他们可都着急。太子推荐了自己的人，老四也有表示。”皇帝道。 阮英招道：“太子殿下是储君，对这些事有看法也是应该。四殿下一心想为陛下分忧，自然也关心。臣是不太懂这些。” “可惜你还年轻，把你放上去是不能服众的。不然朕也不必多想了。”皇帝叹气。 “陛下厚爱，臣感激不尽。臣实在年轻，难当大任。”阮英招跪下。 “好了，起来说话。”贞庆帝笑着摆摆手：“朕也不是试探你，这个职务你如今确实担不起。” 别说如今了，就是以后也难。 他身份尴尬，勉强把他放上去，也是受罪。 “宋卿调任东北边军，这个殿前司指挥使的位置就空出来了。只是，你从从五品一跃成为二品，少不得叫人诟病。”贞庆帝严肃道。 阮英招一愣：“臣一切听陛下的。能升官，臣自然没有不高兴的。只是若是叫陛下为难，臣宁愿永远做个小官。如今也有机会守护陛下，臣已经很知足了。” “朕给你就是给你，只是你自己要承担许多。”贞庆帝道。 阮英招又跪下：“臣别的都不懂，只知道忠君。陛下喜欢的，臣也喜欢，陛下不喜欢的，臣也不喜欢。” “好，既如此，朕就将这个指挥使给你。朕信得过你，希望你也别叫朕失望。”贞庆帝走过去，亲自扶着他起来。 看着这个与他一样高的孩子笑着拍他的肩膀：“好孩子，朕最信你。” “是。”阮英招眼圈都红了。 贞庆帝笑着拍拍他的脸颊：“今日就陪着朕用一顿午膳吧。” “是。”阮英招笑着应，看着就高兴。 邹余忙道：“奴婢这就叫人预备，华阳侯爱吃鱼虾，奴婢叫膳房好生预备。” “好好好，去吧。再叫他们开一坛子好酒。”贞庆帝笑着。 邹余哎了一声退出去了。 真是世事无常。 华阳侯是没能接管宗正寺，可转头，陛下就给了一个二品都指挥使。 说起来，当然是宗正寺卿更要紧。可从二品的都指挥使，就仅次于都点检了。 俩都是二品，以前是都点检压着都指挥使。如今嘛，只怕是要换一换了。 很快，阮英招升官的消息就传开了。 殿前司啊，殿前司与侍卫亲军一起，合成两司。 这可是京城拱卫最强劲的势力。并且殿前司和侍卫亲军都是要守护天子的。 他们就是外面说的禁军。 也就是说，一定程度上，阮英招掌握了皇城一些兵权。 也足以见得陛下对这位的信任。 虽然都是殿前司，是从五品的都虞候，还是二品的殿前都指挥使，那是截然不同的。 【沈昳：这破古代真的不好，还是现代好，毕竟不会因为没交税就被打断腿。 某些人：呵，你太天真，活在自己世界里。 某些人：呵，你肯定什么都没经历过，想象的太美好了。 沈昳：白眼。 作者君：冷静，咱们平和点。有的人非得觉得善良和希望就是错的，能说啥？ 知世故而不世故，历圆滑而留天真。 我还没做到，与诸君共勉。】 第0148章 真正立威 这远比成为华阳侯更叫朝中众人重视。 “恭喜夫人。”繁星笑着一福身。 沈昳笑着点头：“今日好日子，晚上家宴。下面众人都有赏赐。” 主子高升，下面人理应有恩惠：“庄子上铺子上，都不要忘记，都有赏赐。” “哎。”繁星应了。 沈昳笑过之后，也有隐忧。皇帝是对阮英招很信任。 可是，这天下总是不可能给阮英招的。那以后这信任也是麻烦。 不管是太子还是四皇子，哪一个登基，阮英招下场都好不了。 他越是如今得意，以后就越是艰难。 所以以后的路要走的更小心。 下午时候，阮英招才回来。 “恭喜侯爷了。”沈昳笑盈盈的福身。 “恭喜娘子。”阮英招抓住她亲了一口：“高兴吗？” “你高兴我就高兴。”沈昳笑着：“晚上家宴。” “好。咱们家是不是第一次家宴？” 沈昳一愣，还真是…… “我的不是。好歹也有几个人，确实该过节摆宴的。”沈昳自己不太喜欢这个，就没预备。 晚上就在沈昳这预备的，两位姨娘，五个通房都来。 膳食自不必说，好着呢。 几个人都卯足了劲打扮，当然今日不敢抢人。就是希望侯爷多看一眼，日后也好记得啊。 尤其是几个通房，有的人是真的自打去年夫人进门，就再没有伺候过了。 比如说杨氏。 谁还不想出头呢？ “今儿咱们侯爷升官，叫你们来都聚聚，也都不要拘束。”沈昳道。 众人忙说是。 等着沈昳和阮英招都说过话了，金姨娘和程姨娘才敢起身敬酒。 阮英招也算给面子喝了。 通房们敬酒，他就只是意思了一下。 虽然气氛算不得太热烈，但是大家还是坐到了夜深。 府里下人可高兴，都赏赐不少。他们不会看太远，就眼下来说，这侯府真是前途无限。 大家都觉得自己命好，能在这里伺候。 等众人散了，沈昳就被阮英招抱起来：“娘子高兴吗？” “嗯。”沈昳点头：“以后你手里有权，就能更好的保护自己了。” “保护你。”阮英招道。 “保护我们。”沈昳亲他的下巴：“升官了，各路妖魔也该出来了。明儿，就该我替你收拾一二。”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14节 阮英招也不问她收拾什么，笑着低头亲她的眼睛。 这双眼真是招人喜欢。 两个人大概是心情都激动，所以滚一起的时候格外动静大。 门口白露和惊春害臊的要死。 第二天，阮英招上朝去了，是的，从二品的官职了，不上朝是不行了。 沈昳睡足了才起来：“摆膳吧，一会就把那件事办了。” 繁星点头：“那您想怎么办啊？到底是伺候过侯爷的人。” “直接绑了，堵上嘴，我什么都不听她说。”沈昳淡淡的。 繁星一愣：“啊？” 沈昳起身：“听话。我饿了。” “哦，您先吃。”繁星忙道。 前几日就有下面人报说卫姑娘身边的丫头鬼鬼祟祟的，当时沈昳就叫人去查。 果然就有猫腻。 这卫姑娘是宫里贵妃给的人，原本是内事省出来的。 她往外送信，还能给谁？ 虽说送的也只是最近一两个月侯府的起居。别的她也不知道啊。 但是那也不是她能随便送的。 沈昳吃过早膳，将后院众人叫来。 “今儿给诸位看一出好戏。”沈昳笑盈盈的。 两个姨娘有些怕，也不敢多话。 很快，沈昳就叫人带来了四个人。 一个就是被绑着，堵着嘴的卫氏，其他通房看着，吓得不轻。 再一个是卫氏跟前的丫头小月。 还有一个是花园里伺候的马婆子。 最后一个，是守着花园后门的仆从刘大有。 刘大有不能进后院，他却能进花园，只要有需要修葺或者是整理的时候，偶尔会搭把手。 当然不是全天都可以进来，但是毕竟能进来。 沈昳坐着笑道：“卫姑娘将侯府起居往外送。送哪里，我就不说了。外头的人想知道咱们府上的事，我能理解。但是我府上的人，敢往外送信，这我就不能忍。” “竟这般大胆？夫人可要好好惩戒。”金姨娘忙道。 知道事情怎么一回事，她就不怕了。 就怕糊里糊涂的受害啊。 “是啊，这可不能容忍。”程姨娘也道。 “两位姨娘说的很是，既然你们也是这么看的，那我更是容不得。”沈昳看下去，跪着的卫氏满眼恐惧泪水，想说话，呜呜呜的却说不出。 沈昳又看那三人，都吓得面无人色。 一个劲儿磕头，可绑着绳子也磕不好。 “马婆子，刘大有，内事省出来的吧？”沈昳冷笑。 她一早也防备着内事省出来的人呢，所以也没一个被她信重。 出了事一查就知道是他们了。 刘大有虽然守门，也不是他一个人。 俩人更是惊恐。 沈昳又看那个小丫头小月，没说什么。 大概这种伺候人的，也由不得自己。 “吃里扒外背主，我也不必多说了吧？证据确凿，把他们三个人嘴放开。”沈昳道。 自有人办。 三人一旦能说话，就忙着求饶。 “事情是不是你们做的？”沈昳淡淡的问。 三人不敢说不是，忙都说是。 “都是卫姑娘的意思，奴婢们糊涂，奴婢糊涂，都是卫姑娘的意思啊。”马婆子哭着。 “小的一时贪财，卫姑娘说是送给家里的，小人就接了……”刘大有也哭诉。 “奴婢……奴婢都是听卫姑娘的……”小月也道。 沈昳轻轻一笑：“这一看，卫姑娘不冤枉你吧？” 卫氏还堵着嘴，哪里说得出话？ 只是一个劲儿摇头哭泣。 “来，这两个老的，杖毙。这个小的三十板子，卖了吧。”沈昳淡淡的。 众人都是一惊，这直接就杖毙？ 惊春却眉毛竖起来：“还不赶紧的？” 众人忙动起来。 “夫人……在哪里打？”府里专管刑罚的仆从小心问。 “就在后院里打，叫人都看着。犯错可以，背主就要死。那小丫头，我念在她是伺候主子的，不听话不行。但是仍旧是背主，这府里，侯爷和我才是正经主子。” 第0149章 直接杖毙 “若是她懂事，知道出事来找我，本不止于此。不过，年初才分给卫氏的丫头，想来也是才做错事。我饶你一命。” 小月哪里还敢求，能活着就不错了。 忙不迭叩头谢恩。 “至于卫氏你，既然有来路，也有去路。杖责三十，送回内事府。别打死了，也不要打轻了。”沈昳淡淡的。 行刑的人忙应了。 四个人就被带去了后院宽敞处，摆上四条凳子挨打。 那两个要杖毙的，拼命呼喊求饶，惨叫不断，却无能为力。 卫氏的嘴巴始终堵着，被打也只能呜呜叫。 一个多时辰后，总算打完了。 那两个已经死了。 血淋淋的，看的众人都面如土色，有的人早就吐了。 小月和卫氏也是血淋淋的，好在都活着。 “你们一定想，我为什么堵着卫氏的嘴巴，是不是有什么冤屈。还是我夹私报复是吧？”沈昳看众人：“呵呵，区区一个卫氏，她要这府中的起居坐卧做什么？定是有人指使。侯爷爵位在侯爵。如今官职也已经是从二品。还有什么人，敢打听侯爷的起居？” “这人，应该是位高权重。所以我不听是谁，大家也都别听。我刚大婚那会子，就对你们五个说了。别管是哪里来的，进了东院就该知道规矩。如今你们忘记，那就见一见血，总归能想起来不是吗？” 李氏，陈氏，杨氏，吴氏脸色都是惨白。 吴氏还好，她不是哪里送来的。 其他三人都是外头送的啊。 至于说卫氏，夫人是不许说，可她是贵妃给的，这又不是秘密。 所以这是贵妃娘娘要探听府里的消息？ 众人情不自禁想，夫人也真是胆子大，明知道是贵妃或者四皇子，还敢下死手。 不管怎么样，反正这事就这么办了。 两个死了的尸首送出去埋了。 小月被赶走。 卫氏就这么半死不活的直接送回内事省。 沈昳看着众人：“你们还有这里或者那里来的，日后卫氏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哪来的都不要紧，心在哪里可就要紧了。望诸位日后谨言慎行。我一日是这府上主母，就一日不会心慈手软。” 几个通房都跪着，呐呐称是。 别管当年沈昳进怡康侯府的时候，她们几个私底下有没有觉得一个外室之女不足为虑。或者是看不起过。 今时今日，这些想法早就没了。 她们能好好活着就不错了。还敢看不起夫人吗？ 这事自然瞒不住，沈昳也没打算瞒住。可贵妃打听了气归气也没什么好说的。 “全程堵着嘴打的，送回内事省后，还堵着呢。”贵妃跟前的丫头道。 贵妃又是气又是好笑：“这个沈氏办事，倒是有些意思。” “罢了，你去处置吧。打成这样了，想来是活不成了。”贵妃淡淡的。 清月笑着应了一声就去处置了。 卫氏活不成。 贵妃不会叫她活着，这一点，沈昳很清楚。 但是就叫贵妃亲自去下手不是很好？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15节 想必贵妃也没打算叫这个卫氏有多大作用。 下午时候，阮英招刚回府，朱成就把事说了。 “啧啧，心狠手辣。”阮英招蹙眉摇头。 “也是卫姑娘有错在前。”朱成忙道。 阮英招还是摇头：“还是心狠手辣。给我更衣，我去看看那心狠手辣的。” 朱成一愣，得，我真是想多了。侯爷哪里生气哟…… 阮英招换了一身紫色长袍到了后院，路过那一处地方，见有人正在铺石板。 没法子，打死俩人，那血太多，渗进去了。 惊春姑娘说这不好，叫把这里掀开，带血的土铲了，换新的青石板。 这不就工程略大，没做完么。 阮英招也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走。 进了正院，沈昳过来迎接。 阮英招拉着她的手：“娘子真是心狠手辣。” 沈昳轻笑：“嗯，确实心狠手辣。把你的心尖尖弄走了。” “我的心尖尖不是娘子你？”阮英招笑着，一把揽住她的腰：“有娘子这心尖尖，别的算什么。” “也该紧一紧他们的弦，可别以为我光会施恩。撞我枪口，我是要下狠手的。”沈昳淡淡的。 “啧，我又没说你错。”阮英招道。 “哦，没错，就是心狠手辣是吧？”沈昳斜眼看他。 “为夫柔弱，见不得血。娘子心狠手辣，正好互补不是？”阮英招笑着捏她的脸。 “……你真是好柔弱啊。”头回见面你就杀人，血呼啦差的，你跟我说你见不得血？ “为夫如此柔弱，今日见了血，吓坏了。娘子可要好生安……哎你去哪？”阮英招猛不防就被推一边起，沈昳直接走人。 “找地方吐一会，恶心到了。”沈昳面无表情。 阮英招直接笑出声：“哈哈哈哈……你这人。” “想不想出去玩？今儿我回来早，出去走走，顺带外面吃？”阮英招走过去拉着她的手。 沈昳想了想：“嗯，也行，那我换衣裳。” 阮英招啧了一声：“我刚就不该换，我也再换换。” 俩人都去换了比较素淡的衣裳，沈昳将头发也重新弄了一下。 一起出门了。 沈昳只带了一个繁星。阮英招这边带的是凌泉。再一个车夫。 天渐渐黑了，街上还是很热闹的。 一行人专门去闹市区，摆摊的就更多。 不多时就闻见各种美食香味。 沈昳先叫繁星去买了几个米糕，小巧好看，闻着就香。 一份也没几个，众人分了。 吃过这个，沈昳彻底饿了。 走到一处桥上，看着下面河上那一艘一艘的画舫，沈昳笑道：“这花船倒是好看。你玩过么？” 阮英招摸摸鼻子：“总是有些应酬的。” 沈昳笑了笑，这倒是。 一行人又走了一会，就遇见了卖烧鸡的，闻着就很香。 沈昳索性叫繁星去买：“看见什么都买点，咱们找个酒楼吃饭，坐着吃。” 凌泉忙道：“属下去吧？多了繁星姑娘提不动。” 沈昳点头：“那你去吧。” 逛小吃街不吃够花样像话吗？ 阮英招也不说什么，就带笑看沈昳。她想怎么样都可以。 沈昳也觉得这样不错。 【明天请假，后天更】 第0150章 请 至少自在，自己当家，随便过。 也不会因为家里有婆婆就不许晚上出门什么的。这规矩那规矩的多，反正华阳侯府，沈昳基本是说一不二。 光是自在这一点，就已经胜过当下许多人了。 一行人在酒楼坐着，面前摆着的有酒楼里的饭菜，还有外头买的小吃。 他们给的银子足够，酒楼里也知道，他们就是出来逛逛，就想吃街上的小吃。 所以点的东西少。 人家也见过世面，这样的也不少。 不过多数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们这样，带着娘子来的，也不是没有，就是不多。 沈昳吃的开心，阮英招看着也开心。 这等小事，自然是娘子开心就好。 娘子自然是开心的，今日出来这一逛，这些时候的疲累消散了不少。 阮英招官职高了，又是陛下跟前的人。 自然府里也愈发热闹了。 送礼的人是层出不穷。各种拜见也少不了。 谁家请客，不得叫着华阳侯夫人？ 沈昳一时间，成为了宁京城女眷中那个不能忽视的人。 就算背后有再多的人议论与不屑，终究谁家也不敢不请她。 而有的人也想着塞美女给华阳侯，不过阮英招也不会接受。 非得送进府的，沈昳做主，直接发送出去了。 她倒是不嫉妒，但是这来的不明不白的女子，收了都是隐患。 府里如今可还有那么几个来历的呢。 这些事，阮英招是不管的，一概交给沈昳。 天气彻底热了起来。府上的人早就换了夏装。沈昳鼓励她们，穿红着绿都可以。 何必穿的那么保守，就鲜亮些，谁看着不高兴？ 一个府邸一个风气，沈昳不是那种教条保守的。 就导致府上的奴仆丫头都比较能放开。 不说思想，至少衣着打扮上，就都比较好。 也不知谁带头，丫头们戴花成了风气。不管什么花，头上一定要有。 沈昳看了花园里小丫头们的打扮笑道：“别把花园给我薅秃了就行，戴着吧，好看。” 一个机灵丫头忙道：“回夫人，您放心，这花大半都是花园里修剪下来的。本身是要丢了的。好的花，奴婢们轻易不敢碰的。” “自己看着就是。”沈昳不会在乎这些。 “夫人。”紫竹紧走着来：“夫人，怡康侯府的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来了。” 沈昳挑眉：“请吧，就顺便请来花园。叫人上茶水点心。” “哎。”紫竹应了，就又跑着去。 “这也没提前说一声就来了？”谷雨道。 “想来，人家是以亲戚名义来的。”沈昳道。 惊春嘴角一抽：“这会子是亲戚了？”过年都不叫呢。 “你这丫头，心里明白不就是了？就侯爷和我这天煞孤星的，难不成还真有好亲戚？”沈昳嗤笑。 惊春吐舌也笑了。 不多时，李氏和毛氏联袂而来。 “给大嫂嫂请安。”两个人异口同声，果然不叫别的。 沈昳心里有数笑着道：“快来坐，今日天气好，这会子也不冷不热的，就在花园里接待你们，你们可别觉得不周全。” “怎么会，大嫂嫂费心了。”李氏笑着道。 李氏以前对沈昳态度可一般，如今这倒是变化不小哦。 果然，一旦没了威胁和阻碍，感情就来了呗。 “许久没见大嫂嫂，怎么瞧着清减了些？”毛氏关怀道。 “事多忙的吧。”沈昳自己都没觉得，不过长高是真。 “是啊，如今大伯升官，想来事多。大嫂嫂劳累也是有的。”李氏又道。 李氏有点太过殷切，毛氏都有些尴尬。想想今日来的目的，她更尴尬了。 “大嫂嫂府上这花园，倒是精致。咱们不妨看看？”毛氏看李氏。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16节 “好啊，大嫂嫂，方便吧？”李氏客客气气。 “自然，走，这就逛逛。这几日牡丹没看头了，不过别的花都开了。”沈昳起身。 三人在花园里走着，花园里确实有看头。 走累了，才找了一处亭子歇着。 “究竟这里是比怡康侯府花园大多了。”李氏笑着恭维。 “是啊，是大，难得是精致。这里一草一木都是漂亮的。可见也用心了。”毛氏道。 沈昳笑着听，等她们说目的，一点都没有不耐烦。 毛氏是真的佩服，今日她们来之前想着，也许会遭遇冷眼。 毕竟过去，她们对人家也不好。 可人家还真就能一口一个弟妹，客客气气的…… 这份涵养和心境，真不是一般人。 “四月二十，是老太太生辰，整寿了……”毛氏提起。 李氏忙接口：“是啊是啊，大嫂嫂和大伯可一定要回去赴宴。人生七十古来稀，老太太还有几个整寿呢。” 沈昳轻笑：“这是说哪里话？自然是要回去的。不光要回去，也得备下厚礼才是。” “那就好，那就好。那到时候咱们家就齐全了。”李氏笑着，像是真心高兴。 “这都是小事，你们不必担心。今日来了我这里，留一顿午膳。我这府上的厨子一般，但是也有些拿手菜。你们试试，看看比起怡康侯府如何？”沈昳笑着去嘱咐人备膳了。 来之前，李氏甚至想过门都进不来，如今有这样的待遇，她都觉得受宠若惊。 好在毛氏比她坐得住。 全程都热热闹闹的，最起码的面子是都保住了。 被送走的时候，还一人得了一份小礼物。李氏是一坛子新做的果干。毛氏是一斤好茶叶。 回程马车上，李氏松口气：“真真是提心吊胆。过去还看着跟我们一样的人，如今自己把持一个侯府。不是我说，就是母亲也没这个本事。” 卢氏在怡康侯府后院是能做主，可毕竟上还有婆母。 下还有上官氏这个不好搞的妯娌。 如今因为一个怀孕丫头的事，怡康侯与卢氏之间的关系也是越发不怎么好了。 她一个继室，日子不见得好过。 毛氏笑了笑：“大嫂嫂是个聪明人。” 人家不是看得起你我，只是不跟你我起冲突罢了。 可这话，李氏理解岔劈了：“那是，不聪明哪里能管一个府邸，也是命好，嫁给大伯。” 毛氏嘴角一抽，却还是嗯了一声。 【我一定是瞎了就看不见错别字，嘤嘤嘤嘤。】 第0151章 仨爹都一样 沈昳这边，回了正院，繁星道：“这是来请您了？” “请帖也会送，这不是怕送了我们不去尴尬，大概是提前来说一声。”沈昳道。 “那您去吗？”繁星问。 对怡康侯府吧，她们也没好感，但是要说多恶感也不至于。 统共住了几个月罢了。 “还是要意思意思的。你去预备一份贺礼，老太太七十大寿，重一点吧。”沈昳道。 “哎。”繁星应了。 孟老太太当年与老怡康侯大婚后，老怡康侯就征战在外。 那还是景照帝时候。 一时半会的，他们也没有子嗣。等终于有了第一个孩子，却没活下来。是个女孩子。 后头孟老太太接连生了一儿一女，都没养大。 直到老怡康侯不再征战，她才生了如今的怡康侯，又生了老二。 老怡康侯子嗣单薄，还有两个庶女出嫁后也过世了。 所以，虽然怡康侯也才不到五十岁，但是孟老夫人，已经七十岁了。 七十大寿，确实是隆重的。 她还是皇室中人，自然要大办。这种情况下，不请阮英招夫妇就说不过去。 请了，就不能当客人。不然叫外人怎么看？ 何况，之前怡康侯决定不再来往，是因为他觉得陛下宠爱阮英招，大概也就是给个爵位养着。 如今不一样了，御前的二品都指挥使，那不光是官职高，那是天子的信任。 这样的人，再不能得罪。 晚上阮英招回府，沈昳说了这事。 阮英招嗤笑：“倒是会钻营。” “喝茶。”沈昳递过去一杯茶。 “娘子的意思呢？去不去？”阮英招接了茶，接的时候还趁机摸了一把娘子的嫩手。 “我说去就去么？”沈昳不在意他乱动手问。 “自然，家里的事，你什么不能做主？”阮英招哼道。 “不用给我戴高帽子。”沈昳摇摇头：“你说去不去呢？” 能不去？ 名义上的阮英招，可还是怡康侯嫡长子呢。 越是想走得远，这些虚名越是要顾及。 “那就去。”阮英招喝完茶：“尽管去，如今也没人敢委屈你。” “以前也没有。”这还是要讲道理的，就怡康侯府那几个月，沈昳可没受委屈。 “贺礼我叫人预备了。” “嗯，你安排吧，我不管了。”阮英招起身：“更衣。” 繁星几个忙伺候他去更衣。 换了一身轻便的袍子，阮英招将头上的发冠也摘了。 “大皇子今日去看泰王了。不过据说泰王是越发不好了。陛下召见了泰王世子。想来等老泰王去了，世子会继承泰王王位。”王位是三代传承。 然后开始降位。 就好比怡康侯府，老怡康侯的父亲就是第三代肃安王。不过他那时候惹了当时的皇帝，拉票怡康侯就成了侯爵。 不过正常来说，到了这一代也要降。 是先帝照顾，怡康侯年轻时候也征战了几天，所以保住了侯爵。 所以如今其实就算他急着要立世子，也未必能再继承侯爵了。 “大皇子也算有情义。”如今去，只怕皇帝知道了也不高兴。 “我也有个消息，我父亲那位新宠怀孕了。”沈昳笑道。 “我父亲失去了嫡子和幼子，伤心的厉害。不过，这位苏姨娘如今已经是正经姨娘，并且有孕三个月了。” “那可要恭喜你父亲了。”阮英招道。 “自然，想必有了九公子莫名其妙的死，这回我父亲一定会好好照顾这个孩子的。”肯定会护着他出生，无论是男是女，这个大概才是沈青书喜欢的孩子。 他也渐渐老了不是吗？ “伤心了？”阮英招坐下问。 “伤心什么？我早就对他没有什么期待了。我只是在想，如果苏姨娘再生下一个男孩子。那沈怀意可怎么办？”沈昳坏笑：“为他们担心。” 阮英招无语，你担心……你是担心他们打不起来。 “不过怎么说呢，这世上也不光我要有即将出生的弟弟妹妹。咱们怡康侯那宠妾幼子不也快出生了么？”沈昳笑道。 阮英招嘴角又是一抽，这都什么糟心的东西哟。 沈昳还又加了一句：“还不光是这些呢，如今陈才人盛宠，还有几个年轻嫔妃也是盛宠，后宫哪天冒出一个八皇子也未可知呀。” 阮英招彻底无语：“别说这些了，没意思，摆膳吧。饿了，今儿晌午可没吃好。” “殿前司伙食不是最好么，怎么还没吃好？”沈昳问。 “宫里吃的。”阮英招道。 沈昳了然。 好吧，皇帝请客，那是吃不好。 不过这话也就是自家府里说说，出去说要被打死。 多少人盼着都不会被陛下留膳呢。 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啊。 时间退回白天，李氏和卢氏回到了怡康侯府，自然要去正院回话。 老太太和卢氏知道了结果，也放心了。 毛氏回了自己住处，就去找三公子阮英桥了。 阮英桥正跟前院一个丫头说笑呢，见她来了，倒也不紧张。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17节 起身笑道：“娘子方才回来？” 毛氏也只当没看见他和丫头说笑：“是啊。夫君这会子没事的话，我有些话想说。” “自然无事，你们上茶来，然后都出去。”三公子摆手。 不多时，屋里就只有他俩。 “如何？沈氏可给你气受了？”阮英桥问。 “真给我气受了，难不成夫君还替我出头？”毛氏问。 “呵呵，那你就太看得起我了。我是惹不起他们，不过要是真给你气受了，我也只能是安慰你哄着你开心。”阮英桥道。 “没有，沈氏是什么样人，人家要是不想见我们，我们也见不着。何必见了面给我们气受？”犯不上。 毛氏觉得，她们在沈氏跟前，都不是是不是被看得起，而是能不能被看得见。 “那就好，你看着那边如何？前儿姨娘还说，他们新府邸里，有这边带去的人，有夫人自己的人。还有华阳侯的人，还有内事省给的人，外头采买的人，都是麻烦。一时半会的，怕压不住呢。他们也还年轻，偌大府邸，阮英招还一直升官。”阮英桥坐下。 【最后一次解释，女主就是心狠手辣。别人过的不好她没关系。人设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做不了圣母。我这人说话直，简单粗暴说清楚，免得误解。实在觉得女主不好，可以不看的。不用说讨厌她，希望她改变，她不。你自己改变一下看法吧。】 第0152章 与韩氏见面 “姨娘多想了，内里我是不知，不过从大门口到二门，后院，花园，都是井井有条，不见丝毫紊乱。”毛氏道。 “前些天不是还传出打死了下人？还送走了一个通房？”阮英桥有些不信。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我看着是如此。”毛氏喝了茶之后道：“我想跟夫君你说的事，你听了别动气。我妇道人家，不懂事，说错了，夫君原谅。” “什么话，我还不知道你？你有什么就说。”阮英桥很知道这个娘子，看着就那样，心思却明白。 她一般不说什么，说了肯定就有点意思。 “我想着，等老太太寿辰时候，见了大伯，夫君主动求个帮衬吧。指望公爹，一时怕是不能如愿了。”毛氏道。 阮英桥脸色有点难看。 不是说不能求人，就是求阮英招，他总是…… 毕竟过去十几年，他们都是明知道阮英招不是亲哥哥。总不服气的。 如今怎么好接受求他？ “形势比人强。公爹如今三个儿子，那位姨娘还怀着一个。说不得还是儿子。婆母生的是嫡子。就算是侯爷再宠爱你们两个，就不顾世俗礼仪了？真要是叫庶子袭爵，陛下同意吗？” 阮英桥不说话，却若有所思。 毛氏见此道：“且不说，二伯与你两个人，总有一个人拿不到那个爵位。便是拿到了，到你们头上，侯爵没了吧？只有伯爵，要是没有像样官职，究竟如何呢？” “再者说了，夫君敢说陛下对怡康侯府没意见？好生生的把他们夫妇赶走了。这些年，公爹和老太太委屈，你说，陛下心里好不好受？” “大伯是皇子，偏不能认回去，养在咱们府上，待遇又不见得多好。皇家的人讲道理么？咱家觉得委屈了，难堪了。可陛下那，或许还觉得大伯受委屈了呢。这个世子……” 毛氏摇摇头，她明白，怡康侯其实是想要继续保住这个侯爵。 可怎么样，都是陛下一句话。 “好在，你我没得罪那对夫妇，如今还有这稀薄的情谊在，能求一求，说不得就是你以后的出路啊。宗室里多得是人，如今闲着靠典当过日子的有多少？” 阮英桥一把拉住毛氏的手，叹口气，许久也没说一句话。 姨娘果然说的对，娶妻娶贤。 姨娘总是说，我这一辈子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贤惠也没人看。你娘子贤惠就好。 “这事，我会好好想想的。”阮英桥又叹气：“一定好好想，你的心思我都明白了。” 毛氏有些不好意思：“朝中的事，我不懂。可是我觉得，早些离开府里，未见得不好。” 阮英桥笑着点头：“走，去看看姨娘。” 毛氏点头，与他去了。 同样的场景，不一样的话语。 李氏回去后，到了黄昏，阮英杰回来自然也要去问问今日的事。 听完李氏说华阳侯府如何，阮英杰哼道：“究竟人家是有出身的人，跟我们不一样。可惜，我们光明正大，他这一辈子，也是个不清不楚的华阳侯。怡康侯府的祖宗没他什么事，太庙里也没他的根儿。” --- 在孟老太太生辰之前，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太后的生辰。 虽然不是整寿，但是毕竟是太后。宗亲大臣们还是要进宫贺寿的。 礼物也预备好了，随大流就是。沈昳不可能在这种事上标新立异。 到了正日子，四月十四，沈昳一早就进宫。 阮英招去的更早。他还有职务，总要先进宫一趟才好。 沈昳照旧穿红，描金刺绣的袄子，里头纱绢红裙子。 大气简单的飞仙髻，首饰不多，件件贵重。 “你们在车里候着，饿了就吃。别委屈自己。”沈昳下车的时候道。 繁星和惊春应了。进宫，沈昳还没资格带奴婢。 刚下车，就见前面几家女眷，见了她就打招呼的。 沈昳笑着道：“一起走吧，也有个伴儿。” 自然没有人不应。 一行人进了宫，今日要去的，是太后的福宁宫。 因是太后生辰，进来的老王妃们，老封君就不少。 沈昳她们进去的时候，就见沈家老太太已经在了，身侧苗氏，韩氏都在。苗氏笑容温和，只是韩氏看着沈昳的眼神，像是要杀人。 沈昳只当看不懂。 过来道：“祖母安好，您竟比孙女来的早呢。”又给苗氏和韩氏请安：“大伯母与夫人来的也早。” “也就早了那么一会，你如今管着一个府邸呢。事多，哪里是说早就早？”老太太笑着道。 “是啊，你那府邸还远。坐会吧，也没见怡康侯府的人，估摸是还没到呢。”苗氏笑道。 “大嫂嫂好生殷勤。”韩氏冷着声音嘲讽。 老太太看了韩氏一眼：“今日太后娘娘生辰，你又是太子妃娘娘的生母。要紧的很。” 韩氏看了一眼老太太，低下头有些嘲讽的一笑：“是，母亲别担心。” 沈昳就跟没看见这些官司似得笑道：“我倒是不好坐着了，刚才贵妃娘娘就传话叫我呢。我得过去看看。” “那你快去吧， 别叫娘娘候着你。”老太太道。 沈昳笑着点头，福身就走了。 她走后，韩氏冷笑：“母亲只当我不懂事，您瞧，人家这不是贴着贵妃呢？太子妃算什么？” “韩氏，你要盼着五丫头好，就别闹。”老太太皱眉。 韩氏不说话了。 要不是这场合韩氏不来说不过去，她真是不想叫韩氏出门。 不过，众人听不见她们说了什么，知道韩氏丧子之痛，倒也能理解她面色难看。 “怀祺过继的孩子，如今不是你养着？你要是盼着孩子好好的，将来二房一切还是你的。要是在宫里闹起来，你也知道陛下宠爱谁，对太子妃有没有好处。”老太太咬着牙劝。 韩氏愣了一下，低头不说话了。 老太太心里直叹气，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至于韩氏说的沈昳更偏重贵妃这事，她也不是很担心。 她是疼五丫头，可要是五丫头实在是太不争气，她也没有办法啊。 第0153章 疼爱有加 贵妃如今见了沈昳，可谓疼爱有加。 真像是她亲儿媳似得。康氏也不嫉妒，笑盈盈的看着。 沈昳配合的好，心想这康氏真是个成大事的人啊。 太子妃也终于与沈家人见了面，请去了另一处殿中说话。 各有各的去处，倒像是沈家人就此分成两派。 可对于沈家长辈而言，终究是哪一方更好就站哪一方的。 紫宸宫侧殿休息的地方，阮英招一进来，就有人招呼。 他如今是按照臣子的身份在这里，不过众人还没说几句话，他就被陛下叫走了。 有人轻声道：“华阳侯如今才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呢。” 有附和，更多人只是笑了笑。 人家身份可不一样。 凤家人也在这里。 皇后的父亲肃国公面上笑着，心里却生出不少心思，看来还得进宫跟皇后娘娘好好说说话。 这头，紫宸宫后殿中，贞庆帝道：“来，早上没吃吧，陪着朕吃几口，咱们就去给太后拜寿。” 阮英招谢过皇后：“臣荣幸之至。” “你这孩子，就是规矩多，都是自家人。吃吧。”皇帝看他的时候是满脸慈爱，虽然从不收父子，但是对他就是父子。 不管内心里真心不真心，面上是确实疼爱。 阮英招却是谨守本分，越是这样，贞庆帝越是高兴。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18节 皇子们坐在一起等着时辰，七皇子笑盈盈的问：“怎么不见招哥？” 四皇子还没说话，太子就从外头进来：“你怎么见得到？人家陪着父皇用膳呢。” 三个给太子请安。 太子一摆手：“孤也就罢了，老四啊，父皇最疼你，怎么还不进去一起用膳？” 四皇子也懒得听他这明显的挑拨笑道：“父皇的意思，咱们总是不好违背的。太子殿下稍安勿躁。” “大哥，瞧着你怎么脸色不好？身子不适？”七皇子越过他们，看大皇子。 大皇子确实有些面色不大好。 “多谢七弟关心，并无什么，只是昨晚睡得晚了些。”大皇子道。 “那就好。还是要注意身子，这天气热起来了。”七皇子道。 “究竟是皇祖母生辰，大哥确实该注意些。”太子皱眉。 大皇子没说话，只是轻轻蹙眉。 七皇子忙道：“太子殿下别这样说，大哥回京不久，不习惯气候罢了。我问那话绝无那个意思。”七皇子急切的看大皇子。 大皇子对他一点头，表示知道了。 确实，七皇子不是那个意思。 太子这话说的就太不留情面，虽然太子是比他们贵重，可对自己的哥哥，最起码的尊重也没有，也够叫人看着寒心的。 阮英招这边，陪着贞庆帝用过早膳后，就该去太后那了。 阮英招先退出来，不多时，众人起程往福宁宫去。 众人随着陛下给太后拜寿。 胡太后笑着叫众人起身：“哀家瞧着你们来就高兴。快都不必如此多礼。” 贞庆帝笑道：“今日是母后寿辰，岂能轻忽？小辈们好好给您这个老寿星磕头拜寿才对。” 说着，他就对后头宗室里的年轻男女道：“来，都给太后磕头。” 太后显然开心，众人也没二话。 “今日是皇祖母生辰，孙儿特地备下寿礼，希望皇祖母喜欢。”太子带头。 说罢，就有几个人抬着一个盖着红布的东西来。 打开竟是人工制作的福山寿海，山上是一棵棵桃树，上头是宝石做的桃子，也惟妙惟肖。还有活泼的猴子奔跑于山野。 各色宝石做的花卉盛开。 寿海中鱼儿跃出，也是又好看又有寓意。 太后看着笑了笑：“好的很，簊儿费心了。” 太子妃也忙招手，叫人将东西抬上来了。 是一面屏风，上头是金线绣着的万寿图。 “孙媳绣的屏风，没什么好的，就是一片心意。还请皇祖母笑纳。” “好，这才是心意呢。哀家很喜欢。这就抬去后头摆上。太子妃的心意，哀家收下啦。”太后笑道。 大皇子和大皇子上前献礼。 大皇子自然没有这么大的手笔，沈昳怀疑他自己的私库里能有几个钱。 大皇子献上的是一块整玉做的玉案，算不得极好的玉，但是这个尺寸倒也难得。 上头雕刻的是太后最喜欢的清静经。 大皇子妃送上的也是绣品，是一床万寿无疆的锦被。太后也笑着接了。 四皇子送上的是一盏落地的七宝琉璃灯：“皇祖母日后夜里用着，这个又明亮，还不伤眼睛。” “好好好，哀家都喜欢，都喜欢。”太后道。 四皇子妃送的是她亲手做的抹额，腰带，等十八件东西：“孙媳手艺一般，还请皇祖母不要嫌弃。” “怎么嫌弃，好得很。哀家明儿就用上了。” 七皇子笑呵呵：“皇祖母，孙儿还没大婚呢，只能自己送寿礼了。孙儿特地寻来上好的菩提木，放在您的寝宫里，此物最安神不过。” “好好好，瑛儿懂事。皇祖母这些时候正是睡得不怎么好。又不需要太医，这菩提木是好东西，难为你寻来了。快，把东西放到哀家寝宫。”太后笑道。 众人都笑，看得出，太后对七皇子的喜欢。 果然，太后就是喜欢贵妃生的这两个。 阮英招的寿礼自然是跟着宗亲一起送的。也没什么特别，就是四个制作的精致的金盘子，不是用来用膳，而是摆件。 上头雕刻着花纹。 沈昳送的是一个玉枕，看着都是华丽丽的，其实两口子都没走心。 宴席开始，还有戏。 反正热闹非凡。这场合，阮英招两口子都不上赶着凑上去。太后也不招呼，也自在。 不过有的人不这么想，比如太子妃。 她只是觉得，就算平时阮英招再得宠也没用，这种时候，还不是要退后一射之地？ 这倒不是她不聪明，如今的人要想出头，没有一个不需要上头的人看重。 太子与四皇子这样拼命的献上寿礼，不也是图太后一个青眼？ 太子妃搓搓手指，这几个月，她绣那寿字绣的手指都粗了，指腹粗糙。 虽然也不可能真是一个人绣完的，至少大面上最明显的都是她自己做的。 只愿太后喜欢吧。 第0154章 里挑外撅 太后寿辰次日，刚散了早朝，阮英招就瞧见了肃国公往后头去了。 想来是去见皇后。 阮英招轻轻捻了一下手指沉默的看了一阵。 他没回府，这时候应该去殿前司。 叫人叫来东翊，阮英招有一阵没说话。 许久，还是东翊问：“大人？” “我最近是太招眼了吧？”阮英招问道。 “这……您不是一直都这样么。”东翊笑道。 “肃国公进了后宫。”阮英招道。 “这……倒也未必就是为您吧？”东翊道。 “那我不知道，不过，那一位，可许久没派人来动手了。”以前太子派人暗杀了好几次，说实话，他也难得手。 但是这事，皇帝可还不知道呢。 倒不是阮英招好心不说，只是这事说出来，多少有点招眼。你再得宠，也是宗亲。不能说是皇子吧？ 太子派人暗杀你，这事不好说啊，谁信？ “以前太子殿下行事难免有些幼稚，这二年，皇后娘娘盯着。倒是有了章法。”阮英招轻笑：“四殿下也越发老成了。” “大人有什么想法？属下别的不敢说，一定办好差事。”东翊道。 “难就难在我如今还真就不好做什么。” 身份就是难题，做什么都不合适。 “我不能做，但是他们可以。大皇子回京也这么久了，毫无建树。如今陛下将他塞进礼部，明显是不想用他。指望他是没戏。那就点拨点播太子，四皇子如今得宠至此，他不担心？”阮英招挑眉。 “那……眼下就有机会，南边去年不是有水灾，虽然不严重，不过今年也要防范，这时间可就到了。陛下有意叫人去南边。不如，就举荐四殿下去如何？”东翊道。 阮英招笑起来：“四殿下能干，正是应该的。他们可不能闲着，不然我的日子就难过了。” 东翊笑着应了，就去办事。 别的不好说，阮英招肯定不会拉拢朝臣，拉也拉不动。 不过，东宫里动一点点手脚，还是能的。 太子那性子，太好挑唆了。 果然没几天，陛下就提起南边的事。本来是没有阮英招什么事的。 他也不会在朝中发表意见。 只是，他在大臣说出需要皇室子弟前往，好安当地百姓人心的时候，适时提起四皇子。 太子的人不服气，自然要提议太子。 苏大人就看着阮英招：“阮大人，世人皆知您与四殿下交好。如此举荐，怕是也存了私心吧？” 阮英招瞥了一眼苏大人：“苏大人这话说的，我本就与四殿下交好。难不成适合四殿下去做的事我反倒不提他？举贤不避亲，这道理苏大人不懂？” “太子殿下乃是东宫储君，此番是，岂不比四殿下更适合？华阳侯又怎么说？”李大人也咄咄逼人。 “正因太子殿下乃是储君，此番才不能轻动。此去江南，山高水远，一路颠簸，风餐露宿。太子殿下岂能承受？何况，太子殿下要是担心这件事，只管派了东宫属臣跟随就是了。” “何况，李大人，苏大人，我乃是武将。虽然不曾上过战场，也是个武将。这些事，我着实不懂。只是要我推荐，就是四殿下。若是四殿下不合适，也只管换人。还不是陛下一句话的事？两位盯着我做什么？难不成，我还能定下太子皇子的去留不成？实在无趣。”阮英招哼道。 上头贞庆帝含笑看他：“华阳侯这脾气可真是跟朕年轻时候一样。” 臣子们都被这一句说的哟，不知道怎么接。 阮英招忙道：“臣不敢。” “好了，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不过太子是储君，确实不好轻动。” 肃国公忙道：“陛下！太子年轻，正是该历练的时候。不出宫门，岂能知道百姓们的日子过的怎么样？臣提议，还是叫太子殿下去吧。”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19节 “肃国公这话说的，陛下当年继位之前，也不曾去过那么远。还不是做了明君？继位后倒是去了几次江南。做皇帝的，哪里需要那般去做事？真要去，你能看着什么真的？说是不许饶命，到底下面官员不敢怠慢，无形中，你也瞧不见什么真的。”廖大人道。 众人又是一顿附和。 倒是没有阮英招什么事了。 四皇子站在前头，心里也是有数的。 他还没自荐，不过这回去江南，肯定是他。 果然到了散朝，也没定下人选。不过四皇子被留下来了。 众人散朝后，各自忙碌去。 阮英招这一日下午回府早，得知沈昳在花园，就去找她。 沈昳正摘花，玩的开心呢。不赴宴的日子每天都是悠闲的。 “侯爷。”繁星福身。 阮英招摆手，沈昳走过来：“回这么早？” “明日不是要去怡康侯府么，我提前歇歇。”阮英招坐在一边的石桌前。 “什么要紧事，还提前歇歇，明儿就少喝几口吧。”阮英招将手里的剪刀递给繁星。 又接了惊春递来的湿帕子擦了手。 “寿礼我也备下了，明日也不必太早去吧？”沈昳问。 “都随你。”阮英招接了茶喝了几口：“明日去，你只管拿架子，你如今身份不低，她们不敢怎么样。” “这些小事，我看着就是了。”沈昳坐下。 阮英招伸手拉住她的手：“虽说你我成婚也不算多久，一年多罢了。可总觉得经过许多事。娘子嫁给我，确实替我费心了不少。” 沈昳挑眉：“怎么忽然这般说话？” “呵呵，我今儿听闻了一件事，太子和太子妃又吵架了。这回没动手，不过太子妃也被骂了一顿。”阮英招笑道：“你猜为什么？” 沈昳想了想：“又是因为后院？郑良娣不是生了么？” 生了个小姑娘。 “不。是因为太子想叫太子妃跟沈家说，叫你祖父替他多说话。他想去江南巡视。”阮英招道。 “这事也不稀奇，太子要求不过分，怎么还能吵起来？”沈昳好奇。 “呵呵，你那位五妹妹，借此要求太子常住她的寝殿。太子大怒，拂袖而去。” 沈昳…… 第0155章 绝配啊 “看来，她身子好些了？有把握能怀孕了吧？”沈昳道。 “那倒也未见得，但是应该是有了机会。”阮英招道。 “呵呵，事倒是正常，可惜这时候提出来……绝配啊这两口子。”沈昳失笑。 “你说，是我们把他们两口子弄成这样的？”沈昳笑着问。 阮英招一把拉过来把她抱住。 繁星等人知趣儿的退开老远。 “很明显太子本来也不喜欢沈氏。”阮英招道。 沈昳轻笑：“那这可不怪我。我是动了手脚，也没想他们夫妇关系如此淡薄。” 古人固然看重子嗣，可太子实在应该看重沈汐嫦出身的。 如今看，真就像是阮英招说的，他不喜欢沈汐嫦。 刚好沈汐嫦又不能生，那不是全踩在雷区了？ 沈昳正想着，就感觉腰上的手不老实。 低头看，那骨节分明的手正乱捏。 沈昳歪头看他：“怎么你抱着我的时候从来不老实？” 阮英招在她腰上狠狠捏了一把：“我抱着你的时候老实了你就高兴了？” 沈昳…… 那好像还是不老实好。 “要是对你那么老实，抱你做什么？”阮英招气道。 沈昳…… 好像也对。 沈昳笑着抱住他脖子：“我错了。夫君这样好，我喜欢的很呢。” “你就是嘴上喜欢。”阮英招有些气闷：“你呀，你那心，有老茧。” 沈昳笑起来：“那你就想错了，我是对这个世道不怎么喜欢。心里也有诸多恨意。但是对你，真的没有防备。信我就信我，不信我也没法子。放心，娘子永远是站你这边的。” 阮英招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就是抱着她的手紧了紧。 “虽然……但是好热。”沈昳道。 阮英招又狠狠捏了她一把才把她放下。 沈昳站起身摇摇头，这坐在石凳上，他也不舒服吧？ 还抱着她，图什么？ 她坐在另一边道：“江南巡视这美差，轮不到太子吧？” “他是想去的，肃国公也说话了。不过散朝后，陛下留了四皇子。”阮英招道。 沈昳点点头：“可惜，嫡出的皇子，地位稳固。非有大错，不能废。” 这个大错，必须是谋反之类的。 不然，也轻易动不得。这是祖宗家法。 这些年，陛下怎么冷落怎么排挤，终究太子还是太子。 不过就这么下去，再过十年二十年，谁知道会如何？ “走吧，回去。”沈昳道。 两口子起身，回了正院。 刚回去，惊春就来了：“夫人，沈家那边有消息，五少夫人怀孕了。” 韩菲？ 沈昳轻轻挑眉：“这么快就知道了？几个月了？” “说是不足三个月，可没细打听，是五公子高兴，所以府里都知道了。”惊春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也是微妙。 沈昳轻轻点头：“所以，我还真摸准了？” “又做了什么坏事？”阮英招随意的问了一声，问完都没等沈昳回话，就去更衣了。 显然也是习惯了，并不想追根究底。 沈昳也没跟他说。 “怀孕不足三月，轻易不说。如今这还不足三月，就到处宣扬。呵呵。”沈昳挑眉，神情里是兴奋：“看来，就算是如今苏姨娘有孕，韩氏有了过继的孙子，沈怀意也没打算先要个孩子呀。” “是啊，周姨娘的事，五公子肯定深恨二夫人呢。”惊春道。 惊春是不知道周姨娘的事也是沈昳策划。 不过，在不知道的人眼里，沈怀意和沈汐妍恨韩氏，都是应该的。 沈昳看了惊春一样道：“你说的是。咱们再看看，说不定啊……还有机会合作呢。” 惊春表示明白了。 沈家二房。 自打沈怀祺去了之后，整个二房都是气氛低迷。 齐姨娘生的九公子也没活成，就更是这样了。 不过，苏姨娘怀孕后，沈青书盯的紧，一时间倒也气氛好了些。 沈怀意看着那个三岁的孩子被抱去了韩氏那。由韩氏和付氏一起养着。 那孩子是宗族里的一个父亲病故的孩子。 虽然人家母亲还在，可主家要过继，那母亲也只得同意了。 沈怀意其实不着急。他有自己的打算。 韩菲再度怀孕，他欢喜之至，如今在二房，他宠爱韩菲这件事，是众所周知。 或者说，整个府里都知道。 他甚至连原本的几个丫头都遣散了，一心只宠爱韩菲。 不过韩菲小产过一次，如今好不容易又怀上了，竟也还有些胎像不稳，那可怨不得人啊。 不管沈家长辈如何厉害，终究从内里，生出了毒瘤，一颗又一颗。或许如今下手割去还有机会，但是……谁能下的去这个手啊？ 百年大族，或者不会一下子倾覆，却终究会被蛀空。 次日里，沈昳与阮英招回到了怡康侯府。 见了众人，倒还都算客气。 就连嘴不好的上官氏，也是笑着的。 李氏毛氏更是殷切，她们反正是晚辈，对沈昳低头也不丢人。 前院里，怡康侯对阮英招，那可只能是点点头了。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20节 不过，阮英杰和阮英桥客气啊。 二房的几个公子也客气。 今日客人多，倒也没自家人多说话的功夫。 毕竟是七十大寿，怡康侯府本身也是皇族，来的人都尊贵。 沈家也要来，是姻亲嘛。 韩氏可没来，来的是苗氏和小苗氏婆媳。 男人里，来的是沈青夷，沈怀玉，二房只能是沈怀意了。 不过韩菲因为怀孕没来。 大房两个女儿人没来，礼物都送来了，这是给沈昳面子。 六姑娘也派人送来了礼物。还说改日有空去拜见姐姐。 沈昳也应了好。 总之，大家都客气，就是家里没来的哥嫂，也都送来了礼物。 不管是不是贵重，至少礼数周全。 这一点上，卢氏不得不佩服。 沈家这办事就是周全啊。 老太太今日穿了一身鲜亮的宝石蓝袄子，绣着福寿图，很是打眼。 头上佩戴的发簪也是看得出的贵重。 拄着一根龙头棍，被卢氏扶着出来。 “多谢诸位来给老身贺寿。” 众人都起身笑着给她道贺。比不得太后生辰，别人也不给她跪下。 【下个月见】 第0156章 华而不实 何况，今时今日有阮英招在，她不敢叫孙辈跪下。早就取消了这个环节。 以前也就罢了，如今传出去，叫华阳侯给她跪着拜寿……叫一个皇子给她跪下，那怡康侯府真要完蛋了。 也因此，今日老太太对沈昳的态度也是不错的。 就连刺头阮清雅回到娘家，都是客客气气。 虽然也看得出不服气吧，至少做的样子还说得过去。 阮英招和沈昳送上的，是一套四时山水屏风。琉璃烧制，檀木掐金做边。 看着是华丽无比。 不过终究是只有华丽。 不过，众人看了，也得夸这礼物好。至于是不是实用，是不是只看华丽，没管老太太是不是喜欢，那谁也不会说。 反正这东西拿出去卖钱，也值钱的很呢。 宴席开始，戏也开始。 很是热闹。 怡康侯府来的客人不少，沈家坐的位置也是仅次于几家王府。 至于沈昳他们是晚辈，不能坐在太高的位置，但是跟他们说话的人也不少。 他们态度也很好，尤其是沈昳，笑意盈盈，她又记性好，按照怡康侯府这边论亲戚，基本都记得怎么叫。 将众人更是叫的高兴。 不管人家心里怎么想的，至少态度上的对你不错。 人嘛，都吃这一套。 等宴席终于散了，先要送众人走。 阮英招和沈昳分别陪着怡康侯，以及怡康侯夫人一起送客。 等客人都走了之后，卢氏亲自来留人：“东院都收拾好了，你们两口子就住下，明日再走不迟。” 阮英招道：“多谢夫人，不必了。” 沈昳轻笑：“侯爷明早早朝，官服都在家里，改日吧，改日选个休沐的时候再回来。” “那倒是不能耽误，只是这也实在不早了……”卢氏皱眉。 “不碍事，有马车呢，一堆人跟着。母亲不必担心。”沈昳道。 “那也罢了，叫家里的人送一截吧。”卢氏道。 沈昳笑着谢过她。 告别了老太太，就出府去了。 上了车，果然怡康侯府的人跟着送了一截。 车里，沈昳靠在阮英招身上：“没喝多吧？我可是闻见酒味了。” “几杯而已。”众人给他敬酒也得看怡康侯的。 怡康侯就算是接受他回来，也不会太客气，众人知道这一点，也就很克制。 沈昳笑了笑：“我还喝了不少呢，不过酒不怎么烈。” 阮英招伸手摸她的脸颊，热乎乎的，看着也有点红。 两个人就这么靠着不说话往府里去了。 另一头马车里，小苗氏撑着腰慢慢挪动了一下，她怀孕了。才四个多月，坐了一天也有点累了。 “来。”苗氏亲自将一个小靠枕递过去给她塞在腰后头。 这本就是她的内侄女，所以做了儿媳后，也很疼她。 “回去就歇着，明早别请安去了。我给你告假就是。”苗氏道。 “多谢母亲。”小苗氏不好意思。 苗氏笑了笑给她理了一下头发：“看看今日的四丫头，真正有当家主母的风范。二房几个姑娘里，也实在难得。” “二婶娘一向也不见教导这些。当初三姑娘六姑娘都没出阁，她也从不肯教导庶出的姑娘什么。三姑娘的一切，是周姨娘教导的，六姑娘的一切是于姨娘教导的。至于四姑娘，进府之前，正经是嫡女养大的。自然会的也不一样吧。” “不过，她栗家门户不大，倒也难得。或许是出嫁后慢慢学的？”小苗氏不解。 “她一直藏拙，谁知道呢。如今人家两口子青云直上，日后还会如何，都没人知道。”苗氏声音小了些：“东宫那位，要是一直没有子嗣……” 小苗氏叹气：“横竖都不是您生的。” 苗氏点点头，光是这一点，她就放心多了。 -- 几日后，南巡的人选还是定了四皇子。 东宫属臣也有几个跟去的，不过到底只是属臣，他们也左右不了四皇子的事。 朝中也有几个臣子跟着一起去，阮英招的殿前司也派人跟着四皇子保护。 四月底，四皇子告别了皇帝，起身去了江南。 他也有几个姬妾，不过此番出去，带的唯一一个有名分的，就是庶妃张氏。 也就是云雀。 可见，就如今而言云雀是受宠的。 太子没能去成，自然怒气不小。早朝的时候，就对阮英招死咬着不放。 说他府邸逾制。 “不过是侯爵，官职只在二品，府邸却占地不少。是哪一条法律叫你这么嚣张的？”太子言辞激烈。 阮英招当时就…… 下意识的就去看肃国公。果然，肃国公脸都黑了。 华阳侯府邸逾制这事不是人尽皆知的？你拿这个出来说，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了？ 可自己亲外孙，不管又不行。一条船上的…… “华阳侯虽然只是侯爵，但是打小也常在宫中。是陛下看着长大的，是陛下亲近的子侄。成婚这府邸大了些，那是陛下疼爱。倒不算什么逾制。” 太子不服：“大哥身为皇子，府邸尚不及华阳侯，请问肃国公，这又是什么道理？”太子一向对这个外祖没什么好感。 无他，管的太多。 一向都是不许他这样，不许他那样。 如今听了这话，就想着肃国公是不是心思活动了？ 肃国公真是被气死了，你这么对比，你想笑死谁？ 阮英招心想，肃国公老奸巨猾，到底有人治。 “陛下，臣寸功未见，确实是受之有愧……若是陛下允许，臣这就搬家。”阮英招跪下，十分的真诚。 “这是什么话？长辈疼爱小辈，多给些东西罢了。臣家里那小孙子，臣恨不得什么都给他。院子也选最大的。华阳侯自小宫里混着长大的。那陛下看着亲近，不过是一处府邸罢了，左右是住人的。什么要紧事？如今不见寸功，以后就有了嘛。如今华阳侯可是殿前司任职，这就是重任。日后还愁没有功劳？” “哼。”贞庆帝脸色一直不好，这会子听着，才好转了一点。 “朕还没死呢。”他冷漠的看着太子：“太子就要急着处置朕的朝臣儿子了？” 第0157章 气死谁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21节 他这个儿子，也不知是说大皇子，还是说华阳侯。 众人听着是谁就是谁吧。 太子也怕皇帝啊，忙跪下：“儿臣不敢，只是儿臣觉得这样不妥，还请父皇公正。” 其实太子方才冒傻气，这会子已经后悔了，但是后悔也没用，如今只能咬着牙。 “公正？太子这是指责朕不公？” 这话就严重了，如果一个太子，指责他的君父不公，那可是大事。 “陛下！太子殿下还小，说话有些欠妥。无非也是孩子们争宠罢了，陛下万不要动怒啊。”肃国公跪下。 也有太子这边的人都跪下求情。 可皇帝本就不喜太子，如今这事，又戳了他的肺管子，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 “混账东西！朕看你指责的不是谁住了大的府邸，你是怪朕没叫你去江南对吧？身为一国太子，小肚鸡肠。这种事，竟拿来夹私报复。你还有一点储君的样子吗？” 贞庆帝站起身：“朕还在这里，这天下的事，就容不得你多嘴。今日你敢这般行事，可见并不把朕，把规矩当一回事，假以时日，你还要如何？弑君篡位？” 这话太严重，所有人都跪着不敢说话了。 太子脸色 惨白。 “朕念你年幼，不忍苛责，可你呢？做了什么？于公你毫无建树，于私你连你后院那几个女人都不能安抚。无能之辈，竟还敢指责朕？谁给的胆子？是皇后吗？” 肃国公低头苦笑，陛下这是借题发挥。 可太子也实在太蠢了啊…… 这真是活活叫陛下发作一趟。 太子这会子是彻底没胆子了：“是儿臣糊涂，母后并不知今日之事。” “不知？你说不知就不知？便是不知，那也是她素日里教导你不善的缘故！”贞庆帝怒道：“滚！给朕滚去太庙外头跪着。传话给皇后，太子无德，是她无能。” 太子再不敢废话，告退就去跪着了。 “诸位卿都起来吧，朕的不是，没把太子教好。”贞庆帝又坐回去。 “招儿，你安心住着。你的府邸逾制与否，是朕给你的。朕在，谁敢多说一句不是？” 阮英招叩头：“臣叩谢陛下疼爱。” 这时候，就不能说恩典了，说疼爱正合适。 虽然，不正式。 散朝后，大皇子拍了一下阮英招的肩膀：“你别在意，我并不知这件事，府邸大小能差多少呢。” “是，大皇子殿下说的是。”阮英招道。 大皇子点点头就走了。 肃国公这会子还不能进后宫，真是要活活气死。方才开始就胸闷，这会子要不是死撑着，就要昏过去了。 他也不年轻了，经得起几次这样的折腾？ 他长子扶着他，一言不发，先回府吧，今儿什么都别办了。 真是气死。 消息很快传开，皇后什么都没说。 说什么？自己生的自己知道，她凤氏精明了半辈子，哪里都不服输，可就是生出这么一个没脑子的东西。 究竟是随了谁？难不成，这就是报应？ 太庙外头跪着太子不服。他怎么服？ 他这个嫡出的太子，一向不得宠。那个私生子却能那样被父皇看重。 他怎么会服气？明明事实，可父皇就这么轻飘飘的。 喜欢就可以给？ 谁人不知因为身份？ 父皇做事不公！等他登基，第一个就要处置了华阳侯，什么东西？ 阮英招也是中午就回府，下午不管了，直接去找娘子。 沈昳正在跟管事们说话，见他来了，也就摆手叫人散了，该说的也差不多了。 “这会子就回来了？午膳吃了吗？” “没吃，等你安排。” “那你坐，下午还去吗？不去的话更衣吧，我这就叫人摆膳。”沈昳道。 阮英招就去更衣。 不多时，两口子就吃上饭了。 吃过后，沈昳问：“出什么事了？” “太子这会子跪太庙呢。”他把早上的事说了一下。 沈昳嘴角一抽：“所以太子是因为你支持四皇子去江南，所以报复你？” “嗯。”阮英招点头。 “行吧，是觉得把你搞掉四皇子就不行了？还是单纯看你不顺眼？只是他这一招出来，伤害的是肃国公和皇后吧？”皇后都被骂无能了。 凤皇后心高气傲，不得气死了？ 阮英招摇摇头：“也未见得是好事。” 沈昳看他：“对你来说，一直都不是什么好事。太子如果能坚持到最后做了皇帝，第一个就要杀了你。但是四皇子做了皇帝，你只不过死的温柔一点罢了。没区别的。” “叫你一说，前途真是黑暗一片。”阮英招叹气。 “以后，你越是得宠，就越是遭人恨。太子，四皇子，都不能上去。后宫里，总会再有一个皇子出生的。”沈昳道。 好在，贞庆帝还不老，他们是有时间的。 阮英招拉住她的手，叹口气：“有你真好。” “看你困得，走吧，睡觉去。” 阮英招是真的困了：“你又不睡。” “偶尔睡睡，一会叫人叫我起来就是了。”少睡一会，半个时辰还行吧。 阮英招点头，俩人就都午睡去了。 半个时辰后，沈昳就被谷雨叫醒。 阮英招手还揽着她的腰睡得沉。 沈昳将他的手拿开：“再过一个时辰叫侯爷起。” 午睡嘛， 三小时足够了吧？ 下午俩人就一起去花园里消磨时间，夏天，花园里很是有些花开了。精致又漂亮。 两个人说说笑笑，心情很好。 显然，以后的困境是以后，就如今而言，他俩都没被太子影响心情。 当然这要是叫太子知道了，估计能气厥过去。 太子这一跪，皇后根本不管了。 不是不疼儿子，而是知道，她管了更叫陛下生气。 于是这一跪，直接跪到深夜，还是太后叫人来传话，叫他起来。 太后是更喜欢贵妃这边，可她究竟是太后，太子也是她亲孙子，陛下发怒，皇后不管，堂堂一国太子，就这么一直跪着，说不过去。 所以太后是不管也得管。 只是，管了太子也不会领情就是了。他一直也很怪太后偏心四皇子和七皇子的。 第0158章 就非得见 太子偃旗息鼓，可太子一脉的人，都大受打击。 肃国公是没法子，他是皇后生父，天然不得不支持太子。 想做个纯臣也不行。 可是他没有选择，别人有啊。 那些本就不算坚定的，或者是能脱身的，都犹豫起来了。 太子是不能轻易被废掉，但是就这个太子，他能不能活到登基那一天？ 跟着他有什么前途？ 这种争斗，一旦输了，那可能是要抄家灭族的啊，谁那么头铁？ 南巡路上的四皇子得了消息，笑道：“华阳侯还是很有用的。” 云雀掩唇打哈欠：“殿下就是哄人，都说带人家出来玩，怎么这会子只顾着朝中事？您都要去江南了，他们肯定没法子。” “好好好，陪你。”四皇子将信件递给丫头，丫头下了马车。 车里就剩他们两个人：“不困了？” “嗯，妾想着一些好吃的，等去了南边吃。” 四皇子搂住她：“好，依你。去了南边，叫人给你多打一些新奇首饰如何？” “多谢殿下。”云雀还是有些困顿，没对此表示太大的兴趣：“江南美人多，殿下怕是要收几个妹妹了。” “都比不上你，小妖精。” --- 宁京城中，沈昳又收到了沈汐妍的帖子，请她过府赏花。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22节 沈昳看着这帖子叹气：“今年第几次了？她怎么就这么执着？” “第三次了，只怕您是要去一次了。”繁星也很无语。 明明关系就不好，可这三姑娘是怎么了，就这么一趟一趟的非要请。 沈昳叹气：“回帖，就说我不得空，请她过来赏花。” 繁星笑着说好。 夫人就算算无遗策，可也终究是人。这有些时候，摸不准别人是怎么想的也没法子。 三姑娘这个，真的是不走寻常路。 沈昳摇摇头，倒也没太当一回事。 晚间跟阮英招说了，阮英招也只说这些事你看着办，我信你。就是不想见谁也别勉强。 阮英招很清楚自家娘子对于这些事的把握，见谁不见谁，她算计着呢。 可沈汐妍是真的想见沈昳，因为第二天她就来了。 沈昳听闻了之后只能道：“请吧。” 不多时，正院里就迎来了四皇子侧妃沈氏。 沈汐妍今日一身桃红裙子，银丝勾边，绣着粉色桃花。外头是一件质地轻薄的袄子。 瞧着像是江南的贡缎。 梳着高高的发髻，上头金饰玛瑙，很是华丽。 不过到底是出嫁久了，比以前更会搭配，如今这一身，就很合适。 虽然偏重华丽了些，但是宁京城中女眷们都是如此。 以前还好，可自打先帝时候起，后宫女子们喜好华丽。先帝那时候的宠妃们都喜欢满头的珠翠。 如今的胡太后也还是那样。 所以带着整个宁京城里的女眷们头上的首饰越来越多。 这个大背景下，沈汐妍这样，就还算合适。 沈昳给她请安：“三姐姐。”既然她非得来，那就论亲情吧。 “妹妹不必多礼，难得见妹妹今日不穿红。” 沈汐妍打量沈昳。 沈昳今日一身天蓝色裙装，没有穿袄子。 发髻也不大，头上是金饰，不多，但是都贵重，也是给了沈汐妍面子的。 “是啊。三姐姐坐着说话。你们上茶来。”沈昳道。 沈汐妍打量她这侯府，倒是看得出，井井有条。 “你那几个妾呢？怎么也不出来拜见？”沈汐妍道。 沈昳心里好笑，你自己不是个妾？ “去，叫金姨娘和程姨娘过来坐坐。”沈昳道。 谷雨就去了。 不多时，两位姨娘进来：“给沈侧妃请安，沈侧妃万安。给夫人请安。” “坐。”沈昳道。 “这是我府上的金氏和程氏。都是性子不错好相处的。”沈昳道。 沈汐妍看过去，金氏和程氏生的都不错，可惜单说颜色，却比沈昳差了不是一点。 难怪外头都说华阳侯独宠夫人。 “看着倒也乖巧。”沈汐妍道。 两个妾室忙谢过，心里也不知道来是做什么的，只是老老实实。 “到底是四妹妹这里好啊。我们那府上，多了个张庶妃，不知妹妹听闻了没？” “嗯，听说了。说是个盐商家的女儿？”沈昳问。 “谁知道呢，孤女一个。哼，狐媚样子，我们家殿下倒是喜欢。”沈汐妍哼道。 沈昳笑了笑看金氏程氏：“你们去花园里，叫人预备好宴席，一会在花园里摆宴。” 两个人巴不得赶紧走，这种话听了可不合适。 有了差事，忙起身。 “夫人放心，奴一定办好。”金氏一向喜欢表现的，这会子忙不迭。 沈昳点头，两个人就走了。 沈汐妍撇嘴：“这两个人倒是叫你降服的好。” “什么降服不降服，听我的话，她们也不吃亏。”沈昳道。 “不吃亏？只怕人家心里也想着伺候华阳侯呢吧？你得宠，她们的机会就少了，岂不是怨恨你？”沈汐妍道。 “她们有本事得宠，我肯定不拦着。至于怨恨我，那我也拦不住。不惹我万事大吉。在我手底下一天，我就善待她们一天。惹了我，一切都有规矩。”沈昳淡淡的。 她说的太过云淡风轻，沈汐妍不服气，就故意问：“那要是华阳侯就是宠爱呢？他喜欢，拦着你，你怎么管？” 沈昳失笑：“宠妾灭妻是什么好事？他要是不要脸了，我还在意什么？” 沈汐妍感觉被打了一巴掌一般：“呵呵，四妹妹究竟是有底气。过去只当四妹妹嫁的不好，如今看，倒是最好。” “三姐姐，我记得以前你的，可不是这样的。有冲劲儿的很，如今怎么也怨天尤人起来了？”沈昳看了沈汐妍几眼：“妻有妻的路，妾有妾的路。也不是说这世上做妾的人就该受罪吧？” “依着四妹妹的话，不能宠妾灭妻，我们这些做妾的，还有什么路？”沈汐妍哼道。 “当然不能宠妾灭妻，一个府邸，要是男主人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主母都过的猪狗不如，妾能好到哪里去？今日你的宠，来日她得宠。光看风光时候，那失宠的人是不是就该去死？” 第0159章 陈公子的困境 沈汐妍咬牙：“究竟四妹妹如今说话不腰疼。” 沈昳轻笑：“三姐姐来跟我吵架的么？” “自然不是。”沈汐妍收起神色：“请你几次也不来，我倒是亲自看看你忙什么。我们正妃请就能，我请你你就忙。” 沈昳看她：“三姐姐莫不是醋了？” 沈汐妍也笑起来：“还真是醋了。” 两个人就跟真的有姐妹情谊似得。 “对了，家里的事知道吧？大嫂嫂，三嫂嫂，五嫂嫂，都怀孕了。”沈昳道。 “大嫂嫂和三嫂嫂也怀孕了？”沈汐妍有点茫然：“那是我的疏忽。回头就补上礼物。” 沈昳轻笑，果然她是只在乎她哥哥。 三少夫人邹氏，是大房庶子媳妇。这怀的还是头胎呢。 “五嫂嫂胎像不稳，说是五哥哥如今很是担心。”沈昳道。 “怎么又不稳？她那身子是怎么一回事？上回也是无缘无故就没了，这回又这样。”沈汐妍皱眉。 “那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这些。苏姨娘也怀着孩子，如今沈家要生孩子的倒是不少。”沈昳添了一把柴。 果然，沈汐妍脸色更不好看了：“四哥哥才走了几天……” 沈汐妍对沈怀祺，不能说一点感情都没有，但是不深。可再不深，也是有的。 自认知道沈怀祺死了，还是有点遗憾，因为她知道就算是周姨娘的死与他的事有关。但终究还是韩氏作怪。 怪不得沈怀祺。 她都能这么想，可沈青书竟然这么不在乎自己的嫡子。 真是可怕。 正说话间，就见惊春进来了，看着有点急。 “怎么了？” 惊春犹豫的看了一眼沈汐妍：“是侯爷跟前的人回来了……” “出事了？”沈昳问。 “不是……就是……陈公子来了。”惊春道。 “啊？这时候？”沈昳惊讶。 她知道陈公子，当年还没成婚的时候就见过。 陈家官职不算高，算是阮英招的朋友。按说他不该不知道阮英招这会子在哪里啊。 惊春叹气：“您还是去看一眼吧。” 沈昳心里有数了，这是还有别的事。不然惊春不会这么说。 沈昳回头看沈汐妍：“三姐姐要不先去花园？逛一下，我去看一眼。” 沈汐妍笑了笑：“四妹妹是真的忙，去吧，我去你家花园走走等你。别叫我等太久才是。” 沈昳点头。 惊春跟沈昳走，繁星和谷雨带她去花园。 走远些，惊春忙道：“陈公子带了个姑娘，那姑娘被打的……反正很惨。陈公子脸上也有伤。前院的人也说了，侯爷不在。他还是说见见您。” 沈昳点头，就往前头去了。 沈昳进去就闻见了血腥味，这大热天，很难闻。 陈公子就带了几个人来，被他扶着坐着的丫头看着十六七，果然是……这大热天披着斗篷，里头的衣裳却烂了。看得出一身的鞭痕，脸上也有。 “快收拾一处空屋子，去叫太医来。给这个姑娘治伤。”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23节 “不用叫太医，我叫了郎中，一会就能来了。”陈公子声音沙哑。 沈昳点头：“那你们跟着去，叫府医跟前的医女先给这位姑娘清洗。” “陈公子坐。”沈昳道。 “叨扰夫人了。”陈公子僵硬的坐下：“实在是……” “敢问，这位姑娘是？”沈昳问。 “是我的妾室。不是什么没来历的姑娘，是正经进了府的妾。”陈静叹气。 沈昳看他：“那怎么……” “说来不怕夫人笑话……我那嫡妻，容不下她。以前只是言语苛责。如今竟然……下这样的狠手，若不是我回府早，她就被活活打死了。”陈静叹气：“我也被我那舅兄打了好几棍子。” “……你在你自己家里，被你舅兄打了？你……你自己的妾，如果没做错事，怎么会这样？” “家父跟着四殿下去了江南，家母近日回乡去了。还没回来。周氏一向强势，家母喜爱，她掌家一年，越发……”陈静叹气：“罢了，不说这些，我只求，叫我这妾室在贵府住一段时间。我也知道这不合适，可除了这里，我实在也没地方送了。” “这倒是小事。”沈昳看了他几眼：“只是你家里这些事，还是要处置的。不然以后怎么办？还是说，你这个妾，以后不接回去了？” “不不不，林氏是个很好的女人。她一向乖顺，什么都没做错。先前怀孕也小产的莫名其妙，我如今都怀疑……”陈静说到这里顿住：“反正一定要接回去的。” “那我有数了。朱成，这事你来办。后头沈侧妃还在，我不能把人丢下。等一会安顿好，叫陈公子安抚一下林氏。等下午送走了沈侧妃，我亲自安排她的住处。” 朱成应了。 “多谢夫人。”陈静深深作揖。 当年他还跟阮英招说这样的女子心机深，肯定不好相处呢。谁想今日就来求人家了。 沈昳叫他宽坐：“要是不急，就多等等再走也不碍事。” 陈静应了，到底阮英招不在，也不好多留。等一会看着林氏上药就先回去吧。 沈昳出了前院：“陈静的妻子很厉害？” “何止是厉害，周侍郎一家都厉害啊。陈家又是周家手下的官，估摸娶这个妻子也是巴结的。这周家的公子都敢直接打陈家公子。想必往日对他态度也不好。”惊春道。 沈昳若有所思：“知道了。” 到花园，也没用多久。 沈汐妍当然想知道是什么事，不过沈昳几句就绕过去了。 沈汐妍就是来联络感情来了，具体她想做什么，沈昳如今也没琢磨。 不管是什么，如今华阳侯和四皇子好，她们走的近也没什么。 沈昳对沈汐妍，还是正经款待了的。想不想见是一码事，见着了好好对待是另一码事。 至少沈汐妍走的时候，面上是满意的。 回去的马车里，沈汐妍道：“沈昳跟前的人嘴紧的很，什么都问不出。你们呢？” “奴婢们也问不出。那几个丫头都嘴紧，白露比以前可嘴紧多了，这名字改的好。”芙蓉道。 【沈汐妍：四妹妹不知道吧，我们府上多了个庶妃吧啦吧啦。 沈昳：啊？我不道啊！】 第0160章 山高路远 “哼，人家如今是主母。自然不一样。”沈汐妍道：“他们说的陈公子是谁？” 芙蓉想了想道：“应该是户部郎中陈大人家的公子吧？奴婢之前只知道华阳侯跟这位公子有些交情。” 之前沈昳还没出嫁的时候知道的消息了。 只是个郎中？沈汐妍撇嘴，不在意的想。 沈汐妍走后，沈昳回到正院先更衣：“前面如何了？” “陈公子早就走了，林氏起了烧。她有点惨，浑身鞭痕，好多地方破了皮。还有不少掐的，拧的痕迹，脸被打烂了，不过郎中说不会留疤。看起来是用什么东西打的，不是手。郎中还说她气血虚的厉害，要卧床静养几个月。真惨，这陈家少夫人真下得去手。”惊春道。 沈昳嗯了一声：“周家是四皇子的人吧？此番派了陈大人去。啧啧，陈静这也算是受委屈了。” “林氏还能挪动吧？后院找个地方安顿吧，住前院不像话。”毕竟是个妾室，好说不好听。 其实住他们家就不合适，不过送都送来了。 “哎，奴婢这就去叫人安排。”惊春去了。 将人送去后院一处比较偏僻的地方，不过惊春特地嘱咐照顾好。 这是客人。 惊春对林氏道：“您就好好休息，我们夫人今日实在累了，就不过来了。陈公子与我们家侯爷是好友，您住着且安心。” 林氏尴尬的起身：“实在是不懂规矩，叨扰了……” “无妨，只是您千万好好养着。身子要紧。”惊春道。 林氏想给她塞点银子，可惜身上一点也没有。 就连头上的首饰也早在挨打时候被打掉了。 披头散发，也无怪沈昳第一眼看，以为她是个姑娘。 惊春看她这样，大概也知道她的心思，笑着又嘱咐了一遍照顾的人就走了。 一个时辰后，惊春回来：“都安顿好了，您放心吧。” “这年头，一向是男人强势，这周氏倒是厉害。”沈昳道。 “是啊，内里的情由咱们是不知道的，不过陈公子应该不至于骗您。”惊春道。 沈昳点头：“也好，陈家就这么一个嫡子，他与侯爷交好。侯爷要是在，也该留人。不过多一个人吃饭，不必吝啬。明日再去叫人照顾照顾。拿些碎银子铜钱给她，叫她留着应付人。衣裳首饰都送些去。” 只怕一时半会的，这位林氏走不了。 黄昏时候阮英招回来就知道了这件事。 跟沈昳道：“周侍郎是四皇子的人，陈家官职低，既然是与周家结亲，那也就是四皇子那边的人了。这周家的子女飞扬跋扈也不是秘密。当初陈家要娶周家女儿，陈静就不太愿意。” 沈昳可不知道这些，陈静与周家的婚事还在沈昳他们之前。 所以送礼都不是沈昳送的。 “这件事闹的，我看陈静的样子，很在意这个妾室。要是真的是这个妾室什么都没做，只是因为周氏嫉妒就打成这样……”沈昳摇摇头。 “那他也没法子。”阮英招道。 “怎么就没法子了？陈公子至今尚无官职。谋个外放不就是了。”沈昳道。 “这倒是。”阮英招点点头：“天高皇帝远，到时候周家也没法。” “不过这事，估计你要帮他，不然他也难成。陈大人不可能不知道周家子女为人，这样还娶进门，只怕也没经过陈静同意。”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毕竟唯一的嫡子，要是不愿意，家里也要考虑的。 这种一门心思讨好上司的父亲，只怕是独断专行惯了。 阮英招明白了沈昳的意思。 果然，晚上时候，陈静身边的小厮就来府里，专门见阮英招来了。 还送来一些东西给林氏。 送走小厮，阮英招笑道：“陈家乱成一锅粥了。” 沈昳挑眉，比较能想象。 毕竟陈静大舅哥还在陈家呢。只怕是周氏兄妹打了他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他还能把林氏送出来，估摸着也是真爱了。 四皇子不在京城，阮英招自然也不会因这件事去求陛下。 不过他有他的路子，不就是谋个外放的官职么，想做大官就别想了，陈静一个白身。功名都仅限于一个秀才。 所以只能是去一个不怎么样的地方做官。 阮英招直接给他找了个去北边威州做知事的活儿，正八品。 陈静自然没话说，一点都不带犹豫的就答应了。 甚至趁着陈大人还在江南，就准备赴任去。 他母亲没几日就回京，自然知道了家里的闹剧，是心疼儿子，可也不敢得罪周家。 想着只能是委屈了林氏。 叫人给她一笔钱，打发了就算了。 陈静一点都不闹，他这回铁了心。只接了吏部文书，说要去赴任。 陈夫人当然是不愿意，可这是吏部的调令，她也不能如何。 陈静说走就走，自然不可能一开始就带着家眷。 何况，区区八品罢了，周氏哪里看得上，自然不会跟他去什么威州吃苦。但是人家话说的好听，只说是照顾公婆。 陈静临走，是华阳侯亲自送的：“您那个妾现在我府上养伤吧，郎中也说了，此时不宜挪动。入秋后，我派人送她去。” 陈静沉默半晌：“实在不知说什么，也不谢你了。以后你但凡需要我，只管叫我。没有不应你的。” 不光是一个妾的事，陈静觉得此时的华阳侯救了他整个人，他不是那种特别有自尊的人，可这一年多的日子过的真是…… “你我是好友，不必如此。只是威州不如宁京城，你去了，想必也不好过。我别的没有，就只能给你带些银两。你也别推拒，等你以后有了还我就是。”陈家官职不高，能有多少钱？ 陈静自己之前没有官职，这一走，他能带多少银子？想也知道拮据。 “……好。我都接了。”陈静比阮英招大，不过他们混一起的时候，倒也都不爱称兄道弟。 “此去山高路远，你保重。时常来信就是。”阮英招抱住陈静，拍拍他的后背。 陈静眼里都是泪，不过终究没落下来。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24节 第0161章 寡人有疾 他也也抱拳：“你也保重，我不过是逃了些许家事。你的事，远比我更复杂，也比我更难。过去是我眼睛不好，幼稚不懂事，如今方知，你那夫人是良配。也替我问候她，多谢她照顾。” 阮英招点点头。 看着马车远去，阮英招道：“想当初，他是最没心眼的一个。” 东翊也道：“也是真心与您交好的一个。” 阮英招没说话，看着远去的马车，心想人总是要长大的。 过去他羡慕陈静，家里人口简单，爹娘疼爱。动不动就是我娘说什么什么。 如今也不过两三年过去，一个爱笑没心眼的人，就成了这般沉默的模样。 “走吧。” 东翊又看了几眼，心里叹息，还好他们大人遇见了夫人那样的人。 不然如今孤独寂寞，还不知如何是好。夫人是厉害，是精明，可到底与大人之间，也是亲近的。 再比比陈静的嫡妻，那简直好的不得了。 所谓家和万事兴，还得是娶了个好妻子呢。 如陈家这般，逼着人连宁京城都呆不住的，也是世所罕见。 阮英招骑在马上，心里想的还有别的。陈家无足轻重。但是周侍郎，如今是明明白白站在了四皇子这边。 过去，四皇子没大婚，没建府的时候，谁支持也不会太直白。 可如今，陛下明摆着厌恶太子，四皇子就越发得了臣心。 这真是好事？陛下可还年轻啊…… 阮英招轻轻蹙眉，自己这个四皇子党，是不是……也该有点变化了。 站四皇子是为了生存，远离四皇子，应该也是如此。只是要做一个孤臣，直臣，纯臣都不容易。 城中不能跑马，马儿慢悠悠的走着。阮英招无意识的拉着马缰慢慢转。心里的想法念头一个接一个。 这条路上人多，虽然有专门走马的一边，可还是拥挤。 就如他眼下看的前路一般。 不过，总能走出这条路。 --- 陈静走后没几日，那周氏竟然来了华阳侯府。 “只说是要见您。说来接林氏回府。”繁星道。 “不见，就说我忙着，以后来了也不见。”沈昳淡淡的。 倒不是厌恶周氏，而是陈静的嫡妻，根据陈静的官职来看，她不见完全说的过去啊。 府里还肯叫她进来，就已经念旧情了。 “是。” 周氏是泼辣，可对上沈昳，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只能悻悻回府去了。 五月底的时候，东北传来消息，东陵国内乱战升级。也因此，边境线上那些盗匪十分猖獗，都想趁着这个机会乱来。 可郓城一直等不到旨意，只能防，不能打。 好好的朝廷驻军在这里，周边小城镇竟是被盗匪折磨的不堪其扰。 可这种事，到底不算大事，东北的守将也只是折子里提一嘴。 沈昳能知道这么多，还是因为阮環的信。 沈昳叫人将信收起来：“真是风起了。” 而更叫朝中众位臣子不满的是，北狄有一个部族，与东陵国内最近来往频繁。 这些事，都是探子们报上来的。北狄有探子，东陵也有。 想来，大秦内也有。 北狄答答王之前还来大秦，所以王都的部族是偏向大秦的。可北狄很大，人虽然少，部族却也有十几个。 总有一些部族水草丰茂，也总有一些部族占的地方不太好。 战争是惨剧，可战争也是机会。 怎么会没人动心？ 东陵就算是内乱了，可要给一个北狄部族提供一些东西也是轻松的。 早朝时候，武将们都很是激动：“北狄和东陵要是有了勾结，只怕是对我大秦不利。” “是啊，天下太平几十年，如今一旦起了刀兵，百姓最苦。” “诸位将军也不必如此担心，东北西北，都有驻军。西北楚老将军军驻守。东北郑老将军驻守。料想一时半刻，他们也不敢如何。东陵内乱，总要求外援的。想来是那苍擎王寻了外援，咱们派人去北狄一趟就是。” 北狄的王室可是交好大秦的。 “按照以往旧历，如今这时候，是否该召回楚小将军和郑小将军？”肃国公忽然道。 兵部尚书吕大人也道：“是该如此，不过，郑小将军就罢了。这楚小将军本就不在西北。他如今随着郑老将军，乃是东北驻军一员。倒也不必召回吧？” “那还是要看陛下，老臣也不过是说些旧例。毕竟战时总是要万无一失才好。如今战时与我大秦无关，也是我太操心。” “肃国公所言甚是，不过两位年轻将军也不该赋闲。这样吧，朕下一道旨意，将他们一起送去潞州。”潞州是距离东北边境比较近的一处城镇。 这里也有驻军，是不多，但是毕竟有。 他们俩去了，也不至于赋闲。 “正好，不是说那边匪患猖獗？就叫他们去剿匪吧。”贞庆帝道。 众人直呼英明。 散朝后，沈青夷跟阮英招走到了一起。 “今日之事，华阳侯怎么看？” 阮英招笑道：“伯父客气了。” 阮英招跟他问好后才道：“依我的看法，这事虽然是有先例，但是……这都什么时候的先例了。肃国公提起，无非还是防备。至于防备的是谁，那也不言而喻。” 阮英招心说沈家一边是太子妃，一边是四皇子侧妃，到底怎么站？ 沈青夷这试探，是不是也有要站队的意思？ 他也索性就把话说的明白一点。 肃国公嘛，那肯定是太子一党。他提起这事，难得皇帝也肯接茬。 皇帝不是不知道他的意思，但是对于皇帝来说，他对楚家的防备不可谓不深。之前把楚黎调任东北就是这个意思。 如今调离了前线，又进一步防备。 那郑小将军其实只是个添头。 阮英招想起前几日跟娘子玩笑，说寡人有疾。说起来，寡人有疾是说君王好色。 可娘子怎么说来着，好色都不算是疾，寡人有疾，该是犯了一种全天下都要害朕的心病。 阮英招此时此刻，深以为然。 无非是楚家与临王府的结合，就正正好戳在了陛下那疾上头，陛下岂能不犯病？ 第0162章 瞎琢磨 朝中这些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宁京城中这些官宦府邸，也很容易就知道了。 沈昳听了无非啧啧几声，可临王府听了，那滋味就真是难以言喻。 而接下来的形势，还真就是没好转。苍擎王真的跟北狄的一个部族合作，一时间，倒是把松山王压制住了。 大秦不能就这么看着，边境再度增兵。如今是没人敢碰他们，可时间久了，谁知道要如何？ 这一来，京城里的气氛也就紧张了起来。 七皇子的大婚，就在这个气氛中进行。还好，陛下也疼他。 何况还有太后，太后是极其看重四皇子，但是要说单纯疼爱，那是对这个小孙子最疼的。 所以他的婚事，光是有太后盯着，也不会出错。 天气太热，沈昳坐在花园里都感觉热的很。这天气，怎么看都是要下雷雨。 不然北方的夏天，六月里，怎么会这么热？闷的很。 宗室里一位跟沈昳差不多大小的媳妇坐在她身边也是闷的直扇扇子：“这天气，不是要下雨吧？新娘子还没接回来呢。” 沈昳笑道：“应该不至于。” 可不至于了一会，午后天气就变了，那黑云乌压压的压下来，不多时，就是电闪雷鸣。 真真是六月的天，孩儿的脸，说变就变。 不过还好雷雨虽然不小，也没一直下，半个时辰都没有就停了。 倒是不耽误事，就是花园里淋湿，如今就不好叫客人坐着。 不过偌大的一个府邸，自有去处，内事省的人也预想过有雨怎么办，早在天阴着的时候，就把众人带走了。 这会子，大家换了地方，照旧吃喝说话，等着接亲。 文氏被接回来，也是正常的时间拜堂。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似乎什么都没影响。 深夜回府的时候，沈昳在马车里轻笑：“七皇子，这就可以入朝了。” 那个被四皇子遮蔽了风采，逢人便是三分笑，对谁都真诚客气的皇子，要入朝了。 “是啊，也不知是好还是坏。”繁星道。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25节 “是啊，谁知道呢。”沈昳摇摇头。 阮英招骑着马在外，沈昳掀开帘子吹着夜里的凉风：“他们阮氏皇族这群人，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那咱们侯爷也不是吗？”繁星促狭的笑问。 “傻姑娘，你以为他在我面前像是个大孩子一样，就真是个大孩子？这些年，遇见多少事，要是他真的没心眼，早不知死哪里去了。” “奴婢愚钝，但是，就算装，也是有真心的吧？奴婢就不觉得侯爷真是一点都没在意您。”繁星道。 “那是自然，互相都真心，我也值得他这样。你如今还是很会看人的么。”沈昳笑着靠在她身上。 繁星嘿嘿笑：“您这会子又不嫌热了？” “靠着繁星小姐姐，热也愿意，姐姐好香香。”沈昳逗她。 小时候她总是这样逗繁星。 哥哥每次都一言难尽的看着，看的繁星脸红，然后害羞到直接呜呜哭出来。 这会子繁星也害羞，不过总不是小时候了。 主仆俩闹了一会，差不多也就到家了。 下车的时候，沈昳和繁星都出了汗。 阮英招笑着看沈昳：“我可听见你们闹了，闹什么呢？” 繁星羞得低头。 沈昳白阮英招：“你怎么什么都要问？合适吗？” 阮英招失笑：“好好好不问不问，你们私密话是吧？” “走走走，回府回府。” 回了正院，阮英招还笑呢：“你说说你，每次把繁星逗成这样就高兴了？” 沈昳不理她。 祝妈妈今日在正院伺候，亲自给他俩倒茶。 沈昳还拉着祝妈妈吃了些点心才叫她走。 祝妈妈回去的时候，也有人照顾着。 小丫头们主动来的，都知道这是夫人奶娘，自然当半个主子伺候着。就说如今祝妈妈的地位，那可比金氏程氏还高。 也间接说明，沈昳管家管的严实。 小丫头一边给祝妈妈揉腿一边笑道：“繁星姐姐如今越发得了侯爷的看重了。以后说不得就找个好人家呢。前些时候前院的姐姐们还说呢，也不知她将来嫁给谁。” “哎呀，那也不一定，其实要是跟了侯爷也不错。繁星姐姐是夫人的人，一心为夫人的。也是好事情。”另一个丫头道。 “胡说！”祝妈妈一惊：“谁叫你们说这些话的？” “没有没有，就是……就是这么一说……”小丫头们吓得不敢抬头了。 祝妈妈深吸气：“以后不许说这话，繁星就跟夫人的亲姐妹一样，如今是舍不得她，将来是要好好婚嫁的。再不许说这种混账话，以后叫我听到了，只管拉来打死不论。不光是繁星，咱们家可不流行这个规矩，哪有这种说法？叫外头听着，府里的规矩都乱了。” 两个丫头忙说不敢了，缓缓松口气。 祝妈妈大不了骂一顿，要是夫人知道了，那是真的会打死啊。 祝妈妈一夜没睡好，第二天一早就去找沈昳了。 沈昳了解她，知道她有事，就留她一人说话。正好繁星今日下午才当值呢。 祝妈妈犹豫的把话说了：“我是绝对信的过她，就是如今府里这乱七八糟的话……莫不是侯爷有这个心？” 她绝对不怀疑繁星，就是对于华阳侯，她可没把握。 “不会。”沈昳失笑：“只是日常我和繁星逗乐子多，他瞧见了就打趣几句。前日还说要繁星嫁凌泉呢。他自己说的。奶娘别多想，他最知道您和繁星不一样。怎会生出这个心思？也不光是繁星，后院丫头都不行。这点子把握我还有。” 虽说有个通房吴氏，确实是丫头晋级的。 可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人总要允许人家当年不成熟吧？ 祝妈妈松口气：“我就怕这些，多亲近的关系，也不能跟一个男人。那总是要出事的。” “奶娘想的周全，下面人说话也不必多管。她们跟您说，也无非是讨好。您话放出去了，就不会再有人敢说了。”倒也不能因为这么几句闲话就要打要杀的吧？ 第0163章 谁家妾室这么得瑟 按照如今人对丫头的态度而言，确实阮英招对繁星是不错的。 毕竟阮英招把白露叫错过好几次呢。 可阮英招不是宝哥哥，对丫头亲近，叫人多想也是有的。 自己清楚就是了，不必多在意。 这件事，就在沈昳这里打住了，她没打算改变。 繁星不可能有那种心思，说了就伤了感情。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没几日，沈昳在贵妃这里坐着的时候，就见着了文氏。 七皇子妃文氏样貌出众，算是如今皇子妃加上太子妃里，最美丽的一个。 与沈昳是截然不同的美。沈昳美的有侵略性，但是这位七皇子妃，是那种楚楚可怜却又有些坚韧的美。 像悬崖边摇晃的一朵美丽雪莲。风吹过几遍，都依旧在那里。 沈昳很是惊艳了一下，毕竟新婚夜的时候，她隔得远，看的不清楚。 此时，大概是她眼神太直接，文氏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这般看我……” 沈昳笑着请安：“臣妇失态了，实在是瞧着七皇子妃美不胜收。” “华阳侯夫人这话说的，您不也是美不胜收？”文氏不好意思的笑道。 “哎哟，你们就夸吧。显得本宫老了，没看头了。”贵妃笑盈盈的。 “母妃还是美不胜收，是臣妾差一点。”康氏笑着看沈昳：“与华阳侯夫人一起这许久，她可不曾这样夸我。” 沈昳坐下来：“与四皇子妃太熟悉，不好意思夸了。但是七皇子妃着实惊艳。虽说咱们女子不能只看容貌，可容貌好，怎么也是好的。”刚好这一屋子人，都是美女。 贵妃如今老了些，但是更有成熟女子的风韵，其实一点都不难看。 康氏也就是比七皇子妃差一点，也是美人一个。美的比较周正吧。 今日来的，可不止一个沈昳。 沈昳看着几个宗室里的贵妇，以及朝中几个官员家的女眷，心里有数。 贵妃的理由是赏花游湖，宫中太清湖也不小。贵妃还叫人预备了船。 这天气，赏荷花，游湖倒也合适。 不多时，就在湖上的湖心亭里歇了，这里说是湖心亭，其实就是湖中小岛。上头有好几间阁楼。 贵妃要游湖，就是皇后也要退一退，自然不会来打搅。 其余嫔妃更是不敢。所以这里没有闲杂人等。 歌舞都已经预备好，午膳全是河鲜，贵妃也算是费心了。 云贵妃的母族如今也是国公。是为安国公府。贵妃的父亲前几年去了，如今承袭爵位的，是她大哥。 按说，老安国公没了，爵位也该跌了，可皇帝不降，那就还是国公。 其实皇后家是国公，云家就该降一等，可皇帝就要给。只能说，云氏深得陛下喜爱吧。 今日来的，是云贵妃的侄媳妇，安国公世子媳妇马氏。这位马氏很是会说话，一直跟沈昳说闲话，倒也不闹人，说的妙语连珠，很有意思。 沈昳听着，也不时说几句，倒是显出一派投缘的气氛来。 沈昳看着菜色想，其实就算是过年时候，紫宸宫中那宴会上，也没这么精致。 那时候光是一个多，如今贵妃宴请，这每一道都是只有几口的量。 却种类繁多，盘子撤的很快。 沈昳心说要不是我上辈子见过世面，那我真要露怯了。 贵妃今日不会光顾着沈昳，她明摆着是为自己的儿子拉拢人，所以今日来的女眷都重要。 沈昳就瞧见户部侍郎周家主母杨氏。 她们聚一起，自然不说什么朝中大事，就光是风花雪月也够了。 热热闹闹过了大半日，大家才陆续被送出来。 宫门口，沈昳与众人分别，上了马车。 白露和惊春也都上来，白露忙给沈昳倒茶。车里预备着呢。 还是热茶。 “回去吧。”沈昳接了茶何况几口。 马车动起来，很快就离开了宫门口。 惊春给她扇扇子：“夫人热坏了吧？” “倒也还好，上午过去的时候还没那么晒，白天坐船是晒，不过宫女撑伞了。这会子出来也不热了。”沈昳叹口气：“天气倒是不要紧，就是要小心，一句错话也不能有，累人。” 惊春笑了笑：“奴婢给您揉揉头吧？” “不用，脑子里累，揉也没用。”沈昳拉过大迎枕靠着，没骨头一样歪着。 “晚上我想吃肉冻，叫人预备着。看着侯爷爱吃的也预备几样。”沈昳闭上眼。 “是，夫人放心，您先歇会。”惊春道。 沈昳还真就眯过去了，不过倒是马车里，她是眯过去了，也是浅眠。等到了门口人自己就已经醒了。 刚回府，繁星就过来回话：“夫人，沈家那边传消息来，说是老太太病了。” 沈昳挑眉：“严重？什么病？”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26节 “并不知道是什么病，只是传太医，沈家也说老太太病了。您看？”繁星犹豫。 “嗯，派人去问问。我明日回去看看。”沈昳犹豫了一下：“繁星你去吧。小心些。” “是，那奴婢这就去。”繁星道。 “你去前院跟朱成说一声，叫人派车送你去。叫车等着你。”不然一个丫头出门，怎么去呢？也不方便。 繁星应了。 繁星去，也说明了沈昳重视程度。 阮英招不多时也回府，吃饭的时候沈昳说了这事。 阮英招点头：“明天去看吧。其实临王妃也病了，不过她这里，你还是不去好。” 沈昳叹口气：“我知道了。” “今日如何？”阮英招问。 “贵妃……心思是越来越明显。皇后那边被压制的越厉害，贵妃就越是得意。如今后宫里，俨然是贵妃的天下了。可这样，真是好事？”沈昳瞥了一眼阮英招：“只是她动不动就召见，我不去也不行。能推拒一次，推拒不了两次三次。这样对你实在不利，想个法子吧。” 今日聚一起的笑，都是来日被皇帝怀疑的泪。 “别担心，就算是你我不急，朝中有人着急。今日就有人提起这事。身份嫔妃，没事就召见宗妇和朝中大臣女眷，怎会没有人弹劾？”阮英招道。 这属于错了规矩。谁家的妾室能这么做事呢？ 第0164章 损招 “弹劾是弹劾，可只怕日后她也会拉着我。到时候就算是外头说，她一句自家子侄媳妇就打发了。”沈昳吃了一块肉，缓缓道：“皇后和太子被打击了一次，如今，也该是贵妃和四皇子被打击了吧？” “娘子可是有了什么好主意？”阮英招又给她夹了肉。 “好主意是没有，馊主意有一个。”沈昳笑盈盈的：“贵妃娘娘有个侄子，就这位世子的弟弟，嫡出的二公子。听闻是个浪荡子弟？” “哦，云家二公子，那可会玩的很。”阮英招笑了笑：“不过，这浪荡子，是陛下都有数的。要是从他这里找事，小事可不成。” 要能打击到贵妃，小事当然是不成的。 “事小事大，也看什么人瞧见。”沈昳坏笑。 朝中这帮人，没事都恨不得找点事。有事了，还不拼命扩大？ “那娘子想怎么样？”阮英招兴趣很大。 “安国公府老夫人快过寿了吧？”沈昳掰指头算：“十来天？” “嗯，正是。”老安国公是过世了，可老夫人还在呢。 “我听说这位云二公子还很得宠呢，这老太太很喜欢他。是以，他送的寿礼重一点是应该的吧？”沈昳问。 “娘子真是坏。”阮英招大概有数了。 “还不是为我们自己，贵妃能收敛些，你我也不必如此打眼。”长期被贵妃拉拢在一起，时间久了，谁知道皇帝疑心病会不会扩散呢？ 如今皇帝捧着四皇子打压太子，焉知以后不会再捧着别人打压四皇子？ 今日他们跟四皇子走的近，来日未必不是埋下了雷。能远着一点，还是尽量远着一点好。 送老太太不合适的礼物这事就不难办了，云二公子是个浪荡子，那就意味着，认识的三教九楼朋友特别多。 很好下手。 入夜，两个都躺下，人退出去后，阮英招就不老实起来。 还要胡说：“今日娘子累了，给你揉揉。” 沈昳…… “累了，也该是腿累了，手累了，你揉哪里？” “这里肉多。”阮英招说着，撑起身子就亲她的脖子：“我就喜欢揉肉多的地方。” “唔，轻点……”沈昳踹他。 被他抓住脚踝：“脚也得揉揉，娘子实在是辛苦了。” “阮英招，你越发……哎呀……” 沈昳的软肉被捏了一把，浑身都没了力气。 话也说不完就被亲在了嘴巴上。 接下来自然是被翻红浪，今日的月不够圆，但是漫天的星子全都瞧见了。 早上穿衣的时候，阮英招早就不在家了，上朝去了。 繁星看着沈昳肋骨处几个红紫的印子：“夫人，这……这是怎么了？疼不疼？” 沈昳歪头一看笑了：“没事。” “真没事啊？要不要叫府医来问问啊？”繁星担心。 “傻丫头，没事。”沈昳戳她的手：“以后你成亲了就懂。” 繁星手一顿，脸红起来，合着这是侯爷弄得？她还以为是夫人磕在哪里了。 繁星琢磨，两口子怎么还能弄出这个痕迹？不疼吗？ 沈昳看她这样也没解释，笑了笑。 古代这些姑娘们不懂也是有的，虽然沈昳和阮英招翻滚，繁星在外头也听过的。 但是这些细节她不可能知道。 吃过早膳，沈昳起身带着繁星和谷雨回沈家：“礼物都预备好了吧？” “夫人放心，都装车上了。”谷雨道。 沈昳点点头，就带着俩人出发。 马车在门口候着，前院有小厮跟车。 不多时就到了沈家，自有人来迎接。 刚进去就听闻：“大姑娘和六姑娘也回来了，特地来看老太太的。您快请。” 沈昳出嫁后回来的也不算少，每次打赏下人都大气，所以每次来，迎接她的人都特别殷勤。 沈昳去了老太太那，就见众人都在，韩氏也在。老太太大概在里屋躺着。 韩氏看沈昳的眼神，自然是恨不得吃人。沈昳却如常的请安。 并没有一丝在意。 “祖母好些了？”沈昳问。 “妹妹去看看吧。”大姑娘起身，六姑娘跟随，一起和沈昳进了内室。 内室里，小苗氏和几个孙媳妇伺候着。 “祖母今日如何？”沈昳过去。 “四丫头回来了，不碍事，经年的老毛病了。就是这几日暑热有些发作。你昨儿不是叫你跟前的人来过了？怎么今日还来了？你如今忙，少跑一趟不碍事。”老太太被扶着坐起来。 “祖母病了，孙女肯定是要来的，什么事也不要紧。有什么事呢，无非就是京城贵眷多，请客的就多。今日赏花明日看戏，少一日也不碍事。”沈昳道。 正说着话，老太太就咳嗽了几声。 “正好，我特地带了上好的化橘红，说是今年上贡的。苦了些，不过是好东西。我原想着给祖父用的，正好祖母也用上了。”沈昳道。 “那可是好东西，快给我泡上。”老太太笑道：“有几年没喝过了，年轻时候常见。” “我还记得呢，十几年前，祖母泡了那个，我尝一口，险些苦死。”大姑娘笑道。 “你嘴馋的很，你们小孩子家家，哪里能受得住那个。”老太太也想起她们小时候。 说笑一会，倒是显得精神多了。 其实她就是大夏天有点风热，又咳嗽上火而已。 但是这种小病在这个时代，是不能小看的。尤其是她还是个老太太。 所以家里人还是很紧张的，太医开了药，家里是一点不放松。 沈昳不光带了化橘红，也有别的药材，还都对症。 可见是用心了，苗氏拿着礼单都觉得……这直接可以交给开药的太医，拿来就用。 姑娘们回来看望，也不能看完就走，苗氏将她们安排去歇着。 沈昳看了六姑娘几眼，竟发现她面色比之前在沈家时候好的多。 沈昳觉得很稀奇，不过这倒也是好事。 有的人或者追求不一样。不过转念一想，要只是图个安稳日子，那方家就是好去处，只要你能接受那种恶心的存在。 三姐妹坐在一起喝茶说话的时候，忽然韩氏跟前的人过来了：“四姑娘，夫人请您去西院见一见呢。” 【下一章晚点，昨晚坐着都睡着了】 第0165章 再度交锋 繁星一下紧张起来，可这场合，她也说不出什么话。 大姑娘和六姑娘面面相觑。 大姑娘道：“我陪着四妹妹一起去吧。” 六姑娘也忙道：“我也去吧。” 沈昳轻笑：“不用，祖母这会子睡着，一会醒了指不定就找我们。姐妹们只管候着。我去见见二夫人就来。” 六姑娘抿嘴：“那四姐姐你……你去吧。” 她想说你小心，又觉得说了不合适。 大姑娘也笑了笑点头叫她走了。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27节 沈汐婉很清楚韩氏是什么人，她也知道自家母亲如今的态度。所以对四妹妹释放一些善意是好的。 毕竟将来她那夫家，也不好说需不需要华阳侯帮衬呢。 沈昳走后，她轻笑一声：“嫁得好总是有好处的。” “大姐姐说的是。”六姑娘接了一句就不说话了。 另一边，沈昳一路被带着到了西院，引路的丫头倒也客气。 进了正屋，韩氏端坐，付氏陪伴。 “见过夫人，见过四嫂嫂。”沈昳浅浅福身。 自不必等韩氏说一声起，她就站直了。 “如今四姑娘见了我，越发敷衍了。”韩氏目光如刀看着沈昳的脸。 “夫人这话说的令我惶恐。不知何处礼数不周？”沈昳也回视她。 “沈昳！有你这样对母亲说话的吗？母亲责问，你就该跪下回话！你这是不孝。”付氏尖利道。 沈昳看过去，付氏的变化很大。 她年纪轻轻就守寡，这样的人家，她付家只怕也不敢提接她回去的话。 如今虽说过继了一个孩子，可依旧是熬着。 短短时间，她就变成这般刻薄尖利的样子。 “四嫂嫂怕不是因为四哥哥的过世，伤心的疯魔了？”沈昳咬重了过世两个字。 付氏被她刺激的脸都白了：“你……你……你……” “四姑娘哪里在乎不孝，四姑娘什么时候孝顺过？”韩氏冷笑：“四姑娘孝顺的，只有那个死鬼栗氏，那个上不得台面的贱妇。永远都是个不要脸的娼妇，外室，贱妾。死了也上不得台面。” 沈昳手死死的攥着，面上的表情却淡然。 等韩氏恶毒的语言说完了，看着韩氏神经质的笑。 沈昳也笑。 “你笑什么？你这个贱种！无非是仗着皮相哄着那个不要脸的私生子宠着你，你们能得意多久？你还能得意多久？等以后，有你苦头吃。我一定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韩氏咬牙切齿。 “等以后？哪个以后？”沈昳看着她，直勾勾的：“等你的好女婿登基做皇帝的以后？还是等你的庶女女婿登基做皇帝的以后？你等得到么？” “怎么夫人如今就痛了吗？”沈昳笑起来，看着她们婆媳：“才刚开始啊，夫人就已经这么痛了么？” “从夫人嘴里辱骂我的娘亲又如何？外室，贱妾，你提醒的极好。我自是永远都不能忘记我的娘亲是如何落下这名头的。” “那又如何？你又能如何？”韩氏站起身：“你只是个卑贱的外室女罢了！” “那谁知道呢，始作俑者，都有报应的啊。”沈昳看着韩氏：“我活着，就是你们的报应。” “你……是你害死了四公子，就是你！”付氏忽然扑过来。 被谷雨一把推开：“少夫人！怎么沈家偌大府邸，一点规矩都没有？我们夫人贵为华阳侯夫人，又是二品朝廷命官夫人。二品的诰命夫人。便是进了宫，娘娘们也都客客气气的。便是见了太子妃，皇子妃，也得客气问一句好。怎么这沈家区区一个白身的四少夫人，如此张牙舞爪，倒像是一点规矩也不懂？也不知什么人教导的。” “哈！你个贱婢算什么东西，也该来沈家教训人？”韩氏怒道：“来人，给我拉出去打死！” “你敢！不知二夫人家里又是何种品级？奴婢敬着您是我们夫人的长辈，但是奴婢是华阳侯府的人，轻易动的奴婢，只怕您也不好交代。”谷雨丝毫不弱。 “呵呵。”沈昳一笑：“不妨事，我带来的人，一根汗毛也不许别人碰。” “你无非是仗着华阳侯的势。”付氏咬牙。 她被抢白了一顿，自然也有些怕。 “那不然呢？自家夫君的势，为什么不仗着？倒不知你仗着谁的势？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婆母？那你可小心些才是。”沈昳冷笑。 “沈昳，你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韩氏面色狰狞。 “夫人看来是身子还没好，不如好好休息吧。今日夫人的教导，我都记下了，不会忘记的。自然也不会辜负夫人厚爱。夫人的谆谆教诲，我都会记得清楚，一定做好，好叫夫人不失望。”沈昳说罢就要走。 韩氏心猛地一跳：“沈昳你要做什么？”她猛然上前就要拉沈昳，被繁星一把拉开。 “做什么？不是夫人自己说的，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么？我记住了啊。前些时候，太子妃娘娘也是这么说的呢。”沈昳面上一丝笑意都没有：“你们可真是亲母女，所想所求，竟然一模一样。既如此，我当然要你们都如愿。才不枉这几年的教导之恩。” 说罢，沈昳就转身走了。 韩氏在后头怒吼：“沈昳！我一定会杀了你！杀了你！” 沈昳说了什么，只有这屋里几个人听见，可韩氏的怒吼，却被苗氏那边赶来请沈昳人听了个正着。 丫头心说二夫人果然是魔怔了，还得继续静养，这不是闹事么。 拜沈昳的大房所赐，如今府里的丫头看沈昳可比看韩氏亲切。 见了沈昳，就是好话可赏赐，见了韩氏不是被骂就是被打。最轻也要受一个白眼。 谁天生爱受委屈呢？ 于是去正院的路上，春蝉就安抚沈昳：“自打四公子没了，二夫人多少有些受刺激了。前些时候老夫人叫休养，到底没好呢。如今说话也是有些不受听。人也糊里糊涂，前几日还把老太太那边的丫头打了呢。” “哪个被打了？祖母那的人……虽说是丫头，也是陪伴祖母许久的人了。以往谁见了不是客气的？”沈昳叹气。 【果然人傻了，刚才那章更错了。】 第0166章 有用没用 “姑娘也知道的，是芳茹，芳茹伺候老夫人很多年了。”春蝉叹气。 “那看来我这还算好的。”沈昳摇头：“毕竟二夫人不喜欢我也不是今日开始的。” “您就别多想了。要是心里生气，日后不去西院就是。”春蝉道。 沈昳点头：“多谢你，你也替我谢过伯母，她的好意我都知道了。” 沈昳说着，就从怀里摸出一个小龟塞给了春蝉。 她带的都是这般做成花样的小银锭子，一个小巧，但是也有一两。 当然，赏赐大钱的时候就是丫头代劳。 繁星她们只要跟她出门，就会带钱袋子。 春蝉不好意思的受了，就来叫一声也赏，她真心挺不好意思的。 到了正院，老太太其实还没醒来，沈昳看见了芳茹，芳茹这会子看不出被打的痕迹。 沈昳眼神示意了一下繁星。 繁星就懂了，自然会找机会跟芳茹说话的。 大家都厌恶一个人的时候，那话题说来就来，等下午沈昳要走的时候，繁星和芳茹已经聊了好多了。 回府路上，谷雨道：“夫人，您别动气，她们也就瞎叫。” “不气，你今日可立功了。”果然是谷雨。 在怡康侯府第一个跳出来的丫头，就是不一样。 胆子大，心细会说话。 “奴婢能有用，奴婢就高兴了。”谷雨笑道。 “自然有用，能在我跟前的，都有用。”沈昳深吸一口气：“我是不气，她们说什么都无所谓。看结果就是，谷雨，你明白吧？” 谷雨很激动：“奴婢都明白。” 夫人这是终于当她是自己人了。 她很清楚，主子最信任的人是祝妈妈和繁星，这是不必说的。 惊春也在她前头。 她和白露差不多，可白露是夫人从沈家带来的，就也比她强一点。 如今，她能这么贴身跟着，夫人还说了这些话，她就知道，她的地位也上来了。 “回吧，累。”沈昳靠着迎枕闭上眼。 很快，马车就回到了侯府。 自然有人来接。 回到正院，沈昳洗漱更衣后道：“我眯一刻钟，记得叫我。” 繁星应了：“您只管眯着，奴婢去换了衣裳就来叫您起来。” 果然，等繁星去换了衣裳洗了脸过来叫醒，沈昳就差不多了。 “奴婢跟那芳茹说了许多话，她说如今老太太对二房意见不小。说国公爷还骂过二老爷，说他为老不尊。又说二房家事这么乱，是他治家不严。老太太如今不想见韩氏，对她意见更大。” 沈昳点头：“如今才骂治家不严？” 她冷笑：“在我看来，如今他都算严格的了。” “芳茹还说，如今府里上下，都不敢接近二夫人。说她性情大变，动辄骂人。不管是老太太这里的，还是大夫人那里的，遇见她都要发火。她自己的丫头更是动辄被打。不过打老太太屋里的人还是第一次，想来老太太看她不顺眼，她自己意见也不小吧？” 沈昳点头：“芳茹这个人如何？” “这……奴婢觉得她倒是有些精明。不该说的也没说什么。不过，奴婢留心了另一个人，老太太跟前的二等丫头珍珠。奴婢以前也听过，她最是孝顺不过。” 沈昳点头：“叫白露来。” 繁星应了，不多时白露就来了。 白露正着急呢，夫人出门带了谷雨，竟然不是她。 这会子自己能来回话，很是高兴。 沈昳才问珍珠，她就忙道：“珍珠有个生病的娘，常年服药。说是痨病，治不好，但是要好好吃药，就能拖着。珍珠爹过世很早，她娘就只有她一个。过去是住她舅舅家，如今就不知道住哪里了，不过珍珠是个很孝顺的人，她每个月赚的钱基本都送回家了。在正院也是个穷的。也因此，还被人排挤。还好她有手艺，她会梳头，人不爱多话，老太太用得着她。如今也有三十岁了。” 沈昳嗯了一下：“我知道了。” 白露出去的时候有点失望。 遇见惊春，她就拉住惊春：“惊春，你说……” “什么啊？”惊春站住：“有话就说，你怎么吞吞吐吐？什么事为难死你了？” “我就是……总觉得夫人不爱用我……”白露叹气：“算了，我就瞎琢磨。”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28节 “你可别，这事能瞎琢磨？怎么就不爱用你？就今日出府没带你？不也没带我？”惊春挑眉。 “不一样，夫人可信任你啊。”白露叹气。 “信我那也是我自己做的好啊，你可别瞎琢磨，吃一等月钱的几个里，我是不亏心的。你自己想好，繁星是跟夫人一起长大的。夫人最信得过。谷雨是自己跳出来的，能干会琢磨。我呢，如今管许多外头的事。留下你做什么？你想想，你要真是没事做，凭什么拿一等丫头的月钱？想不通你就枉费夫人的好心。”惊春说完就走。 白露站在原地，晒着夕阳许久后笑起来。 可不么，各有各的擅长。她细心，把夫人跟前的事好好管好也是做事。 反正凭着一腔忠心就是。跟着夫人，只要有忠心，就错不了。 就如今这月钱和赏赐，不比在沈家多多了？怡康侯府也比不起。 她们也算认识多少家的奴婢了，就没有谁家这么轻松的。 至少就算是沈家，伺候老太太的人，看似月钱也不少，却挤压的很厉害。 她们几个可是伺候自家夫人最得意的人，怎么也不会被人欺负吧？ 白露想明白了，就不难受了，高高兴兴办事去。 沈昳这边，正想着这件事呢。要如何办，一时还没想好。 珍珠是个好人选，要接触一下，不过不急在一时。 沈昳走后不久，韩氏就去找沈青书。 一开始沈青书不见。 他经常不见韩氏，不是如今，是从年轻时候开始就这样。 他这个人对谁好对谁不好或许都有时间的，可不喜欢韩氏是从成亲前就开始的。 不管韩氏年轻时候如何温柔小意，伏低做小。他都不喜欢。 纵然年轻时候的韩氏长得也不错，可也没用，沈青书就是一天都没喜欢过她。 【更丢了一章，加更了哟。】 第0167章 赤裸裸的威胁 如今，嫡子都过世后，他更是不想理会韩氏。 可韩氏如今确实有点疯魔，见不着沈青书，就不肯走。 最后没法，沈青书还是见了。 “老爷如今越发忙了，见一面真难。”韩氏冷笑。 “你有事就说，没事就回去。不用跟我阴阳怪气的。”沈青书对韩氏，那是不可能有怜惜这种情绪的。 当着子女，或许还能装一下。如今儿子过世，女儿也不在跟前，他装给谁看？ “老爷真是无情，老爷可知我见着四姑娘了？” 沈青书自然知道，沈昳回府，不可能不告诉他。 只是他自己说了叫沈昳见老太太就好，不必来请安。 “老爷还说怀祺的事与她无关？她就亲口承认了。”韩氏喊到。 沈青书一个字都不信。 不是不信沈怀祺的事与沈昳无关，是不信韩氏的话。 他当然知道怀祺的死，与沈昳有关系，可沈昳那样精明的人，会跟韩氏承认这些？ 韩氏如今，愈发疯了。 “来人，送夫人回去，夫人病重，需要静养。最近就不必叫夫人出来了。”沈青书哪里有耐心继续听。 韩氏怒吼：“沈青书！你又要把我关起来？你们沈家欺人太甚！以为我韩家没人了不成？” “舅兄那，自有我去说，就算是舅兄在这里，也不容你胡言乱语。你不顾自己，也不顾太子妃娘娘的声誉？张嘴就说朝廷命妇如何如何。你可知道那阮英招如今是何官职？那是御前的红人。开罪的起？” “那又如何，她沈昳不过是个外室之女，就算是再有地位，难道就能不孝？”韩氏怒道。 “不孝？你要去告她不孝？那只怕只有你这么想。我的女儿，自然是孝顺的。韩氏，我劝你不要发疯。不然……”沈青书冷笑：“怀祺去了。你伤心，跟着去了也是有的。” 韩氏一抖：“你……你要……你敢！” “你要还顾念太子妃，最好冷静些。你要一直这么不管不顾，为了沈家，为了太子妃，我也只能选择这一步。那时候，韩家也好，太子妃也好，都只能接受。你最好想清楚，我对你的忍耐是限度的。”沈青书冷笑着走近她。 “你……你以为她对你又有多少亲情！别忘记，栗氏死，你也没做什么好事。”韩氏也冷笑起来。 “至少，我什么都没做。”沈青书看着她：“我不全然了解她，可是我毕竟是她爹，自小看着她长大的爹。你最好安分些，她敢算计死了怀祺，未见得不敢算计死你。别不用我费神，你就病故了。那我可多失望啊……” 韩氏猛然后退一步：“你……你真是个禽兽。” 沈青书淡淡一笑：“夫人谬赞了，送夫人回去。” 韩氏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不过沈青书哪里会心软，还是叫人将她送回去。 入夜时候，老太太将沈青书叫去正院。 “你们又闹些什么？” 沈青书忙道：“叫母亲担心了，韩氏如今糊涂了。儿子叫她静养几日，否则就这么下去，迟早要祸害了沈家。” “韩氏以前也还算能说得清楚道理，如今愈发不像话了。怀祺没了，谁不伤心？可也不能光咬着这一件事不放，如今她是有些疯魔了。这样吧，明日我派人去请韩家的夫人来。劝劝她。” 好歹那是太子妃的母亲，真就这么一直关着也不现实。 老太太如今对韩氏哪里还有什么怜惜呢？ 沈青书松口气：“是，等儿子见了舅兄，自然也有话说。舅兄也该知道，韩氏这样，对孩子们都不好。” 老太太点头，她还病着，哪里有那么长的精神头，也就叫沈青书走了。 出了正院，沈青书背着手往回走。 沈青书其实很清楚韩氏的心思，可是怀祺没了纵然自己也伤心，但是没了的人就是没了。 总要看以后，还有怀意。 还有苏氏的孩子。 再说了，二房的男丁是一般，可女儿争气。 五丫头嫁给太子，如今是太子妃。三丫头嫁给四皇子，就算是侧妃又如何？ 这两个丫头将来有一个能入住后宫就是赢了。 还有四丫头，四丫头狠辣他如今何尝不知？ 但是那又如何？四丫头也有本事啊。 他华阳侯总要找一个皇子依靠，就算不是太子和四皇子，也得是别人。 总要活命吧？ 那时候，沈家靠谁？ 老爷子终究老了，还有多少年？自己是不指望官职了，可爵位可以有吧？ 大哥如今注定要袭爵，但是如果自己的女儿有一个能再上一层，自己也不会差。 所以这时候，他不会允许韩氏乱来。 还是那句话，三丫头和四丫头恨韩氏，可是她们可是他的女儿。 沈青书回去的时候，心情轻松，脚步也轻松。像是运筹帷幄。 苏姨娘肚子越发大了，沈青书很关心她。或许是年纪不小了，终于遇见了这辈子最喜爱的女人吧。 沈昳这边，才休息了一阵，就见丫头抱着一沓请帖来了。 沈昳捂头：“快给祝妈妈抱去。” “回夫人的话，祝妈妈都看了，挑出去不少了，这些是您要过目的。”夏芒笑道。 沈昳无语的趴在桌上。 谷雨过去接过来：“您看看，估摸着请您的不少。” 一般都是前院收到了帖子，送到了后院。 “自打侯爷升官后，咱们家的帖子一向多。”谷雨道。 沈昳叹气拿起一本，请赏花…… 翻了翻之后道：“宋王府次孙娶媳妇，这个要去。刘大人家孙子满月酒也得去。其他的就回了吧。” “哎。”谷雨亲自抱着去处理了。 刚出去就跟过来回话的惊春撞了个面对面，俩人好悬撞一起。 “怎么了？”谷雨惊了。 “是我鲁莽，没大事，泰王没了。”惊春道。 谷雨一愣：“这也是大事，你快去。” 惊春进去一说，沈昳道：“前院知道了吧？” “知道了，就是朱成叫奴婢来的。刚咽气一会，只怕还没传开呢。”惊春道。 沈昳想了想眼下要做的事：“告诉后院那几个，叫她们换了装束。府上丫头也素一段时间。” 第0168章 不可奢靡 “先去告诉祝妈妈，开库房，把府里太过艳丽的东西先收起来换上素色的。你们把我的衣裳都换一换，先找出素的来，防备着要去吊唁。再派人去沈家说一声。” 宗室里的事，外面一时间可能不知道。 惊春应了就去办，这倒也容易。 等阮英招擦黑回府，就见门口的红灯笼不见了，换上了米色的。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29节 虽然都是宗亲，可没有自家门上挂白灯笼的。 但是换米色也是一种敬重。 光是看这个，他就知道府里肯定都弄好了。 果然，进去就见平日那些 大红大紫的东西都换了。 他更衣的时候道：“去跟夫人说，要去泰王府，叫她预备一下，看她吃了没，没吃就垫一口吧。” 他回来吃了，怕是来不及吃。 沈昳一会就来了：“你饿了吗？等你吃一口，我今日估计要去吊唁，所以吃了点。” 沈昳一身月白的裙子，头上是素银簪子。其他首饰也很少的几件。都是素银和白玉之类的。 看的阮英招直皱眉：“你这么素，我真的不习惯。” 娘子眉目艳丽，就该打扮的花团锦簇才好看。这么素也不是不好看，就是不太适合她。 “那不是没法子，走吧。”她也不喜欢啊。 她这个人，天生就喜欢张扬艳丽的打扮。上辈子时候，就是带人去砍人，也必须化妆。 阮英招又看了几眼，把人抱住亲了几口。 又急吼吼的吃了些朱成叫人端来的点心喝了水：“走。” 沈昳失笑：“饿一会吧，回来再吃。” 来人上了马车，直奔泰王府去了。 泰王是皇帝亲叔叔，之前皇帝在世的亲叔伯就只有泰王和宋王两个人。其他人都没了。 这回，泰王也没了，只有宋王一个了。 宋王身子还不如泰王呢，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年。 不过陛下的兄弟还有几个，打头的就是临王。 临王是陛下的哥哥，上头还有一位庆王，就不如临王地位。 下面还有几位，说来都是天子兄弟，可和几个人也有区别。 所以都只能跟在临王后头。 可是，如今陛下怀疑楚家，未必不怀疑临王府，所以是福是祸，还真不好说。 阮英招来了，就跟宗亲们一起，有什么事就做一点。 但是有人愿意捧他，宋王府世子就拉着他忙活去了。 这时候忙活，就显得你地位不一样。 沈昳跟着宗亲们去上香吊唁，也磕个头。 她想着，泰王这个人，不见得多好，但是是宗室里难得一个公正的人。 有他据理力争，才有大皇子今日。 他这一走，日后大皇子只怕是更难了。 宋王一看就不是愿意管这些事的人啊。 其他人谁敢管？ 泰王过世，陛下也是伤心欲绝，说是几句昏厥。 自然了，这真真假假，听着就是了。反正大家听了，都跟着哭就对了。 太子倒是代表父皇和母后来吊唁，可谁敢叫储君跪下？ 于是也只是意思意思。就连点香都是别人代劳，烧纸更是不可能叫他屈膝。 只是在灵堂站一下，也算是给足了这位老王爷面子了。 折腾到了亥时，沈昳他们才回府。夏天的夜晚，今日还是有点热的。 “是不是要下雨？”感觉有点闷热。 阮英招嗯了一声：“也可能吧。” 果然，马车还没回去，雷声闪电就开始动了。 不过还好，他们赶在下雨的最后回来。 沈昳嘱咐膳房，做些凉面，上几个爽口的菜，少一些。爽口清淡就是了。 阮英招饿坏了，走之前吃的那几个点心没用。 这会子狼吞虎咽的吃了一顿：“真舒服。” 吃到了一半，大雨下来了。 沈昳嘱咐人直接开了窗户和门。 又在门窗里头点上艾草香，这样没在雨地里的蚊子也不进来了。 凉风一吹，真是别提多舒服了。 吃饱喝足，累了一天，两口子都没什么力气动，可不睡觉不行。明早阮英招还要去泰王府招呼。 哪怕过去没事干坐着喝茶呢，人不去就不对。 不过今晚凉爽，人也好睡。 俩人很快就洗漱躺下了，说了几句话，就都各自入睡。 今日阮英招是没力气折腾什么了。 第二天沈昳醒的时候，阮英招走了有一会了。 “夫人，起来吧，金姨娘和程姨娘来了。”繁星道。 沈昳嗯了一声：“叫进来吧，给我梳妆。” 也该是姨娘来请安，她们三天来一次，不多不少，沈昳要有事就提前叫她们不用来了。 沈昳在梳头的时候，两个姨娘进来。她们也习惯了。 就坐在梳妆台后头跟沈昳说话。 也没什么事，就坐一坐，金氏活络，还试图给沈昳梳头。 沈昳婉拒了：“近来没有别的事，就是泰王没了。咱们家也稍微注意些，今日这样打扮就很好，注意半个月就好了。你们该吃吃，该喝喝，只是面上别叫人拿住闲话。” 偌大府邸，虽说清理过了，可谁敢保证就没有人有异心？ 到时候叫有心人抓住参一本何必呢？ 两个姨娘忙应了。 “也没什么事，你们回去吧，都没用膳，回去吃饭吧。”沈昳梳好头起身。 她今日用的没那么素了，但也不是平时的首饰。整体还是素的。 两个妾室走后，沈昳也叫人摆上膳食：“侯爷走的时候没吃？” “回夫人，也吃了，前院用的。奴婢是听前院的人说的。侯爷起早了，前院膳房伺候的，不过估摸着也是简单吃了点。”谷雨一边摆膳一边道。 早膳还是比较简单的，沈昳和阮英招不追求什么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只要要新鲜，要口味好。 沈昳也敲打过，绝不许膳房胡乱浪费。 别搞出什么鱼鳃肉，鸭掌心的。 但你要说吃的不好，那不可能。阮英招领着内事省的俸禄呢。可不光是给钱，那是有柴米油盐菜品供应的。 这明显是皇子皇孙的待遇。 不过上回太子说府邸那事儿被罚了之后，再没人敢说这些。 所以，侯府有这样的供应，膳食自然也是精致的。紧着说不浪费，也不少浪费。 只是主子带头不奢靡行事，总归是好的。 第0169章 人一走茶就凉 沈昳吃了早膳，就处理府中事。 安排给泰王的路祭，还有要送的东西。 等沈昳忙完了，一抬头也晌午了。祝妈妈已经过来说该用午膳了。 “怎么感觉时间过的这么快？光吃饭了？”沈昳笑起来。 “您忙着不觉得，哪里就一下，这可一上午了。”祝妈妈笑道。 “那行，走，去花园里湖心亭吃。奶娘一起吧。”沈昳道。 祝妈妈哎了一声。 其实奶娘跟自家主子同席这事不稀奇，谁家主子的奶娘，那也不是纯粹奴婢，是高人一等的。 湖心亭摆上膳食，祝妈妈和沈昳吃着饭说着闲话，也很是舒服。 吃过之后，祝妈妈就被人叫走了，她管着库房呢，也不少事儿。 沈昳在这里坐了一会就去逛了，虽然热，但是今日有精神。 这一来，就遇见了陈公子的那个妾室林氏。 林氏忙过来请安：“给华阳侯夫人请安。” “免了吧，你好些了？”沈昳看她，精神是好些了。 只是人还很瘦。 “实在有劳府上关照，奴好多了。”林氏小心的道：“叨扰这许久，实在过意不去。” “你不必多心，你再养一段时间吧，八月头送你走。威州比宁京城更凉爽。八月走，你路上不受罪。到了地方，你就可以与陈大人一起过中秋团聚。”沈昳道。 林氏很不好意思：“多谢夫人了。奴只是个妾，也不敢说什么团聚的话，只是也不好总在您府上……”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30节 “别的都不必多说，在我这里住一日，我自然叫人照顾你。我们侯爷与陈大人是好友，自然是不一样的。你且逛吧，好好休养。不必多心，要是想多了身子养不好，才是遭罪。”沈昳道。 “是，多谢夫人。”林氏深深一福。 沈昳点头，就先走了。 林氏驻足看了许久才在丫头搀扶下继续走。 如今伺候她的丫头是陈家夫人，也就是陈静的娘叫人送来的，本来就是伺候林氏的。 两个丫头，还有一些银子，用的东西，衣裳之类的。 周氏来过之后，沈昳不是没见么，隔了几日，陈家夫人就派人送来这些，只说打搅了府上。 沈昳很清楚，这哪里是为了一个区区林氏？ 无非是借机跟华阳侯府攀关系，但是直接给华阳侯东西不对啊，所以只能将林氏需要的送来。 送来她需要的，华阳侯府就不用替她置办了，叫人看着还是陈家关心自家人。 看透不必说透，沈昳也只叫赏赐了来送东西的人就过去了。 不过林氏身边有自己人照顾总是好事。到时候跟着一起去威州就好了。 “还好陈家没有借着林氏在这里就隔三差五来。”谷雨道。 “他们也不敢，周家还在呢，做到这地步就不错了。估计到时候送她走的时候，陈家会再出现。”不管好坏，陈静有了官职啊。 虽说只是个八品，可这几年在宁京城里，他八品也没有混上。当然也可能是陈大人希望他能官职再高一点，不想屈就？那就不知道了，毕竟面上看，就是没有。陈大人自己也只是个户部郎中嘛。 如今陈静不是白身了，将来才有机会再往上爬。 所以陈家对于陈静的外放，就这么默认了。 这时候他们也不会出手对付一个林氏，一是明摆着陈静将人托付给了华阳侯，他们动不得。 二来，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周氏跋扈？要是真的处置了林氏，说不定就真把儿子逼远了。 陈大人可不是沈青书，人家可是要脸面的，极其看重嫡庶区别。 庶子在他这里，那是捆一起都不如嫡出的一个。 沈昳不管阮英招怎么想的，她心里，陈静就是能用。 她就是这么一个现实的人。 阮英招迟早有过的不容易的一天，多一点人脉不好吗？ 陈静以后不可能永远呆在威州，也不可能永远只是个八品。 至少这个起点，是阮英招给他的。 沈昳走回正院，继续自己的事。 因为泰王的过世，朝中很是忙碌了几日。 等泰王出殡的时候，各家各府都要路祭。 华阳侯府也没多隆重，不错了规矩就好。 送走泰王后，就是他的爵位。本以为就顺顺当当给了他的嫡长子了，本来就早就是世子了嘛。 没想到，这里就卡住了。 陛下也没说不给，就是不提这件事，泰王世子上折子，皇帝不理会。 皇帝这态度，大家也摸不准什么意思，虽说都知道人走茶凉。 如今的泰王世子跟陛下就是叔伯兄弟了，没那么亲近，可也不能这么直白吧？ 不少人猜测泰王府就要倒了。也有人说是因为泰王之前对大皇子好的缘故。 说什么的都有。 整个六月后半截，大家就都在猜测这件事。 泰王世子也有有官职的，可以上朝。 就是如今特别尴尬，朝中人素来是先称呼爵位，再称呼官职。 如今称呼什么呢，只能不尴不尬的叫一声世子。 他爹都没了大半个月了，他还是世子。 还不如索性说不给呢。 散朝后，户部尚书马昌明不知怎么就跟阮英招走一起了。 “华阳侯，您说这泰王世子……” “马大人客气了，我年轻，哪里就如您一样料事如神？”阮英招客客气气的一拱手，然后四处看看，又小心道：“这事，我还真研究了。” 马昌明就忙道：“哦？是什么缘故？” 阮英招小声道：“我琢磨着，这世子怕不是做了什么 得罪了陛下吧？” 马大人嘴上哈哈：“倒也是，不然也不至于这样。” 心里在骂娘，你这说了个什么屁话，你说了吗？ 见打听不出，他也就不打听了。 心里咒骂阮英招真是个小狐狸。 等阮英招走后，就有几个官员凑上来：“马大人，华阳侯怎么说的？” 他们当然都想知道，泰王在的时候，泰王府的风光就在。如今还不知该如何相处。自然要打听。 “呵呵，华阳侯说，也许是泰王世子得罪了陛下自己不知呢？” 众人…… “这也没说什么呀？” 他们估摸着华阳侯是陛下跟前红人，该知道的。 第0170章 遇刺啊遇刺 又不好去问太子，何况太子倒是还不如华阳侯知道呢。 四皇子不在，七皇子说什么都笑呵呵，就不说实话。 大皇子…… 算了，大皇子面色不好，谁也不想问。 真不愧是姓阮的，真就没一个好打交道的。 马大人摇摇头，就先走了。管他呢，反正与自己不相干。 阮英招这边回到了殿前司，东翊上前递上一封信：“侯爷，东北来的。” 阮英招点头打开，果然是东北来的。 细看过后烧掉：“那边如今形势不好。盗匪猖獗。” “不是说叫楚小将军和郑小将军剿匪？”凌泉不解。 阮英招嗤笑：“剿匪，拿什么剿？” 他们调离前线，就算还是将军，没有自己的亲兵，别人的兵能随便指挥？圣旨也没明着叫他们剿匪。 光是‘朝廷的意思’这一句话能调动谁？ 何况，剿匪是说句话就行了？不要钱吗？ 所以这句剿匪就是一句空话。 “那怎么办？如今不管，以后不是更猖獗了？”凌泉皱眉：“这些匪盗下手黑着呢。” “那也没法子，光说剿匪了，什么都不安排。只是空话，只盼着两位小将军不要因此获罪吧。”东翊想的远。 阮英招轻轻摇头：“那就看他们的运气吧。” 最好西北一直平安，陛下看楚老将军面子也不能怎么样。 要是西北也不太平……那真是不好说。 “回一封信给他，朝中形势告诉他。你亲自派人去，中途别叫人倒手。”阮英招道。 “大人放心。”东翊早就养了一批人，不管别的，就是送信报信。 一共十个人，都放心的用着。 阮英招闭眼靠在椅背上休息，心里默默想着这些时候的事。 许久后问：“四皇子何时回京？” “估摸着是月中就该回来了。如今人应该在沛城。”凌泉道。 “好。该劝劝太子殿下了。我们也该动手了。”阮英招起身：“夫人说的对，人不狠，立不稳。” 凌泉一言难尽。 “你这什么表情？”阮英招皱眉。 “您别说的您自己多纯洁一般，明明没娶夫人之前，您也这样。就是娶了夫人这一年多，装成了温顺的。” 阮英招…… 有一个跟你一起长大的傻侍卫就这一点不好，他总是要戳穿你。 忽然，他就理解了沈昳对繁星的感情了。 “你和繁星真的不能成婚？我觉得你们很合适。”阮英招认真道。 “我不要，她心里只有夫人。我要娶一个不懂事的，心里只有我的。”凌泉仰起头。 不懂事的？然后你俩生个傻子？阮英招心里问。 “大人您这又是什么眼神？”凌泉怒了。 “哦，我就是想，这样的姑娘不多，你加油。”阮英招拍他肩膀。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31节 凌泉气呼呼的去办事了。 晚上回府不早了，因为他又被陛下叫去陪着吃晚膳去了。 沈昳过了一个时间段就不会等他，所以自己也吃过了。 阮英招去了正院，洗漱更衣后道：“给我上些吃的。” “没吃吗？” “陛下如今你口味奇怪，我吃不惯。”阮英招皱眉：“陛下也不老，如今吃的那般清淡做什么？” 沈昳轻笑，心说陛下开始养生了吗？那只会对皇子们更加防备了。 沈昳叫人上了些简单的膳食，有肉有菜有主食。 阮英招就跟根本没吃一样，吃的还不少。 再漱口后道：“今日忙什么？” “没什么外头的事，府里的事也忙了一整日。”沈昳揉揉脖子：“看账本看的脖子酸。” “叫下面人忙，你盯着不就是了，还要亲力亲为？”阮英招给她揉脖子道。 “我也不能什么都不管，隔段时间总要自己对一下的。”她天生这方面比较厉害，大概对一对也有数了。 结果就是，阮英招有心思翻滚来着，沈昳累了不许。 只能委屈的睡了。 不过早上时候，他还是不肯罢休的吃了一次。 吃完再去上朝，也是赶得及，就是没吃上东西，一个早朝下来，险些饿死。 毕竟年轻力壮的，一早上活动了，没吃东西就上朝，今日偏还事多，听着文官们引经据典，他站在那肚子咕咕叫，恨不得坐地上去。 报应啊。 --- 四皇子在沛城遇刺，是七月初九这一天传来的消息。遇刺的时间，是七月初四。 “四殿下伤的不轻，好在性命无忧。”回来的侍卫跪在御前。 “放肆！！！竟敢行刺皇子，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可抓住了人？”贞庆帝大怒。 “属下无能，那一伙伺候训练有素，只有两个被当场抓住，却自尽了。仵作验尸了，结果要过些时候送回京城。”那侍卫道。 “好啊，好的很啊。竟敢行刺皇子，真是天大的胆子。给朕查，速速报给大理寺和刑部。”贞庆帝气的驴拉磨一般。 “去，传华阳侯来见朕。” 不多时，阮英招就进宫了。 “陛下万安。”阮英招单膝跪地。 “起来回话。”贞庆帝面色难看：“你速速派人去沛城，接应四皇子回京。” “是。”阮英招也不问什么事。 “等一下……派去的人，要靠谱，顺带查一查他遇刺的事。”贞庆帝道。 “遇刺？四殿下遇刺了？”阮英招大惊：“人如何？” “受伤了，不碍事。”贞庆帝冷笑：“真是天大的胆子。竟敢行刺皇子。” 阮英招抿唇：“臣……也曾遭遇刺杀。加一起，九次。不过臣小时候是陛下派人来教导武艺的，身边的侍卫也还算靠谱，勉强没出事。只有一次伤了胳膊。” “什么？你也曾遇刺？什么时候的事？九次？”贞庆帝从上头走下来：“你怎么不说？” “臣……臣知错。臣那会子想着或许是……总归没证据……”阮英招低头。 “你没错！你真是个糊涂孩子，什么事不能说出来？朕知道了还会不护着你？”贞庆帝叹气。 “三年前最后一次遇刺，后来就没有过了，以前的人，臣也处置了。怕惹麻烦，所以没多少人知道。不过时间地点都记下来了，当时的人样子也叫人画下来了。” 第0171章 顶罪 “那就好，你先去派人接老四。回头将画像全部拿来。朕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刺杀你！”贞庆帝也是动气了。 心疼孩子是一方面，主要是这事，严重的挑战了他的底线。 随意刺杀皇子，这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阮英招自然是去办差，派了东翊带人亲自去接应四皇子回京。 而四皇子遇刺这件事，很快就闹的沸沸扬扬。 后宫里贵妃知道后，更是哭着进了紫宸宫：“陛下！陛下要给琮儿做主！陛下……” “好了好了，别哭了，这不是派人去接了。朕一定会严查，如此荒唐的事，要是由着他们，岂非是朕这个皇帝无能？”贞庆帝还算耐心的安抚贵妃。 知道自己儿子没事了，贵妃也知道不能太过分。 哭闹一会，得了些赏赐，就先回去了。 皇后这边，将一整个台面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 如今事情闹成这样，还能是谁？ 她气的一句话说不出来，不知过了多久才道：“把宋德福叫来。” 下面人忙去了。 宋德福是东宫总管太监。 不多时人就到了凤藻宫。 “本宫不好去见太子，你协助他，扫尾，善后。不管推出谁，先把这事平了。”皇后也没什么铺垫，直接道。 宋德福本就是皇后的人，自然知道皇后的意思：“是，只是……殿下不见得听奴婢的。” 皇后深吸一口气：“告诉他，要是实在活腻了，就别听。你去吧。” 宋德福忙去了。 疏碧小心道：“娘娘，这事也不一定就是太子殿下……” “还有谁？要不是他，宋德福会不说？你派人去跟肃国公说。只能内外周全。没什么好说的。”皇后站起身：“不管怎么说，保住太子要紧。” 刺杀皇子，这是多大的事？即便是太子，那也是天大的罪过。 本来陛下就不想要这个太子，如今出了这事，什么可能没有？ 皇后真的有点绝望，纵然她再厉害，可太子不听话。 自己做事又鲁莽…… 这个时候，她最好不见太子，以免叫陛下觉得是他们勾连串谋。 凤皇后深吸一口气看着外头炎热下有些扭曲的景物，轻轻闭上眼。 贵妃没什么脑子，可人家命好，生的两个儿子都有本事。 可她呢，自认聪慧，却生出这么一个蠢货。 可见人贪不了全。 不必细究，这事一出，陛下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太子。 虽然大皇子七皇子也有这个嫌疑，但是有嫌疑还未见得办得到。 再说了，对于大皇子七皇子来说，杀了四皇子，他们眼下拿不到最多好处。 当然，七皇子有点可能，但是七皇子是四皇子亲弟弟。 这就能剔除一些嫌疑。 所以怎么看，都是与四皇子对立的太子最有嫌疑。何况，因为巡江南的事，太子出尽百宝。 本就给人留下印象是针对四皇子，眼下四皇子这一出事，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就叫黄泥巴掉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何况他本身也不清白。阮英招是下套，也要人家愿意上钩。 此时的太子，也是满头包。 他出手，自然是最好杀了老四。那后头的事再说。可如今老四没事，他自己的人手还折了进去。 可见这一批人，不能活着回来的。 自然都要死。 他是太子也不是轻易能培养出那么多人。可如今陛下盛怒，还要严查。 他怎么不紧张？ 宋德福此时就是来救他的。 他还有什么不听？此时把这个锅甩出去是最好。 “眼下只有两件事，一是那些个人，一个也不能活着了。那两个被拿下的尸首不要紧。查不出什么了。”死人了，就是再查出多少，难不成还能来与太子对峙？那都可以作假的。 “第二件事，就是要推个人出去。宜早不宜迟。”宋德福道。 “那……父皇怎么会信？”太子紧张。 宋德福叹气，心想您可真是那烂泥扶不上墙。 您要陛下信什么？无非是没证据，或者来个说得过去的结论就是了。 皇家兄弟互相谋害，还要钉是钉铆是铆？ “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娘娘一向看得远，您就照办吧。”宋德福甚至懒得解释。 说多了，他大概会以为以后还能这么做吧。 太子点头，人选倒是好选。 再是愚蠢，他也是太子，身边人不少。 以家人威胁，总有人选择保护家人。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32节 于是，等四皇子回京这一日，陛下这里也查出一些端倪。 桩桩件件，直指东宫。 可也是这时候，脸色难看的皇后带着太子来回话。 太子哭的一脸泪痕，说自己御下不严：“竟不知，跟我儿臣多年的统领，竟有这等心思。他一死了之，竟不知这些年还做了多少事……” 太子哭着将一封带血的信递给了邹余。 贞庆帝看着太子，不说话。 邹余将信送上，他也不看。 许久后，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忠心的统领啊。皇后，你怎么看？” “此等忠心，乃是愚忠。犯下大错，罪不容诛。”皇后跪下。 “呵呵，皇后一向是严苛的。”贞庆帝嘲讽：“那不知太子此番如此御下不严，又该定什么罪？”贞庆帝逼问皇后。 皇后心里一紧：“回陛下，太子御下不严，实乃过错不小。也该罚。” “过错，呵呵。”贞庆帝坐直，收起笑意：“太子你自己说，你还做了些什么？别怕，好好说。” 太子也是浑身一抖：“儿臣没有，父皇，儿臣没有啊。” “没有？这刺杀的事，不是第一次了吧？你还刺杀了谁？刺杀了多少次？嗯？”贞庆帝看着他，像是始终带着笑意。 太子心又是一紧：“父皇，儿臣真的没有，这回不是儿臣做的，父皇明察。” 皇后低头蹙眉，心里不知想什么。 殿中一时间，静的落针可闻。 “好了，太子先回去吧。”贞庆帝忽然道。 太子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帝，这就……过了？ 贞庆帝对他笑道：“去吧，朕与你母后有话说。” 第0172章 帝后交锋 太子忙不迭起身谢恩，退出去了。 “皇后坐着回话吧。”贞庆帝道。 皇后被扶起来，坐在下首：“臣妾多谢陛下。” 贞庆帝叫人上茶：“你我也有很多年，没有这么好好坐着说会话了。” 皇后点头：“是啊。” 当年，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他们也有过这样的时候，但是……也不多。 “皇后是个能干的，这后宫交给你，朕一直很是放心。这些年，皇后你也做的不错。”贞庆帝道。 “这是身为皇后的职责，不敢当陛下夸赞。”皇后心里，哪怕再是有些紧张，面上也稳得住。 “太子……”贞庆帝摇摇头，终于说到了重点。 皇后站起来：“太子确有错处……” “坐。”贞庆帝抬手往下压。 皇后坐下，再度谢恩。 “太子是你我的嫡子，是这后宫里，最尊贵的孩子。也是朕寄予厚望的人。他将来，是要继承这江山大业的。如今不教导不管，日后怎么办？”贞庆帝叹气。 “陛下说的是，日后太子该多听陛下教诲。”皇后不咸不淡。 贞庆帝又道：“此番的事，朕知道，太子心里不平，可他是太子，怎么能轻易离京？虽说，兄弟们之间，闹气，打架，都是有的。也不能因为他是太子就没脾气了。可再有什么脾气，怎么能对自己的弟弟下手？” 皇后要说话，被贞庆帝抬手制止：“便是他将事情推给手下人，难不成这事就完了？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四伤成那样，朕难道不难受？何况皇后你不知道吧？这些年，华阳侯陆续遇刺九次。招儿那孩子不过是朕喜欢，看顾了些。他能挨着太子什么事？为什么太子连他都容不下？” “皇后啊，你说，你说说。朕本就子嗣少。难道等朕百年之后，看着朕的子嗣一个一个，都被太子杀了？” 皇后这会怎么都坐不住了。 陛下这是要给太子冠上残暴狠辣的罪名：“臣妾惶恐！太子绝无此等心思。此番，是手下人乱来。至于华阳侯遇刺的事，这些年来，从未提及。臣妾倒不是不信，只是不管遇刺几次，怎么敢说与东宫有关？这些年，怡康侯府与华阳侯之间，诸多恩怨，焉知不是他们？” 皇后心里明镜似得。 皇帝看似谈心，却口口声声就是要坐实太子的罪责。 甚至，有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意思在。 难不成还是要劝自己，亲自指点太子自己请废不成？ 皇后心里又是怒气，又是无奈，恨自己的丈夫太阴险，又恨自己儿子太无能。 贞庆帝看着皇后，叹口气扶着她起身：“这些事，自然还是要多方查证。毕竟也过去多年了。” 皇后对贞庆帝还算了解，知道他绝不可能就这么放过太子。 只怕是，攒着呢。 可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毕竟太子瞒着她办的许多事，她也不清楚…… “好了，今日皇后也累了，先回去吧。”贞庆帝笑道：“改日，朕去看你。” 皇后此时也不想多留，一福身：“是，臣妾告退。” 出了紫宸宫，直奔东宫。 见着太子，一个嘴巴子就打上去。打完不解气，反手又是一个嘴巴子。 皇后这些年没怎么动过手，太子都被打懵了。 太子妃正好在这里，她是来跟太子说七月十五的事，每年宫里都要集中祭拜。 皇后进来，她请安只请了一半，就看了这一幕。 太子捂着脸愣着，皇后回头看太子妃：“出去。” 沈汐嫦哪敢多话，忙不迭就带人都出去了。 “母后……”太子被打，也是心虚。 皇后坐下来，深吸气，好久才问：“把你这些年，瞒着我做的事，一五一十说出来。你要还想做你的太子，就都说出来。” 太子忙道：“没什么了，就这事……” “就这事？刺杀华阳侯呢？你个蠢货！他一个私生子，你父皇就是把他捧上天，也不可能取代你的地位。你刺杀他？你个蠢货！”皇后想着就气的不行，将茶碗拿起来就丢过去。 太子不敢躲开，那茶碗就在他脖子那砸上去。 还好是个喝了多半的。 落地才碎了。 “这也不过是小事，都以前的事了，这几年也没有……”太子浑不在意。 “小事？你是太子！你的一言一行都是天大的事！朝中多少人盯着你？你说这是小事？你一个储君，派人刺杀臣子，是小事吗？”皇后气的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那会子他也不是什么臣子啊……母后，这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他不也没闹出来。这会子又说出来做什么。那会子儿子还小不懂事。”太子忙道。 皇后一只手撑着椅背，一只手指着太子，许久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今日起，你要是做事再敢瞒着我，你死不死，日后我也不管了，你外祖也不会管了。你不是一贯觉得他管你太多，那日后不管你如何？” 太子慌神：“母后我知道错了，您别这样，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以后不敢了，一定不瞒着您做事。” “将与之有关的人，都处置了。以后你听我的话，我先回去了，”皇后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 人怒到了极致，是连打骂都没力气的。 “母后……”太子叫了一声。 皇后看他：“簊儿，我生你一场，就你一个孩子。不管怎么样，总要保住你的命吧？孩子，你要知道，一旦你被废了，你我都活不久。凤家也不会有好下场。我的儿，你……为娘不指望你多厉害，你听话好不好？” 太子眼眶一红，猛点头：“好，以后儿子一定听话，母后您别气了，气坏了身子怎么办？” 他虽然愚蠢，可对皇后，是真感情。 皇后离开东宫的时候，脚步都没力气，只是她还要撑着。 她要是也撑不住了，太子还能靠谁？ 肃国公府还有一大家子，要是有朝一日，割舍了皇后与太子，能保住凤家。 那别说父亲如何选，就是她，也不能看着凤氏满门去死吧？ 第0173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比起太子和皇后的不顺心，华阳侯府，显然顺心的多。 沈昳兴趣来了，亲自去膳房做了月饼。 阮英招一边吃一边吐槽：“哪有七月做月饼的。” “那你别吃啊。”沈昳白了他一眼。 阮英招吃的可欢快了：“那可不成，娘子第一次下厨，怎么都要给面子。” 尤其是馅儿料还这么新奇。 沈昳自己倒是吃的不多，就吃个稀罕。 这个时候吃月饼，确实是时机不对。 不过两口子难得闲着坐在自家花园里赏景，总要有些吃的。 “四皇子如何了？你是不是要去探望？”沈昳问。 “自是要去的，明日吧。东翊说，其实不碍事，就伤着了左肩。”阮英招吃了三个，才心满意足的停下。 “还不定怎么伤的呢，四皇子出巡，身边那么多人。当年我遇刺了那么多次，也就有一次受了一点伤。他贵为皇子，别说是自己的人护着，就是当地的官员，难道不怕他出事？刺客光天化日能有多少个？侍卫都没几个受伤的，他被重重围护，还能重伤？”阮英招不屑。 沈昳也笑：“这也不要紧。人家需要受伤，所以就受伤了。苦肉计是不怎么样，贵在有用啊。此时此刻，陛下也需要他受伤。”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33节 “只是，听你这一说，太子这一招走的，也是兵行险招？” 阮英招哈哈大笑：“你其实想说蠢吧？” 沈昳啧了一下：“实话总说出来做什么？” “呵呵，这些事，全是瞒着皇后和肃国公府办的。要是真是皇后或者肃国公出手，不可能这么难看。只是，做的时候不管他们是不是知道，承担后果的时候，他们一样都少不了。” 这就是坑妈哟。 “我过去遇刺的事，也都报给了陛下。” 沈昳点头，是个好时机。 “如今废太子，是不是早了点？”沈昳问。 “此番事不足以。毕竟凤家还在，朝中老臣，都是拥护嫡出。”阮英招轻笑：“总有那么一天。” 沈昳趴在石桌上：“其实……废太子是今年，还是十年后，都不着急。要是能把肃国公打下去。拔掉了牙齿的太子，就可以多做几年不是吗？” 阮英招伸手在她鼻头上轻轻一捏：“娘子真是捡着人家的软肉扎，真狠心。” 沈昳看着他：“我狠心，夫君最是个慈悲为怀的。” 她又坐直：“夫君可知，这世上有一种人他们慈悲到什么地步？他们可以原谅一切伤害他们的人。甚至伤害别人的人，别人要报复，他们也会阻拦。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他们都要一视同仁。哦，一般来说这种人的亲朋比较惨，都被坑死了。” “只要看人家过的不好，那是不管后果，一定帮忙。哪怕自家弄得乱七八糟呢。不光自己帮，还要别人一起帮，谁要不肯帮，那必定要责问你为什么这么没有爱心？不光自己慷慨，还要慷他人之慨。” “他们是宁愿自己饿死也要救路边乞丐。碾死一只苍蝇，也得伤心的三天吃不下一口饭。这要是眼看着一个敌人被自己亲朋杀死。那必定是一辈子原谅不了那个亲朋。哪怕这敌人前一刻还把他打个半死，杀了他满门呢。” 阮英招嘴角抽搐：“你这嘴，骂人就直接骂人，还拐弯子。” “啊，没有啊。我只是跟你说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头上带着一圈白色光环，浑身圣洁，原谅这个世界，宽恕所有人。女的谓之圣母，男的谓之圣父。”沈昳道。 “真是糟蹋了父母。”阮英招摇摇头。 “还好我这人，就喜欢不原谅，不宽恕。”阮英招拿着葡萄示意沈昳。 沈昳就看着他：“不想剥皮。” 阮英招笑了笑，就给她剥皮，这葡萄不大，但是熟透了。 皮很好弄，挤一下就出来了。又甜又汁水丰沛。 “嗯，这个不错，以前没买过吧？”沈昳吃一颗就很满意。 “这个葡萄这些时候多买些。夫人喜欢。”阮英招道。 “是。”白露应了。 “夫君这样关心妾身，妾身感动不已。”沈昳不走心道。 “不必不必，一句话的事，嘴上关心一下还是可以做到的。”阮英招装模作样。 沈昳和阮英招都笑了。 不说什么情情爱爱的，两口子就这么相处也挺好的。 白露她们也跟着笑，她们更是想的不多，看着侯爷和夫人这么和和美美的，多好啊。 不过和美也就维持了半天，夜里在榻上，侯爷就被夫人踹了。 当然这都是小事小事。瑕不掩瑜嘛。 第二天一早，阮英招起来早朝，沈昳居然也醒了：“要走了？” “怎么就醒了？不睡了？”阮英招就没有要求过沈昳要起来伺候。 沈昳自己从没这个自觉，所以还挺惊奇。 “唔，要睡的。你今日去四皇子府上，我不去也行吧？”沈昳打个哈欠问。 “暂时不必，我去就是了。”阮英招穿好里衣下地，就有人进来伺候了。 沈昳嗯了一声躺下：“好，你吃点东西再走。” 阮英招回头看她：“别家娘子也是嘴上说一句就是了？” 沈昳闭着眼把昨儿他说的话重复一遍：“一句话的事，嘴上关心还是能做到的。” 阮英招喷笑：“一点亏你也不吃。” 沈昳已经翻身了，叨叨什么，赶紧走吧。 被嫌弃的侯爷还是去前院吃的。 一边吃一边叹气：“这日子过的。” 朱成不敢多话，心想那也是您惯得。 吃过就走，时间也挺赶，早上上朝永远都赶。 沈昳睡醒，都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 神清气爽起来：“摆膳吧，我想吃葱油饼。” “哎，奴婢这就去叫人预备。” 吃过早膳后，就有帖子送来。 沈昳拣出一份：“永恩伯府……” 永恩伯府老夫人过寿。 “这有什么不妥？”惊春不解。 “嗯，没什么，大姐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沈昳笑了笑。 只是当年，韩氏阳奉阴违，想叫她去给永恩伯府做妾，如今永恩伯府过寿，还得来请她。这事多少有点戏剧性罢了。 【阮英招：哎，上班之前老婆也不管饭。 沈昳：没我的时候你饿死的？】 第0174章 夫妻琐事 沈昳既然做出对沈家好的样子，对苗氏也就要好。 这永恩伯府老夫人过寿，她就要去。这不是给永恩伯府面子，而是给沈汐婉面子。 沈汐婉虽然是永恩伯府嫡长子媳妇，可自己生不出孩子，养着的是别人生的，虽然记成了嫡子，到底也底气不足。 将来或许就好了，眼下，她当然需要来自娘家的支持。 所以沈昳去不去，区别可大了。 所以不光要去，还要备下一份厚礼。做面子就做到最好。 不过这还要一些时候，倒是不急。 眼下还有四皇子府上，沈昳也要看，是什么章程，需不需要去一趟。 倒是中午时候传来消息，说是太子主动闭门思过，一个月不出东宫了。 “这是知错了吧？”繁星道。 “知错不知错倒是再说吧，陛下可还没罚呢。”沈昳啧啧几声：“这么大的事，轻轻放过了？那后头可没好事。” “可不是吗。四皇子受伤，陛下一向疼爱四皇子的，怎么会不管？”繁星道。 “对了，听前院的说，泰王袭爵了。”繁星道：“朱成说，是四皇子求情。” 沈昳轻轻蹙眉：“原来，陛下拖着这件事，是给四皇子施恩的？” “对啊，这可真是重视四皇子呢。”繁星道。 沈昳啧了一声：“我怎么觉得……这事反倒是有些蹊跷了？” 是宠爱，可皇帝自己还年轻，就至于捧到这地步？ 繁星不解，也就不说了。 晚上时候，沈昳就问阮英招这事。 阮英招也是叹气：“你都看出来了。” “什么叫我都看出来了？”沈昳不乐意。 “我说错了，娘子一向聪慧，定然是很多人没看出来的娘子先看出来了。”阮英招笑道：“这事，其实想想也知道，陛下想废太子。但是祖宗规矩不是那么容易打破的。太子再是不堪，他是中宫所出，就不容易废掉。” 并不是皇帝说一声就有用的。 文臣武将不同意，那就不成。 沈昳点头，想到她原本世界历史上那个清朝，废太子是因为半朝汉臣本就做不了满人的主。而满人又不在乎这些规矩。 想想那个世界历史上的明朝，不就有皇帝想废掉嫡子立庶子福王，最后闹的几十年不上朝也不能成功么？ 臣子未必不知道这个太子无能，可他们就是死活都要守着这个规矩。 文官那是宁愿自己去死，也不许皇帝乱来的。 可要真是有人在金殿上为这事死了，皇帝这骂名就算成了。 “废不了，可以死。如今太子入朝才一年，时间久了，只怕是陛下要动了杀心。”沈昳道。 阮英招点头：“陛下怕是真会有这个心思，不过也不容易。所以如今四皇子被立起来。太子越来越弱势才好。” 所以把这个拉拢新泰王的机会给了四皇子。 可老泰王公正，他儿子会不会随意站队呢？这就要慢慢看。 沈昳摇摇头，给他夹菜：“不管怎么说，棋盘动了就好。” 做棋子无所谓，别做了死棋就好。 两个吃完晚膳，就去花园散步。 “十五的时候，府里烧纸吧。”阮英招道。 阮英招府里，如今就有他娘卫氏的牌位，当时就从怡康侯府迁来的。 怡康侯自然放人，说实话要不是因为皇帝，卫氏这样的人，他绝对不会留在自家祠堂。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34节 能被带走，他巴不得。 阮英招自己建府后，就把沈昳的娘和哥哥的牌位也请回来了。 日日有人看着，香火是不断的。 沈昳其实清楚，人没了就是没了，烧香上坟，都只是活人的惦念。 但是，当初对阮英招这些动作，也是很满意的。 “该烧的都要烧。” “对了，说起这些，卫家人这几个月倒是消停，没再来过了。”沈昳道。 “其实卫家长子找过我，说他娘和妹妹糊涂，给我赔不是。倒是没说什么事。我没当一回事，也就忘记了。”阮英招道。 “那还行，算是有个明白人。”沈昳道。 “管他呢，用你的话说，也不是什么要紧人。”阮英招牵着她的手：“你怎么从来不说去庄子上住几日？咱们家的庄子还行吧？” 本来是一般的，但是皇帝私底下给了一个大庄子。所以就还行了。 不光是还行，甚至非常行，那庄子自带温泉，景色更是好。说是庄子，就一处景色极好的地方。 挨着的也是各家的皇庄，虽然远，但是修了路，还好走。 “冬天吧，我没说去，难不成我每天闲着？府里事就算了，嘱咐了就有人做。外头的我能叫谁替我？也是夫君太厉害了，如今每天接一堆帖子。十封帖子，我总要回吧？不说全都赴约，十个里，我选两个也得去吧？” “偌大的宁京城，官员，宗亲，还有你的下属。婚丧嫁娶每个月都有。我不安顿么？” 阮英招摸摸鼻子：“娘子辛苦了。” “都是别人请你，也不见你自己摆宴。”阮英招看了看四周：“咱们家不差什么。” “好了，我心里有数。请什么人？怕自己不成靶子？一来没有还没生育过就天天待客的，二来咱们家这府邸确实超了规格。少见人好。”沈昳 道。 “好好好，都听娘子的。”阮英招捏她的手：“怎么感觉娘子今日火气大成这样？” “哦，月事澎湃，烦的。”沈昳淡淡。 阮英招也不敢废话了，只好拉着人走了几步，就赶紧拉去亭子里坐下。 月事期间，可不能累着。 饶是这样，也被娘子瞪了一眼。 阮英招习惯了，只是哄着她，叫人上糖茶。 就是加了红糖的红茶水。 沈昳一开始喝这个，觉得奇怪极了，不过喝惯了也就那样。 比单纯红糖水好入口。 后来才知道，这是阮英招当年的一个奶娘的绝学。 难得叫阮英招记住了。 喝过糖茶之后，俩人坐了一会，夜里的寒气起来，就一起回去了。 当夜自然无话，沈昳倒是烦躁的道：“你去别处，找姨娘们也好。” 阮英招不吭不哈去洗漱，然后上来：“嗯嗯嗯。” 第0175章 皇后的谋算 “嗯什么？”沈昳看着他躺下还嗯，也是费解。 “啊？你说什么？”阮英招看她：“我不就回答你么。” “我说了什么你回答我嗯嗯嗯？”沈昳问。 阮英招：“呃……其实我没听清，是不是要紧的话，你再说一次？” “我说，我可不能伺候你，你去找姨娘。”沈昳咬牙。 “嗯，好，睡吧。”阮英招抱住她。 沈昳推，没推开…… 她也没力气折腾就闭上眼打哈欠。 迷糊间，阮英招忽然道：“我闻到血腥味了哎。” 沈昳一个激灵，顺脚就踹。 这一踹，阮英招还没怎么样，她自己哎哟了一声。 “怎么了？闪着了？”阮英招坐起来。 沈昳恶狠狠瞪他一眼：“白露！” 白露忙进来：“夫人？” “快扶我去净房。”沈昳又恶狠狠瞪了一眼阮英招。 阮英招不知道娘子这火气哪里来的，是不是不该说那句话？ 进了净房，白露赶紧拿来新的细棉纱条。 沈昳叹气，还是年轻，血气旺盛。这一晚上要换几次啊。死男人，自己去睡不好吗？ 再上榻，阮英招可不敢说什么了，抱住沈昳就躺下。 沈昳也尽量不动。 本来是半夜要起来的，可睡太沉。 结果就是，早上阮英招倒是起得早，起来在净房洗漱，就发现自己亵裤腿上有点红。 吓得繁星和谷雨忙伺候他换衣洗漱。 毕竟这年头男人特别忌讳这个。 觉得沾了就不吉利。 还好，阮英招没这个概念，急吼吼的洗漱了就走了。 等沈昳起，黑着脸看丫头们不把床榻东西全换了。 “你们给我做个大棉花垫子，越厚越好。晚上我铺着。”就算是做主子的，要是天天都这样，她也没脸。 “夏天那么厚热啊……”繁星道。 “那也比这样好。”沈昳烦躁。 繁星想一想也是，毕竟要是回回弄侯爷身上，她都怕。 于是这一晚，沈昳义正言辞：“你去别处睡吧。” 阮英招不肯。 “你实在不肯，今晚就分开点，别贴着我。我这时候燥热，心里烦躁。” 阮英招只好点，于是夜里就不抱一起，床榻足够大，一边一个也富裕。 只是阮英招想，娘子怕不是身子不好？白天散朝后，请个太医吧。 华阳侯两口子为这点子鸡毛蒜皮的小事生气的生气，纠结的纠结，但是总归是温馨的小事。 阮英招散朝后去了太医院，而肃国公散朝后，去了皇后那。 与皇后深谈了一个多时辰后，肃国公才出宫。据带路的公公们说，肃国公眼睛红红的。 肃国公走后，皇后枯坐了许久，午膳时间都过了，她才叫人摆膳。 下午时候，就叫人将太子妃叫来了。 沈汐嫦跪在皇后跟前，忐忑的低头。 她显然很怕皇后。 “沈氏，如今宫里的情形，你应该清楚。”皇后道。 沈汐嫦只想着，自己有没有做错什么。闻言一抖：“是，儿臣愚钝，也知道一些。” “你的身子，不适宜生育，本宫知道。” “母后，儿臣经过太医的调理，好多了……”沈汐嫦急切道。 事实上，太医是说好好调理，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可到底什么时候能怀孕，也不光是太医的本事能行。 就好比，她怀孕的几率是百分之一，也就是如今正常服药调理的情况下，太子要在她这里常住三四个月。 每一天都要尝试，可这种事，太子绝不可能配合。 主要是，就算配合了，也会因为种种原因没对上。 所以她要想怀孕，真的不容易了。 “沈氏。”皇后声音沉沉的。 “是，母后。”沈汐嫦低头。 “陛下宠爱四皇子，你知道的。如今七皇子也入朝了。太子虽然是嫡子，不能轻易被废，可要是再这么下去，只怕也不会好。你明白吗？太子是本宫的儿子。可是如果失去太子，本宫还是皇后。你呢？失去了太子，你是什么？”皇后看着沈汐嫦。 沈汐嫦抬头看皇后，面色惊恐。 “所以，你我要携手想办法。”皇后叹气：“你需要一个孩子。” 沈汐嫦死死攥住衣角：“可是殿下不愿意来我这里……” “不愿意来，就叫他肯来。雁雪是个好孩子。生的样貌不错，性情端庄。”皇后看着沈汐嫦：“要是她伺候太子，生下孩子，便是你的。你有了孩子，地位更加稳固，也是好事。” 沈汐嫦当然不愿意，可事到如今，她一直没有孩子，也是不行的。 只是，她也明白，一旦有别人生下的孩子给了她，那么就意味着，她以后也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太子对你如何，你我心知肚明。你想好，你是要以后安稳无忧，还是要那虚无缥缈的恩宠。回去想想吧。”皇后摆手：“去吧。” 沈汐嫦咬牙：“儿臣听母后的。” “好。太子那，本宫会劝。你放心，只要你有了孩子，你的地位永远稳固。只要你有了嫡子，那孩子的生母只会是你。别的人，就不必留着了。”皇后淡淡的。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35节 “是。”沈汐嫦深吸一口气起身：“母后不必担忧，殿下一定会顺顺利利的。” “嗯，好孩子，回去吧。”皇后笑了笑。 沈汐嫦福身告退去了。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轻轻叹口气。 这便是皇家吧，如果她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也一定要有一个孩子。 还有沈家呢。雁雪好啊，皇后娘娘看好的人。 她初入东宫就分来的人。是个普通女子，没有家世。 想到孩子，她也有几分雀跃，就算此生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了，至少她也还是太子妃。是以后的皇后。 有她在，是不是亲生的，也必须是亲生的。 她总能护得住吧。 回到了东宫，她就将雁雪叫来，此时此刻，她甚至没有嫉妒。 雁雪也没并没有美到叫她嫉妒。 只是她想，既然是嫡出，那要做戏，就要做全套。 就叫这天下人都知道。 太子的嫡长子，必须是她沈汐嫦生的。 “雁雪，今日起，你就在屋里伺候吧。” 雁雪不解，却高兴极了：“是，多谢太子妃娘娘。奴婢一定好好伺候。” 第0176章 各有所爱 四皇子终于可以进宫赴宴的时候，已经是七月初十了。 他肩膀自然还没好，脸色也有点白，但是至少能进宫了。 是宫中家宴，但是太子既然自请闭门，当然出不来。 福宁宫里，太后心疼孙子：“快把那鸡汤给他盛一碗。哀家特地叫里头放了生血的药材，好好补补。在你府上也要这么吃。康氏，你记得。” “是，皇祖母放心，孙媳一定好好伺候殿下。”康氏起身。 “祖父放心，康氏一向对孙儿上心的很，这几个月不在，她也累的不轻，听说孙子受伤，吓得发了一场高烧。人也瘦脱相了。一回来就天天盯着膳房伺候饮食呢。”四皇子说着，拉着康氏的手拍了几下。 “好孩子，难为你了。小夫妻，就是要互相扶持才对呢。”太后笑着道。 “是啊，康氏懂事。赏她。”贞庆帝道：“去，库房里找一对玉如意，再赏她黄金百两。” 康氏忙跪谢。 太后也道：“咱们先用膳，哀家这里也有东西赏赐你，一会吃完了带走。” 皇后跟着也得道：“本宫也该赏你，确实瘦了不少，好好用膳。” 康氏一个不漏的谢过。 贵妃得意，不过面上还是道：“小孩子家家，哪里经得起陛下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这样赏赐呢。” “应该的，好了，好了不说了，今日家宴。咱们一家子也许久没一起吃一顿饭。”太后笑了笑。 当下在场的，皇帝皇后，大皇子夫妇，四皇子夫妇，七皇子夫妇。二公主，三公主。 贵妃，贤妃，淑妃。德妃一位暂时是没有的。 还有明妃，是大公主母妃。 容妃，静妃，都没有生育，也不怎么得宠，早年母族好的时候升起来的。 再就是李昭仪和许修媛，二公主和三公主的母妃。 其余人，也没资格来了。 太子既然自己闭门思过，那太子妃也不能来。 所以这好好的家宴，就缺了他们两口子，也真是讽刺。 有贵妃在这里，其他嫔妃都不敢多说话。 这几个都是贵妃手下败将。 当然也是败的比较好看的那种，尤其是能生下孩子的明妃与两个九嫔。 而要是如今后宫有人怀孕了，贵妃断然不能像当年一样厉害。 她到底不是当年了。 一顿家宴，还算圆满。 四皇子跟着皇帝去了御书房。 “伤势好些了？” “多谢父皇关心，好多了。前些时候太医说这伤口怕化脓，所以天热不太敢叫出门。其实依着儿臣，早就好了。儿臣哪有那么脆弱呢。”四皇子笑道。 “还是听太医的，如今养不好以后留下病根儿就不好了。” “是，多谢父皇。儿子此番，惊动父皇了。”四皇子愧疚道。 “你没事就好。”贞庆帝坐下来：“这件事，朕也查明了，只是……” 他叹口气：“有些事，便是朕是皇帝，也不能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你放心，父皇知道你受委屈了，以后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四皇子忙道：“是太子殿下的人糊涂，不过终究也惩治了，父皇别多想了。儿子也没什么委屈的。下面人有时候糊涂，这也难免。” “嗯，你是个懂事的。”贞庆帝欣慰一笑：“来跟父皇说说江南的事吧。” 四皇子笑着应了，就说起来。 太后这，七皇子正服侍太后午睡。 “这些事还要你做？叫你媳妇来不比你做更好？”太后失笑。 “我媳妇伺候是她的心意，我伺候是我的心意。”七皇子给太后拉好被子。人老了，不会热，但是会冷。 何况这福宁宫殿深，里头确实不会热。 “跟你媳妇相处的好不好？看你四哥，处处夸他的嫡妃。”太后问。 七皇子自己搬来个椅子坐下：“挺好的。文氏人安静些，府里的事也管的不错。她爱诗书，但是庶务也不差。当然，比不得四嫂玲珑。不过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好处。孙儿觉得挺好的。” “听你这么说来，你的嫡妃也是好的。玲珑是好事，太过于玲珑也不见的多好。”太后拉着他的手：“你四哥此番事……你也要留心些。哀家老了，只盼着你们都好好的。” “祖母放心吧，孙儿不掺合就是。”七皇子笑了笑：“只是……二哥闹的难看。父皇如今正值壮年，何必斗成这样呢？” 太后也是叹气，她何尝不是这样想？ “哎，皇后也是个精明强干的，虽然要强，却也聪明。只可惜，太子性格不知随了谁。做事不管不顾。” 太后一向喜欢贵妃一脉，就是因为既不喜欢皇后太过厉害，又出身贵族。 也不喜欢太子愚蠢还自以为是。 可太后多年来，其实也很矛盾。 废太子，不是小事。可那样的太子继承大统，就是好事吗？ 如今拉着七皇子的手，心想这个才是自己最疼爱的孙孙。 可就算太子废了，还有四皇子。 也不会轮到七皇子的。她也不能做那个糊涂的决定。 于是这一想，更疼七皇子了。 七皇子虽然岁数小，脑子可不笨。他一早就明白这一点。 祖母看太子，主要是觉得他不争气，甚至将来可能凤氏权倾朝野。但是，同样是国公府，贵妃家就远不如凤氏。 至少没有那么多门徒。 所以要是太子废了，选四皇子就很合适。 祖母疼自己，觉得有愧，他也乐得表示自己无辜无害。 只不过，都是皇子，别人可以，自己为什么不可以？ 他只是还不着急，急什么呢？有的是时间。 皇家的兄弟反目见的还少么？有那么一日，只要祖母护着，他就比别人多了机会。 --- 华阳侯府上，沈昳也刚从永恩伯家回来。 “这一日叫人奉承的，我看大姐姐脸色都黑了。”沈昳失笑摇头。 “是啊，这也太过了些。永恩伯府上的女眷怎么都这样？”繁星也摇头。 “他家官职不行，估摸着也是没法子，可这样也丢人。大姐姐好歹是出身沈氏，自小没见过这样的画面。估摸着恶心的不轻。”能坚持下来没翻脸，已经难得了。 第0177章 太子的废柴 “夫人。”秋分在外叫了一声。 “进来回话。” 秋分进来一福身行礼：“夫人，怡康侯府三少夫人叫人送来了一些东西。如今在前院呢。朱成人来说，看您见不见。” “嗯？送的什么？叫人来吧。”沈昳点头。 秋分出去叫，不多时，人就来了。 是个婆子带着小厮来的：“给侯夫人请安。” 她跪下来，客客气气的。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36节 “免礼吧，这是？”沈昳看着他们手里也没东西，就好奇。 “回夫人，是我们少夫人特地叫我们送些东西来。都是吃的，就叫先送去厨房里了。都是庄子上的出息。”婆子客客气气：“我们少夫人说，如今虽然不常见，可不好疏远了。” 沈昳笑了笑：“叫弟妹惦记着，实在过意不去。你回去好生替我谢过她想着我。叫她没事就来找我说说话。我是不好随便出门，事多，她来了，我还能不接待么？” 她这话说的还有些嗔怪的意思呢。 婆子听着这话还能不高兴？来这一趟图什么？不就是为这个么。 自然欢欢喜喜的把那好话说了一车。 沈昳最后赏了他们，才叫人送走。 繁星进来道：“送来不少鲜藕，还有活的鱼虾，这可是费劲了。” 沈昳嗯了一声：“叫人看看，没问题就留着吃吧。晚上各处做了送一点。” 繁星点头出去嘱咐了一声再进来：“您说她们这是做什么呢？” 沈昳笑了笑：“你说还能做什么？陈静还能捞着一个八品官儿呢。怎么说，侯爷也挂在怡康侯府名下的，那弟弟们不得求更多点？” 繁星蹙眉：“还好是三少夫人，要是二少夫人，可就恶心死了。” 沈昳只是看了看繁星，没说什么。 阮英招这个地位，一天来求着办事的人不要太多。 可绝大多数是进不来的，你带来礼物，人家收不收也看缘分。 毛氏送来的东西能进来，还不是因为面子上的那点关系？ 可就那么一点关系，她就比别的更容易接近这个侯府。 俗话说，宰相门房七品官。华阳侯府就算不到那么厉害，如今也是轻易不能进来的门第了。 毛氏还是会做人的，并没有得了沈昳的话，就急不可耐的马上来。 倒是怂恿阮英桥接近一下阮英招。 必去阮英杰那个得瑟样子，相对来说，阮英桥至少没有在口头上为难过阮英招。 所以还是能沟通的。 ‘偶遇’后，拉着大哥去酒楼吃饭之类的，也不是不能够。 反正大家为了自己的前程，都挺努力的。 七月半的时候，沈昳一早就叫人在府里划定了一块地方，叫府里下人集中烧纸祭拜自家亲人。 这可是以前没有的，下面人没有不感激的。 而沈昳他们是在祠堂里祭拜。 当然，比宫里祭拜的晚多了。 因为阮英招和沈昳一早就被召进宫，皇帝如今也是任性，这种时候，阮英招怎么能不在场？ 还好有个宗亲身份能遮蔽一下，不然可真是太打眼了。 等回府的时候已经不早了，也不先吃饭，赶紧烧纸祭拜自家亲人。 对于阮英招来说，宫里那些个列祖列宗都是外人。 怡康侯府的祠堂里也是外人。 他不亲近。 甚至其实他生母卫氏，因为见都没见过，他也很难生出什么感情来。 但是，与娘子一起做这件事，叫他觉得有意义且重要。 他是不知别家夫妇怎么过日子的，但是他觉得这件事对很多人来说，都是要紧事。 那么，他如今也可以跟自己娘子一起，做这件事要紧事。 一个家该做的事。 毕竟也是个节日。 祭拜完了，也要摆宴，就是实在不早了。还好明日没事，阮英招也不上朝。 两个姨娘，四个通房也好久没聚一起。 就在正院摆上一桌，光是饺子，沈昳就叫做了六个口味。 一桌好菜，色香味俱全。 “你们也都是自己人，依我说，就好好吃好好喝。不必死守着那些个没用的规矩。在我这里吃一顿都没吃饱，那就是你们受罪。”沈昳道。 众人忙应了是，可到底没人敢放开吃。虽然夫人这里的饭菜确实好吃。 阮英招也意思了一下：“都听夫人的就是，平时有什么困难，就叫人来告诉夫人。” 沈昳看了阮英招一眼。阮英招一点都不心虚，那肯定有事找你啊，找我的话，岂不是打了你正院的脸？ 我肯定不打你的脸。 众人又应了。 其实对比这个，她们更希望侯爷多来几次。 但是真是盼不到啊。 何况如今侯夫人还没子嗣，要说生育，她们也没戏。偶尔伺候一次，也是必须喝避子汤的。 阮英招不可能叫长子生在妾室的肚子里。 所以，如今金氏程氏她们私底下，已经开始祈祷了。 祈祷夫人赶紧生个儿子吧。这样她们就有机会了。 沈昳是不知道的，这要是知道了，也只得嘴角一抽。 这一顿家宴还算愉快，就是吃完了不早了。 “明天不必早起，都好好睡去吧。也不必给我请安。”沈昳起身。 众人也起身谢过他们，就先退回去了。 出了正院，李姑娘叹口气：“有时候觉得咱们也过的挺好的。不必早晚立规矩，吃的好穿的也不错。又不必做活。” “就是常日太无聊了些罢了。”杨姑娘也叹气。 “好在没人磋磨吧。”吴姑娘道。 “什么都好，就是得不着一儿半女，一辈子都叫人叫一声姑娘。”陈姑娘轻笑摇头。 众人沉默下来。 可不是么，伺候了多少年，还是只能叫人叫一声姑娘。 等以后岁数越来越大了，还是姑娘…… 正院里，沈昳已经困得不行，叫人预备了水洗漱过后就瘫了。 这一天折腾的，阮英招也累，虽然蠢蠢欲动，但是看沈昳困成这样了，也只能忍耐。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就忍得住，但是娘子脾气太大，还是不能不顾及。 等太子的自我禁足出来后，已经是七月下旬。 而这时候，皇帝正跟大臣研究，太子的教导问题。 第0178章 东北波澜起 用皇帝的原话来说，就是‘太子乖戾，是太傅教导失责。如今太子尚年轻，还可纠正。于是责令太傅们好生教导。叫太子明白君臣之别，兄弟友爱。’ 贞庆帝一脸沉痛：“太子是储君，以后的皇帝。若是太子品性不正，将是江山不幸。黎民不幸。我大秦国祚必不能绵延。此事，朕亦有责任。” 早朝上，臣子就不可能站得住。 这一顿话，真是……信息量太大了。 皇帝这是明说啊。明说太子乖戾，太子没被教导好，太子不知君臣，太子不友爱兄弟，太子就是品性不正。就这么下去，你们不许我废太子，那注定是是要亡国的。 肃国公跪着死死的攥着手，这可真是，要把太子逼死。 这消息是瞒不住的，皇帝就没打算瞒着。 所以很快就传遍了。 太子如今真是叫陛下说的一文不值，这样的人还能继续做太子吗？ 凤藻宫中的皇后冷静的听着跪着的太监说完这些话，没有大发雷霆：“起来吧。” 楚渠起身：“娘娘息怒……” “息怒，息不了的。陛下这是要逼着我凤家，当年他就不愿意立太子。只是……呵呵。如此下去，只怕是就算老臣，也要低头。”毕竟皇帝还年轻，如果五年十年，他执意要换太子…… “娘娘和肃国公还在，太子殿下不会出事的。”楚渠道。 “本宫是皇后，可也不是什么手握重兵的将军。父亲年迈，还有多少年？”皇后冷笑：“本宫的错，终究是对云贵妃一脉太手软了。” “娘娘，其实……就算是咱们太子殿下不稳，难不成四皇子就稳？您也说了，陛下还年轻，怕不是如今捧的太高，来日摔的更惨吧？”楚渠道。 皇后不答反问：“雁雪如何了？” “回娘娘的话，眼下还没动静，不过太子殿下按照您的话，最近只留宿太子妃娘娘的殿中。想必太子妃娘娘也知道利害，不会乱来。”楚渠道。 “那就好，叫人好好给那丫头进补。”皇后仰起头，看着房屋顶上那华丽的装饰：“天可怜见。” --- 东宫最近气氛确实很奇怪。一向不得宠的太子妃最近天天侍寝。 下面人气疯了，天天都想找茬，可又不太敢。 沈汐嫦自己清楚，侍寝的不是自己。甚至不光是一个雁雪。还有她的丫头粉荷。 她嫉妒的要死，可是也没阻拦什么。这两个人，总有一个可以怀孕吧？ 她到底是沈家老太太教养了多年的，虽说水准差了点，也不至于没有。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37节 如今她也知道东宫颓势，需要一个孩子来拯救。 对粉荷，她只有一个承诺，能生下儿子，定不会叫她丧命。 至于雁雪要是生了皇子如何处置，那就是皇后的事了。 这一刻的沈汐嫦，算是很聪明的时候。 这一步棋是必须走的，如今她早就深刻相信是贵妃那边下了手，导致自己不孕的。 所以，如果不能有孩子，对她来说，是天大的问题。 一场大雨过后，气温降低了许多。 沈昳披上的斗篷：“近来事多，沈家如何？我都没问。” “沈家都好，老太太好了之后，只听说二夫人又病了几日，如今也说大好了。”繁星道。 韩氏病了，沈昳就没去看。做戏做全套嘛，要是韩氏病了她也周到的看，那反倒是很假。 “她病的日子在后头呢。”沈昳冷笑。 如今东宫被皇帝这样嫌弃，日后难的日子在后头。韩氏会不担心？如今她可只有沈汐嫦了。 不过，哪一日沈汐嫦爆出‘怀孕’，大概韩氏会高兴几天吧？ 事实上，雁雪和粉荷还是争气的。 就在中秋之前，两个人居然前后脚爆出都怀孕了。 皇后知道后，也没怪罪沈汐嫦。 只是嘱咐：“既然是这样，也好。总有一个是男胎。就叫她们好生养着。如今不宜对外说。等她们胎像稳固到第四个月，你再说吧。” 到时候，有人想下手，也该想想。 皇后也不会干看着，一定不会叫贵妃乱来。这点本事皇后还是有的。 沈汐嫦应了，也高高兴兴回去了。虽然孩子注定不能从她肚子里出来，但是没关系，只要有孩子就行。 这件事，沈汐嫦瞒的很好，所以就算是阮英招安插在太子跟前的人一时也不知道。 不过，沈昳是知道她不能生了的，所以等怀孕消息爆出来之后，她就会知道了。 如今宫中正在预备中秋宴。 华阳侯府上，也将中秋的准备做起来。各处该发下去的东西都发下去。 似乎一切都很好。 可就是这一年的八月十三这一日，一封折子送进了紫宸宫。 潞州下路阳县塔固村被土匪屠村了。两百多口人的村子，死的只剩下八个人。房屋全部被烧毁，一片赤地。 这事当然瞒不住，第一时间就被上折子送回京城。 陛下震怒。 被紧急召进宫的臣子们如今也不太清楚事情如何了。 阮英招皱眉站在那，心想楚黎恐怕是要倒霉了。 他被调离肃州后，不就在这里任职么。之前说剿匪，他们没有办法大规模的开始，但是如今出了这种事，只怕是陛下不会听那些解释。 果然，圣上直接道：“朕不是安排了楚家小子剿匪？楚老将军乃是武将，他儿子难不成就这点本事？” 武将一向吃亏，就是吃亏在朝中没人。 此时即便有人觉得他冤枉，可陛下震怒，谁敢劝？ 只能和稀泥。 只是这件事…… 阮英招想着大概是有些蹊跷。 “为今之计，该是叫户部出钱，兵部出人。先剿匪，不管怎么样，这一伙贼匪太过嚣张。先把贼首押送进京是要紧。至于治罪，容后不迟。”固国公道。 很多人应和：“正是，不管怎么样，先把这群小小匪类诛杀才是正经。边境安宁不能懈怠啊。” 贞庆帝哼了一声：“罢了，就好好派人去吧。只是也要好好问一问那楚家的小子，这等小事，也要朕几次三番的督促么？” 第0179章 怀疑的种子 皇帝扫了一下下面人，指着临王府世子道：“理儿你去一趟吧。好歹也是你的妹夫。就亲自押着粮草去。告诉他，戴罪立功。” “是。”阮理跪下应着，心里却苦笑。 看似是陛下的疼爱，实则是陛下的敲打。 戴罪立功，那还是有罪。 将来还不知如何呢。 但是能去东北见妹妹一面，也是好的。 朝中这些事，也是一样瞒不住。人们都在痛骂那些土匪。 可骂一下罢了，这些事终究发生在边关，还遥远。与宁京城里的人不相干。 但是也有人察觉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大秦和东陵一向都是富庶的，从没听过边关的匪类这么狠辣。抢劫杀人是有的，但是屠村意义何在？ 一个村子里的人，能有多少财宝？抢走也罢了，屠村到底图什么呢？ 这样的事一做，朝廷也不会放过他们。惹火烧身的事，何必要做？ 再说了，如今是东陵内战，大秦可还安居。为什么要这样？ 但是无论什么年代，善于思考的人，肯思考的人都是少数。 大多数人只会跟着怒骂罢了。 华阳侯家花园里，沈昳看阮英招：“你怀疑有东陵人的手笔？” 阮英招点头：“我觉得不是没可能。要是松山王有这个心思，一旦闹起来，可就把苍擎王包了。” 沈昳摇头：“野心太大，人的命算什么，填进去多少也在所不惜是吧？” “一将功成万骨枯，何况是一个皇帝。”阮英招道。 “临王府再也不能独善其身了。”阮英招道。 “从他们跟楚家结亲那一日起，他们就该想过的。”虽然阮環是沈昳的朋友，但是该说还是说。 或许爱情没错，但是这个时代，他们的结合对皇权就是一个威胁。 “如果陛下治罪楚黎，那么或许就是混乱的开始。”沈昳道。 “应该不会太严重，可能会叫他暂时赋闲吧。”阮英招叹气：“楚家是真忠臣良将。说实话，我拉拢人心都不好意思拉他们。” 沈昳明白：“我知道。” 他们的存在，在很多人眼里，就是歪门邪道。 所以，不是所有人都能交好。阮英招和楚黎算朋友吧，但是也不亲密。 要想为了好好生存跟楚家有什么关系，那是做不到的。 所以，这些年，大家关系比较单纯。就是朋友。 只能说，身在京城的阮英招和沈昳，给那两口子也提供了不少消息，交情是还有的。 但是，要叫楚家的参与皇权争斗，那就绝无可能。 这样也好，知道是什么样的朋友就好。 朝中关注这件事的人很多，盯着临王府世子的人也不少。 到什么时候都不缺为自己利益而害人的人。知道陛下对楚家有意见，他们也巴不得从这里头找点事出来呢。 不过这件事，倒是不影响宫中过中秋。对于皇帝来说，边关一个村落的覆灭，怎么会影响宫中的歌舞升平呢？ 坐在紫宸宫中，沈昳看着那下面的歌舞，不无讽刺的想着。 她今日，都没有穿红。 当然这些事与她无关，可二百多条人命，就不值得人敬畏一下么？ 中秋照例热闹到了半夜。 回府的时候，沈昳有些困，就在马车里睡了。 阮英招是骑马的，没与她一起坐车。 当夜无话，第二天的时候，沈家六姑娘来看望。 她一早就送过帖子，所以也不算来的突兀，就是来的太早了。 才辰时过了一刻…… 结果就是沈昳还没起。 六姑娘是娘家姐妹，也不能叫别处候着。 于是，沈昳急忙起来，头发还没梳，就先见了六姑娘：“叫妹妹笑话了，我不知妹妹来的这般早。” 六姑娘窘迫道：“是我不好，实在早了些……四姐姐慢慢来。” 她往日只听说华阳侯宠爱嫡妻。如今见着了，方知这话是绝无水分。 沈昳就先去洗漱，又叫人摆膳。 六姑娘吃了也可以再吃点，反正她不能饿着肚子接待六姑娘一上午吧？ 吃过后，沈昳笑道：“昨日皇家中秋宴，闹到了半夜。” “四姐姐辛苦了，是我不懂事，该迟几日过来的。”六姑娘忙道。 “不必这么客气。我昨儿倒是瞧见了三姐姐和五妹妹。都很好。”沈昳道。 六姑娘只附和：“那就好，姐妹们嫁进了皇家，终究也是不得见的。”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38节 沈昳觉得好笑，显然六姑娘是不关心三姑娘和五姑娘。 这样也是对的，当初她在家里被无视也是真的。 沈昳因为来历不同，是被针对，可六姑娘母女真就是太透明了。 她如今明显就只想过个小日子，哪里管那些人？ 能来华阳侯府一趟，都不容易。 “你府上可好？公婆对你如何？”沈昳问。 “都很好，比不得四姐姐这里，不过好在婆婆和嫂嫂当家，我不必管事。我那房里也清净。”六姑娘笑着道。 看得出她的满足。 沈昳笑了笑说好，心说可不清净么。 你男人也不喜欢女的，哪有什么妾室通房呢？ 只可惜，方二公子跟前的枕边人，也不住你那房里，你管不了。 找一片瓦栖身的话，方家真的可以了。 但是真会一直这么安稳？沈昳想象不到。 六姑娘这来，大概就是散心，没说什么事，晌午又留了一顿午膳，就回去了。 回到方家，她婆婆倒是笑脸相迎。能与华阳侯夫妇亲近，那当然好。 等她回去，就叫人将方二公子叫来了。 “娘，什么事啊？” “你坐。”方家夫人摆手。 方二坐下，他娘就道：“今日你媳妇去了华阳侯府，你可知道？” “知道，跟我说了，不是去看她四姐姐了么？”方二不在意道。 “嗯，如今华阳侯得宠。多亲近是好事。”方夫人顿了顿：“她过门也有日子了。娘可是知道，你们还没圆房。” “娘，您说过，只要我娶亲就不管我了。”方二皱眉。 “娘该注意了。”方夫人淡淡的。 “娘！” “为了方家，你还得再进一步。”方夫人看着他：“你媳妇，要生下一个儿子。这才是我方家与沈家真正血脉。你想一世无忧，方家也得护得住你。” 第0180章 枕边人才最可怕 方二要反驳，方夫人放下茶碗：“不留子嗣，你要绝后吗？” 方二顿住，他是不喜女子，可这个年代的男人，对于绝后也是恐惧的。 “我知道了。” “放心，只要沈氏生下儿子，我不会为难你。知道你不喜欢，不为难你。只是你要知道，沈氏性格软弱，是个最合适的人。你不必与她恩爱，但是却还是要护着她些。别叫府上老奴也罢，别人也罢，磋磨了她。要是磋磨死了他，你也不可能不再娶。到时候换个厉害的，你与你那心肝儿就不好过了。” 至少如今这个，不管他们那些事。 “娘就直说得了，怕我磋磨她吧？我可没有。以后我多关照她几分就是。其实娘不必多想，她也不过是脱离沈家，也不盼着与我恩爱。”方二哼道。 “这些事，我都不管，只是你们必须生下子嗣。去吧。”方夫人摆手。 她当然不乐见自己儿子这么过日子，可管不了。 打也打过，饿也饿过。只要不死，他就是这样。 给他下药，跟丫头关一起，他身体受不住了，也不肯从。 丫头主动，他就恶心的吐满地。 除非真要他去死，不然还能怎么办？ 还好老爷也舍不得，他哥哥也疼他。就这么纵容下来。 方夫人对沈汐媛基本满意，至少闹不起来。 --- 临王世子起身后，朝中也暂时将这件事放开。 什么结果，也要等剿匪后。 沈昳也就不多关注了，这时候沈家又出事了。 那就是韩菲又小产了。 “几个月了？小产？”沈昳惊讶。 “算起来五个多月了……”繁星也很惊讶。 “所以怎么小产的？”谁家怀孕五个月还这么容易小产？ “这来人只说小产，估摸着具体还得再查问。”繁星摇头。 沈昳摇摇头：“等惊春的消息吧。我还以为沈怀意这是抬了手。啧啧，三个月小产和五个月小产，那可不一样。” 这是彻底要毁了韩菲吧？ 沈家二房，韩菲痛了一夜，此时满脸泪，却也没力气哭出声。 沈怀意拉着她的手：“别伤心，好好调理。将来你我总会有孩子的。” 当年肆意张扬的韩家二姑娘此时早就没了那份锐气。 只是死死攥着沈怀意的手：“是我不好。” 不过几年，她就从那个骄傲的惹人厌烦的小孔雀，成了灰扑扑的野鸟。 毕竟是个正经古代姑娘，哪里经得起这些磋磨。别说气势上变化大，就是容貌也变化不小。依旧是好看的，可也不像是个二十岁的人。老了好几岁。 她的姑母早就不理她了，在沈家，她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枕边人。 可她怎么会知道枕边人对她的算计呢？ 这时候的女子，就是再厉害的，也被桎梏着，生育就是一道很大的坎儿。 她们越不过去。 生不出孩子，或者自己的身子出问题生不下孩子，都是天大的事。 就连韩家夫人与她姐姐来看她，也要劝她以后不能任性。 久而久之，她还有什么可任性的？ 只是伤心至极罢了。 接连小产两次，沈怀意将局做的很完美。 韩家对他也是有愧。 当年的事是叫人害了，难得如今女儿女婿恩爱。前面的事揭过就算了。 谁知女儿身子不争气，怎么就怀不住孩子呢？ 沈怀意在韩家也只是叹气：“也是我没照顾好分菲儿，回头请个太医吧。等她出了小月子，好好看看，该怎么调理就怎么调理。万幸我们也年轻，总会再有。” 韩臣风拍他的肩膀：“难为你了。” 韩家还是疼孩子的，所以就算是如今觉得对不住他，也不会叫他就去纳妾。 总要再等几年。 “岳父大人肯将爱女下嫁给我，就是我的福气。这几年我和菲儿日子过的也不错。夫妻恩爱，并没有什么龃龉。这话就不必说了。”沈怀意道。 “到底是叫你多担待。”毛氏也摇摇头：“叫菲儿好生养着。一年半载，总能养好的。” “是啊，夫人啊，你去叫人预备些膳食，留女婿用膳，我跟女婿有话说。”韩臣风道。 毛氏就点头去了。 翁婿两个进了书房坐下：“你如今在太常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也该换一换。” 如今沈怀意只在太常寺做奉礼郎。 着实是……说是八品，其实就是个闲差。 “女婿无能，到底没有功名……”沈怀意叹气。 他们这些贵族子弟，就很难静下心来苦读。等知道功名要紧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时间。 高门大户的庶子们，就是出头难。 “无妨，到底沈家是功勋人家。二房如今你最大。你父亲官职不行，但是你祖父断然不会看着你不管，只是你在太常寺，到头也不能如何。你的事，我会留心。”韩臣风道。 也不光是为了补偿，要是沈怀意能爬上去，对韩家也是好事。 两个人说了一会话之后，韩臣风问：“你母亲近日如何？” 毛氏是烦了，问也不想问。上次是沈家老太太请去安抚韩氏，结果被韩氏骂了一顿。 后头她就冷了心。 韩氏在闺中时候也不是什么乖顺的小姑子，毛氏这个做嫂子的也没少担待。 如今什么年岁了，还这么不知好歹，她懒得理会。 不过韩臣风到底有兄妹情，还是关心的。 “母亲……自打四哥没了，母亲就成了如今这样。先前是在父亲跟前闹的厉害，被父亲送回去，也病了一阵子。后头好些，又在祖母那闹了一场……祖母气的不轻。只说母亲不该不管不顾的闹，叫外头听着了，也是要说嘴的。到底还有太子妃娘娘呢。”沈怀意叹气。 “不过，母亲是因为四哥伤心，我们都知道。我也做不了什么，只能每日都去问安，只是多数时候，母亲心烦，也不大能见着。” “菲儿如今和你母亲……”韩臣风又问。 “菲儿……菲儿年轻，性子也多少有点冲动，母亲如今……哎。我也不瞒着岳父大人，母亲如今性情真是大变。菲儿被骂了几次不肯去了。不过您放心，有我呢。都会看顾。”沈怀意道。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39节 第0181章 家人的感觉真好 “难为你了。等菲儿好些了，带她回来。我们也劝劝，她是晚辈，也不该任性。”韩臣风叹气道。 如今的形势是，韩氏越是这样，越是不可理喻。 很简单的道理，她失去了儿子固然伤心，可素日里她就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 周围恨她厌恶她的人太多了，这时候不落井下石什么时候做呢？ 她哥哥是心疼关心她的， 可韩家也一大家子呢。 韩氏和韩菲，那韩臣风肯定选女儿。这是毋庸置疑的。 如今听着妹妹这样对女儿，他也有怨气。 当初要不是因为妹妹，菲儿也不会出事。毕竟是在沈家出的事。 人嘛，出了事都会迁怒。 只不过他跟韩氏打断骨头连着筋，没法说罢了。 这一来，沈怀意真是两头如意。他很清楚，大伯父也好，祖父也好，如今都看不起二房。 自己又是庶出，大房的子弟都出众，多少好差事安排都不够呢。祖父怎么会为自己尽心？ 想往上爬，必须抓住韩家。韩菲越是生不出孩子，韩家就越是要愧疚。 多好的机会？ 当初他们不把自己当回事，如今自己也可以从中得利。 何况，有妹妹在四皇子府上还生了长子这一点，也是依仗。 如今东宫颓势明显，焉知哪天就变了天？ 无非是互相算计，最后谁能笑到最后就是赢家。其他的，管他呢。 -- 沈昳这边，正跟祝妈妈安顿入冬东西呢。是的，才过了中秋，就要安顿。 也没法子，偌大府邸，不能等入冬才安排。 不过她就听着祝妈妈说，然后筛选一下就好。 就是各处的东西，赏赐之类的。 正经事说完了，祝妈妈就关心沈昳了：“姑娘啊，这眼看着成婚也一年半，快两年了。还不要个孩子吗？要是姑娘觉得累，生了有奶娘呢。” 沈昳失笑，她还能体会被催生。 “急不得，您看如今朝中乱的。这会子生孩子不安全。” 祝妈妈不解：“是有些乱，可那也不碍咱们的事吧？” 她是不太懂这些，但是至少她明白，不管侯爷什么身份，也是认不回去的。 “嗯，奶娘你不懂。侯爷位高权重，如今受陛下看重。上头那几位斗的正酣，说实话，就连太子还没儿子呢。万一我生了嫡子……” 总之就是很微妙。 “咱们家侯爷吃的是朝廷那一碗饭，上头皇子争斗，他就没法独善其身。再看一年两年的，时机合适就会生。我还年轻，二十岁以后再生怕什么呢？”她今年才十七，是怎么都不会生孩子的。 祝妈妈听着也点头：“就是怕姑娘没有孩子叫人说嘴。按着岁数说，确实是还小呢。要是咱们有依靠，就是如今才出嫁又如何了？” 可怜姑娘当年被逼的没法子，才小小年纪就嫁人。 沈昳笑了笑：“所以别急，我都有计划，侯爷也有数。” “那就是，只是您不急，就千万不能叫姨娘们先有。好歹控制些，要是生了……那就家宅不宁。”也不是不能生，就不能生在正妻之前。 “好，我都知道。”沈昳笑着拉祝妈妈的手：“奶娘晌午给我做胡辣汤吃吧，膳房的人做的不好吃。跟您做的不一样。” 沈昳要找妈妈的味道，那只能是找奶妈了，因为栗氏可不怎么会做饭。 做的也能吃，就……还是别做了，糟蹋东西。 “哪里就是膳房的不好吃，只是姑娘吃惯了我做的。成，这是什么要紧事，我就去。还吃什么？葱花饼？”祝妈妈觉得很高兴，沈昳有要求她就高兴。 “好。”沈昳点头。 -- 比起东宫来，倒是四皇子府上先爆出正妃怀孕了。 说来也是稀奇，是给四皇子看诊的太医，顺带给四皇子妃也看了看，就把出了喜脉。 也就是说，四皇子妃怀孕也不过月余。 她自己还不知道呢。 当然这是对外的话。 但是这事，沈昳一听就笑：“真巧，我就不信能这么巧。不过这一来，东宫可就慢了一步。” 都是嫡子，至少康氏这一个，肯定是货真价实自己肚子里出来的。 只能说，东宫里太子妃估摸也开始做戏了。 皇后不可能不知道东宫有各处的钉子。 就算不太能盯到了太子妃屋子里。但是太子妃进出也会看着。 为了周全，太子妃开始做戏了。 所以这怀孕的消息自然就传出去了。 贵妃拿不住当初那药是不是真的能叫她绝育，但是此时康氏是真的怀孕了，那还不赶紧宣布？ 走到了东宫之前也是好的。 不得不说，沈昳猜的差不多。 皇后确实叫沈汐嫦开始做戏，不光是做戏，她未来十个月，饮食都要跟孕妇吃的一样。 她的正殿里，后头住着两个孕妇，是绝不能暴露。 两个肚子要是生不出一个男孩子…… 皇后都不想去想那么远。 “奴婢不懂，就算生下嫡子，那也是四皇子府上的嫡子，比不得东宫嫡子尊贵呀。”繁星道。 沈昳想了想笑道：“可是陛下不喜欢东宫啊。如果想废太子……太子都能被废了，那皇后呢？” 繁星惊讶：“可还有肃国公府呢，还有一堆的帮衬。” “越是这样，皇帝越是厌恶。走着瞧，康氏一旦生下儿子，四皇子府上就两位小公子了。”沈昳轻笑，而东宫太子妃还得借腹生子。 终究是个祸患，别人不说，她就不会放过这件事。 当然不能揭破，这事必须坐实。 孩子必须有，将来看她沈汐嫦怎么收场。 有朝一日东窗事发，谁能证明那孩子一定是太子的？ “夫人……”繁星叫了一声。 “啊？怎么了？我走神了？”沈昳看她。 “没有哦，就是……”繁星低头凑近：“您是不是想什么坏主意了？好坏的那种。” 沈昳：“你就一定要问出来是吧？” 繁星嘿嘿笑。 不多时，膳食也来了，沈昳指了指：“你们做，一起吃吧，好久没一起吃了。” 祝妈妈和繁星也就坐下来了。 她们也很享受跟自家夫人一起吃饭，家人的感觉真好。 第0182章 别小看楼子里出来的姑娘 天气渐渐凉了下来。 府里也都换上夹衣。 阮英招早起上朝的时间太早了，天还黑着呢。沈昳人没清醒，倒是叫了一声：“白露啊。” 进来的是谷雨：“夫人，奴婢是谷雨。” “哦，给侯爷把昨日送来的斗篷拿来。再盯着侯爷换上昨儿预备的裤子。”然后沈昳就翻身窝着继续睡了。 阮英招看着她身子移动了一下，就占据了自己刚才躺着的地方。大概是那边暖和。 阮英招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她笑了笑。 依着他，这会子不加这么厚的裤子。 但是谷雨首先听的是娘子的。 于是阮英招调侃：“你原本可是东院里的奴婢吧？如今可光人你夫人了。” 谷雨知道他是调侃，于是笑着道：“奴婢怎么敢，都是奴婢的主子。只是夫人是怕您骑马冷着膝盖。这裤子是特地叫针线房做的，膝盖处加了一层布料，您穿在里头也瞧不见。再说这外头看也只是纹绣。” 阮英招笑了笑，他是不介意这个，他就是这时节不怕冷。 不过娘子睡得迷迷糊糊还嘱咐这些，他自然高高兴兴的受着。 穿戴好，拎着斗篷走了。 去前院先吃几口。 前院的厨子早习惯了，反正侯爷住正院早上一般是吃不着饭的，都得回来吃。 可他们也不嫌弃，急着伺候呢。毕竟侯爷除非休沐，否则十天里也没两天在前院吃午膳和晚膳的呀。 早膳又做不出花，侯爷赶着上朝呢。 哎，可把前院厨子们愁得不轻。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40节 沈昳还没起来，就感觉冷飕飕的，静心一听，是又下雨了吧？ 听着雨还不小。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这中秋后接连三四场雨，更是冷。 不到生火时候，就有些难熬。 “谁在？”沈昳叫了一声。 谷雨先进来，不多时白露也进来了：“夫人，这会子下雨，冷了，您别急。奴婢拿来了汤婆子。” 虽然是该起来了，但是这天气，也不多这一会。 沈昳坐在被子里抱着汤婆子先漱口喝了热水：“是有点冷，你们都多穿一点。传话下去，叫膳房做一些肉汤，给下面人都补补。如今没有火，不好熬。” 沈昳嘱咐完了，自己也起身。 看着屋檐下淅淅沥沥的雨水啧啧：“这时节下雨，侯爷比较难受。” 说来也是巧合。也是这一日，沈家二房的苏姨娘生孩子。 她这一胎养的极好，但是养出了一点小问题。 她怀了十一个月。 但是郎中见了，太医也请了，确定孩子没事。 人家说几句好话，还夸的沈青书有些飘飘然。 而这足月的不能再足月的孩子终于要生了，他提着的心也算落回了肚子里。 苏氏半夜就开始痛，到了早上这会子还没生出来呢。 折腾的府里全知道了，没法子，她这孩子怀这么久，府里人不可能不知道。 到了下午时候，总算是生了。 随着孩子呱呱坠地，是个健健康康的胖小子。沈青书别提多高兴了。 这是好事，报给前院正院，固国公和老太太也高兴。 很快消息也就传出来了。 繁星惊奇：“那孩子竟怀了十一个月，这事还是小时候听人讲过呢。” 那时候栗家做饭的一个婆子说她们乡下有个女人就是怀孕十一个月才生下个闺女，不过婆家觉得这是妖孽托生的，就把那孩子丢掉了。 她跑出来找，孩子已经冻死了，她也死了心，就跑来城里做工。后来改嫁到了城里。 她们那会子都怀疑，其实就是婆子自己。 姑娘那会子就说了一个词儿，叫‘无中生友’。 “哪有那么多巧合的的事？可别忘记那苏氏是哪里出来的。她要是一开始就存了欺瞒的心思，多一个月少一个月，都是好做戏的。”沈昳道。 “啊？那是为什么？她就不怕叫人当妖孽？”繁星不解。 “二老爷如今看她就跟珍宝一样，自然是什么都好。那些郎中看诊只会说好话。还不是看着二老爷心意说？自然全是好话。你看，这消息还没人来通报吧？咱们就知道了。说明京城里很多人都知道了。固国公府二房生出个怀孕十一个月的儿子。” 这四舍五入，能约等于‘贾家有个衔玉而生的公子’了。 “如今二房嫡子没了。过继的嫡孙要长成需要多少年？二老爷对沈怀意也就那样。沈怀意至今也没孩子呢。要是这个十公子生的聪慧能干。又是二老爷的老来子，岂不是好？有些个有趣的来历，便是他是庶出，焉知以后没有好前途？”沈昳道。 繁星张大嘴：“这苏姨娘……真不一样啊。” “不要小瞧了楼子里出来的姑娘，她们见多了世间的凉薄。这生存的手段，就总是不一样的。” 繁星点头：“奴婢就是……” 她蹲下看着沈昳：“好恨他啊。以前……以前夫人还在的时候，您……您多好啊。他看不见。看不见您也看不见……他对四公子也不好。五姑娘他也不在意。三姑娘和五公子他也不在乎。齐姨娘受宠那么多年，生下孩子没了，他也没多悲伤吧？如今倒是要对这个孩子这么好吗？” 繁星替自家姑娘嫉妒。 “我不知道这个孩子他有几分喜欢。但是如果有，那也只能说是时间到了。他年轻时候不在乎的，老了或许会在乎。他心里第一位永远只会是自己。只能说，苏姨娘和这孩子在沈老爷 这里，来的恰好。” 沈昳捏了捏繁星的肉脸蛋：“但是怎么办呢，我怎么会容许他们一直过好日子啊？将来他必定倒霉。那时候他看这个孩子还能不能只有疼爱呢？” 繁星咬牙：“哼！他就不该有后。” “呵呵，苏氏好歹是我算计进去的，总有功劳。这幼儿也算无辜。将来总要抬抬手。不过，留下又如何？有那么一日，他也不能姓沈。” 繁星点头。 “放心，你看沈怀意如今把二房折腾的。九公子死的悄无声息。十公子呢？他不恨？不嫉妒？这俩人之间啊，总要闹起来的。” 第0183章 别小看奴婢 沈家二房已经坏了规矩。到了这时候，沈怀意怎么会允许有个比他更得宠的孩子存在？ 沈青书看着的话，他也会用其他方式闹起来。他如今连自己亲生子都要害，何况是一个隔母的弟弟。还是跟他有直接利益关系的弟弟。反正二房休想安宁。 这一年的下半年，东北不平静。 临王世子到了的时候，东北都开始下雪。 楚黎等人也正式开始剿匪。这一剿就知道这些匪徒绝对不简单。他们的武器就不是一般武器。 绝对是有人扶持。不是大秦，那就只能是东陵。 本来，东陵人与大秦人长得也没有太大不同，但是非要辨别，那就是东陵人皮肤更白。 但是这边是交界的地方，大家样貌却也差不多。所以这群匪徒，究竟是哪里人还真不好说。 毕竟这时候的边境，也不如后世那么严格管理，想跑过来也是可以做到的。 何况，大秦和东陵一直都是友邦，就更容易了。 可他们的武器，甚至路数，都不像是普通的匪类。 到最后，杀了的不少，跑了的也有。剩下被抓的，反倒全是喽啰，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只是知道当家的很有本事，有不少路子，也去东陵贩卖东西。 当家的早就跑了，如今也只能贴文书抓捕，可在这里跑的，想也知道跑东陵去了。 东陵那边，也只能意思意思知会一声。 十月底的时候，最新的圣旨到了东北，就是叫楚黎进京。 这一回去，就不知何时才能重返前线。 楚黎抱着幼子叹气：“你也好几年没回去了，先回去再说。正好舅兄在，这一路照顾着些。” “夫君也想去西北看看吧？你我成婚多年，我竟……还没去拜见过公婆，实属不孝。”阮環愧疚。 他们夫妇是互相喜欢，婚后也是甜蜜。 只是……阴差阳错，没见过长辈。 “这不怪你，父亲信中不也说了，盼着你我好好的。延儿也好好的，他们就高兴了。”楚黎拍着她的手。 “天这么冷……路上小心吧，我担心孩子受寒。”阮環道。 她的孩子才一岁还不到呢。 但是君命难为，什么都不必说，马上预备回京吧。 何况，这一回去，还不知前途如何。 阮環又叹气，她很清楚，自家夫君是什么样的人。他只是个纯粹的将军。只想精忠报国…… 可是，朝中这么多人不允许。 阮環如今也很清楚，这其中有自己的缘故，何尝不后悔？ 但是她也没法放弃，她太喜欢楚黎。 只是时间要是倒回去，她能看到今日，宁愿自己一辈子不嫁，也不想临王府跟着受委屈。不想楚黎被如此猜忌。 只是，事已至此，如今就算和离也迟了。 只能一起面对未来的一切。 京城里，窗外也在飘雪，沈昳看着信，轻轻一叹：“是好事。” “是仪阳郡主要回来吗？”繁星问：“您别叹气啊。” “是她回来。京城是非这样多，回来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沈昳摇摇头。 繁星只能劝：“在哪里不是一样？至少回来了，还有临王府呢。有长辈在，也好帮衬。” 话是这么说，只是这个长辈位高权重，陛下看不见也罢了，看见了，不得更留心？ 楚黎也是有资格上朝的，每天早朝，看着他们翁婿都在，陛下那敏感的神经不得炸了？ 可惜这些事，沈昳也无能为力。 不过近来还有一件事叫众人关注。 那就是太子妃正式对外宣布怀孕了。 “这是有人胎坐稳了。这回东宫这场戏演的好啊。”沈昳笑了笑：“算是从头到尾。” “是啊，要不是奴婢不知五姑娘生不了，还真就信了。”繁星点头。 种种迹象早就表明太子妃怀孕了。只是一直没宣布。 如今看，人家这场戏真是想的周到。 果然，太子妃怀孕的事宣布后，朝中还是有点变化的。 太子妃是沈家的嫡孙女。她生下东宫嫡长子之后，那可是很尊贵的存在。 沈家的偏向也很要紧。不像是如今，沈家的态度也模棱两可。 虽然沈家是不太敢明摆着站队，但是外人看来，就是摇摆不定。 四皇子府上的长子可是沈家的孙女生的呀。要是押注，四皇子更得宠，参与的政事也多，可太子如今反倒是被罚闭门读书去了。 又有儿子。 太子呢，如今算是声名狼藉，又没儿子。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41节 沈汐嫦宣布怀孕后，这天平就隐约平衡了那么一点。 最起码破了她不能生的谣言。等到生下来如果是个公子，那就万事大吉。 要是个女孩子也没事，反正还能生么。 朝中的变化是明显的，东宫中，沈汐嫦的好心情也是明显的。 两个孕妇都住后头，一个天天吐，一个倒是精神不错。 怎么都该有一个是儿子。 两个孕妇每天吃得好睡得好，人也看着很是圆润。 雁雪一直存着心眼，她不太敢吃太多。就怕到时候胎大难产。 她其实不想生儿子，生个女儿，好歹是太子的女儿。将来的公主。 她就算没什么地位也没事。将来太子登基，总会赏她一个位份。 生儿子固然是好，可要是自己留不住……可能就连自己也留不住了。 她原本真是皇后所以为的那样，纯真善良不懂的人心险恶。可是要替太子妃生孩子啊，再傻的人也会精明起来，她们承诺的以后都叫她不安。皇家的女人，哪一个不狠心？ 今日留自己一命，来日呢？ 雁雪不傻。 粉荷其实更不傻，她只是面上处处听太子妃的话，心里并不比雁雪想的少。自家的姑娘如今是太子妃，那些承诺还有几分可以信？但是她比雁雪想的通的一点是，她知道从哪里使劲儿。 雁雪这样不敢吃不敢睡的有什么用？ 她从伺候太子的第一夜开始，就在跟太子暗示这些。她跟着自己姑娘多少年了，她如何不受宠，粉荷就知道如何反其道而行之。 太子这样的人最在乎自己的地位和身份，在他面前，什么公府千金，不都是奴婢么？ 第0184章 陷害 粉荷会伏低做小，又只依靠太子。 太子越是在外不如意，就越是要为她做主。 太子如今做戏也要常来正殿。他又不喜太子妃，来了自然就是看看两个孕妇。 粉荷长得又不差，如今还怀着太子的孩子，偶尔泪涟涟的说希望殿下护着奴婢一命。 太子还能不动心？ 自然同意。 孩子是一定要给太子妃的。但是他想留一个人还不容易？ 就如同沈昳说的，不要小看楼子里出来的姑娘一样。也不要小看这些奴婢。 做奴婢是没法子，可她们也不该死。要是有机会活，谁不拼尽全力？ 只是很多时候做主子的太自大了，总是觉得，奴婢们是他们随意操控的木偶。就是死也不该反抗罢了。 十一月底最后一天，太后传话，叫人初一进宫赏雪听戏。 “这回倒是有日子没进宫了。”沈昳道。 “就月余啊，您这一年进宫的时候可不少呢。”惊春道。 “才月余啊？”沈昳也惊讶：“看来是我进宫太多次了，这回稍微久一点就觉得蛮久了。” 众人都笑了。 “夫人明日想穿什么啊？”惊春问。 “这天气，你们说明天下不下雪？”这几天就是这样，一天里总有一会下雪。 “这时候看着阴沉，明日也不好说。不管下不下，明儿可就腊月了。不能烧穿的。”繁星道。 沈昳点头：“你们看着搭配吧，也不需要有什么忌讳的。” 到了第二日，晌午后才进宫呢。看来太后要看的是夜戏。 沈昳照旧红衣。 大红洒金绣海棠对襟长袄子。里头是浅红的交领短袄，下身浅红绣缠枝花裙子，腰带上也是金线绣花。 梳着高高的发髻，上头用金饰装扮。 修的利落的眉毛不必描画已经很好看。她还年轻，又本就生的艳丽，自不必什么妆容。 只点了时下女子流行的胭脂在嘴唇上。 但是，如今的女子们喜欢把自己的嘴巴画的小小的。也喜欢在两颊点上一点胭脂。 沈昳不喜欢，她就是要把嘴唇涂满，她就喜欢自己饱满的嘴唇。 穿上高底绣花鞋，披上厚厚的银狐毛斗篷，起身出门去。 今日也是阴天，不过暂时还没下雪。 直奔后宫福宁宫。 太后今日心情好，也不知是因为什么。 福宁宫里坐着的人不少，沈昳进去请安后也就找了个地方坐下，并不往前凑。 不多时，陛下也来了。 更热闹起来。 也没叫女眷避开，于是福宁宫正殿里，就坐满了人。 大家说笑着，等着去看戏的时辰。 差不多了之后，直奔戏楼。 晚膳就在戏楼吃，一边听戏一边吃。 沈昳从远一些的地方看着太子妃，她时不时扶腰，也偶尔摸摸肚子。一脸的慈爱。 沈昳想笑，真的是……差一点憋不住。 这无中生有真是演得好。 沈昳这会子笑人，倒没想到，沈汐嫦借腹生子，竟也撑大了自己的胆子。 她也看沈昳，只是不肯与沈昳对视。 今日她为沈昳安排了一场好戏。 沈昳真的以为她会放过她？她杀了自己的哥哥，她也休想好过。 这一回，沈昳确实不知道。她想不到太子妃会在这时候下手。 诚然有了孩子太子妃应该是有底气了，可孩子不还在肚子里。她这会子就冒险，沈昳是想不到的。 天黑下来，众人也用完了晚膳。 换上茶点，戏也换了一折子。 今日女眷多，所以陛下就早退了。 但是皇后贵妃，皇子们都陪着太后呢。 戏太长，大家不可能一直坐得住。总要起身出去一下的。 沈昳起身的时候，也有殿中的奴婢跟着 伺候。 她不能带自己的人，当然有宫里人，不然不方便。 出了戏楼，这边是没有住宫妃的宫殿，前后是一些别的宫殿。 不过，沈昳没打算出戏楼，这边足够大，什么都有。 刚走下楼，就见一个宫女走来对她行礼：“华阳侯夫人，陛下有请。” 沈昳站住脚，她身后的丫头也疑惑：“陛下这时候请吗？” 来人道：“是啊，是陛下跟前的公公派人来传话的。” 那丫头也就没多想。 沈昳轻笑：“是吗？已经入夜，陛下单独召见臣妇？”多熟悉的剧情。她给别人下这个套子就算了，如今反过来了。 那丫头一愣：“这……奴婢不知，还请华阳侯夫人快去吧。” 沈昳又笑了笑：“既如此，你与我上楼，当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的面，再说一次吧。” 那丫头又是一愣：“这……是陛下的人叫奴婢来请，想来有事。华阳侯也不在此，说不定就是华阳侯在陛下那里找您呢。您何必耽误时间？毕竟是陛下的口谕……” “陛下的口谕？你说是我抗旨不遵罪过大，还是你假传圣意罪过大？”沈昳冷脸：“我不遵圣命，你只管回去说一句，自有我的罪责。我倒不知，陛下跟前的人，这般好声好气替我找理由。” 那丫头退后一步：“华阳侯夫人不去就罢了，奴婢自然要回话的。奴婢只是想着夜深了，您不肯去，这才说……”她话都没说完撒腿就往外走。 毕竟是内宫，沈昳没说话，看着那丫头跑了。 她身后的丫头道：“夫人放心，今日之事，奴婢会告诉皇后娘娘的。” 宫女的调度，终究是皇后说了算。 沈昳笑了笑说多谢她。 不过后宫里，这么给她挖坑的，还有谁呢？ 沈汐嫦，你真是好样的。 沈昳站在楼下闭上眼冷静了一下，妈的老娘这个暴脾气。 沈昳再回到二楼的时候，沈汐嫦看了她一眼，也没做出什么表情。 沈昳自然笑盈盈的，也没叫人看出什么。 不过，刚才的事又不是秘密，别说跟着她的丫头，就是楼下也不光是她们俩。 那个来请的丫头，也是豁出去了。只怕也活不久。 散了戏的时候着实不早。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42节 沈昳她们还是先等着太后回宫。 沈昳走到了太子妃跟前：“恭喜五妹妹了。” 太子妃看过来：“多谢你。” 沈昳对她笑的如以前一样。 第0185章 撕破脸皮 “也有日子没跟五妹妹好好说话，如今积雪不散，想想当年同在沈家，你我都不曾好好赏雪。不如明日我进宫来，你我姐妹一起赏雪？我也有些话要跟妹妹说呢。” “那就明日见吧。”沈昳一笑，对她一福身：“臣妇告退。” 太子妃终究没拒绝，她倒是要看看，沈昳能说什么。 阮英招过来接的时候，已经是亥时。 “走吧。”他如今是常在宫里的，所以进后宫也不稀奇。又是今日这样，本来宗亲不少都在这里。 不佩戴武器就行。 沈昳轻笑着点头，一点都没露出今日的事。 马车上，沈昳道：“明日我要跟太子妃赏雪。” “她如今是有孕了，这么高兴？”阮英招问。 “大概吧。”沈昳也没说是自己约的。 “那就去吧，你也不吃亏。”阮英招伸手拉住她有点冷的手。 “我现在好期待她有孩子以后的事呢。”沈昳靠在阮英招怀里：“会很精彩吧？” 阮英招觉得她乖乖的，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于是问：“今日没事吧？” “没有。”沈昳笑了笑：“饿了算不算？” “算，回去就吃。” 这一晚上的异常还有呢，一向不算太积极的娘子，今晚特别的……亢奋。 阮英招当然是高兴坏了，只是总觉得娘子奇奇怪怪。 但是娘子太热情，他没工夫问。 第二天一早起得早，也没空。心说晚上等她回来再问吧。华阳侯顶着雪出门了，这嘱咐人伺候好夫人，下雪不要叫她穿少了。 至于东宫里没了一个丫头，这种小事，谁关注呢？ 沈昳今日用心的装扮。高高发髻上，她用了一根漂亮的步摇。 带着惊春和白露出门。 她们照旧不能进宫，都在宫外候着。 沈昳进宫，自有人来迎接，又是下雪天。既然约好了见，太子妃不可能不做面子上的功夫。 沈昳笑道：“是我来迟了，这就去御花园候着太子妃娘娘。” 东宫的太监不敢多话，于是忙带她去。 沈汐嫦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不敢赴会的，所以一早也叫人预备了。 御花园一处暖亭中，沈昳坐下来。 等了许久，太子妃终于款款而来。今日她也是一身的红。有太监撑着伞，她走过来的时候，一只手还是放在肚子上。 真是习惯了呀…… “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沈昳笑盈盈的福身，真是看不出一点错处。 “四姐姐执意要约我，是有什么话说？竟也不肯去我的东宫。”沈汐嫦坐下来问。 沈昳轻笑：“姐妹相见，自然是说些家常话。怎么妹妹这般不想见我？” “呵呵，有话就说，你我之间何时这样亲密了？”沈汐嫦皱眉道。 沈昳看着她：“不亲密了？那是我误会了。只是如昨夜那般，急着引我去别处，不惜假传圣意的，难道不是妹妹你？” “你说什么？”沈汐嫦言辞激烈了起来：“什么假传圣意，这样的罪名你可别乱给我安上。昨夜出了什么事？不是一直很平顺吗？” “不就是因为平顺，我才来见太子妃娘娘的吗？真要是出了事，不也就见不着了么？”沈昳端起热茶喝了几口才道：“这大白天的，这茶里头，应该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是吧？” 沈汐嫦面色不好看：“沈昳！你少阴阳怪气，到底想说什么？这是皇宫，你质疑谁？可是说皇后娘娘管理后宫不力？还能在茶水里有什么东西？” “好大的一个帽子呢。昨晚是说陛下找我，今日是说我质疑皇后。昔年在沈家，五妹妹扯着老太太这张虎皮做自己的皮子。在沈家姐妹中，做那个说一不二的。如今做了东宫娘娘，依旧要扯着虎皮才行吗？”沈昳冷笑的看着沈汐嫦。 “沈昳！你放肆！你还知道本宫的身份吗？”沈汐嫦站起身。 沈昳也站起身，不过两步就走过去：“太子妃娘娘，你猜我今日进宫做什么的？嗯？” “华阳侯夫人，您这是要做什么？”白果呵斥。 沈昳已经一把将沈汐嫦压在窗户上：“你最好叫她们安静闭嘴，不然……” 沈昳左手从自己头上摘下那根步摇。 步摇大，自然不能是纯金，它都是兑了很多黄铜打造的。就为了硬度。 “华阳侯夫人！你要做什么？放开娘娘！”白果大惊，又不敢大叫外头的人进来。只能来来沈昳。这亭子里只有白果和另一个丫头。可沈昳死拉着沈汐嫦不肯放手。那步摇明晃晃的，她们也不敢太大力。 这样的动静，门口的太监还是听见了，急吼吼的进来就看见这一幕，吓得大叫。 沈昳那步摇在沈汐嫦脸上轻轻划过：“我说了，叫她们闭嘴。” “你……你要做什么？你疯了？”沈汐嫦哪里见过这阵仗？ 看着沈昳眼里那跃跃欲试的光，她是真的很恐惧，这可是敢杀了她哥哥的疯子啊。 沈昳的步摇划到她小腹上：“我最后一次告诉你，叫她们闭嘴。不然……就请几个太医来给你来诊脉怎么样？我想陛下很乐于见你的脉案呢。哦，贵妃肯定也想看。好不好？” “你……你们别叫，关上门。”沈汐嫦脑子转过来，也是大惊。 “是。”白果是知道内情的，忙不迭应了，将太监拉进来，就把门关上。这要是叫人听了去……东宫也别活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沈汐嫦紧张道。 沈昳轻笑：“怕了啊？别怕，我很乐意你生下孩子的。” 她咬重了生下两个字。 “只是你最好安分一些，少对我用那些不入流的手段。”沈昳将步摇翻转，尖锐的一头对着自己。 用拇指按在沈汐嫦那平坦小腹上：“好好的，生下孩子。别辜负了皇后娘娘一片心啊。” “你……”沈汐嫦大惊，想问你怎么知道。 甚至此时她忽然想到，沈昳是威胁她，可她不能生育这件事，沈昳怎么会知道的？ 还有此番事，她怎么知道的？ “你……”只是她不管怎么张嘴，也问不出来。 第0186章 你们不快活我就快活了 沈昳忽然伸手推开窗户，寒冷的风吹进来。 雪很小了，不过风大了起来。 沈汐嫦被吹的闭上眼。 沈昳挑眉看着路过的两个人，轻笑了起来：“真巧呢。” 人还有些距离，但是大概……也能看见她和沈汐嫦的动作吧？ 她不慌不忙的收回手：“沈汐嫦，想报复我，我很欢迎。只是你要记住，我才是那个不会放过你的人。别搞混了。” “你……你……你如此嚣张，就算是华阳侯也护不住你。”沈昳离开沈汐嫦身边，沈汐嫦被白果扶着，脸色却刷白。 沈昳将步摇插回去：“护不住，我就与他一起死。至少还有人会护着我。你呢？出事有没有人护着你？仗着别人肚子里的肉作威作福。你是觉得此时你闹出了事，皇后为了顾全大局也要保你？” 沈昳冷笑：“真可悲，你这一辈子，什么都得不到。” “你……”沈汐嫦气的厉害，可偏不敢说什么。 沈昳抓着她的把柄，不必做什么，只需叫陛下知道她没怀孕就够了。 “别怕，这件事我会替你瞒着，五妹妹安心‘养胎’吧。”沈昳笑盈盈的，又像是一开始那样。 “你为什么要替我瞒着？”沈汐嫦终究还是问了。 “因为我就是要你这么折磨啊。你需要这个孩子，你不得不要。但你明知道这世上有人知道你不能生，明知道这世上有人知道你的孩子是别人生的。你还不能做什么。多好的体验。” 沈昳又一次都过去，白果这次死死护着太子妃。 沈昳不在乎：“就好比，你哥哥死了，你母亲明知道是谁做的，却无能为力一样。你们不快活的每一天，我都会很快活。” “你！你真是个魔鬼！当年就该叫你一起死的！”沈汐嫦终于没忍住，猛然推了一把沈昳。 沈昳笑起来，由着她推的后退一步：“哈！哈哈哈哈！一起死？哈哈哈哈哈哈……对呀，斩草除根，为什么不杀我呢？为什么要瞧不起我？你们都觉得当年放过我是错的，可为什么不做呢？如今来想这些，晚了呀，哈哈哈哈……” 沈昳笑够了，收住笑脸：“我真的只想做个普通的女人的，真的。可惜你们非得逼我。既然逼我，那我只能顺势而为。沈汐嫦，我告诉你。做一个普通女人，或许我还要学怎么做才合格。可做一个恶人，我轻车熟路。这一切，都是你们自找的呀。” 她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太监跃跃欲试要阻拦，却又不敢。 看了一眼太子妃，太子妃脸色刷白的扶着丫头的手站着，也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沈昳出了暖亭，走了一截，就遇见了方才窗户边看见的人。 “给四殿下请安。” 四皇子摆手：“不敢打搅太子妃和华阳侯夫人，不过……两姐妹可是闹气了？” 沈昳仰头看他：“闹气？要有亲情，才要闹气。我们分明是对峙。至于什么内容，想来四殿下不会追问。” “这是自然，华阳侯夫人快人快语，倒是叫我意外。”四皇子笑道。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43节 “也不必意外，我本就是这样的人。四殿下，臣妇等着您入驻东宫那日。”沈昳淡淡的。 四殿下身后太监忙道：“住嘴！这些话也能浑说？” “好了，华阳侯夫人显然是气着了。气话罢了，怎么当真？”四殿下抬手。 “天这般冷，华阳侯夫人找个暖和的地方歇着吧。我还有事，就不陪着夫人了。素喜，你伺候夫人。” “不必了，殿下随意找个人，送我出宫吧。”沈昳对他一福身。 “好吧。”四殿下笑了笑，指着素喜叫他找来一个宫女。 宫里有很多秘密，宫里又藏不住一些秘密。 很快皇后就召见了太子妃。 结合昨晚的事，皇后二话没说就给了沈汐嫦一巴掌。 皇后成天提心吊胆，没想到儿子不争气，儿媳妇也是一身的毛病。 沈汐嫦挨打后跪下来，也不敢说话。 “沈氏，本宫素日里，好话说尽。你不懂吗？这时候闹事，你想做什么？”皇后真是气死了。 一早就知道昨晚的事，还没来得及叫她来，就听闻她在御花园见了华阳侯夫人。关键是，还有四殿下也路过。 路过！ 谁知道怎么回事。 还听闻太子妃与华阳侯夫人在暖亭争执，吵起来了…… 皇后真的是要昏过去，还觉得事情少么？ 陛下如今对太子的不满还有谁不知道？贵妃死死盯着，就盼着中宫东宫出点事，沈氏这个蠢货，还要送上去给人家说嘴。 沈汐嫦一时想不到 怎么说，她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还没有从沈昳的打击中回神。 “说话！”皇后怒喝。 “是，儿臣……儿臣……也没有什么事，是她昨晚说今日要见我……我……” “本宫问你昨夜的事！你真当这后宫里藏得住？”皇后气的厉害。 “昨夜何事？儿臣不知。”太子妃咬死不承认。 沈昳说的是对的，要是昨夜事成了，皇后就算震怒，也得要护着她的。 可事没成，皇后此时大怒也没法子逃。 “沈氏。”皇后暴怒过后，忽然冷静下来：“本宫警告你，你那些姐妹恩怨，本宫不关心。你要是还想好好做你的太子妃，最好安分些。你若是再敢行差踏错一步，病逝一个太子妃也不费事。太子一旦死了嫡妻，也够叫人同情的。” 沈汐嫦一惊，浑身一抖：“母后！” “闭嘴！滚回去，今日起，不许出东宫。直到过年。”皇后冷漠道。 沈汐嫦只好起身：“是。” 她走后，疏碧劝道：“娘娘息怒，您今日这样说了，太子妃娘娘日后会注意的。” “这个华阳侯夫人，真是个有手段的。”皇后叹口气：“她对沈家四公子下手真是毫不留情。这样的辣手，沈汐嫦会恨也是应该。只可惜，她只知道仇恨，不知道顾全大局。” 此时坑害一个沈昳她是解气了，可陛下会如何想？ 华阳侯宠妻是人尽皆知的事。坑了华阳侯夫人，华阳侯能善罢甘休？ 第0187章 就不是那吃亏的人 陛下本就在找太子的错，出了那种事，陛下会不心疼华阳侯？ 闹到了那一步的时候，是太子妃做的，还是太子做的，说得清？ 皇后扶额，她也是急躁了，沈汐嫦年轻看不到也罢了，只是她此时不容他们出错。 太子已经是如履薄冰，哪里经得起？ “好好查清楚，四皇子是路过吗？”皇后深吸气后问道。 “您放心，确实是路过，不过华阳侯夫人出来的时候，与四殿下说了几句话。不知说了什么。”疏碧道。 皇后蹙眉：“但愿太子妃没露出什么马脚。” 真要是有选择，她不会要沈汐嫦的。 后宫的日子岂能那么好过？短短一两年，她就这样了，日后漫长的时光又如何度过？ 而沈汐嫦哪里敢说沈昳知道她没有怀孕？这件事她是死死的压着。 如今她的命运如同浮萍，根本不敢想皇后知道了会如何。 回东宫的路上，她都是腿软的。 沈昳就不是个吃亏的人。宫里闹这一出能够？惹急了她，那就不能这么轻易放过。 从宫里出来，哪里着急回府？直接嘱咐车夫：“走，去沈家。” 车上白露和惊春伺候她喝了热茶：“夫人，没出什么事吧？” “哦，没什么，一点小事。”沈昳笑了笑。 白露和惊春对视一眼，觉得肯定是有事，不过夫人不说，她们也不问了。 到了沈家，已经快要午时了，沈昳又没提前说，这会子来多少叫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接待的人还是热络的请了四姑娘进门。只是怎么看，四姑娘面色也不好看。 这是有事吧？ 沈昳直奔正院。 见了老太太，老太太正要笑着问话，沈昳就跪在当地：“祖母！您要给孙女做主……” 吓得老太太都没回神，主要是没见过沈昳这样。 正好，苗氏和小苗氏等几个人也在这里，上午请安后就一直没走。 此时也是惊讶：“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快起来回话。这地上多冷啊。”苗氏来扶着她。 沈昳眼泪哗哗的：“我……我从宫里回来的，太子妃……真是……祖母……” 老太太忙一摆手，叫不相干的人出去。 小苗氏机敏，忙带着几个弟妹，将屋子里的丫头也都赶走了。 不多时，屋里只有老太太，苗氏，还有老太太跟前的于妈妈。 于妈妈忙来帮着把沈昳扶起来：“什么事也别亏了身子，快坐着说。” 沈昳擦泪：“实在是……都是一家子姐妹，往日里小事都不想说了。五妹妹出身尊贵，嫁的更尊贵，有些脾气都是应该的。只是她此番实在是做的过了。” 沈昳将昨晚的事说了：“若非我当时诈了那宫女，就该上当了。别的也罢，我真的去了，冲撞了陛下，是什么罪过？何况，我也不知后头还有什么计谋等我。” 沈昳抽噎了一声：“我嫁的夫君是什么来历什么身份，还有谁不知？我真冲到了紫宸宫，要是叫外头再传出别的话，我活不活了？就算我死了，沈家姑娘们的名声就能好听？” “这是什么话？”苗氏看老太太面色难看，忙道：“这也许……是别人的动作呢？” “大伯母，但凡不确定，我也不会来说啊。我哪里第一时间怀疑是太子妃？只是我见她面色不对，才约好今日进宫再见。御花园里暖亭中，是五妹妹自己说漏嘴。” “我知道我们姐妹情谊不深，那也是一笔写不出两个沈。我在外头，何时不维护娘家？姓沈的面上好看，不就是固国公府好看？我是再想不到五妹妹能这么做。” “我……我寒心了啊。祖母，要说拿把柄，谁人没有一些把柄？五妹妹的身子在宗室里就不是个秘密，她这怀孕怀在谁的肚子里的？为了沈家，为了她，我是死死咬着。她倒是肯下狠心害我。” “祖母，您要替我做主。” 沈昳这番话，软中带着硬。 老太太赵氏心里是震惊的厉害：“你这孩子，这些话可不能说。” “祖母……您疼五妹妹我知道，可我也是您孙女，就算比不得五妹妹，也……呜呜呜……”沈昳委屈的趴在桌上哭起来。 “傻孩子，老太太疼你们都是一样的。五丫头是在老太太跟前长大，是骄纵了些。可这些事没有误会吗？”苗氏其实已经信了。 可话不能那么说啊。她可是知道沈昳不是什么小白兔。 “只是一家子姐妹，哪能这么闹？光看姐妹之间的矛盾可不行。你们三姐妹，都是嫁进了皇家，外头多少人求不得。可也如履薄冰，行差踏错一步，就叫人吃的渣子都不剩下了。”苗氏叹气：“好孩子，别哭了。你是个苦命孩子，别怕，还有老太太和我呢。” 老太太也是差点被这事气的厥过去。 沈昳肯定不无辜，但是五丫头真的是叫人太失望了。 “别哭了，这事祖母既然知道了。总会替你做主。明日就进宫，与太子妃见见面。”老太太也是该去了。 沈昳擦泪：“是我不懂事。我也着实委屈。可……五妹妹这样，真是招惹祸端。大户人家，借腹生子不是什么要紧事。如今她就该闭门不出，怎么还敢这样？贵妃一脉虎视眈眈，如今太子处境也不好。她怎么也不该这时候乱出头。” “你这孩子……”老太太对她这句借腹生子真是不知怎么接。 沈昳表现的太好了。 她是被欺负了，但是绝不低头。 咬死了就只知道五丫头没怀孕。又偏是跟自家人说。 老太太翻脸是不能的，可一面之词也不能信，总要先见太子妃一面。 沈昳哭诉完了之后就不好意思的先走了。 就真的走了。 老太太扶额。 “母亲，摆膳吧？不管怎么说，午膳还是要吃的。”苗氏道。 “你就在这里吃吧。”老太太道。 苗氏应了，叫人摆上膳食，婆媳一起用膳。 而这时候沈昳也回到了华阳侯府：“我要沐浴。” 这一天，累了。 “啊？您不饿？吃了再洗吧。”繁星劝。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44节 第0188章 这个仇算是结下了 “没事，先洗洗，叫膳房给我上个暖锅，不要多少东西，上我喜欢的那几样就行。”沈昳打个哈欠。 何止累了，还困了呢。 沈家这边，老太太吃完了午膳也没心思睡觉。 与苗氏说话。 “这丫头说的话，我倒是信了几分。”苗氏斟酌着开口：“至于五丫头……如今她身份不一样了，行事与过去也不一样。因为怀祺的事，她们娘俩对四丫头也是……” 老太太叹口气：“这件事只怕是真。” “那可真是不成，您还是进宫一趟。好歹劝劝，五丫头说的不错，如今盯着东宫的人不少呢。这要是闹出事端……”苗氏咬咬牙：“只怕是五丫头这个身孕，确实有蹊跷。四丫头说的这么言之凿凿的，怕也是能证明。要是这姐妹两个真的闹到那一步，那真是咱们家的祸事。” 老太太又长叹一声：“冤孽！真是冤孽。” 早知今日，她是死也不能同意韩氏胡来，把栗氏母女带回来做什么？ 也是老二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胡来，闹出这些事。 他是甩手不管，可由着这姐妹们如今闹成这样。 偏这时候，她没法偏心太子妃。 “这冤孽也不省心，我要是真不管，只怕是她也不会放过太子妃。”老太太哼了一声。 口口声声借腹生子，那不就是威胁？ 苗氏也不说话了。 心想那怎么办呢？如今说这个没用，还能控制得了？ 四姑娘究竟厉害，硬是从家里不起眼的外室女，成了如今她说句话，沈家也不敢怠慢。 阮英招今日回来的早，面色铁青。 直奔正院。 沈昳正眯了一会起来，就见他一脸兴师问罪的样子。 “为什么不告诉我？”阮英招是真的气，要不是今儿他的人才报上来，他还不知昨晚的事。 当时他就气的不轻。 沈昳眨眼，本来刚爬起来，头发也是乱的，多少有点睡得懵懂。 这会子面色一变，可怜兮兮：“你凶我？” 她还带着一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阮英招。 阮英招那一腔怒火就有点发不出来了。 “我没有凶你，但是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不信我？”阮英招也很气啊。 沈昳走过去，吧唧一下抱住人，抱住自己夫君的劲腰，还满足的叹息：“不打算瞒着你，就是昨晚累了嘛。今天说有什么不一样？” “你昨晚累了？”昨晚榻上疯了一样的人不是她？？ “夫君。”沈昳撒娇：“夫君，夫君，夫君君……”沈昳拉他的手指：“夫君人家错了嘛，夫君黑着脸好吓人。夫君怎么舍得凶我。” “嘶，你好好说话！今日又是怎么一回事？”阮英招拉着她坐下，把她抱在怀里：“你真是把我气死了。” 说是说，可是被娘子撒娇弄得脸都红了。 沈昳哦了一下就要下地，却被箍的死死的：“哪去？” 沈昳也就不挣扎了，打了个哈欠：“什么大事，不就是被她气着了，今儿就报了个仇。” 沈昳简单描述了一下今日的事：“就是叫老四看见了，不过他也不会知道细节，估计说不出什么。” 这种事，你又没听清，又没证据。撑死了也就是姐妹闹气，大男人家的，说了也是恶心人。 阮英招皱眉：“然后呢？” “然后我就回沈家了，这事我不高兴，她们谁也别想好过。她假孕，瞒得住世人，我也要她们全部提心吊胆。”沈昳冷笑：“这几日老太太肯定会去一趟东宫的。” 阮英招没话说。 这还能说什么？这么处置很好。真是为这事闹到御前也不对。 毕竟是没发生，那丫头也死了，说不清楚的事。 娘子真是隔夜仇都能气死的人。 不过，不能闹大不代表这口气阮英招要忍着。太子妃闹出来的事，就叫太子承担好了。 其实他也想过戳穿太子妃假孕。可这一来，也未必就有把握因此能废太子。 何况，废太子对四皇子好，可如今这僵持局面，对阮英招才更好。 那就不如再看看。太子妃将来有一个孩子也不行，这个秘密在这里，有人知道，就永远有泄密的风险。 除非她死，可皇后也不能叫她去死。 她死了，沈家不可能因为一个孩子就支持东宫，尤其是沈家又不是不知道沈汐嫦生不了，到时候他们支持一个没有沈家血脉的孩子，却赌上了一切，怎么可能？ “想什么呢？可别为了我做什么不恰当的事。咱们有的是机会报仇。如今她知道知道她的秘密，也会夜夜不得安枕。沈家也得提心吊胆。暂时足够了。”沈昳笑了笑：“可别叫她‘生’不出。将来沈家一败涂地，就指着她了。” 阮英招笑了：“你呀你。” “環姐姐快回京了，也有一年多没见了。” “嗯，回来了你可以去找她。他们会住将军府。”楚家在京城当然有府邸的。 “怕也不能多见，楚家有兵权，如今又被陛下盯着。总要避嫌的。”自家又是陛下宠爱的华阳侯，见是可以，接触多了，就要叫人怀疑。 为两家都好，也要少见。 “你自己看着就是，这些分寸，你一向比我把握的好。”阮英招顺着她的长发：“只是，你当初自己说嫁我，不管为什么，既然嫁我了，你就要把我当成依靠。出了事怎么就不能告诉我？” 沈昳啧了一下：“看把你气的，以后我改还不行？这回能不能揭过啊？”沈昳捏他的脸颊。 “好好好。”阮英招也捏她的脸：“那你也老实些吧。我今儿听着真是……” 万一娘子昨晚真的信了呢？他知道娘子聪慧，但是还是很愤怒。 沈昳跟沈家老太太说的话，半真半假，可那些可能性，阮英招也能想到。 甚至他怀疑沈汐嫦就是这个心思。 真要是外头乱传华阳侯夫人与陛下什么，那真是要他夫妇去死。 这一想，他更恨太子一脉了。 蠢夫蠢妇，当真般配的紧。 哼，等着瞧，他一定好生回敬这对夫妇。 第0189章 又一锤 太子妃经此一事，是真的只能闭门不出。 她是没跟皇后说发生了什么事，可自己心里那个怕就不必细说了。 可偏这几日，太子是常来的。 自然不是看她。 对外，就是太子殿下关心太子妃身子。怀着孩子嘛。 对内，她还能不知，太子如今对那两个怀孕的都不错。 尤其是粉荷。 她真是又气又恨还无能为力。这贱婢，她可是自己从沈家带来的，竟敢这么光明正大的背主。 可此时粉荷怀着孩子，她也没法子整治，再要是闹出事来，怕是皇后就不会叫她好过。 也是这时候，沈家老太太赵氏进了宫。 她去了皇后那请安，皇后留她坐了一会。 “也有日子没见着固国公老夫人了。您近来身子可好？”皇后客客气气。 “多谢娘娘关怀，老身挺好的。都是娘娘的照拂。”老太太赔笑。 “那就好。宫里事多，也一向没叫您来说话。”皇后客客气气，但是话锋一转。 赵氏坐直身子，知道重点来了：“娘娘日理万机，自然是忙的，如今太子妃还年轻，也帮不上忙。” 赵氏也是聪明人，自然先自己提起算了。 “太子妃年轻，也是沈家娇宠出来的。我瞧着也疼她。”皇后顿了顿。 “只是……咱们是自家人。也不说那两家话，太子也年轻，陛下对他寄予厚望，也难免要求严格了些。东宫一向是招眼的。太子妃要做的事也就多。她是年轻，但是好歹是您教导养大的。自然也是个懂事的孩子，看事情不能只看眼前。” “今日太子妃，来日就是皇后。就如本宫一般，处在这个位置，哪里由得自己喜好厌恶？必要宽容大度才好。” “皇后娘娘说的极是。想来太子妃娘娘年轻，老身一会怎么也要去劝劝她。这皇家里规矩多，事情多，哪里能任性呢？”老太太忙道。 “那就好，沈家是好门第，兄弟姐妹没有不出息的。自然都和睦相处才是。”皇后笑道。 老太太又赔笑了几句，这才起身告辞往东宫去。 皇后体谅她年老，特准她带了一个人进来。 就是此时伺候她的于妈妈。此时于妈妈扶着她，主仆俩在宫里是一句多的话也不敢说的。 只是看着面色也知道老太太心情如何。 按说，老太太这个品级，这个年纪，是跟太后说话也不必太过卑躬屈膝，可因为太子妃，如今老太太对着皇后也得这样低头。真是…… 一路到了东宫，太子妃早就候着了。 对太子妃来说，老太太是极亲的人了。她自然高兴。 一见面就拜：“祖母！” “娘娘快免礼，是老身给娘娘请安。”老太太忙不迭扶着她。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45节 最后两个人都没行礼。坐下来，说了些闲话问候过。茶换过之后，沈汐嫦才道：“我跟祖母有话说，你们出去吧。” 众人都退出去，不多时，殿中就只有祖孙俩。 没了旁人，老太太也没客气。 她直接道：“五丫头，你是要拉着固国公府去死吗？” 沈汐嫦一听这话就愣住了：“祖母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就……” “你怎么敢不跟家里商议就随便乱来？身孕是怎么回事？”老太太怒道。 老太太来之前就想好怎么说了。她何尝不知这是太子妃唯一的出路。 可她要不这么说，能叫太子妃消停点？ “祖母！”沈汐嫦一惊，起身跪下：“我……祖母您不要动气，这事是皇后娘娘的安排。我……我也没法子。如今东宫形势不好，太子殿下几番被陛下斥责，如今更是上朝都不行，我……东宫没有嫡出公子，这怎么能行？我又怀不上，只能出此下策。皇后娘娘早就安顿好了。不会出事的。” 老太太深吸气：“既如此，你就安分守己。为什么还要闹事？” “祖母？”沈汐嫦不解：“难不成是华阳侯夫人她去说了什么？” 她紧张的看着老太太：“她全说了？还有谁知道？” 老太太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四丫头根本什么都知道。 也根本 没有假的。 “你起来说吧。”老太太疲惫道：“她只是与我说了。”她也没提起苗氏。 “但是你要这样为难她，她难保不跟别人说。” “我为难她？她杀了我哥哥！”沈汐嫦咬唇：“祖母，四哥是您的孙子，您就不心疼吗？” “五丫头啊，你说的话，有什么证据？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丫头。她是当朝二品大臣的嫡妻。是一品侯夫人，是二品的诰命。你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就要定她的罪吗？”老太太叹气。 “我知道不能，可我总不能不报仇吧？” “你的报仇是什么？坏了她的名声？还是叫她冲撞了陛下？她要是死了，华阳侯与我们沈家也该结了死仇。她要是不死……”老太太深吸气：“怀祺没了，我怎么不伤心？可如今你们都不是当年的丫头了。你想过后果吗？” “就算是你不在意沈家，那么太子呢？华阳侯本就站在四皇子那一边。要是你害了他的妻子。你想过后果吗？你还觉得太子处境好？陛下会偏心谁？” 沈汐嫦沉默下来，她做那件事的时候，就是孤注一掷。毕竟废太子并不容易。 只要她沈昳出了事就好，日后还能慢慢改变自己的现状。 可是今日想，怎么不后怕？ 人的勇气有时候就一次。比如沈汐嫦，她再没有力气布置一次了。 “你父亲的性子你是知道的。那是个不顶事不靠谱的。你哥哥没了，你想过你母亲吗？你要是出了事，她活不活了？”老太太又锤了一下。 沈汐嫦一愣，看老太太：“母亲她……” “你母亲都指望你。沈家也是一样，指望你。难不成你不好好的，以后反倒是看三丫头了？”老太太故意道。 “祖母，我知道错了。可是……如今沈昳知道这件事怎么办？”沈汐嫦眼泪下来了。 “别哭，她是知道，可要是想说出去就不会跟我说。她是气着了，你这样算计她，她如何不气？她是沈家女，真要是闹出这种事来，她也没好处。你放心，祖母会劝她的。”老太太掏出帕子给她擦脸：“别哭，好好的。” 第0190章 好友相见 老太太出宫的时候，身心俱疲。 好容易从东宫走出去，一上车就一股眩晕。 于妈妈和车里候着的人忙扶着她躺下靠着迎枕。 “老太太，万事没有您身子要紧。您要是垮了，她们更没指望了。”于妈妈忙端着温水喂她。 许久后，马车走了起来。老太太也渐渐缓过来：“罢了，回去吧。” 她没什么好说的。 赵氏出身自然不差。她生父是当年的安溪侯，她是安溪侯府嫡出的幺女。 嫁给沈重也是门当户对，进门就当家。 这几十年下来，自然是风光。 安溪侯府如今是没了，是因降爵，但是如今还是伯爵府。 可沈家的风光一直都在啊。 进宫也从没这么受过气。今日皇后那些话，一句一句都是有用意的。 说她没教养好五丫头，说五丫头鼠目寸光。性格不好，也不容人。 皇后在她面前，其实也算是晚辈，平时她完全不必这么低头。 可今日，她这一把年纪，被皇后说成这样，她还只能赔笑。 怎么不气？ 至于太子妃，又是将这么大一个雷顶在头上。她说是皇后的意思，可皇后是为了太子。 不出事一切都好，一旦出了事，皇后只怕把一切都推给太子妃。 真有那一日，太子妃能承担什么？结果都要沈家来承担的。 老太太焉能不气不急？ 她偏还得安抚太子妃…… “回去请国公爷来吧。”她只说了这一句，就闭上眼躺着了。 不管老太太多煎熬，沈昳听闻老太太进宫后，心情极好。 “您说，太子妃要是把所有的事都跟老太太说了。她可会为难您？”繁星担忧。 毕竟繁星很清楚，老太太怎么也是偏心五姑娘的。 “为难我什么？又不能把我杀了。如今这秘密就在这里，皇后不可能放弃叫东宫有嫡子。沈汐嫦也不可能放弃这个叫她能站稳的机会。老太太心里就算是再担心，也做不了主。她们如今急死也没用。只能盼着我不说出去。看着吧，过几日，就该有人来请我回去了。” 沈昳轻笑。 “真是痛快，可惜您如今不能说。不然就看着他们倒霉去。”繁星哼道。 “现在说可不好，真吓着了皇后，处置了人。不就没了机会？等孩子生出来，坐实了这件事以后。这种事，将来也不必我说。有的是人想要知道。我总要叫沈汐嫦明白，就算是做了太子妃也没用。距离那个后位差一步就是差一步。这一步，可能就是天堑。” 沈昳伸手捏繁星的脸：“所以不要急。” 繁星眼睛亮晶晶的点头：“嗯！” 沈昳起身在屋子里活动：“天冷，我又想吃肉。晚上叫膳房好好做，炖个猪蹄子？想着那个软烂的口感，啧，想吃。多做一个，给祝妈妈端一个去。她也爱吃。” “哎。奴婢一会就去嘱咐。”繁星道。 “夫人。”门口丫头叫了一声。 “进来。” 秋分进来请安后道：“夫人，楚将军与夫人回京了。” 沈昳一笑：“刚进城？” “正是呢，这会子，楚将军进宫了。夫人去了临王府。”秋分道。 “好，你派人去将我预备的东西送去楚将军府上，跟府上人说，等过几日他们安顿好了，我就去看望。”沈昳道。 “哎，奴婢知道了。” 楚黎出宫也不会直接回府，还得去拜见岳父一家，所以他们夫妇回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听闻了家里的事，阮環叹气：“一别经年，如今回来，观望的多，这第一时间送来东西的，竟是华阳侯夫人。” 他们其实能理解，华阳侯反倒没送，不然也是叫人猜忌。 “那是她与你的私交，总是好的。”楚黎不站队，但是也要感谢这几年华阳侯两口子给他们的各种消息。 人离得远，总要一些朋友的。 阮環点点头，也实在累了，先带着孩子休息，什么事也要明日再说了。 她们是初二回来的，沈昳见着她们的时候，是初七了。 终于是有了空，沈昳上门拜见。 “環姐姐，一别多年，当真想你。” “妹妹可好？”两姐妹见面，也是真切高兴。 “好，至少日子就这么过。是姐姐你受苦了。这两年在东北苦寒，不好过吧？”其实不好过的都不是地方，而是人心。 只是这就不要提起了。 “总算回来了，都好了。快，把小公子抱来给华阳侯夫人看看。”阮環笑着拉着沈昳的手：“我在你后头成婚，倒是生了孩子，你怎么还没动静呢？” 沈昳轻笑：“我是不急，过一两年吧。如今生也不是好事。” 阮環听着，也就懂了，点点头：“你说的是。” 不多时，一个戴着虎头帽的小娃娃就被抱出来。 沈昳不会抱孩子，还是阮環指点她怎么抱着舒服，才抱住：“哎哟，又小又软的，真好看。” “你有福，叫这孩子多沾染一点你的福气。”阮環道。 沈昳一愣：“姐姐糊涂了，我怎么算有福的？” “说有福也不对，但你……我希望这孩子以后有你这份担当和心性。”阮環叹口气，摸摸孩子的小手。 沈昳明白了。 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王府千金如今深知岁月无情。 楚家和临王府都不好过，这孩子又怎么好过？ 沈昳笑了笑：“会的。” “算了，怎么说这个。你我这么久没见，快给我说说你们家。我偶尔听闻京城里的事，也是说你华阳侯夫人自己顶门户还什么都不差。真是厉害极了。”阮環笑起来。 孩子被奶娘抱走，沈昳笑着与她闲话起来。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46节 阮環留了沈昳午膳，下午时候，俩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有的人就是对眼缘，其实相处也没多少时候，但是就是觉得彼此之间气场很合。 “姐姐回去吧，我不便常来，但是写信可以啊。”沈昳拉着阮環的手。 她点点头，笑着叹气：“我都知道，妹妹对我的照顾我都记着了。” 沈昳没再客气什么，只是捏了捏她的手，然后转身走了。 第0191章 翁婿谈心 随着楚黎回京，事情也确实多了起来。 虽然后续他们将那一伙匪徒剿灭，但是却跑了匪首。 陛下还没说什么，可有人揣度陛下心意，就开始责问。 毕竟是闹出屠村事件的。 楚黎不得不出面解释，他怎么说也是负责剿匪的人。 又不能说先前没人没粮不能出兵。也是十分艰难。 如阮環所言，确实很多人都在观望。回京后，除了自家亲眷，基本没有上门看望的。 远在西北的楚老将军也上折子，替楚黎请罪。 还能说什么？只能请罪了。 还好陛下也知道楚家功劳，所以做足了姿态后，也只是训斥了一顿，没有实际责罚。 可是却将楚黎困在了京城。不给他安排差事。 他是能每天上朝，却没有实际职务了。 这一点，他回京之前就预料到了，倒也不算多失望。 眼瞅着要过年，沈昳又忙起来。今年的年礼与去年差不多。 沈家与怡康侯府都要送。 多的就是六姑娘，不过六姑娘是妹妹，理应是她先送过来。沈昳再回礼。 六姑娘家里，做事也周全都送了过来。 今年还多了两份呢，一份是怡康侯次女阮青萍嫁的于家。 一份居然是阮英招舅舅卫家。 沈昳一向面子功夫做得好。 阮青萍的年礼送的也挺好看，沈昳回的更是周到好看。 于家也只有高兴的。一个劲儿夸阮青萍。 至于卫家，按理说是该他们送，晚辈吗。但是之前闹成那样，就以为绝交了呢？ 结果人家送来了，那就要回。回的更多些。 反正面上是说不出什么，都好看。 果然，阮英招两口子给沈家送年礼的时候，老太太就要说事。 沈昳那叫一个快，没等老太太说几句，她就道：“上回实在是叫五妹妹气着了。如今也后悔，实在是不懂事。没规矩。如今想来，姐妹闹气，闹过了气过了就该揭过去了。其他事，我都在明白，说出来对沈家一点好处也没有。祖母只当我不知道就是了，这些事，华阳侯也不知道呢。” 一听这个，老太太就惊讶：“当真？” “是啊，他不知道，我也不敢说。虽说是夫妇，到底没几年。又搅合在皇子争斗里头，我哪里敢说？只我一人知道罢了。只是有一点，这件事……实在冒险。至今不知为什么五妹妹不能生育。宫里恶斗，我这两年也有耳闻。” 沈昳小声道：“大皇子那个身世，我就打听了不少。当年只怕也有蹊跷。才会令他一个堂堂皇子落得今日地步。大皇子母族郭氏，当年是江东大族，比今日沈家更风光。可一夕之间搅合进后宫事中，不出几年，就死的死散的散。那么大的一个家族啊，说没有就没有了。” “今时今日，东宫不稳。五妹妹如今这般做，是没法子，可……盯着东宫的眼睛太多了啊。一旦出了事，沈家可怎么办？” “我的儿……你是真心为家里想啊。”老太太拉着她的手拍了几下：“只是事已至此，咱们能怎么办呢？只能是闭口不言。” 沈昳点头，只是道：“总要好好打算。我以前不懂，出嫁后也懂了。一个大家族要想长盛不衰，光靠男人打拼也不够。家族亲眷，儿女婚姻，哪一样不是要带累家族的？有时候想想，真是怕啊。” 老太太点头：“你是个聪明丫头，要是五丫头也有你这样看得清就好了。” “五妹妹也不是看不清，只是时运不济。哎……”沈昳摇头。 时运不济，时运不济。 老太太也叹气。 是啊，要是她身子没出事，进了东宫这么久，怎么也该有自己的孩子了。怎么会像是今日？ 沈昳跟老太太谈心的时候，阮英招也被请去了西院。 沈青书笑着道：“华阳侯坐。” “岳父大人这么叫小婿，小婿惶恐。”阮英招不坐。 “那华阳侯可有字？”沈青书问。 “不曾有，岳父大人就叫名字也可。”字都是亲近之人给起的。 可怜他生母早逝，名义上的父亲恨不得杀了他，怎么会给他起一个字？ 至于陛下，也没起过。 “也好，那英招坐吧。”沈青书笑道。 “多谢岳父。” 俩人坐定，自有人上茶来，然后就退出去了。 “咱们翁婿两个，可是头回这么单独说话呢。”沈青书道。 “是啊，听闻岳父大人才学出众，也是我没有福气日日聆听教诲。”阮英招道。 沈青书笑着摆摆手：“不过就是爱好些个古籍书画，书呆子一个罢了。” 俩人说了好一会闲话，也难为阮英招耐着性子听。 终于拐到了正题。 “昳儿小时候外头长大的，总是与府里的姐妹不大一样。” 阮英招放下了茶碗，这就是要认真听的意思。 沈青书笑道：“昳儿她娘过世早。她心里有怨气，我也都知道。她那嫡母也不是个慈爱的……” “我一个男人，有时候也管不了后院这些琐事。在府里那几年，昳儿也是受委屈了。只是再怎么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沈。长大了，出嫁了，兄弟姐妹互相扶持总是应该的。” 阮英招点头，一副继续听的样子。 沈青书就又道：“也不怕英招你笑话。我这几个女儿，各有各的脾气。太子妃娘娘养在老太太跟前，难免娇气。三丫头呢，又是个急脾气的。姐妹们如今都是高嫁，我也不好管。” “说来说去，只能是叫昳儿多担待。我知道，英招你看重昳儿。这是好事，我就盼着你们夫妇和睦呢。只是也不能一味宠着，该约束的时候也要约束。她们姐妹闹脾气就罢了，终究不能影响了你们男人的前途。” “岳父大人说对，只是昳儿一向做得很好。自打嫁给我，府里里外的事都是她操劳。不瞒岳父大人，有了娘子，小婿操心的事是越来越少。”阮英招不好意思的道：“倒是还怕岳父说我不疼惜娘子呢。” “你们夫妻和睦，我是看在眼里。昳儿如今过的好，自然是你疼爱。否则也没有今日。”沈青书笑着道。 第0192章 你爹真是个妙人 “岳父大人实在谬赞了。不过岳父大人的意思，小婿也都清楚了。只是……这娘家姐妹之间……” 他叹口气：“昳儿着实也是受了不少委屈。如今东宫娘娘高高在上，她要宣召。昳儿不去也是不成的。去了……难免也要起些龃龉。倒是四殿下府上的那一位还没什么事呢。” “这事我也知道，老太太已经进宫嘱咐过。东宫娘娘也知道了。其实根子上就是姐妹两个闹气，可外人不能这么看。”沈青书摇摇头。 “那我就知道了，岳父大人放心。小婿与娘子一样，都是看重沈家的。” 话说到这里，就差不多了。 沈青书与他又说起别的闲话来。 等回府的时候，马车里，阮英招咋舌：“你这个爹，真是个妙人。” “你这个评语，我可没想到。”沈昳好笑。 “你爹这个人……真的是妙啊。他一向这么自信？”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真是叫他觉得有点好笑。 “呵呵，他何止自信？”沈昳好笑：“这是听了些什么？” “总体意思就是，我惯着你，导致你跟东宫娘娘不和睦。你的地位不如她们，就要低头。说你嫡母不慈，姐妹厉害，叫你受委屈了。但是为了顾全大局，你以后也不能太出头。” 阮英招简单总结。 沈昳噗嗤一笑：“这真是我亲爹。” “嗯，你这亲爹成日里也不出府，官职不上心，天天也不去点卯。倒是醉心书画古籍。这是自比诸葛了吧？运筹帷幄？”阮英招皱眉却又笑：“真是妙人。” “那你看的还是透彻的，他谁也不在乎。儿女都是棋子。我以前还以为他对嫡出的总是不一样的。后来发现，都一样。说起来，他可不蠢。其实他比谁都知道沈怀祺的事怎么回事。” “但是，他就是能装不知，还能替我压住韩氏。”沈昳深吸气：“这一点上来说，我还真是跟他有点像。” 沈昳自己知道，其实自己的性格就是上辈子的性格，跟沈青书毛关系没有。 但是，这个事实就是，她某些方面跟沈青书很像。 阮英招拉着沈昳的手道：“至少知道一点，他也不是只不在乎哥哥。” 沈昳笑起来，他叫哥哥真的好违和。但还是点头：“是啊，他也不只是不在乎哥哥。”这么想，确实能好受一点。 只能说做沈青书的子女，那是上辈子没干好事。 比如自己，上辈子就没干好事。 回到府里，早有来接。 阮英招还有点事：“你先回去，叫人预备饭食。我半个时辰就回去了。” 沈昳点头，就先回了正院。 前院里，凌泉道：“大人，北边的信报。”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47节 阮英招点头打开，看完递给他：“你们看。” 凌泉和东翊看完，东翊皱眉：“这是要生乱了吧？” 北狄暴雪，怕是冻死无数牲畜。 “是啊，这消息不日也会传回朝中。”阮英招皱眉：“东陵如今打成一锅粥，怕是边境越来越乱。” 是跟北狄和睦着呢，可北狄那么大，总有些地方吃不上饭了。 自古就是那样，吃不上饭了，就来扰边。 到时候谁知会如何？ “东宫最近如何？” “还是那样，反正太子天天都住太子妃的殿中。”凌泉撇嘴：“咱们的人说，大概是有新宠吧。” 要瞒着也不是不能，可东宫人太多了。有人怀疑也不是不可能。 阮英招安排的人专门打听，那还能不知道？ 就算进不去太子妃的正殿，但是至少也知道一点。 “传话给他，别声张。盯着就好。”阮英招敲桌子：“走着看，要是皇后一脉都决定放弃太子了。那就一定要叫沈氏‘生下’孩子。” 用娘子的话说，一定要放长线，钓大鱼。 把该嘱咐的事安排好，阮英招道：“你俩吃了没？叫膳房做了吃。我先去后院了。” 东陵和凌泉都应了。 他俩就是习惯住府里了，所以也没想搬出去，什么时候成婚再说吧。 反正住这里，他们都有官职，又有府里的一份俸禄。也会打赏下面人，日子过的舒服的很。 叫膳房预备膳食后，凌泉道：“我算发现了，自打咱们大公子娶亲后，小事就不说了，这大事上也是每一处都跟咱们夫人有关系。” 他俩是绝对的亲信。 从与沈昳说好成亲开始，做的所有事他们都是全程参与。 沈家三姑娘进四皇子府有他们的手笔，太子妃不能生育也有他们的手笔。 反正就是全参与了。 如今又要坐看东宫生个假嫡子。 东翊笑了笑：“你不是总说夫人聪明么。” 凌泉啧了一下：“这就是聪明。他们俩活生生绑一起了。大公子还叫夫人迷的五迷三道的。也挺好。这么有本事的媳妇，谁家还有啊？” 东翊看他一副骄傲的样子板着脸问：“哦，听说当初你不同意来着？” “没有的事！胡说！我特别同意！滚滚滚！”凌泉翻脸。 东翊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懒得理会。 这厮脸皮子真是更厚了。 正院里，沈昳和阮英招正在用膳。 “这肉做的好，炖的软烂，冬天吃正合适。”阮英招用勺子给沈昳挖了一勺炖的软烂的羊肉。 沈昳点头：“我特地叫人去买的调料。改了改做法。这么吃不会膻气。”辣椒是别想了，完全没有。 只能用胡椒来刺激一下。 不过去除那些乱七八糟的调料，简单做，倒是更好吃些。 “我叫膳房给你包了饺子，好几个口味。做好直接送去前院。以后你早上吃。别再说我不关心你。我不就早上睡一会？那不也是你起的太早，天黑就起来，我也那时候起来多熬煎？”沈昳给他夹菜。 “好容易嫁你不用伺候公婆，不用晨昏定省，做你媳妇也不容易，这福利我还要推出去？” 阮英招啧了一下：“好了好了，我不就抱怨一下，哪里真的怪你。” “那还行，可以抱怨。”沈昳对他一笑。 两个人心情都不错，这饭吃的自然开心。 【英招：你爹真是个妙人啊。 沈昳：哦，客气了，你俩爹都很妙。】 第0193章 六姑娘的困境 人不能不知变通。 后宫的人，更是要知道利害，知道进退。 哪怕是得宠多年的贵妃也是一样的。 后宫里，徐婕妤，陈才人都得宠。 陈才人如今都升了美人位了。陛下有事没事就召见她们去紫宸宫伴驾。 不管怎么样，贵妃很清楚，这两个人，都不是她的人。 她依旧得宠，可你自己得宠的程度如何，还要别人来证明吗？ 自己清楚的很。 她依旧艳光四射，依旧是后宫无人能比，可到底陛下的眼光，在年轻嫔妃们身上停留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她没有办法，也只能推新人。 毕竟她也很担心，陛下要是再得了一个皇子的话会怎么样。 后宫里争斗的愈发激烈。她既然推出新人，自己就不得不给新人让路。 不舍弃一些，怎么扶持呢？ 阮環带着孩子，在沈昳这里坐着。 孩子困了，被奶娘抱着去里头睡着。 阮環道：“如今后宫里这么斗，倒都是小嫔妃的事了。皇后娘娘是一向不参与。不过人家也能做到叫后宫都说不出个不是。贵妃如今，不得已推自己的人出来，瞧着倒是心酸。” 这口子一开，以后后宫别的小嫔妃就不能控制了。 谁不想出头呢？ “有句话叫‘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她欲望太多，自然就要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低头。”沈昳道。 “说的是，这话说的好。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我记住了。 ”阮環笑道。 “你府上都安顿好了？” “我母妃派人来帮我的，回京了，我也不想管那许多。离京时候不绝的，在边关这些时候，我才知道当家不容易。比不得你，我如今听你名声，都是能干。”阮環道。 “上头没人顶着，就得能干了。”沈昳道。 她也理解，阮環是回京后有了娘家，她也就不想费心了。 可终究跟做姑娘时候不一样。 “我这里的事就这样，你也知道点。你呢？你那五妹妹一向是个眼高于顶的。如今做了太子妃，是不是也为难你了？”阮環叹气：“前日我进宫给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请安，也没有瞧见她，说是在养胎呢。看来这一胎，是极其看重。”阮環道。 “呵呵，为难什么？她自己地位也不见的稳固。”沈昳也不会跟阮環说沈汐嫦身孕的事。 “你这脾气倒也不是个由着人拿捏的。只是……我如今方知，越是位高权重，越是步步荆棘……”阮環摇头。 “人活几十年，总是什么都怕不累吗？”沈昳给阮環倒茶。 “哎，我就喜欢你这个性子。当年你那姐姐妹妹好几个，看着……也都就那个样，就你对我脾气。” 两个人都笑了。 沈昳叫膳房预备了一桌膳食，两个人还喝了酒。 等阮環回去的时候，脸都红着。 沈昳派人送她到家才放了心。 已经是腊月二十了，距离过年真没几天，阮環能来这一次，后头就指不定什么时候才有这个机会单独说话。 沈昳也喝了不少，先去睡一会。 年底庄子上盘账，这事沈昳交给了惊春和祝妈妈。 惊春胆大心细嘴巴厉害，祝妈妈老成。 这俩人配合在一起，基本不会出错。 “你们也知道我的性子，差不多就是了，庄子上我和侯爷都没去过。多少有些对不上也是肯定的。只要不过分，眼下不必细究。等来年夏天，我们去看过再说。要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了，再来报给我。” 没油水谁干？ 惊春秒懂。 第二天的时候，传来消息，说是六姑娘病了。 “怎么年根底下病了？”沈昳好奇。 “沈家报信的嬷嬷那意思是小产了。”惊春也是从沈家消息来知道的。毕竟六姑娘病了，不太可能直接告诉沈昳。 “小产？”沈昳惊了，六姑娘的夫婿明显喜欢的是男人吧？ “是啊，说是小产，反正别的是不知道，就是说六姑娘病了，今年过年不能走动了。”惊春道。 沈昳点头：“那到时候看吧，沈家什么动作。看大房什么动作。” 大房的大姑娘要是派人去看，她就也派人去看。 不然这事，她怎么知道的？ 她盯着沈家呢，要是不盯着，那确实不知道。 方家。 沈汐媛蜷缩着身子在榻上，她面色惨白，双眼无神。 芙蓉含泪道：“好歹……喝点热汤，您这样……不是坏了自己的身子？”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48节 沈汐媛不说话，只是沉默。 外头却喧闹了起来，里屋的门被踹开。 方二进来对着芙蓉就是一脚。 芙蓉正起身呢，猝不及防手里的热汤泼了一地，人也跪坐在地上。 “你做什么？”沈汐媛撑着身子起来，可她小产三天，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贱妇！你敢堕胎！”方二一巴掌扇在沈汐媛脸上。 她本就无力，这会子被一巴掌打的跌回去，眼前一片黑，耳朵嗡嗡的响，许久也没能回神。 “真是个贱妇！你以为你是谁？嫁给我免得你在沈家受罪，你还敢拿乔？你要是不肯好好活着，你就死了算了。”方二怒骂半晌后甩手走了。 可后头的话，沈汐媛没听见，她晕的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才被芙蓉和碧桃叫醒。 “少夫人？”芙蓉哭着：“您怎么样？奴婢这就去沈家，怎么能对您动手……” “去……去做什么？谁能管我死活？”沈汐媛眼前还是一阵一阵发黑：“回去报信……不过派来个婆子看了一眼，说些不咸不淡的话。如今这事，怎么说？怎么开口？” “那也不能由着他们磋磨……”芙蓉也是哭着，真不知怎么办了。 自家姑娘姨娘死了，二老爷不关事。 二夫人更是恨不得姑娘自生自灭去。 老太太何曾关心过六姑娘？ 如今竟是求告们，尤其是这事龌龊，怎么说？ “怕是如今，想说也出不去。”碧桃抹泪：“咱们都出不去。” 芙蓉大惊：“姑娘是国公府孙女，方家敢？” “出了这种事，怎么不敢？他们不怕丢人？”碧桃恨道：“要我说，姑娘，您不能这么忍着。您就是叫害死了，外头不知道。您活的多委屈憋屈？” 第0194章 我只想活 六姑娘眼泪顺着脸颊下来：“可是怎么办？我能求谁？我是方家媳妇，谁敢把我带走？” “求四姑娘！”碧桃忽然道：“求她！” “四姑娘……怎么会管？”芙蓉不解。 碧桃往外看了一圈后小声道：“奴婢就说实话吧。” 都到了这一步，要是姑娘死了，她俩也活不成。 “四姑娘恨二房这事你们也知道的。平白无故求人救命自然不成。要是姑娘能做些事有利于她呢？”碧桃咬牙：“姑娘，您都叫糟践成这样了，还怕什么？我要是姑娘，就是要死，也拉着他方家一起死！” 六姑娘死撑着：“你只管说！我不怕。我只是脑子笨想不到生路，你说来我便听你的。” 她眼中迸发出求生的光，她这么艰难的离开沈家，拼着后半辈子名誉不要嫁给这么一个人，不就求一个活？ 要不是被逼迫至此，她怎么会放弃？ “姑娘这婚事……到时候就说是生不由己。就说是嫡母强迫。就说是他韩家为了拉拢方家。只管闹大了。您别怕丢了面子。这事解决后，您索性就不要这个身份。咱们这种日子过不出头的。做什么沈家的六姑娘啊？” 碧桃的话说的太大胆，可六姑娘反倒是没多想：“好！” 她是怯懦，可她就是想活。 如今就该琢磨，如何跟四姑娘说。 “沈家既然派人来看，那么想来过后大姑娘和四姑娘也会派人来的。”碧桃想着：“只是说不定要年后。所以您不能这么放弃。一定好好等着。咱们不能这时候放弃啊？您受的这些苦，这些冤枉，不能就这么咽下去。” 六姑娘哭着点头。 事实上，倒也没等到年后。大姑娘是腊月二十二派人去的。 沈昳就紧跟着，二十五的时候派人去的。 沈昳是叫白露去的，白露是沈家出来的嘛。再带上两个婆子，拿着礼物去就是了。 方家也防备着，这事闹的着实难看。所以白露来的时候，屋子里也有方家的婆子们。 白露其实看出来了，但是想着与自家无关。 可碧桃拉着白露的手跟她说话。 虽然婆子盯着，可碧桃也没说什么过分的。倒是白露感觉到了手里的东西，很机灵的收下了。 等她回府，就将那纸条递给了沈昳：“奴婢瞧着，六姑娘精神是不好。憔悴的厉害，还有方家的人守着。像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纸条她没敢看。 沈昳展开，是团成一团的纸条，上头字数不多。 ‘四姐救我，愿意为四姐扳倒韩家。’ 沈昳挑眉：“不是说小产，怎么还闹的要我救人？” 众人都是摇头，并不知道。 沈昳又看了看那纸条：“扳倒韩家，这倒是可以考虑。韩臣风精明，我如今还没法子对他出手。要是六妹妹愿意，那可是好事。” “这定是出了事，还不是小事。六姑娘要是这么做，那可没后路了。”繁星道。 “要是有后路，她不至于这么求我。”沈昳轻笑：“真是挺好。她帮我，我就帮她，公平。” “那您只怕是还得去方家呢，不然……六姑娘如今肯定出不来。”繁星道。 “先过年吧。年后再说，要是如今就去，方家势必防备。至于她，要是年都熬不住，那我还能指望什么呢？”沈昳道。 “您说的是。” 方家，碧桃也是这么劝的：“四姑娘是要进宫过年的，这年前她事儿不少。婆家娘家都要操心。而且，您这事也不是小事，她反倒不能急切。年后，势必能有结果的。您别急。” 六姑娘点头：“我不急。” 事已至此，只有这么一条路了。 这方家的日子，是怎么都熬不住了。 她攥着手，犹豫再三才问：“那个人呢？” “那畜生！二公子护着，老爷打了二公子一顿，可那人……也不过送去庄子上，二公子天天出去……”碧桃恶心又愤怒。 六姑娘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冲到脑子上。之前只顾着伤心难过了，今日才感受到那种恶心。 “我……我一定要做成这件事。没人瞧得起我，都觉得我多余。姨娘在的时候，我们娘俩就活的小心翼翼。姨娘死了，她们更是不当我是一回事。方家……方家该死。” “您别露出什么，千万要稳住。咱们能豁出去，就什么都不怕了。”碧桃道。 六姑娘点头，拉着碧桃的手，许久都没说话。这一回，她一定要挣脱。 今年的年，比去年也没什么变化。 到了过年时候，皇帝也不会死盯着太子如何了。毕竟打压了许久，也是时候叫太子缓一口气。 尤其是太子妃还有孕在身，自然也要夸几句的。 虽然北狄那边灾情不断，但是眼下还没对大秦出手。 东陵的战火也没能烧到大秦的土地上，所以眼下这个年过的依旧歌舞升平。 六姑娘这件事，沈昳没有瞒着阮英招。 俩人自有计划。 可以说，碧桃真是个极度聪明的姑娘。 她的计划真的很合适。 而六姑娘经过这件事之后，什么都不要了，她只要活着。人一旦豁出去了，那是真的什么都不怕的。 方家的夫人劝过几次，沈汐媛也痛哭过几次后，就渐渐‘想开’了。她婆婆也承诺，过两年，就过继一个孩子给她。不再强求她生孩子了。 沈汐媛答应了，方夫人送来不少东西，一个劲儿拉着她的手夸。 沈汐媛一向就是好拿捏的，尤其是这种事，方夫人也觉得她不敢说出去，多丢人？ 所以这事，眼见就过了。 所以，沈汐媛不可能过年也不回娘家。 这不初九的时候就预备了东西回了沈家。 回到沈家，自然就能见着沈昳。 姐妹两个在沈家说话不便，可出来沈家后，就有机会。 六姑娘上了沈昳的马车，马车不急着走，就慢慢的动。 车里只有繁星陪着沈昳，六姑娘这头也只带了一个碧桃。这一看就是要说心里话了。 “四姐姐救我。”六姑娘跪下。 说完这话，已经泣不成声。 碧桃实在聪明，怕沈昳烦，简短将这段时间的事说了。 第0195章 六妹妹的龌龊事 原来，之前方夫人要求方二说什么都要生下嫡子。 他是应了，可来了几次正院后，都没能做成。 他是对女子真不行。 可没有孩子，他也觉得终究是不妥的。 所以，他就想了个他觉得万无一失的办法。 他身边那个戏子姓宋的，那可是方二公子心头肉啊。他对女子不成，那个戏子竟是可以。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49节 毕竟从小讨生活，他是没法子才被人养着，并不是天生好男色。 于是，这方二就想到这一招，叫那宋公子跟沈汐媛生个孩子。 名义上是他的，可事实上是他心爱的男人的。如此俩人都算有后了。 这话，宋公子自然是同意的。能留下子嗣，宋公子不知多高兴。 他们这边小院里头，安排这么一件事还难？沈汐媛是不同意，可方二将人调走。又在沈汐媛汤里下药。 事儿很容易就成了。可她虽然服药，又不是死了。那身量气息都叫她怀疑。 可怜她过门许久终于圆房，却不是跟自己的夫君。 一开始也只是怀疑，她不敢声张。 也没有一次就怀孕的，所以这把戏一次不够。三四次下来，沈汐媛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她恶心的好几天吃不下饭，可方二将她困在后院里。对外只说是病了。 如此一月过后，她还真就有孕了。 本以为有孕后，她就认命了，毕竟生出孩子来就是方家的。总是她生的。她会死心。 可没想到怯懦了十五年的六姑娘这回怎么都不肯认这事。 竟是发狠，用补袜子的木块抵在肚子上，强行撞击到自己小产。 也差一点去了这条命。 方家二老一开始不知道这事，可沈汐媛这么决绝，他们查问之下，就知道了蹊跷。 这一来，二老也是惊了。这事要是闹出去，方家就是要死。 方二也知道事情不好，连夜将那宋公子送走。 方家二老其实这回是狠心要杀了那戏子的，不过此时方二闹的厉害，又怕这时候解决，反倒将事情暴露出去。 于是，只是等一个时机。 这头方夫人几番劝导，终于觉得沈汐媛是接受了。这种事说出去，她也没脸活着。 眼下方家的人不敢逼迫太过，可看在沈汐媛眼里，就是方家不管。 这也是之前，沈汐媛想不到出路，一心求死的缘故。 她真是觉得恶心死了。这样的事，何等屈辱？她怎么承受？哪一个正经姑娘能承受？ 她虽然一向不得宠，好歹是国公府的出身，说句金尊玉贵也不为过。 遇见这种事，怎么能忍？能豁出去把那孩子弄下来，沈昳已经是要高看她一眼的。 可沈昳饶是上辈子见多识广，面对这种恶心的事，也是要无语半晌。这事别说是如今，就是放在二十一世纪，那也是要上某搜挂一个月的瓜。 繁星更是整个人都吓得面如土色：“他们怎么敢？怎么敢？” “我已经这样了，四姐姐，只要你帮我摆脱。我都听你的。我愿意替你扳倒韩家，扳倒韩氏。做什么都行。”六姑娘哭道。反正姨娘也没了，沈家还有谁值得她在意呢？ “沈家呢？我要你背叛沈家，你也愿意吗？”沈昳问。 六姑娘竟没有犹豫：“我愿意。” 她自嘲一笑：“四姐姐在沈家什么样子，我知道。四姐姐深仇大恨，我虽然不懂，也能知道一些。可是四姐姐不知我。打从出生起，我和姨娘过的什么日子。韩氏善妒，姨娘是个怯懦的。父亲什么都不管。我很小的时候，眼看着夫人跟前的丫头吃的点心都是上好。可轮到我们，那点心都发霉了。” “一块点心罢了。可五姑娘从老太太那回来，韩氏拉着她嘘寒问暖，给什么都是好的。我站在那，肚子里没东西，饿得直打鼓。她都不会施舍我一块点心。” “我并不是眼皮子浅的只看那些个小事。只是因小见大，她在小事上尚且不肯施舍，大事又如何呢？我姨娘这里的东西倒是都不少，可夫人不管她，拿到的不是次一等，就是坏了的。无非是下面人看人下菜碟。我们的膳食一年四季也没足数过。” “我知道，也怪我和姨娘无能。我们一向只想安生些，可安生没什么用。” “从小到大，我和姨娘小心翼翼。姨娘失宠早，我更是从未得过父亲喜欢。我们娘俩全靠不出头过日子。谁都能来踩一脚。我的嫁妆……四姐姐不知，那都是什么。沈家的姑娘出嫁，嫁妆少不了，可那是什么？。” “我都不怨恨，能离开沈家，我就欢喜。可是今时今日，我出了事，沈家也不过来一个婆子问一句。姨娘说的对，沈家哪里还有我的亲人？我不怕您笑话，四姐姐，我没有什么想望，我就是想活着。这么些年，我和姨娘，只想活着。直到今日我才醒悟，人活着，自己不争什么时候都叫人拿捏”六姑娘冷笑一声，抹泪。 “所以沈家也好，韩家也好，只要我能做到的，我就做。我只求四姐姐，您救我一命，让我离开方家，离开京城。日后只说沈家的六姑娘死了。我不稀罕做这个六姑娘。” “很好！有志气。”沈昳赞叹了一声：“就冲着你这句话，我帮你。” 谁不想活呢？多的是人只为了活着挣扎。 “多谢四姐姐。”六姑娘笑起来，满脸泪的笑起来。 “你能豁出去就好，走到了你这一步，只能豁出去。你放心，在你豁出去之前，我会先替你找到那个姓宋的。咱们捉贼就要拿住人。你既然想到日后不做这个沈家六姑娘了，那如今就丢脸也罢，叫人指摘也罢，都无所谓。事后我帮你离京。重新生活。”沈昳道。 六姑娘郑重磕头：“是，我都听四姐姐的。” 沈昳扶起她：“好，你既然自由了，就好好忍耐几日，没事别出门。等我消息吧。” 六姑娘下车的时候还是笑着的。 她自己马车这边的人也没看出什么。 车里，繁星道：“您要她怎么办啊？这事真的是太恶心了，奴婢真是……” 第0196章 响鼓不用重锤 “给她一个机会。先叫人抓住人再说，方家不足为虑。韩家这回，不能干净。”实质性的伤害怕是难，不过沾上一身腥臊是一定的。 言官嘛，最重名声。要是这时候给他来个狠的，不能将他怎么样，可坏了名声也是大事。 日后你再喷别人，别人就拿你的家事怼你一脸。 “沈怀意这步棋，是不是该动了？”沈昳轻笑：“养这么久了。” “这……奴婢听说五公子如今调任就是韩家帮衬。只怕是他不会这时候对韩家不利吧？”繁星道。 “呵呵，由得他？明日叫朱成打听一下，我得在街上跟五哥哥偶遇一下了。”沈昳道。 繁星有点怕，可更多的是兴奋：“是！” 吸取上次的教训，沈昳没有瞒着阮英招。 “这抓人的事，可拜托夫君了。”沈昳用自家男人也不客气。 “啧，看来你是要闹些大事了。”阮英招抱住她。 “抓人要隐秘。你虽然手里有人，可不能乱用。”殿前司是保护宫廷皇帝的，要是乱来，容易出事。 阮英招点头：“放心，不过这事闹出来，倒也不见得衙门敢接。” 沈昳想了想：“闹去衙门没人管，那就不要闹去衙门。韩家也好，沈家也好。怎么会没有敌人？” 政敌这种东西，怎么会不存在？ 沈家有有一个太子妃，又有一个四皇子侧妃呢。真就没人眼红？ 何况，韩家啊，韩家可没站队。韩臣风聪明也没用，沾上这种事，就没个好。 方家这一把一定要扳倒，方家附庸韩家是谁都知道的。 平时无所谓，可出了事，那你韩家名声就好不了。 “既如此，就找个好机会。”阮英招想了想：“那就闹到不能收拾。” 沈昳点头：“方家身份不够，这事闹到宫里是不太容易。不过闹到大庭广众之下，倒是不难。” 阮英招将人箍住：“还想她们？夫君在跟前不知道想？” 沈昳笑起来，低头亲他的嘴巴：“大白天，夫君想要如何？” “白天就不能如何了？”阮英招在她腰上轻摩挲：“我又不是什么教条的人。” 沈昳笑得不行：“可是我饿了。反正距离夜里也没多久，也就几个时辰，夫君且等着。”如今朝中还没开始上朝，自然是不忙的。 阮英招这回不听话了，抱着人就要往里头去。 沈昳只是甩了几下脚丫子，饿了是真的，但是也可以先吃别的嘛。 年轻人，不就是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顿饭罢了，急什么啊？ 这边厢，两个人好一顿折腾。 当夜，阮英招就将人撒出去了。 抓一个戏子，还不用动殿前司的人。 方二再厉害，那也是对付他爹娘，爹娘溺爱他是习惯，就算这回铁了心要杀了宋公子，也要避开一点方二。 可这件事毕竟闹的太出格了，他也不能天天往外走。 过年期间，他就出不去。 所以，东翊安排了几个生面孔，直奔宋家的庄子。 那宋公子还赤条条的睡觉呢，直接被按住。 连夜绑着回京安顿到了一处地方。 早上沈昳起来，就知道人拿住了。 东翊自己来给沈昳回话的：“人是已经拿住了，他倒是没有家人或者不来往了。不过这事也好办，他怕死。” 沈昳点头：“这事迟早要闹出来的，你只管去审问。叫他画押。六妹妹已然不要这个身份了，就怎么狠辣怎么来。” 东翊点头：“行，夫人放心，这事属下办好。” “你办事，我是放心的。”沈昳对他一笑。 东翊也笑了一下就去了。 东翊心思深，这事交给他最合适。他只要想整人，没证据也能给你生出来，何况是如今？这事是事实。 另一头，朱成也将‘偶遇’的事弄好了。 “哎，娘子去办事，总是不带我的。”阮英招叹气。 沈昳失笑：“带你啊，只是你不能出面，不然对你不好。”对付沈家，最好是只有沈昳出面。 免得以后对阮英招不利。 不过一起去就一起去，这是什么大事，别叫沈怀意看到他便是了。 沈怀意如今有官职在身，出府是经常有的。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50节 正月里，各处拜年也是少不了。 所以想要‘偶遇’他。那可太容易了。 清风楼前，沈怀意被请：“也是巧了，我们夫人正在楼上，瞧见了五公子，请您去说话呢。”白露笑道。 沈怀意有些不解，不过也明白这就是沈昳要见他。 随意也没推拒。 他也是猜到沈怀祺死因的人，此时见沈昳，并不是什么叫他惧怕的事。 清风楼是去年新开的一家茶楼，生意还行。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段。 人虽然不多，可来的哪一个不是有身份有钱的？ 沈怀意到了沈昳在的雅间里，笑着道：“四妹妹如今消遣，来的地方着实不一样。只是这大正月里的，四妹妹管家还忙不过来，竟有空出来喝茶？” 沈昳笑了笑：“要说单独出来喝茶，那自然是没空。不过要是有事要见五哥哥您，那就是没空也要抽空啊。” 沈怀意心说果然。 “那不知，四妹妹是有什么事要见我？”沈怀意坐下。 沈昳轻轻一摆手，屋里就只留下一个繁星。 沈怀意的小厮没进来，一直都在门口呢。 “看来，还不是小事。”沈怀意笑了一下。 沈怀意生的不错，准确说，二房的子弟生的都不错。 甚至他比死去的沈怀祺还要出众，只可惜是庶出，终究是差了一点。 “方家近来，出了一些小事。”沈昳轻轻摇头：“不过这不要紧。要紧的是，五哥哥您不打算要孩子？” 沈怀意眼神一闪：“这是什么话？便是四妹妹出嫁了，也没有来置喙娘家哥哥屋里的事吧？” “五哥哥说的对极了。我并不关心你是不是有孩子。只是你不肯要韩菲的孩子这事，我非常有兴趣。”沈昳直言。 “什么？”沈怀意心里一个咯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道是响鼓不用重锤。五哥哥是个聪明人，我这些话什么意思，你应该知道的。”沈昳淡淡的。 第0197章 逼着赶着往前走 “五哥哥是个狠心人，对自己的子嗣下的去手，对异母的兄弟也下得去手。只是终究如何呢？韩家帮衬了多少？” “沈昳！”沈怀意站起身：“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你如今是得意起来了，可也不该乱说话。”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些事，我也不是今日才知道的。五哥哥与其激动，不如坐下好好听。”沈昳对着他，做出一个请坐的手势。 沈怀意咬牙，到底没再说废话。 沈昳敢无声无息弄死一个沈怀祺，她就不是个简单的人。 如果她真有什么证据，那真是…… “你说的这些，我并不知道什么意思。倒是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也不必绕圈子了。”沈怀意道。 “好说。我说了，方家出了一点小事。不日五哥哥就该知道细节。我也没什么要求。就是五哥哥不替周姨娘报仇？”沈昳笑了笑：“你费尽心机，不也是因为仇恨？既然你心里有恨，何不痛快的发出来？”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沈怀意攥着手。 “具体做什么，倒也不急着说，时机一到你自己就知道该怎么做。有时候趁人病要人命是正理。你要是不敢，或者不肯。那我就只能将你的事公之于众。韩家会如何对你，那就是你的事了。” “其实，三姐姐如今有四皇子的长子，地位稳固。东宫却摇摇欲坠。有朝一日，四殿下换了地方住。五哥哥身为沈侧妃的亲哥哥，前途是不愁的不是吗？”沈昳道。 “沈昳，你有证据吗？”沈怀意声音带着寒意。 “重要吗？”沈昳笑起来：“五哥哥，如今的你，要想被毁掉可太容易了啊。又何须什么证据啊？” 沈怀意深吸一口气：“沈怀祺死的不明不白，四妹妹如今对我也是这般？是不是哪一日，我也该陈尸街头？” 沈昳摇头：“不，五哥哥罪不至此。只是如今，你只能听我的。除非，你能有把我韩菲知道了一切不会恨你对付你。也除非，父亲知道了真相还要保护你。不过你也可以试试，毕竟父亲一向冷漠，或许他能念在你是二房如今唯一一个长大的公子，就对你网开一面呢？” “只是，事情闹出来，就算保住你也没用，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出头了。”沈昳忽然醒悟一般：“这么说的话，一个无用的儿子，父亲是不会保住你的。你也了解他不是吗？” “真是好算计，你要我跟沈家决裂？”沈怀意咬牙。 沈昳摇头：“无非是看你自己的重量。话我就说到这里，到时候你会知道的。放心，我做事不会给人绝路。不管怎么走，你都有生路。我的话说完了，五哥哥请吧。” 沈怀意还有诸多话想问，可终究没有再问。 他也是个聪明的，想来…… 沈昳安排的大头不在他这里。具体要做什么，还要看会发生什么。 方家…… 那就是六妹妹。 只怕势必牵扯韩家了。 他心里有数后，虽然恨沈昳，可也知道这一步不走不行了。 沈怀意走后，隔间阮英招过来，坐在沈昳对面。 茶已经换了，他端着茶碗看沈昳。 沈昳挑眉：“忽然发现你的娘子特别美？” 阮英招伸过来一只手在她脸颊上戳了一下：“是啊，又美又坏。如你说的，面如桃花心如刀。” 娘子这一招，就是逼着沈怀意。 要是沈怀意到时候不顺势为周姨娘报仇落井下石，那他估计叫韩菲小产两次以及谋害了齐姨娘的儿子这事就瞒不住。 要什么证据？只要闹出来，沈家就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真到了那时候他不肯出头，那他以后也就废了。”阮英招道。 “呵呵，废了可不够。真要是他不敢出头，宁愿龟缩。我是没法对付他，我也没想对付他啊。他算什么？六妹妹先把事情闹出来，韩家眼下不会如何。要是这时候我将沈怀意这事也捅破。韩家还有可能不会报复。为名声，也得压住这件事。委屈了韩菲。可真要是那样，又有什么不好的？” “为了自己的官声，连女儿死活都不顾了，你说他那些个死对头还能不攻击他？他别处没有毛病，可有这么个女婿，不就是他的祸事？” 阮英招摇头：“沈怀意也会想到这里的。他到时候就会明白，你要对付的就是韩家和韩氏。” 阮英招想，所有的沈家人，都是想着沈昳要对付的是韩氏。 这正是娘子的机敏之处。其实一点一点，娘子早就将二房废了。 沈家深陷局中，有朝一日想要斩断的时候，也来不及了。 沈昳举起茶碗，对着阮英招的茶碗轻轻碰了一下。 叮的一声，她含笑喝了一口。 内中含义，不言而喻。 既然要做，就不能耽误。 正月十二，光禄寺卿黄大人的母亲过寿。 因是整寿，七十岁了，所以也要大宴宾朋。 黄家与阮英招没有什么往来，不过帖子是送来的。 这黄大人与方大人，倒是有些个私交，所以方家自然要去的。 沈昳只是给沈汐媛传了口信。她便知道了。 于是她主动找了婆母，说想去散心。也没执意要去，只说要是不行就不去了。 她这段时间很安分，就是人瘦了不少。方夫人怕她出事，不是关心她，就是怕她出了事，承担不起。 作为方夫人来说，她是觉得沈汐媛出了这事，自己决计不敢说出去的。 那是关乎名誉，这年头的女人没那么严格的限制，可你一个已婚的女子坏了名节，一样是叫人唾弃。 所以，方夫人只当她确实是闷了。 便应了下来，到时候带她和她嫂子一道去。 沈汐媛表现的丝毫没有一丝异常。 阮英招办事快，被限制在府里的方二暂时还不知道他的心头肉被抓走了呢。 所以一切都来的很顺利。 直到在黄家，沈汐媛跪在了京兆伊马大人的夫人林氏跟前。 “求马夫人救命。” 她这一跪，一屋子女眷都惊呆了。 第0198章 当众揭露丑事 方夫人一个咯噔，忙就去拉人：“你这是怎么了？今日可是黄老夫人的好日子，你……” “你放开我！我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出来，你还要阻止我？”沈汐媛一把推开了她。 芙蓉和碧桃早就等着呢，这会子上前一左一右护着沈汐媛。 沈汐媛声音很大：“方家纵容方子玉豢养戏子，因方子玉不能生育，便叫那戏子糟蹋了我。这一个多月他们死死看着我，生怕我说出实情。我受不了这般屈辱，将那孩子打掉。方子玉就要我去死，给他的姘头赔罪。他对我打骂不休。要不是方夫人念及我是沈家女，我 早就死了。” “你胡说什么？你这孩子是魔怔了不成？孩子没了谁不伤心？老二也确实不成器，可你怎么能胡说？这样给方家泼污水，于你又有什么好处？”方夫人大惊失色。 “求马夫人，马大人一向是清官，听闻最是不畏强权。小妇人如今被方家控制，想要告状都难。求马夫人替我递上状子。 我要状告方家欺辱嫡妻，谋害性命。状告嫡母韩氏，韩大人，为笼络人心，朋党营私，强行将我嫁给方家。我区区庶女，无能为力，今日方家要我性命，如此欺辱，嫡母不闻不问，韩家实在不配做言官御史。” 马夫人都不知说什么好，她又尴尬又震惊。 方夫人还要拉人。 沈昳和小苗氏对视一眼，今日来的是小苗氏。 黄大人毕竟只是从三品，苗氏肯定不会来的。 “马夫人见笑，叫诸位见笑了。这孩子是骤然小产糊涂了……”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51节 “方夫人。”沈昳站起来：“你们家究竟怎么回事，闹到这样大，只怕不能只听你一句了。” “华阳侯夫人说的什么话，能有什么事……”方夫人脸色更难看了。 “这事真不能是你说一句就算了。”这会子有人回神，立马就有与方家或者韩家不睦的人开口了。 “六妹妹，你可知状告婆家和嫡母是什么样的事？你究竟是糊涂了，还是真有其事？”沈昳走过来，看着沈汐媛。 “四姐姐，我没有一句虚言。那姓宋的就住在城外十里庄。方子玉给我灌药不止一次，府中定然有人知情。若只是小产，我怎么会毁掉自己的名声来闹？实在是此番侮辱叫我……” “这都是没有的事，你有什么证据？”方家大少夫人也急了。 “好了。”沈昳蹙眉：“不管怎么样，今日是黄大人家的好日子，你实在不该闹。只是事已至此，你也不能再回方家了。你既然条理清晰要告，就不能藏着掖着。这样吧，谷雨，你先把人带去……带去咱们家吧。” “是。” “华阳侯夫人，这是我方家媳妇，你不能带人走。”方夫人大惊。 “她口口声声说你家行那等龌龊之事，不管是真是假，此时她定是不能回去的。我是她姐姐，便也不算外人。这件事弄清楚后，她再说去留。你如今拦着我，是怕什么？闹到这一步，是定然闹到衙门了。这种事，大庭广众的，还能瞒得住？”沈昳，面色难看。 小苗氏也道：“是这么说，已经闹成这样了，还是要查清楚的。贵府二公子的名声一向也不好。要真是有这样的龌龊事，我沈家必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可不是么，都闹到这份上了，你还把人带回去？要是带回去人没了呢？” “是啊，这可不能带回去了。” 沈昳道：“我就先把人带走，好歹叫人家黄大人家把这个寿辰过了。方夫人，有道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你笃定没有这事，你怕什么呢？” 方夫人此时骑虎难下，可也知道人是带不回去了。 只能咬牙：“我定是不怕的，只是华阳侯夫人可想好，今日之后，无论这件事如何，这沈家女儿，我们家是不会再要了。” 沈昳笑了笑：“这事，想来六妹妹想好了。” “我舍了这一身，告不赢，我只有一死。告赢了，我出家去。左右不会回你们方家。”沈汐媛站起身：“你只管放心，你那方家，如何配得上我？” 沈昳看小苗氏：“大嫂嫂，人我先带回去，大嫂嫂……留一下吧？替我跟黄老夫人道一声不是。” 小苗氏点头：“四妹妹你先去。这事……左右急不得，等明日家里会给你传信。” 沈昳点头应了。 临出门，沈昳看了一眼沈汐媛。 沈汐媛秒懂：“还劳烦四姐姐叫人护送我的丫头将状子送去衙门。” 沈昳叹气：“定要如今送？你可知这一送，你就断了后路。” “我不怕。定要送。”沈汐媛道。 沈昳只好道：“去，叫两个小厮护送她的丫头去一趟衙门。” 倒是没人拦着这个了。 因为已经闹成这样了，状子什么的，真的已经无所谓了。 何况，这些人们，谁也没经历过这个。 马车上，六姑娘浑身泄了力气：“我……只怕沈家要我回去。” “回去也没事，你要是死在沈家，沈家就是自掘坟墓。”本来，沈汐媛状告的是方家和韩家。 要是在沈家殒命，那外头不得把这个固国公府笑死？ 不护着自家的孩子就算了，还为了平息事情把自己孩子弄死了？所以不可能的。 “开弓没有回头箭，后头的事，你自己要顶住。”沈昳道。 “放心吧四姐姐，走到这一步，我一点都不后悔。”沈汐媛苍白着脸笑了：“我以前一直都是伏低做小的活着。忽然发现，原来做个厉害的人，能将别人置于这样的境地，竟是这般的痛快。我只觉得舒心。” 沈昳笑了笑，心想你这个痛快，是拿自己的悲惨换来的呀。 可怜人。 好歹可怜人也肯奋起反抗。 沈昳回了华阳侯府，全然不管后头丢下多大雷。 黄家这个寿宴是照旧过，可众人心思早就不在这里了。 方夫人也不可能坐得住，她急吼吼的回家。却一时间不知怎么办。 事已至此，那姓宋的戏子是决计留不得。什么都顾不上了。 第0199章 人总是分亲疏远近的 可真要下手，才发现人早就叫人带走了…… 方家还有什么不知道？这沈汐媛早就开始安顿了吧？难怪这段时间装的乖巧。 她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到的，那就是有人帮她。是谁呢？ 沈家的人？ 只是此时想这些是没用的，那个姓宋的被抓住，就是天大的祸事。 人家有先手，就不可能没准备。 方家此时已然大乱，这可不是小事，方家算是大祸临头。 而同时沈家也收到了消息。 韩氏大怒：“她说是我逼迫她嫁给方家的？这贱丫头敢污蔑我？” “哎哟，夫人，这会子说这个没用了。这方家老二那点事，宁京城还有谁不知道呢？如今六姑娘咬死了就说是您逼迫，这外头人说什么都有。”老太太跟前的妈妈叹气。 “母亲是什么意思？罢了，我跟你说不清楚，这就去见母亲。”韩氏起身就往正院走。 韩家这会子也得了消息，韩家倒是没有那么震惊。 只是觉得厌烦，如今牵扯了沈家的事真是烦死了。 就连韩臣风此时都不想听关于韩氏和沈家的事。 这叫什么事？恶心不恶心？ 当初沈家六姑娘嫁给方家，肯定不是强迫，只是这话好说不好听。 明知道那方家老二不是个东西，豢养戏子什么的，都不是秘密。如今人家咬死了是被迫，信得人比不信的多。 沈汐媛这一出，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真的刺激到了各方。 她被安顿住在了华阳侯府上。 府上住处多得是，选了一处远离正院的，就叫她们主仆几个住进去。 沈昳也要第一时间去沈家。 正是刚黄昏时候，沈昳就到了。 直奔正院，刚去，就见苗氏韩氏都在。 “好啊，我就说那贱丫头怎么忽然来这一出，是你撺掇的吧？”韩氏还没等沈昳请安，就怒道。 沈昳一愣：“夫人这是什么话？难不成今日事情那样了，我还能叫六妹妹跟方家回去不成？万一方家到时候对外说六妹妹疾病没了，又怎么办？” 她知道韩氏的意思是这件事是她撺掇的，可她就是要曲解韩氏是怪她带走了六姑娘。 “祖母，我也知道事出突然我处置不妥当。可是当着众人呢，我是娘家人，难不成向着方家啊？” “你少巧言令色。你若是心里没鬼，为什么不拦着她告官？”韩氏冷笑，沈昳的话是一个字不信。 “因为我信六妹妹的。”沈昳面色也不好看了：“方家是什么门第？谁家不知道？六妹妹被迫嫁过去就算了，还出了这种事。这事已经是闹出来了。人尽皆知。丢人都不必说了，已经是丢了人。这时候沈家要撇清？那是里外都没脸。” “所以你就纵容她告官？你可知道她不光告了方家，还有韩家与我。”韩氏大怒：“小贱人，你就是巴不得我倒霉！” “闭嘴！”老太太脑门上青筋都曝了起来。 沈昳沉默了一下后忽然道：“夫人左一个小贱人，右一个小贱人。怎么还要小贱人盼着你好？” 韩氏一顿，竟然起身要打人。 被她自己的妈妈拉住了。 “都闭嘴！”老太太大怒：“当我死了不成？” 沈昳利索闭嘴。 老太太审视的看了沈昳几眼，她心里清楚，这件事就算沈昳没参与，也绝不会起什么好作用。 她是在报复韩氏。 “先送二夫人回去。”老太太又看韩氏：“你先回去，这件事，我自有决断。” “哈，老太太有什么决断？如今四丫头比我要紧了。母亲没看出来？她就是在报复沈家！她害死了怀祺，现在又用六丫头来害我们了。”韩氏又怒又气。 “我叫你回去。是不是我如今说话不管用了？”老太太也不是偏心了沈昳。 只是沈昳……太厉害了。 此时的韩氏留下，没有好处。 韩氏冷笑了一声：“罢了，我走就是。老太太如今处处信她，哪一天叫她害了……呵呵。” “弟妹，你就少说一句吧。”苗氏心突突的跳着。 韩氏终究没再说话，这件事上，她自认问题不大。 韩氏一走，沈昳就跪下了。 “孙女承认，对她孙女是没什么好心。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我的哥哥，母亲，我自己，曾经历过什么，祖母也清楚。人分远近亲疏，我们是外头出生的。打小不在府里，与府里不亲也是能理解的。” “可她万不该那般心狠。哥哥去了也就罢了。我娘甘愿认命，愿意带我走。我一个女孩子家，走不走与沈家关系不大。可也不成。” “我娘熬死在沈家。这样的情形下，我要与韩氏母慈子孝，我还是人吗？”沈昳面色难看：“但是我自认这几年对得起沈家。要是祖母就此觉得我不孝，我也无话可说。”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她说人分远近亲疏，是说老太太看他们，何尝不是说她看沈家？ 总是装亲近，也太假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没有自己的爱恨情仇？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52节 六姑娘都敢豁出去，她四姑娘怎么就不能恨？ “你这丫头……”老太太长叹一声：“祖母承认，养在跟前的，是不一样。可你也是沈家的孩子。过去……也是韩氏做的事出格了。许多事，是我们察觉之后已经发生。当年他们执意要带你们母女回来，祖母是想着究竟是沈家的骨血。自然不会拒绝……” “谁知如今，叫你们结了死仇。” “母亲，这也是话赶话。这回的事，究竟是六丫头糊涂了。就算是受委屈了，也该回来说一声，怎么就闹这么大了。如今闹成这样，可怎么收场呢？”苗氏巧苗道。 老太太看了一眼苗氏，心里清楚，她这是往四丫头这边靠。 “四丫头有句话说对，这件事已经闹成这样了。不管是里子面子，咱们家……也不能手软。”老太太有了决断：“只是韩氏究竟是沈家媳妇，又是太子妃的生母，不能牵扯太深。” 沈昳全程只是点了点头，怎么做，她可不出主意。 第0200章 沈家的困境 只是提起六姑娘，沈昳道：“我那可以叫她住，回来想来……也不消停。” 韩氏不会放过她的。 老太太想到了这一层也只能点头：“那就叫她住着。只是你告诉她，家里不会不管她。只是叫她也要有点成算才好。” 沈昳明白这个提醒，可惜……六姑娘消停也没用。 可还有个五公子呢。 沈怀意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就明白沈昳的意思了。 此时出头，真是最合适没有。 此时出头，他是为孝道宁愿不要前途的，哪怕他生母是个妾室，可妾室也是人。 没有看着她被害死还能认贼作母的。 可要是这时候他缩了，沈昳肯定会将他的事宣扬出去，那时候他就里外不是人。 无论如何，如今出头还有以后，沈昳说的是，东宫式微。四皇子日后很有可能荣登大宝。 那时候……便也是他出头的时候。 一时蛰伏，总好过彻底坏了名声。 何况，六妹妹在前，已经将韩氏和韩家告了。他此时出头，也不会是那个最显眼的。他也是被害了的庶子。 韩氏一个虐待庶出与妾室的罪名是定然躲不过。 如今的贵族家里，庶子庶女地位低是真的，很多规矩限制，他们不得不在嫡出的跟前低头。 可那不代表嫡出和嫡母能随意打杀了他们。 越是贵族，越是不肯落下个苛责庶出的名声。就是做主母的，牵扯了杀害妾室的这种事，也是糟心。 或许她们不会因此获罪，可名声也彻底臭了。 还有韩菲。 还有韩菲那个贱人！ 一个丢人显眼的贱人，还敢在他头上作威作福。这顶帽子，他早就戴够了。 于是，沈昳被阮英招接走，回府后，沈怀意就开始写状子。 他是要直接状告韩氏的。 状告嫡母，他要先被打二十大板。 是因为他不孝。 然后才能说事情。 他也准备好了。 华阳侯府，沈昳和阮英招对坐吃饭，阮英招给她倒了一杯酒：“来。” 沈昳端起杯暖酒笑：“敬夫君。” 阮英招含笑看她。 这个正月叫她弄得宁京城热闹非凡。 “上元节马上就到了，可惜要进宫。”阮英招道。 “明晚要是闲着，就去赏灯。”沈昳道。 “好。”阮英招给她夹了一筷子肉，要喂给她。 沈昳给面子的张嘴。 两口子这顿饭吃的温馨无比。哪管外头洪水滔天。 说真的，京兆尹这事都不知怎么办，不接状子肯定不行啊。接了也不知怎么办。 马大人愁得掉头发。 可这事还没想好怎么办，正月十三，又一个大雷。 固国公府二房五公子，状告嫡母韩氏谋杀生母周氏，苛待他。 好多人还沉浸在昨日的瓜田，没想到今日又来一个。 目不暇接四个字，就是如今宁京城贵族圈里的真实写照。 惊春一早就来汇报：“反正现在五公子和状子都在京兆伊府了。” 沈昳轻笑：“挺好的，先摆膳吧。我去叫侯爷。” 还没上朝呢，昨晚两口子折腾的狠，反倒是阮英招一早不肯起来。 沈昳进去他就翻个身：“如愿？” 沈昳过去，将自己冷的手塞进被窝，在他胸肌上乱捏。 阮英招嘶了一声抓住她的手：“怎么这么冷？” “下雪了，出去了一会。”沈昳道。 “嗯……”阮英招叹口气：“起吧。” 沈昳笑道：“起吧，再晚了，就来不及吃饭了。” 阮英招伸手捏她的腰：“都是你这个妖精。折腾的满京城都紧张。” 上午的时候，四皇子肯定会来请他的。 阮英招神色复杂的看沈昳，叹口气：“你要是个男子，终究有入阁拜相那一日。” 沈昳笑了笑：“官场脏的很，我不稀罕。” 上一世特殊的家庭环境叫她见识最多的就是那些脏污，真心不稀罕。 越是爬的高，越是龌龊事多。真是没比公厕好多少。 阮英招坐起身，沈昳就叫人来伺候他了。 阮英招一边被更衣梳头，一边想。 这事就是一环扣一环。 此时沈怀意真去告韩氏，那么四皇子这边就不能干看着。 沈汐妍也是周氏的女儿，她哥哥闹到这一步，她怎么说？ 是顺着哥哥，还是不说话？ 沈家倒了对她没好处，可太子妃的母亲出了事，对她就是有好处的。 那么要是四皇子掺一脚…… 阮英招忽然笑了起来。 梳头的谷雨一愣，差点弄错，吓得忙低头小心起来。 阮英招没发现丫头这小动作，他只是觉得好笑。 四皇子攻击东宫本来就是见缝插针，如今这么大个把柄给他，他能不要？ 太子妃怀孕正是风光时候，可这时候她母亲出事了。能不牵扯太子妃的名誉？ 四皇子一出手，沈家就 不能糊弄了。 而走到这一步，沈家就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选谁？ 选东宫，就必须保住韩氏。 可这时候保住了韩氏，就意味着彻底放弃了四皇子这一脉。 沈家也就必须全力以赴的帮助太子。这跟如今他们虽然嫁女儿给皇家，却自己不站队不一样。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可要是选择四皇子这边，就必须放弃韩氏。 可要是放弃了韩氏，就意味着也放弃了东宫。 你不可能一边放弃韩氏，一边还叫太子妃原谅你。就算利益相关，大家不得不面上接受。 但是放弃了韩氏之后，就是看面子，沈家也不能明着支持太子了。 还是那个问题，不能明着支持太子，又不支持四皇子，这不是取死？ 阮英招长叹一声。 吃饭的时候他道：“当年，你叫沈汐妍入四皇子府，是否已经想到了今日？” 沈昳失笑：“你当我是神仙？虽然我有意叫沈家进退两难，但是事情是一步一步发生的。我怎么可能想这么远？” 阮英招给她夹了一个小包子：“娘子实在自谦了。” 有时候，把控人心这方面，阮英招不如沈昳。 他得承认。 果然早膳才吃了没多久，四皇子府上就派人来请。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53节 请的可不止一个阮英招，还有沈昳呢。 沈昳知道，这是四皇子侧妃要见她。 她却推拒了，没必要见。 第0201章 为了孩子 此时见了面，难免有串通的嫌疑。 虽然沈家二房乱了套，可她沈昳偏就是要在这件事上置身事外。 你们闹你们的， 跟我有关系吗？ 有也是没有。 沈昳借口多得是，天冷，我冷，你冷，反正不见。 至于阮英招去了怎么说，怎么着也编个像样的话呗。 他走后，沈昳叫人请来了沈汐媛。 本以为会看见一个憔悴的人，结果沈汐媛精神状态竟然不错。 “刚才，侯爷派人将那个姓宋的和他的供词送去了京兆伊，他已经供认不讳。”沈昳道。 沈汐媛面上变了变：“多谢四姐姐。” “方家是不会好过了，方大人的官职也保不住。最好的结果，也是外放离京。至于方子玉，做出这种事，方家保不住他。那个姓宋的是必死。这件事结束后，你就对外说病故吧，我安排你走。离开京城，改名换姓，总有你的好日子。” 六姑娘忙跪下：“多谢四姐姐，都说大恩不言谢，可不说……怎么能行。” “起来吧，还有一个问题问你。”沈昳道。 六姑娘起身：“四姐姐只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嗯，就是这件事，是谁给你出主意的？”沈昳道。 六姑娘狠得下心，可也不是这么聪明的人。她会来找自己救命倒也可能，可绝不会说出那些话。 六姑娘身后的碧桃一惊。 六姑娘也犹豫了一下：“四姐姐……” “你只管说就是了。”沈昳鼓励。 碧桃又跪下：“回四姑娘，是奴婢……” “好丫头，见事毒辣。你是沈家家生子？”沈昳问。 “回四姑娘，并非家生，不过奴婢的哥嫂也在沈家做工。”碧桃道。 “嗯，六妹妹离京后，就能过平淡日子。我会给你安排一个身份。也会给你足够过日子的钱财。就将这个好丫头给我吧。否则，她跟你走了，她家里人也受害。”沈昳道。 六姑娘舍不得，可还是咬牙：“碧桃确实能干，跟着我也是屈才。只是……我身边只有碧桃和芙蓉两个了。四姐姐千万对她好些。要是她做错事了，也求您放她一回。” 沈昳点头：“聪明人不会犯会死的错。我也不过是惜才。” 这样一针见血能看透事情的丫头，真是不可多得。 “碧桃，你是否愿意？你主子与我是姐妹，算不得背主。”当面要走的，真不能算背主。 “碧桃，你就应了吧。你哥哥嫂嫂对你那么好，要是你跟我走了，反倒是连累。芙蓉家里没人了，她跟我去就是。走了也还能写信。”六姑娘红着眼。 碧桃咬牙点头：“是，奴婢愿意。” “放心，是我安排的，就会周全。六妹妹以后一走，跟沈家就断了。除了我，她也没有了亲人。日后也不是不能见。只是再见面，没人知道她是沈家六姑娘罢了。” 六姑娘也是轻笑：“是。” 这边厢姐妹情深。沈家可炸了锅。 固国公气的只有一句话：“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沈青书跪在前院书房里，也是气的不知说什么好。 沈青夷，沈青庭，沈青宁三人都跪着呢。 门外是沈家孙辈，大房的沈怀玉，沈怀明，沈怀勤。三房的沈怀安，沈怀康。四房的沈怀继。 听着里头固国公怒吼：“老二看看你教养出来的儿女！” 沈青书磕头：“父亲息怒……” 他能说什么？六姑娘这件事虽然难看，倒也好解决。如今沈怀意这么明晃晃的告状，虽然告的是韩氏。 可韩氏害死周氏这事沈家是知情还是不知情呢？ 反正就是豆腐掉进灰堆儿里，拍不得打不得。 他们这边气的不知如何是好，正院里，老太太一早听了消息就厥过去了。 才醒来的。 韩氏跪在那，也是又气又难过，平时嘴巴刀子一样，此时一句话也没有了。 韩菲也是呆呆的跪着，她也没想到自己的夫君忽然来了这么一出。 总之就是沈家乱成一锅粥。 苗氏伺候婆婆喝药后，就借口去安排膳食。 谁有心情吃饭。 她出了正院，先嘱咐了人去预备膳食，就道：“请大老爷来。” “夫人，这会子怕是请不来，公爷发火呢，几位老爷都跪着呢……”丫头道。 苗氏深吸气：“那就请大公子过来。” “哎，奴婢这就去。”丫头已经跑去了。 不一会，沈怀玉就来了：“母亲，您找我？” “前院如何？”苗氏问道。 “祖父的意思是，拦不住了，只能看后续吧。还没定下。”沈怀玉叹气：“五弟真是疯了！” “早疯了！二房全都是疯了的！”苗氏怒道：“你二叔就是个混账东西，没有一件事做得好。哪一件事不是他惹的？” “母亲……”沈怀玉叫了一声。 苗氏深吸气：“我有几句话嘱咐你，记得跟你父亲说。别叫别人听见。” 沈怀玉点头：“您说。” “这件事，我看着蹊跷。这么巧？老五就等着这个机会么？只怕是有内情。如今是逼着沈家呢，是保住韩氏还是不保住韩氏。搞不好就是上头的意思。要是保住了韩氏，咱们家就算结结实实站在东宫了。” 沈怀玉点头。 “你记住，咱们大房可没有女儿嫁给皇家。必要的时候，该分割就要分割。国公爷心疼二儿子，可我看着咱们一家子更要紧。告诉你爹，别犯糊涂，必要的时候，沈家是沈家，沈青夷是沈青夷。叫他想想自己的官职是怎么上去的。”苗氏道。 沈怀玉咯噔一下：“母亲……到这一步了？” “就算今日不到，迟早不到？东宫如今什么样？陛下没有换皇储的心？要是沈家糊涂，想着太子妃。那以后谁知道如何？”苗氏道。 沈怀玉叹口气：“儿子知道了，这些话一会就找机会跟父亲说。还有二弟。” 大房夫妻算不得多恩爱，可也有一女二子。 沈青夷庶出的子嗣还有四个，可终究不敌嫡出的。 所以这些年，两口子互相都会为对方考虑。 无非还是为孩子。 第0202章 强行嫁女 四皇子府上，阮英招叹气：“这事也是不知怎么说，内子是一万个不想参与。可遇见了，这沈六姑娘也是她妹妹。不能那时候叫方家带走。如今把人接回来了，真是烫手。这事还没怎么样，一早就又听说了五公子状告嫡母。” 阮英招无语的摇头：“沈家真是……哎。” 四皇子知道他这话里也是有真有假。如今四皇子是真的觉得当年自己看走眼了。 沈家这一家子…… 至少，华阳侯夫人，比起太子妃，比起自己的侧妃来，是真的强多了。 “事已至此……咱们也都不能置身事外。不知招哥有什么想法？或者，华阳侯夫人怎么想的？”四皇子问。 “瞧她的意思也是先看看。这些事，她也没法参与。五公子告的是嫡母。”阮英招道。 “恕我直言，当年她姨娘也过的不好。这内里……没有蹊跷？”四皇子问。 阮英招叹气：“她那时候才几岁呢？” 这个问题是四皇子提醒阮英招的。 何尝不是沈家担心的？ 老太太精神些后，就提出这一点：“怀意都这么疯了，要是这时候，四丫头也出来说栗氏与她哥哥……沈家也不必出门了。日后都在家里蹲着吧。” 苗氏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她觉得不会：“母亲多虑了，四丫头聪明，这时候不会出头的。” “她能说什么？我看这些事都是她的手笔！”韩氏道。 “闭嘴。”老太太看着韩氏的眼神冰冷：“事到如今，你是一点都不知错。” “母亲，我有什么错？六丫头嫁给沈家不是您点头的？至于沈怀意，周氏是病故，与我何干？当初她在怀祺大婚日放火，难道不该罚？她死在庄子上也是命不好罢了。”韩氏不服气。 “命不好，一个一个都是命不好。沈昭怎么死的？栗氏怎么死的？周氏怎么死的？你敢说你问心无愧？素日里，我只当你脾气骄纵，这些年由着你作威作福，事到如今牵扯这么深，你还这么不知好歹？你是觉得我管不了你？沈家也管不了你是不是？”老太太怒喝。 韩氏愣住了。 许久后道：“栗氏周氏都是病故！” “那沈昭呢？你口口声声说沈昳算计你。为什么算计你？怀祺是我沈家子孙，沈昭不是？”老太太看着韩氏，说的话如同冰冷的钉子。 “我……”韩氏回答不上来。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54节 “弟妹，你先回去吧。老太太这会子气头上。家里这许多事还要老太太定夺……”苗氏道。 三夫人杨氏也道：“是啊，二嫂嫂别动气，先回去歇着吧。” “二嫂嫂和老太太都别动气，咱们家可是要稳住呢。”四夫人王氏道。 韩氏看着这两个庶弟媳妇冷笑一声：“倒是轮到你们来说我了？” 两个庶子媳妇沉默下来。 老太太冷冷的看了过来。 韩氏如今也是心烦意乱，起身还是走了。 她是愤怒，可她何尝不怕？ 事已至此，要是沈家放弃她，她都不知怎么办。 唯一的儿子也过世了…… 她出了正院就道：“快去派人跟哥哥说，东宫……东宫别说了，嫦儿怀着孩子。” 她甚至不知道沈汐嫦没有怀孕，这种事，老太太直接瞒住了她。 沈昳不断运作下，其实韩氏与沈家是渐行渐远。 沈家这样的大家族，亲情总是要放在利益之后的。 不得不说，以前老太太更宠的确实是心直口快没什么心眼的韩氏。 苗氏心思深，又是长子媳妇，老太太对她是信重，可终究没有亲昵。 但是如今，韩氏的没心眼成了缺心眼。 简单来说，老太太不能把别人怎么样，却能厌恶挑起这些事的韩氏。 所以此时此刻，老太太是一眼也不想看韩氏。 韩氏走后，老太太就道：“我去见公爷。” 这不是小事了，沾上了人命官司，要是一个不慎，沈家就完了。 苗氏应了一声伺候老太太更衣。 “你说，四丫头不会这时候发难？”老太太问。 苗氏道：“我觉得不会。真要把沈家搞垮了，她图什么？只是……儿媳说句不该说的，她只怕也是确实恨弟妹。这件事，咱们家怎么处置，那真是各方关注。东宫不必说。四皇子府上肯定也是密切关注。四丫头就更是不必说了。” 苗氏就差直接说一个韩氏，真不值得保住。 老太太没接话，只是点了个头。 等她去了前院，直接就去了书房。 苗氏也跟来了。 几个儿子忙迎接老太太。 老太太坐下来：“公爷，这件事，你们怎么想的？” 固国公叹气：“事已至此还能如何？韩氏为母不慈，叫孩子们伤了心。至于周氏，确实死的可怜。可人吃五谷，怎么不生病？” 这就是定调了。 韩氏不能死命保，但是也不能放弃不管了。 她或许能逃脱害死人的官司，却也逃不脱一个为母不慈，为妻不贤。到时候是休妻还是静养，就看事态走向。 “至于老二你，辞官吧。” 沈青书应了一声是。 “韩家……”老太太皱眉。 “韩家有什么话说？”固国公哼道：“也是他韩家没教导好女儿，才给我们家惹来这许多祸事。” “你可知老五那状子上还有一条，韩家与韩氏强行嫁女，将坏了名节的韩菲强嫁给他。不顾他生母丧命孝期逼婚。”固国公道。 老太太面色更冷：“这孽障！” 苗氏咬牙：“怀意这份狠辣，倒不知随了谁。” 她心里有气，话说的自然不客气。 沈青书知道她的意思，也只能沉默。 “若是他还告这个……那我们与韩家也要结仇了。”沈青夷叹气。 本来为了平息事情，韩氏完全可以送外头静养几年。 韩家应该能理解的。 可要说韩家逼婚，强行嫁女，就一定会牵扯出当年那件事。 至今都不知道是什么人对韩菲下手。 对韩家，对沈家，这都是丑闻。 主要是有佐证啊。前头六姑娘才说是韩家和和韩氏逼婚，她才嫁给方家的。 如今五公子又说是韩家和韩氏逼婚，他才娶了韩菲。 【明儿个请假哈，后天见。】 第0203章 无处安放的父爱 这叫人不信都不行。 甚至沈家人都觉得，这就是六姑娘和五公子串通好了。 可细想又觉得不可能。 六姑娘在方家被虐待是真的。那就是六姑娘做了这件事后，沈怀意也抓住了机会。 沈家如今光顾着事情怎么解决了，甚至没想过过后怎么收拾这两个不懂事的子孙。 华阳侯府，阮英招回来已经是午后了，四皇子殷勤留膳，他也不好拒绝。 “你那三姐姐还特地派人来问，说你怎么没来。我说你听说了家里的事，急的病了。这几日你就装病吧。虽说这话不吉利，不过……没法子。” 沈昳和阮英招在一起这些时候，还没真的病过。 沈昳轻笑：“装病最好了，我刺激到了，吓着了，也想起些伤心事。” 阮英招大笑出声：“你可真是……” 这点事，可算叫她用尽了。 很快宁京城里就要传出话来，说华阳侯夫人受惊勾起伤心往事，病的起不来。 至于那伤心往事是什么，有心人就挖去吧。 这一天下午，固国公就要进宫请罪，不过正是上元节之前，陛下只说容后再议。还贴心的叫太监传话：“都是小辈的事，不是什么要紧事。” 固国公听着这贴心的话，不知怎么是好。 陛下是真关心老臣？还是也有别的想法？ 此时的固国公是悔不该跟皇家结亲，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迟了。 装病的沈昳自然不好出门了，这个节日，只能府里过。 十五那天她就跟府里的人一起过。阮英招是一定要进宫的。 入席之前，他就被皇帝叫去了。 “沈家这事，你知道多少？”陛下问。 阮英招叹气：“知道个大概。陛下何处有疑问？臣知无不言。” “这事朕都不知从哪里问起。沈家这是什么家教？儿女状告爹娘。”贞庆帝摇摇头：“朕只问你，这个沈怀意告韩家，跟老四有什么关系？” 阮英招忙道：“到底有什么关系，臣不知道。不过据臣所知，当年沈怀意生母确实死的不明不白。臣的妻子沈氏的母亲当年也是……臣直言，沈家二房确实有点乱。” “朕不该给你指这么一门亲。”贞庆帝皱眉嫌弃。 “陛下，臣的妻子很好。”阮英招不好意思道：“也能干，她进门后，家中井井有条。何况，她与沈家也不亲近。臣自幼亲缘淡薄，也不在乎岳家如何。沈氏就很好。” 贞庆帝一愣，看着他：“你喜欢就好。你说的是，以后叫她少跟沈家来往。固国公老了，心也大了。你媳妇出身不好也有出身不好的好处。”少牵扯也是一件好事。 “是。”阮英招点头：“只是沈家这事，不管怎么说，名声上是难听。不好说跟四殿下有关系还是没关系，但是沈怀意和沈侧妃是一母同胞……” “一个侧妃，出嫁就该随着夫家了。”贞庆帝淡淡的。 阮英招应是。 “罢了，这事朕知道了。不早了，入席去。”贞庆帝起身，走下来的时候拍阮英招的肩膀：“你不是亲缘淡薄，你一样有人疼。” 阮英招愣愣的低头，眼圈都红了。 贞庆帝又在他肩膀上拍了几下：“好孩子，是朕对不住你。” 阮英招忙跪下就要请罪，被贞庆帝拉住手：“好了，不说这些，走吧，随着朕入席去。” “是……陛下……求您日后不要说这话了，臣……臣听着心里难过极了。”阮英招还是坚持道。 “好。日后只说高兴的。起来。”贞庆帝道。 阮英招对他笑了笑站起来。 “对了，你媳妇身子不好？”贞庆帝忽然问。 “回陛下，沈氏身子很好。这是她嫁给臣之后第一次病了。也是因为这些糟心事……”阮英招道。 “哦，那就好。不过你们成婚也有日子了，怎么还没子嗣？”贞庆帝又问。 “臣……臣想晚点……臣不想那么早做爹……”阮英招低头。 贞庆帝看他几眼，叹口气：“好，都由你，走吧。” 邹余低着头，跟着陛下和华阳侯。 心里也是直叹气，不想这么早要孩子，大概还是因为小时候伤着了吧？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55节 陛下这份慈父之心哟。 阮英招回府的时候，紧赶慢赶，还是很晚了。 沈昳还没睡，等他呢。 不过早就卸妆换了舒服的衣裳，靠着迎枕：“侯爷回来了，还吃点么？” 阮英招叹气：“还说陪你赏灯……” “昨儿不是赏了？无所谓少一日也没关系。”沈昳坐起身：“问你呢，还要吃点什么？我可是叫预备了饺子。” “你都预备了，我不吃能行吗？”阮英招叹气，走过来捏她的脸：“既然不想赏灯了，我去更衣。” 沈昳点头等他。 一刻钟后，两口子坐在饭桌前。 没提起外头那些糟心事，只说家常，只说过节。 两个还对饮了一壶暖酒。 心情不错的睡了。当然是先睡了，然后才睡了的。 第二天一早，沈汐嫦就去了皇后宫中。 她此时肚子上已经加上一层不太厚的垫子了。 比照着雁雪和粉荷的样子来的。 一进去就跪下：“母后，求您帮帮我母亲吧。” 皇后知道她会来，只是看到她一进来就这一句，那个火气蹭一下就上来了。 “你告诉本宫，怎么帮？是去京兆伊府将那两张状子要走？还是将沈怀意和你那个妹妹杀了？” 沈汐嫦一愣，这当然不能…… “你知不知道你沈家给我弄了多大的麻烦？”皇后面色铁青。 这件事，她敢插手吗？ 怕陛下不是就候着她出手呢。 “你母亲死不了。既然自己作孽，就该承担。”谁家的主母手上干净？可不干净也要学会藏。韩氏做的事能全被人知道，端看沈汐嫦就知道韩氏什么德行。 “母后……”沈汐嫦哭着叫了一声。 皇后深吸一口气：“沈汐嫦，你究竟能否看到自己的处境？能否看到东宫的处境？” “母后说的都对，可那是我的生母啊。”沈汐嫦哭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本宫插手的后果？”皇后这话说的冷极了，也淡极了。 第0204章 恶心人的感情 沈汐嫦愣怔，眼泪挂满脸：“母后……” “本宫插手，你母亲必死无疑。”皇后看着她：“你要想保住你母亲的命，最好不要这时候出头。沈家念着你，会放过她。要是你不肯听，执意要插手，那后头还有什么人要插手，本宫可不知道。” 沈汐嫦恍然懂了，咬牙叩头：“多谢母后指点。” “懂了就回去吧。你胎像不稳，回去养着吧。”皇后淡淡的。 沈汐嫦又是一愣，什么都不敢问的回去了。 “楚渠，你说，这是四皇子下手了？”皇后问。 楚渠想了想：“奴婢觉得这事不管是谁下手，至少四皇子肯定是插手了。沈家……是时候做个选择了。” 皇后深吸一口气：“本宫知道了。” 十五也过了，就算朝中还没上朝，可该做的事都要做。 马大人的头发一把一把掉，但是这事是不能不办的。 沈怀意是昨儿就被留在了京兆伊府上的。没有下狱，也没打。 先留着吧。 十六的上午，派人来了华阳侯府，请沈家六姑娘去对峙。 沈昳亲自陪着沈汐媛：“我陪你就是了。” 来请的官吏都客客气气的， 见华阳侯夫人还要陪着，更是小心翼翼起来。 这头才到了京兆伊府，就见沈家也派人来了，来的正是沈青书和沈怀玉。 这叔侄俩正是为这些事来的。躲着能躲到什么时候？总是要来的。 沈青书看着沈昳和沈汐媛，愧疚叹气：“都是父亲的不是。” 沈昳一贯知道他虚伪，也至于他说假话。 倒是沈汐媛沉默不语，并不见动容。 其实要说起来，沈昳小时候不知道沈青书是个骗子的时候，对他是有感情的，并且还不浅。 沈昭出事之前，她一直觉得这个爹没什么毛病。 可六姑娘是打从出生起，就没有得到过父爱的人。 今日真正出事了，她从未期盼过沈青书的疼惜。 不然也不会绕圈子找沈昳交易，也不找沈青书救她了。 所以对于沈青书的虚伪话，她充耳不闻。 沈青书看着这两个女儿，一个口不对心，一个沉默不语，也是尴尬。 可如今也不是寒暄的时候。 方子玉已经被带来了京兆伊府。韩氏倒是没来。 对外只说是病了。 沈怀意被带来，沈青书上前就是一巴掌：“你这孽障！你母亲素日虽然也有苛责之处，你到底是叫一声母亲，怎么敢？” 沈怀玉忙拉着他：“二叔冷静些，周姨娘去的可怜，五弟也是心里难过呢。” 他们做戏。沈昳看戏。 须臾，四皇子府上也派人来了。正是四皇子府上的长史。 他拱手对马大人道：“下官打搅了，四殿下的侧妃沈氏，乃是沈家二房女儿。今日原告沈怀意又是沈侧妃的嫡亲哥哥。六姑娘也是沈侧妃的亲妹妹。所告的事都是沈家事。所以我们家殿下特地叫下官来听证。” 马大人哪敢说不。自然说是应该的。 又一会，东翊也来了。 一拱手：“我们家侯爷特地叫下官来听证，也顺带照顾我们家夫人。” 马大人……随便吧。 他这会子就等着东宫来人了。 还好东宫是没有来的。 “那就开始吧。”马大人是不敢惹这一大家子，可他确实是个不畏强权的。 也是，自古京官难做，他是宁京城的父母官，那真是甩一块黄泥砸到五个人，三个都是朝臣亲眷。还有一个是皇亲国戚。你说还有一个，哦，那一个可能是龙子凤孙。 所以他虽然发愁，也并不是不敢审问这事。 正经升堂，沈汐媛先告，自然要先处理这件事。 给沈家面子，又因为沈汐媛是女子。 所以不必跪在下面听。 但是方子玉就不行了。 方子玉一双眼毒辣的看着沈汐媛，可走到了这一步，沈汐媛铁了心，根本不会怕他。 这件事可以说是事实俱在。 抛开丢人的事不谈，沈家只能支持自家女儿。 沈青书就道：“马大人只管秉公办理。我沈家女儿，自然不能受这种委屈。” 这就是态度。 马大人心里有数，问方子玉，他当然不认。 可将那打的伤痕累累的宋公子抬上来，他立马就慌了，就是第一时间扑过去：“阿尤，你……他们打你了？” 只看方子玉这样子，也叫众人觉得不齿。 宋尤这些日子被打怕了，此时哪里管什么方子玉。 方子玉对他是真心他也很清楚，他也不是没心。 可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方子玉不可能保住他。 所以他很清楚此时此刻，这所谓的深情屁用没有。他必死无疑了，无非求不再挨打。痛痛快快都说了，是秋后问斩还是马上死都行。反正他打小被卖去戏班子，又被方子玉买回来，从来也身不由己。能自由也好。 于是他一把推开了方子玉：“大人，我招供，我全都招供。” “阿尤！”方子玉叫了一声。 “来，分开他们。”马大人哼道。 马上就有衙差们将他们分开。 宋尤跪着，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是方二公子自己对女子不行，就命小的与二少夫人圆房。他将院子里的人调走。下了药。二少夫人察觉后才放弃。也有六次。后来二少夫人怀孕后，不想生下这个孩子，就自行堕胎。” “是方子玉亲口与我说，过些时候就叫沈氏病逝。再娶一个安生些的。” 他又舔了一下嘴唇：“二少夫人刚烈，誓死不从，故而告官。小人自认罪孽深重，只求速死。” “阿尤？”方子玉愣住了，他叫了一声，看着往日里与他亲密无间的人，不知该说什么。 “大人，我愿意认罪。我们实在不该这么祸害二少夫人。”宋尤深吸一口气又道：“无路如何，绝不翻供。”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56节 “好！既然你承认了，本官倒也好办。”马大人巴不得。 这事闹成这样，可以说是只有方家倒霉。 谁叫他家官职不够高呢？ “方子玉，你有什么话说？” 方子玉愣着，他是真的一心爱慕宋尤。真心实意的。 第0205章 义绝 只是这世上任何真心，都不该踩着别人。否则，再真的心，也是肮脏不堪。 对他来说，就是受了莫大打击。 于是，浑浑噩噩间，将家里说好的一切都忘记了。 只是呐呐：“阿尤说的对，我错了。要是死，我跟你一起死。” “方子玉既然招供，就压下去关起来。容后宣判。”马大人一锤定音。 两个人就被拉走，宋尤一路都低着头。 而方子玉就这么痴痴看着他，也一路顺从的被拉走了。 急的方家跟来的人跺脚，只能回去求助。 “沈怀意。”马大人叫了一声。 “下官在。”沈怀意上前。 “你是官身，不必跪着了。按理说你状告嫡母，该受一顿板子。念在你是官身也就先免了。只是，你状告……” “马大人！”沈汐媛起身：“小女子状告的不只是方家。实在感谢马大人为小女伸冤。只是嫡母联合韩家逼迫小妇人嫁给方家，只为了拉拢方家为韩家所用。求马大人也不要忽略。” 马大人看着沈汐媛，都不知怎么开口。 “六妹妹，一码归一码。五哥哥的事更要紧。”沈昳道。 沈汐媛看了一眼沈昳，这才对着马大人一福身：“是我不懂事了。” 马大人看了沈昳一眼，沈昳不动如山。 另一侧坐着的沈青书也看了一眼沈昳，神色未明。 “沈怀意，你可有证据？”马大人也懒得废话了。 “有。”沈怀意道：“有一个伺候我姨娘的婢女。姨娘过世后，就被留在庄子上。此时人就在城中，还请大人允许我叫人带她来。” “好，就叫来。”马大人心说这还有证人，沈家可真是…… 沈青书和沈怀玉也一直听着，心里各有各的担忧。 不多时，那个叫枣花的婢女就被带来了。 见了沈怀意就哭：“五公子……” “你与马大人说，姨娘当日如何。”沈怀意道。 枣花擦泪叩头：“马大人，奴婢枣花。是伺候过周姨娘的人。周姨娘忽然获罪，本就冤枉，被带去庄子上时候还好好的。去了没多久就去了。外人只当是病故，其实是二夫人韩氏故意害死了姨娘的。” “如何害死？何种手段？你要说清楚。这里是京兆伊衙门，你这女子不要说谎话。”马大人道。 “是，奴婢绝不敢说一句假话。若有假话，只管把奴婢杀了。” 枣花擦泪：“当日，二房四公子大婚之夜起火，二夫人韩氏带人四处搜查。查到了周姨娘院中。装过油的瓶子就在院中。韩氏一口咬定就是我们姨娘下手。” “姨娘百口莫辩，被送去庄子上。这件事已经是蹊跷了，试问真有放火后不处理瓶子的吗？无非是周姨娘生了五公子和三姑娘，那时候前途都好。所以……” “后来去了庄子上，周姨娘就被打了一顿。她心中有委屈，被打了就病了。原本也不过是小病。好生养着就好了。可是韩氏故意派人折磨。不给饭菜，更不许请郎中。” “本就在病中的周姨娘，是被折磨死的。原本好好的，去了那没几日就瘦的不成样子。奴婢此言绝没有假话、这些事，庄子上的人都知道。” “周姨娘下葬的时候，人都瘦的一把了。不管是不是伺候周姨娘的，都是知道的。” “大人，奴婢不识字，不懂事。可也知道，人病了要吃药。饿了要吃饭。可周姨娘三五天都喝不上一口水。奴婢们的饭菜都是有人盯着 吃的，一口都不许给姨娘。不依就是一顿好打。奴婢的脖子这道疤痕，就是被一个管事妈妈打的撞在了木钉上留下的。”枣花将自己的领子拉开。 赫然是一道疤痕。 这丫头有条理的很。 “马大人，子不能告父母。这是孝道，可我自己的生母死的冤枉，死的可怜，也不能视而不见。韩氏心狠，折辱我们母子。”沈怀意哭着道：“当年四哥大婚日着火，根本另有其人。只是被人利用，借口而已。” “最恨姨娘过世，我却还要含泪娶他韩家之女。韩菲当年来沈家给祖父祝寿，被人发现赤条条的在我府上花园竹韵阁。我被人所害，带去见到。沈家上下，韩家上下皆知我是被人暗算。” “我也认了。可是……是不该在我姨娘刚过世，就逼着我成婚。美其名将我记在了嫡妻名下。韩氏乃是我的杀母仇人啊。我却要……若是我不告韩氏，又该如何立足？这几年我终于查清楚了我姨娘的事，求马大人为我做主。” 他深深作揖，一揖到底。 做戏是有的，伤心也是真的。 周姨娘的死，对他来说是痛心不已。 周姨娘为人不怎么样，可对自己的儿女是十足的爱护。沈汐妍如今跟沈家这般生分，不也是因为姨娘死的冤枉么？ 沈怀意为男子，有时候还不得不压住一些心思，可真闹到了这一步，想叫韩氏去死的心，那是不假的。 所以他也费尽心思了。这件事上，马大人也查不出什么漏洞来。端看怎么给韩氏定罪吧。 “当年的事，是叫你姨娘受委屈了。可怀祺大婚之日出了那样的事，你母亲生气也是应该的。只是我没想到……她竟这么对你姨娘。这几年，我一直以为你姨娘只是病故。”沈青书忽然道。 这就是给韩氏定调。 “是啊，二婶气头上，糊涂了啊……怎么能这对周姨娘？”沈怀玉也道。 这是说，确实是韩氏处理不当，但是她不是想杀人。 沈怀意冷笑：“父亲真是说的极好。我姨娘是不小心被害死的。那二房其他姨娘呢？四妹妹的母亲栗姨娘怎么死的？六妹妹母亲于姨娘怎么死的？一个两个，都是病故？” 沈昳面上暗淡，心里却笑起来。 沈怀意这是故意的，被逼无奈下也要拉她一把。 颇有共沉沦的意思呢。 沈昳不说话，沈汐媛擦泪。 怎么说呢，沈青书面色难看之极。 “这些事，与本案无关。你说的证人，本官会叫人去查证。至于韩氏……” “还有韩家，下官请大人判定，下官要与韩菲义绝。” 【看到有亲说如果没有女主沈汐嫦会如何？我想想结束的时候写个平行世界的番外吧。给她一个没有女主的世界，看看她会如何。】 第0206章 慧极必伤 大秦男女成婚，自然可以离。 一般情况下，双方同意，就是和离。 和离最不伤人，说出去虽然不是好事，也只说各方面不合适。对方都没什么问题。 只要没撕破脸，就肯定是和离。 再就是休妻。 休妻很好说，一般都是男方家嫌弃女方有什么问题。说出也是难听，被休妻的女子虽然可以再嫁，到底不如和离好。 至于义绝，那就是说有一方对另一方的亲眷犯过罪。 韩氏是韩菲姑母，死了的是沈怀意生母周氏。 倒是正合适。 只是这样的话，也就意味着，沈家和韩家算是对立起来。 可韩氏还是沈家妇，这就特别尴尬。 沈青书肯定不敢跟韩氏义绝的。毕竟还有太子妃在。 只是，沈怀意要义绝，方方面面都合适，马大人也没资格拦着。 这事自然是可以定下。 不好把韩氏带来，马大人只说这案子还要严查，就叫众人先散了。 无非是后续怎么办，再商议吧。 反正事已至此，没有结果是不可能的。 至于沈汐媛的事倒是解决了，与方家和离。方家不光退还她嫁妆，还要赔付银钱。 这也要慢慢来。 方家将方子玉推出来，方子玉自己承担一切。至于说方大人教子不严的后续，那就不是马大人该管的事了。 事已至此，也算是定下来了。 沈家不能把韩氏推出去，但是韩菲嘛，沈怀意要义绝，那也只能义绝。 还是那句话，丢人已经丢了，别的事，只能务实。 如今就是打落牙齿和着血吞。 出了京兆伊府，谁都能直接走，唯独沈昳是不能的。 毕竟此时，五公子和六姑娘都不顾娘家脸面了，她这个‘好女儿’还能不顾自己父亲的脸面？ “父亲和大哥回府吗？”沈昳问。 六姑娘已经被安排上车了。 “怀玉先回去吧，我也许久没跟你四妹妹说话。正好这个时候也该用膳了，我们父女，去吃点好的。”沈青书笑了笑。 这一看就是有话说。 沈昳轻笑：“去我府上吧。”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57节 “也好，正好父亲还没去过呢。”沈青书笑了笑。 沈怀玉看了他们父女一眼才道：“那侄儿先回去了。” 沈青书点头：“我就跟你四妹妹用一顿午膳就回去，不耽误事。” 沈怀玉点头。 沈昳嘱咐东陵：“你要是去见侯爷就去，跟他说说今日的事。我与父亲就先回府。跟他说我与父亲说些家常话，叫他不必赶回来了。” 不然女婿知道老丈人来了，不回来迎接就是错的。 虽然沈青书不会说，但是沈昳要话说在头里。 沈青书听罢笑了笑：“昳儿对夫君真是周到。” 沈昳也笑：“究竟是要过一辈子的人呢。” 父女俩这话究竟打了多少机锋，就只有父女俩自己知道了。 沈昳上车，繁星就道：“请二老爷回咱们府上啊？” “他是我父亲啊。”沈昳笑着道。 谷雨还在，所以繁星也只能点头了。 倒是谷雨笑道：“回咱们家有什么不好的？全是咱们的人。” 繁星回神，可不是么。 华阳侯府上依旧。 众人见了沈昳，还是忙不迭请安问好，规矩一丝不乱。 见了沈青书，口口声声沈大人。 沈大人还没辞官呢，不过芝麻大的官职。 沈昳直接带人进了后院。 沈青书一直挂着笑：“这府上井井有条。听闻都是你打理的，难为你了。” “人少，好打理。左不过就是听我和侯爷的话。”沈昳道。 进了正院客厅坐下来，沈青书叹口气：“一早就折腾，还真是累了。” “快去泡茶来，父亲爱喝银丝。”沈昳摆手，就忙有人去了。 “繁星啊，你去膳房预备午膳吧。父亲爱吃的冬笋火腿汤，麻油鸭子，再做一道红烧鲤鱼。冬瓜要清炒。”沈昳语速很快的报出一串菜。 “哎，奴婢这就去。”繁星一福身就走了。 “都是我爱吃的，昳儿有心，竟还都记得。”沈青书叹口气。 “父亲的一切，好的坏的，女儿都记得。”沈昳勾起嘴角：“只是父亲怕是不记得女儿爱吃什么了。” “好的坏的……哎，你五哥，你六妹妹，都怨恨的紧。想来，昳儿也怨恨父亲，只是不说罢了。”沈青书道。 “怨恨。”沈昳轻轻摇摇头：“父亲一句怨恨，就抹杀了两条命啊。” “四哥过世的时候，父亲可曾伤心？那是父亲的嫡子，父亲定然伤心的。那我哥哥过世的时候父亲伤心了吗？我想，也是有的。毕竟家养一只猫，一只狗，养到了十四岁忽然死了，主人家都要落泪的。父亲虽然冷漠，到底不会连伤心都没有。” “只不过，父亲伤心过后，也就过去了。” “原来这些年，昳儿一直恨父亲。”沈青书叹气。 “父亲怎么会觉得，昳儿不恨您呢？”沈昳对他笑起来：“于父亲而言，无非是家里众多子弟，少了一个。众多妾室，死了一个。可对我来说，那是家破人亡。” “敬重喜爱的父亲，原来当我们只是玩具。朝夕相伴的哥哥惨死。娘亲苟延残喘。终究熬不住也死了。为什么这样的事，你们都觉得我会不恨啊？” “还是说，你们太自负，以为我惧怕沈家家世。或者非得依靠沈家家世，就会不恨？就能忍下去？” 沈青书沉默了一阵才开口：“看来，终究是父亲小看了你。” 沈昳忽然又笑起来：“瞧父亲说的。可惜我是恨，却没能叫韩氏在我手里倒霉。五哥哥六妹妹可真是好样的。” 沈青书这回沉默的时间更长，近乎于审视一般的打量着沈昳很久后道：“你是个聪明孩子。过去的事，是父亲不好。终究对不住你们娘几个。只是……要知道慧极必伤。你如今这般筹谋算计，于你自己而言，并不是好事。” “韩氏会有她的结局，过去的事，父亲疏忽了。这件事，也该就此打住。再纠缠，就不合适了。” 沈昳看他：“这件事，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按理说，我也该顺势上告，说韩氏害我兄长母亲，可我并没有这么做啊。” 第0207章 我男人就很喜欢 “父亲，这话再说，就伤人了。您也饿了吧？不如先吃饭吧。”沈昳说罢，话锋一转。 确实，再说也没意思。 沈青书也笑了笑：“好，你我父女，确实有很多年没有单独一起用过饭了。” 饭桌上，沈昳笑道：“这要是有老刘家的油饼就更好了，可惜我自打去了沈家后，就没吃过了。” 想想那时候，沈青书跟他们一起吃外头的零碎吃的，也很是开心。 或许他也有那么一刻是想做个普通百姓吧。 只是他的选择太多，而栗氏却没有选择。 父女俩再不说那些话，也难为这俩人都是做戏高手，竟这么吃着喝着，还说些趣事。不知情的，还以为这是多亲密的父女俩呢。 撤了饭菜上了茶。 沈青书还有些必须要说的话。 “以前的事，都是父亲的不是。如今，只有几句话嘱咐你。你如今嫁的人不一样。位高权重，陛下十分看重他。日后前途更好。你作为他的嫡妻，更要处处小心，为他着想，也为你们以后着想。有些事，不能乱来。” “没有男人会喜欢满心仇恨的女人。” 沈昳点头，若有所思：“我记得了。只是父亲，韩氏……不能轻饶。” 沈青书叹气：“父亲知道，你放心吧。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直到他走，父女俩都言笑晏晏的。 就像是之前那段话根本没说。 直到送走了沈青书，惊春都惊呆了：“夫人，你们说话真的好深奥。” 沈昳笑了笑：“二老爷是来敲打我的。告诉我事已至此，不要乱来了。” “可这些事与您无关啊。”繁星道。 “有没有关系，不都是在他一念之间？他当然没证据，只能敲打一下。”沈昳不在意道：“不过你看，全程没问一句六姑娘死活。” 繁星嘴角一抽：“是啊。” “六姑娘那边，奴婢叫人看着呢。估摸着也吃完了。”惊春道。 祝妈妈过来，面色也难看：“他没为难姑娘吧？怎么还不叫我知道呢？” “这不就是怕您难受？奶娘怎么还是知道了？”沈昳好笑。 “我想着侯爷不是说这几日有些冷，就嘱咐膳房给你们煮些个姜茶。怕她们不知道您的口味，就去了。您嘱咐了下面的人，可没嘱咐膳房啊。我便知道了。”祝妈妈嗔怪的瞪了一眼沈昳。 沈昳心虚：“知道就知道。别生气啊奶娘。” 祝妈妈叹气坐下：“那人没心肝却不傻，如今事情闹这么大，他只怕心里也明白不少。疑心您吧？” “他自视甚高，如今被儿女们弄到这份上却没法子，自然是恨。不过疑心我什么，什么都没用。” “盼着那韩氏死了才好，该！”祝妈妈哼道。 “死？死不了的。顶多送出去。”沈昳轻笑：“东宫娘娘还在那戳着，韩家还好好的呢。” “那岂不是便宜了她？”祝妈妈急切：“这么大的事呢……” “奶娘别心急啊。您当初也没想到她落到这一步吧？慢慢来，其实送她出去，比杀了她还要叫她痛苦啊。她儿子死了，女儿如今也过的不好。她自己又要被赶出去，多难受啊。” “有那么一天，她会死，可不能孤单上路。他们夫妻情深，要一起才好呢。” 祝妈妈一愣：“姑娘……” 沈昳明白祝妈妈的意思，她报复再多都可以，可要说弑父，祝妈妈就担心她了。 毕竟这年代的人就这样，做儿女的，终究不能对自己的父母动手。 “放心我不下手也会有很多办法。奶娘只管就在家里看着。繁星有一日是要出嫁的，奶娘要把自己养的好好的，一直陪着我。”沈昳说着又话锋一转：“不过奶娘要是也还想找一个男人嫁了，我也赞同。” 祝妈妈一腔担忧喂了狗：“姑娘真是万年不改的性子。” 打小就劝她改嫁。 沈昳哈哈笑，把祝妈妈笑走后才收敛。 “夫人累了吧，进去歇会？”谷雨道。 沈昳点头：“睡会吧，起太早了。” 韩氏大概率是关起来。其实这就是沈昳要的效果。 真要这时候叫她死也不容易，沈家不敢这时候就把太子妃得罪死。 沈青书官职也保不住。 或许他以前从来不在乎这个官职，可有不在乎，和丢了是两码事。 二房沈怀意闹成这样，势必要搬出去住的。 六姑娘也不会回去了。 如今二房子弟里，五姑娘是东宫太子妃。三姑娘是四皇子侧妃，四姑娘是华阳侯夫人。 主要是，处置了韩氏后，东宫娘娘不会原谅他，而韩氏不死，沈侧妃也不会原谅他。至于四姑娘沈昳嘛…… 沈青书是不会相信了。 他以后处境就尴尬。 固国公还在，分家是不可能分的。二老爷就还要府里养着。 想一想都叫人舒适。 这可不是尽头，先熬着去吧。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58节 沈家不敢处死韩氏，就要对四皇子也有表示，不然就得罪了人。 多好的机会，四皇子以前还拿不住这么大的把柄呢。 当然沈家要是不怕得罪四皇子，那也算他们有骨气。 左右逢源，一般都得翻船。 死死的把沈家绑在皇权争斗这条船上，能省太多力气了。 沈昳心情极好的午睡去了，一般是不需要午睡，奈何今儿起太早…… 阮英招回来的时候，嘴角带笑：“今日岳父大人来了，说了些什么？” “大概就是警告我，韩氏会处置，事已至此，叫我以后消停些。”沈昳道。 阮英招大笑起来：“那他可失望了。” “还说，不能总是满心仇恨，没有男人会喜欢。”沈昳歪头：“我觉得他瞎了，我男人就很喜欢。” 阮英招被我男人这三个字说的，浑身血液沸腾：“娘子说的很对，你男人很喜欢。非常喜欢。” “更衣去。”沈昳严肃。 阮英招嘿嘿笑，凑过来亲她：“好，一会跟你说点秘密。” 阮英招更衣出来，笑着拦住沈昳：“陛下要北巡。” 这倒是好理解，如今北狄一些部族蠢蠢欲动，陛下北巡震慑一下也是好的。 第0208章 夫妻离散 “你要去吧？”沈昳问。 “是啊，你想不想去？” “不去吧，下回去。”沈昳摇摇头：“这不是平时游山玩水。” 阮英招点头：“我也想着是这样。这一次出去，或许会遇到什么危险。二月就去，四月回来。也没多久。你在家等我吧。” “夫君聪明，也不用我嘱咐什么。咱们是要做猎人，可别叫别人狩猎了。”沈昳道。 阮英招捏她的脸颊：“聪明也要你嘱咐，娘子是关心我。” 沈昳站起来伸个懒腰：“晚上吃锅子吧。” “好啊，有没有鹿肉了，你上次不是说好吃？” “好吃也不吃了，今日就吃牛羊肉好了。” 两口子闲话着去了外间。 时间拉回一些，沈青书回到了沈家。 也直接去了前院书房。 固国公此时看着他就糟心，可糟心也不能不见。 “事情怀玉都说了。你打算怎么办？” “韩氏送去庄子上静养吧。三五年不必回来了。”沈青书道。 “这样自然好，只是怕那几个孽障不满意。”固国公道。 “只能这样，还有东宫娘娘在。他们也不敢过分。只是……”沈青书跪下：“都是儿子不孝。韩氏如何处置是小，日后东宫和四殿下那怎么相处才是要紧的。” 固国公能不知道么？ “只能都不得罪。别的事，以后看着办吧。你见了四丫头如何？这件事，与她有关吗？” 固国公问。 “她自是不会透露，怀意那不好说，但是六丫头这件事，定有她的插手。”沈青书道。 “也是个冤孽。但愿韩氏送走后，他们都消停些。还有怀意，与韩家义绝后，家里也留不得他了。”固国公道。 “是。”沈青书叹气：“儿子去看看。” 固国公摆手，赶苍蝇一般：“你先去见见你母亲，她也等着呢。” 沈青书应了一声就去了。 等见过老太太再回到西院，韩氏已经闹疯了。 韩菲哭的直打嗝，她怎么也想不到还有今日。 当日那个一言不合就骂人的韩菲仿佛死了，此时的她，只会哭。 沈怀意正在收拾东西。 沈青书去的时候，整个西院都乱着。 “你要去哪里？”沈青书问。 “儿子无能，想来杀母之仇是不能痛快报了。如今家中也没了容身之地，自然先搬出去。看看这案子怎么办，以后也会离京。” 沈怀意声音闷闷的，这家他也舍不得。 可是走到了今日这一步，他忽然发现，沈家未必多好。 只是他们打小在这里长大，总是舍不得。 可细细看下去，沈家隐患真的太多了。 二房又是这样，父亲从来不在乎儿子们的官职。 他留下，除非能忍受一辈子的屈辱，叫韩家扶持。不然，没有什么出头之日。 或许，这也算是不破不立。 如今能离京，去外放做个小官，未必就没有以后。 三妹妹总有一个结果的。再怎么样，看起来也比东宫有前途。既如此，留下做什么呢？ “呵呵，你们倒是一个个的，都有骨气的很。”沈青书是真的生气。 他一贯不爱将怒气挂脸上，可接连几个子女的背叛，叫他内心极度的愤怒。 “父亲这话说的儿子惭愧，只是丧母之仇，今日这般，已经是儿子不孝了。没错，儿子是庶出的，可妾也是人。我姨娘也不是什么随便的人。也是父亲摆酒接进来的。正儿八经的姨娘。是比不得嫡妻，可她也不该死的那么冤枉。” “父亲不在乎，可她生了儿子，儿子不能不在乎。”沈怀意道。 “好，很好，好的很。既然你这么有志向，就走吧。日后也不必回来了。”沈青书背着手：“只是你也想清楚，与沈昳合作，与虎谋皮，终究有什么好结果？” 沈怀意心里咯噔了一下，可他反应也快：“父亲这话，儿子就听不懂了。儿子与四妹妹素来不亲近。怎么与她合作了？” 沈青书看着他，看了好久，并不能确定他说的是不是真话。 他忽然发现，就连这个打小被他忽视的儿子，也长成他看不透的样子了。 “你好自为之。”沈青书说完，就转头走了。 沈怀意看了他的背影许久，抿唇没有说话。身子站的笔直。 四妹妹纵然狠毒，有句话却说的对，父亲这个人啊，自私的很。他不会在乎自己的。 沈青书走后不久，韩菲就跑来了。 几个人也没能拉住：“沈怀意，你要跟我义绝？” 沈怀意看着跑的鬓发凌乱的韩菲，笑了笑：“是啊。” “为什么？为什么啊？”韩菲不能接受。 她眼泪不停的流下来，就算一开始她看不上沈怀意，可后来…… “傻丫头，你说呢？”沈怀意走过去，伸手将她的眼泪擦了：“哭什么？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你姑姑杀了我的姨娘，我跟你怎么做夫妻？” “可是……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我……”韩菲不知说什么。 又陷在此时此刻沈怀意的温柔里不知所措。 “你？你。韩家二姑娘，骄傲的韩家二姑娘。当初你被人算计，我已经低头娶了你。我姨娘刚死，我都不能守孝，就一身红的娶了你。我的头低的不够吗？嗯？” 沈怀意轻轻掐住了韩菲的脖子。 韩菲却愣愣的看着他，没有动。 “可是你们满足了吗？我这个随意拿捏的庶子，由着你们。被你们韩家当成个傻子。娶了你。你们满足了吗？你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骂我，怎么恶心的么？韩菲，你都忘记了？” “可是……那……那都是以前……我……”韩菲不知怎么解释。 “是啊，都是以前。可是这里头横亘了我娘一条命啊。”沈怀意轻叹一声，松开手：“你我之间，本就是冤孽。你还年轻，离开我，还能再嫁。” 他本想将一切都告诉她。 告诉她她小产两次，都是自己下手的。 就是要毁了她，然后毁了韩家。 可终究，没能忍心。 当年的恨意是真，可韩菲这个人，骄纵有之，却并不是什么叫人厌恶的坏人。 【后台抽了，这一章死活更不出去】 第0209章 人非草木啊 这几年，两个人在一起，总有开怀的时候，哪怕他着意做戏，可人非草木…… 要是将这一切都告诉她，她定然活不下去。 “可是我舍不得……可是我没做错啊，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韩菲哭着抱住他：“求你了。” “菲儿，要是你的母亲被我害死了，你还能不能与我在一起？”沈怀意问。 韩菲手一缩，哭声也顿了顿。 后头，她就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59节 是啊，那是他的母亲啊…… “听话，你要是不想回韩家，我名下的庄子给你。你不是说那里还不错？就去住着。一年两年后，你会释怀。再找一个。”沈怀意拍着她的后背。 “你要去哪里？”韩菲哭着问。 “我不知道，等结果出来，我大概找个外放吧。”他将韩菲推开一点看着她：“你记得，我并非你的如意郎君。这几年，我对你并非全是假意，可真心也不多。无须惦记我，更不要为这件事寻死觅活。嗯？” 韩菲哭着摇头。 沈怀意又一次捏住她的脖子：“应声！” 韩菲终究是含泪点头，却再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沈怀意深吸一口气：“去给韩二姑娘收拾东西。送她去庄子上住。后头的事，你不想参与就不必管了。” 韩菲不想走，可此时此刻，这里再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再看一眼，都是痛极。 于是深深看了一眼沈怀意后，转身就跑。 她的贴身丫头被叫住：“日夜看着照顾好，开导她。别叫她想不开。” 丫头恨恨瞪了一眼他之后应了一声是，就跑着追去了。 韩菲当日就被送走。 韩家想来接都迟了一步。 韩臣风不来是不可能了，闹成这样了，他想缩着也不行。 见了沈怀意就是一巴掌。 为韩菲，挨了也算了。 “这一巴掌，就当我为菲儿挨了。也只此一次。”沈怀意冷笑：“你们韩家人心狠辣的很，只许害人，不许人家还击。” 韩臣风气的不知怎么说，恨沈怀意这件事做的绝。可更恨韩氏，这都是什么事！ 韩夫人毛氏更气，看都不想看他们，直接带着儿子去庄子上找韩菲了。 马车上她就怒道：“这门亲算是做到头了。” 这些年，韩家和沈家互惠互利是有的，可多大的利能抵住今日这么大的害？ 韩胥叹气：“眼下先看妹妹怎么样。事到如今，这婚事没法子。” “还想婚事，你妹妹这几年……”毛氏叹气：“当年不该叫她急着嫁。不嫁又如何？咱们养着她啊。”毛氏落泪：“如今闹成这样，都是你姑姑的不是。当年也是来看她才会……” 韩胥也不可能不恼，只是他作为晚辈，也不好说罢了。 到底韩家一家子，都对韩氏恨上了。 沈家也想见韩臣风。 他来，也不光是为女儿。 这时候，坐在固国公书房，跟沈家人说话。 这跟当年韩菲出事后何等相似？只是今日出事的，是韩氏。 “事已至此，不可能当做没发生了。”固国公叹气：“家门不幸，生出这两个孽障。都是老二的不是。” 韩臣风脸色黑沉沉的，懒得接这个屁话。 “这件事，盯着的人多。想蒙混过去是不可能，后日就开朝。只怕那时候，弹劾的折子就少不了。要是处置不好，对沈家，对韩家，都是大祸。”固国公又道。 “国公爷什么打算？直说吧？”韩臣风真的是不想绕圈子了。 他觉得韩家纯属倒霉催的。 “周氏的死，确实跟弟妹脱不开关系。人证物证俱在。”沈青夷叹气：“弟妹糊涂，当然我们家也是有错的。竟没发现。怀意和沈侧妃心里怎么不恨？如今将这个毒瘤挑破也好，要是只捂着，假以时日……更是大患。” “至于六丫头那件事，该怎么承担是方家的事。弟妹是嫡母，婚事上本就该做主。只说没选好夫婿罢了，强逼究竟是没证据的。” 韩臣风点头：“诸位就直说吧。我的女儿已经离开，我妹妹你们打算怎么处置？” “舅兄这话说的生分了。韩氏是我的嫡妻，怎么都不会变。只是事到如今，她做错事，总要承担。我的意思是，就送她去一处清净地方静养一段时间。”沈青书道。 韩臣风冷笑一声：“一段时间是多长时间？出嫁从夫家，我是她哥哥，也不能管太多，可你们也要顾及太子妃娘娘的面子。” “若非是念着太子妃娘娘，又何止清修？”固国公也口气不好：“沈家是疏忽。老二更是疏忽。可这些年，韩氏作孽不少。” 他看了一眼韩臣风直白道：“华阳侯夫人的哥哥和母亲，怎么死的？当年韩氏对那孩子下手，哪里来的人手？” 韩氏当然不可能找不到人，可要是想瞒着沈家做这件事，她就不能用沈家的人。 所以这事，韩臣风就不可能不知道。 韩臣风如今想推，沈重可不许他推。 韩臣风心里暗骂。他当然是知道的，可也是事情发生后知道的。 那之前，韩氏只要人，他做哥哥的还不管不成？ 可事到如今，谁管你是事先知道还是事后知道？统统算事后。 也就是说，默认是他们兄妹谋害了沈家子弟。 “华阳侯是陛下跟前的红人，比起皇子们更甚。他宠爱嫡妻不是秘密。这时候韩氏处置要是不当，若是她顺势上告呢？如今闹成这样，多她一个不多。她拉下脸来上告，沈家和韩家牵扯更多。后院里那点子事，还可以说是主母处置不当导致的。” 毕竟谁家的主母不拿捏妾室呢？有个下重手也说得过去。 “可要是牵扯出当年事，那可是当街行凶。华阳侯要帮着她，只怕陛下也要点头。臣风啊，你是言官。你还不清楚？你们那个御史台，无风还起三尺浪呢，抓着这个把柄，你我谁能脱身？”沈固道。 这是实话。 韩臣风长叹一声：“既然她是沈家妇，我也无话可说。” 韩氏的命运终究被定下来。 第0210章 韩氏的下场 而华阳侯府，沈昳和六姑娘正说话。 “你想去哪里？南边还是北边？”沈昳问。 “可以去雍州吗？我听说雍州每年春天有好多桃花，美得很。气候上，跟宁京也差不多。离得也近。我想定居在那里，以后去别处也可以走走。”六姑娘眼神都是亮的。 “嗯，可以啊。雍州是个好地方。带什么人？”沈昳问。 “这……我没想好。四姐姐的意思呢？” “我的意思是，你带芙蓉这个贴身的。至于你出嫁时候给你带的那几房家人，怕你拿捏不住。他们也未必会真心归顺你。你不必带了，否则日后他们跟宁京城有牵扯，都是你的麻烦。” “是。”六姑娘点头。 “你的嫁妆回头你带走，田产铺子能卖了就卖了。你不会缺钱，去了雍州之后，再买些人。你要办不好，我就派人去给你安顿。等你安稳下来，自己就知道怎么办。”沈昳道。 “那……我可以给四姐姐写信吗？”六姑娘小心翼翼。 她从未有过什么像样的姐妹情。 如今沈昳这么帮她，她心里感动又亲近。 “可以。”沈昳点头。 六姑娘就真心笑了。 “改个名字姓氏吧，回头给你做个身份。”沈昳道。 “那我……随我姨娘姓于吧。名字……请四姐姐给我起一个吧。” “姓于，那就叫于锦。 往前走，还有锦绣一生。脱离了枷锁，以后你会过得很好。”沈昳道。 “是，谢谢四姐姐。”六姑娘……哦不，于锦姑娘起身郑重福身：“今日就当是我的新生，日后，我定会好好的。” 沈昳对她一笑：“好。” 其实能真心帮一个知道感恩的人也可以。 前提是，被帮助的这个人，肯自强。 -- 韩氏曾经是多风光的一个人。 身为固国公府最得宠的儿媳，上有疼爱她的公婆。下有顺从她的子女。 妾室不敢过分，庶出子女由着她拿捏。 娘家哥哥得势，自己也是诰命。 一切都是好的。 可惜，哪怕是这样的人，也难以左右自己的命运。 大家族里的女人，生不由己，死也不由自己。 沈家纵容她多年来的跋扈，可出事的时候，三两言语就定了她的去留。 便是韩臣风，终究也是更看重韩家，而非是她这个惹是生非的妹妹。 而她嚣张多年，苗氏从来看不起她。 下面两个庶出的弟妹更是敢怒不敢言。事到如今，不来落井下石便是好的，没有人会替她说话。 她看着人打包行礼，又怒又气，可被困在西院出不去。 沈家没人想见她。 老太太不知道跟她说什么。 出了这样的事，自然是怪罪沈怀意和六姑娘，可怎么不怪韩氏呢？ 人总是习惯性的将错误放在别人的身上。 韩氏，多好的一个靶子？ 所有的人对沈家做的事，都源自对韩氏的恨意啊。 她被强拉上车，送去沈家一处偏远的庄子，就连马车都要两天。 只因这里，有沈家自家的一处道观。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60节 这里会被严密的看守起来。她的饮食待遇不会差。甚至跟府里一样。 可是，她失去自由。 何况，她这样的人，到了如今哪里在乎什么待遇。她要的不是这些。精神上的折磨无时无刻不在。她怎么会好过呢？ 沈昳听到消息，没有什么悲喜。 这只是个过程，还不是结果。 韩氏固然罪大恶极，可一切不都起源自沈青书的欺骗和丢弃么？ 而纵容他的，不正是沈家？ 什么时候，一个女人对付另一个女儿这种事，能够全部算作女人的事？ 她从来就没想过只报复一个韩氏。只不过，集火韩氏，沈家麻痹。 如今，就可以告一段落了。沈家深陷皇权争夺，有的是机会呢。 “说是韩菲也不肯回韩家，执意要住庄子。那庄子是沈怀意给她的。”繁星道。 沈昳有些意外：“嗯，我知道了。” 正月十八开朝，沈青书辞官，顺便将韩氏的诰命也抹了。 他没资格进大殿，就在外头跪着。 要不是有固国公，他也没资格进宫来说这些废话。 贞庆帝前些时候就知道了这件事，于是问：“这些事本是小事，不过固国公既然提起，就允了吧。沈青书不能管好自家的后院，想来做官也做不好。倒不好为难他。这件事就这么处置，固国公的忠心，朕是知道的。不会疑心你。” 这话听着真不是好话。 “臣叩谢陛下！”固国公和沈青夷跪下来。 他们起身后，就有人上折子了。 参就完事了。 固国公自然是教子不善，持家不严。 韩臣风是笼络下官不顾清誉。是的，御史台也不是铁板一块，有些个大人不管站队那一套。他们的原则是谁都喷。 参方家那是更不客气的。 方大人教子不严，持家不正，纵容戏子行凶等等。 固国公的话，陛下说了不疑心，自然过了。 韩臣风跟参他的人吵得有来有回。陛下也没对他如何。 就是方大人，那不必说了，连降三级，贬黜去地方上了。 这辈子大约难回来。 怎么处置方子玉，那是京兆伊的事，马大人上前道：“按照大秦律例，罪当充军流放。至于那个宋尤，该是腰斩。” 那属于谋害官家女眷，是大罪。 “那就依着律法办。”贞庆帝摆手。 京兆伊应了，心里也踏实了，有陛下的话呢。 这件事就这么敲定。 方家火速搬家走人。方子玉是管不了了。 方家好好的前途尽毁，也算是命中有此一劫。 韩氏诰命丢了，沈青书丢了官职，又被固国公打了四十板子，结结实实的打的，养伤去吧。 仨月别想下地。 沈怀意其实想走并不容易，不过沈昳帮了他。 繁星亲自来见他：“我们夫人说，沈大人想去南边，就去吧。不过官职不高，日后如何，端看沈大人自己了。” 沈怀意笑了笑：“你们家夫人，真是算无遗策。到如今，竟还帮我一把。” 繁星哼了一下：“我们家夫人本来就很好。” “好？”沈怀意轻笑：“其实当年陷害韩菲和我的，就是你们家夫人吧？” 【是我太感性？沈怀意和韩菲给我写哭了。】 第0211章 永远不能再回来 “还有我姨娘院中的油瓶子……当真是算无遗策，智比诸葛啊。可惜，我们都如同那掉进纱网的蚊虫……”沈怀意叹息。 “沈大人不要乱说话。”繁星皱眉：“无凭无据，当年我们夫人只是一个姑娘。” 沈怀意笑了笑：“是与不是，今时今日的我还能如何？你不必担心，想来你们家夫人也不怕我猜出来。真厉害啊，她还做了多少？她不光是要对付韩氏吧，她要的是对付沈家对不对？” 沈怀意也不在意繁星的答案，轻笑摇头：“都无所谓了。只请你转告她一句话。就说我求她，有朝一日韩家不保，也留韩菲一命。” 繁星实在不解：“为什么？你不是一直……” 沈怀意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又是一笑：“是啊，我一直害她。可是……我也不懂，你回去问问你家夫人，或许她会懂呢？” 繁星回来的时候将这些话跟沈昳说了。 “他说您或许会懂。”繁星道。 沈昳看着窗外，许久摇摇头轻笑：“大抵是无论什么人，总是有心的吧。其实想一想，沈怀意也有诸多无可奈何。韩菲当年被咱们算计。落在他眼里，岂非莫大的耻辱？他对韩菲那样，我不赞同，却能明白。可韩菲，终究也算无辜。时至今日，他也生出了愧疚。” 繁星犹豫许久后道：“那……二老爷会对夫人生出愧疚吗？” 她说的夫人，当然是沈昳的娘栗氏。 “那大概是不会吧。他的有心，不会给我们。早在当年哥哥没了那时候我就看出来了。所以我从不期待。何况他的愧疚有什么用？沈怀意对韩菲愧疚，是韩菲活着，他或许还能补偿。可我娘已经死了，沈青书的愧疚值几个钱？” “人真是好复杂。好人坏人都不是一定的。”繁星摇摇头。 “哪有什么纯粹的好坏啊。有的人，杀人放火，残害了多少无辜的人命。可回家了，对着自己的娘子大气不敢出，伺候的服服帖帖。谁见了不说一声他娘子好福气？可他缺毁了多少家庭。” “有的人光风霁月，对谁都是好的。扶困济危，看到路上饥饿的野狗，都要给它买个肉包子的。谁看了不说一句好人？可你不知道他回到家里对自己的妻儿动辄打骂，不当人对待。” 繁星叹气：“还好侯爷不是这两种。” 沈昳轻笑：“是啊，侯爷不是。多数人都不是。只是侯爷也好，我也好，在你眼里或许是好人，可放在此时此刻的沈家呢？” 繁星沉默，确实，如今沈家看，那自家夫人就是坏人了。 “快去预备膳食，这几日叫膳房好好做，给侯爷补补。等他出去了，就要受罪，临走给我喂胖一点。”沈昳道。 “哪有那么容易啊，侯爷每天还要去校场呢。不会的。”繁星无语。 夫人有两个爱好，一个是习惯性的祝妈妈找个人吧。 一个是喜欢投喂。 繁星去膳房的时候想起了小时候街上那条大黄狗。 夫人说起喂野狗，其实那也是野狗。被自家主人赶出去的。 夫人不许带回去，她们就天天溜出来喂。 每次都被抓到，下次还来。 风雨无阻的喂了两年后，那狗不见了。 当时气的小小年纪的姑娘好几天不爱说话。 好人和坏人不好分，也许吧。但是没关系，不管自家姑娘是好人还是坏人都没关系。繁星永远都信自家的姑娘。对的错的都信。 第二天，沈家派人来请沈昳。 沈昳就知道，是时候了。肯定要有这么一出。 沈昳叫来了改名于锦的六姑娘：“走吧，该面对了。” 于锦姑娘有些紧张，还是点头。 姐妹两个回到了沈家，直奔老太太的正院请安。 就见所有人都在，包括固国公。当然了，挨打的沈青书就不在，他起不来。 “六丫头啊……”苗氏叫了一声就叹气不说话了。 于锦跪下：“孙女不孝。” 就这么四个字，一点都没有要解释前后因果的意思。 不解释，也不诉苦。 算不得不卑不亢，因为她还是不抬头，像以前似得。 可终究不一样了。 “是家里亏待了你。你在方家受苦了。他们家把你的嫁妆以及赔给你的东西都送来了。不日，方家人离京。方子玉流放。那个戏子腰斩。你也该平气了。”老太太这话说的毫无起伏，听不出愧疚。 这是古代。 这不稀奇。 这年代只有家族拿捏个人，没有个人拿捏家族的。 一个大家族里，利益永远比亲情重要。一个没什么本事的六姑娘，家里确实没人在意她。嫁的好是命，嫁不好也是命。 她不该反抗的。 所以，就算闹到今日，老太太嘴里是说亏待，可也是带着些嘲讽。 六姑娘只是应了一声是。 “那么你以后想要如何？”老太太又问。 六姑娘就道：“事已至此，沈家六姑娘也该过世了。” 这话一出，众人倒是一愣。 沈昳道：“确实。此时没了这个人更好。”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61节 老太太看沈昳，眼神锐利：“你的意思是？” “六妹妹坏了名声，就过世吧。日后也清净，沈家也不需要她。”沈昳道。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老太太严厉。 “是，六妹妹的心愿罢了。她留下来又能如何？出家吗？那折腾一趟图什么呢？”沈昳不卑不亢：“三姐姐，我，五妹妹，都是高嫁，留下六妹妹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这倒是实话。 “这样一来，日后沈家就没了这个人。”老太太算是明说。 六姑娘郑重叩头：“孙女自认没脸留下，还请祖母成全。” 老太太冷笑一声：“一个两个，都是厉害样子。既然你求了，我自然成全你。想必你也不需要为你打点安排。” 沈昳顺势接话：“这些事，孙女代劳了。” 老太太冷笑一声：“带六姑娘去收拾吧。她的嫁妆，全部给她带走，拿去华阳侯府。家里预备丧事吧。” 既然她要走，就真的走。办一场丧事，也意味着她永远不能回来。 第0212章 利益动人心 不过又何尝不是为了跟天下人说沈家被害的冤屈呢。 不管怎么样，沈家没了一个人，都足以叫人同情。 沈昳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一开始就没想过沈家会不许于锦走。 还是那句话，血缘或许无用，利益却终究是有用的。 固国公刚才都没开口，此时于锦走了，他才看向沈昳：“四丫头，你如今如愿了吗？” 沈昳看他：“祖父这话，孙女不太明白。” “不明白？你倒是比他们都聪明些。可终究还是年轻，太嫩了。”固国公冷笑：“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沈昳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祖父这话，孙女着实不懂。不过，祖父的意思，孙女倒是也能理解几分。五哥哥六妹妹此番事，不能说与我无关。至少六妹妹当日，遇见了我，我不可能不管。要她死遁难不成是坏事吗？” “只是这一件事？六丫头这么坚决的上告，难不成与你无关？”沈青夷问。 沈昳看他：“大伯父，六妹妹自己要是不想告，是我劝她能听的？我等家中庶女一向命运不由自己。她被方家那么对待，听闻家里也只叫婆子去看了一眼。她心寒要上告，怎么也怪我？” “四丫头伶牙俐齿。”沈青夷哼道。 “是与不是，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只是四丫头你没想过以后吗？”固国公看着她：“你满心仇恨，只图眼前？” 沈昳深吸一口气：“韩氏如今这个结果，我都不是很满意。可终究她是太子妃的母亲。祖父怪我满心仇恨，可这些年，我做了什么？在家时候不够乖，还是出嫁之后给娘家丢人了？” “这些话我跟父亲也说过的。韩氏出事，我巴不得大宴宾客，自然是高兴。可我没有顺势上告，难道不是给沈家留下的体面？祖父怎么还期望我劝解六妹妹？” “不瞒着祖父，我听闻六妹妹要闹大的时候，满心都是激动。恨不得她马上就闹呢。” “父亲。”苗氏叫了一声：“这些年四丫头怎么做的，家里都有数。韩氏自己不清白，闹成这样，难不成最有错的不是她？已经送去庄子上了，家里何必再提起这件事呢？” 固国公看了一眼苗氏，清楚她的心思，便点了点头：“自然。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啊四丫头，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不能做绝了。” 沈昳轻轻一福身：“感谢祖父。只是韩氏，我希望她不必回来了。” 固国公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他只是起身：“走吧，还有事。” 沈青夷也就跟着他走了。 苗氏也找理由先走：“我去看看六丫头，怎么说这一走也不知何时见。我帮她打理一下。” 屋里只留下老太太和沈昳。 老太太很难对沈昳笑着说什么，至少此时不行。 她只是有些疲惫道：“这件事到这里，就该打住了。二房如今这样……” “既然打住，就别提起了。祖母脸色看着不大好……”沈昳也叹气：“保重才是。家里还有您和祖父坐镇。” 老太太勉强一笑：“你有心了。” 老太太有一肚子话要劝说，可到嘴边，一句也没说。 她算是看出来了，沈家八个姑娘，捏一起没有一个沈昳这么有主意。 于锦没什么好收拾的，嫁妆抬走就完事了。 她只是坐在于姨娘住过的小院里，想起很多事。 左姨娘扶着丫头的手走来，她这几日病了。 “左姨娘。”于锦起身。 “六姑娘。”左姨娘也对她点头：“以后怎么打算呢？” 于锦笑了笑：“我改名叫于锦了。于是我娘的姓氏，锦是日后自有锦绣。我会走，以后也不回来了。” 左姨娘手一顿，也明白了。于是也笑：“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我要是年轻时候能想通这么多事，也不会进来这里熬着。” 左姨娘看着笑着的于锦，觉得很新奇。这个孩子一向沉默寡言，也不大笑。 经历了这么大的事后，她反倒可以这么笑了么？ 于是她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心想自己的孩子要是也能长大多好啊…… “以后都要好好的。离开这里，真的没什么不好。” 于锦点头。 沈昳过来的时候，她们俩正在说话呢。 左姨娘见了沈昳也是轻轻笑着点头：“四姑娘。” 也没叫什么华阳侯夫人。 “多日不见，姨娘可好？”沈昳看她：“病了？” “老毛病了，不碍事。暖和些就会好的。我没什么不好。以前韩氏还想磋磨人。如今她也够不着了。只是四姑娘不知道吧？二房如今，是苏姨娘当家。不过苏姨娘聪明，可不会苛待我。对我好着呢。”左姨娘道。 “苏姨娘……苏姨娘还生了小公子，如今当家了？”沈昳心想果然二房是废了。 付氏还在呢，虽然是个寡妇，但是论资格也该是她当家。她还养着过继来的孩子。 “二房如今没几个人。满打满算就这么几个人。谁当家都行，过的好就行。”妾室里，不就是苏姨娘，左姨娘，还有丧子的齐姨娘么。 沈昳于是好奇：“如今的齐姨娘彻底失宠了？” 左姨娘冷笑了一声：“她的小公子死的可怜，她快疯了。哪里还能叫老爷去看望？” 沈昳挑眉，看来如今苏姨娘是彻底拿捏住了沈青书嘛。 “那四少夫人呢？”沈昳又问。 “哎……她也是个可怜人。不过脾气如今也是愈发阴阳怪气。所幸我和她没什么交集。”左姨娘很笃定二房这一切，都是沈昳做的。 不过她只会高兴。韩氏被赶出去就值得她高兴半辈子。 沈青书被打她也高兴。 栗氏命苦可怜，可她女儿却着实不是个好惹的。只是她也想，要是当年的栗氏不是那么无能的话，说不定能护住自己的一双儿女，又何苦叫女儿这么吃力？ 她看着，也觉得心疼。 “既然这样，姨娘就养着吧。二房出了这么多事了，于情于理，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也不会允许二房再出事了。”不然还见人吗？ 【其实古代大家族都是这样的。并不是我故意把沈家写成这样。我也……不觉得他们蠢。我从来不喜欢写没脑子的配角。我希望每个配角都有自己的人生和故事线。沈昳很多事都是出其不意，这种体制下，他们是不会想到女主会这么报复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女主这种打法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同归于尽啊。毕竟古代是强调人要为家族牺牲的。简单来说，古代没人讲人权。栗姨娘那点冤屈看在沈家，根本就不是个事。是因为沈昳反复强调，他们才明白这件事不是那么小而已。一个国公府啊，他们看不起栗氏，如今也能放弃韩氏，一切都是家族最大。不要跳出时代看故事。……吧？】 第0213章 死亡 沈昳带着于锦离开了沈家。 显然后续这个人，沈家是不管的。 果然，第二天就对外传消息，说六姑娘病重。 像模像样的请了郎中。 至于郎中隔着帘子见的是谁，那谁知道呢？ 反正就是对外透露，沈家六姑娘这回打击大了，一病不起，显然是有了下世的光景了。 而这边，沈昳已经派人去了雍州。 买了一处三进的宅子。也没买偏僻处，就在闹市里。既然她管了，总会照顾几分。 这年月真正一个单身的女子，住偏了可不好。 对外只说是宁京城有亲就行。 具体身份去了再说。其实于锦今年也才虚岁十六，真正生辰还没过呢。 安顿好了一切，就要派人送她走，还是赶紧走吧。 再不走，就要亲眼看见自己的丧礼了。 虽然沈昳觉得这样还是蛮酷的，总要考虑古代姑娘的承受能力。 临走那一日，于锦拉着沈昳的手，许久后才哽咽：“我知道四姐姐是个坚强的人。只是究竟女子在世上受苦多。别的我都不懂，也说不好，我就只盼着四姐姐日后好。与华阳侯相亲相爱，生几个好孩子。一辈子都能安稳平顺。” 沈昳拍她的手：“不要弄得生离死别一般，沈汐媛没有了，于锦还在。姐妹情或许我们没什么缘分。但是做个朋友并无不可。” 于锦点头。 碧桃送她上车：“姑娘，去了就写信来。您放心，奴婢也会好好的。” “好，你就跟着四姐姐好好的吧。你是个聪明的，我去了雍州日子安稳，你别担心我。四姐姐说的很是，咱们不是生离死别。”于锦擦泪。 碧桃点头，将自己做的小点心塞给了芙蓉。 小姐妹几个都告别后，看着马车离开。 碧桃再回来，沈昳就道：“是我留下的你，就在我身边伺候。领一等丫头的月钱。你是个聪明人，会明白做什么不做什么。府里人少，活儿也不多。你不必因为没活儿就心里不踏实。跟她们一样就是。”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62节 碧桃跪下：“是，奴婢碧桃请主子改名。” “不必改了，这个名字蛮好的。起来吧。”沈昳道。 沈昳跟前，除了繁星之外，其他人的名字是节气，不过也不一定非得那样。 碧桃应了，她住这些时候，其实已经知道这府里的结构。 后院里，夫人说了算。 两位姨娘好吃好喝好待遇，但是插手后院事是不可能的。 并且也都服帖。 至于那几个通房的姑娘，就更是掀不起浪花。 夫人之下，祝妈妈管库房，其实也是养老了。她也看出来，祝妈妈没什么本事和手段。可是祝妈妈也不来给夫人出主意啊。 就是荣养的意思。毕竟那是夫人的奶娘。 夫人没了亲娘，大概奶娘也是至亲。 繁星是跟夫人一起长大的，说是丫头，可在这府里的地位比那几个姨娘可高多了。 其余的，白露，惊春都是沈家出来的，如今也得了夫人信重。 谷雨是从怡康侯府带来的，但是她最大。能在夫人跟前站住脚，显然也是得用的。 自己如今，就站在她们之下了。 再下还有夏芒，露秋，秋分，寒露几个也是沈家带来的，还有一个紫竹，也是怡康侯府留下的，领的是二等丫头的月钱。 再下还有几个三等丫头，都是怡康侯府带出来的。 粗使婆子什么的。 内事省给的都没在夫人跟前伺候。 捋清楚府里人事，碧桃很快就上岗了。果然是聪明人，沈昳很是喜欢这样的丫头。 下午时候阮英招过来：“这几日我都不敢直接过来，生怕撞见姨妹。” 沈昳哼了一声：“你就作怪吧，你哪一次不是直接来的？” 于锦有眼色的很，从不在不适合的时间过来，怎么撞见？ 再说撞见又能怎么的？ “娘子真是无趣极了。”阮英招嫌弃。 “无趣？那给你找个有趣的？”沈昳问。 “啧，你这个人。”阮英招拉沈昳手抱住她：“再有十来天，我就出门了，你不想我？” “现在就想？”沈昳一言难尽：“那到你正经走的时候，还想不想？提前十来天就开始离别情？” 她算是直白的道：“虽然我不想说，可是……就算你走了，我也不会太伤心啊。你一两个月就回来了啊。分开这么一点时间，我……不至于吧？” 阮英招…… 他脸刷一下就黑了，恨不得掐死沈昳。 舍不得掐脖子，就掐腰。 沈昳嘶了一下：“我觉得，你我夫妻也一年多了……你了解我吧？” 阮英招彻底不说话了。 沈昳好笑的捏他的脸：“想你想你，你走了我肯定空落落的嘛。” “哎……你这个人，铁石心肠。”阮英招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也就是我，换个男人，就不过来你屋里。你太气人。” “你这人，我又没说不在意你。那人各有各的性子，分开一两个月，是想你，也不至于就怎么样吧？那难不成我这样的人就……” 她说到了一半忽然想起上辈子的某个对象。 好像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出轨了？ 啧，渣男。 虽然她打断了那男人三条腿，但是今天好像才破案了？ “好了好了，什么这样人那样人。你家里这事告一段落，接下来，等着东宫和沈侧妃叫你吧。你也不能一直躲着。”之前装病也是漏洞百出。 就差直白说不想去见了。 再装一次也不合适。 沈昳不在意：“东宫至今没动静，估计不会叫我。至于沈侧妃，实在想见我就见。我不去，她也会来。见了又如何，她哥哥还是我帮忙才有官坐呢。” 阮英招笑着捏她的脸：“娘子真坏。” 说着亲她的嘴唇：“不管娘子想不想我，可是想娘子的。此时此刻就想的厉害。想的痛。” 沈昳猝不及防被人扛起来，就往内室里去了。 嘶，这男人，这几天是提前吃肉呢？ 不过她也没拒绝，年轻人嘛，快活就完事了。 只是这快活的代价着实不小，第二天走不了路，大腿劈叉了啊啊啊…… 第0214章 未尽之意 沈怀意走的时候，只有沈侧妃派人送他。 预备了很多东西，总算不太凄凉。 他只是给沈汐妍留了一封信，亲自交给了沈汐妍贴身的丫头翡翠。 其余的，什么都没说。 沈汐妍展开信。 信中并没有说对沈昳的怀疑。终究经过了这些事，没人会不变化。 沈怀意也是一样。他很清楚，妹妹虽然也有点手段，但是对上沈昳，没有胜算。 有些事，不必知道才是最好的。 他信中着重嘱咐，叫沈汐妍与沈昳交好。 且不要牵扯沈家。 ‘东宫式微，凤氏绝不会任由沈家置身事外。沈氏积重难返，必有灾祸。’他这么写。 嘱咐沈汐妍，好好养育子嗣，站稳脚跟。务必替自己留下后路。 沈汐妍将信烧掉，正月里还烧着火呢。 她一边看着那信纸被火舌舔舐，一边轻轻擦掉眼泪。 “侧妃别哭了，五公子也不是做别的，去地方上做官也好，有了资历，过些年回来就能高升。朝中大人们，哪一个不是这样的？”翡翠道。 沈汐妍摇摇头。 她不光是为这一件事。 她也说不清，只是今日的沈汐妍，终究也不是当日不知天高地厚的沈汐妍了。 虽然，四皇子府上争斗不断。她也有输有赢。 可就单凭她生下长子还能护得住，过了这两年，就足见她并不是个傻子。 所以这封信，她怎么会看不出沈怀意那些未尽之意？ 只是…… “你说，是不是人大了，成婚了，就全是身不由己？有时候不能恨，有时候要装不知道。有时候对你厌恶的人，只能笑着逢迎？” 翡翠也不知怎么接，只是道：“奴婢小时候听奴婢的舅母说过一句话，她说生成了一个人，就是要受苦的。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是能从生到死都过的如意。谁人不是哭着来，又听着别人哭着送自己走呢？” 沈汐妍又擦了一次眼泪：“你舅母说的很对。只是生在皇家，又有更多的无可奈何。我以前总觉得自己有多厉害，如今才知道，我和别人没什么不一样。想想沈汐嫦吧。她那么如意，可她的日子，就真的比我好？” “奴婢不知太子妃娘娘如何，只是……您这日子，不能算不好了。” 翡翠很清楚四殿下最宠爱的人不是自家侧妃。 但是，自家侧妃生了长子，总是不一样的。 该有的体面是从不少，面上也对自家侧妃不错。 后院里，嫡妃和端木侧妃虽然厉害，可大家争斗无非也就是上个眼药，或者挤兑挤兑。 嫡妃拿捏也是正常。 终究不到你死我活的时候。 可想到这里，却又想到了嫡妃的肚子，大概六月里她就要生了。要是这一胎也是公子…… 哎。 “无所谓了，我并不后悔。只是感慨罢了。皇家是我一直想要的。进来了，就不能后悔。我是出身差，只得做侧妃，可她沈汐嫦，真能笑到最后？从小，我处处不如她，可我不想一辈子不如她。” 她就是觉得，四殿下比太子有胜算。 --- 沈家六姑娘的‘过世’，理所当然。 正月二十七这一日，就宣布了过世。 因她是出嫁过的，所以送去庄子上办丧事。但是也算办的体面。 至少所有人都知道她过世了。 棺木葬在一处不错的地方。只是里头注定只能是空的。 而也许是孽缘。 就在她所谓下葬的第二天，宋尤就死了。 他是活活将自己撞死在了死牢中的。毕竟腰斩太痛苦。有的人被腰斩后一两日都不死，活活煎熬着。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63节 他知道自己必死，何必死等？ 夜深人静时候，猛然撞墙，撞了三四次，才咽下那口气。 脑袋都撞塌了。 他一死，即将被流放的方子玉就彻底病倒。 他拖着病体被拉走，没几日就死在半路上。 消息传回宁京城，沈昳嗤笑：“这可真是个痴情人。” 谷雨也道：“听说他临死之前，求告众人，给宋尤下葬呢。没人理会他。” 方子玉死了，方家好歹还在，总有人来收敛一下尸骨。 可宋尤，只能是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要说宋尤这一生也很苦，自幼被拐卖，卖进了戏班子。 为了生存，挨打受气，被折磨蹂躏。可自己苦，不是能对他人下手的理由。 最该死的是方子玉，可如今的律法便是如此。 贱籍的人犯罪，就是惩罚的更厉害。 所以他是腰斩，方子玉只是流放。 可再如何，他也不该答应方子玉做那种荒唐事。 因为如果这件事没闹出来，可能活不下去的人就是于锦。 如果注定有人要死，那就叫始作俑者去死。 --- 青莲观里，小道士挠头跟自家师傅说话：“师傅，这沈家六姑娘的命格……好奇怪。她不是死了吗？怎么这命格还变了啊？我记得当年是一个夭字嘛……怎么就成了平？” 普弥道长摸着胡子笑：“天知道。” “师傅，您要不告诉我，我就跟外头的香客说您撒谎。”小道士板着脸。 普弥道长顿住：“啧，你这孩子。人的命哪里是一成不变的？” “啊？那人家还来看？”小道士三观摇摇欲坠。 “榆木脑袋。不知变通。”老道士敲他的头：“命这东西啊，从来就不是一定的。比如一个人，当下来看，日后是生活富足，出入有马车，顿顿有鸡鸭。绫罗绸缎，金银玉器都不少。难道他回去就什么都不做，只等着这些东西来？” “你当下看的命数，总会随着你的努力有变化的。”老道想了想：“好比一个妇人，本来是富足安乐的命数。却锱铢必较，寡恩刻薄。时间一长，这从面相上，就是苦大仇深。如此一来，她如何能安乐？不能安乐，便是富足，这命数算对上了吗？” “可是命数也能改的话……那我们看的岂不是都不准？”小道士茫然。 “改命两个字啊，就都不对。沈家六姑娘这样的，是少数。有大机缘罢了。何况她不是死了吗，或许是你看错了呢？一个死了的人，你再去算，可能就错了呢？” 第0215章 搏一搏 小道士被说晕乎了，点点头去做自己的事了。 老道士呵呵笑，心想人是不能改命，但是人可以不认命。 人啊，渺小脆弱，却又坚韧强大。 顺境能走成逆境，逆境也能走成顺境。 夭亡可以成为新生。新生也可以是夭亡。 命运当头，端看你有没有勇气，肯不肯挣扎罢了。 --- 随着沈怀意和于锦的离开，京城好像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没有了固国公府层出不穷的热闹瞧，大家寂寥了不少啊。 何况，二月初，陛下要还北巡。这一走，京城里勋贵不知要带走几多，更要寂寥。 华阳侯府花园里，今日天气不错，可这还没出正月呢。能看的，也只有梅花。 毛氏抱着手炉笑盈盈的跟沈昳说话：“大嫂嫂不知，前儿咱家大姑娘又闹回来了。说是跟姑爷闹气。正赶上侯爷在家，三两句，把侯爷说恼了。狠狠的骂了一顿……” 沈昳挑眉：“这回又是为什么？” “说起来，这也不是头回了。之前小闹就算了。这回说是不敬翁姑。”毛氏摇头：“一个姨娘生的，二姑娘出嫁后，安安生生，回娘家也体面，如今也怀孕了。就这大姑娘，回回都闹成这样。至今肚子没动静，倒是能闹事。” “龙生九子还各不相同呢。侯爷不是宠爱么，大抵是惯得。”沈昳道。 “那侯爷如今可后悔了，哎……大伯和大嫂嫂搬出来不知道。那边如今事多的很。我是不愿意插手的，凡事让出去。叫他们闹吧。”毛氏道。 沈昳听着毛氏这话，就知道她专门给自己来送消息来了。 其实有些消息她也知道，但是总归没这么细致。 她便问：“是怎么了？有什么好闹的？” “还不是因为侯爷想请封。按说，嫡子袭爵，我们是没意见的。咱们家的嫡子七公子也十来岁了。可侯爷的意思，是想给二伯请封。这夫人还能高兴？一来二去的，闹的就很是没意思。” “二伯的姨娘林氏，跟大姑娘二姑娘的姨娘马氏凑一起了。也是不容小觑。老太太一天天的断官司都够了。” 沈昳哦了一声：“既然二叔可以，那三叔不是也可以？” “大嫂嫂可别说这话，我们家那个是一早就拒了。上头有兄长，下头有嫡出的弟弟，何必呢？说起这个，还得感谢大伯，好歹给他谋求个官职。以后也算有出路了。” 去年冬天的时候，阮英招就走了路子，给阮英桥弄了个七品的承事郎。 虽然是个散官，可他有没有功名。先混着吧。 总要有些资历才行。 毛氏他们也很知道这好处，至少怡康侯要想将两个庶子一次安排好，那也不容易。 二伯那个大理寺评事不也只是七品么？ 侯爷入朝多少年了，想给自己儿子走门路不也就那样？ 毛氏很清楚，正是因为自家夫君走了华阳侯的路子，导致如今怡康侯有意见。 而自家夫君顺势又推拒袭爵。 这一来，二伯也没话说。 怡康侯也不用费心了。如今府里就算是人头打成狗脑子跟他们夫妇也没关系。 也因此，不管是哪一方，对他们夫妇都还不错。 毛氏如今是真的明白置身事外的舒服了。 爵位固然好，可看透了也就那么一回事。 不靠自己，终究站不稳。 怡康侯府以后终究怎么样呢…… 沈昳留了毛氏用膳，所以她下午才走的。 繁星伺候沈昳更衣后道：“如今三少夫人倒是很会来事。那边如今没人替大姑娘出头了吧？您不在，她们两个嫂子都是庶子媳妇呢。” 沈昳轻笑：“没听么，马姨娘都参合了府里的大事。这娘俩真是一脉相承。” 不过这事终究只是听个乐子，不会在沈昳的心里留太久。 “倒是那边卢夫人如今不好过吧？”自家夫君执意要给庶子爵位，她没生育也罢了，偏是生了。 继室所出的，怎么也比庶子高贵吧？可这怡康侯，是个讲情义不讲道理的。 “这怡康侯和咱们家二老爷，真是两个极端。” 阮英招今日就去了大半日，基本上是毛氏刚走他就回了。 “日子定了，二月初六就走。”阮英招回来坐下就道。 “那跟去的人呢？”沈昳问。 “人还没最后敲定。不过我肯定去。”阮英招正要叫人上茶，谷雨已经端来了。 “你肯定去啊，我意思是，留谁监国？太子？”沈昳问。 “不可能。太子都多久没接触朝政了，如今陛下以他学的不够为由，上朝都是听，不能发表意见了。”阮英招摇头：“不过太子不能监国，四皇子大概也不能留下。” 不然那就太难听了。 “那就是这两位要一起走？”沈昳问。 “大概率吧。老大要留下了。” 大皇子嘛，留下也没人忌惮他。 “我给你留一些人，什么事都不必担心。”阮英招道。 “东翊和凌泉你都带走吧，留人可以，不必留他们。你出去也是有危险的。”沈昳想了想：“我这几日一直琢磨东宫这个路数……” “太子，怕是不光陛下放弃了，凤皇后一脉也要放弃的样子。”毕竟如果太子是被皇帝废了的，那凤家绝无好下场。 阮英招点头：“如今看，确实有这个趋势。” 否则不会急着冒险叫太子妃假孕。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此番出巡，岂非就是机会？”沈昳道。 “嗯，我也这么想。不过有一点，他们可以确定那两个怀孕的生的有男胎？”阮英招问。 “五六个月了，想必能确定了。” 阮英招点头：“要是想要个最好的结果，还能叫太子的儿子获利。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沈昳点头。 确实，能和平废太子的理由很多，但是能叫太子的儿子立足的，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太子死的壮烈。 “皇权争斗走到这一步，真是……”沈昳轻轻摇头。 “凤家也没办法。要是等到陛下废太子，那才是一败涂地。如今这么办，无非是图以后。”阮英招嗤笑：“不过无非还是名利二字。狠得下心，就敢搏一搏。”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64节 第0216章 开始涿鹿 “对你我来说，太子，四皇子，都不能成为下一个皇帝。否则，将来你我绝无好下场。所以要想四皇子也废掉。就必须叫他一家独大。”天欲使人灭亡，必先使人疯狂。 太子没了，四皇子独大后，就会接收到来自帝王的怀疑。 没了太子，还有七皇子，争斗不会结束的。 再有个十年八年，东宫小皇孙也长大了。 阮英招捏沈昳的脸：“放心，你夫君一定护得住你。” “如此，就全仰赖夫君了。”沈昳郑重其事。 这一来，把阮英招都说愣了住了。 “娘子放心。” 沈昳：“噗……” “你个坏心眼的……”阮英招气恼起来。 两口子闹着的时候，皇后正在跟后宫众人说话。 “此番陛下北巡，也不是游山玩水，带几个人去伺候就是了。”皇后扫过下面：“明妃一向妥帖沉稳，就跟去照顾。也约束小嫔妃。” 此言一出，众人就看贵妃，这意思是，贵妃不去了？ “哟，明妃是个妥帖人，难为皇后娘娘选了她。不知下面的带谁呀？”贵妃心里不高兴，不过这回她确实不打算去。 一来是推自己安排的人，二来…… 她知道去的都是年轻的，她不太想去了。等陛下回来，总是会过来的。 跟小姑娘争宠，她有点累。 毕竟很多时候，她也拉不下脸来争了。 “下面的人，本宫想着徐婕妤，张美人，陈美人，向才人都不错，也差不多了。毕竟不是去玩的。”皇后道。 这一说，贵妃也就满意了：“皇后娘娘安排的最是稳妥。只是不知陛下那边可说了叫皇子们去不去呢？” “陛下的意思是，朝中事，就托付老臣们。太子和皇子都去。哦，大皇子这几日抱恙，就不去了。” 不带大皇子，一来就是陛下不喜欢。二来，他在西北多年虽然没什么建树，可这回北巡，也要去西北，陛下难免有点多心。 贵妃没话说，皇后也放心了。 此番，皇后当然不希望贵妃跟去。 很快，随行名单也都出来了。 老臣坐镇京中，有太子也不用太子监国。 倒也有言官上折子觉得这样不好，可终究陛下已经决定了。 礼部和内事省忙碌着安排陛下出巡，阮英招也忙起来，此番他是随行护卫。 自然不能轻忽。 沈昳这边，始终没见太子妃或者是沈汐妍找她。也不得不感慨一声，大家都成长了。 沈昳这里，将府里女眷叫到了一起：“侯爷出巡，一个月或者两个月。我就不去了，也别说我不给你们机会。此番，金氏你跟去吧。你去了主要是照顾侯爷。吴氏和杨氏也一并跟去，你管理约束。” 金姨娘意外的紧，忙不迭起身谢过：“多谢夫人，奴一定照顾好侯爷。” “谨记，你们去了，是伺候侯爷的。别争风吃醋。出门在外，规矩要注意。凡事多听侯爷跟前的人的话。”沈昳道。 三人忙都应了。 “程氏，你不必不高兴，下一次，我就该想着你了。”沈昳看程姨娘。 程姨娘忙道：“奴不敢，奴感谢夫人。” 沈昳点头：“既如此，就回去预备吧。将随身用的带着就是了，其他的不必多预备。你们三人的东西装一车。” 三人都应了。 散了之后，各自离开正院。 金姨娘显然高兴，她们伺候侯爷的时候真的少。 能跟出去，哪怕不是每天伺候，至少也不一样啊。 这一看，夫人还是大方的。 程姨娘心里要说不介意那也不可能，但是夫人也明说了，下回就是她。 这个下回，倒也未见得就是下回侯爷出门。 反正有这话，就比没有好。 众人各有心思自不必提。 阮英招临走的时候，沈昳这边得了个消息。 “云雀传来的消息，康氏这一胎，大概是女胎。”府里肯定也一早就叫太医看过的。 “哦？看来，沈侧妃生的长子地位还是稳固的。”阮英招笑道。 沈昳点头。 可不是么，不得不说，沈汐妍这个长子生的妙。 阮英招抱着沈昳：“咱们俩的长子什么时候有呢？” “嗯，明年或者后年如何？”沈昳看他：“还是说侯爷等不及，要先添上庶长子？” “什么话。我何时说要添上庶长子？”阮英招捏她的脸。 “那就不要急。我本意是想看东宫和四皇子都有了孩子的。四皇子那，怎么也算有了。东宫的话……这不也要有了。人家的孩子站住了，就该咱们有了。” 这里究竟是古代，不生孩子也不可能的。 就……少量的生几个得了。 “娘子肯生就好。”阮英招就怕沈昳根本就不想要。 只要愿意生，晚一年两年他不介意。 “夫君真是，总也不信我多喜欢你。”沈昳侧身过来亲阮英招的脸：“谁说利益结合就不能真喜欢了？这大秦，没有第二个夫婿如你这般叫我满意。” 阮英招失笑抱住她：“油嘴滑舌的。后日我就走了，论理明日应该去怡康侯府的。不过，人家也没请，咱们主动去没意思。” “那就不去。这个面子要给就给，不给也没人说什么。”沈昳想了想道。” “别的也就罢了，你此番出去，千万注意安全。”沈昳轻轻挠他的手心：“你如今很是耀眼。未见得不碍眼。” 阮英招心软的一塌糊涂，能叫一向刚强的娘子说这话，他真是受用。 “放心，你夫君也不是个软柿子。倒是……这些年来，被刺杀的仇，也该报了。既然凤氏或许会有安排，我定会帮他们一把。”阮英招道。 他从不是个好欺负的。不然就算有贞庆帝安排人照应，那些年在怡康侯府，也早就叫人吃了。 明面上没人欺负你，不见得背地里没人欺负你。 空有一个身份，有时候哪里护得住自己呢？ “那夫君就努力吧。我非常希望看到有那么一天，沈家怎么选。是选东宫的幼子，还是选四皇子。”沈昳笑起来：“我想他们定是选东宫幼子。” 因为安全。 第0217章 给他面子 陛下绝不会忌惮一个襁褓婴儿。 沈家也能暂时退出权力圈子。 沈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那时候……沈家就会跟沈汐嫦绑死在一起。永远永远绑着。 将来沈汐嫦假孕这事闹出来，沈家难辞其咎。 也或许沈家会因为自己知道而不这么选？可他们怎么会想到自己要倾覆沈家？ 何况，怎么选呢？沈怀意和沈汐妍可是亲兄妹啊。她对沈家什么态度呢？ 沈昳笑的开心。 “沈家叫你逼到了角落。”阮英招道。 “一开始，没想到这样的。一步步走来就成了这样，也挺好的。”沈昳看他：“我得承认，我确实是报仇，可这些事叫我做来，也很畅快。” 阮英招哈哈大笑：“我就说你是个坏心眼的。” 两口子都笑了。 怡康侯府究竟没有请。 临走的前一夜，阮英招说什么也不肯消停。 沈昳吃不消：“你是打算临走把我弄死啊？你今日再怎么样还能把两个月的份量足了？” 阮英招意犹未尽：“放纵一次也不行？” “那你不得考虑我受不住？”沈昳无语：“祖宗，睡吧……天不亮就得起来了。回来再……我等你。好不好？” 临走也不好给他发火了，只好撒娇哄着。 阮英招这才哼了一下抱着她躺下：“谁家娘子不疼夫君？” 沈昳在黑暗中嘴角一抽：“睡吧，我叫膳房给你做了虾仁饺子。起来就吃。” “那你陪我吃？”阮英招蹭着她的脸颊。 “嗯，快睡吧，我真的好累了。一会起来陪你吃，送你出门。”沈昳拍他的后腰。 沈昳其实也懂。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65节 自己虽然也家破人亡的，可不是没人疼。娘亲和哥哥在世时候，都疼自己疼的厉害。 就是后头他们都没了，还有祝妈妈和繁星。 不管护着还是被护着，至少她们都贴心心疼自己。 可阮英招没有。 出生娘亲就死了，还死的不明不白。 怡康侯府什么亲人都有，却都是假的。 陛下是他亲爹，又不能认，何况一个帝王，怎么给他要的亲情？ 所以他如今就是找补这种感情。 沈昳现在，学着理解他。 于是对他的耐心也多了很多。 纵然不可能真的多恩爱情深，可毕竟是要过一辈子的人。总归是要慢慢了解的。 沈昳很清楚，阮英招一直背后支撑她。 她从不是软弱无能的女子，所以她也愿意支撑阮英招。 两个人一起努力，好好的活下去。 睡了不多一会，俩人就被叫醒。 沈昳没抱怨，起身穿戴好，简单梳头，就叫人摆膳。 沈昳叫人做饺子，倒是没有别的寓意，就是前几日他说了一句想吃。 此时也摆上一桌：“多吃点，如今天还冷呢。你一会还要候着许久。” 阮英招给她盛汤：“这么早你没胃口吧？少吃点，一会我走了，你再睡一觉。” 沈昳点头：“这不用你担心，我照顾得好自己。” 两口子吃完饭，阮英招换上了暗红色的官袍。 他的官袍很好看，有点像锦衣卫的衣裳，又比那个稍微简单些。 斜襟宽边，袖口收窄，下摆百褶上绣着虎纹。 腰间的腰带更宽，他的兵器也不是刀，而是剑。 平时他除了上朝不会戴帽子的，一般都是金冠或者玉冠束发。 不过今日嘛，肯定是要戴帽子。 这个帽子倒是也不丑，黑纱做底，镶嵌银饰与珍珠。 沈昳将一件玄色斗篷给他披上系好带子。 斗篷是纯色，却有暗绣。甚至这暗绣，是莽纹。 莽纹当然不是谁都能用的。这有严格的规定。 皇帝与皇子用龙，皇帝的龙与皇子的只是脚趾不同。 阮英招爵位只在侯爵，当然不能用莽纹，可但凡是内事省给他做的衣裳，无一不是莽纹的。 别说是这种暗绣，就是明绣，也是莽纹的多。 当然，府里绝不会给他做这个。 这东西就是，陛下给的，那就是说你能用你就能用，不能用也能用。 自己要是做了，那就是说你不能用就是不能用，能用也不能用。 “你能用上的东西都预备好了。不全的出去就买。”沈昳抱着他的腰：“我会想你，你别担心家里，给你写信。” 阮英招低头看她的脸，昏黄灯光下，绝美的艳丽脸庞。 “忽然发现，昳儿长大了好多。” 沈昳挑眉，算了，昳儿就昳儿吧。 “嫁你两年了。还能不长大？” “生孩子不急。后年吧。”阮英招忽然觉得，他就这么看着娘子再长大一点也挺好的。 沈昳笑起来，伸手捏他的后背。 她是将手伸进斗篷里抱着他的。这会子就能捏住一点。 “你说我长大了，其实你也是啊。你也只比我大三岁。”沈昳叹口气：“夫君要记得，娘子是能与你并肩的人。也能尽我所能的照顾你帮助你。而不是只能靠你生存的菟丝子。要是夫君非要想照顾谁，那就等咱们有了孩子，照顾孩子。” 阮英招低头亲吻她的嘴唇，什么都没说。 又依偎了一阵，朱成来催了。 阮英招道：“外头还冷呢，别出去了。” 沈昳摇摇头，还是披着斗篷将他送到府门口，程氏等人都在这里候着。 “我在家里等你。”沈昳道。 程氏等人跪下：“奴等候着侯爷回京。” 阮英招捏捏沈昳的手：“你别担心我。你们也起来吧。” 说罢，他出门去，飞身上马，又看了一眼沈昳后，一拉缰绳那马儿就跑远了。 沈昳回头：“都回去吧，今日还早。可以再睡会。” “朱成，侯爷不在家，府门关了吧。有贵客的时候再开。平时出入偏门就好了。”这就是一种拒绝见客人的态度。 要是这情况下还有人来，那多半是有事了。 朱成点头：“哎，夫人放心。小人都做好。” “那就都回吧，各处注意火烛。”这明火执仗的，也有点危险。 沈昳回去后还是睡得着的。 折腾了大半夜呢，这会子都强撑着了。 要是等他回来那天还这样，必须踹下去。 这是要出门，给他点面子罢了。 第0218章 不服 宫中。 送走了陛下一行人，后宫女眷们等着皇后发话。 皇后摆摆手：“诸位姐妹都散了吧，时辰还早，回去歇着。今日不必请安了。” 众人谢过皇后，贵妃笑了一声：“究竟是皇后娘娘心疼咱们呢。” 皇后没理会她这阴阳怪气，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就转身走了。 回到了凤藻宫，皇后挥退众人：“本宫想再睡会，不必打搅本宫。” 宫女太监都应了。 楚渠和疏碧对视一眼，又极快的低头。也不敢打搅皇后。 皇后一个人进了内室，坐在梳妆台前，将之前梳好的头发慢慢解开。 满头的珠翠一件一件的全都取下来。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并不老。 也不丑。 凤氏一族，也不是什么没落的贵族。 她什么都好，可是陛下不喜欢。 陛下是太子的时候就不喜欢她。 他那时候喜欢郭氏，郭氏生的又能有多好呢？可是陛下喜欢啊。 喜欢道要叫她先生下庶子。 一年四季，进她正殿的时间少的可怜，可郭氏的屋子里，却总是欢声笑语。 郭氏是江东大族，她生的貌美，一身书卷气。她当年听陛下当众夸赞郭氏，最是蕙质兰心，做良娣委屈了。 哈，委屈了。 那时候的她听着这些话，脸上的笑容都差点挂不住。 所以她果断出手。 陛下不是说她委屈了吗？那后来呢？ 他还不是叫她死的不明不白，她那偌大的家族也因此获罪，几年就分崩离析？ 从此后，他再想起郭氏来，还有什么思念？ 可是没用。 没有了郭氏，卫氏。卫氏绝美，虽然已经为人妇，可陛下喜欢啊。 将她留在宫中宠爱。 那也是个不要脸的，竟然敢怀上的陛下子嗣。 听闻成日里还要哭着说自己不想活了。 可终究她命短，陛下来不及做什么，她就死了。只是留下那么个私生子碍眼。 皇后以为，总算能松口气了。可不行啊…… 还有云氏。 云氏美艳，一副心直口快的样子。陛下又宠爱的很。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66节 她接连生子，后宫接连丧子。 谁也不知怎么回事。贵妃下手从来不会客气，可是…… 贵妃不知道，很多时候，她出手做不成的事，自己会替她做成。 后宫有今日局面，皇后功不可没。 只是渐渐的，陛下对贵妃越来越好，对她们母子极尽宠溺。 渐渐将东宫架在了火上。 皇后怎么不后悔？一早就该除掉她的。 可陛下怎么会不警觉？他护着云氏…… 皇后深吸一口气起身，躺在榻上。她胡思乱想了很多很多。 她轻轻的摸着榻上的锦缎床褥想着昨日跟太子的见面，说话……想着想着，眼泪就落在了榻上。 走到这一步，真是悲哀。可是既然她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别人也别想好过。 既然是死水一潭，那就搅乱它。 她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一个玉佩，那是一个男人的玉佩。 属于太子。 她将那有些冰冷的玉佩贴在脸上闭上眼。 簊儿，为娘对不住你。 只是，凤家百年基业，不能毁在你一人手中。 --- 沈昳一觉睡醒都半上午了。 繁星哭笑不得的道：“侯爷他们刚走……后头跟着的人还没出城呢。” 沈昳嘴角一抽：“那也是礼部给的好时辰啊。没法子，就是下午才走，侯爷也得那会子就起来候着。还好吃饭了，饿不着。不管他。” 沈昳叫人摆膳：“这算哪一顿？乱了。” “这马上也午时了，您午膳就这样了嘛。”繁星道。 沈昳点头：“那就摆上吧，今日就什么都不做了，下午咱们自己去看看梅花……呃，还有梅花吗？” 繁星笑起来：“没了啊。都什么时候了。不过迎春快开了。” 沈昳点头：“行，那就看看迎春。” 说来，就是前段时间费神了，沈昳想轻松一下而已。 到底是逛了花园，虽然天气还冷，可走走也挺好的。 第二天一早，阮環就来了。 她来，门口人正要开正门。她自己倒是拒绝：“就走偏门，你们家夫人就是不想多事，我跟你们家夫人是好友，还计较那些？” 门口人忙不迭应了。 到了正院，沈昳正是刚吃了早膳歇着，起身迎接：“姐姐怎么来了？” “也是我少了礼数，没上帖子就来了，想着你今日也空，就来看看你。难得如今你家夫婿也不在。” 沈昳笑着道：“说那么多礼数就生疏了，来坐。” “这些时候，我就跟听戏似得看着你娘家这些事。心里急想来跟你说说，又偏不能。”阮環摇摇头。 “那些事我也没参与多少。” “没有就最好，我怕东宫为难你。”阮環道。 “那倒也不至于，她怀着孩子呢。应该是好好修养才对。”沈昳道。 “哎，你们姐妹真是冤孽。”阮環摇摇头：“不过不提她了，你夫婿不在家，你可孤单了吧？” 沈昳笑起来：“才走了一日，我还轻松呢。” “瞧你这话说的，宁京城里还有谁不知道华阳侯独宠嫡妻？此番沈家这些事闹的沸沸扬扬，也没听华阳侯抱怨过呢。”阮環道。 “终究他是跟我过，也不跟沈家过。”沈昳不介意：“他光是在意这个还得了？我嫁给他，与他难道没有好处不成？” “那倒是，你这府邸打理的妥帖，如今我偶尔出去赴宴，听着你，也是夸你的多。” “夸我的多？总也有人骂我吧？”沈昳道。 “世人就是这样，你处处都好都有人骂你呢，何况人无完人。你这样的，我看来就是江湖侠气，我喜欢的紧。可有些人看来，你就是离经叛道啊。无所谓，你又不在乎。”阮環摆手。 沈昳点头，她跟阮環，就是这一点合得来。 “招哥也不容易，你们两个人能过得好，我真的觉得挺好的。要知道你们当初成婚，也有许多人不看好你们的。” “是啊，外室女配私生子，多得是人要看笑话。可惜，我们俩还真就挺争气。”沈昳轻笑。 俩人都笑起来。 不管现实怎么糟心，好友之间聊聊天，就好多了。 第0219章 疼爱与不疼爱 沈昳看得出，阮環心里有事。 此番陛下出去，也没带楚黎。 “西北有信吗？” 阮環摇摇头：“好久没有来信了。哎，如今北狄也不安生。陛下这出去是为了扬我国威。想来我公爹他们也是一步也不敢松懈的。” “朝中的争斗一日不休，反倒是有机会。楚家不站队是好事，只是有时候，难免遭人为难。楚将军是忠臣，只要是挺住就好了。”沈昳道。 阮環拉沈昳的手：“你宽慰我我知道，我们可以不站队，你们却是深陷其中……东宫式微，四皇子真能取而代之吗？” 她说罢顿了顿：“其实……当年我一直觉得，四殿下心思深沉，怕是并不好相与。你也知道我，我并不是个善于想这些的人。只是凭着我自己，小时候就觉得太子是目中无人，谁也看不上。四殿下是看似好说话，实则心里不这么想。七皇子见了谁都是笑，也看不透。大皇子常年不在，我也记忆不深。招哥看似面冷，实则是个好相处的。” “他与皇子怎么比呢？”沈昳道。 阮環轻轻摇头：“有时候替你想想，你们的路更难走。不过天庇佑吧。” 也只有不懂的人，才会觉得华阳侯夫妇的日子很好过。 毕竟皇帝私生子，多好的东西没有呢？ 可事实上呢？ 身在皇家的人，才明白这种煎熬。 “不说这些，你也不大来，带你府里走走。还有几处景物看。别怕冷。”沈昳道。 “怕什么呢？三月里，咱们去红叶湖走走吧。”阮環道。 沈昳应了。 这一日，她留了阮環用膳。 阮環直到天擦黑，才被家里人接走。 马车上，阮環惊讶：“你怎么来了？也没进去？” 楚黎道：“华阳侯又不在，我下去也是叫华阳侯夫人尴尬。”何况，就算是华阳侯在，他也不能来。 不得避嫌么？ “我们说三月里去红叶湖呢。”阮環心情很好。 “好啊，那就去。到时候好好玩一天。”楚黎抱着她坐下：“想做什么就做吧。” 他知道，自打回京，環儿就把自己绷得紧紧的。都是他的不好。 两口子说说笑笑的回府去了。 朱成这边回话：“马车里估摸是有人的，小的瞧见赶车的客客气气。” “那估计是楚将军来接人。他不便下来，咱们当不知道就是了。”沈昳道。 “哎。” “夫人，陈家……特地派人来，说是想要送些东西给陈大人。”朱成说着自己都笑了。 沈昳也笑：“这可真是司马昭之心啊。” “你告诉他们，那就送吧。咱们代为转交。就说侯爷不在，我不便见客。” “是，这事小人办就是了。”朱成笑着道：“那小人就走了。” “去吧，守住门户，有事我会叫你的。” 朱成哎了一声去了。 “陈家这是贴上咱们家了吧？”繁星撇嘴。 “呵呵，这事也是挺有意思的。”沈昳摇摇头：“人家非得通过咱们家送给陈静东西。这关系走多了，难免就亲近。不过，陈家看重陈静这个嫡子，就这么拉呱也没什么。” 繁星点头：“不过侯爷都不在，都敢来找，也知道您能做主呢。” 繁星有点高兴的样子。 沈昳笑而不语。这倒也不算什么。 陈静去年离京，过年当然没有回来，只是写了信送回宁京城。 他别说是过年，怕是三年五年都不会回来的。 与周氏这个夫妻关系，要么将来和离，要么一辈子都这么两地分居。 反正是没个好。 陈静的名声在周氏刻意引导下，也是很烂大街了。 一个宠妾灭妻就够了。 虽说有原因，可外人可不管那些。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67节 外人只看一个妾室，就是打死了又怎么样呢？ -- 此时的御驾，停在了安阳府。 整个城市都因为陛下的到来而戒严。阮英招检查了好几遍布防，与其他御前的兵马将军们一起确认整个行宫安全无虞。才有休息的时间。 还没坐热凳子，就被陛下召见走了。 他走后，两位将军道：“虽说是不能认回去，可这一辈子要是位极人臣，也不错。” “那也看怎么说吧，看着咱们，那是荣耀之极了，要是看着上头那几位嘛……总是差一点意思的。”他说上头那几位的时候，还对着行宫拱手。 两个人都笑了。 行宫前殿里，贞庆帝道：“招儿来，累了吧？一会就叫人摆膳，陪着朕用膳吧。” “臣多谢陛下。”阮英招不好意思一笑：“一早就去城外也走了走。这会子还真是饿了。” “你这孩子就是实心眼，叫下面的人去不就是了？”贞庆帝笑着道：“先拿些点心来给华阳侯吃着。快点摆膳吧。” 邹余哎了一声就去了。 “为陛下护驾是臣的荣誉，这等事，便是在京城里，也不能有一丝轻忽的。如今在外，臣提起一百二十个心盯着都不放心，怎么敢不亲自去？”阮英招皱眉。 “哈哈哈，傻孩子，好好好。你去了，朕也放心。”贞庆帝心想你不去下面人也不敢糊弄，这大事。 点心和膳食是一起上来的。 阮英招虽然礼数周全，也没饿着自己。吃的不少。 贞庆帝看着就高兴。 四皇子和七皇子碰面。七皇子笑道：“四哥哪里去啦？是不是去跟父皇用膳了？” 四皇子哼笑：“轮到我？华阳侯在前头呢。” 他是打算去来着，可惜…… “啊……招哥在啊……那也没什么，他跟四哥不一样。他还不是帮着四哥？”七皇子笑道：“弟弟的人在那边听说，太子殿下那有发脾气了，说是膳食不合用。” 七皇子摇头叹气：“行宫里虽说不如宫中，那也不可能亏待了他。何苦呢？一会闹到了父皇跟前，又是一顿是非。” 四皇子冷笑：“太子殿下尊贵，我们能受得住的，他可不见得。” 兄弟俩说着话，倒也凑一起用膳去了。 太子的住处，他看着摔了一地的瓷片冷声：“孤摔了就没人上新的？叫孤饿着？” 下面的人一句话不敢说，跪着 忙收拾起一地狼藉。 第0220章 相见争如不见 太子疲惫的坐下来。 没人注意到那一堆碎片里，究竟还有什么，或许就算有人注意到了，也会处理掉。 那些太子本该不能见到的……看起来就不能入口的东西，总会有人收拾掉的。 太子脾气暴躁，如今又被陛下压制的厉害，太好对付了。 宋德福从外头进来：“殿下。陛下那边，留了华阳侯用膳。” 太子蹭一下站起来：“好个华阳侯！好一个华阳侯！孤这个嫡出的太子比不得他！！都比不得他！” “殿下冷静些，这些话叫人听见了……” 宋德福话都没有说完就被打断：“听见？谁来听？我这个太子还是太子吗？陛下北巡，我理应留下……”他深吸一口气：“迟早……要被他们……” 他说着又坐下，一拳砸在桌上。 宋德福知道他不光是气这些，他心里还有焦躁和……害怕。 “殿下，您如今处境确实是不妙。要早作决断。娘娘他们都预备好了，只要您一声令下……不管这件事成与不成，都能改变现状。不然不出一年，只怕是您真的要被废掉了。” 太子咬牙：“当真万无一失？” “娘娘和肃国公安排，您还信不过？”宋德福问。 “母后当然是不会害我的。肃国公，哼。”太子冷笑一声：“我知道了。总要到了宣州府。” “您只要定心，宣州府行宫里，就要开始动了。这件事，娘娘早几年就安排了。保证事发后，全都落在四皇子头上。” 这却不是假话。 皇帝总有北巡的时候，只要北巡，宣州府就必然会住。 只是皇后早年想的……跟今日做的不一样。 这一点，宋德福也不会知道。 太子点头：“既然如此，就做。孤总要挣扎一回。” 他再是不聪明，也知道自己处境很是不好。 其实太子这个人，不算多么蠢。要是换个一个环境，他就是个普通人。 哪怕身为一个普通的皇子也好，最多叫人说一声平庸吧。 可放在这个位置上，就是蠢。就是志大才疏。 从小接受了太多本不该属于他的教导。 更使得他无论如何，都认不清自己。 于是走到了今日这一步，他也没有选择。 太子这边的动静，倒也没那么快就传出去。虽然说，阮英招安排了人，可毕竟也不是什么都能听到。 但是晚了几日后，他就听到一点动静。 至少提取了一个关键词，行宫。 这可真是太好了。 与此同时，七皇子那边也一样提取到了这个关键词。 行宫。 对于阮英招来说，行宫里出事，那可不能全怪自己没护卫好。 当然陛下是肯定不能出事的。这一点，他一定会注意。 别的嘛……那就到时候看着办吧。 阮英招这边东翊和凌泉都有数了。他们肯定不参与，只是到时候看太子殿下怎么做。 不过东翊和凌泉都有些激动。这些年心里憋着的鸟气不少，真要叫太子倒霉，他们都高兴。 知情的，都憋着一口气等着。 沈昳被请去四皇子府上的时候，依旧穿着她喜欢的大红。 瞧着康氏就笑：“四皇子妃看着胖了一点，不过更好看了。这肚子这么大了？就过年时候才见呢，长得好快啊。” “你羡慕我啊，等你家华阳侯回来，赶紧也怀一个。哎哟，你就知道遭罪了。”康氏摇摇头叫人扶着坐下：“快坐，一会七弟妹也来，知道你爱看呢。” 沈昳笑起来：“您有心了，美人谁人不喜欢？” “你这个人真是，你自己就是美人一个，还偏想着看美人呢。”康氏摇头。 她怀孕后，确实胖了些，不过确实是圆润好看的那种。 不多时七皇子妃文氏就也来了。 众人又是一番见礼。 康氏请了七皇子妃，却没有请大皇子，这个生疏可见一斑。 要说，她们一起说话，沈昳不该来的，可康氏就是要请啊。 这就显得华阳侯比大皇子可得宠多了。 这倒也不假，如今的宁京城里，华阳侯说话，是比大皇子管用。 内事省的待遇就更是不必说了。 三人说话也倒是其乐融融，有时候女人们的战场很激烈，有时候也很平和。 沈昳观察文氏就发现这个人，怕也是个深藏不露的。 虽然看起来是娇弱可人，估摸着也是个保护色。 晌午势必是留膳，沈昳也没推辞。 午膳后，就见沈侧妃来人来请了。 来人是翡翠，她极其客气：“我们侧妃说，也不敢打搅嫡妃和七皇子妃，华阳侯夫人。所以这会子才来请。若是不便，就改日见也使得。” 沈昳轻轻挑眉，沈汐妍如今这么懂礼数？ 康氏一笑：“你们姐妹想见也罢了，是我疏忽了。” 沈昳笑了笑：“姐妹是姐妹，规矩是规矩。既然沈侧妃找我，那我就去坐坐？可真是舍不得您两位。” 文氏轻笑：“我也舍不得你。” 这话说的肉麻，沈昳哎哟了一声捧心：“有您这句话，我好几日不吃饭都使得。” 康氏笑的直打跌，叫沈昳赶紧走，别逗得她肚子疼。 沈昳走后，康氏慢慢收住笑意：“弟妹你瞧，我这府上啊……” 此番四皇子出去，带了端木侧妃和张庶妃两个。 “谁家不是一样的？好歹沈侧妃是知道规矩的。”文氏道。 “可不是么，如今沈侧妃是规矩多了。”康氏这话说的颇有深意。 去了沈汐妍的侧院，早有人候着，带着沈昳直奔正屋。 沈汐妍起身迎接：“四妹妹来了。”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68节 沈昳一福身：“请沈侧妃的安。” “就别客气了，坐。”沈汐妍笑了笑指着一边的座位。 “知道你来，我就等着，也不说主动来看看我。” 沈昳笑了笑没接话。 这客套话有什么好说的。 “四妹妹……一早就想见你，却也不知见了你说些什么好。今日见了，话到嘴边，又不知说哪一句合适。”沈汐妍叹息摇摇头。 沈昳看她：“有些话要是实在想说，就别憋着。要是说了没有好处，不说也使得。” 沈汐妍笑起来：“你这话真直白。” 第0221章 我这一生就是个笑话 “时时处处都弯弯绕绕，不也很累？”沈昳问。 “是啊，四妹妹这般说，自是对的。只是四妹妹你，凡事也能不绕弯子？”沈汐妍问。 “不能，有的时候可以直说，有的时候不可以。不可以的时候，也分人。没必要绕了，就不绕。”沈昳直言。 “呵呵，看来，四妹妹知道我想说什么。沈家的事，四妹妹好手笔啊。”沈汐妍道。 “三姐姐何必试探我？我知道的，你也知道。我不知道的，你也不知道。五哥哥临走，想来也跟三姐姐说过什么吧？”沈昳道。 “不说这个也罢，沈家总有他们的错处。比起你，我的恨意也不少，只是我不如你罢了。”沈汐妍摇摇头。 “我只想问你，以后你怎么想？沈家如今这样，对你对我，怕是都没什么好心了。”沈汐妍道。 “呵呵，三姐姐不是说我嫁得好？既然嫁得好，自然要靠夫君啊。”沈昳道。 “至于三姐姐你，也嫁得如意郎君，还有儿子，担心什么呢？”沈昳故意。 沈昳何尝不知沈汐妍是说什么，可她想的太遥远了。 便是康氏这一胎是女儿，难不成生不出儿子了？ 她是生了长子，可长子啊…… 有时候是好的，有时候是碍眼的。 假使有那么一天四皇子登基，这个早早出生的长子，要多得宠，才会被立太子？ 而不是被排斥呢？ 沈汐妍确实变了，她知道沈昳是绕圈子之后，反倒也不问什么了。 那些尖锐的问题，当真是一个也没问。 沈昳离开四皇子府上的时候，今日跟来的惊春道：“三姑娘真是变化好大。” 沈昳轻笑，是啊，谁都要变化的。 真能一辈子一个样子，那也挺幸福啊。 沈昳和阮環，终究没有机会再去红叶湖。至少眼下是没有机会的。 因为二月二十一这一日，陛下终于到了宣州府行宫。 正是这一夜，行宫惊变。 其实这是一个好时机。 虽然着重布防，可毕竟陛下刚到。 陛下用晚膳的时候，忽然生变。 上菜的太监们齐齐亮出雪亮兵器。行宫驻军山呼海啸的要冲进来。 殿中一时乱成一团。邹余大喊着护驾。就护在了陛下跟前。 外头刀兵声四起，不断有人嘶喊。 殿中也就门口冲进来的几个侍卫跟那一群太监打。 那一群太监显然不是一般人，他们都有身手。 赶来护驾的是太子。 混乱中，贞庆帝并不能想到为什么太子会来的这么快，毕竟他将太子安排的很是靠边。 太子前脚到了，后脚阮英招和林将军就带着人杀过来。 外头的叛军也是疯狂起来。 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其实身在局中的人看不透，他们自己甚至都不清楚，这就是必死的结果。行宫里这一群兵马，加上那群太监，都不过是杯水车薪。之所以惊动了皇帝，一来是出其不意。 二来，那就是阮英招放水。 当然，他做的很是隐晦。也没人怀疑他，他对陛下不利有什么好处？ 这个计划本来就是这样，最好是杀了贞庆帝。这一来，太子就可以如愿登基。 可要是不能…… 太子此时自然要护驾。他也学过武功。 只是可惜，他不敢明着佩剑来。 屋外缠斗中，有几个叛军闪身进了殿中。 这一来，殿中愈发混乱。 太子大喊着：“父皇，儿臣来救驾。” 刚说完，就见门被人猛然踹开。 阮英招一剑刺死了一个太监：“陛下！太子殿下，都无恙吧？” 贞庆帝还没说话，就见一个太监从后头柱子绕过来那匕首就短刀就对着皇帝扎上去。 太子下意识去挡：“父皇小心！” 那短刀却一偏，对着太子的脖颈就刺下去。 而另一头，一个叛军的长刀也已经砍到了陛下跟前。 阮英招大喝一声冲上去一把拉开了皇帝，自己的肩胛却被长刀的尖端划破，顿时血流如注。 他却不管，长剑一出，那叛军便身首分离。 “招儿！”贞庆帝看着阮英招身上的血叫了一声。 阮英招顾不得回话，护着陛下站在墙角。 不过此时，外头的叛军已经被尽数拿下。 殿中的几个太监，却面色青黑，显然是一早就服毒了。到了时间，自然是死了。 这个时间不能成功，只能成仁。 “太子殿下！”邹余大声叫着。 众人看去，只见倒在地上的太子死死的捂着自己的脖子，可那血流如注的样子，显然他活不成了。 “快传御医。”贞庆帝叫了一声，也不忍心看。 阮英招扶着贞庆帝坐下：“陛下可有受伤？” “朕无事，倒是你，别动了。”贞庆帝说着，却拉着阮英招的手不放开。 太子生死不知，皇帝却拉着华阳侯不放，这画面真是叫人唏嘘。 可想想华阳侯方才可是不顾自身，救了陛下一命。 可再想想，太子又何尝不是呢？ 邹余回头：“陛下……太子殿下……不好了……” 太子此时脑子里混乱中渐渐有了头绪。他一直想，那个太监怎么会对他下手？那个角度他本该不会受伤才对吧？ 此番的计划是，最好杀了父皇，若是做不到，就博一个救驾之功…… 他很努力的在做啊，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可到了生命的尽头，一生愚钝的太子，却忽然想通了。 因为就算博得了一个救驾之功，又能用几年？父皇还是会想要废太子。 可要是他死了呢？ 为了救驾死了呢？ 他恍惚明白了为什么母后急着要嫡孙。 母后啊母后，你真是算无遗策。连亲生子的命，都要算计进去吗？ 他嘴里也全是血，张嘴也说不出一句话了。 只有不成调的气音，隐约看着，是在叫母后。 他眼睛睁得大大的，心想母后，我不怪你，如果你将来能成功的话，我不怪你。只是你怎么舍得？你不是说过，娘疼儿，心头肉么？ 还是说，皇家注定没有亲情？ 父皇从来也不喜欢我，祖母也不喜欢我。如今母后你，也能轻易放弃我是吗？ 我这一生，真是个笑话啊。 第0222章 薨逝与早产 尚不及弱冠的太子，就这么薨了。 “陛下，太子殿下……薨了……”邹余声音颤抖。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69节 储君薨逝，当然不是小事。 阮英招带头跪下：“太子殿下是救驾而……臣有罪，来迟了。” 众人更是赶紧跪下，太子死了，就是他们的罪过。 贞庆帝也是一时愣怔。 诚然，他不喜欢太子。太子小时候他就没喜欢过。 可再是不喜欢，他就这么死在自己眼前，他也不能无动于衷。 只是看着华阳侯肩头血不停冒出来，他就总是要分神：“你起来，你来得很及时……是太子他……不幸。” “太医呢？”贞庆帝站起来：“给华阳侯好好包扎。太子……” “太子要送回京城。朕……朕不能乱。此番出巡，是要安稳天下。不能因此就回京。”贞庆帝艰难道。 随后赶来的四皇子和七皇子根本不敢进来，都跪在殿外呢。 御医太医都来了，可太子咽气，看不了了。 至于华阳侯，看着吓人，就是一道口子，流血多了点罢了。 上了白药，也就止住了。 只是毕竟出血不少，也是脸色刷白。 后头的事，就顺理成章。 被拿住的叛军人数不多，总共就七八个。其余都是战死。 太监无一存活。 上药后换了衣裳的阮英招照旧过来：“陛下，行宫里的太监宫女，臣建议先都关起来，挨个查询。陛下先用京城带出来的吧。” “好，你伤着，歇着吧，自有他们呢。”贞庆帝看他那刷白的脸道。 “陛下不怪罪臣来迟，臣已经十分愧疚了，求陛下就叫臣做事吧。”阮英招说着就跪下了：“陛下，臣无能，没护住太子殿下。” 他红着眼圈低头。 贞庆帝叹气，在他头上拍了几下：“太子虽然不争气，也是你的兄弟，你的心情朕知道。怎么怪你？要不是你来的及时，朕也该死了。” “陛下！陛下不可说这样的话，陛下一定要万岁！”阮英招急切的伸手抓住了贞庆帝的胳膊。 又急切的放开。 贞庆帝笑了起来，又拍他的头：“好孩子，你的心思，朕都知道。起来，想忙就去忙，只是要答应朕，身子要紧。不可太过劳累。” “是。”阮英招起身：“臣也请陛下节哀……保重圣体。” “好。”贞庆帝应了一声，摆摆手叫他去了。 贞庆帝其实一时还没能接受太子死了。 他还有些茫然。理智上知道，太子没了。 情感上，还没能回过味儿来呢。 只是这一大摊子事，却不能不办。 那几个叛军们很快就拉去审问。 满地尸骸都拖出去。 太子的遗体被送回去先洗漱更衣。换上大礼服，就要送回京城。 趁着如今天气还不热。 太子薨逝的消息，也要传回京城。 这一夜，注定是不眠夜。 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审讯也有了初步的结果。 只是这结果，却叫审讯的人们都不敢说话。 几位大人面面相觑：“这怎么办？” “能怎么办？如实上报吧，太子殿下都薨逝了……” 太子都死了，还管这事？牵扯了四皇子也没法子。 于是，等浅眠了一小会的皇帝起来，就得了消息，此番刺杀，是四皇子主使的。 贞庆帝第一反应是不信。 不是说他对四皇子就爱护到这地步了。只是这件事，太蹊跷了。 明摆着刺客是冲着刺杀皇帝来的。皇帝死了，四皇子能坐上皇位？ 贞庆帝还没糊涂呢。 “再审，再查。” 众人也是一样想法。只怕这后头还有人。 华阳侯是问心无愧的，怎么查，谁也不会想是他。也确实不是他。 一早上，贞庆帝强行要求他去休息了。今日一天一夜，不许出现。 阮英招应了一声，就真的回去休息了。 事已至此，他确实可以休息了。 京城中，快马加鞭回来报信的人四日就到了。 陛下遇刺，太子薨逝，这消息惊得整个宁京城都炸了。 皇后听闻消息，就晕了过去。 太后也是哭着厥过去的。 后宫里，所有人都是哭着的。不管怎么样，太子之死，是大事。谁敢这时候不哭呢？ 哪怕是再高兴的人，面上也得哭着。 东宫里，沈汐嫦听闻此事，久久不能回神：“太子殿下……薨逝了？” “是啊娘娘，您快下命令吧，咱们东宫……要预备起来。”白果哭着道。 沈汐嫦回神不了：“预备什么？” “娘娘，太子殿下的灵柩正在回京的路上。到时候要安顿在西山安灵殿。东宫都要挂白啊。”白果道。 沈汐嫦木木的点头：“快去办……我……我也该更衣……我……” “我是不是该去看母后？我……” 她对太子没什么感情，可太子死了，她的命运如何？ 她看着自己隆起的肚腹，可惜里头是棉花。 她茫然的想，我应该怎么办呢？ “好好看着那两个人，别叫她们出乱子。”沈汐嫦深吸气。 别的或许一时半会还不清楚，可至少不能叫那两个人的肚子有闪失。 而得到了太子的死讯，后殿中的粉荷与雁雪才是真的如遭雷击。 粉荷知道自己的命运，再不能由自己了。 可怀胎七月，还能怎么办呢？ 大惊大惧之下，粉荷竟一时发动了。 七个月生子，自然危险，可她也没法子，怀不住了。 还好东宫一直有皇后的人，她不放心沈汐嫦。 这会子赶着就去报信。 皇后才醒来就听闻这个消息，怒道：“这就去东宫。” 哪怕诸多事要做，可也没法子。她必须盯着东宫。 沈汐嫦见了皇后来了，什么都没说出来，皇后就已经叫人封住了整个东宫正殿。 “若是生了男胎，就顺势抱来。是女胎的话……” “她们俩都是男胎。”沈汐嫦忙道。 “都是男胎更好。”皇后深吸一口气，如果这个粉荷生的不是男胎，月底就叫雁雪生。 不能等陛下回来了。 太子妃受惊早产，这是更安全的事。 粉荷痛的死去活来，可没人在乎她的死活。 最后那孩子是被催生下来的。 确实是男胎。 第0223章 受惊早产 不足月，当然体弱，指甲都不全。 能不能养得活，都要看命。 皇后看着那弱弱的孩子，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后，她道：“给雁雪灌下催生药。” 等不得了。 两个，总能活一个，要是一个也活不了，那就是命。 亲生子她都可以放弃，如今更是不能冒险。 她不敢保证后面两个多月不会出事。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70节 没了太子，沈汐嫦会不会露出马脚？ 而太子骤然过世，太子妃惊惧之下早产生子，怎么都叫人同情。她没办法放弃眼下这一个孩子，那就只能叫雁雪也生。 不然两个孩子的差距是瞒不住的。 雁雪的胎其实比粉荷还早了那么几日。 给她灌下催生药，愣是等了半日她才发动。 也是一样痛的死去活来。这般折腾，显然是不打算留活口。孩子能生出来就好，至于母体，她们必死无疑。 如此这般入夜时候，竟也是生下一个男胎。 这一个，竟是比前一个看着好得多，虽然也小，却明显哭声响亮。 皇后松口气，这一个定能活下来。 当即她就对外宣布，太子妃受惊早产，生下一对不足月的双生子。 大秦可没有说双生子不能继承皇位的。 顶多是孩子大了，到了十来岁，长得一样的话，必须过继一个出去。 这两个孩子，不可能长得一样。 不必担心。 皇后看着沈汐嫦：“今日起，你就不能出门。你受惊早产，大伤元气，三个月内，都要卧床。” 她面色冷肃：“太子没了，这两个孩子，就是你的指望。你要对他们好。这就是你亲生的孩子。本宫会帮着你。记住，老老实实的，本宫保你日后荣华富贵不缺。可要是这两个孩子没能保住，不用本宫做什么，你日后也不会好过。你当清楚。” 沈汐嫦愣愣点头：“是。”事情来的太快太密集，她根本还没能回神。 皇后深吸口气：“人，本宫替你处置了。” 粉荷是早就不行了，雁雪却精神，被人强灌下了药汤，不出一刻钟，就血崩了。 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是被上位者选出来的棋子。 从来没人想过叫她们活。 粉荷费尽心机，其实成功了，可就连太子这个人，都是棋子。她又如何摆脱命运？ 临死之前，她费心诅咒：“沈汐嫦，你不会有好下场的。皇后，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们一定会死的很惨！沈汐嫦，你迟早会被……会被四姑娘……你……斗不过的……” 这些话，沈汐嫦却没听见。 听见的人，又何必去转述这样的话给太子妃听呢？ -- 华阳侯府中，自然是得了消息的第一时间，沈昳就叫人换了所有装饰。 太子过世，这可是国丧。 就连朱漆大门，沈昳也叫人先用草帘子遮住了。 所有人的衣裳都换了素色。 “太子殿下真就这么……”繁星都觉得恍惚。 “是啊，就这么死了。这边是太子薨逝，那边是太子妃早产生了双生子，真是……巧合啊。” 生与死，真是好讽刺。叫她这个大概知道一些内情的人，好生感慨。 所以是那两个女子齐齐早产了？还是皇后当真狠心至此？ 古代的孩子夭折率那么高，皇后真的敢。 可想想也知道，她自己的亲生子都放弃了，假如两个孙子都没能活下来…… 或许那真是命吧。 第二天，沈昳就要进宫见太后皇后。 她毕竟是宗亲，又是臣妇，华阳侯不同别人。 她是常进宫的，此番不能不去。 还有太子妃，如果可以，也该去看。 太后没见，只说华阳侯夫人有心了。 得这么一句，就算太后给面子。 沈昳就又去了皇后那，皇后也没见，说是实在起不来。 说话的人倒是客客气气的。 沈昳一点也不觉得难堪，又去了东宫。自然还是见不着。 进宫之前，沈昳就知道这个结果。 可这一趟要是不走就是不懂礼数。 日后势必叫人清算。接连三个闭门羹碰上后，沈昳就安心的出宫，直奔沈家。 沈家也是天塌了一般。 老太太屋里，沈昳进来请安，老太太就跟没有了之前的龃龉似得：“好孩子，你来了，进宫了吧？你五妹妹可好？” “回祖母的话，孙女没能见着。”沈昳叹气：“不管怎么样，五妹妹如今有了孩子，也是好事。” 孩子。 老太太看着沈昳平静的表情，心想她心里又是想了些什么呢？ “怎么就出了这样塌了天的祸事……”苗氏抹泪。 对于太子薨逝这件事，沈家真的震惊。 因为他们想过很多，都是太子被废掉，而不是今日这样，忽然就死了。 就只为这件事，整个宁京城中，有多少人不知所措？ “是啊，我听到消息也是吓了一跳……”沈昳摇摇头：“只是事已至此，也没办法……” 她来，也只是说一句进宫了，没见着人。 免得叫沈家说她不管娘家。 如今特殊时候，大家互相叮嘱过一些注意事项，沈昳意思意思问了问沈青书的病后，就起身回家了。 为什么不去看呢？ 因为二老爷有个人设，醉心书画，不爱应酬。 终于回府，这一上午都奔波过去了。 沈昳累的不轻，更衣后道：“摆膳吧，我今儿想喝汤。随便上点。” 碧桃应了一声就去了。 很快膳食上桌，汤是骨头汤。里头还煮了山药。 沈昳很满意。 吃完了这一顿道：“派人给侯爷和金姨娘她们送去孝服。府上量体做。” “是，奴婢已经吩咐了下去。侯爷那是一定做的。金姨娘她们虽然不在，不过走之前才量过尺寸的。”繁星道。 沈昳点头：“其余也没什么了，只等太子的棺椁回京后，看看需不需要我每天祭拜。” 去一趟是有必要的，是不是每天去，还看圣上的旨意。 “圣上也没有提前回来的意思啊？”繁星道。 “当然不能提前回来了。陛下本来就是为了震慑北狄才去的北边。如今可好，人刚到太子就死了。这件事只怕是大大的挫了我军士气。越是这时候，陛下越是不能回来。不然更不能稳定北边的军心。”沈昳道。 第0224章 棺椁回京 “那陛下回不来，只怕太子殿下的身后事，也得延后办了。”毕竟是个太子，也不能草率下葬。 “大概会停在西山安灵殿里。”沈昳道。 西山行宫，就是专门为皇家停灵的地方。也不是每个皇家成员都能进去。 但是皇帝大行，皇后崩了，太后崩了，都能去寿陵殿。但是太子或者太子妃薨了，就只能去安灵殿。 还有几个殿，是比较得宠或者高位的嫔妃死了，也有机会去的。 “那太子妃是不是回头也得搬出去？”繁星问。 “不至于这么快。立新的太子之前，不会叫她搬出去的。”再立太子，那可不是一下子的事了。 “奴婢还是觉得有点不真实。”繁星主要是想不到，她们好像昨日还在沈家艰难度日，怎么一下子，就能掺合这么大的事？ 沈昳笑了笑：“这些事，与我们可不相干。倒是在前线的侯爷估计是累的不轻。” -- 华阳侯这会子，正在宣州府衙门旁听审案子呢。 他大马金刀的坐在一边，腰间佩剑叫人看着都胆寒。 他不随便插嘴，只是听着随行官员与御前的人审问那几个 刺客。 可惜，信息有限，他们供出来的东西也经不起查证。 往上翻，竟也没什么结果了。 “诸位，这只怕是……他们知道的也有限。华阳侯，您看？” 在场众人里，还真就是阮英招官职最高。 “诸位大人说了就算，虽说我来了，可我也不懂审案子。还有很多事呢，仵作看那些死了的怎么样了？活的没结果，就查死的。横竖这么大事，不可能一点不露出马脚。” 阮英招特别好奇，凤皇后要把这个锅给谁？ 这么大的事要是查不出个说得过去的真凶，那才好笑呢。 牵扯了四皇子，可四皇子又不是死人。他也有自己的人和势力。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71节 这不，越审问越是没什么确切的证据，指正四皇子的疑点也越来越多。 阮英招跟几位大人去回话。 贞庆帝一时没说话。只是轻敲着桌子。 虽然没有老子给儿子戴孝的，不过陛下换了素服，为太子穿七日素服，就算是他能为太子做的事了。 “既然没查出来，就继续查。北巡的事安排起来，朕不能因为这帮宵小之辈，就耽误了脚步。”宣州府毕竟只是落脚，他最终是要去边境的。 众人应下，各自退出去。 阮英招要走的时候被叫住了。 “招儿，这回的事，你说与老四有关吗？”贞庆帝问。 阮英招轻轻摇头：“臣亲见刺客，那是奔着陛下而来。陛下自然无恙，可四殿下要是做了这件事，又是图什么呢？” 你死了，那可轮不到他。 “招儿说的很是。”贞庆帝叹气：“朕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都是臣护卫不力。”阮英招跪下。 “起来吧，是宣州行宫的驻军和太监造反，又不是你带来的人。”话是这么说的。 可事实上，也有他们疏忽的责任，对方就是出其不意。 赶着换防的时候起事。 但是显然，贞庆帝也是有滤镜，不打算怪罪阮英招。 既然不怪罪他，那也不好怪罪别人，其他御前守卫的人无不感激阮英招。 当然要说一个也不怪罪是不可能的，但是至少殿前司的人，因阮英招一人，都免于责罚。 “不是老四，还有谁？谁这么迫不及待，想叫朕去死？”贞庆帝哼道。 “陛下是天子，但是这世上定有宵小之辈希望您出事。诸位大人正在严查。死掉的人也都由仵作验尸。定有结果。”阮英招也没话说，只能这么安抚。 这件事，确实不可能没结果的。 四皇子是真的没被查到什么，七皇子更是干净。 至于大皇子，不管他有没有这个心，至少他没有这个本事。 贞庆帝的日程继续。 毕竟大事要紧。 而就在三月初的时候，太子的棺椁送回京城。 沈昳她们也出城迎接，看着那一队的白，太子的棺椁被扶着送上了西山。 皇后要是来迎接，那是于礼不合。 太子妃早产，自然也不能来。 倒是四皇子府上的长子，这个年幼的侄子来迎接自己从不曾见过的叔父。 这一幕，真是荒诞。 随行圣旨是等陛下回京后，再为太子治丧。太子灵柩先停在安灵殿中。 倒也不怕天热遗体腐坏，自有大量的冰块给太子用。 毕竟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奢侈了。 皇后还是没能去见这最后一面，死了这么久了，想来也不好看。 她只是枯坐在凤藻宫，捏着玉佩。 心里想，儿，娘对不住你。你死了，娘也不去看你了，生前害死你，死后也没脸见你。娘没法子，凤家一门上下要活。 娘死后，定是要下地狱的，那时候，你就解气了。 等着娘，娘将来亲自去，给你赔罪。 东宫里，沈汐嫦根本起不来。 皇后怕她露馅，直接叫人配药，每天一碗灌下去。 这药喝了之后，她就昏沉沉没力气，根本起不来身。脸色也难看的要命。 真像是受惊早产的样子。 皇后的狠辣，沈汐嫦算是彻底体会了，可是如今她也只能默认。 皇家的寡妇，那就是寡妇了。 尤其是太子妃…… 她这一辈子，都只能熬着。只求养在膝下的两个皇孙，能有一个争气。有一日登上皇位。 否则，她这一辈子都是煎熬。 所以此时，她就算天天喝药，明知那东西对身体是百害无一利，也没法拒绝。 不用人劝，自己就喝了。 “娘娘，两位小公子都喂过了。大公子喝的少一点，二公子喝的很多。”白果进来道。 大公子，便是早生的粉荷生的那个。二公子，就是晚一点雁雪生的那个。 粉蝶与雁雪，早在生下孩子的那一日死后，就被皇后秘密送出去了。 如今，也不过是的两个坟堆罢了。 有的时候，皇家的人是什么都不怕的。 占了人家的孩子，连一个像样的下葬都不会给她们。 【看到有读者说我文笔差，抱歉啊。我努力学，你们凑合凑合？我真会努力学，多多读书。感谢指正。】 第0225章 江东郭氏 沈汐嫦靠着迎枕，说话没什么力气：“好好喂养，听奶娘们的。” 她是一点经验也没有，除了听奶娘的也没法子。 不过皇后早就有言在先，小公子好，奶娘都有赏。小公子不好，奶娘陪葬。 毕竟是太子的遗腹子，所以皇后早就将太医院里专门精通小儿医术的人放在东宫照顾。 也不知道是粉荷与雁雪都是奴婢耐摔打的缘故还是怎么样。 至少如今看来，这两个孩子如果能养到满月，就都能活。 阮英招在见到从西北来宣州府述职的楚老将军时候，也只偷偷的塞了一封信。 这是他临走的时候，楚黎请他带给父亲的。 楚家父子有时候就连通信都小心翼翼。能不写就少写。 “黎儿他们有劳华阳侯照料了。”楚老将军道。 楚黎是楚老将军老来子。 他当年就是驻守边疆，一直都没孩子。 快四十了，才有了楚黎的姐姐和楚黎。 一辈子，就这么两个孩子。疼爱自不必说。 “我娘子与楚黎兄娘子是手帕交，我与楚黎兄也是一见如故。只是有些时候，不好凑一起。照顾谈不上，都在宁京城里，总是见得着的。他们如今都好。小孩子我也见过，也好。” 楚老将军笑道：“那就好。他母亲担心……知道好就好。” 楚老将军的妻子身子也不大好，跟着他住在西北，也是受罪。 可前半辈子都分开着，公婆都没了之后，她再不愿意呆在原来的地方了。 谁知如今丈夫终于团聚了，儿子又不能在身边。 这不得不说，是将军的悲剧吧。 他俩也得避嫌，只说了几句话，就各自做自己的事去了。 如今在宣州府与并州府交界，众人都住帐篷。 再往北，便是无尽草原。草原再走，就是北狄。 往西过了并州，便进入了肃州府境内，便是楚老将军驻守的西北。 答答王也要来，不过要等几日。 如今，北狄也开始乱了。 部族们混战，答答王是亲近大秦的那一脉，可惜整个草原帝国并不是铁板一块。 王庭也压不住下面所有的部族。 所以总有人逃挑衅。 陛下驻扎在这里不过三日，就有北狄人试图越界，不过也都被驱赶了。 此等情形下，查案的事都要推后一点，毕竟国家大事面前，死了一个太子，也算无足轻重。 焉知不是凤皇后算准了这一切。 就算这计划有漏洞，留下了把柄，她也有时间有机会弥补。 大概等陛下终于有空严查这件事的时候，这件事与凤皇后一脉，已经彻底没了关系。 留下的，就只有陛下对皇后的愧疚吧。 东宫里的遗孤，那可是‘嫡孙’呢，大概，机会也多了。 阮英招看着无边的草原，感受着冷冽的风想。 此时的草原还都是灰黄色，大概也有新绿，只是还在那些去年死去的枯草里没能冒出来。 但是一场野火过去后，枯草就会付之一炬。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72节 那时候，新绿就会彻底覆盖这片地方。 很快的。 时间一天天的溜走。 大秦的国力就在这里。所以大秦皇帝出巡，确实有用。 答答王代表了北狄王庭，表示绝不会与大秦为敌，并且极力镇压王庭内那些不安分的人。 贞庆帝直接许诺，回京后，就叫人送一批粮食来给北狄。 双方都满意。又说大秦的大公主与二公子午鸪过的很好，前两个月刚生下小王子。 是的，他们那王的儿子是王子，王子的儿子还是王子。 贞庆帝当即表示高兴，赏赐了那个孩子不少东西。 反正答答王走的时候，是感恩戴德。 三月底，贞庆帝御驾重回宣州府。 休整十日后，就启程回京。 与此同时，调查刺杀的事也渐渐有了眉目，阮英招也算服了。 凤皇后真是……死后都要鞭尸，她把江东郭氏翻出来了。 也就是大皇子的母族。 “臣等查证，行宫里的太监们训练有素，长达十几年的训练绝不是现在能安排的。臣等已经通过尸首查证，四十七个太监里，有二十一个都来自江东。” “哦？你是说，江东郭氏一族，竟还有人恨朕？”贞庆帝问。 “回陛下，当年郭氏覆灭，到底不曾彻底灭族。有些年幼的子弟或者旁枝子弟，陛下宽厚，也就放过了。有些人流放，虽说至今未归，可毕竟郭氏曾是大族。几百年的底蕴。他们若是有人心存报复，这事也不是做不成。当年的郭氏才刚覆灭，想来还有些关系吧。” 大理寺卿柳大人道。 自有人附和。 凤皇后这步棋确实埋下十几年了。当年她还年轻…… 郭氏覆灭后，她心里多少有点惧怕。就安排了这么一批人。 当然，她也有别的心思。毕竟陛下不喜欢她是真的。不喜欢太子也是真的。 终有这么一日能用上，确实用在了这里。 当初她也不会想到，这里会是太子的死地。 只是事情一环套一环，到了今日，真就用上了。 而江东郭氏的族人确实是还有，可当年能不能有机会弄出这个一个局那还用问？ 那是皇家的别院…… 凤皇后如今将这一切摊开，就看皇帝怎么选。 与四皇子有关不过是给皇后埋下一个怀疑的种子，今日不是四皇子，下一次呢？ 至于大皇子嘛，就看陛下办不办。 皇后这一生，最恨的，还是郭氏。 哪怕她死的很惨，哪怕是她亲手送走了郭氏她也还是恨。 毕竟那是她年少时候为数不多的纯真时光，深爱自己的丈夫。可自己的丈夫却只喜欢一个郭氏。 那时候她还在乎啊。所以看了太多，心酸了太多。恨意也太多。 杀死郭氏，那个天真的凤氏也就不存在了。 所以今时今日她将这一切推给郭氏一族，一点都不会心虚。 你不是总高高在上？陛下都说叫你做良娣委屈了你么？我就叫你看见，你死后你的家族覆灭，你仅剩的族人也保不住。你的儿子，更是时时刻刻被怀疑，被猜忌，被打压。 我这一生唯一的爱恋，陪着你埋葬。 【皇后被我写的好疯批哈哈】【之前一本书有个楚昭，我总写错，这本叫楚黎哈。我改了，以后再错我再改。】 第0226章 一枝独秀的日子不好过 沈昳收到了阮英招的信后道：“再有十几日，他们就回来了。” 此时已经是春暖花开，府里虽然还没换衣裳，可也都穿的薄了。 正院里一株杏树开花几日，如今隐约见小小的果实，于是花瓣就再也留不住了，粉白的花瓣落了一地，早上才扫过，如今又落了一地。 “那奴婢一会传话下去，叫预备着？”繁星问。 “跟朱成说一声就是了。回来了，就要给太子治丧。是少不得要忙些时候了。”沈昳叹口气：“这舒服日子，又要一去不返。” “侯爷这些时候奔波，肯定累了，您这样叫侯爷看见了，怕是要气坏了。”繁星打趣。 “这年头讲究男主外，那不是应该的？”沈昳道。 繁星偷笑。 “呐，你看看，还有别的事呢。”沈昳将信递给繁星。 繁星认字就是沈昳教导的，她也写的一手清秀小字，自然识字。 看过后惊讶：“刺杀与大皇子有关啊？” 信中当然不能这么写，只是阮英招告诉沈昳，查到了江东郭氏。 沈昳哼笑：“谁知道呢？要么就是大皇子深藏不露，要么就是大皇子软弱可欺。才会谁都踩一脚。” 繁星点头，深以为然。 -- 四皇子府上，康氏站在门口，捧着肚子轻轻摩挲。 “您坐着不好吗？”丫头绣春道。 “我这不是刚站起来？肚子大了，坐着才不舒服呢。我又没什么问题。”康氏失笑。 后头的嬷嬷也道：“不碍事的绣春姑娘，咱们正妃胎像好的很。也要活动要站着的，一直坐着躺着，到时候生孩子就要遭罪了。” 绣春一听这话就不劝了：“那是我不懂了。” “姑娘还小，哪里懂得。”嬷嬷笑道。 “再过些天，殿下就回来了。”康氏叹气。 她这么说，那嬷嬷就找理由出去了。 知道她想说点心里话，嬷嬷不好听。 “回来是好事吧，如今那些事也不与殿下相干的。这些时候来送礼的人可多着呢，多数都是打着看您的旗号。”绣春笑道。 “我不是说了，殿下回京之前，谁也不见？”康氏蹙眉。 “都没见，奴婢一早就吩咐了。没人能进来，只是人家来一趟帖子要留下呀。”绣春道。 康氏这才点头：“沈侧妃那边可还安分？” “这几个月还算是安分吧。究竟她哥哥离京后，她也不一样了。” 康氏嗯了一声，不知想什么。 许久后道：“看似烈火烹油，是好日子到了。可……唉……” 一枝独秀的日子，是那么好过的？ 太子殿下说没了就没了，大皇子一向是无宠并且深受陛下厌恶的。 这一来，下面竟只有云贵妃所出的四皇子七皇子两个。 是要风光，可难道就不会被猜忌？ 太子是没了，皇后还在。因太子没了，只怕陛下也要给皇后以及凤家面子。 她的后位是稳固的。 以后，她会放过云贵妃母子？ 自己这个四皇子妃，虽然正经的婆婆是云贵妃，可是正牌婆婆该是皇后。于情于理，嫡妻就是嫡妻。 皇后要教导，她还能躲过么？ 何况，东宫还有一双双生子。怕是几年后，四殿下深受陛下忌惮，可东宫幼子，却正玉雪可爱啊…… 她又摸着肚子想，这一胎，究竟是女儿还是儿子？有没有可能是个儿子呢？ 女儿她也一样喜欢，可她需要嫡子啊。 -- 陛下回京那一日，下了一场雨。 雨不大，是绵绵细雨。 众位臣子去迎接陛下回京，大皇子打头。 贞庆帝隔着雨幕，看跪着的大皇子。隐约间，竟像是看见了郭氏。 他是男子，自然身形是不像的。样貌其实也更随皇家。 但总有那么一点神似自己的母亲。 也不知是贞庆帝老了感慨多，还是想起了什么。亦或者是因为太子的死，他的舐犊之情冒了出来。 此时看着大皇子，他竟想起还在东宫的时候，与郭氏的往事。 郭氏啊，死去多少年了。 他隐约还能记得，每次见郭氏，她身上不是墨香就是木香。 她喜欢的香料就是一种稀有的木头做的。烧起来是一种干燥的香气。 初闻有些不习惯，可习惯后，就觉得真是好闻。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73节 郭氏擅长书画，一手的好丹青。 她还为自己画过画像，只是她死后，那些画全都被贞庆帝下令烧了。 只怕是这个世上也没有郭氏的笔墨了。 此番刺杀的事，牵扯郭氏，皇帝也没想到。 其实皇帝依旧是不信的。 他并不是个昏庸的皇帝。 只是信不信，如果查不出，只能这么结案。 某些方面来说，皇后这个局，做的完美。 那些不够完美的地方，比如刺杀当日的突兀和莽撞，还有阮英招替她完美。 找不出刺客是谁派的，皇帝就有理由怀疑所有人。 可独独不能怀疑皇后。 她怎么会杀子呢？ “叫大皇子进宫吧。”贞庆帝丢下一句，就摆手叫御驾继续走。 直到回宫，贞庆帝只留了四皇子七皇子和阮英招。 再就是刚进来的大皇子。 “太子过世，朕心痛不已。想来你们都是他的手足，也是一样伤痛。”贞庆帝道。 这相当于明说了。 不过，单论怡康侯的儿子跟皇帝的儿子正好平辈。 说一句手足也不是说不得……吧。 “老大。”贞庆帝看大皇子。 “儿臣在。”大皇子上前一步。 “此番事，前因后果，你都听到了吧？”贞庆帝问。 “是，儿臣都听说了。”大皇子不知道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是要借此对他怎么样？ 他都有些自嘲，他还有什么好被打压的呢？ “郭氏嫡支的人，朕已经派人去找了。虽说郭氏当年有罪。到底也过去这么多年了。朕念着他们家也算诗书世家，不忍再苛责。便是有人对朕不满，下了手，朕也相信，定然不是嫡支的人。凶手，朕会派人去查，去抓。不过……” “郭氏诗书传家，就此陨落也是可叹。找嫡支的人回来吧。朕赐下一座府邸，也允许他们科考入朝。” “儿臣……儿臣叩谢父皇恩典。”大皇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第0227章 追封罪妃 他出生起就没见过母族的人，出生几年后，母族就覆灭了。 嫡支确实可能还有人，但是估计出事的时候，也是几岁大的孩子吧。 “另外，你母妃当年虽然处事有所不当，毕竟那时候她也年轻。朕该追封她的。就追封为贤德贵妃。迁棺椁入妃陵。”贞庆帝道。 大皇子这回彻底愣住了。 他从头到尾不知道自己的母妃是做错了什么，可自幼就有人告诉他，你母妃是罪妃。才会死后都没有追封。 生前最后进宫也没得到册封。再往前说，那是东宫的郭良娣。 如今忽然追封了贵妃，要知道皇后之下，贵妃最高。 大皇子还没从这一浪一浪的消息里回神。 可在场的另外三人，却都已经明白了。 太子死了，贵妃之子一家独大啊。所以大皇子如今，重要了起来。 诚然，看在贞庆帝眼里，也有忽然想起当年郭氏的好。 可是再好，那也是一顶绿帽子。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那件事不存在，可有个影子也不行。 他是皇帝，这是他绝不能接受的。 有了这个念头，再去看大皇子，真的只能叫人感慨一句可悲。 从来不由自己的叫人算计啊。 这件事，就这么拍板定下。 皇帝毕竟不想为了这件事闹的满城风雨。何况，他不怀疑皇后，却……有点怀疑太子。 毕竟越是想，就越是觉得太子死的时候那个意外的表情有些叫人不能理解。 你可以说他是意外自己被扎了一刀，可也可以说，他是意外为什么自己会被刺一刀。 内忧外患下，皇帝不想将这件事再抬高。 郭氏旁枝推出个人，将这件事处置了也就算了。 阮英招出宫的时候，午时都过了。 皇帝还要去见太后，马上安排太子的丧事，自然没留众人用膳。 阮英招与东翊和凌泉骑马回府。 “今日你们俩都歇着吧，明日起还有很多事呢。” 俩人应了，就去前院歇着，先吃饭吧。 阮英招直奔后院。 正院门外，沈昳笑盈盈的：“才知道侯爷回来了。没来得及去门口迎接。” 一早回京，金氏几个就回府了。 不知道阮英招几时回，自然没法门口接。 “娘子有心。”阮英招眼神钩子一般，月余不见，觉得娘子更美了。 笑着拉着她的手：“这些时候，叫娘子操劳了。” “不是夫君操劳了？”沈昳笑着看他：“人都清减了不少，脸色也不好。” 阮英招只是笑：“饿了，娘子预备了什么？” “午膳没有吃？那你坐着，这就叫人上。”沈昳嘱咐了几句，亲自给阮英招倒茶：“夫君饮茶。” 阮英招接过来喝了几口，眼神是一刻也不离开沈昳的。 “看我做什么？还不更衣去？洗漱洗漱，就可以吃饭了。”沈昳好笑。 阮英招起身，对她坏笑着说好。 繁星和谷雨忙去伺候，惊春去拿来新的干净衣裳。 都要穿素服的。 白露和碧桃留着伺候。 不多时膳食就上桌，八个菜，一个汤。主食是面。 都是阮英招爱吃的。 “嘱咐膳房，晚上家宴，就在我这里。你们跟各处也说一声。”沈昳道。 “是，奴婢这就去说。”碧桃道。 阮英招穿了一身家常的月白色长袍，一出来就闻见饭菜香味。 “送客饺子迎客面，娘子真周到。”阮英招坐下就道。 “你是客人吗？你是主人。送你出门吃饺子，是叫你吃的踏踏实实出门不受委屈。回来接你吃面，是叫你顺顺利利。”沈昳给他盛汤。自己也坐下：“陪你再吃一点。” 阮英招给她夹菜：“多吃点吧，娘子还长身子呢。” 俩人都笑了。 这顿吃完，阮英招满足不已：“究竟还是家里饭菜好吃。外头的没滋味。” “跟着陛下的御厨做的也不好？”沈昳单纯好奇。 毕竟大宴会的时候，陛下的饮食也是单独有人做的。 “你吃过就知道了。陛下要吃什么，那是马上就要上的。御膳房预备的东西，都要温着。还要图好看精致。一时没有，陛下心不顺的时候，都要获罪。什么好吃的，一直温着还好吃呢？”阮英招摇头。 打小他确实跟陛下吃过不少次的御膳，得出结论就是，皇帝这方面过的，也不怎么样。 “我嘱咐人去说了，晚上家宴。给夫君接风。”沈昳道。 “家宴……”阮英招撇嘴：“行吧。” “这怎么还不情不愿的？回头把东翊和凌泉也叫来一起用吧。”那俩虽然是侍卫出身，可地位不低。如今都是朝廷官员。 住府里是因为亲近，当家人对待也没什么不好的。 “嗯，你说了算。”阮英招道：“没有不情愿，就是想跟娘子单独吃。” “该走的礼数还是要走的。金氏几个跟你出去，回来我宴席都不预备一顿，就该说我刻薄了。不至于。”沈昳轻轻摇头。 阮英招嘴角一抽，他都要忘记那几个人了。 当然了，跟出去，这么久，肯定是要伺候一下的。 他受伤那几日，金氏一直勤恳的伺候。 可回来事多，记不住也是有的。 下午就叫阮英招休息，他也没冲动的这时候就要对娘子如何，只是抱在一起说话。 “如夫君所说，大皇子日后可是要风光起来了。”沈昳轻轻捏着他的手把玩：“贤德贵妃。云贵妃至今还没封号呢。这一个死了二十来年的人，倒是一跃成了贤德贵妃。”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74节 “我真是怀疑，要是没有大皇子，那陛下是将你捧起来？还是把四皇子和七皇子对立起来？”沈昳好奇。 “假设这个没用。”阮英招笑了笑捏她的脸颊：“只怕皇后是万万想不到，她这样舍弃了太子，却扶起来一个大皇子。” 虽然大皇子确实并不出众。也没可能继承那个位置。 就算陛下如今扶持郭氏的人，可他的出身就是陛下永远不能介怀的。 说自私也好，说时代的局限也好。 阮英招也是出身有问题，可陛下是明确知道，他是自己的儿子。 碍于祖宗家法，皇家颜面，认不回去。陛下只会觉得愧对了他。 第0228章 疙瘩 可大皇子呢？ 只要陛下一日怀疑，就一日不会对他好。就一日是个疙瘩。 如此这样，他不可能是下一个太子的。 何况后来扶持起来的郭氏，也不可能抗衡凤氏。 就是外人他们这些不算太外人的外人，明知道这结果，才会觉得大皇子真是可悲。 如今架起来，无非是为平衡，将来落下去的时候，怕是贞庆帝也没想过他下场会如何吧？ 两口子在一起诉说离别时候的事情，说着说着，就双双睡着了。 黄昏时候被叫醒，更衣后，金氏，程氏等几个人陆续都来了。 阮英招和沈昳坐在上首，众人请安。 沈昳道：“金姨娘，杨姑娘，五姑娘此番出去都辛苦了，我自当赏赐你们。” “奴不敢说辛苦，伺候侯爷和夫人，本就是奴的本分。”金姨娘忙道。 尽管金氏程氏出身还算是个好人家，可一朝做妾，理论上说，就是要伺候家主和主母的。 在严苛些的家庭里，妾室吃饭都只能站着。并且家主和主母吃饭的时候，她们只能伺候。 等主人家吃完了，她们才能站着吃一口。 只有主人家心情好了，才会赐坐。 大秦对妾室其实宽容多了，虽然没有的权利还是没有，至少不会那么磋磨。 沈昳更是没有那种爱好，只要她们老老实实的不找事，她乐得叫她们过的好。 毕竟如今的女人过的都不容易。 金氏好歹还有资格说句话，那两个通房是不敢多废话的。 沈昳叫她们都坐着，膳食很快上桌。 既然是家宴，自然丰盛。 “如今太子大丧，咱们府上也不能闻鼓乐。吃倒是还随心，你们都多用一些。”沈昳道。 众人忙附和。 阮英招笑道：“我一回来就见你周到，大门都挂了草帘子。” 沈昳也含笑看他：“这不是我应该做的么？太子是君，咱们是臣。理应如此的。” 太子死了其实也蛮尴尬的，很多礼数上，礼部和宗正寺也是一筹莫展。 不过那就轮不到他们夫妇操心了。 “来，敬娘子。”阮英招端起酒杯。 沈昳笑起来，她还想先敬一下他来着。 于是道：“同饮，迎接侯爷回家。” 阮英招喜欢回家这个话，于是将一杯酒全喝了。 -- 华阳侯府正在家宴的时候，四皇子府上也在家宴。 不过气氛却一般。 四皇子心情不大好，只是将就着坐了一会就退席了。 端木侧妃笑了笑：“此番出去真是惊天动地的。难怪殿下这就走了。” 她是最敢说的人了。 “是啊，谁知能出这事。”康氏摇摇头。 “那晚奴都听到喊杀声了。吓的厉害……”云雀摇摇头：“真是，怎么那郭氏的人还不死心？” 康氏嗤笑一声：“谁知道究竟怎么一回事呢。罢了，不说这个。殿下走了也罢。你们也辛苦了，咱们自己用。” 众人应了，果然坐稳了。 前院里，四皇子与他的贴身侍卫，还有幕僚，王府长史等人说话。 “这件事，陛下的意思定是要大事化小了，查是一定要继续的。只不过就转暗处了。只是学生不懂，究竟是谁下了手？”幕僚云先生道。 这位云先生是几年前四皇子招募来的。因与云贵妃同姓，就直接对外说是云家人。 倒也方便。对外的身份，就是府里管事。 “大皇子没有这个本事吧？还是说，这些年他藏拙？”长史刘大人也摸着胡子问。 “藏拙？不可能。”侍卫首领鲜于禅嗤笑一声：“咱们也不是今日才盯着他。看行宫那情形，叛军就不说了，那群太监，都是训练过的，那得训练多少年？真是江东郭氏？这事，属下可不信。” “显然，父皇也不信。”四皇子也是嗤笑一声：“只是信不信的，父皇这一把拉，一把打。怕是朝中人也迷糊了。” 一边又要郭氏嫡支的人进京科举入朝，一边又要郭氏旁枝的人出来背锅。 这是要拉郭氏起来给大皇子壮声势，却又要将一个弑君的名头也给郭氏。 有用的时候，就是旁枝做的，没用的时候，那谁知道是谁？ “所以这就绕回去了，究竟是谁？这个人心机深沉，殿下不能不防。此人一出手，太子殿下就薨逝了。若是不能察觉，有朝一日，必是大患。”云先生道。 “先生说的很是。”四皇子叹口气：“只是我想不透，还有谁会下这个手？” “恕学生大胆，殿下要想走上那位置，就算是对七殿下，也不得不防。七殿下深受太后娘娘宠爱，如今没了太子……”云先生道。 四皇子沉默一会后，轻轻点头：“先生说的有道理，只是这件事，也不可能是老七做的。” “这是自然。” “也不可能是华阳侯，一旦陛下有什么意外，他日子就不好过了。”鲜于禅道。 众人也是点头。 “这一想，东陵或者北狄人倒是最有可能的。一旦陛下在北巡的时候驾崩，大秦势必内乱。只是没能得逞，只是杀死了太子。”云先生道。 “这么一说的话，宣州府毕竟离着北狄不算远，倒也说得通。虽说北狄王庭与我们是亲近的，可北狄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四皇子道。 众人都是这么想的。 实在是没人了呀。 细想想，大皇子也好，七皇子也好，做这件事都是没用的。 皇帝死了，他们能抢到位置？ 总要有把握才敢做吧？ “眼下先顾着太子殿下的丧事吧。陛下将这件事交给殿下您，您一定要办好。一个死人罢了，务必叫他风光。”云先生道。 四皇子笑起来：“先生说话，还是这般犀利。” -- 太子的身后事，确实风光。 礼部最后出的是比帝王出殡的礼仪低一等。 这是大秦历史上第一次，所以没什么经验，尽量好就是了。 虽然太子尸身在西山，不过沈昳等人要吊唁，去的是东宫。 接连十几日，上香祭拜。 太子妃是起不来的，小公子们也是不能随便见人。 东宫满目都是白，人人脸上都是悲戚。 第0229章 杏花 终于到了正日子。四月初九这一日，是正经出殡的日子。 沈昳她们都要再去东宫送最后一程。 阮英招等人都去西山。 太子的棺椁灵柩送去了帝陵，也是一片。将来太子妃与他的姬妾们百年后，都要送来这里。 阮英招看着那空旷的地方想，太子其他的女人，将来的归宿都是这里。可沈汐嫦…… 他心里摇摇头，有自家娘子在，沈汐嫦不大可能进来这里了。 阮英招忽然想，其实娘子是很公平的。 她要了沈怀祺的命，却没有想着要杀死沈汐嫦。 她只是给她如当年韩氏自己自己的命运。 如果娘子无能，当年的婚事就会被韩氏拿捏。比起今日沈汐嫦，又该如何？ 所以她对这母子三人，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罢了。能不能奔出活路来，看她们自己。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75节 她真正不会放过的，是沈青书。还有沈家的权势。 忽然，他就懂了娘子的温柔。 还好他记得场合，没笑起来。 回宫后，去见贞庆帝。 皇帝今日看起来，有些沧桑。无论怎么说，送自己的儿子出殡，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皇子们也不过留了一阵，就各自散了。 回府后，一进前院，就闻见一股花香。 阮英招嘴角勾起。那是娘子去年叫人种下的两棵晚杏。 她叫人从别处移栽回来的，前院两棵，后院也两棵，不过后院的不是晚杏，娘子那里的杏树都结果了。花园还有几株也结果了。 娘子喜欢杏花。 阮英招看着那纷扬的杏花笑：“这话开的倒是懂事。去，请夫人来，请她乘夜赏花用膳。” 如意应了一声，就去正院了。 沈昳听完笑着道：“难得侯爷有这个雅兴。那我就去吧。给我更衣。” 如意笑着扶着她的手伺候：“侯爷一心只想着夫人呢。一进门瞧着那杏花开着呢，就想着您喜欢。还夸那花儿开的懂事。” 沈昳就笑：“真是会说话。” 她更衣的时候，就顺带手将一只金钗给如意插上了：“你圆脸，还真合适这个葫芦钗。戴着吧。” “奴婢多谢夫人赏赐。”如意忙道。 前院奴婢都知道，这府里绝不能小觑的就是夫人。年纪不大，本事不小。 从怡康侯府开始，就将整个府里的权利都抓住了。 福伯如今不管事，朱成这样的都听夫人的。 她们这些奴婢自然也听，绝不敢在夫人跟前做什么。 要说正常情况下，伺候男主人的丫头，是敢仗着身份拿捏后院的。但要是遇见厉害的主母，她们自然是收敛了。 沈昳到了前院，就见阮英招已经叫人在树下预备好了。 挂了好几盏灯。还点上了熏蚊虫的东西。 “今日无风，真是合适。”阮英招笑着伸手拉住了沈昳的手。 “只有一样不好，娘子不穿红。” “这不是特殊时候么。”他们在别家府里有细作，焉知自己府里就没有？ 又何苦犯忌讳？左右最多三个月，一个死去的太子，再是国丧，也不会叫人守孝一年的。 “娘子预备了膳食的吧？叫送来吧？我这奔波了一日，饿了。”阮英招道。 沈昳失笑：“我 以为你不饿专门叫我赏花呢。” “赏花也用膳啊。”阮英招笑着摘了两朵连在一起的杏花，其中一朵还还含苞待放呢。插在了沈昳头上：“娘子比花美。” “有时候我在想，人总是会老的。你总是夸我美，我也知道我长得还行。可女人有时候可比男人老得快。十年后，你还觉得我美吗？”沈昳问。 这话把阮英招问的…… “你会老，我也会。老了就不是我娘子了？”阮英招哼道。 “总之将来有一日，你觉得我不美了，请给我最起码的尊重。”沈昳笑盈盈的：“到时候你要宠爱谁，我都不拦着。只是要侯爷那时候仗着那些年轻貌美的不把我放在眼里了，除非我死。不然就一道死吧。” 她这话说的就跟玩笑话一样，可阮英招知道，她绝对是说了实话。 阮英招就又想起白天自己想的那些。 他身后抱住沈昳：“说些天长地久的话，都是假的。娘子只看日后吧。” 他比谁都清楚，娶了娘子他才真的有了一个家。 或许有一日，他不会如如今一样迷恋娘子，她也一定会老。 可他们总是最亲近的人，是一家人，这一点不会变的。 正是这时候，膳食也来了。 沈昳自然不再继续这话题，阮英招也不说了。 吃完了饭，两个人就坐在树下喝茶。 四月的天，不算热，也不冷。正是舒服时候。 -- 后宫中，皇后独坐在凤藻宫西侧殿，开着窗户，看着夜空。 上弦月明亮，她静静看着。 “娘娘，更深露重，您身子还没好呢。”楚渠轻声道。 “小心翼翼的做什么？”皇后笑了笑：“这几日你们几个都这么小心。” “怕您不高兴。”楚渠也笑了笑：“不管怎么样，还有东宫小公子们呢。奴婢昨日看过了，大公子弱一点，二公子很健康。” 皇后轻轻叹气：“你是怕我因为郭氏难过？说实话，我确实没想到皇帝会追封她。” “奴婢倒不怕这个，一个死人罢了。只是奴婢担心陛下对郭氏还有情谊，那大皇子……他可是长子。若是他要争……”楚渠道。 那到时候，年幼的皇孙和年长的皇长子，也是不好说。至少大臣们肯定选大吧？ “哈，长子。”皇后冷笑：“我就算不知道大皇子有几分本事，可我太了解皇帝了。” 皇后面上全是嘲讽：“我承认皇帝当年喜欢极了郭氏，可正是因为喜欢。他才接受不了那些事。就算他心里知道大皇子大概是他的种也没用。如今拉出大皇子，无非是为了平衡。哼……” “陛下倒是也真心疼爱云氏啊。他到底舍不得叫老四和老七斗起来。”皇后看楚渠：“陛下心里，儿子们是分三六九等的。不管怎么分，大皇子都是那个可以随时舍弃的。华阳侯比他重要多了。若是遇见二选一，陛下会毫不犹豫选华阳侯而舍弃大皇子。即便他是郭氏生的。” 【好怕看见杏花就有人说好像甄嬛啊。真的，我有个毛病，一看见人家说像啥就炸了。暴躁白羊立马就暴躁……】 第0230章 仰恩伯 “娘娘这么一说，奴婢也懂了。只是有朝一日，是华阳侯和四皇子对上了，又不知陛下如何选呢？”楚渠笑道。 “呵呵，你这一问，倒也把本宫问住了。真要有那么一天，陛下大概也只能选四皇子了。只是如今，太子薨逝，我很想知道，陛下还能那么喜欢四皇子吗？他膝下就这么几个孩子，将来，那个位置究竟想要给谁呢？” “娘娘还有的是时间。如娘娘所言，将来啊，最好是由不得别人想给谁了。” 皇后轻轻笑了笑：“不早了，该就寝了。” 多少伤心也要深埋起来。 在人前，她依旧是那个无懈可击的皇后。 在人后，她也一定要屹立不倒才行啊。 遇刺这件事，处置的十分潦草。 也是，知道郭氏冤枉还怎么认真？ 处置了三个郭氏旁枝的人，细想来，都是还算有些出息的。 直接就在城中斩首。 谋逆之罪，按说是要祸及九族的，陛下只说不忍苛责，就越过去了。 遇刺这件事，民间又不知道。 朝中知道的人，也知道郭氏冤枉。 今日枉造杀孽，来日又如何？ 所以少杀几个也罢。 被找回来的嫡支子嗣，是贤德贵妃的侄子，最小的一个侄子。 因是庶子，当年随着他父亲流放，侥幸活了下来。 可他这二十来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家人死绝，只留下一个他，什么都不懂跌跌撞撞的长大。 今日朝廷给的这份殊荣落在郭子珍身上，是惶恐大于喜悦。 而陛下不光是给了回京机会，还赐下了府邸，并且给了个伯爵。 还许了另一家伯爵家里的女儿给他，择日就完婚。 大皇子接到了从未见过的表兄，也是无比唏嘘。 郭子珍只比大皇子大了一个月。 他流放的时候，也不过四五岁。 不光他是庶出的，他爹也是庶出的。按照原本来说，这样的身份在郭氏族中，真是微不足道。 可当郭氏嫡支嫡脉死光了，他这样的身份，好像也重要了起来。 “罪民叩见大皇子殿下，大皇子殿下万安。”郭子珍见了大皇子，没有旧情可叙……只有惶恐下跪。 大皇子心酸不已，扶着他：“表兄起来吧，这就回府。” 郭子珍忙又谢过：“罪民不敢当大皇子殿下一声表兄，多谢大皇子殿下。” “陛下已经恕了郭氏的罪过，表兄不是罪民了。你我本就是表兄弟，怎么叫不得呢？”大皇子感慨。 郭子珍轻轻叹气：“多谢殿下。” 陛下恕罪？ 郭子珍自然不如当年的郭氏子弟，可他的爹没死的时候，也教导他许多。 告诉他，郭氏的罪就在于延续了太久。 陛下看着碍眼。 这话当年不懂，后来渐渐想，那不就是没有罪？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76节 可那又如何呢？ 如今，这没有的罪，要被人家宽恕了。 这就是他们这些阶下囚的命运吧？ -- 华阳侯府上，沈昳早就预备了礼物。 “明日就送去吧。” “是，不过……送了好不好啊？”谷雨犹豫。 “又不是为了大皇子，这不是给陛下面子吗？陛下也会赏赐的。”沈昳道。 皇帝要扶持一下这个郭氏，他们不过是顺势而为。 谷雨点头：“倒也是，奴婢多虑了。” “多虑不怕，就怕不动脑子。”沈昳伸懒腰。 果然，第二天一早，陛下就赏赐了新鲜出炉的仰恩伯。 所有人听到这个爵位封号也是…… 仰恩，仰仗圣恩。说来没什么问题，大秦子民无不仰仗圣恩。可放在郭家人身上，莫名就很是讽刺。 当年赫赫扬扬的郭氏一族如今只留下这么一个仰恩伯，真是世事无常。 沈昳总觉得，皇帝怕是也有点报复的意思吧。 那些氏族太大太久远，是不把皇帝看眼里的。 仰恩伯的婚事定在了五月初一。 而眼下，正式追封了贤德贵妃后，将棺椁灵柩送去妃陵。 京城里少了一个太子，却多了一个新贵。 此后大皇子也要进入朝臣眼中，不管支持与否，至少不能无视他了。 一整个四月，阮英招忙的要命。每天都早出晚归，休沐都没了。 直到去仰恩伯府上喝了喜酒，这才算闲下来。 “陛下着意严查重组殿前司和禁军，看来是之前的事也留下一点担忧。”沈昳道。 阮英招点头：“是啊，不过不查不知道，这一查，问题也不少。殿前司的人，多数有些关系。平时不按时点卯都不算什么，只要不当值就行，不过很多人仗着家世还不错，吃喝嫖赌，什么都做。这样的全赶走了。” “那人家不会恨你吧？”沈昳道。 “恨我做什么？自有林将军呢。”林将军是殿前司都检点，理论上应该是阮英招上司。 虽然两个人都是二品。 林将军也是老成人了，这种事自然是他做主合适。 沈昳轻笑：“夫君真会办事。” 他们夫妇真般配。 阮英招道：“明日去红叶湖吧。不都说要去，你自己也没去成，我带你去。就你我，不带旁的人。” 沈昳挑眉，这是怎么跳过去的：“好啊，那就明日去玩。” “你虽然常出门，却都是不得不出。也不见你出去逛逛，嫁给我叫你天天操劳，委屈你了。”阮英招道。 沈昳侧头看他，觉得他是认真的。 沈昳啧了一声：“我不出去是因为出去也没意思，逛街的话，街上有的，家里都有。走亲戚我也没什么兴趣。朋友就那么一个。至于出去走走玩，我想去的时候，肯定会去。” 就感觉一直没什么闲工夫，可要说很忙很累吧，也没有。 她自己了解自己，骨子里就是个脑子闲不住的人。 这样的人，一般都不闷。 “反正明日出去走走，免得憋闷。”阮英招抱住她：“至于今日嘛……我的伤可早就好了，你别找理由了。刚回来那天还把我踢下去。借着我受伤你倒是找着理由了。” 沈昳想笑，没笑出来。 “大白天的，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就白日宣淫了。”阮英招低头亲她的脸颊。 【下一章夹带个番外哈。不愿意看就跳过我没意见。】 第0231章 番外：娘子的幺蛾子 时间拉回阮英招刚回京那一天。 家宴散了以后，其他人各自回去，两口子回到正院，阮英招那眼神就一分钟也离不开娘子。 拉丝儿似得盯着。 沈昳更衣去，他就盯着净房，沈昳卸妆梳头，他就盯着梳妆台。 沈昳上了榻，他是直接扑过来的。 沈昳头大，深知这一夜不好过。 夫君太过热情，她根本是话都说不出来的。 直到阮英招折腾了两回后，终于冷静点。 这一冷静，就被沈昳踢下床了。 他还没来及说话，沈昳就指着他的肩膀怒道：“出去一趟，还敢把自己弄受伤了？” 阮英招还有点懵，低头看自己肩膀处，确实那刀伤还是红红的一道疤痕，没好利索呢。 他还来不及解释，沈昳眼圈就红了：“夫君看来是也不爱惜自己。倒不必回来的好。何苦来的？” 看她这样，阮英招哪里还有什么求欢的心？ 忙不迭道：“就是被一把刀勾了一下，皮肉伤，不碍事的。别伤心。” “皮肉伤也要命你不知道吗？我送你走的时候怎么说的？是不是叫你保重？你就这么保重的？”沈昳红着眼圈气道。 阮英招又是着急，又是窝心。娘子这样关心他真是叫他感动不已。 “真没事，这不是好了么，以后都不会的。我答应你，别伤心啊。”阮英招忙不迭哄着。 沈昳后头也就不说话了，只是默默低头。 阮英招哄了好一阵，叹气：“真的，以后我都注意。” 沈昳才给个好脸：“那睡吧，里衣穿上吧，我看着难受。” 阮英招忙不迭穿上。 里衣都穿上了，那亵裤还能不穿？自然也穿上了。 叫人进来伺候洗漱过，两口子再躺下，阮英招平静多了。 搂着她说北边的事，说着说着，就都睡着了。 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的时候，阮英招上朝的路上骑着马，凉凉的风吹着他，吹了一会，可算把脑子里那点子水吹出去了。 阮英招恨啊，恨不得不上朝，回去先跟沈昳算账！ 金氏是比他早一步回府的，怎么会不说他受过伤？ 昨晚可是滚了两次后，娘子才说他受伤的事。 前头两次也没穿啊，娘子瞧不见？ 阮英招一大清早的，憋了一肚子气上朝去了。 有言官提起刺客这事，有人问责殿前司。被华阳侯怼的怀疑人生。 散朝后还不能回去，要去殿前司，一大堆事。 这一口气，就从早憋到晚。期间东翊和凌泉都被怼的不敢接话。 他俩对视一眼，很明确的知道，这必然是夫人惹的。 果然还得是看夫人啊。夫人是真豪杰。 一整日气的跟河豚似得华阳侯晚上终于能回家了，回家就直奔正院。 才进去，就见娘子一身浅白裙装，笑盈盈的迎上来：“夫君回来了？我正叫膳房炖了汤呢。虽说伤势不算严重，怎么也出了不少血吧？还是要补补。前儿他们采买的花胶好，我叫炖鸡汤给你放进去。你吃着看。好吃就再做，不好吃就换一样。正要是药膳汤，添加一味也是好的。” 阮英招那一股子气，就跟那个吹得鼓鼓的气球却把口子松开了一点点。 那气呀，就慢慢悠悠吱吱溜溜往外走。 偏那气球还被娘子捏着，不至于一下子跑远了。 偏不想好好接话，气还没跑完嘛。但是又不好不接话。别扭死了。 于是沈昳说完话，就只换来自家夫君一个字：“哼！” 沈昳只当没听见：“夫君累了吧？更衣去吧。” 阮英招白了沈昳一眼就去了。 这个白眼，沈昳也装作没瞧见。 晚膳自然丰盛，沈昳照顾的周到。一点都不摆脸子，特别温顺。 阮英招也拿架子拿够了，心顺了起来。 等洗漱后上榻，阮英招大爷一样问：“今儿叫吃几次啊？娘子自己说吧，别再出幺蛾子了。” 沈昳噗嗤一声笑起来：“你就知道我出幺蛾子？出幺蛾子就不疼你？瞧着你受伤我不心疼吗？那你要是要我不心疼，以后可真不心疼了呀。” “哼。你心疼是有的，就是还能自己控制时间呢。”阮英招又哼了一下，感觉放气的速度又慢了点。 沈昳抱上去，隔着一层肚兜：“夫君，打打闹闹不也是情趣？”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77节 阮英招心猿意马，还要嘴硬：“把夫君踹地上也是情趣？” “自然。被我踹地上，就是闺房之乐。叫别的女人把你踹地上，那你就是色中恶鬼。”沈昳捏他的脸颊，从头后把自己的头放在他没受伤的一边肩头：“那夫君跟我说，究竟是真的不小心，还是苦肉计啊？” “真不小心。”阮英招叹气，声音拉长：“我还犯不着为这个苦肉计。” 沈昳亲他侧脸：“要不说喜欢夫君呢，就是不要为别人削弱自己才好。” 阮英招捏她的手臂：“别说废话了，睡觉吧。” “某些人要化身急色鬼哟。” 阮英招冷哼一声将人拉倒压上去：“我乐意！” 过火是有点，倒也不太至于接受不了。 要说一点气也没了吧，那也不可能。只是娘子这么算计，着实可爱。 沈昳说的心疼他也不假，该怎么照顾就怎么照顾。 自家夫君，总是盼着他好的。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起于床榻，也了结于床榻。 沈昳是不当一回事的，就是阮英招吧，自己白白气了一整天。 也叫朝中那几个老御史明白，华阳侯也不是没脾气的。 当然，还有的御史大人觉得他有脾气，是个合适的对手，以后就专盯着他喷…… 这是后话了，什么时候都有人出乎意料嘛。 反正自己家这事，不知怎么定义。是闺房乐趣还是娘子算计，阮英招都吃了。 不觉得难受，很是满足。 不是从来不折腾，是你折腾我也看着很无奈，生气过后，还觉得你好可爱。 这或许就是般配的夫妻吧。 【改天给太子也撸一个番外夹着，感觉他也需要一个。番外不是完结哈。完结会通知，见番外不必紧张不爱看跳过就好。】 第0232章 红叶湖游玩 于锦送来的信沈昳看完就交给碧桃，叫碧桃有话也可以写，一起送去。 于锦在雍州安顿的很好。 过的很是舒心，自己给自己当家做主，再不必受制于人。 本来沈昳还想，她经历过那件事会抑郁。没想到于锦这姑娘看似柔弱不堪，真正经历了这样对古代女子来说天塌了的事，她也能调节的很好。 单看她信中说的琐事，就知道她很享受当下的生活。 这一想，沈青书的女儿们还真是随爹。 -- 两口子如愿的去了红叶湖，一早就出发了，也走了一个时辰。 此时来赏景是真的合适，正是石榴花含苞待放。有些着急的，已经绽开了火红的花瓣。 天气极好，天上几朵白云。 红叶湖虽然是因深秋红叶得名，可这里栽种了很多石榴，也不知是因这石榴花也红，还是巧合。 “真是好看，清新宜人啊。”沈昳笑道。 “喜欢啊？秋天的时候栽种几株，明年咱们府上也有了。”阮英招道。 “花园里有啊，不过多种几株也不是不行，结果是一时等不得，开花还是很有看头的。”沈昳伸手摘了一朵笑道。 “都由你，喜欢什么种什么。走。”阮英招拉着她的手道。 红叶湖人还是有的，他们也没有做什么清场的事。 沈昳看着有不少读书人才恍然：“今秋要考试？” 阮英招点头：“有些学子去年就进京了。” 家庭还算好些的读书人都是一早就走，一出去赶考，三年五年也是有的。 就怕时间赶得紧了，出来了水土不服，或者路上遇见事，不能及时到。 或者是上一届落榜的，还要继续考。只要还有银钱，就住着不走。 再或者，没钱的找个活儿做，也要继续等。 所以才有那么多话本子一个男人去考试，一走好些年，家里的爹娘丢给媳妇管的事。 他们今日衣裳换的还算朴素，不过两人样貌太出众。还是有人不少人看过来。 沈昳只带了繁星一个人，阮英招这边带了朱成。 凌泉和东翊两个还当值呢。 两个人步行走上一处亭子，这里就能看的更远。 红叶湖周围的山上都是各种颜色，都是山花。 一座山顶上还有个小小的庙。 他们也不打算爬上去了，就在这里看景。 反正周围也有酒楼，晌午去吃就是。 朱成去找了船，阮英招扶着沈昳上船。一行人坐着船去了远处赏景。 船是很结实的那种观景船。中间是木头船坞，两头露天。 不算太大，但也容得下七八个人。 船夫摇橹，沈昳和阮英招坐在船头，沈昳还弯腰伸手玩水。 不过被阮英招揽住了腰，也不知道他就是想抱，还是怕沈昳掉进水里。 沈昳只是看他一眼，挑眉没管他。 船夫在后头笑道：“这红叶湖的水干净，不过还真是深。小娘子要小心。” 沈昳笑着说好。 “那头荷花也有开的，带你们去看啊？”船夫问。 “好啊。”沈昳直起身。 繁星拿帕子给沈昳擦手：“冷水呢，您别玩了。” 沈昳笑她：“你现在说我啊？小时候下雨，屋檐下大水缸，是谁趁着我不注意就伸手进去了？” 繁星脸一红：“那不是还不懂事吗？” “哦，如今我们繁星懂事了。”沈昳开心笑。 繁星红脸扭头：“反正姑娘就不许玩了。” 沈昳拉长声音：“好的呢……” 阮英招失笑：“你们主仆，倒是一起长大的姐妹。繁星跟本侯说说，你家姑娘小时候是怎么淘气的？” 繁星看了一眼沈昳，还真笑眯眯的道：“姑娘小时候有一次爬树，结果被奶娘一叫，吓一跳，就把鞋子吓掉了一只。鞋子掉了，姑娘就不肯下来。坐在树杈上眯眼。跟奴婢说，怕伤着脚。” “奶娘急的团团转，结果半晌姑娘玩够了一溜烟就下来了……根本都没用脚。” 阮英招哈哈大笑起来：“那是几岁？” “七岁啊，把奶娘气的不轻，又不好打姑娘，就把奴婢打了。”屁股上挨了结结实实一巴掌。 阮英招扶着船舱笑的不行。 沈昳一点不打断，心想我虽然后来家破人亡的，可前面那十年，过的真的开心。 虽然有个不一样的灵魂，对这里归属感不强，也没察觉被骗。 但是那十年，真是难得轻松自在。 可你嘛，大概小时候没有那好日子。 说话间，那荷花开的好的地方到了。 其实还不算大开，只有零星几朵开了，绝大多数还是花苞，不过也别有一番滋味。 朱成凑近了，摘了两朵给沈昳。 船就又转向走了。 沈昳笑着问：“船夫会唱歌吗？” 船夫有些不好意思：“以前河里摇船的时候，倒也会唱几句。夫人要听？那小老儿就来几句。” “哎嘿呀……三月那个黄瓜要上架，六月里的稻子要扬花，哪个少年他不玩耍？哪个长大他不成家？” “好春哎好景你不连，还要哎留花到哪年？只有哎留船等水涨，哪有哎留人等少年……” 老船夫声音粗犷，这山歌唱着，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沈昳听得很认真，就连岸上的人们也静心听。 微风吹拂，沈昳心情极好。 她想果然还是要出来走走才是呢。平时也不觉得，可这远离宁京城那一大摊子之后，还真是有点意思。 晌午，就在附近的酒楼吃，朱成一早就去安顿好了。 赏了那船夫钱，阮英招拉着沈昳的手，一直很是亲密。 往这头看的人，也无不羡慕阮英招拉着的女子生的这样美。 并且看装扮，那定是正妻。 众人好奇，深知就算穿的朴素，也不是一般人。 竟不知是谁家年轻媳妇生的这样艳丽。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78节 “这边酒楼饭菜胜在新鲜，公子和少夫人就将就吃一顿，比不得咱们府上的。”朱成道。 “出来就有出来的味道，怎么就不如了？”沈昳轻笑：“只管上来。” “是。” 果然新鲜。 新鲜的鱼虾，新鲜的菜，新鲜的莲藕。 沈昳吃的开心，阮英招还特地叫朱成买了些鱼虾，叫店家派人送去。 自然有人送，这种事店家也不稀奇了。 第0233章 太会装了 自然有人送，这种事店家也不稀奇了。 一行人在红叶湖玩的尽兴，回城的时候天都黑了。 回到了府里，沈昳饿得厉害。 晌午是吃的好，可下午又逛了好久啊。 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摆膳吧，明后日歇着，端午就要忙了。”阮英招道。 “明日歇着，后日金城公主府上小孙子满月了。你不去我要去呀。”沈昳道。 阮英招同情。 他是不想去的。 两个人用过晚膳就早早睡了，次日一早起，阮英招也不爱起来，难得休息几天。 不过，惊春进来回话：“侯爷，夫人，沈家那边传话，说是国公爷病了。听那意思，怕是有些严重。” “特地来传话的？”沈昳意外。 “是呢，不过是大夫人传话的，奴婢听着那意思是主要通知大姑娘来着。咱们这估计是顺便吧。人还在前厅呢。”惊春道。 “叫等一下，我这就起来。”沈昳下地。 “穿好些，别冷着。”阮英招不爱动。 “几月了，这都什么时辰了。”沈昳好笑。 出了外头见果然是苗氏跟前的张妈妈。 张妈妈见她头发都还披着，就知道她刚起来，多少有些诧异。 “给四姑娘请安了，一早打搅姑娘了。”张妈妈福身。 “是我起晚了，昨儿去红叶湖，回来不早了。张妈妈坐。”沈昳坐下。 张妈妈谢过后坐下：“实在是打搅了姑娘，我们夫人叫我给大姑娘和四姑娘传话。国公爷病了。” “多谢伯母好意。祖父是怎么了？”沈昳严肃道。 “一早起来昏厥，已经请了太医。具体的奴婢也不知道。”张妈妈叹气。 “是，那我一会就回去看看。我先梳妆，张妈妈先回去吧。”沈昳道。 “哎，那就劳驾姑娘了。”张妈妈一福身。 沈昳摆手：“碧桃，送张妈妈，这一大早的，张妈妈没吃饭吧？拿些银子给张妈妈，一会路边买点点心也好啊。这一忙起来，一日都不够的。” 张妈妈又忙谢过。 碧桃应了，送出去的时候，就给张妈妈塞了五两银子。 这可不少，很不少了。 张妈妈拉着碧桃：“你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跟着四姑娘好好伺候，四姑娘虽然性子厉害了些，我瞧着倒也是个对下面人好的。” 碧桃知道她这话是拉关系，也是探听。于是笑道：“张妈妈说的是呢，奴婢是沈家出来的，总归是不一样的。我们夫人对下面人确实都不错呢。” 张妈妈笑着又说了几句好话，就上车走了。 碧桃回来的时候，沈昳正用膳，阮英招还不起来呢。 “夫人，张妈妈走了，试探了奴婢几句，奴婢也没说什么。” 沈昳点头：“碧桃和惊春跟我走，你俩现在吃饭去。等下出门。” 碧桃和惊春就应了赶紧去吃。 沈昳吃晚饭梳妆好，阮英招才靠着迎枕：“按说我也该去的。你先去吧，我一会再去。就说我忙了一会。”他实在困。 沈昳只是对他一笑，就带人出门了。 阮英招从窗户上瞧着娘子的背影失笑：“真是小脾气怪。” 到了沈家，直奔正院，就见大姑娘已经在了。 “给祖母，大伯母，三婶母，四婶母，大嫂嫂，二嫂嫂，三嫂嫂，四嫂嫂，大姐姐请安。”沈昳一福身。 多是不敢受礼的。 客客气气的与她说话。 “四丫头来了，坐吧。”老太太道。 “祖父如何了？太医怎么说的呢？”沈昳坐下急切。 “太医还在前院，如今也不知道。我们刚回来，都在等呢。”苗氏道。 “怎么就忽然病了呢。”沈昳摇摇头。 “这些时候事多。你祖父有年纪了，我们都是一样，不好说哪天就闭眼了。总要看你们都成了人就安心。”老太太道。 这话就说的十分客套，沈昳也只是叹气接道：“祖母费心。” 不多时，前院就有人来：“老太太，诸位夫人，少夫人，姑娘们，国公爷醒了。说不必惊动众人了。小的将国公爷的情形说给您听。” 老太太身子前倾：“你快说来。” “是。国公爷是早起气血不足，昨夜没能安枕的缘故，一时有些起猛了。并不碍事。太医说，只需静养些时候就好了。国公爷那边，还有几位老爷们都在呢。您别担心。” 老太太心缓缓放回去：“那就好，那就好。不碍事就好，你们好好送太医出去，记得封个厚红包。” “哎，小的们都知道的。国公爷还说，惊动姑娘们回来看他。今日就不见了。等端午过去了，再请姑娘们回来。正好今年二姑娘和姑爷也要回京的。” 老太太笑道：“跟国公爷说，不必操心了，这些事我料理就是。” 小厮走后，苗氏笑道：“公爹没事，我说只是一时的。睡不好早上起来就是气血不足。我都好几回了。只是这范姨娘总该顾着一些。” 范姨娘是国公爷的妾室，也是三老爷沈青宁的姨娘。 一向是得宠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大年纪了，还能叫国公爷住她屋里。 这话说的三夫人杨氏有些挂不住。低头不语。 老太太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正说话间，就见外头又来人报，说是华阳侯来了。 “这会子正在前院，跟几位老爷们一处。小的特地来跟老太太诸位太太说一声呢。华阳侯说一早接了咱们四姑娘的话，知道国公爷病了，就特地赶来的。” 沈昳心里好笑，这是营造了一个上班上一半得知岳家祖父病了赶紧来的情形？ 真能演。 沈昳道：“来了就好，祖父病了，总该来的。” “他公务忙。有这个心就好了，殿前司不是一般地方，哪里能由得随便走呢？”老太太话是这么说的，可明显是满意。 大姑娘多少有些不自在，她夫婿就没来。 其实吧，来不来的，真心没什么。 可人就这样，往往是有心装样子的人，就做的更好。 要是俩都没来，老太太也不会觉得怎么样。 但是一个来了，一个没来，那就有对比。 尤其是阮英招爵位高，官职高还肯来。多给沈家面子？ 第0234章 一荣俱荣 你区区一个永恩伯嫡子，就这么不给岳家面子吗？ 沈昳觉得有点好笑，阮英招还总说她能装相，他自己也不遑多让了。 “究竟是华阳侯念着岳家。也是四丫头的好。”苗氏笑道。 众人又寒暄过，确定老爷子不肯见之后，各自也就散了。 老太太留膳，沈昳留下了，不过阮英招只说还有事就先走，一会下午叫人来接沈昳。 大家都没说什么煞风景的话，就在正院里吃过午膳，各自就该回去了。 沈昳被朱成接走。 倒是大姑娘不着急，说还有些话跟苗氏说。 东院里，大姑娘叹口气：“往日里，我们也算礼数周全的，跟人家一比，就大大的不如了。” 苗氏拉她的手：“我的儿，比不起就别比了。有心算无心，你怎么比得过？” “母亲这话……”大姑娘不解。 苗氏拉紧她的手：“沈家给了四姑娘什么？值得她巴巴的掏心掏肺呢？” “啊？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她也……”大姑娘说不下去了。 “那华阳侯看着也不像是个在乎这些的。有没有沈家，人家只怕并不在意。四姑娘啊……是个心里有丘壑的。咱们只管不结仇。你看看二房里，如今什么样了？”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79节 苗氏轻轻摇头：“我原想着，韩氏还有回来的时候呢，可如今……东宫里都那样了。她还有回来的时候？” “可是……太子妃也有了孩子……”大姑娘一直也不知道内情。 苗氏没说，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们知道。 “那又如何？且不说能不能养大，就是养大了，要多少年？谁等着他们长大啊？”苗氏长长的出一口气：“就算有那么一日。那得多少年？十年二十年吧，二十年后，韩氏活着吗？” 大姑娘张嘴却不知说什么。 只是攥着苗氏的手。 “看着吧，将来啊，朝中还不知道怎么争斗。二房啊……怕是没有这个命了。” 大姑娘沉默下来，许久许久都不知说什么。 “还有，国公爷要只是那么轻的病，何以谁也不见呢？”苗氏问。 大姑娘回答不了。 她跟沈昳不一样，她总是要依靠娘家的。 偌大的国公府要是倒了，不，她根本不会这么想。 国公府不可能倒。 沈昳回府就见阮英招还在正院。 “今日怎么这么懒？”沈昳好笑。 “总有不爱动的时候。”阮英招看她：“如何？” “不知道，我觉得国公爷大概是真的病的很重吧。不然怎么谁也不见？你来了也没见吧？” “嗯，你大伯父来招待的。你父亲也没见。”阮英招笑起来：“记仇吧？” “咱俩这么坏，人家记仇也不稀奇。”沈昳说着，就去更衣了。 坏不坏不知道，不过直到大姑娘也回去后，老太太就去了前院。 太医已经走了，四位老爷见了她都忙请安。 老太太摆摆手进了内室，就见老国公果然没能起来。 脸色一看就红的不对劲。 “你来了。”固国公说话都有些喘。 “太医究竟怎么说的啊？”老太太坐下。 一辈子了，两个人虽然不算多亲近，可到底互相了解。 “母亲，太医的意思是，父亲这是消渴症，还有阳虚焦渴。”沈青夷道。 老太太皱眉：“这病怎么治？要紧吗？” “太医说，倒也不是不能治。只是日后怕是要常服药了。”沈青夷道。 其实这病就治不好，只是喝药了，就能叫病人好过些。 “我也一把年纪了，治好治不好就这样。你倒也不必担心。大丫头和四丫头都走了吧？”老国公问。 “走了。”老太太叹口气：“好歹都算有心，知道回来看公爷。” “嗯。”老国公也只是嗯了一下。 老太太又道：“原本，我打算过几日去东宫看看的。太子妃娘娘如今身子不大好……” 老国公沉默了一会后道：“那就去看看，叫老大媳妇也去吧。太子殿下没了，东宫小公子们也不能办满月酒。如今一夜两个月大了……” “是啊。”说起这个，他们都是艰涩的。 知道内情的人，真的不知如何去感慨这件事。 众人散了后，沈青书回到了西院。 如今，苏氏已经住在了西院最好的屋子里。当然了，不是韩氏的正院。 她出来迎接：“老爷回来了。” “嗯。康儿呢？”沈青书问。 “这个时候睡着了呀。”苏氏笑着伺候他进屋更衣：“老爷累坏了吧？国公爷应该没什么事吧？前些时候，奴还瞧见国公爷呢，健硕的很。” 沈青书叹口气点点头，显然不想说这个。 他们说的康儿，便是苏氏生的那个幼子。 之前齐姨娘生的那个孩子死太早，所以按照家谱，就没有那孩子。毕竟名字也没有呢。 后头长房沈青夷的两个妾室又接连生了两个孩子，前后脚。 所以九和十都占了。 到了这个孩子，如今正经排序是十一公子。 当然，如今是这么排序的，要是这个三个幼子没养活，等将来起名字入族谱的时候，也还会改。 这倒不是沈家无情，如今幼子夭折是很普遍的事，一般来说太小的孩子过世，没名字，也不立碑。更不记录，就算没来过。 谁家都是一样的。 显然沈青书眼下是很疼爱这个孩子的。 对于付氏养着的那个养子，沈青书名义上的嫡孙，他可是不屑一顾。 韩氏被送去庄子上后，付氏一个寡妇养着一个过继来的孩子，其实很难。 公爹亲生子都不管，何况她？ 二房如今在府里不好过，她是寡妇，什么事都不能出头。 老太太也不特别照顾她。 苗氏一向跟韩氏也不算好，不为难就算好的，怎么会专门照顾？ 苗氏好歹不为难。可下面三房四房就不一定了。 他们没少受过韩氏的气，付氏这个嫡出的媳妇当初可也是厉害的。如今，该是人家厉害时候了。 吃了不知多少暗亏。 何况也不知是谁传话，说她不吉利。新婚当夜，就新房起火。 孩子还没生，男人就先死了。 古人总是信这些的。 第0235章 没证据的猜疑 这却不是沈昳的意思，只是有时候人的恶意，就是这么大。 所以如今二房中，她甚至不如苏氏得脸。 苏氏聪明，从不拿架子，对她可敬着呢，但是有什么用？ 苏氏管了二房的事，下面人也是一口一个苏姨娘，倒是没人想还有个正经的少夫人付氏了。 付氏的处境，大概如今只有沈汐嫦能体会，可沈汐嫦大概也是没心情去体会的。 贞庆帝送走了太子后，也想起了东宫。 派人去看过了东宫的小公子们。 自然没有叫他们搬家的意思，只是看望和赏赐。 至于两个长得不一样大小的小公子，贞庆帝并没有太过在意。 太子妃是起不来的，谢恩也只能在床榻上。 对于她，贞庆帝是没什么好说的。太子只是按照太子的位份送出去了。 皇帝一日还在，就不会给他加封什么。 至于日后，那要看下一位皇帝怎么办。 所以太子妃还是太子妃。就这么不尴不尬的呆着。 甚至，沈家老太太和苗氏进宫，都没见着人。 只是皇后见了她们，只说太子妃如今病着，就别去见了。 “她伤心，此番生产也伤了身子。再见了娘家人，徒劳说起伤心事。再等等，过些时候她好了，能起身了。本宫亲自召见你们来看。”皇后道。 “是，那是老身来的不巧了。”老太太忙道。 “皇后娘娘瞧着清减了，您是皇后，母仪天下，这天底下的人都看着您呢。您可要保重。”苗氏道。 “多谢你惦记着本宫。本宫都领受了。”皇后笑着摇摇头。 她们也不过坐了一刻钟，就被送出去了。 临出宫前，苗氏回头看了一眼皇宫，总觉得这巍峨的宫殿，距离他们越发远了。 “老大媳妇，你跟我坐一辆车吧。”老太太道。 苗氏应了一声，扶着她上车后，就只留下一个孙妈妈。 自己也跟着上车了。 “您也别担心，如今……处处紧张。皇后娘娘不想叫太子妃娘娘见人也是有的。过些时候就好了。”苗氏这是委婉的说，皇后还不是怕暴露？ 老太太叹口气：“我知道，我只是想着……” 话到了嘴边，又不知怎么说才是。 “母亲别担心，不管怎么说，太子妃娘娘还是太子妃娘娘。如今形势不明，倒也不是坏事。毕竟民间都说嘛，小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东宫小公子们是嫡出。小孩子长得快，再过三四年，就可以读书了。” “那时候，日日都在陛下跟前晃悠，由不得陛下不喜欢。” 陛下小儿子也已经成婚，再过几年，看孙子能不喜欢吗？ 道理是没错的。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80节 只是这皇权争斗，也是瞬息万变。 毕竟之前，他们也想不到太子会死这么快，这么早啊。 不过除了这么安慰，她还能说什么？ 老太太长叹一声：“你是最有主意的。我往日偏疼韩氏，就是看她还算率真。却不料，引来这许多祸事。我近日总想着，当年老二不争气，在外头混日子。其实我和国公爷未必没听见一些言语。只想着不过是个外室，不碍事，哪一日他高兴，带进来也罢了，不高兴了，打发了就是。这原不算大事。”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韩氏那般不容人。要断送了那孩子的命。我也万没想到，四丫头是这么个硬骨头的孩子。不声不响，竟是将这事记成血海深仇。” 老太太拉苗氏的手：“训英啊，母亲知道，你是个聪明人。这些年，也是我偏心，叫你受委屈了。” “母亲，这话说的。虽说母亲更喜欢弟妹，我不如弟妹会说话。可母亲这些年，也将管家的权利叫我领着。儿媳哪里会有什么委屈？”苗氏这话也不假。 婆母是偏心韩氏的很，可却不肯叫韩氏管事。 至于私底下给点东西给点银子，那算什么？ “好。”老太太又拍她的手：“我只盼着，经过这么多事，四丫头能解了气。” “母亲……”苗氏叫了一下。 “如今想来，还有多少事不解？是我们糊涂，没看出来四丫头这报仇的心。来来回回，她真是下的去手啊。韩菲那事，终究查不出个结果。虽说不知谁帮了她，可到底是她嫌疑最大。” “还有怀祺成婚那一日的火……” “我过后查问，知道那周姨娘也没少欺负栗氏。虽说有四姑娘在，她不得逞。可栗氏是个软弱的，听多了这些言语，一病不起。”老太太苦笑。 “还有谁，比周氏更合适背锅？落在韩氏手里，她怎么还能活？四丫头这是算准了这一切啊。周氏一死，怀意还要被迫娶韩菲，如何不生怨气？” 苗氏沉默。 确实，她们是一点证据也没有。但是这是最合理的怀疑。 “还有五丫头的身子，好好的就不能生养了。” 苗氏点头，确实，这也很可疑。 虽说是贵妃下手她们不知道，不过南辕北辙，倒也猜出始作俑者。 “这些事啊，只能埋了。咱们家如今经不起这些了。”老太太道。 苗氏点头：“媳妇只当没听过。” “我只是后悔，当初要是我能把四丫头送去东宫，或许如今就是另一番样子了。你看她入怡康侯府几个月，就将那边踩了下去。她要有心，只怕那边也不是她的对手。五丫头被我们教养的太过端庄。空有为人嫡妻的气派，却……少了些手段啊。” 只是很多事，都是过后才能想得通，就是想通也没用了。 “韩氏……不必回来了。”老太太最后道。 苗氏点头，她也觉得韩氏不必回来了。 当然，不能叫韩氏死，就是也不必再见她就是。 沈昳并不知道她的祖母和伯母正在研究她。 知道也没关系。 走到今日这一步，她们就算全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撕破脸？不可能的。他们只能将这一切深埋。 只是以后他们都会防备沈昳。 可沈昳也没打算再用阴招，如今呀，该是阳谋了。 比起沈家，如今的沈昳更在意皇家。毕竟自家的夫君可还艰难着呢。 第0236章 一些日常 端午节前日下午，宫里就有话传出来，意思是大家自己过就是了。 毕竟太子刚送走。 阮英招两口子巴不得呢，自己过多好？ 于是端午晚上，膳房送来了煮好的粽子，就在正院摆上家宴。 还是自家的人全在一起。包括东陵和凌泉两个人。 当然，宫里不摆宴，赏赐是一定有的。宫里御膳房做的粽子一早就赏赐了下来。 还有各色吃食和一些东西。 蜂蜜赏赐了两坛子，蔗糖也是两罐子。如今还没有白糖呢。 这蔗糖也是稀罕物，一般人家都不会有。 阮英招喜欢的茶，还有明显是给沈昳的补养品之类的。 沈昳手一松，全赏赐下去了。 这种美容养颜的东西，时下女子都很喜欢的。尤其是宫里出来的，那还能不吃香？ 程姨娘金姨娘接东西都高兴的什么似得。 除了这个，还有布料首饰。 四个通房都是两件首饰一匹布。 首饰什么样的都有，布也都能马上拿去做衣裳。 如今人在意的节日就是这几个，过年自不必说。其他时候，中秋，端午嘛。 三节两寿时候，府上收到的礼物也是绝不少。 沈昳赏赐她们也大方。 下面伺候的人也都有赏赐，膳房也是卯足了劲做这顿膳食。 前院的膳房寂寞的哟，还特地送了一堆东西去后院，跟后院膳房的妈妈们说怎么做。 谁家不是前院膳房更重要？ 他们家可真是，前院当然还是重要的，可后院也太嚣张了吧？ 孙大厨寂寞的走了，就是酸的不轻。 当然他们待遇是一点也不差，节日赏赐也不少，可他们成日家没伺候啊，这……谁不心慌？ 还有比华阳侯府更舒服的去处？没有啊！ 没有主子伺候，这谁不怕？ 可惜侯爷心里只有夫人…… 孙大厨双手合十祈祷：“夫人您赶紧生几个小公子吧。小公子大了，就得住前院。小的们就有的伺候了。” 正院里宴席上大家都热闹着。 沈昳和阮英招都喝酒，凌泉和东翊也互相敬酒。这跟侯爷和夫人同席的事，一次生疏，两次就……好多了吗。 妾室们略不习惯，不过她们也都知道，这两个可不是府上的下人。 那是侯爷最信重的人了，不能得罪。 “你们喜欢吃粽子的，就叫膳房送去。我听她们说做的不少呢。”沈昳道。 众人都应着。 金姨娘还是很喜欢的，这席面上当然不好意思吃啊。 这就想着一会回去就要两个吃。 她贪嘴，既然夫人都说了，她也能放开。 这两个妾室跟那几个通房不一样。她们来的晚，在沈昳之后进门。 虽然一开始也有觉得沈昳出身不好可能好拿捏的心思，不过沈昳都没用怎么样，就将她们拿捏死了。 根本不用动手脚，端看夫人对外是什么样，她们也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那个卫姑娘被夫人那么惨烈的赶出去，侯爷可是没问一句呀。 所以，尽管还有上进的心，绝不敢在夫人跟前扎刺。 也正因如此，沈昳赏赐的时候更不会手软。 这些做妾的女子，都不容易。什么小心思她不管，只要对她恭敬，至少不出幺蛾子，她就会保护她们的。 总之在沈姐手下做事的人，都有好处。 这跟上一世一样，沈昳这个人强势，凡事喜欢自己做主甚至给别人做主。 但是你只要真心对她好，忠心，她也真的不会亏待你就是了。 散了家宴，众人回去后，沈昳有些喝多了。 撑着头看天，星子漫天。 “真好看。” 上辈子想要看这样的星空可不容易，非得去乡下了。 阮英招扶着她的腰：“走走？” 沈昳点头，由着她揽着自己走了几步，发现不好走就嫌弃推开：“我能走。” 阮英招失笑，只牵着她的手，也不去分辨。 娘子显然喝多了。 真是……少见娘子喝多了的样子，可爱的很。 端午的夜里不冷，但是也凉意很深，很舒服。 两个也不说话，就这么闲逛着。 同一片夜空下，东宫的沈汐嫦披着一件斗篷，也在东宫小花园里坐着。 随着时间过去，她服用的药减少。也能出来透气了。 宫中今日没有外人，太后那的家宴连皇子都没叫来。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81节 自然也没有她这个卧病太子妃的事。 她闻着空气中清冷的香气，不知想什么。 这段时间服药卧床，她整个人瘦了一圈。看着脸色也是蜡黄。真像是大病了一场的样子。 她枯坐很久，白果轻声道：“娘娘，您还没好呢，这会子有点冷吧？” 她身子虚，寻常人正合适的温度，她就冷了。 “白果，我想小时候在家里的事呢。那时候多好啊？那年我还小，在府里花园逛的时候，脚磕在石头上，疼得我都不会走了。大姐姐正好回来，拉着我哄了好久。” “二姐姐也还没走呢，她最温柔。说着话，还用糕点哄我。我当时心里想，我可不是奶娃娃了。” “三姐姐虽然与我素来不和，可那时候还有些面子情。见我疼成那样，也是着急的。” “那会子……还没有四姐姐这个人呢。”那时候的沈汐嫦，才是沈家的四姑娘。 “那时候不觉得，如今想来，姊妹们哪里还有那样的好日子呢？” 白果不知怎么劝。 她想，姑娘您只记得姑娘们亲近的好日子。可那时候，奴婢和玉梅，粉荷几个因为没照顾好姑娘您，被老太太罚一人二十板子。 您的脚趾头只是碰红了，奴婢们却带着伤伺候您。疼了两个月。 伺候主子，原本是应该的。 伺候不好就是要挨打，这没什么。 白果没有记仇。 只是想起粉荷，她们都是一样的人。打小伺候五姑娘的人。分和的下场，谁不心寒呢？ 姑娘生不了，叫身边贴身亲近的人生，这原本不算什么出格的事，大户人家都这么做。 孩子不能认亲娘，也不稀奇。 可是，您怎么就那么残忍？ 白果和玉梅几个，一开始就知道粉荷下场不会好，可总想着姑娘总归会念及一些情谊吧？送她走也好啊。 第0237章 物伤其类 可粉荷死的惨烈，那些临终前的话，太子妃听不到，可白果几个都听到了。 怎么不怕啊？物伤其类啊。 白果很清楚，以前她也是个好奴婢。愿意为主子去死的那一种。 可她愿意为主子抵挡来自外头的伤害，甘心赴死。却不是像粉荷那样，死的没了下场。 她们这几个知道内情的人，将来又是什么下场呢？ “娘娘还是回去吧，身子要紧。”白果最后，也只干巴巴的。 沈汐嫦点点头，她也确实没什么力气了。 这一夜，沈家几位姑娘们各有各的心境。 四皇子府上的沈汐妍拧着帕子：“又去端木侧妃屋里了？” 翡翠轻声道：“是去了张庶妃那。” “就是她们俩！到底是哪里好？”沈汐妍气的坐下哼道：“殿下吃了什么迷魂药了？” 她倒是健健康康，没什么不舒服的，就是有点气。 四皇子府上还算平衡，如今嫡妃怀孕了，不能侍寝。 下来两个侧妃都有侍寝的时候，但是明显，端木侧妃得宠。 一开始还平分秋色，后来四殿下不知怎么，就喜欢端木侧妃说话的样子。 至于张庶妃云雀，那是自打进府就得宠。 又很会做戏，在沈汐妍眼里就是做戏。 她为难过几次，可那蹄子十分的精明。四两拨千斤，弄得她下不来台。 沈汐妍要是硬来，肯定能压过张氏，可沈汐妍很清楚，她不能那么做。 她的宠爱和底牌不允许。于是也只能见面时候酸，背后说几句小话罢了。 她很清楚，自己有长子是优势，也是碍眼之处。不能做错事，不然只怕后院女子要群起攻之。 当年韩氏一直跟周氏不对付不就是因为周氏生了儿子还站住脚了么。 越想越憋屈：“睡觉吧。” 别人郁闷别人的，喝多了的沈昳又把自家夫君踹地上了。 这回真的一点都没顾及。之前还说没多呢，走了一圈风一吹，酒意上来了。 亲密可以，好几次我不烦吗？ 踹人下去这事，真是轻车熟路。 阮英招看着娘子那有点红的眼睛，半晌都没起身。 “你滚！”沈昳烦躁。 可就是衣裳都没穿，这话说的也没力气。 阮英招笑起来，摇摇头起身：“好好好，这就叫人进来伺候，不折腾你了。” 沈昳斜眼看他，显然不信。 “真不折腾了。你这小脾气还得了啊？”阮英招一边叫人一边笑着扶她。 终于洗漱过后，沈昳秒睡。 还倔强的扭头不肯接近阮英招。 两口子就这么近距离的不挨着睡着了。 一早沈昳醒来的时候，阮英招走了有一阵了。 “今儿上朝呀，侯爷吃了走的。就在咱们这吃的，还嘱咐膳房好生伺候您呢。前院孙大厨估摸要气坏了。”之前好歹早膳是回去吃啊。 繁星捂嘴笑。 沈昳坐在梳妆台前，由着她们折腾，迷迷糊糊：“今儿有什么事？” “府里就是各处换装的事，之前您不是犹豫么，是直接换，还是过一个月。外头今儿没事。帖子是有的，没有值得您去的。也没有值得您见的。”谷雨道。 “换装这事也是麻烦。”沈昳皱眉。 各家府上还给太子挂着素呢，可端午都过了，还不换夹衣府里人也受不住。 “传话叫都换了吧，叫丫头们克制些，粉的红的就别穿了。实在没有素色，就去祝妈妈那登记了，领一块布自己做去。再坚持一个月，就可以穿艳色。” 丫头们当然是不敢穿大红，但是她们会在衣裳上搭配红色。 一开始还都小心翼翼，后来发现沈昳不管这事，她们就更会打扮了。 对此沈昳就一个态度，只要不是试图以美丽获取什么，就都随意。谁还不爱美了？ “哎，奴婢想着倒也不用这样。府里人也不多，都有数的。实在没有素色也说不过去。就叫她们换去。省的因为一点布料又生出麻烦。您还不如等入秋时候再赏赐一回呢。”谷雨道。 沈昳一想也行：“那就依你。” 谷雨年纪大一点，想的也周到。看下面人也用心。 沈昳明白她是想着以后肯定要做个管事妈妈的。她也不管，放着谷雨这么做。 -- 外头着实安静了几天。 天气一日一日热起来，沈昳没事也不爱出去。 五月十五的时候传来消息，说大皇子妃有孕了。 “可算有孕了，他可是皇长子呢。这孩子都生后头去了。”沈昳笑道。 “是啊，咱们送礼吗？”繁星问。 “急什么？看别人送不送。”之前急着给仰恩伯送是趁着皇帝那股劲儿。但是现在大皇子妃怀孕，就不一样了。 急不得。 “四皇子妃如今也闭门不出了，快生了吧？”沈昳问。 “说是六月头，不过奴婢听祝妈妈说这都不好说，这个月底生也正常。”繁星道。 “反正是快了，挺好。只是我想着，这要是生出来的是个姑娘，可怎么办？没办法大张旗鼓了呀。”沈昳皱眉。 多好的给四皇子造势的理由啊，可要是生出来的不是小公子…… 啧。 繁星不懂这些，只是眨眼看沈昳。 沈昳失笑捏她脸：“不能叫四皇子如今风风光光，那真是不好。他要是蛰伏起来怎么办？” 繁星又眨眼：“您想坑他啊？” “这话说的，我什么身份？放心，咱们家侯爷会坑他的。不急不急。” 大皇子既然被推出来了，那就得有用啊。 繁星蹲下：“外头许多事奴婢都不懂，就是有点担心。陛下总归有不在的一天，那时候新帝要是不喜欢侯爷怎么办啊？” 她说的很小声。 说真话要不是她跟着沈昳长大，这话是提都不敢提的。 一个帝王的生死，在古代这些人眼里，那就是绝不可以提起的事。山野之人还罢了，他们这些住在皇城根儿下的人，尤其不敢提起。 沈昳低头看着她：“所以，要奔个活路啊。阮英招要是能选，不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到这个世界上。可既然来了，就不能由着人拿捏。” 皇帝生前，宠爱的什么似得打眼。等他死了，难道跟他一起死？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82节 皇帝生前的爱子被后头的皇帝整死的故事听得还少吗？ 第0238章 安庆郡主 六月初二的时候，四皇子妃康氏发动。 疼了一夜半日后，终于是生下了四皇子府上的大姑娘。 康氏是有点失望，不过四皇子倒是拉着她的手道：“你辛苦了，咱们的女儿很好，健健康康的。我很是高兴。你好好养身子，再过个两三年再生就是。你是嫡妃，总会有嫡子的。放心吧。” 这话就是宽了四皇子妃的心。 四皇子当然盼着嫡子，可也知道这事不由人。 他要说一点也不失望，那是假的，只是他性子跟太子不一样，不会因此就冷落了康氏。 回到了书房的时候，难免有些不高兴。 鲜于禅看他这样，直接道：“殿下是想左了。如今没有嫡出的小公子，未必是坏事。” 四皇子不解：“怎么说？” “殿下如今正式入局，自然是那个位置要紧。如今有了嫡子是好事，可也招人眼。何必呢？又不是没有孩子。如今大皇子妃不也说有了，要是他们有了嫡长子，那不是更好？” 真支持四皇子的，绝不会因为他眼下没嫡子就不支持了。 人不能活的太完美，总要有短板才好。 太完美的人，陛下也容不下啊。 四皇子笑起来：“我身边有你们这些有识之士，何愁没有将来？” 鲜于禅笑了笑：“跟着殿下，就是我等福气。” 鲜于禅话不多，不过每次说什么都在点上。 四皇子自然是很信重他的。 人有时候需要点拨，有这么几句，他就想明白了。 于是，没几日就对外宣布，要给他的大女儿办满月宴，特地下了帖子，请了宁京城许多人。 沈昳拿着那帖子看完丢给阮英招：“你们阮家的人，就没有一个傻子。” 有傻子也都死了。 阮英招笑道：“好事啊。” 都照着太子那样的，虽然好对付，可也不好接招。 属于是不管不顾，乱拳打死老师傅。 聪明人好啊，聪明就想得多，想得多就惧怕的多。 总有弱点。 就在四皇子四处下帖子的第二天，圣旨就下来了。 四皇子的嫡长女册封郡主，封号安庆。 还有东宫那个小姑娘也一起册封了郡主，封号是安顺。 按理说，四皇子还只是个皇子，并没有爵位。他的女儿是肯定不能册封的。 可陛下开了这个头，什么都不说，众人也能想一堆。 不过四皇子是欢欢喜喜的进宫谢恩去了。 此时他算是看出来了，生长女没什么不好的。 至于父皇的心思，他并不难受。皇家不就如此？ 他的女儿成了郡主，那他有朝一日，定能封王。 总有那么一日的。 既然是郡主的满月礼，那就不能轻忽。 如今的郡主，讲究些，身份低的都要叫一声娘娘呢。 沈昳就叫预备的礼物厚了一半。 东宫那位小郡主的也是一样，要预备厚礼送去。 要说东宫这位安顺郡主也是命苦。 自己的父亲没了，自己的亲娘是郑良娣。之前可是跟沈汐嫦十分不对付。 沈汐嫦日子是难过，可再难过也是正妻。 郑良娣如今没了依靠，只能看她脸色过日子。 太子其他的女人都能送去别院别居，可偏她有孩子，就不能走。 更尴尬了。 这情况下，这位小郡主的日子过的也是没存在感。 如今有了郡主的身份，或许能好一点吧。 如今六月里了，太子妃也对外说她好不少。只是如今还是先太子孝期，所以没法给安顺郡主大办。就不办宴会了。 这倒是正理。安顺作为女儿是要守孝三年的。 不过众人礼物是照样送。 毛氏上门，跟沈昳说起怡康侯府：“侯爷送了请封的折子后，就被驳回了。圣上什么都没说。” 沈昳摇摇头：“那可就难办了。” “是啊，有错还能改，这什么都不说……”毛氏摇头：“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府上祖母过完年身子就不大好，近来更是常常起不来。” 沈昳点头，怡康侯府的老太太七十一了，这年头算是高寿。如今病了也能理解。 “那你看着怎么样？”沈昳问。 毛氏摇摇头：“太医来，只说是老毛病了，开的药也都是常用的那些，可祖母不见好。太医也没有改进药方的意思。这些事，侯爷和夫人也知道的。” 毛氏这是暗示，大概是吃别的也没用了，所以就这么维持着。 “这事我知道了，感谢你告诉我。照这么说，我们是该回去看一看的。”沈昳道。 “不过些许小事，能帮上忙就好。”毛氏笑道。 沈昳又留她用膳，毛氏不好意思的接受了。 傍晚时候，阮英招回来，沈昳就说了这事：“还是要去看看的，要是老太太果然不好了，那咱们都没看望过，到时候只怕有人说你不孝。” 这年头，孝道是重要的。可有时候就像是个好用的武器。 一个人，他哪怕万恶不赦，却是个孝子也能博得几分好感。 要是不孝，哪怕他再能干，也是叫人诟病。 偏偏这个孝顺，你实心实意是不够的，你得会做戏。 如今还算好的，再往回推个两百年，那更是吓人。 什么卧冰求鲤，什么杀子喂母，不管是不是夸张到有些脑缺，你反正做得出，就有人夸你孝顺。 举孝廉虽说算是科举开端，给了下面普通人出路。但是怎么判断一个人孝顺就能做官的？一个孝顺的，哪怕是真心孝顺的，他也未见得有能力做官管理一方百姓吧？ 咳咳，沈昳拉回思绪：“反正回去看看吧。” 阮英招点头：“既如此，明日我散朝后就回来，一起去。你叫人预备东西就是了。” 他们还勉强算家人，不必提前送帖子。 沈昳：“行，先吃饭。我叫人做了凉糕。” 阮英招眼睛一亮：“好。” 这顿晚膳吃的自然心满意足，吃完阮英招就拐着娘子回了内室上榻去了。 自是一番亲密不必说。 时候，沈昳靠着阮英招的后背，她非要这样的。 “困了。” “困了就睡，不折腾你了。”阮英招说着，抓住她的手。 沈昳的手却不老实，上下逡巡。 第0239章 当年事 “啧，不是说睡了？”阮英招被她弄得痒痒。 沈昳哼了一声，手不停：“夫君乐意的时候，是不顾人家是不是乐意的。人家要摸一摸，夫君便不许了。” 阮英招憋屈：“是你说了要睡觉啊。” “我说了又如何？我说了，就不能反悔？”沈昳手这里戳一下，那里捏一下。 人又贴在阮英招后背上，嘴巴就在他脖子边上，说话时候那温热的感觉叫他浑身都酥麻了。 要翻身，娘子还不许：“你不要动。” “就只顾着自己，我想怎么样都不可以？就非得依你？”沈昳哼道。 “祖宗！你要怎么样？”阮英招被弄得没脾气。 沈昳就继续使坏，一会还亲亲他的后脖子。 不知过了多久，阮英招还是翻身过来压住她：“撩拨成这样，我又不是个太监！” 沈昳就眨眼：“那夫君为什么还不扑上来？” 这话还能忍？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83节 阮英招果断扑上去，恶狠狠亲她。 须臾，又是一室春色。 后果就是早上阮英招被叫醒的时候困得怀疑人生。 沈昳可不起来，她夹着被子睡得好着呢。 阮英招哼了一声后就起来简单吃了一口上朝去了。 沈昳直到又睡了半个多时辰才起来。 宫里散朝后，阮英招刚告假，就见紫宸宫里来人请他去呢。 皇帝笑道：“早上没吃什么吧？来，陪着朕吃点。” 阮英招应了一声，就陪着皇帝用早膳。 虽说皇帝这里的饭菜大多数时候是中正平和吧，他也能吃。饿了。 一早上上朝听着那群文官互喷，他站着都饿了。 皇帝看着他吃的香，也比平时吃的多一点。 邹余看着高兴极了。 吃过之后，皇帝也没事，跟他说了几句闲话，就叫他去了。 皇帝就是叫他过来一起用膳的。 阮英招走后，邹余就道：“陛下，外头大人们候着呢。” “那就请吧，处理完了事情，朕去见母后。”贞庆帝道。 阮英招出宫回府，沈昳已经预备好东西，两口子坐车，直奔怡康侯府。 自然不会被拦着。 直接进去了。 正好怡康侯也在，两口子就去前院请安。 怡康侯不咸不淡的，跟以前一样，什么都不说就叫他们去后院了。 卢氏带着两个儿媳来迎接，上官氏也不太情愿的在这里。 大家互相见礼后，卢氏笑道：“知道你们来了，我刚嘱咐了，晌午叫膳房做些好的来。别推拒，该是在家里吃的。” 阮英招点头问：“祖母如何了？” “哎，老太太就是老毛病了，只是这回确实不太好。太医如今没有更好的法子，只是叫老太太吃着药。等过了这个夏天再看。你们赶紧去看看吧。” 两人就往延寿堂去。 老太太今日能起身，可也看着就瘦了不少，人精气神也不行。 那一头花白的头发，乍一看像是全白了。 反正苍老了不少。 阮英招和沈昳请安后，老太太有气无力：“难为你们想着我。” “都是应该的，祖母身子不好，可千万多保重。好生保养才是。”沈昳道。 “嗯，你说的是。你们都坐吧。”老太太道。 众人坐下后，老太太问：“你们府上如何了？招儿忙着，你也辛苦。” “这都是孙媳妇该做的事。府上一切都好，多谢祖母惦记着。”沈昳道。 “那就好。难得回来，就留下用膳。我是没力气陪你们了。”老太太这话，也有赶人的意思。 沈昳和阮英招听完又说了几句话，就都出去了。 随后众人也全出去了。 老太太被人扶着进了内室，就摆手叫人出去。 只留下一个林妈妈。 “沈氏，跟卫氏真像啊。” 林妈妈被她这一句惊着了：“怎么……怎么提起那人？多晦气？” “你说，像不像？”老太太抓住林妈妈的手盯着她问。 林妈妈叹口气，顺势坐在老太太榻边：“哪里就像了？卫氏虽说也是做事利索，对上对下都周到。可性子跟这位怎么一样？” “沈氏是个胆子大的，她心狠，什么也不怕。可卫氏胆子不大，再是个周全人，也不是个能压得住事的。”林妈妈道。 老太太沉默了许久后道：“当年……当年我是很喜欢卫氏的。出身也不算差，人长得好，性子也好。掌家是一把好手。你老爷不在家那几年，她很是周到。我只心疼她可怜见的一个人撑着。” “可谁知后来有那事。我不后悔，皇帝碰过的女人，谁敢再碰？要是她不死，这一辈子，你老爷都没有嫡子。她不死，后头还有多少事等着咱们家？” “老太太，怎么忽然就说起这事？该是烂在肚子里才是啊。”林妈妈叹气。 “烂在肚子里，我想啊。我怎么不想？可皇帝不肯给府上立下世子。你看看这些年，侯爷空有爵位罢了。这个礼部侍郎做了多少年了？尚书都换了三个了，他还是那个侍郎。” “做到什么时候？如今华阳侯受宠至此……” “老太太，当年的事，陛下也有错。他是明君，就不该提起，与臣妻的传言是什么好事？”林妈妈道。 “呵，他要是讲道理，怎么会做这些事？卫氏或许冤枉，可我就是留不得她。谁知道华阳侯对我们，又是什么心思呢？”老太太长叹一声：“我是活不了几年了，我只想临死之前，将这件事彻底解决了。” “至少，不能叫华阳侯对府里的人下手。” 林妈妈半晌只能劝：“您好着呢，只是一时病了，等您好了，什么事料理不了呢？” 老太太轻轻摇头，再没说什么。 正院里，卢氏摆宴，自然是请了家里所有人。 怡康侯说有事不来了。 二房老爷也说忙着呢。他倒是不想摆谱，可惜自己亲哥哥都不来，他不敢来。 其他人就都到了。 大家都是笑着，一个比一个客气，不管心里怎么骂人，面上都是敬着。 这就是权力的魅力。 阮英招两口子可不摆谱，他们一如往昔。不得罪他们就好。 显得十分的好说话。 【郡主是要册封的，不是皇子王爷女儿生来就是的。中秋快乐，昨天忘记说了……嘤。】 第0240章 舍得与舍不得 吃过午膳走的时候，卢氏还给打包了不少点心什么的。 阮英招没说话，沈昳都接着了。 他们前脚走，后脚阮英杰就嗤笑了一声：“究竟是不一样，过去咱们可不用这么小心伺候着他们。” 卢氏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没人接这话，就算是上官氏也不接话。 阮英杰尴尬的很，于是看阮英桥：“老三你说呢？” 阮英桥啊了一声：“二哥你说什么？我刚走神了。” “走神，哈，你们夫妇精明的很。从不走神的。如今是攀着高枝儿了。”阮英杰生气道。 “二伯这话说的，都是一家人。”毛氏淡淡的。 “一家人，三弟妹这些时候没少去华阳侯府吧？究竟哪边才是一家人？”阮英杰问。 毛氏看了一眼众人后，轻声叹气：“二伯这般计较我的不是，那就定是我没做好。先给二伯赔个不是吧。” 她说着，真的一福身。 这就叫阮英杰有些下不来台。 大伯子说弟妹，好说不好听。 “行了，自家人闹什么？”上官氏哼了一声：“还嫌不够乱吗？” “是弟弟不好。”阮英桥也道：“毛氏不懂事，二哥原谅。” 话都说到这里了，阮英杰还能说什么？ 李氏于是道：“不管怎么说，三叔你们两个才是亲兄弟呢。” 阮英桥和毛氏都不接话，这事也算是过去了。 回到自己的住处后，毛氏冷淡道：“这时候是亲兄弟了，争权夺利的时候，恨不得没有兄弟。” “叫你受委屈了。”阮英桥道。 “有些话你不便说，我说就说了。如今二伯越发膨胀了。”毛氏冷笑：“既然瞧不起人家，就别在人家跟前奉承。人家走了，才来说这些闲话。这一点上，他哪里随了侯爷？” 怡康侯这人，要说起来，还是有几分傲骨的。 他一大家子，是没法子对阮英招做什么。 可至少是做到了不管阮英招如何高升，也不理会。 “哎。”阮英桥叹口气：“咱们家如今真是没意思透了。如今母亲也是一言不发。” 往日他们争执起来，卢氏总是劝着。 她进门后，对这两个便宜儿子其实都不错。 不管心里有没有算计，至少没害过他们。 他们对她也是敬重的。 可自打怡康侯胡来非要支持庶子后，卢氏也变了。 再也不管这些事。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84节 毛氏看他：“怡康侯府家风早就坏了。侯爷心里就没有七叔。” 毛氏有时候也好奇，卢氏之前还是得宠的。可她本人得宠，生的孩子却不得宠也是绝了。 不管怡康侯府是怎么说的，阮英招和沈昳这任务是做了。 -- 贞庆帝去了北方一趟，虽然丢了一个太子的命。却也对北狄真的有些震慑。 北狄安分了不少。 可东陵却更乱了。 松山王再次派人来大秦，这回直接是求援。 朝堂之上，众人争吵不休。 有的大臣提议出兵，帮助东陵安稳边境。 这样的话，东陵自然要给好处。对大秦来说，邻居安稳了，大秦也安稳了。 但是有的大臣提议不管。他国内乱，大秦不该插手。 万一松山王并不能赢，那将来怎么收场？ 何况，大秦出兵，无论输赢，都要死很多人。 我大秦儿郎不该如此丧命。 何况，打仗要粮草，每一天都是烧钱，岂能随便开战？ 万一派兵去了东陵，北狄又蠢蠢欲动呢？ 反正反对的多。 吵了一早上，当然没有结果。 散朝后，林将军跟阮英招走在一起说话：“华阳侯觉得，此番陛下可会派兵？” 阮英招笑了笑：“我入朝才几天？这种大事是不懂的。不过依我看，怎么都不该派兵。虽然东陵承诺回报。只是将来的事谁知道会如何？松山王要是没能顶住，日后咱们出兵这事，是算帮助还是算进犯？” “华阳侯说的是啊。”林将军摸摸胡子：“但愿陛下要坚定些。不能被那些好战之人哄骗。多得是人想要军功，可这军功都是用血换来的呀。” “将军实在高义。晚辈佩服。”阮英招道。 “华阳侯也是明白人，什么高义不高义的。哈哈，走走走。”林将军爽朗一笑。 贞庆帝不打算出兵。 不过也不打算这么早说自己的意思。朝堂上总该有些事要争吵才对。 不出兵，却可以给松山王一些别的帮助。 东陵国半数国土都是严寒地区。入冬早，冷的很厉害。 所以他们国内粮食一直是需要买大秦的。 但人家也有人家的优势，那就是煤炭很多，矿产也不少。 贞庆帝打算限制苍擎王的粮食，这当然需要松山王拿别的东西来换。 东陵内乱的时候，大秦趁机吃一些好处是应该的。 松山王也该想到，大秦不可能出兵。 这样就算是帮他了。这之前，当然要先确定大秦要什么。 只是，这却需要有人去一趟东陵国内。 贞庆帝已经有人选了。 他召见了华阳侯。 说完他的想法后，他道：“朕预备叫大皇子去，你看如何？” 阮英招一愣，他还以为皇帝叫他去。 见他愣怔，皇帝叹气笑道：“朕能舍得叫你去吗？” 这可不是只能立功的事，也很危险。 “臣……”阮英招这回真的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好了，朕只是想想，也没定下来。寻常人去，只怕是不合适。大皇子去，至少是皇子，那边也不敢怎么样。”贞庆帝道。 “臣觉得使臣过去一趟是应该的。只是大殿下还是谁去，臣不知该怎么说。”阮英招道。 “嗯。朕叫你来，也是与你说。不管是谁去，都要你安排一批人跟着。”贞庆帝顿了顿：“是保护，也是看着。朕信不过他。” 说是不管谁去，可事实上，他还是定了大皇子。 阮英招只能应了：“是，那臣这就开始选人出来。” 贞庆帝点头：“这事别跟外面说。” “是，臣记住了。”阮英招道。 “去吧。”贞庆帝摆手。 阮英招告退后，贞庆帝道：“这孩子，还以为朕要他去呢。” 邹余笑着开口：“陛下疼爱华阳侯，怎么舍得。” 第0241章 大皇子的梯子 就是舍不得这个，却舍得那个。 “这孩子命苦。”贞庆帝笑了笑：“老大去也不白去，若是这件事他做得好，就算立功了。朕会给他爵位。” 邹余忙道：“陛下这是考验大皇子呢。” 就是做不好，可能就没命了…… 可这事怎么说呢，等对外一宣布，也有人觉得陛下是要重用大皇子了吧？ 邹余咂摸着这事，也是觉得真难说。 陛下看皇子们，都带着一些别的东西。尤其是大皇子，那是心里的刺儿。 可陛下看华阳侯，就是做爹的看儿子。怎么都是好的。 这说来，也不知是华阳侯的幸还是不幸了。 阮英招将这事跟东翊和凌泉说了后，东翊也是沉默了好久。 凌泉倒是直白：“活着回来，肯定有好处，死了……那属下估计，就要打苍擎王了。哎……大殿下这命哟。” 是啊，要是一个皇子死在了东陵国内，那大秦就必然不可能善罢甘休。 那时候打，就名正言顺了。 真要是打了，大秦国土还能不扩展？ 被夹在中间的苍擎王一死，松山王势必收不回全部国土。 东翊摇头：“还好不是叫侯爷去。” 华阳侯摇摇头：“我不够格。” 这倒也不是。死掉一个侯爷，还是皇族的，开战的理由也是足够的。 这回吧，还真就是贞庆帝偏心。 这种可能会死的活儿，他舍不得给四皇子七皇子，也舍不得给华阳侯。 晚上沈昳听了这话，半天只说了一句：“谁看了不说一句大皇子是个冤种？” “不过应该不会死，除非松山王派人刺杀。苍擎王不敢。”真的动了大皇子，那就是找死。 “松山王也不会冒着丢国土的风险来做这件事吧？”沈昳一边说完又摇头：“不好说，他们如今僵持不下，如果能够快速解决，或许他不在意呢？” 总之就是大皇子：危！ 第二天，陛下就赐给了大皇子两个女子，其中一个还是地方官员家的女儿。 自家父亲是个从四品。 这位柳氏，就做大皇子的侧妃。 还有一位于氏，是做了庶妃。这也是个小官家的女儿。 这是喜事，侧妃进门，还是要好好办一下的。 就是大皇子妃如今怀孕不好操办，于是便由礼部帮忙操办。 阮英招只负责送礼就是了。 很难叫人不怀疑，这是皇帝为了叫大皇子留下子嗣吧？ 那位柳氏从接旨开始，就起程进京。并不算远，十来天就到了。 礼部给的日子是六月二十八。 至于庶妃于氏嘛，就定在同一天。一起进门。 正日子这天，华阳侯两口子去喝喜酒。 府上很是热闹，比起当初娶大皇子妃还要热闹。 规制上当然是不如，再怎么说也是侧妃。规矩不能错了。可架不住来的人多，送的礼物也多呀。 当初的大皇子什么都不是，如今的大皇子，显然是要被重用了。 谁能不来呢？ 这门庭若市的，就显得隆重多了。 后院里，还没满月的康氏也是来了。她生的还算顺利，虽说还差几天满月，人状态倒也不错。 七皇子妃文氏也来了。 众人互相见礼，康氏打趣：“我可是听说了，这柳氏是个大美人。怕是你见了又喜欢。”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85节 “瞧您说的，我那么见异思迁吗？”沈昳笑道。 文氏掩唇：“你可不光见异思迁，你还招蜂引蝶呢。我刚可瞧见了，这边的丫头盯着你瞧呢。” 众人都笑起来。 卢氏在一侧，也与人说话，不经意看过去，看着沈昳与众人说笑的样子，她也只是跟着一笑。 谁也不知她想什么。 皇子妃们各有不同。 大皇子妃左氏却有些叫人看轻。 其实谁愿意自家夫君纳妾？可你是皇子妃啊。不管多不愿意，也不该带在脸上。 她今日却全程黑着脸。 沈昳心理上能理解，却觉得这样对她自己没有好处。 大皇子府上并不是没有妾，之前也有几个侍妾的。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 这年代的女人，追求不得那些的。 于是这一日过后，大皇子妃善妒的话就传出去了。 “那是你不知道。之前就有传言，说大皇子妃善妒的。还把一个侍妾腿打废了。”宋王府世子妃李氏摆手。 今日是她下了帖子，请了人来府里赏花看戏。 这时候正在花园里坐着。 沈昳摇摇头：“我还真是没听说。如今大皇子妃怀着孩子呢，想来是两口子还不错吧？” “嗨，关系好不好的，还不是要过？”丰宁候夫人摇摇头：“不就这么一回事么？” 她跟丰宁候关系也不好，丰宁候是去年才袭爵的。之前的老侯爷过世后，因为有功劳在身，没有降爵。 她们家当年也是一笔烂账。 老侯爷家事上一塌糊涂，这唯一的一个嫡子，还是个老来子。 前面有七八个庶子，还不说死掉的和庶女呢。 “哎，皇家的事就这么一回事，咱们可别说了。说多了也不好。”李氏道。 “是啊，不过说起来你可要抓紧生孩子。别叫庶长子骑在头上了。将来真有那么一天，你得恶心死。”丰宁候夫人对沈昳道。 丰宁候也是继承乃父风格，嫡妻还没生，他就两个庶子了。 这在皇室里也算独一份。 “是，多谢婶娘关怀。”这位岁数不大，也就二十五六岁，可辈分上，这位还不低呢。 “婶娘放心吧，满京城谁不知道华阳侯宠爱嫡妻？妹妹还年轻，不急不急。”李氏笑着打圆场。 其他人没这么亲近的，倒也都说不急，说沈昳还年轻。 俨然是当她不太会生育了。 沈昳也不在意，确实还年轻啊，急什么呢。 庶长子，就阮英招这样的，他就不可能要庶长子。 沈昳吃了一肚子皇家的瓜，怎么说呢，从这些女子口中听来的，全是后院八卦。 说没用也没用，可再小的事，也有发挥的机会。眼下没用，或许以后就有用了呢？ 【贞庆帝：别往外说。 华阳侯：我跟你们说…… 大皇子：我存在的意义，就是背锅对吧？我妈姓锅是吧？】 第0242章 就当我只是臣子 圣上正式下旨派大皇子出访东陵国。 随从礼部官员中，就有怡康侯。 他也算是仅次于大皇子身份的人了。可见，也没给大皇子派几个真正实权的人。 大皇子本人是领了密旨的，做不做好，就看他自己。 商静等几人都是愤怒不已：“就只给您一个钦使身份，就要叫您去……这一去万一……” “这是圣旨。”大皇子叹口气：“这一趟，我不去谁去？” 平白无故的，谋逆的罪过都大事化小了。 郭家还能起用，郭氏还能追封，不用些东西换能行吗？ “实在是欺人太甚了。”商静悲愤。 “你就别去了，你才娶妻……”大皇子拍他的肩膀。 “属下一定要去！什么都拦不住。”商静执着：“要是属下不跟着，怎么都不会放心的。” “只是殿下，您不能不去吗？没办法吗？” “唉……”大皇子长叹一声：“这些年，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想怎么过这一辈子。如果圣上需要我，我做个臣子没什么不好的。” 他被赶去西北的时候，就不再幻想亲情了。 可身份在这里，他躲不过。如果能够做个臣子，被利用也没关系。 人活着，总要自己奋斗吧？就当自己不是皇子好了。 “昨日，属下遇见了内事省的人。特地给华阳侯府送东西。给华阳侯的东西里，就有一把剑，说是西域送来的贡品之一。用极好的寒铁铸造。总共就送来两把。陛下留下一把，另一把就给了他。” “又有今年的新的夏茶，这茶产量稀少。宫中也不多。还要给他，说他喜欢。给华阳侯夫人的桃花茶，说难得的很，喝了养颜。又有特制的胭脂水粉，宫里也只有皇后太后与几位品级高的娘娘有的……”王传英叹气：“属下知道，比较这些并没有意义。只是属下为殿下不平。” “人有偏心，属下明白，可您实在不该比不上华阳侯。” 大皇子摇摇头：“我查了很多年。只是那些事，都是我出生之前发生的，没有人还活着。我可能这辈子不会知道为什么。既然不知道，更是不必与他们比。” “也不必憎恨华阳侯，他也不容易。如今盛宠在身看着是好，可以后怎么办？你二人与我亲兄弟一般，有些话，也只跟你们说。圣上连嫡出的太子都……” 大皇子再摇摇头：“不必说这些，日后你们想着，我只是个臣子，便也没什么好难过的了。” 商静和王传英对视一眼，最后也只能叹息一声罢了。 父母的疼爱与圣恩一样，都是求不得。 华阳侯府上，沈昳正泡了一壶被王传英说过的桃花茶：“这茶怎么做的呢？” “好像也不是晒干就行，奴婢上回问过，说是要蒸一道，再怎么做来着，人家不说。不过常喝有好处的。这也不少呢，您喝几个月都够了。喝完了再去买吧，应该能买到吧？”繁星道。 “瞧，咱们繁星如今财大气粗的。”沈昳失笑：“喝这个不如洛神花，回头分你们几个，一起喝吧。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就足够美了，不用这么在意。” 众人都笑了。 自然谢过她，不管这东西是不是贵重，但是从内事省赏赐出来的，那就是贵重啊。 “明儿就是安庆郡主满月礼了。”沈昳道。 “可不是，四皇子妃也算是给足了大皇子府上面子了。她自己都没出月子就去喝喜酒。”谷雨笑道。 “皇家的人不容易，有些时候你就不能不给人家面子。”皇帝叫热闹，谁敢不去呢？ “明儿我可穿红了，太子那事也过去那么久了。”沈昳道。 “正好，前儿就送来了。您的新衣裳好几身，您都不试试。”繁星抱怨。 “我身材又没变化，做的没错就好，你查看过不就是了。明日给我好好打扮。”成日穿素，沈昳耐心都没了。 “夫人。”惊春从外头进来，显然有话说。 谷雨就说去膳房看看退出去了。 “怎么了？” “沈家的消息，老国公昨天下午又厥过去一次。好像比上次严重，不过这次家里瞒着外头。所以奴婢也是才知道消息。”惊春道。 “哦，看来老国公这回的病情，着实不轻。”沈昳挑眉。 “是啊，他也年纪不小了。”繁星道。 “叫朱成来。”沈昳道。 惊春应了一声就叫门外的小丫头去叫。 不多时朱成也到了。 “前段时间，固国公病了，请的太医是哪位？你去打听一下，花些银钱，替我打听打听，我祖父究竟是什么病症？我很是担心呢。” 朱成应道：“是，夫人放心，小人一定将这事打听清楚。” 沈昳点头：“那就去吧，有劳你。” 朱成忙道不敢就去了。 至于说什么担心，他不带信的。 这天晚上，阮英招回来的很晚，已经是快要亥时了。 “怎么这么晚？”阮英招才进了正院，就见沈昳出来迎接他。 “先是安排给大皇子跟着的人。后头就被其他人拉去喝酒。”阮英招摆手：“我先洗洗，你吃了吧？” “吃了啊，这都什么时候了，因为等你我比平时吃的迟。等到这时候不得饿坏吗？”沈昳理所应当。 “那就好，我就想着你该吃了，傻乎乎等着才不好。我去洗洗，一身味道，一会跟你说话。”阮英招显然不在意她吃过了这事。 等他洗漱好了出来道：“东翊这回跟大皇子一道去，名义上是保护。实际上，就是看看情况。” “也好，等他回来了，也算有功。日后升官就有理由了。不过也危险吧？”沈昳问。 “我告诉他了，一旦出事，保命要紧。自己的命。”阮英招道。 虽然跟大皇子是兄弟，但是他更在意的当然是东翊。 在他这里，血缘比不上陪伴。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86节 东翊和凌泉都是一点大就跟他在一起的人，那才是真兄弟。 “东翊聪明的很，不会有事的。”沈昳道。 “嗯，他身手比我好。真出事了，一个人逃命是没问题的。”他们三人拜师都是同时。 第0243章 再次有孕 东翊和凌泉毕竟一开始是侍卫和伴读，武艺不好怎么能行？ 东翊又是那种特别有天赋的，所以身手特别好。 “明日去四皇子府赴宴，后日我就给他安排。他还没成亲，我就替他张罗一下吧。” 那俩人如今不光领着朝廷俸禄，还有府里的月钱呢。 所以她这个主母替他们张罗也是没毛病的。 当夜无话，次日一早，两口子出门直奔四皇子府上。 府上客人陆续来，着实热闹。 沈昳进了后院，正院里也热闹。大家互相见礼，沈昳就瞧见了被七皇子妃抱出来的小郡主。 “哎呀，这小孩子好小。”沈昳凑过去看，那孩子可能还没长开吧，还是有点皱巴巴。 不过看起来很可爱，就是睡着了，不睁眼。 凑过来的人多，都夸小郡主长得好，有福云云。 沈昳将给小郡主的礼物叫人奉上。 也没什么花样，就是手镯，脚镯，还有一个纯金的项圈。 戴当然不能戴，这东西戴着孩子也承受不住，太重了。 就是个意思。 今日小郡主的好日子，两位侧妃也忙着帮衬。 端木侧妃聪明，虽然不是大秦人，却很是会认亲，说话也有理有据。 沈汐妍也是一副笑脸，总归面子上都是周全的。 这前后一对比，显得大皇子府上就不和谐。 宴席开始的时候，后宫里的赏赐也来了。 太后，皇后，贵妃都有赏赐。 都是赏赐的四皇子妃康氏。 小孩子太小了，满月礼是可以给，赏赐就不能给。怕她受不住。 众人接过赏赐，继续吃席。 满场子的热闹，一点也没有因为这是嫡长女而失色。 席间有人说起来，也是羡慕。 这位郡主打小就这么得宠，将来也是了不得。 沈昳含笑听着，心想可不是么，女儿盛宠到了天边，也不会叫人忌惮。 还给四皇子长脸，多好呀？ 果然皇家的孩子，就不白生。 戏过了几折子后，沈昳带着繁星在花园里透透气，今儿这热闹是一整天的。 四皇子妃才满月，自然撑不住一整天的折腾。 那天去大皇子府上她也是早退。 今日也是一样，陪着她们吃酒的，是宗室里的亲戚。 准确说，沈昳也是那个招呼人的。但是她也累了，出来走走。 沈汐妍笑着跟上：“四妹妹也出来走走？” 沈昳点头：“是啊，刚才喝酒喝的猛了。” 姐妹两个就坐在一处亭子里，不远处也有人。听着戏台那边热闹，沈汐妍道：“沈家请人听戏的时候，我总觉得没意思。咿咿呀呀的，听半天。” “四妹妹不知道吧，我又怀孕了。不过我还没说，怎么也等郡主过了这个满月礼。不然显得我多不懂事。”沈汐妍道。 沈昳侧脸看她，果然见她比上回丰腴些。 挺好看的。 “恭喜三姐姐，几个月了？” “应该没有两个月吧。”沈汐妍笑了笑：“第二个了，有些经验。这一胎，我也想要个女儿。儿女双全，挺好的。” “是啊，是挺好的。那就希望三姐姐你如愿吧。”沈昳道。 “说来，沈家女儿们生孩子这事儿上，我大概真的拔了头筹。你不知道吧，我们府上得宠的是端木侧妃和张庶妃。我如今伺候的少，倒也能再生一个，挺好的。”她说着，轻轻摸着肚子。 这年代的女人，终究是需要子嗣多一点，才能站住脚。 “三姐姐将这事跟我说做什么呢？”沈昳问。 “呵呵，没什么。就是不知跟谁说，就跟你说。你不必怀疑我要做什么，我什么也做不了。有时候我很清楚，你心里对我的感觉不好。可我有话还是想跟你说，明明你我也不亲近。”沈汐妍摇头。 大概，也是真的没人可以说了。 姐妹几个里，还有谁能不虚情假意的听她说一说心情呢？ “你过的不好吗？”沈昳忽然问：“我记得当初，你一心要嫁给皇子。不论妻妾。你是如愿了，还生了长子，你后悔了吗？” “没。”沈汐妍摇头：“我至今也不后悔。我是庶出的，做妾也没什么好说的。没那么得宠，我心里虽然不甘心，也知道这事不由人。生了长子，又怀上一个。这种福气，满府里也就我一个。” “只是……好像什么都有，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不清楚。跟我当初想的不一样，跟我当初要的，也不一样了。” “三姐姐变了。”沈昳道。 “谁能不变？”沈汐婉反问。 沈昳嘴角含笑：“三姐姐这样挺好的。” 真是挺好的。 当年那个为攀附而跟沈家渐行渐远的沈汐妍，当真就这么义无反顾的走着。 自打出嫁，她就没有再回一次沈家。 她对沈家的恨意或许也不浅。自从撕破脸，她真能做到不管不顾。看似是无情，未必不是一种性格呢。 只能说，沈昳也重新认识了一下她。果然人真的是要变化的。 姐妹俩并没有说很多话，席上还有那么多人。 沈汐妍也要忙，她招呼的人也不少。 作为被看做亲近人的华阳侯两口子，这一夜回府的时候，又是深夜。 也都累坏了。 马车里，沈昳靠着阮英招，不说话也不想动。 “回去叫膳房上些吃的吧，光喝酒了。”阮英招道。 沈昳只是嗯了一下。 “你说回去叫他们包饺子还来得及吗？”阮英招忽然问。 沈昳一想起饺子，忽然也觉得腹中擂鼓。 要命了…… 都这世间了。 “应该……来得及？”沈昳也想吃：“明日不上朝不行？今儿喝多了，你告假呀。” 阮英招低头：“娘子说的对。” 有时候也得合理休息一下，反正明天又不是大朝会，可以告假。 回到府里，沈昳累极了：“不想走了，住前院得了。” 阮英招当然愿意，所说搬来这里后，他住前院的时候着实不多。 但是他们要住前院，前院里丫头们激动坏了。 主要是厨房激动。 你说什么？侯爷和夫人要吃饺子？还要三种馅儿？ 麻烦？ 说麻烦的先打死在说！别说三种，就是三十种我们也能分分钟做好啊！还看个鬼？剁馅儿和面烧水赶紧的！ 终于轮到我们伺候了啊！！！ 第0244章 二姑娘回京 饺子吃的很满意，前院伺候的极好。 沈昳吃完也没走走，真心是累极了，就很快睡了。 第二天她睡醒的时候，都快午时了，显然阮英招早就走了。 可以告假不上朝，但是不能不当值啊。 索性都这时候了，还回去吃吗？就在前院吃过了午膳。 前院里的都伺候的十分殷勤。 朱成也将打听的 消息奉上：“小的打听过了，倒也不是什么难解的病症。消渴症。这病确实不太容易治好，但是注意些饮食，时常服药，就可控制。”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87节 沈昳挑眉：“消渴症？” 这年头糖都少，还能得了糖尿病？固国公果然厉害啊。 “正是，此病症需要长期服药注意饮食。也不是什么稀罕的病症了。”当然，病人本身很受罪。 沈昳点头：“有劳你了，我知道了。” 回到了后院，沈昳就道：“日后看来国公爷是休养的时候多了。” 繁星点头：“是啊，这病奴婢也听过，就很磨人。” 沈昳笑了笑，不在意的做别的事去了。 下午时候，就有人来报说二姑娘和二姑爷一家终于回京了。 之前就说要回来的，启程之前，当地有事就耽误了一个多月。 二姑娘沈汐娟嫁的刘家，公爹之前是地方上的从五品。 二姑爷刘无疾官职更低，只是个七品。 不过如今，刘大人回京后，就要调任安平府了。安平府是距离宁京城很近的一处小城，虽说不是京官，却也是很不错的地方。 调回来后，怎么也该升一级或者两级。 虽说两级也就是个 从四品，那也比之前好。 而刘无疾是走了沈青夷的路子，回来后也要调任，具体去哪还没安排。大概是留在京城。 如此一来，沈汐娟也可以留在京城里了。 “住哪里？”沈昳问。 “刘家老宅之前就收拾出来了，直接回去了吧？二姑娘明日应该要直接去沈家，您也该去的吧？”繁星问。 “应该的，预备些东西吧。”跟这位姐姐是真不熟悉。 之前也就是沈汐嫦大婚的时候和自己大婚时候见了见。 沈汐娟也是庶女，不过是长房庶女。 苗氏会做人，不管心里是不是喜欢，面上可是对这个庶出的女儿不错的。 出嫁时候，那嫁妆都是极其丰厚，叫人看了都说不出一句不是来。 虽是庶出，刘家家世也不显，可刘无疾是正经科举出身。 未来前途不会差。 就光说这个婚事上，就可见沈青夷和苗氏都对这个庶出的女儿不错。 这是一门踏踏实实的婚事。 沈汐娟婚后好几年，如今孩子都三个了。真算是姐妹里最能生的一个。 不过什么都说好了，偏晚上时候阮英招说了大皇子也是明日出发。 “陛下叫礼部看了吉时，就是明日上午。陛下要在宫里送行，你也得进宫。” 沈昳…… “也好。” 在哪里演戏不是演戏？ 去沈家也是虚情假意，进宫还是虚情假意。 “繁星啊，你一会安排一下，明儿叫人带着礼物去沈家。告诉一声，我进宫送行大皇子去了。等后日，我亲自去刘家拜见。”沈昳道。 繁星哎了一声就去了。 阮英招叹口气：“送走他就好了，这些时候事多。太后身子也不好，四皇子和七皇子天天进宫陪伴。” “只有他们？大皇子呢？”沈昳问。 “大皇子……也去过吧，反正没陪着。”阮英招摇头：“也不见得是他不懂事，大概太后也不想见。” 见了说什么呢？ 沈昳耸肩，也是没说的。 次日一早，两口子就进宫去了。 繁星这边是自己亲自去的沈家。反正进宫这事，她跟去也只在门口，不如去沈家看看吧。 沈家正在热闹，他们也知道今日送大皇子。 固国公和沈青夷还有沈怀玉几个虽然都有官职，可他们不能去送。 大皇子虽然领了差事，但是自己还是个没有爵位的皇子。 要是臣子都去送，那就过了。 沈昳她们是臣子不假，可今日进宫用的身份是宗亲。还是不同的。 繁星来到沈家，十分客气守礼的跟门口的人说了来意。 门口的人哪有不认识她的，下人也有下人的渠道。 谁还没听说呢，繁星姑娘跟着四姑娘，如今过的跟主子一样的日子。 “您快进来吧，这会子都在正院呢，小的叫人去说一声。” 繁星谢过他，就给他塞了个小荷包。 一路到了老太太的正院里，繁星等着下面人通报，再进了上房。 规规矩矩请安：“请老太太，大夫人，三夫人，四夫人，大少夫人，二少夫人，三少夫人，四少夫人安。请大姑娘，二姑娘，七姑娘，八姑娘的安。我们家姑娘今日本该来，可赶上大皇子出京。一早就进了宫，特地叫奴婢来送迎接二姑娘回京的礼物。” 她一福身，身后两个小丫头将礼物送上。 沈家自然有人接。 “我们姑娘说，今日实在是失礼，明日一早就去刘家拜见。还请二姑娘不要怪罪才是。” “哪里的话？四妹妹跟我们不一样，宫里的事总是第一等要紧的事。自家姐妹谁为了这点事计较呢？”沈汐娟笑道。 “是啊，四妹妹一向礼数最是周全了。你回去只管说，姐妹们都念着她。可没人怪罪呢。”大姑娘道。 繁星替沈昳谢过后又道：“姑娘还问公爷好了吧？盼着公爷和老太太身子好呢。” 老太太笑了笑：“都好了，你们不必惦记着。” 老太太还慈爱的询问了繁星好几句府里的事。 繁星反正能说的说，不能说的就糊弄。 老太太也不是打听，主要就表现个关爱。 繁星也提起要看望一下二老爷，不过二老爷传话来说不必了。 那正好，繁星反正也不想见。 这些事做完了，就先回去了。 下午时候，七姑娘沈汐姝跟她姨娘刘氏咬耳朵：“四姐姐倒是惯会调教人。身边的人都这般光鲜。今儿的繁星，上回见的惊春，还有白露，个个都打扮的跟姑娘们似得。” “那两个我倒是不知，这一个，可是从外头跟着她进来又出去的。总不一样。” 第0245章 如今可不能崩溃 刘姨娘摸着她的长发：“我的儿，你今年也这么大了。该是说亲的时候了……” 可这府里，老太太如今没这个心思，大夫人不管。 三房夫人杨氏也是个善妒的，三房就三个孩子，两个嫡出的儿子，一个庶出的女儿。 她也不管，早几年，老太太还一心对七丫头很好呢。 如今年纪大了，家里事多了，也就淡了。 可这丫头 今年十四了，怎么办呢？ 三老爷本就是庶出的，七姑娘更是庶生庶女，大家族里看不上的身份。 再没有人撑腰，这婚事怎么想都愁死了。 “以后，就跟你二姐姐一样能嫁给这样一家人，就挺好的。再别想着做高门的妾。”刘氏自己，算是吃尽苦头了。 杨氏倒也不打不骂的，可欺负人还用非得打骂你？磋磨你你都只能受着。 七姑娘只是点点头，却觉得这样不好。只不过一时间，她也不知怎么办才对。 沈昳这边，在宫里送走了大皇子，也没急着出宫。 既然知道太后病了，那就要去看看。 太后果然还是没见她，只说她有心了，叫人客客气气送出去。 沈昳无所谓，转头就被贵妃请去了玉藻宫。 请安后，贵妃赐坐：“有日子没单独叫你来了吧？听闻你也不爱出门？” “娘娘想着臣妇，臣妇感激不尽。也没有不爱出门，只是没事就懒得出去了。”沈昳笑道。 贵妃有些变化，明明还是那张脸，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 沧桑了一些，眼神也黯淡了一些。 后宫里几个得宠的年轻嫔妃崛起，果然给了贵妃打击啊。 “太后没见你？”贵妃笑了笑：“你别多想，太后近来身子不适，别说是你，就是我也不爱见。总说不愿意见人，烦得很。” 沈昳就忙道：“人不舒服时候是不爱见人，臣妇也不该打搅，只是这规矩上……” “你的心意我知道。哪里就那么见外了？都是一家子。”贵妃笑道。 “你放心，等我一会去见着了太后，定把你的孝心告诉娘娘。”贵妃道。 这话就前后矛盾，又说太后不爱见，又说她一会去就见。 不过沈昳也只是笑着说好。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88节 过了约莫两刻钟的样子，阮英招就叫人来请了。 贵妃打趣了几句，也就放她离开。 出宫的时候，阮英招不能走：“你回去吧，我还得当值。晚上早些回来陪你。有话咱们回去说。” 沈昳点头。 虽说也才午后，不过这会子赶去沈家也没必要。 明日直奔刘家就是了。 亲不亲无所谓，礼数要周全。 沈昳还没走出去呢，就见有太监气喘吁吁的赶上来。 宫中无故不能奔跑，他走的一脸汗：“哎哟华阳侯夫人安，可算赶上了，奴婢可累死了。” “您是？”沈昳不认识他。 “回您的话，奴婢是东宫内臣，太子妃娘娘有请。”太监道。 沈昳看了他几眼：“太子妃娘娘有请？那就去吧。” 这大白天的，沈汐嫦不至于安排什么。 如今可不是过去了，一个寡妇，她没这胆子。 果然，真就是沈汐嫦请她。 到了东宫，就明显感觉到了压抑。 太监和宫女都是有统一的服饰的，但是宫女是不能穿粉红了。全是一水的褐色。 显得人特别的低沉。 东宫也不见颜色，所有的装饰都是暗淡的。 这里至少要这样一年。 沈昳目视前方走着，余光中看着自己的裙摆心想我可真是不敬。 她今日也没穿大红，但是穿了一身紫色，也很亮。 直奔后殿。 自有人来迎接，一个眼熟些的，正是白果。 也是米白裙子，褐色对襟马甲。 进了正殿，就见沈汐嫦坐着。 沈昳上前一福身：“请太子妃娘娘的安。” 沈汐嫦瘦了好多，她穿着一身墨绿色的裙装，这颜色……显然不太适合她。 她大概真是大病一场，面色蜡黄。如今又是这一身墨绿，款式也不好看。 显得人很老。 头上还全是银钗，更是压抑。 可其实她才十七岁。 “四姐姐，好久没见你了。”沈汐嫦看沈昳：“四姐姐还是这般光鲜，甚至更美了。” “四姐姐坐。” 沈昳坐下看她，沈汐嫦眼神里是一种怨恨。 沈昳其实能明白她。 大概任何人落到了这一步，都会怨恨吧。 但是沈昳不在乎。 “不知娘娘叫臣妇来，可有什么话？今日二姐姐回娘家，要是娘娘有话叫臣妇带，臣妇自然愿意。”沈昳道。 沈汐嫦一愣。 显然，这件事要么她不知道，要么听过也没记住。 沈昳心里轻笑，果然她已经开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二姐姐回京了，那是好事。我会叫人去拜见。”沈汐嫦说着，依旧盯着沈昳：“叫四姐姐来，自然是想你了。我如今不大能出去，想着姐妹们呢。” “有劳娘娘挂记，臣妇都好。”沈昳道。 “四姐姐当然好了。如今我们都这么不好，四姐姐你看着开心吧？” “娘娘这话说的就低沉了。虽然太子殿下英年早逝实在令人痛心，可东宫还有两位小皇孙，听闻玉雪可爱。娘娘何必这般自苦？”沈昳轻声道。 说起这个，沈汐嫦下意识的攥住了帕子。 “你想说什么？” 沈昳轻轻歪头：“娘娘果然是身子还没好吧？臣妇只是安抚您啊。” 沈汐嫦咬唇：“沈昳你是不是想要毁了我？” 沈昳蹙眉：“娘娘，是您请了我来呀。娘娘怎么了？” 白果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娘娘，您不是说想跟四姑娘说话吗？” 沈汐嫦神情确实紧张了一下。 缓缓才道：“我病了好些时候，确实有些糊涂。” 沈昳点头：“娘娘，过去的事，就不要想了。日子还长。以往你我姐妹有什么不和睦的地方，也该揭过的。都是一家人，闹成那样也没好处。我盼着您安安稳稳的呢。” 沈汐嫦半晌没说话。 姐妹两个不咸不淡的说了一会话，到底没重点。 可沈昳走的时候，感受到了沈汐嫦的放松。 沈昳心情极好。太子妃娘娘可不能如今就崩溃。太早了。 【我每天也检查错字啊，就是看不见几个。只等你们捉虫，我瞎了吗？嘤。】 第0246章 所谓贤妻良母 沈昳走后，沈汐嫦拉着白果：“她是看太子没了，我如今没指望了，才跟我说这些话？一家人，她何尝当我是一家人？我母亲……我母亲还在庄子上受苦呢。” 白果也觉得四姑娘是这个意思，可这话没法说。 “总归是一家子姐妹啊，您别多想。就算过去有些不好的，也过去了。”白果道。 “过去了？好了，你别说了。”这些话，沈汐嫦听得十分刺耳。 怎么就能过去了？ 白果跪下来，不敢说话了。最近很多时候都这样，她不敢过于辩解。 往往都是跪下来沉默，时间久一点，也就过去了。 沈汐嫦没叫起，也没再责怪，只是沉默下来。 果然白果想的不错，可是总这样，主仆两个也愈发不能像以前一样亲近起来了。 沈昳出宫后，直接回府。已经不早了，她饿了。 车里的丫头并不知道她去了东宫，只以为是留在后宫。 回府后，惊春就道：“夫人，程姨娘之前派人来说，她娘家嫂嫂想进府看望，求您的话呢。” “嗯，进来就进来吧。第一次这么直接求进来吧？”沈昳问。 “是呢，是第一次。”惊春道。 “就派人去跟她说一声，要是只她嫂子来，就直接进后院来。要是她哥哥或者爹爹来，就叫她自己去前院。日后姨娘见娘家人都这样。你们记着点，不能总是见，但是一个月要是见一次，不必阻拦。只是，门上该盘问的要问问，别叫他们带进来不该带的东西。”沈昳道。 “那几个姑娘，一年两次。” “哎，不过姑娘们倒是没见有人来瞧的。”惊春道。 沈昳点头，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意思，来不来，那是人家的事。 程氏得了消息，很是高兴。 自然安排第二天就叫她嫂嫂来。 这是后话了。 当日，阮英招黄昏时候回来，就跟沈昳道：“没见着太后吧？贵妃跟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左不过就是亲近又亲近。至于太后不见我也好多回了。”沈昳道。 太后也不见华阳侯，那肯定就是不见丈夫也不见妻子。 很正常。 “你还不知道吧，我去东宫了。跟你分别后，就被沈汐嫦叫走了。”沈昳道。 “我如何不知道？下午就知道了，她找你做什么？”阮英招问。 他知道后也是问过了，说华阳侯夫人早就出宫了，面色也没见什么不对的。 “不知道。”沈昳摇头：“近来，我这几个姐妹都很奇怪。前几日是沈汐妍，跟我掏心窝子说她又有孕了。然后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像是剖析内心吧。” “今日，太子妃娘娘这一出，我委实没看懂。”沈昳道。 “不过大概，是心情很不好？心情不好还要见我，这是图什么？”难道还以毒攻毒？ 阮英招笑着问她：“你不知道为什么？” “难不成夫君知道？” “我也不是很知道，却能猜到一些。”阮英招坐下来看着她：“你这个人，要么就是演戏，要么就全是真话。你对你那两个姐妹真话说的多了，她们纵然恨你厌恶你，却也想跟你说真话。” 沈昳诧异：“这……我着实没想到。” “不过下次，要是东宫再叫你，能推就推了。她如今怕是人也不正常，要是豁出去了，对你不利。”阮英招道。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89节 沈昳点头，确实，沈汐嫦如今距离崩溃真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一个崩溃的人，确实很危险，看来还是要叫沈家安抚一下她。一个无用且不宠爱她的男人没了，她还有娘家，还有儿子。还有未来或许能拿到的太后之位呢。”沈昳道。 阮英招只是看沈昳，眼里全是笑意。 “那夫君你呢？”沈昳歪头。 “我？”阮英招挑眉看回来：“我做不了什么，无非是做个忠心臣子。一步一步站稳脚。” 沈昳深吸一口气：“好吧，夫君做个忠臣良将，我自然就该是个贤妻良母。” 阮英招拉起她的手：“贤妻，娘子做的十分好。良母……就不知道了。” 沈昳摸摸肚子，对他一笑：“我饿了，叫膳房预备吧。” 孩子嘛，总是要生的，不急不急。 往东陵去的路上，一行人都是策马。 不过等停下来的时候，商静就道：“怎么就安排了东翊跟着？” 王传英喝了几口水：“跟着保护殿下的有殿前司的人，如今殿前司虽然还是林将军最大。但是那一位如今也是当家的。派自己人出来，大概是预备殿下这边别出事吧。” “东翊可是跟着那位一起长大的，跟咱们俩差不多。心腹吧？这么舍得？”商静问。 “真要是殿下出点事，那一位也麻烦。”王传英又喝了几口水，将水壶挂在马背上：“这事我想想倒是有点意思，你说陛下对先太子不信任，如今竟是将殿前司交给华阳侯，真是信得过。” 商静也是摇头。 给马都喂了草料，歇息着等恢复恢复。 如今赶路一整日都不太可能，人不累马匹也累了。 另一头，东翊看自己带来的人都各就各位后，也找地方坐着喝水吃干粮休息。 “东大人，您这预备的够周全的啊。怕不是家里有个贤内助？”一个小统领笑呵呵的看着他啃肉干。 “都是我们家夫人预备的。我一个光棍，自己还住华阳侯府呢。谁跟我。”东翊笑道。 那小统领忙收起笑脸：“哎哟，属下该死。原来是咱们夫人预备的。夫人果然体恤下面人。” 东翊点头：“吃点，这一路不能随便下榻，大概住帐篷时候多。才开始呢。” 大皇子不是陛下，出去也不是享福，不能到哪里都有人接待，多半还是赶路要紧。 帐篷里住，外头吃，都是正常。 还好大皇子在西北那些年不白呆着，他也没觉得多累。 也因出来的着急，他没有带人伺候。整个队伍里，没有女子。 约莫休息了一个多时辰后，众人再度起身，路途遥远，不能耽误了。不然耽误了晚上的时间，就不能在指定地点扎营。 第0247章 真叫人可怜 沈昳去刘家的时候，自然受到了刘家热烈接待。 刘大人和刘夫人都是会办事的，二姐夫刘无疾也是个很会说话的。 碍于男女，只是露面说了几句话，礼数周全。 沈昳留了一顿午膳后，这才转去了沈家。 在沈家寒暄过后，就直接跟老太太道：“昨日见着了太子妃娘娘，是娘娘叫我去了东宫。娘娘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瞧着人瘦了不少，精神也不好。祖母要是不忙，进宫看看吧。” 沈昳叹口气：“如今看着，五妹妹……真是叫人可怜。” 老太太也叹气：“难为你想着，我也想着这几日就进宫呢。这些日子，家里的事也是千头万绪。谁能料到，先太子……” 沈昳看了一眼老太太身后的孙妈妈，轻声道：“过去的事，就不必再说。我有几句话，总是想说，又怕您听了不喜欢。” “有话就说，咱们都是一家人，什么话不能说？便是说错了，也不碍事。”老太太道。 沈昳点头：“先太子这一走，朝中没了储君。终究不可能一直这样。总还是要另立的。我昨日进宫，就听闻太后娘娘身子抱恙有几日了。四皇子七皇子日日都在太后跟前伺候着。” “先太子这过了世，五妹妹这个太子妃便要守孝，不好去伺候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丧子，如今也是病着的。两位小皇孙又都还小……陛下虽然正是春秋鼎盛，可时常见不着孙子如何亲近？” “太后娘娘偏宠云贵妃所出的子嗣，这是天下皆知的事。先太子在世时，祖宗礼法在，嫡出的皇子就是无可动摇。可如今，东宫纵然有两个小皇孙，可太小了。” “我想着，就怕下一次立皇太子的时候……陛下不会考虑他们。” 老太太点头：“这些事，我也想过，可这是皇家的事，咱们做臣子的，不过是听着，还能如何呢？” “别人家，说听着也就罢了。不管是固国公府，还是华阳侯府，都不可能只是听着。四皇子原先就很有宠爱。如今入朝参政，更是被陛下几番赞誉。一旦哪天朝中众人要求立太子，年长的皇子和年幼的皇孙，只怕是……” “你说的是，这事，总是要好好想的。只不过，我一介妇人，终究不太懂这些事。妇人们要做的，是相夫教子。你成婚也快要两年了，也该生个孩子了。” 老太太这话，是说自己不懂，也是提醒沈昳，这不该是她管的事。 沈昳果然一笑，就不提这事了：“祖母提醒的是，近来孙女已经开始调理了。” “那就好，总是要做好一个嫡妻的本分的。”老太太又敲打了一句。 沈昳走的时候，老太太很是热情，叫膳房打包了一些点心。 马车上，白露轻声道：“老太太的话，您可别多想。无非是嫌弃您管多了，可您就该管的。” 沈昳笑了笑：“有什么不高兴？我故意的。” 她不提起，难道沈家真能袖手？ 她就是故意提，这一提起，指不定老太太怎么担心呢。怕她做点什么事之类的。 果然，沈昳一走，老太太就叫人去前院，请固国公一回府就来。 老两口见面，固国公听完了老太太的话，皱眉：“这事，她未必能做什么。华阳侯是站四皇子那头的，她大概也是拉拢来了。” “这件事，我一直想，三丫头也不是个有良心的……”老太太道。 “你找个日子，还是好好去看看五丫头。也看看那两个孩子。”到底能不能养得活啊？ 要是不能，他们还站什么队？ 老太太明白他的意思，正要再说什么。 固国公就起身：“你早些用膳，我去范氏那。” 老太太一口气噎在心里。 固国公走后，她抱怨道：“范姨娘也四十多了，究竟是哪里就那么好？上回在她那发病，都不责罚。公爷也什么年岁了，竟是跟年轻人一般。” 她也不是吃醋，她自己也是大家族出来的，男人不都这样？ 她就是有点不解。 不懂也一把年纪的范氏哪里好，也不懂国公爷这年纪还不收心。 范姨娘其实并不是什么特别美丽的女人。 四十多的她，确实也不年轻了。 只是她身上有种很温婉沉静的气质。 人与人相处，大概就是个气场。固国公如今心烦的时候多，就喜欢跟范姨娘在一起。 范姨娘一向不多嘴，也从不为自己儿子求好处。 她只是伺候的很好，又很叫固国公安心。 大概越是年纪大，越是乐意叫她陪着吧。 今日，固国公鬼使神差的问：“你说，沈家该支持谁呢？” 范姨娘想了许久之后道：“嫡还是长？大房大公子和二公子，理应尊贵过三房老爷和四房老爷。” 固国公便点点头，不再说了。 --- 沈汐妍怀孕的事说出来，四皇子还是很高兴的。 如今的男人，都喜欢多子多福，侧妃生的孩子，身份也不低。 康氏也表现的很高兴，赏赐的不少。 沈汐妍这里接待了四皇子三日，却一点都没有恃宠生娇。 真像是变了一个人。 也是这时候，四皇子府上另一位侍妾胡氏也怀孕了，沈汐妍甚至将自己的补品分给胡氏。 一时间，她在府里更加叫人夸赞了。 要说一开始还有人看不上沈汐妍，如今跟东宫娘娘一对比，真是天上地下。 沈家老太太看见东宫沈汐嫦的时候，就有这个感觉。 她面对这个一直疼爱大的孙女，看着她面色蜡黄，人也像是老了十岁的样子。 有些不可置信。 比起光鲜的沈昳，得意的沈汐妍。 甚至出嫁多年自己生不了子嗣的沈汐婉，以及外放多年回京越发稳重的沈汐娟，哪一个都比她如今的状态好。 老太太知道，她丧夫自然伤心，只是她同时还是东宫娘娘。 她还有孩子，理应还有日后。 怎么就只顾着伤心成这样了？ “祖母……我……等您好久好久了。”沈汐妍说完话，眼泪就下来了。 无论如何，她也不过十七岁。 第0248章 卫氏过往 老太太听罢，把方才嫌弃她的不争气丢一边，一把抱住她，也哭了出来。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90节 竟是隔墙有耳也顾不得了。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大概就是此时老太太的心。 好半晌，祖孙两个才止住泪。 “快带我去看看皇孙们。” 她可不敢叫人抱来，两个孩子都还太小了。 如今两个孩子养在一起，就在后殿里。 沈汐嫦很难对这个两个孩子真正生出亲情，至少如今还没有。 不过，她倒是明白这两个孩子的重要性。所以对他们是极其看重。 不光是她，皇后那也是派人来，专门照顾孩子。 奶娘们基本都是皇后的人。 大公子弱一点，不过也三个月大的孩子了，这算是暂时养住了。 二公子看起来，就像是个健康孩子，并不像早产的。 有这一个，就足以叫大家都安心不少。 看过孩子，再回正殿，祖孙两个已经没了泪意。 “娘娘可好？看着清减了不少，可是要好好保重呢。小皇孙们都那么小，最是需要母亲的时候。”老太太道。 “是，我好多了。前些时候病着。”她也没说什么月子之类的，没意思。 “那就好。如今你守孝，这一年自然低调些好。来年就不一样了，太后娘娘那，皇后娘娘那，总还是要多走动。等孩子大一点了，也该带着孩子常去走走。”老太太道。 哪有老人家不喜欢孙子的？ 沈汐嫦点头称是。 “祖母，家里都好吗？我母亲还好吗？”沈汐嫦问。 “都好，上个月，我派人去看过你母亲了，她也好。自然是不如府里，不过如今叫她住庄子上也好。省的诸多事打搅她。”老太太这话也说得直白。 韩氏要是在府里，那是一定不会消停。 “前日里见四姐姐……”沈汐嫦说到一半，看着老太太：“四姐姐如今究竟是得意了。” “都是一家子姐妹，你们还是同父的姐妹。有什么恩怨非要闹呢？前日她也说见了娘娘，说瞧着娘娘身子不大好，还劝我来看娘娘呢。”老太太道。 “罢了，说起这个没意思。如今东宫这样了，想来四皇子他们都是得意的。陛下又叫大皇子去了东陵。显然也要重用。不知固国公府上又是什么意思呢？”沈汐嫦问。 这话问的老太太有些接不上。 “都是朝中大事，与沈家有什么关系呢？沈家虽说是国公府，可你祖父和你大伯父官职也没到那么厉害。哪敢参与这些事？” “祖母，太子在世时候不得宠。迟早要有废了他的一日。沈家摇摆我能理解。如今，先太子过世，沈家是不是就该坚决站在四皇子那边了？毕竟三姐姐生了长子，又怀上一胎。那边唯一的一个小公子就是三姐姐生的。究竟贵重。” “若是沈家就此选了三姐姐，我也能理解。” 这话说的着实不客气。 老太太脸色都有些不能维持：“沈家只是臣子，忠君罢了。什么时候轮到沈家这样的臣子来选什么皇子？” “娘娘既然说了，当初先太子在世时，沈家尚且只知道忠君，如今莫不是就不一样了？”老太太道。 “孙女愚笨，虽然蒙祖母教导多年，却也不如姨娘养出来的三姐姐，外室养出来的四姐姐。只是也请祖母念在自幼养育，明白的告诉孙女，我以后的路是怎么走？” 沈汐嫦这尖酸的话，说的老太太真的接不上了。 短短两年不如意，就能把沈汐嫦折磨成这样吗？ “娘娘，这些事，不该是你我说的。不过娘娘放心，我总是疼娘娘的。皇孙们还小，不管娘娘有多少心思，都该知道首先要把他们养大。急不得。” 老太太终究安抚道：“再过五年十年，陛下才能看见嫡孙的好。急不得呀娘娘。” 沈汐嫦长出一口气：“祖父和祖母念着我，那就都好。” 五年，十年。 她出嫁之前绝不会想到，她会这么年轻就守寡。 皇家的寡妇，永远只能熬着。这一生，她的指望就全在那两个孩子身上了。 多悲哀啊？ 可她别无他法。 老太太出宫的时候，感觉疲惫极了。一句话也不想说。 皇后这边，自然也知道固国公夫人进宫的事，自然也不再拦着了。 怡康侯府老夫人的病情是越发严重了。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后，她几乎是不思饮食。 消息传来沈昳这边，她自然要去看。不过还没等她去，孟氏就叫人来请。 怡康侯府老太太院中，如今只有伺候的人。 沈昳来了就被迎进上房。 一看这个架势，就是老太太有话说。 请安后，果然老太太直接叫她到了跟前。 这位老太太看着确实是不大好了。 “咱们俩也没这么好好说过话。难得。”老太太道。 “祖母有什么话要跟孙媳说？只管说就是了。”沈昳道。 “哎，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这人老了，心里有些个事儿记着难受。想来想去，只好跟你说。”老太太摇摇头叹气，脸上深深地沟壑越发显得她此时的精神不好。 “招儿那孩子……也命不好。自幼就没了亲娘。都说没娘的孩子苦，可不是么？” 沈昳来之前就有隐约的想法，如今算是确定了。 “祖母，咱们也不必绕圈子。我夫君那点身世，在宁京城里，是秘密，也不是秘密。您特地叫我来说这些，不如就明说。想来是些要紧的话吧？”沈昳问道。 老太太一噎，顿了顿：“哎……我想与你说说你的婆母卫氏。” 沈昳点头：“孙媳听着呢。” “卫氏……生的好，性子也好。出身不算太高，却是个知书达理，规矩好又会管家的好媳妇。我那会子很喜欢她。”老太太像是陷入了回忆。 “那会子，因先帝过世后，还有些零星的叛乱。你公爹受命在外平叛。也是他不好，其实早该回京，可他贪恋军功，就迟了一年。就这一年……就出了事。” 老太太看沈昳，又轻轻摇头：“你婆母那会进宫是因太后娘娘请了赏花。头一回是我带她去的，后来她自己也去。她生的好，会说话，太后很是喜欢她。” 第0249章 卫氏没有生路 “一来二去，就喜欢召见她。可后头不知怎么……就……头一回她彻夜未归，家里慌的要命，我还不敢找。只能叫人不要乱传。可后头，接二连三好多次。” “她绝口不提，问急了就哭。我还有什么不懂的？她有孕在身，明知那不是你公爹的，可谁敢将那孩子打了？”老太太死死攥着帕子：“我只能咽下这屈辱。等你公爹回京，她肚子都老大了。全宁京城，没有人不知道怡康侯戴了绿帽子。” “可是能怎么办？陛下在你公爹回京的头一天，就赏赐了珠宝首饰，给你婆母。当时你公爹气的青筋都起来了，又能如何？还不是只能替你婆母谢恩？” “我怕他们闹起来，特地隔开他们。那时候孩子都七八个月了，还能如何？只能生下来。我只想着，将来或许能把那孩子送进宫。怡康侯府就只当没有这回事，就这么过去吧。” “可是到了生产时候，卫氏却因产后大出血没了。那孩子也没能带进宫，只是宫里派人照看。这一来，就到了如今。” “这些话，我本想烂在肚子里的。可不说，又怕你们不知情，只会恨怡康侯府。我承认，这些年，我对他疏于照顾。我是真的没有办法面对他。你公爹也是一样。可我们也不曾磋磨他。” “如今看着你们小两口过得好，我们也安心。这些话，也该是告诉你们。他或许这辈子不能认回去了，不过陛下对他有愧，自然宠爱。这样也好。” 沈昳听完，也轻轻摇摇头叹气：“产后出血……如果婆母产后没事，会如何？陛下强占臣妻，失了德行。可是陛下喜欢的女人，怡康侯就怕是不能再碰了吧？” “如果婆母还在，怡康侯府的嫡妻是皇帝的人，那就再也瞒不住了不是吗？” “不管是有朝一日，她被带进宫闱，还是一直这么过下去，都是怡康侯府的耻辱。如何都是耻辱，何不叫她死了？” “如祖母所言，当年婆母什么都不说，问急了就哭。想必也不是自愿的。既不是自愿，为什么从了？那便是她不从，就有人遭殃。不是卫家，就是怡康侯。她人已经去了二十年，这些自然没有了答案。” “只是如今我还不是很明白，究竟是祖母您铁血手腕，还是宫中也有人不许她活着？” 老太太震惊的看沈昳:“你这是什么话？卫氏再不好，也是我的儿媳，我怎么会……” “儿媳？”沈昳打断她：“你我，都是做媳妇的。不能说儿媳与婆母之间没有感情。但是一个尚未生育，就与人有染，还有了孩子的女人。哪怕她是被迫的，您这位婆母看着她，是心疼她的遭遇？还是厌恶她的行径？” 这是人性。 讲道理的人很多，可不是什么事落在自己头上，都能冷静讲道理的。 人总是劝人的时候容易，到了自己身上，谁也憋不住。 “纸里包不住火。纵然当年伺候的人都散了。可这件事毕竟发生了。祖母也知道，总是瞒不住的是吧？”沈昳看她：“对于怡康侯府来说，卫氏是污点。死不足惜，可对于阮英招来说，他为人子，自己的母亲死的冤枉，不闻不问就是不孝。” 哪怕卫氏是主动跟皇帝好的，在阮英招的立场上，也不能对杀死他母亲的人宽容吧？ “我承认当年我也恨过。巴不得她去死。只是真正出了事，我也不忍心。女人生子，本就是一条腿踏进鬼门关。她怀孕时候，就日日伤怀，最后那两个月，更是起不来身。如此下来，身子如何好？” 孟氏哼笑了一声：“你倒是聪慧的很。但是无论怎么样，怡康侯府不该恨她吗？” 沈昳挑眉，只是笑了笑，不接话。 孟氏又道：“始作俑者，你我都知道不可指责。可不管是为什么，她总是行为不端。若是为了这事，阮英招要对怡康侯府下手，我也要说他不孝。” “其实这些年，他没有对怡康侯府下过手吧？”沈昳反问:“我也没有。从我进门开始，就知道咱们都是逢场作戏。但我对你们家的人，从来宽容。所以您这个心态，真是有些做贼心虚了。您心里有鬼，才会觉得我们夫妇会对付你们家。可我本人，看怡康侯，竟还觉得他有些骨气。只是治家不严罢了，这却不与我们相干。” 沈昳嘴角勾起：“所以，老夫人您真是自己想多了。” 孟氏一阵沉默，竟不知怎么说。 “也罢，咱们两家井水不犯河水也不错。再不亲，究竟也是十几年的祖孙。总该有些面子情的。今日不该叫你来，不过来都来了，这些话，我说了也就罢了。有朝一日，他实在想要知道当年事，不如宫里使劲。当年府里的人，知道的并不多。” 沈昳点头：“今日的话，我会如实转告夫君。我自然是愿意信您的话。只因，我也是女人。要一个人的命很容易。只是在她生产的时候要她的命这种事，很多人都在做，可我最是不屑。如此做的人，都该有报应。” 老太太又是一阵沉默。 沈昳回府的路上，也是沉默着。 一个被皇帝看中的女人，真能摆脱？ 就算皇帝没有拿家里人威胁她，那她被皇帝临幸过，就该死？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91节 她并不是想替卫氏分辨，只是想，当年的卫氏有多少人想叫她死？ 是太后喜欢卫氏，才频繁叫她进宫，可太后会愿意看着皇帝和卫氏有关系吗？ 当她得知这一切后，不会恨皇帝，只会恨卫氏。 当年的卫氏，大概只有一条生路，那就是进宫。 可怡康侯府不能看着自家的媳妇进宫做娘娘，时时刻刻提醒他们这份耻辱。 大概太后也不会看着卫氏进宫。 卫氏死了，是皇帝曾经年少风流，招惹了臣妻。固然难听，可总是过去了。 要是卫氏进宫，那就是明白的提醒世人，她来历不正。也提醒世人，皇帝无德。 【作者君：皇帝无德。 四皇子：我也……】 第0250章 孟氏过世 所以，便是卫氏逃过生产这一关，不管怡康侯府是不是下手，她也活不久。 甚至阮英招能活，未必不是因为皇帝那时候只有一个大皇子，还身份不明。 “哎，我和侯爷真是般配。般配极了，全是天煞孤星。”沈昳往繁星身上一跌，叹气揉着额头。 繁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是伸手摸了摸沈昳的头发。 这个动作当然不是一个丫头该做的，可她们毕竟不同。 晚膳后，沈昳将白天的事跟阮英招说了。 “真真假假，她说的不错，真要了解当年事，只怕还是要从宫中入手。”只可惜卫氏对宫里的人来说，只是个不干净的路人。 陛下不太可能亲口说，别人嘴里的，就未必是真话。 反正太后肯定厌恶极了卫氏。 皇后贵妃，还有后宫嫔妃，谁会喜欢卫氏呢？ 当年的事，皇帝肯定不好意思大张旗鼓，所以知道的人，怕也有限吧。 阮英招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要是没有我，她……或许不会死吧？” 沈昳歪头蹙眉：“你怎么还生出这个心思来了？” “我只是觉得，或许当年，她也不想要我。如果没有我，一切或许都能回到正轨。”阮英招看着沈昳，认真道。 “她或许真的没有办法选择后面的路，但是一个母亲，要是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是有很多方法的。于锦不想要那个戏子的孩子，她豁出去都敢都堕胎。要是当年，婆母也不想要你。一样有方法。就算有人看着，难道小产这种事就一定防得住？” “很明显，陛下也不会觉得不该有你。他们之间，或许有强迫和无奈。但是不管你要不要，接不接受，他们对你，都是有感情的。” 陛下这个人当然不是个好东西，但是单纯对阮英招来说，却很好。 这一点要承认。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沈青书没有出现，会怎么样？”阮英招问。 沈昳不必思考就摇头：“我不会这么想。没有沈青书，我娘大概会嫁给一个好人，安稳一辈子。可出现了就是出现了。没有沈青书，就不会有我和我哥哥。哪怕哥哥早逝。可如果没有沈青书，这个世界上或许就不会出现一个沈昭。” “即便我知道我们的出生，或许都是他的做戏。但是我们是实实在在出生了。要不是韩氏杀了我哥哥，要不是沈青书执意不肯放过我们母女。只是欺骗的话，我根本不会报仇。离开就是了。” “我对他的恨意，并不是来自欺骗。而是被揭穿后的不在乎和冷漠。他可以不在乎我们，可以不喜欢我们。甚至是漠视我们的生死。但是这一切，不能发生在他强行把我们带进沈家。然后才不在乎，不喜欢，漠视。” “我娘生前，什么都放下了，她临终也不想见沈青书。但没有沈青书，就没有我。” “你也一样。不管当年，他们之间是如何发生的一切。自愿也好，被迫也好，没有他们，就没有你。这个世界，难道没有你期待的东西吗？就算没有，你活着，吃的每一口饭，闻见的每一次花香，露出的每一个笑，都是值得。有多少人见不到这一切呢？活着本身，就该感恩。” “所以，你不要这么想，我不喜欢。” 阮英招笑起来：“我也不过一时感慨，你倒是把我说的不好意思了。” “因为你不知道，有些人不想死，却只能死去。有些人，根本来不及长大。这个世界上，永远有人羡慕你。” 阮英招拉着沈昳的手点点头，他以为她说的是她的哥哥。 --- 怡康侯府老夫人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眼看着，这个夏天也未必能过了。 跟沈昳见过后，也不知道是放下了心结，还是更添了心病。 竟是愈发病的厉害，看着就有了下世的光景。 怡康侯如今还不在京城，卢氏也是紧张。天天都伺候着。 还好还有二老爷阮致章在，他和上官氏也是每天都在老太太这边。 六月二十这一天，老太太精神好，特地留了卢氏一个人说话。 “这些日子，叫你受罪了。” 卢氏摇摇头：“都是应该的，婆母好就好。” “我不光说你伺候我。这一年多，叫你受委屈了。是你老爷糊涂了。”老太太叹气：“我也糊涂。” “老爷宠爱上头的儿子，我都懂。只是我的儿子日后怎么立世？”卢氏淡淡的。 她生的，是不如原配嫡出的尊贵，可毕竟也是嫡子。 庶子袭爵，那将来嫡子如何？ “我今日就留下话，这府里的爵位，终究是留给奇儿。你是个有成算的，日后也别对你老爷冷了心。他早年伤着心了。日日看着阮英招，他是难过憋屈。才会那么疼爱那两个庶出的孩子。”老太太道。 “是。”卢氏点头应了一声，可也没多热络。 凭心而论，卢氏是个好媳妇。 对婆母敬重，对自己的夫君也不错。 养育庶子庶女当然有自己的心思，可终究没迫害他们。 “这府上与华阳侯的恩怨，你也知道。”老太太拉着她的手，说起重点：“若是我是华阳侯，当年的事是绝不会提起。那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可……” “那夫妇两个，并不是什么善茬。你看看沈家如今……你说跟沈氏无关，我都不信。” 卢氏点头：“沈氏，确实不是我们当初看的那样。”一开始沈昳还没嫁的时候，她们也觉得一个外室女，大概是由着人拿捏的。 “阮英招……虽然……但是也是你我看着长大的。他的心，没有那么冷。可这个沈氏，我是看不透的。”孟氏看着卢氏的眼睛：“我看不透，她太厉害了。有朝一日，要是阮英招有了一丝一毫报仇的意思，她绝对会帮他。那时候，你不能袖手旁观。” 卢氏也看自己的婆婆：“媳妇能做什么呢？” 她苦笑了一声：“您也太看得起我了。” 孟氏手紧了紧：“保住怡康侯府，就是保住了奇儿。他还小。” 第0251章 又给一巴掌 卢氏最后，也只是点了头，终究没有承诺什么。 孟氏能做的都做了，最后也只是写了一封信留给了怡康侯。 毕竟怡康侯走的时候，她也没料到自己的身子会这么快就不成了。 收到了孟氏不成了的消息，是六月二十七这一天夜里。 名义上，华阳侯还是怡康侯的嫡子，所以不可能不通知。 两口子被叫醒，匆忙赶回了怡康侯府。 来后，卢氏却没有给他们预备孝服。只是叫人在他们腰带上挂了一块白布。 上官氏看了一眼就皱眉：“这样就可以了？” 当然她只是小声问，没有当众说。 卢氏看她一眼：“难道要披麻戴孝？” 上官氏被噎住了。 谁敢呢？ 阮英招和沈昳自然也明白，所以什么都没说。 去上香的时候，也有人在旁边伺候。没叫阮英招和沈昳跪下去。只是意思意思拜一拜，再上香就是了。 要是没有之前孟氏说的话，或许阮英招给她跪一下也没什么。 可如今，他就连上香都心里不舒服。 面子上过得去就好。 怡康侯是怎么都不可能赶回来，他此时跟着大皇子是更要紧的公务。 老太太也不能不出殡，所以就要按照流程走，还好怡康侯的儿子们都在。 有孟氏的话在前，如今自然是阮英奇这个幼子在前。 可她的身后事却办的很是艰难。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她去世的第二天早上开始，就下雨。 雨势不大，可却断断续续，接连七天，就这么下过去了。 如今的时代，下雨办丧事自然不方便。 也因不方便，就叫人说不吉利。 难免就有些难听的话传出来了。说孟氏生前不积德什么的。 不管这话是真是假，就有点离谱。就孟氏去世的这一天，同时得有多少人去世？无非是因为她是个有诰命在身的老太太，就背上这个名声了。 可说这些话的人才不管。 最有意思的是，宫里的皇帝也听了这个说法。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92节 “招儿他们去了？” 邹余忙道：“回陛下，是去了，不过那边府上还算懂事，不敢叫华阳侯夫妇跪拜。” “哼。”贞庆帝冷笑一声：“什么时候出殡？” “回陛下，明日上午。” “明日上午，你派个人，去传朕的口谕。就说外头传怡康侯府老夫人生前无德全是无稽之谈，告诉他们，日后不许提起这话。” 邹余一愣：“哎，奴婢明日就叫人去。” 啧。 邹余一言难尽，却又能理解。 陛下看似是去给孟氏说话了，可这话一说，原本不议论的人也要议论。这是在怡康侯脸上盖了一巴掌啊。 邹余仿佛想起当年，得知卫氏产后血崩过世时候，陛下那个表情了。 要不是太后拦着，他那时候大概就要把怡康侯府全砍了。 时间过了二十年，砍人的心思大概是没了，可陛下那口气不顺。 你要说是您先与臣妻有了纠葛，您才是错了的那个。 呵呵，这话跟谁说呢？陛下啊？他可是最大的那一个。 别说是别人，就是太后，也只能委婉的说几句。 只不过，卫氏的死，果真不单纯啊。二十年了，陛下还是记得。 也或许是因为华阳侯，要是没有华阳侯，或许陛下就不记得？ 邹余不知道，只是想想当年的事，就是一声叹息。 孟氏在怡康侯府的最后一天，果然以陛下这个口谕而结束的难堪。 当众传口谕，众人自然都是应了是。 可转眼，私底下就开始讨论。 说什么的都有。 本来，很多人看怡康侯此番跟大皇子出去，还以为陛下要用他呢，这一来，只怕不是哦…… 接了这口谕，卢氏是没什么反应的，只是特别真心的谢恩。 上官氏的脸就真是难看，可难看也不能怎么样。 送走了孟氏，沈昳和阮英招也回府了。 “陛下对怡康侯府，真是不遗余力。”沈昳跟祝妈妈吐槽。 “这事……多少也有些不厚道了，人都去了。”祝妈妈道。 之前是人家在外你占了人家妻子，这回人家在外，你这么对人家的娘。 “一本糊涂账。”沈昳摇头。 皇帝这么糟心，却是阮英招亲爹，她能说什么？ “夫人，前院里宫里来人了。”惊春进来：“来传了陛下的口谕，说是后日要去北山狩猎呢。此番要去半个月。” “我也去？”沈昳问。 “是啊，奴婢听说几年前也有过一次，是带着家眷的。那边有行宫的。”惊春道。 沈昳笑起来：“绝了。” “啊？”惊春不解。 沈昳摇摇头没解释。 随后只有她和繁星的时候，她才道：“一去半个月，这是不许侯爷给孟氏戴孝。” 你去跟着陛下狩猎，天天在跟前，怎么戴孝？ 繁星都愣了：“啊？” “没事。”沈昳轻笑。 本来祖辈去世，作为孙辈就不用守孝太久，三个月的一年的都有。 陛下这意思，那是一天也不许吧？ 反正等怡康侯回京的时候，阮英招这个孝就算是结束了。 哪都好，就是太欺负怡康侯了点。 沈昳有点不厚道的笑了，怡康侯这命哟，着实不好。 说好的后日，也就是七月初三去北山，结果初二晚上的时候，宫里的陈美人忽然晕倒了。 等太医看过后，确定她是有孕月余。 她自己也还不知道，胎像不是很稳固。 好在是没事。 宫中自打三公主出生后，十来年都没有人怀孕。 陈美人忽然有了，太后和陛下都高兴的很。 他们都清楚，皇帝当年被伤了身子，子嗣本就不多。 如今要是能再添上一个皇子，那是多好的事。 所以第一时间，太后就派人照顾陈美人。 贞庆帝更是第一时间就给她晋位成了婕妤。一时间，这位陈婕妤风头最盛。 等出发的时候，沈昳也知道了这件事：“那就盼着陈婕妤生个皇子吧。” 阮英招看她：“你想什么？” “嗯，再来一个，他们忙起来不好吗？”沈昳问。 阮英招轻笑：“有七皇子，就足够四皇子忙了。” 有时候来自身后的剑才更难防备。 【怡康侯：我上辈子是不是刨了你家祖坟？抱着你家孩子跳了井？抢了你男人？你为什么可着我一个人嚯嚯呢？】 第0252章 惊艳一下 “亲疏远近，是要对比的。他们不好的时候，你才会好。他们要做的是个合格的好皇子。却没有办法做个单纯的好儿子。但是夫君可以。明年，我想生孩子了。生了他，就要保护好他。哪怕叫他做个普通百姓，至少要安全，要衣食无忧。所以夫君要努力。别人争斗的激烈，或许我们才能安稳啊。” 沈昳将手指插进了阮英招手指中握住他的手：“何况，娘子我柔弱，还需要夫君保护呢。” 阮英招也握住她的手，只是这话吧，他接不上，因为想笑。 自家娘子真心称不上一声柔弱…… --- 北山狩猎，皇亲都在。 阮英招他们也一样住行宫，行宫很大，分很多区域，所以自有住处。 这里距离宁京主城其实不远，骑马就半日路程。 但是陛下车驾来了，就不止半日了。 所以一早就坐上车，直等到黄昏才到地方，沈昳坐的尾巴骨都疼起来了。 “下回我可不来了，这一百天坐车里真受罪。”沈昳抱怨。 “陛下的旨意，你不能来？”阮英招笑着给她揉腰：“歇息一夜就好，明日带你出去玩。教你打猎。” 沈昳挑眉：“好啊，那就拭目以待。” 次日一早，天不亮众人就都起身，阮英招这边还被陛下叫走了，陪着用膳。 沈昳自己吃，也是随行的厨子做的。 吃的不差。 等大家要去狩猎的时候，已经是卯时。 自有臣子奉上弓箭：“请陛下先狩猎。” 贞庆帝笑着接过，他也是穿了劲装的。此时走下高台，骑上他自己的御马，就带着皇子侄子之类的人开始进场。 第一箭必然是皇帝射，最好是先射鹿。 不过这林子里最多的就是鹿。 贞庆帝算不上多么出众的武艺，但年轻时候都是学过的。射一头鹿，并不难。 很快，他就射杀一头母鹿带回。 接下来就道：“都不必陪着朕，女眷又要下场的也只管去。” 此言一出，徐婕妤就起身：“妾愿意下场。” “哈哈哈，好，来！”贞庆帝笑道。 “臣妾也愿意下场。”李昭仪道， 贞庆帝也笑着说好。 大皇子妃有孕在身，四皇子妃康氏可是将门出身，自然当仁不让。 端木侧妃也是一起：“姐姐也带妹妹一起啊。” 端木侧妃不光会骑射，还会武艺。 七皇子妃文氏是不会这些的，看着很是羡慕。 宗亲里，不少女子也都起身，大秦不算多么尚武，但是女子们会骑射的也不少。这其实多半是前朝时候的影响了。 正好大秦的历代君王们并不反对这些。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93节 容帝时候，还有一个嫔妃因为会用剑，而时常得君王招幸的呢。 阮英招这会子下马，走到了沈昳跟前：“夫君教你如何？” 沈昳对他笑起来：“夫君真好。那不如叫为妻看看夫君的马儿如何？” 说着，她就走过去，伸手在阮英招的马头上轻轻一摸。 也不知是常见所以认识，还是马儿对沈昳就有好感，它非常友善的打了一个响鼻后，低下头由着沈昳摸。 阮英招前脚走来，正要说话，就见沈昳对他灿然一笑，然后翻身上马。 她今日衣裙，其实不适合骑马，但是她上马的姿势实在太过翩然。 谁都看得出，她会骑马。 马很是配合，沈昳拉着缰绳，看着阮英招：“夫君这般疼我，马儿借我骑一会应当可以吧？” 阮英招真的很意外。 倒是远处贞庆帝看见了这一幕，他当然听不到小两口说什么。 只是笑道：“快，将朕那匹山后雪给华阳侯牵来。” 很快，一匹名马就牵来了。 阮英招忙谢恩。 沈昳这边，叫人拿来了适合她的弓箭。 阮英招满眼都是诧异和兴趣：“娘子真是深藏不露啊。” 沈昳只是轻笑，并未多言。 众人准备好，呼啸入林。 北山足够大，够他们玩的。 沈昳拉着马缰掉头，直奔密林。 阮英招的目光分刻不曾离开她。 而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人的眼神，也总是放在沈昳身上。 她或许察觉，只是她没有在意。 会骑马的女子很多，如康氏，如端木氏。 可是人都会先入为主。你一旦被某人牵动心弦，就总是想看她。 别的人，好像都不要紧了。 沈昳前箭全部落空。 阮英招想笑，但是也没笑，他就一直都在沈昳跟前陪着她。 “夫君想笑只管笑，我手生了。”撂开手一辈子了，当然生了。 第四箭才射到了一只兔子，也是堪堪扎在兔子屁股上，再差一点，那兔子就能死里逃生了。 沈昳渐渐找到了感觉，眼神都不一样起来。 上一世，骑马，散打，近身格斗，枪械，弓箭，匕首，哪一样没学过？ 只是丢开的年头久了，哪一样也不灵光了。很多东西都是要常练习的。 如今捡起一件也不错，就当是个消遣。 沈昳瞄准一只山鸡，那山鸡正奔逃，漂亮的尾羽都刮花了。 沈昳啧了一声，又放下手。 算了，怪好看的。 阮英招更是颗粒无收，一直看着她。 这林子里不可能有什么猛兽，最多就是野猪，不过野猪很聪明。这时候肯定不会出来。 所以大家打的多半都是鹿，这东西没脑子。 还有獐子，兔子，狐狸，山鸡和野燕子之类的。 阮英招陪着沈昳玩了一上午之后，终于打了一头雄鹿。 沈昳也又打了一只兔子，这回可就是命中脖颈。 两个人下马，在林子里坐了下来休息。 “娘子还会骑射，怎么也没告诉我？” “什么都告诉你？”沈昳哼了一声：“那夫君今日还惊喜吗？” 阮英招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你说的都有理。” 沈昳就靠在他身上：“徐婕妤可是皇后的人吧？陈婕妤如今怀孕，她机会就来了啊。” 阮英招点头：“是，不过陛下早年确实伤身子了，如今陈婕妤有孕是意外。徐婕妤也伺候多年了。一直没有孕，没有子嗣，晋位也是枉然。” “明年就该有人要求立太子了。”这个争斗啊，又开始了。 【骑马射箭啥的，我们昳就玩一把，不走这个路线】 第0253章 黄雀在后 两个人休息一会就回去了。 晌午就在这边摆宴，当然是吃猎来的东西了。 大家都是玩，所以也没人比赛。 下午还要继续，下午女眷们就没力气了，估计那时候就该比赛了。 沈昳吃着烤兔肉就轻声道：“这哪里是野兔子肉？分明是厨子带来的家兔。” 阮英招眼里全是笑意：“吃出来还说出来，还好就我听见了。” 繁星在后头也掩唇。 繁星是没资格进宫，不过行宫里总要有人伺候，她就有幸被带了进来。 总算见着宫里大人物了。 下午时候，陛下也不下场，倒是出了彩头。 那就是西域进贡的两匹宝马。 拔得头筹的，就归他。 只是这赏赐真是……华阳侯这个后山雪就是宝马了。什么都没做，他已经得了一匹。 还是陛下骑过的。 可皇帝乐呵呵的给了彩头，谁敢说我们不稀罕？ 个个都是摩拳擦掌。 真入场，又知道这赏赐自己是要不得的。 大家一分散，谁也不着急。 两个多时辰过去后，陆续出来结果。 自然是四皇子拔得头筹。 沈昳她们坐在高处看着，沈昳心想七皇子是真的沉得住气啊。 两匹马自然归了四皇子。 众人溢美之词是不要钱的给四皇子堆。 看这个架势，就想得到来年众人请立太子时候会是何等场面。 -- 皇帝带着儿子们狩猎的时候，大皇子一行人，终于到了东陵国都帝都城。 松山王亲自迎接，也是给足面子了。 由于国内局势不稳，苍擎王势力实在大，所以即便有先帝旨意，松山王也不敢贸然登基。 虽然住在宫中，却不住先帝的寝宫。 大皇子一行人既然来了，自然要意思意思，给东陵那位过世的老皇帝上柱香。 松山王十分周到客气，当夜就在宫中摆上国宴。 他没有皇帝之名，但是在帝都，却有皇帝之实。 这份款待，显然是最高规格。 大秦使臣一行，对这个礼数是满意的。 也没有一来就谈大事的，当夜宫中宴饮后，就被送回驿馆。 大皇子招来众人商议：“明日一早，我该进宫，与松山王正式商议。诸位大人以为呢？” 也没什么顶事儿的大人了。 怡康侯道：“臣等一切听从殿下的。” 几个户部吏部的小官也都说听从大皇子殿下的。 东翊的职责是守护，他当然也要跟着，至于怎么谈判，这事他不接茬。 一连好几日，大皇子与松山王都在谈判。 而帝都竟有流言传出。 这些话，听在东陵人耳朵里不算什么，可听在使臣们耳朵里，就离谱。 商静和王传英两个人最近头都大了。 “究竟是谁传这样的闲话，这话叫陛下听到了，殿下怎么办？”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94节 如今东陵人都传，大秦皇帝派来的大皇子，就是下一个太子。 这在东陵人看来是个好事，说明人家重视我们。 只是听在商静他们耳朵里，简直惊恐。 这是怕殿下不死吗？ 而这个谣言本来只是那么一说，可渐渐的就发现是愈演愈烈。 还有人说等来年大秦大皇子册立太子的时候，松山王也要派人去观礼的云云。 这要是不知道有人背后故意使坏就见了鬼。 下午时候，大皇子与众人一处说话，就提起这事：“不必紧张。咱们朝中如今没有太子并不是秘密。大概背后之人也知道我不可能是太子。故意传这话，无非是为了动摇你我的心智。也为了等我回去后，叫朝中多一些乱子。定是苍擎王的手笔。此时你我更不能自乱阵脚。” 道理是对的，只是陛下本就对大皇子猜忌。这话将来回去，那不是欲加之罪？ 这天下多少人死于一个莫须有啊？ 商静叹口气，也只能沉默。至少先把手头上的差事办好吧。 各国之间，互相都有探子，但是消息也不是一下子就能传回去的。 京城这边，皇后在宫中坐镇，此时，她正听着楚渠回话。 “陈婕妤到底年轻，先前被贵妃磋磨的厉害。如今怀孕了，自认是翻了身。娘娘的话，一时半会怕是听不进去。娘娘也不要着急，总有一日，她会明白，仅仅是陛下的宠爱，不足以叫她安稳。” 皇后冷笑一声：“本宫不急，贵妃该急了吧？她费尽心机推上去一个向才人，陛下宠幸过几次，就丢在一边。反倒是她自己此番都不能跟去北山。陈婕妤这一胎，怕是叫她夜不能寐了。” “娘娘说的是，明年就该有人上书立太子了。这时候陈婕妤生下皇子的话，真是好时候啊。”楚渠笑道。 “是好时候，极好的时候。大皇子立功回来，本宫也会为他求赏。不过也不必本宫费心，陛下自己，也会给他爵位的。” “那云贵妃娘娘，可更睡不着了。”楚渠赔笑。 皇后也笑了：“东宫这几日如何？” “回娘娘，两位小公子极好，大公子如今也能吃多了。二公子更加健壮。一天一个样呢。太子妃娘娘的身子也渐渐好起来了。奴婢瞧着，比之前可精神多了。”楚渠道。 “那就好。她也该明白过来了。”皇后淡淡的。 贵妃确实不满陈婕妤，也确实为自己如今宠爱稀薄难过。 可她却与皇后不同，她心里，是有一条截然相反的路想走的。 当然，这都是后话。 北山行宫中，沈昳后悔的要命。瞎玩儿这几下，腰酸背痛腿抽筋。这辈子都没这么酸痛过。 真是捡起来就玩儿，玩完了就废了。 闭着眼，由着丫头揉捏，她一句话也不想说。 阮英招就憋笑：“丫头力气够不够？要不为夫来？” 沈昳睁眼，眼神如刀一般刺过去。 阮英招没事，行宫里的宫女吓得跪地上了。 沈昳……更糟心了。 阮英招笑着挥手叫人出去，他亲自上手给沈昳揉腿：“白天那英姿飒爽呢？” 沈昳不理会，只是抬起腿，由着他揉。 今天不揉，明天就起不来，骤然活动量大，真是找死。 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大概累狠了，就这么酸着痛着，还就睡着了…… 第0254章 风云突变 狩猎期间，一切还算平顺。 不过，东陵的消息传回来之后，陛下果然是不高兴的。 倒是也没有如今就对大皇子做什么，只是皇帝听了那些话，心里膈应是无法避免。 东陵也有好消息，松山王很乐意跟大秦合作。 他们国内这无止境的内耗时间久了，势必出大事。 因为这层关系，所以合作谈的很是顺利。 等到陛下起驾回宫的时候，东陵基本也定下了合作的要领。 狩猎这半个月果然是将怡康侯府老太太过世的事冲的没人记得了。 阮英招和沈昳回府后，也不继续戴孝。 只是日常穿戴素一点就算是守孝了。 这段时间以来，东陵的信件是一天一封的送进京城。有大皇子派人送的，也有东陵的探子送的。 形势可以说是很好。 可松山王寻求帮助的同时，苍擎王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他们两个人本来就是势均力敌，没法将对方灭了，才不得不求外援。 如今大秦显然是站在了松山王这边，苍擎王不可能不着急。 于是，谁也不知道的时候，他秘密前往北狄。 几乎是同一时间，北狄那位来过大秦的答答王传出死讯，对外说是急病而亡。 可皇家的急病而亡最不可信。 答答王一死，北狄王庭瞬间就陷入动乱。 他虽然不是北狄汗王，却是汗王最忠心的臣子。手握重兵。 如今他一死，如果北狄王庭不能迅速稳住局面，他们只怕也得内战。 消息信件雪片一般飞向紫宸宫。 大秦不得赶紧部署北边边防。 也是这时候，楚黎上书，求回西北前线。 他求的时机挺好，不过他可以走，他的妻儿不能走。 这是惯例，楚家手握兵权，压着人也是正常的。 阮環万般不舍，也只能点头。 “夫君去吧，不管去多远，我就在这里。孩子也在这里。”阮環摸摸肚子：“还有这一个。” 她才知道自己又怀孕，还没对外说呢。 “是我对不住娘子。”楚黎拉着她的手叹气。 其实他们两个人都后悔当初为了喜欢对方那么执着。 喜欢对方的心，依旧没变化。只是他们之间隔着太多东西。 分别叫两个人都伤心，又怕害了彼此家族。 只是当时年轻，一门心思只有对方…… 如今想来，爹娘那无奈的眼神和一声声叹息都是洞察今日啊。 可，喜欢对方又有什么错呢？ 所以后悔，也不过是想如果没有我，他可以过的更好罢了。 阮環在第三日，出城送走了楚黎。 回城的时候，就见沈昳站在街角。 她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你，想你如今心情应该沉重。”沈昳拉她的手：“陛下没有明旨，大家不敢来送。但是一位将军回战场，总该有人送的。” 也是这时候，城外不远处，阮英招和凌泉坐在马上。 见了楚黎一行人，便下了马。 他没有什么寒暄，只是拿着一坛酒，倒了几碗：“是来送送你。” 楚黎笑起来：“好！” 酒是烈酒，话却无需多说。 归根结底，他们不算什么特别好的朋友。甚至也不过是互相欣赏。 可这样的友谊也难得。 你落寞的时候，他也不会疏远你。你辉煌的时候，他也不会贴上来。 阮英招是为人不齿的私生子的时候，楚黎没有疏远。 楚黎是闲置的落魄将军时候，阮英招也没有疏远。 这样，就足以干三碗了。 喝完了酒，正是旭日东升，阮英招目送楚黎一行人远走。 从始至终，连一句保重都没有说。 沈昳这边也是一样，她也没有安慰什么，只是告诉阮環，我在这里。 阮環满眼的泪，终究控制住了没有落下来。 --- 事情一旦要失控，就真的控制不住。 答答王的死，对大秦来说绝非好事。 北狄王庭一旦崩乱，绝对有人要对大秦不利。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95节 而紧跟着后几日的消息就是午鸪王子被刺杀身亡，乐安公主殉情而死。 他们两个人的幼子也夭折了。 这谁信呢？ 贞庆帝大怒，要派人去北狄责问。 臣子们还没出个结果呢，紧接着，就是北狄传来消息，汗王病故。 如今北狄是群龙无首，各大部族都在争这个汗位。 老汗王的其余几个儿子，死的死，逃的逃，没有一个能稳住局面的。 暗线消息报来，是答答王的死因。他死于近臣刺杀。 就是身边的家臣反叛。 暗线也有一个不能确定的消息，那就是苍擎王可能到了北狄。 如今北狄各大部族中，实力最强悍的，是阿尔济部的济济王和孟古拉部的贡巫王。 草原民族本就善战，如今已经开始打成一锅粥。 而贡巫王明显支持的就是苍擎王。 七月底，楚黎才回西北军中不过一日，边境就爆发战事。 贡巫王派兵十万，攻打西北防线。 而东边，大皇子一行人，正在疲于奔命。 他们为求活路，不得不只身策马入山逃遁。 松山王控制不了这边，提供的帮助有限。苍擎王的兵马紧追不舍。 还好他们来之前，就已经设置道路。如今距离离开东陵也不过三日的路程了。 山中多猛兽蛇虫，这几日走的异常艰难。 好在没有损失什么人，只有一个侍卫受伤没能及时救助死了。 殿前司的梁大成凑到了东翊跟前：“东大人，您武艺出众，一会带几个先跑吧。拖着这群人，怕是不好走。您先跑出去，找人来搭救咱们。” 梁大成声音不大。 这一日来，他们避开水源，所以谁也没喝水，嘴皮子都出血了。 吃也没什么吃的，带的吃的吃完后，就只能摘野果子。 可那东西吃多了也不成。 好几日来，只能打几只兔子，又不敢生火。别提多难受了。 他此时也是强忍住腹痛，怕是得了病。 “大皇子殿下还在，我跑了算什么？”东翊道。 “属下不懂事，但是东大人要是能出去，咱们才有指望。” “指望什么？我出去后，叫人来接你们？这里是东陵。咱们要拧成一股绳才能出去。”东翊拍他肩膀。 第0255章 认可的兄弟亲人 “咱们或许还能行，可那几位大人……”梁大成叹气。 跟着的户部吏部，礼部官员都已经要死了。 倒是怡康侯，不愧是武将出身，虽然也不年轻了，好在还没太狼狈。 “您要是有那本事出去，属下的亲娘只求照顾……属下怕是要死在这里了。”梁大成道。 “你的好意我记住了。三日后，你我都能出去，打起精神来。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三天死不了。死也要死在咱们自己的国土上。”东翊说着对他一笑。 逃命当然要紧。 他也不是个菩萨。自然要听侯爷的，该自己跑的时候就自己跑。眼下不到那时候呢。 他们进入东陵，明知危险，怎么会一点布置也没有？ 只有努力往回走，越是接近大秦国土，越是有保障。 何况苍擎王的人是四处追杀，却也不敢说究竟杀谁。 大皇子死在这里，那苍擎王就是自取灭亡。 只是如今的东翊被困，也不知道北狄已经出事了。 他们如今，的确很危险。 时间往回拉八日。 宁京城中，与东翊断了联系后的第十日，阮英招就请旨：“陛下，臣的下属此番是保护大殿下的人。他已经与臣失去联系十日之久。东陵怕是出事了。” 贞庆帝点头：“东陵的探子确实早就回话，大皇子一行人按照正常走，该回来了。” “臣请陛下旨意，带人去迎接。还请陛下准许。”阮英招跪下。 “朕叫别人去就是了。你何曾经过那样的场面？刀剑无眼，伤着你怎么办？”贞庆帝道。 “陛下，臣乃是殿前司指挥使，陛下亲自给的官职。如何敢不尽心？一来此番大殿下出门，殿前司就派人跟随保护。二来，为将着都该爱护下属。臣虽然不曾上过战场，也算是武将。属下失陷，臣理应搭救。” “还有就是，臣想为陛下分忧。实在不知还能做什么，求陛下准许。” 贞庆帝看着他叹气：“你呀你呀，就是要强。” “起来吧，既然想去就去。只是一点，不许冒险。朕会传旨郑将军配合你。切记，以你的安危为主。”贞庆帝严肃道。 “是，臣叩谢陛下圣恩。”阮英招利索磕头起身。 “好了，那就去安排吧。既然想去就赶紧出发，兵贵神速。”贞庆帝道。 阮英招再次谢恩后，起身离开了紫宸宫。 回府后，沈昳听完点头：“那夫君要保重。多的话我就不说了，我在家里，等着你和东翊回来。” “娘子放心，好好在家等着吧。”阮英招狠狠的抱住她亲了一下，转身就去前院预备了。 八月初三一早，阮英招带人离京。 没有带太多兵马，去了东边，自有郑将军的人配合。 八月初六中午，宫中明妃过世。 她自打收到女儿死的消息之后，就昏过去。这些日子不吃不喝。不过几日，人就不行了。 其实这算是自尽。 但是贞庆帝没有怪罪，只当她是病故。 追封了一等贤妃，身后事也力求办的风光。 可怜她女儿乐安公主小小年纪，就这么死在了异国他乡。 皇帝拢共就三个公主，也是叫人唏嘘。 沈昳日日都要去西山祭奠明贤妃。只可惜公主是嫁出去的女儿，只有一个灵位在这里供奉几日罢了。 北狄如今这样，贞庆帝想要接回女儿也不可能。 前线已经开战了，一切都要以战事为主。 等送走了明贤妃后，已经快要中秋了。 今年的中秋，圣旨还没有，也不知怎么过。 阮英招一行人日夜兼程，赶到了东边的潞州。 郑将军亲自来接。 阮英招态度很好，不说废话，直奔主题。 耽误一日，东翊他们就多一分危险。就是现在，也没人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活着了。 八月十一，郑将军派人一队人马给阮英招，同时军营调动，做出一副要打仗的样子。 阮英招一行人带着这对人，走山路越过险途，直奔东陵。 一日夜后，阮英招对着天空放了一枚烟火。 这东西是殿前司的，数量很是有限，他此番出来，也就只带了三枚。 不过他们运气极好，第一枚就被殿前司的人看见了。 他们看见后就来禀报东翊：“东大人，咱们瞧见殿前司的信号烟火了。” 东翊也看见个尾巴：“好！看来是有人接应咱们来了。快，叫兄弟们打起精神来。我去叫大皇子殿下。” “东大人，咱们那一颗也放出去？”属下问。 “不急，如今看距离还远，只怕这一放反倒吸引来了追兵。先朝着那信号地方走一段时间再说。” 下属连声说是，哪怕个个都憔悴，可有人来接应就是好事啊。 大皇子听闻，也赶紧叫他的手下打起精神，那几位大人走不动的就被扶着背着。 这林子里早就不能骑马了，马都放生了。 他们走了一夜，天将亮的时候，看见了第二枚信号烟火。距离已经很近了。 东翊也放出自己的烟火。 阮英招这边一看就知道他们果然在林子里。 想也是，不能传信的话，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死了。要么就是在这种地方。 阮英招对东翊有信心。他说过叫东翊顾及自己的。 所以，他坚信东翊不会死。既然没死，那肯定就是在东陵与大秦之间这片深林里。 两方奔着一个方向走，黄昏时候，成功汇合。 说实话，阮英招这边的人都没想到，大皇子一行人还这么齐全。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96节 阮英招上前行礼：“臣给大皇子殿下请安，臣来迟了。” “华阳侯不必多礼，你来了，是救了我一命。”大皇子笑道。 怡康侯自己撑着木棍走着，神色复杂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这个名义上的儿子，虽然看得出他在这林子里走的也狼狈，却依旧光彩熠熠。 如果这是他真的儿子就好了。 下一秒，阮英招就道：“父亲安然，实在是太好了。” 怡康侯喉咙里就像是堵着什么：“嗯，你辛苦了。” 【你们大概不爱看这种战争啥的吧？一早设定好的，会有这么一段。会有时间大法的。】 第0256章 属下活着呢 东翊走过来，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大公子，属下活着呢。” 阮英招也笑，在他肩上锤了一拳：“死了岂不是对不住我来找你？” 东翊一直笑，只是眼里含着泪。 站在东翊后头憨笑的梁大人是个粗人，不识字的粗人。却忽然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将军来接的不是大皇子，而是东大人。 因为东大人才是将军认可的兄弟亲人。 大皇子不是，怡康侯更不是。 跟着这样的主公可真好。 一行人不敢停留，急速返回。 有郑将军外围策应，其实追兵已经退了。 这会子非要杀了一个大秦大皇子，惹上大事不划算。 偷偷杀了还有说头，现在都摆明车马了，再不管不顾的追杀就是闹事，还不是小事。 所以纵然是路途难行，经过两日半后，还是顺利离开东陵境内，成功回到大秦。 在潞城休整期间，阮英招和大皇子分别上书送回京城。 得知他们脱险后，贞庆帝也是松口气。 休整两日后，便可回京了。 大皇子是没什么事，主要是下面几位文官这回吓着了，也累坏了。 哪里经过这个，进入密林后，完全就是徒步，吃不饱睡不着的，能出来都算命大。 再晚几日没人救援，他们一个也走不出。 郑将军是个武将，不太会招呼。好在大皇子也是军中呆了很多年的人，不在乎这个。 阮英招更是自打接了大皇子，就一副臣唯大皇子马首是瞻的样子，完全没有什么意见和建议。 郑将军也是服气。 大皇子跟前的人更是服气。 两日后，休整的差不多，众人起程回京。 这回回京就不必急着赶着，所以用了十一日的功夫。 不过这来来回回，回京的时候，中秋早就过了。 回到宁京城，直奔皇宫。 紫宸宫中，皇帝对大皇子说的话可以说是情真意切，可到底怎么样，大皇子和皇帝都很清楚。 贞庆帝砸实了此番大皇子立功。 因为他们还没回来的时候。松山王的使者就到了。 如今苍擎王与北狄这样勾搭起来，松山王不得不更加警惕。 如今大秦边界也有危险，与松山王合作是最好不过。 全部的计划，只怕都要推翻重来。 不是西北，就是东北，总要打一边。 如今西北正开战，更是要严防东北。 这局面对松山王来说，是威胁更是机会。要是此番他还不能压服苍擎王，那这辈子，他怕是与帝位无缘了。 当日，贞庆帝就在宫中设宴。 说的是给大皇子接风。 所以华阳侯两口子，愣是在宫里才见这面。 沈昳笑着看坐在她身边的人：“多日不见夫君，夫君晒黑了些。” 阮英招想笑，这种招呼方式真是叫人……又亲切又想笑。娘子太俏皮了些。 “娘子还是那么白皙，这就很好。” 沈昳穿着牙血色的袄子，因入深秋，袄子的领子边，就镶嵌着一圈雪白的兔毛。 装饰性大于实用，但就是叫人看着就毛茸茸的很暖和。 在宫中宴会，阮英招也只能伸手握了一下她的手：“娘子的衣裳很好看。” 沈昳眯眼笑：“夫君的也都做好了，回府就换。” 上首，贞庆帝道：“大皇子此番受苦了，朕敬你。” 大皇子岂敢受这话？忙起身出列下跪：“儿臣分内事，实在没能做好，父皇不怪罪就是好的，哪敢当辛苦二字？” 对他这份谦卑，贞庆帝很是满意：“起来说话吧，你此番确实辛苦。朕也不是不知道。” 他看了众人一圈后：“你成婚晚了些，寻常人家你这个岁数，子嗣都好几个了。不过如今你嫡妻有孕，很快就有子嗣了。这些年，你在西北历练，朕也觉得亏待了你。虽然不见什么大功劳，也不容易。” 贞庆帝叹气：“你泰王叔祖在世时候，最是疼你。要是知道这些，也该高兴。” 这话说的就没边儿。 大皇子心里都突突的。 “诸王子孙中，还尚未有爵位，你是老大。朕前几日就叫礼部拟旨，给你封王。” 大皇子又跪下来了：“儿臣惶恐，虽为皇子，寸功未见……” “此番，就算你立功了。”贞庆帝笑了笑：“起来吧，这封王的事也不是一句话。要给你选个好封号。正儿八经的办。” “此番跟大皇子去的，都有功劳。华阳侯深入东陵腹地救人更是有功。朕也不会亏待了你们。” 在场的几人忙不迭下跪谢恩。 后头贞庆帝就没再说这个，但是大家心里都有数了。 大皇子这封王应该是板上钉钉了。可华阳侯还能怎么赏？ 升官？那就太快了。 要是不升官，就也封爵？ 公爵还是……也封王？ 只怕是要给华阳侯封王，暂时并不能服众。 沈昳也是这么想的，于是等众人不注意时候，她轻声道：“我大秦最年轻的国公，就快出炉了。” 阮英招只是对她轻笑，他自己心里也多少有数。 这一晚上宴饮到了很晚，阮英招回府的时候都不肯骑马了，太累了。 在马车上挨着沈昳就睡着了。 不过沈昳是不可能抱他回去，于是只好叫醒：“夫君？醒醒，回家了。” 阮英招一下还没被弄醒。 可见他睡的多放松。 沈昳只好捏他脸：“夫君？敌人来了！” 阮英招这才嘴角含笑：“敌人来了，我怀疑你丢下我就会跑。” 沈昳也笑：“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无情？” 阮英招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伸手捏了一下她的下巴，就下马车。 下来后，就一把抄起正要下车的沈昳，然后一个转手，将她正面抱住：“娘子不累？还是为夫来抱你回去吧。” 可惜刚走到前院就见金姨娘和程姨娘等几位都在这里。 没办法，她们也不想这时候显眼。可规矩就是这样。 主人出门回来了，不接一下就是没规矩。 沈昳忽然道：“怪我忘记说一句了，这时候了你们还没休息，都回去吧，侯爷也累坏了。明日家宴就是。” 金姨娘和程姨娘忙道是，就赶紧退下。 第0257章 嫉妒之心 至于说侯爷累了，侯爷哪里累了？这不是抱着您呢？ 众人都纷纷告退。 “吴姐姐困吗。”杨姑娘笑了笑问。 自打卫氏被赶走后，杨氏和吴氏就住一起了。陈氏与李氏一起住的。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97节 “还好，白天没事，也睡了一会。你困了？这就回去睡觉吧。”吴氏道。 “哎，除了睡觉还能如何？”杨氏摇头：“我是一向就这样。过去……看那边府上夫人面子，也不过是管了几日事。倒是姐姐你，原来可是最受宠的。如今竟也就这么甘心？” 吴氏手一紧：“你我这样的身份，能有今日，还有什么不知足？我没出息，丫头出身的。如今在这府里，叫人叫一声姑娘。吃好喝好，没什么活儿做。能伺候主子，是我有福气，不能伺候也是我有福气。” “吴姐姐看的真是开，我也没想如何。可侯爷年轻俊美，原本也是我们伺候的人。我只想伺候，也不算犯错吧？”杨氏哼道。 “妹妹，你我这样的身份，便是争宠资格都没有的。两位姨娘都老老实实，你我敢怎么样呢？”吴氏叹气：“夫人年轻，可人厉害，卫氏的前车之鉴，你没见吗？” “你我跟她如何比？她怎么死的姐姐不知道？是因为争宠吗？是，我是那边大夫人送给侯爷的。可搬家时候，我可全斩断了。夫人厉害我知道，我一个通房还敢怎么样？我只是想着，有朝一日，我也能生下一儿半女的。不抬举我做姨娘也没事。将来至少有个依靠。这想法，便是夫人也不能说我错吧？”杨氏哼道。 “对又怎么样呢？一切，都要等夫人有了嫡子之后了。别说你我，便是两位姨娘，一年里，能伺候几次呢？”吴氏叹气：“别说了，这些话不管对错，叫人听了去，就是祸害。咱们都是怡康侯府出来的，你想想那边府上，大老爷二老爷的通房们，过的什么日子？” 杨氏最后也只能叹口气，是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她们在这里，日子是真不差。 正院里，俩口子可不知道她们想什么。 阮英招抱着沈昳一路回到了正院上房。 累不累的，这会子可顾不得了。 他坏笑着将人放在榻上：“我这回可没受伤，娘子要是再借着这个把我踢下地……” 沈昳笑起来：“不踢你，你一走这许久，我很想你啊。” 说着就一把抱住阮英招，跪在榻上拉着他的腰带亲上去。 被一把抱起来，转了一大圈，像是抱孩子一般，鞋子都没脱就又被压回榻上。 繁星几个都是红着脸，谁也不敢跟进去。 谷雨刚过来想问膳房还预备膳食了，要不要上。 一般来说，主子们宫宴都吃不好。 见繁星和白露脸红的站外头，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也不好意思了，小声道：“我叫膳房先预备着吧。” 繁星点头。 结果屋里这一闹，那不是一会半会。且有的等了。 -- 四皇子府上前院书房，四皇子正在喝茶：“今日之事，你们如何看？” 云先生不解：“学生愚钝，殿下是何意啊？” 云先生就是这一点好，不懂的他从不故作高深。 四皇子道：“华阳侯这功劳，听父皇的意思，是要大赏了。” 云先生点头，摸摸胡子：“这事，原本不是什么要紧事。他身份尴尬，便是再抬举，又能如何呢？陛下如今需要孝顺儿子。” “殿下大可不必盯着他，要是宫里的陈婕妤生了皇子，那倒是要盯着些了。” “不过，大皇子殿下也要封王了。”长史刘大人蹙眉：“虽说，咱们瞧着陛下一向对大皇子殿下淡淡的。那郭家也是一笔糊涂账。可陛下的心思，有时候也不是咱们能猜得透。前朝时候也不是没有为了不叫外戚坐大，灭了嫔妃满门，却立她所出的儿子为太子的。”“刘大人的意思是，要谨防陛下是做戏？”云先生问。 “是，属下不才，只是想着要是有这个可能，也要规避。如今大皇子一旦封王，只怕朝中有些人，心思也要活动。毕竟他可是皇长子。咱们这一朝，是不可能再有嫡出皇子了。长子便是尊贵的。” “可是大皇子身世……”鲜于禅蹙眉。 “身世这东西，你我听闻的都不详尽。究竟如何，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大皇子出生的时候，陛下才登基呢。当年的江东郭氏一族，远比如今凤氏一族更加厉害。究竟是因为身世，还是氏族太过坐大？这都是不好说的。”刘大人道。 四皇子轻轻点头。 这一点，他也不是没想过。 可那时候的事，贵妃也不知道太多。 贵妃进宫是在皇帝登基三年后，第一次大选的时候。 那时候，郭氏坟头草都几茬了。 郭妃的事，在后宫是个禁忌，知道的人不是死了，就是死也不肯说。 贵妃也没心思打听，毕竟小时候的大皇子过的什么日子，她也看得出。 “不管怎么说，大皇子殿下这个王爵是定然会封。也不是没好处。要说功劳，殿下当年南巡也是有功的。有时候先拿了爵位并不见得是好事。一旦封王，位高权重，难免不会被忌惮。”云先生道。 “嗯，你们说的都对。看来，我要为这两位圣宠正隆的兄弟预备好贺礼。尤其是华阳侯，他如今可是正得宠啊。”早些年也得宠。 父皇一向疼爱他。可早些年只是给东西，常见面。给的再贵重，就是黄金玉器一车一车的给又算什么？ 总不及如今，官职，爵位，体面，权利，都给他了。 四皇子怎么会不生嫉妒之心？ 只是四皇子纵然嫉妒，也知道华阳侯身份尴尬，不可能认祖归宗罢了。 “殿下行事，定要谨慎。”云先生又摸摸胡子：“今日宫宴，殿下着了龙纹袍就算了。改日还是要注意些。明贤妃刚过世，大公主死在北狄，纵然她们不过女眷。终究大公主乃是殿下姐妹。” “无人问起的时候，殿下不过是穿素。若有人问起呢？” 第0258章 爵位 四皇子起身就作揖：“深谢先生教导，我一定会注意的。” 云先生也作揖：“得遇明主，学生不枉此生。只盼殿下终有一日，能够得偿所愿。” 身在局中的人，没有不关注这件事的。 次日一早，上朝前，七皇子就嘱咐：“叫文氏预备好贺礼吧，到时不要急着送。咱们别太显眼。” “殿下放心。”伺候他的嬷嬷道。 “一会跟文氏说，散朝后，我去看皇祖母，叫她也看着点时辰进宫。”七皇子道。 “是。”周嬷嬷笑着：“这些事，奴婢都办好。” “你叫膳房好生伺候，她吃的太少了。”七皇子皱眉：“叫外头看，像是我虐待她一般。” 周嬷嬷只是笑着点头。 七皇子妃确实饭量小，可人家也瘦呀。姑娘家家的，能吃多少啊？ -- 华阳侯府，华阳侯真是万般不想动。 九月里的天，虽说不怎么冷，可被窝里就是比外头舒服。 何况抱着娘子。 娘子又香又软…… “起吧，你再滚几下我也睡不成了。”沈昳痛苦：“放我一马不好吗？” 阮英招这才磨蹭起身：“要不是今日有事，我都想告假。” “您可上点心吧，再叫外头骂我狐媚。”沈昳拉好被子就给他一个后脑勺。 屋里点着昏黄的油灯，看不清楚。 天都没亮呢。 阮英招长叹一声嘀咕：“谁家娘子不伺候夫君上朝去？” 沈昳不说话。 阮英招又道：“娘子最是个冷漠的。” 沈昳困死了，昨晚折腾的没怎么睡，这会子天还是黑的，这人磨磨唧唧能不能滚了？ 她一个翻身坐起来，摸着什么东西就丢过去了。 脱手才发现是昨晚摘下来的一个白玉镯子。 叮当一声，就砸了个粉碎。 这玉镯子是沈昳喜欢的，所以经常戴着不摘。昨晚是感觉硌着了，就摘了放在枕头边。 这可好，顺手丢出去了。 阮英招也吓一跳，低头看才知道是什么。 随即怒道：“你这脾气实在是不像话，动不动就动手。” 说罢就走。 毕竟他也是被捧着长大的，不可能一点脾气都没有。 沈昳这样，在这个时代确实就很叫男人吃不消的。 沈昳还滴血呢，她当然不缺一个镯子，可自己喜欢的东西因为跟人吵架摔碎了，那也是又气又舍不得。 阮英招去穿好衣裳就走，伺候他的谷雨和白露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沈昳气呼呼将他的枕头也丢地上了。 等阮英招一走，谷雨和白露忙进来。 白露小心道：“夫人……” “别说话，我还睡觉呢。没什么大事别叫我。”沈昳皱眉跌回去了。 白露和谷雨对视一眼，先退出去了。 算了，一会夫人起的时候再收拾吧。 两个人去茶房沏茶醒神儿，白露忧心忡忡。 谷雨笑道：“别紧张，两口子哪有不吵架的呢？” “是这个道理，但是侯爷昨晚才回来，今日就……”白露心想自家夫人脾气是大，她就是怕侯爷计较。 那可就不好了。 “不碍事。倒是夫人把自己喜欢的镯子摔了，怕是要不高兴的。”谷雨轻笑：“你别这样，我以前就是伺候咱们侯爷的。说句看着侯爷长大也不为过吧？侯爷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之前夫人把他踹地上都没动气。这算什么？” “谷雨姐姐，你别笑我。我是从沈家跟来的，一心只是向着夫人。有时候就是怕……这世道的男人，总是不太包容。”如今夫人年轻貌美，自然是怎么都好。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98节 要是有一日，她不这么年轻貌美了呢？ 今日的放纵会不会成为以后的为难？ 白露一颗心当然都在沈昳身上，越是这样，就越是担心。 她毕竟只是个普通的古代侍女。 “一家夫妻有一家夫妻的过法，别多想了。夫人这样聪慧，许多事，不用咱们操心就解决了。你坐着，我去一趟膳房。怕是夫人一时半会不起来，午膳提前吧。晚上不是还有家宴？” “谷雨姐姐你坐着，我去吧。我腿脚快。”白露说着就放下茶碗起身了。 茶房就是上房角落里的屋子，上房门口还有人站着，屋里一有动静就会有人来叫。 谁也不怕伺候不到。 宫中，贞庆帝今日是直接下旨的。 封大皇子为瑞王，大皇子妃左氏为王妃。 择日行册封礼。 他是如今皇子里头第一个有爵位的，各方面的待遇当然也是水涨船高。 朝臣们恭喜过后，继续等圣旨。 果然还有下一道。 下一道，就是夸赞华阳侯的。说他有功在身，特将侯爵提升成为公爵。 阮英招跪下：“臣惶恐，还望陛下收回成命。臣年轻鲁莽，毫无功绩，实在不敢领受如此厚赐。” “谁说你没有功劳？此番接回了大皇子是你的功劳。年初时候，你救驾有功，就是天大的功劳。”贞庆帝叫他起身。 “诸卿可有异议？” 本来有异议的几位言官是想要喷的。 可皇帝说起了救驾之功。 他们这一犹豫，再喷就失去之前的锐气了。 当然皇帝下命令，没有百分百没有人质疑的。但是那也看什么事。 年初遇刺，太子都折了。 这件事里，言官们能不废话就不废话。 谁都知道，涉及了刺王杀驾的事，说不好一家子脑袋都没了。 所以，言官喷的格外温和。 没法子，一肚子腹稿作废了。 最后贞庆帝一锤定音。 华阳侯成了华阳公。华阳公夫人也是晋一品诰命。 下面也有怡康侯的奖赏，准许怡康侯次子阮英杰为世子。 怡康侯本人，也终于有机会升任了。礼部尚书。 原本的礼部尚书调任。 怡康侯也得谢主隆恩。 下面还有些人也有奖赏，那就不值得皇帝亲口说了。 反正东翊出去这一趟，就算有功劳在身，阮英招更好提拔他。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各处，沈昳也接到了圣旨。 一品诰命，那是肯定要接旨谢恩的。 好在她总算是起来了，正好赶上来宣旨的太监。 沈昳谢恩后，重赏了来人却什么都不打听。 不过她不打听，来人收了这赏赐，什么都说了。 第0259章 夫妻对手 本来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多谢大人告知，大人这一早跑累了吧？坐着喝茶吧？”沈昳笑道。 “不了不了，多谢夫人，奴婢还要去怡康侯府传旨。”那太监笑呵呵的。 毕竟阮英杰能袭爵了，这也要说一声的嘛。 送走宫里太监，沈昳笑出声：“卢氏要气死了。” 这回好，孟老夫人临终的话，都成了屁话。 沈昳吃过了早午饭后，就叫人预备晚上家宴。 “明日一早，我就得进宫谢恩。预备着吧，侯爷……哦不对，得叫公爷了。公爷要是生气，家宴就不摆。” 繁星撇嘴：“您有时候就不能不那么大脾气吗？” “我那会子困死了，他在那嘀嘀咕咕，我没憋住。”沈昳直白。 繁星叹气：“好歹憋一下嘛，人家身份贵重，怕是没受过这个呢。” 沈昳叹气：“唉，记得了记得了。夫君还是要哄。女人要温柔，知道了知道了。别跟祝妈妈说。” 翻新点头：“您放心，就我们几个知道。” “对了，我摔碎的镯子呢？一会找个红绳子绑起来吊着。我有用。”沈昳道。 “是，没舍得丢，放一个盒子里了。一会奴婢就给您吊起来，就跟您小时候做的风铃那样？”繁星问。 沈昳点头：“成，是那个意思就成。” 阮英招回府的时候还是比平时早一点的，记得家宴嘛。 一回来，前院都跪下来贺喜。 阮英招笑了笑摆手：“都有赏赐。” 就是笑的有点言不由衷的样子。 人也磨磨蹭蹭一时不说去后院。 前院里的人也知道公爷两口子闹气了。 还得是凌泉：“昨日才回京，今日还是您爵位升了，家宴不去的话，夫人可下不来台。丢了夫人面子是小事，后头您怕是仨月都进不去正院。” 东翊扭头…… 事是这么个事，但是话能这么说？ 你这真是没把公爷面子当回事啊。 凌泉这会子可灵了：“你们觉得我说的话伤着公爷面子了？那公爷您自己说说，两口子那点小矛盾要紧吗？属下可不知道你们闹什么了，反正一个巴掌拍不响。” 阮英招本来想骂几句凌泉的。 被他这一顿突突，瞬间就没力气了。 算了。 跟这脑子通肠子的货计较这些还不气死？ 于是伸手指了指他后，冷哼一声更衣去了。 东翊啧啧几声：“我以前真不知道你这么能说。” “我说错了什么？两口子还没孩子呢，福伯如今什么也不管。府上没有一个年长持重的人劝和。夫人的奶娘叫夫人供着，这事肯定不知道。本来屁大的事。要是今日不去，那不就闹大了？” “咱们俩不劝几句谁管啊？那话本子都写了，多少恩爱夫妻就因为一点小事就疏远了。我可盼着他们好好的呢。” 东翊一愣，面上笑容收起来：“你这些话，倒是打我一巴掌。我如今想的……” 他当然忠心，可想的是外头的事。如何能替公爷分忧。 凌泉说的这些话，他是真没怎么想。 或者说，人到了一定年纪，总会长点心眼。就比如说，不去干涉人家夫妇。 可凌泉这个角度，确实也没错。 有时候两口子吵架了，有人说合一句也是好的。 “咱们家大公子，不是以前的大公子了。他地位越来越高，你有时候不会觉得有些话不能随便说？”东翊问。 凌泉莫名其妙看他：“不会啊，我如今虽然是朝中的小官，可我没家族，没爹娘，没妻子。大公子在的地方，是我家也是我效命的地方。我不管说什么做什么，一心都是大公子。我这人笨，说错了就说错了，我觉得大公子大不了打我一顿。不会记仇的。” 东翊笑着摇摇头拍他肩膀：“你说的对。” “你不用学我，人和人不一样，反正咱俩一样的心思。”都是盼着大公子好就对了。 东翊点头，确实是这样。 只是如今的凌泉，确实叫他刮目相看。 看似直肠子傻乎乎的，可却是个大智若愚的人。 最终，阮英招还是别扭的去了正院。 沈昳倒是没什么变化，笑盈盈上前：“恭喜公爷，如今可是国公爷了。大秦一朝，最年轻俊美的国公爷。” 这话说的阮英招就绷不住：“也恭喜娘子，成为最年轻的一品夫人。” 两口子这一笑，就算是泯恩仇了。 金姨娘，程姨娘等人都等着恭喜呢。 宴席就这么开始。 人是不多，气氛却好。 今日只是家宴，改日还得大摆筵席。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199节 加官进爵，总是要摆上几桌的。 当初阮英招刚做了华阳侯的时候，大家或许还在观望。 如今他官职也升了许久，爵位又进，怎么都要大摆筵席。 该高调的时候，就不能藏着了。 下面人都很高兴，男主人和女主人的地位提高，她们跟着也提高了。 侯爷的妾和国公爷的妾都是妾，那待遇也不一样。 每个月月钱也多了呀，这实实在在的好处。 何况今日，公爷和夫人一人赏赐了一遍。 整个府邸都欢欢喜喜接赏。 家宴散后，回到上房就瞧见了挂在墙上的玉镯子碎片。 阮英招嘴角一抽：“你这是怪我呢？叫我看着？” “瞧你，怎么这么小气了？我睡醒才知道你早上生气了。就叫人将这个挂起来，提醒我自己以后别随便发火。”沈昳拉他的手：“夫君真的生气了啊？就早上那一下？夫君如何这般小气啊？” “那我不就是很困吗，昨日夫君才回来，按说是对我最有耐心的时候吧？一夜过去就没了耐心？” 阮英招一把将她拉的转了个身，一只手搂住腰，一只手捂住嘴：“你闭嘴吧。” 阮英招痛苦的闭眼，十分无奈：“娘子一张巧嘴，真是要把活的说死，死的说活。张嘴一句真话也没有。你自己问你自己，亏不亏良心？啊？” “一大早我不是舍不得你，就说了几句话，你就把你喜欢的镯子砸了。那镯子是不是我送你的？你怎么就那么大脾气？那么不知道珍惜夫君给你的东西？” 第0260章 卢氏的灰心 沈昳挣扎要说话，呜呜了几下，可惜那铁手就不松开。 “你个铁石心肠的女人，总是哄着我。你发火就发火吧，砸了也就砸了，回来还哄着我。一早那么大动静你会忘记？”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阮英招低头看她憋红的脸：“你是睡得再迷糊被叫醒也脑子一下就清醒的人。早上的事你不知道？你怎么那么坏啊？啊？” 沈昳伸手掰开他：“所以你要把我闷死吗？” “闷死了吗？捂着你鼻子了吗？你这女人又要说我对你不好？你自己算算你自己，坑我多少次了？”阮英招抬起她下巴，叫她朝后看自己：“坏心眼的东西。” 说是说，却嘴角含笑低头亲她额头。 “累死啦，这什么姿势。”沈昳扭了几下。 这一扭就被人放开又转身抱住，这会子是面对面了。 “你这人也有意思，那我说不知道你生气了，不就过去了？难不成还未那么一点小事再掰扯一次？”沈昳也是哭笑不得。 “呵，想得美。我算是看出来了，要是处处顺着你心意，你能把我卖了。”阮英招挑眉：“日后休想处处顺着你。” 沈昳看他这样，真的就想笑：“好好好，都依你。那今儿这事翻篇了吧？真不至于一直生气吧？小事来着夫君。” “哼，改日再给你找一对好镯子来，你再摔了……”阮英招威胁。 “行行行，保证不砸。摔那还能保证？什么东西也有坏的一日。你给我的我会珍惜的。”沈昳笑着垫脚亲他：“华阳公私底下就这样的？叫人看见还得了？” “哦，那别人知道华阳公夫人一肚子坏水吗？知道了会不会吓着？”阮英招捏她腰上的肉问。 “那看来你我夫妇确实是天作之合。”沈昳躲着他的手笑。 说着，阮英招也笑起来，低头又亲了她一下：“走吧，洗漱去。” 丫头们知道这是没事了，都放心了。 其实大家担心的都差不多，古代女子们，还没子嗣的时候要是跟夫君闹的不太好，那真的是危险。 当夜，两个人什么都没做，抱着睡了。 阮英招很累。 第二天还一堆事。 果然，一早阮英招早朝去，沈昳也没敢贪睡，最近一段时间只能白天睡。早上是休想了。 内事省的人来了。 “夫人，是副丞安大人来了。正在前院喝茶呢。”惊春道。 沈昳点头：“这就去。” 带着繁星和惊春到了前院，安大人起身就拜：“见过华阳公夫人。” “安大人客气了，快坐。”沈昳笑着道。 她是一品国公夫人，又有一品诰命，倒也受得起安大人这一拜。 但是摆架子就不对。 “安大人和内事省着实是辛苦了，怎么还亲自来？什么事只管派个人来就是了。”沈昳明知故问。 “这也不是小事，一来是要给贵府换匾额。这宅子倒是不动也可。不过也看公爷和夫人的意思，要是想动，咱们就动。再就是公爷正式进爵的日子摆宴，咱们提前预备。”安大人笑道。 “这匾额倒是劳烦您了。宅子不动，本来就是公主府改的，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已然很好了。便是如今我夫君成了国公，这宅子也住着心慌呢。”沈昳道。 “至于这摆宴，还得看礼部给的日子，到时候正经接旨的，也不由我们定。内事省就别忙了，我们府上自己安顿就是了。”沈昳推拒道。 “夫人实在客气了。陛下早先也有话的。何况这么大的事，内事省如何能不管？夫人只管放心，到时候内事省一定好好办。今儿一早，臣也嘱咐下面人了，赶紧赶制公爷和夫人的礼服和常服。” “那实在是深谢安大人了。也千万替我和公爷给范大人带个好。我们都年轻，这两年许多事都有劳您两位帮衬提点了。”沈昳起身就是一福。 惊的安大人忙起身作揖。 两个人客气许久才叫人去摘了如今的匾额，换上新的。 新的不可能一夜之间就做好，只能说陛下应该早就告知了。 大概是阮英招离京的时候，就已经预备了。 送走安大人，沈昳马不停蹄的进宫谢恩。 太后照常不见，沈昳就去皇后那谢恩。 皇后倒是见了，也不过例行几句闲话。 沈昳又去了紫宸宫外跪拜了一下，身为臣妇，就不去亲自见陛下了。 得了陛下一句知道了，她就出宫回府。 刚回来，就见沈家派人来贺喜。 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下午没人来，讲究下午不见客。 比起沈昳的忙碌，怡康侯府显得气氛十分奇怪。 圣旨昨日到了，卢氏只按着规矩接旨，随后也好好送走来人。 只是过后，一言不发。 阮英奇也明白，这府里的爵位与他无关了。 他性子也是随了卢氏的。 十二岁的阮英奇拉着卢氏回到屋里：“母亲别难受，不是什么要紧事。” “你可知，你祖母过世时候拉着我的手，说她留下了遗愿，就是日后叫你袭爵？”卢氏问。 “儿子不知道，如今知道了。”阮英奇亲自给卢氏倒茶：“母亲，儿子还小，许多事不懂。但是也有许多事懂了。父亲先前就一直想给二哥请封。如今他从东陵回来，也算是有功。陛下顺势就准了。给他就给他。” “我的儿，你不委屈吗？为娘替你委屈。替我自己委屈。”卢氏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我是继室，比不得嫡妻尊贵，可这些年，哪一样没做好？” 卢氏摇头嗤笑，像是笑自己：“你父亲偏爱庶子，竟到了如此地步，你一个嫡子日后要看庶子的脸色活命。我替你不值。” 阮英奇咬唇：“母亲，我还小。”他也叹口气，只是少年人的叹气，跟卢氏这样看透又无奈的叹息不一样。 “您不是一向鼓励我好好念书？正好。爵位给二哥没什么不好的。左右总要降爵，一个伯爵罢了。我好好念书，过几年，总会有功名。那时候，父亲总不会看不见。若是他还有一丝愧疚之心，就该帮我一把。有个实实在在的官职，比爵位强。” 第0261章 防备至此 “我儿有志气。”卢氏勉强一笑。 只是自己不要和人家不给，那总是不一样的。 卢氏已经很长时间没从这种抑郁的心情里走出来了。 她心思深，却也对怡康侯是有情的。 怡康侯不顾她这个正妻脸面，行事实在叫她看不懂也不能理解。 自打怡康侯执意给庶子请封开始，他们夫妇就越发走远了。 她不能想象自己的儿子以后要给庶子低头的场面，那令她愤怒又委屈。 如今怡康侯如愿了，卢氏也是越发对他灰心。 不过此时此刻，她看着自己的儿子想，我不能灰心。我还有孩子呢。 “你说的对，今日起，就好好念书吧。卢家也不是一无所有。你父亲但凡还认你这个儿子，总不会一点愧疚都没有。确实不必争这一府得失。”卢氏摸摸儿子的头发：“日后为你，娘也会好好的。” 阮英奇点头，浅笑了一下。 他当然也伤心。 爵位得不到伤心，可最伤心的是父亲的偏心。 只是事已至此，还能如何？ 要说他小小年纪，从自己这两个庶出兄长身上还真学会了些什么。 二哥削尖了脑袋想要的爵位要是真的那么好，为什么三哥说不要就不要了？ 三哥能放手的那么快，那么不拖泥带水，那是不是说，这个爵位也不见得是好的？ 三哥是庶出的，都能走出自己的路，过几年，自己不能吗？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00节 何必非要这个得不到的东西？ 今日，怡康侯终于有空跟卢氏单独见面的时候。开口之前，也是尴尬。 他当然已经知道了孟氏临终之前的话。 要是没有陛下的旨意，他肯定遵从。 可是之前也是他上书替阮英杰请封的。这大概就是阴差阳错吧？ 陛下这回还真没坑他，是他之前自己反复上折子要求给阮英杰请封，陛下其实算是一松手，成全了。 可就成全一回，就给怡康侯府闹出天大裂缝。这怪谁？ 他确实对卢氏也有愧疚之心，在古代，他不在家，卢氏替他给父母送终，这就是天大的事。 他如今是休妻都没资格的那种。 只是他如今看卢氏时候也明白，即便卢氏是笑着，那也跟以前不一样了。 事情定了之后，他忽然又生出了后悔的心思。 他确实更疼爱阮英杰和阮英桥，可阮英奇才是嫡子。 他也不是不疼他。 日后，这个嫡子要看庶兄脸色，怕是也叫是世人耻笑。 这么一想，他对卢氏母子就充满愧疚。只是晚了，太晚了。 这两口子也回不去了。 这世间从来没有什么破镜重圆。破镜怎么重圆？ 能圆，是因为大家选择不去看那些裂痕。 而对于卢氏这样本就心思深的人，一些事她嘴上从不说，心里却是永远也过不去的。 --- “夫人，仪阳郡主派人来了。”繁星进来道。 沈昳点头：“请。” 来的是阮環的奶娘。 她请安后笑道：“我们家郡主本是要自己来的，却有些伤风了。不好出门。特地叫老奴来送上贺礼。也实在不巧，原本说好的，我们郡主要去庄子上住些时候。一时不得空回来……只怕是等府上摆酒的好日子，就不能来了。” 李妈妈挺不好意思的。 沈昳疑惑：“忽然病了？要紧吗？太医怎么说的？” 李妈妈心里感慨，究竟是手帕交，还是关心郡主的。 她想着郡主交代的话，叹口气：“不碍事，只是郡主说了，京城里如今寒冷起来了。大公子体弱，受不得寒气。府里的屋子要重新做地龙，就先去庄子上住几个月。郡主说了，她这身子不适，不想叫人知道。只告诉您就是了，还说您必然明白。如今保养身子，都是为了以后。” 沈昳果然懂了：“既如此，您转告環姐姐，就在庄子上好生住着。我得空就去看她。今日腾不出手来，过几日，我叫人送些东西去。” 李妈妈一福身：“多谢您惦记着。” 送走了李妈妈，繁星一头雾水：“奴婢一句没懂。” 她下意识看惊春，她觉得惊春聪明。 惊春也是摇头。 沈昳笑了笑：“環姐姐是又怀孕了。这一胎……不想叫人知道。” “啊？”繁星愣住了。 “这……是因为战事吧？”惊春也是蹙眉：“何至于此呢？” “不至于最好，要是至于，她这么做，也没错。”沈昳叹气：“帝王心，谁知道呢？” 西北要是败了，楚家岂有好果子吃？ 可西北要是大胜，楚家还能怎么嘉奖？ 楚镇云老将军老了，他就一儿一女。 有什么功绩都给儿子了。 将来楚黎要是爵位在身，又有军功。岳丈还是亲王，皇帝亲弟弟…… 如今朝中没有太子，谁知以后如何？ 阮環这样做，真是……叫人意外，却又觉得合理。 繁星明白过来后，脸一下就白了：“这……这不可能吧？怎么就……” 这意味着什么？ 沈昳摸摸她的头：“别怕，咱们家不会的。” 真的不会吗？ 贞庆帝总有过世的那一天啊…… 可这事不能总这么想，不然日子就没法过了。 李妈妈和回到楚家，对阮環说了沈昳的话。她就轻叹：“究竟她是个明白人。” “您既然想瞒着，又怎么说与她？”李妈妈不解。 “奶娘以后就知道，她呀，看似狠辣，却也是个大善之人。”阮環笑了笑摸摸肚子：“叫人预备吧，我最近总是吐，早些去庄子上。” 李妈妈只好去了。 沈昳这边，次日就接到礼部给的日期，正是九月十六。 瑞王的册封典礼是九月初九，正是重阳节那天。 沈昳一早叫人预备好了贺礼，既然日期也出来了，就提前下帖子。 皇帝这么抬举，她这回完全不打算低调。能送的全送。 “宁京城有名的戏班子请着吧，咱们家也足够用的。”沈昳在册子上写下需求：“席面精致些，倒是不必非得什么龙肝凤胆，但是要说得上名贵。咱们不总这样，奢侈一回。” 这些事，都是沈昳安排。阮英招如今可会甩手了，基本是不管这些事的。 着实放心，怎么都行。 第0262章 抖起来了 最多就叫朱成出了个名单，防止沈昳漏掉谁就算出力了。 当然，库房银钱随便用。 才及冠就被册封正二品殿前司指挥使，还有了国公的爵位。如果还能沉稳到面面俱到，毫无骄傲，事事不出错，处处守本分，那才吓人呢。 所以，既然是沈昳做主，那就大办。 不能叫皇帝一片心意白费。 “夫人，两个事，一个是卫家请不请呢？再一个，就是到时候怡康侯两口子来了……怎么坐？”惊春问。 沈昳撑头：“卫家请吧，也算没闹翻。估计他们如今不敢怎么样。怡康侯两口子嘛……到时候来的宗亲不会少，他们也不用上坐。就当长辈待就好了。” 真当亲爹供着，那宫里的亲爹不生气才怪呢。 就当给怡康侯积德吧。 -- 自打成国公后，宫里的赏赐是一波接一波的送来。 沈昳接的手软。 日子一天天过去，帖子陆续都发出去了。 如今的阮英招，确实叫人不敢小觑，不管心里是不是看得起他，没几个能有那么硬的骨气不来。 九月初九这一日，一早两口子就出门直奔瑞王府。 大皇子这府上也张罗的不错，就是沈昳觉得，怎么都比自己府上差一点。或许是心理作用吧。 今日的大皇子妃一直带笑，她肚子已经看得出了，整个人也圆润了些，看起来很好看。 男人这边已经酒过三巡，女子们这边戏也开了许久。整个花园热闹非凡。 等圣旨到的时候，众人都起身到中心空地接旨。 大皇子正式册封瑞亲王，大皇子妃左氏为王妃。 柳氏为侧妃。 众人恭喜过，送走了宫中使者，宴席继续。 左氏回到席面上，康氏就笑道：“大嫂嫂如今可是亲王妃了，跟我们可不一样了。” 文氏也笑道：“就是啊，皇子妃里，第一个尊贵的。又是长子媳妇，日后我们都是要跟大嫂嫂学才对呢。” 沈昳嘴角挂着笑，心想文氏看着柔弱无依的样子，这话说的倒也利索。高帽子一点不含糊就给戴上了。 左氏笑着谦虚：“弟妹们都是极出众的人才，跟我能学什么呢？封王是迟早的事。四叔和七叔也快了，不过是因为年纪还小几岁，入朝也时间不久罢了。” 这话，前半句没毛病。说年纪就挺合适的。 大皇子大婚迟，着实是不小了。 可提起入朝晚，这就叫人尴尬。 你大皇子看似是一早就办差，可那是被陛下丢去西北了啊……你实际上参与了什么？ 回京后入朝，那不也就是这一年来的事？ 果然，这一桌的人，都有些微妙。 文氏却煞有介事的点头：“大嫂嫂说的很是呢，我们家殿下就夸赞大伯，说是大伯平日里话少，偶尔说几句，十分有见地。究竟是外头呆了些年，见过世面的。今日大伯封王，来日也是要被父皇重用的。真是好事。” 左氏肉眼可见有些被捧高兴了。 笑道：“快别夸了，来来来，都吃菜喝酒。今日是我们府上的好日子，你们可都要尽兴。”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01节 众人举杯都笑着敬她。 好日子这话，也不该是你自己亲口说吧？ 这要不是装的，那只能说，左氏确实没什么心眼。 康氏看沈昳：“你倒是沉默？莫不是起早了？人还糊涂着呢？一句话也不说。” 沈昳顺势就白了她一眼：“四皇子妃殿下真真坏心眼。您几位说话，臣妇有幸听着就是有福。怎么敢插嘴？瞧您就会坑我，怎么都要罚一杯酒才是呢。” 她说着，果然倒了酒给康氏。 康氏直笑：“嫂嫂你最厉害不过，我不过一句话，生怕你闷了，你倒来罚我。罚我就罚我，我喝了。” 两个说笑着，沈昳也陪她喝了一杯。 这叫外人看，就是四皇子妃和华阳公夫人关系真好。 里子面子都有。 左氏究竟有些不屑的看了一眼，心道康氏堂堂皇子妃，对着一个外室女，这一声嫂嫂真就叫得出来。 在场都是人精子，早有人注意到了左氏的样子。 文氏就瞧见了，只是她温温和和的喝了一口茶，只当没看见。 这戏真是越发好看了。 直至深夜，这宴席才散了，各自回府。 康氏还拉着沈昳说话呢：“真是，出来吃席叫你灌醉了，下回等你家办事的，我也灌醉你。” 沈昳失笑：“你这是没我量大才喝多了，下回你再来，还不是你喝多？” 文氏失笑：“四嫂嫂喝糊涂了。” 众人都笑，很快，四皇子就过来了。 后头还有阮英招。 “这么说来，华阳公夫人还是海量？不知招哥你是不是喝的过？” 阮英招摆手：“不成不成，喝多了，今日不能再喝。” 众人都大笑出声，得，这位也喝多了。 终于各自告别上了马车，阮英招一秒清醒：“太难缠了。” 沈昳失笑：“敬酒的人不少？” “如今看不出什么，他都是王爵了，自然有人敬酒。我被拉着挡酒。” “呃……我其实是问，给你敬酒的人。”沈昳挑眉。 “那也不至于，总要给大殿下面子的。”阮英招失笑：“还行，面子上过得去。” 沈昳靠着他：“我这边……咱们这位瑞王妃，有些抖起来了。” 阮英招捏她的肩膀：“那也正常，如你这样宠辱不惊的有几个？” “我也不是宠辱不惊，我也要抖起来了。”沈昳说着闭眼养神。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只是这么靠着回了府。 忙完了瑞王府的喜事，就该到了华阳公府上了。 办事的前一日，沈昳将府里管事的都叫来了正院。 “明日办事，咱们家之前开府，也办过。那时候人还比如今少。也办的挺好的。如今圣上器重，咱们家侯爷成了公爷。越发要好好办，来的客人多，千万不能出错。” 众人忙应和。 “规矩你们都知道，怎么办，前几日也吩咐过了。我今日也不赘述，还是那句话，面子上都给我好好做好。做得好，过后都有赏赐，做不好的，过后也没跟我找理由。该怎么罚就怎么罚。我自认平时是个宽宏的主子。从不因一些小事责罚你们。” 第0263章 完美落幕 沈昳一双美目扫过众人：“平素我宽宏，就为了有大事的时候，大家都不给我拉后腿。这一点，希望诸位都明白。” 管事的们纷纷保证不会。 各自约束好手下的人，跟别的管事配合好就是了。 最后，沈昳只留下几个人。 前院后院膳房的人等。 “切记，瑞王妃有孕在身，安排人单独做她的膳食。全程叫人盯着。要是明日来的女眷还有怀孕的，我会叫人告诉你们。前院里也要注意。记得，安国公世子有病在身，吃不得咸。也派人单独做。” “是，夫人放心，小的们一定办好。”孙大厨道。 “别怕麻烦，这事不是每天都有，辛苦一日，好好的了解了。”沈昳道。 “夫人放心，老奴明日不眨眼盯着。保证不出错。”胡妈妈道。 沈昳满意点头，又细细嘱咐了几句，就叫大家散了。晚上都早些歇着去。 一早就迎客，所以阮英招晚上住前院了。 大清早起来，沈昳困得厉害。 穿上一身紫色的裙子，梳好头发。吃过早膳，就等着宾客上门。 来的最早的是沈家人。 娘家人，理应早来照应着。 沈昳笑着迎接了众人，沈家来的人也不少，固国公，老夫人，沈青夷，沈青书，沈青宁，沈青庭四兄弟都来了。 还有苗氏，杨氏，王氏。 再有长房三位孙媳，小苗氏，文氏，邹氏。 “今日是你做东，想来忙的要命。叫你几位嫂嫂们帮着你。”苗氏笑道。 小苗氏几个上前：“是啊，咱们别的不行，也能招呼招呼人。宗亲们理应是四妹妹你自己招呼，我们帮着招呼别人。” “多谢三位嫂嫂，我可真求之不得呢。”这些事，昨儿就预料了，也早就跟下面人嘱咐过。 不多时，怡康侯夫妇带着三子两儿媳也来了。 李氏和毛氏也毛遂自荐，帮着料理。 沈昳照旧答应。 随着他们到来，后头陆陆续续的，亲眷都来了。 哪怕有人出门上车前还十分生气：“我竟落地给一个私生子上门道喜去了。” 说归说，谁也不会不来。 终究老泰王那样的刚直不阿才是少数，世人们多半还是随大流的多。 等四皇子七皇子他们都到后，康氏竟也要帮着招呼。 忙被沈昳拦住：“快坐吧，今儿你们都是客人。我娘家嫂嫂们，婆家弟妹们都帮着呢。” 康氏笑她：“显摆你人多吧？” 沈昳失笑：“可不是多？我娘家嫂嫂四五个，下面还有几个五六个弟弟都没成婚。这要是打群架，保证我赢了。” 这话把大家逗得哈哈笑，气氛好极了。 当然一个玩笑话只是个调剂，大家这笑也好，捧也罢，还不是因为皇帝宠爱阮英招？ 宁京城里一切，都是皇帝给的。 也有人很是看不过，心里嘀咕前方还打仗呢，华阳公这么大肆庆祝真的合适？ 说什么的都有，只是想过后，转头就来敬酒，一口一个华阳公，可亲切了。 圣旨到了的时候，随着圣旨来的，还有陛下和皇后的赏赐。 大家热热闹闹接了旨意。 阮英招还留了宫中人喝了三杯酒。 来人笑呵呵的：“奴婢就恭贺华阳公和夫人了。” 赵有康可是紫宸宫里的人，谁都要给面子。 这连干了三杯，就是他给华阳公面子。 花花轿子人抬人，光是这一件事，华阳公今日就比瑞王那天风光。 不过大家总是不会去想，瑞王是因为自幼离京，西北军中长大，不太懂这些人情世故。 他那天要是敬一杯，来的太监不会不喝。 沈家人在华阳公府上自然是最高礼遇。只是叫来客看着吧，就都要嘀咕一声。 瞧，这华阳公夫人沈氏可是沈家二房里的姑娘呢。 今儿沈家二房就来了一个二老爷。 齐齐整整一家子，就二房这么零碎。 这一嘀咕，就免不了提起沈家二房那点子破事。 人八卦的时候，最擅长的就是刨根问底。 那不得从几十年前开始说起？ 沈家这波，又属于是被动丢人了。 好在这宴会上是没出事，有些小问题也不严重。 到了深夜，总算散了。 两口子送走最后一拨人，阮英招这回是真喝多了。自家主场，有人挡着也不成。 今儿全靠沈怀玉和阮英杰阮英桥三人帮他挡着，不然早钻桌子了。 被扶着回了正院，临倒下之前，年轻的华阳公只说了一句话：“老子成婚那天都没喝成这样！”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02节 说罢就陷入深眠。 繁星端着醒酒汤进来，茫然：“这……还没喝醒酒汤呢，扶起来吗？” 沈昳揉揉额头看榻上人：“喝醉的人死沉，这还怎么扶起来？啧，不喝了，叫人打水来，伺候他脱衣裳擦一下睡觉吧。明日早朝还想着去？消停吧，什么时候起来算什么时候。” “哦，好。只是不喝起来头疼吧？”繁星一边放下醒酒汤一边道。 沈昳走过去自己端起来喝了：“叫他疼吧，我喝了。” 繁星和谷雨失笑。 忙叫人打水伺候去了。 这一夜，固国公没怎么睡着。 他在前院里，翻身好几次都不能睡着。于是起来，点了一口水烟。 吧嗒吧嗒了一会，门口沈伯就叫：“太爷怎么了？” 沈家也就他偶尔叫一声太爷。 “没事，你进来吧。不是说叫你不要守夜？你也不年轻了。”固国公道。 “老奴没守夜，是听他们说您起来了，才过来的。”沈伯笑了笑：“人老了，觉少。您是怎么了？也睡不着？” 沈重叹口气。 “这是怎么了？今日去四姑娘府上……可是不顺？”沈伯将灯芯拨出来一些坐下来问。 “呵呵，四姑娘真是少有的周到，待娘家人，真是再没有的周全。”沈重道。 “那您……”沈伯不解。 “我睡不着啊。我想着以后，就觉得睡不着。”沈重叹气：“我老了，如今病着，谁知哪一日就撑不住了。可你看看这家里。老大官职还行，老二不提也罢。下面两个也不争气。” “那几个丫头，各有各的心思，我一撒手，以后如何？” 【我才发现之前把固国公名字写错了，都改了，人家叫沈重来着。】 第0264章 夫妻相处的样子 “还有……沈家不可能独善其身。最迟年后，朝中势必要有人开始要求立太子。那时候，陛下要选择，沈家也是一样。要是选错了，沈家百年基业，怕是……” 沈重又长叹一声：“这些话，只能跟你说说了。” 沈伯比沈重小几岁，但是他们俩也是一起长大的。 沈伯后来成亲了，自家就在沈家后头那条街。如今老了，在沈家呆着的时候比家里多。 “小的不懂这些大事，只是一件，不管怎么说，选定了就不能摇摆。这也是太爷您教小的人。谁也不爱摇摆的人，尤其是皇家。” 沈重又抽了几口水烟，吧嗒吧嗒的。 “是，你说的在理。如今后悔都迟了，我要是能早些约束老二。二房不止于此。要是能不想着宫里那份荣华，不送她们几个进皇家，也不至于如今上下两难。只是这事都做了，后悔也没用。只能是硬着头皮往前走。” “太爷别多想，怎么说，都还有时间呢。陛下还健硕。十年二十年的，且有日子。”沈伯笑道：“也瞧瞧，宫里陈婕妤生的是皇子还是公主。” 沈重点头：“陈家门第一般，这一胎要是生了，就看陛下心意吧。咱们家，是不能犹豫了。” 沈伯笑了笑：“其实，要是陈婕妤生的是个皇子，按理说，要是由上头的娘娘抚养，那也该是丧子的皇后娘娘呀。” 沈重一愣，随即看他：“你的意思是？” “小的想着，陛下肯定不允许，但是要有人提起这事呢？”卖个好不好吗？ 沈重点头，又开始吸水烟。 许久后，终于笑了：“究竟还是你最明白我。” 沈伯笑呵呵的：“那太爷睡吧，年纪大了，熬不得。这离着上朝也没多少时候了。” 沈重点头，叫了小厮进来伺候漱口，沈伯看着他躺下才告退。 沈重闭上眼，一时半会的还是睡不着，但是心里倒是敞亮多了。 知道这路怎么走，就好办多了。 对于子嗣少的皇帝来说，后宫有人怀孕，就会被盯着。 陈婕妤这一胎，正常是来年三月底四月初生，如今已经被严密照顾起来了。 她自己也是格外小心，除了请安，几乎不出门。 后宫暂时还算平静。 七皇子府上，文氏着一身浅粉色的裙子，侧身坐在贵妃榻上看书。 七皇子走进来就皱眉：“成日里就光看书，你要考状元？” 文氏放下书起身一福：“又不曾耽误了府中事，嫡妻主母该做的，妾身哪一样没做呢？” 七皇子哼了一下：“那你不怕看瞎了？我可听说，先帝的淑妃就是看书太多，三十岁就看不清了。” 文氏慢吞吞的将书合起来递给身后丫头。 又走几步，去门口小火炉上提着铜壶给七皇子沏茶。 她生的就纤弱秀美，这些动作做来，温柔的很。 就像是被微风吹拂的小白花，或许不够惊艳，但是看着十分舒服好看。 七皇子就这么盯着。 等茶递过来，他才道：“你惯会四两拨千斤的。人家反驳还有句话，你倒好，给我倒杯茶就算。” 文氏就看他：“殿下又不是对我不满，何必反驳？” 七皇子笑起来，将茶放下，将她拉入怀中：“你又怎知，我对你不是不满？” 文氏脸色绯红：“白日里呢……” “白日如何？”七皇子哼道：“看看你自己，老学究般。听闻你绣花也不会？我怎么以前还觉得你贤惠？” 文氏抵着他的胳膊：“好歹也是皇子妃，还自己做针线吗？” 七皇子哈哈笑起来。 “殿下今日心情如何这么好？”文氏问。 “嗯，没什么。正妃不知，如今大哥受人追捧，散朝后，身边围着一堆人。”七皇子笑着道。 “就这个？那您笑什么？大伯封王，被捧着不是应该的？”文氏不解。 “呵呵，没什么，就觉得这事可乐。我是不在乎，四哥显然也是不在乎的。就觉得围着他的那群人，啧……”七皇子摇头。 文氏也了然了。 “总有人不知那么多前因后果。打从大伯去西北后，朝中新晋那么多官员，怎么会每一个都知道那些事？何况，那些事都是皇家的事，就算是知道的，也不过只想着郭氏灭族，哪里知道细节？” 七皇子点头，单手揽住她，另一只手又端起茶喝起来。 “倒是宫中陈婕妤这一胎，要是生了皇子。幼子总是受宠，父皇如今这个年岁，怕是很喜欢。”文氏道。 七皇子一边喝茶一边嘴角含笑。 他本就爱笑，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勾起又坏又邪气的样子很是招人。 “民间有话，小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别说是父皇，就是皇祖母如今，也念叨着呢。”七皇子道。 文氏看他：“那也好，如果生了皇子，就是最小的皇子，受宠也是应该的。” 七皇子哈哈大笑：“你说的很是，非常是。” “就只是，她要有命生出来。” 后头这句话，他说的轻飘飘的，只有文氏一个人听见了。 文氏不说话，只是眼中泛起笑意，嘴角也只是轻轻抿了一下罢了。 -- 华阳公府上，天天都有人来拜见。 多数是不见，少部分不能不见的，阮英招不在，沈昳天天接待。 也是够够的了。 送走一拨人，她叹气：“我倒是不爱出去串门，偶尔才走一走。只当在家能避开，想太多了。她们倒是不觉得我一个年轻媳妇天天接待她们不合适吗？” 繁星掩唇笑：“您是年轻媳妇不假，可您也是一品国公夫人呀。怎么办呢？” 上头没婆婆顶着，凡事都是自己上。 沈昳叹气趴桌上：“应该差不多了吧？这圣恩真是吓人。” 事实上，她想多了。 后头还是有不少人来。 直到关闭府门，说华阳公夫人身体抱恙，这才拦住了络绎不绝的访客。 毕竟宁京城里什么都多，尤其是那些官职不高却有些门路的，谁都要来。 这一关门，就关了好久。 沈昳再出山，已经是二十七年的腊月底了。 今年这个年，显然宫里是要好好过。 第0265章 立储之事 还不足一年，先太子过世的风波，就算过去了。 或许悲哀，但是皇帝怎么可能为了儿子一直守着？ 西北战事还在继续，但是显然战局平顺。 自打入了十一月，就没有像以前那样大规模的战斗。但是彼此都不能退兵。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03节 再大战，该是开春了。 给楚家父子送去的赏赐已经好几拨。 除夕夜的时候，阮環被接回来。 她按说已经五个月了，却因穿着大礼服，也叫人看不出来。 沈昳与她隔着，也没有机会说话。 不过这种事，没人提起，谁也不会刻意去想她的肚子是不是有孩子。 紫宸宫中，太后，皇帝，皇后三人上座。 众人举杯敬酒。 如今与东陵松山王的交易也开始了。 西北战事又平顺，贞庆帝心情还是好的。 陈婕妤坐在后头，也看得出肚子不小了。 瑞王妃也是挺着肚子。这两个人肚子只差一个来月。 再就是沈汐妍，沈汐妍的肚子小一点，也是差不多。也是缘分，这几位都集中在同一年生。 东宫两位小皇孙终于在人前露面。 如今也看得出，这两个小皇孙一个大一点，一个小一点。 小的是哥哥。 虽然小，明显也是养住了。没听说这两个孩子天天叫太医。 大的那一个，明显已经看不出早产痕迹。 太子妃沈汐嫦穿着一身宫装，只不过是重新做的，她是不能穿颜色衣裳了。 以前的红，换成了褐，不过比老人们穿的褐色明亮些。 将近一年，她也不是之前那种憔悴样子。但是看起来还是老了十来岁。 与皇后比，像是姐妹。 皇后反倒是比她容光焕发。真是叫人感慨啊。 太后抱过两个重孙，笑呵呵的：“真是好孩子。沈氏你养的好，哀家该赏你的。” 沈汐嫦忙谢过太后娘娘。 太后一般不管事，可她是皇帝亲娘，谁也不敢不敬。 得她夸一句，自然是千万个好。 云贵妃嗔怪：“太后娘娘最偏心不过了。可不能因为我们安庆是个丫头就不疼。” 太后呵呵笑：“你快别作怪，也不年轻了。谁说哀家不疼安庆？” 云贵妃就低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皇后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心想这母慈子孝的戏码演了十几年了，还不腻？ 太后看云贵妃那做作样子，怎么就看不够呢？ “哀家这把年岁，看着这些个小辈都健健康康就是最好。安顺，安庆，这两个小的，还有你们家那个大的，哀家都喜欢。” 太后笑着看七皇子：“小七啊，你看看，你四哥都两个孩子了。你大哥的孩子也快来了。你呢？哀家可盼着闭眼之前，也看看你的孩子呢。” 七皇子起身笑道：“您愁什么呢，今年明年，总要叫您抱上孙儿的嫡子嫡女。您放心。嫡妃是您和父皇给儿臣选的，哪都好，生的孩子定然也是最好的。” 文氏脸红透了。 众人都笑起来。 贞庆帝指着七皇子：“你这孩子，说的话也没分寸，叫你媳妇听着都吃不消。文卿家教好，果然朕给你选的嫡妻就好。” 文氏忙起身出列：“儿臣叩谢父皇赞誉。” 不光是赞誉了她，还赞誉了文家。 “好了，起来吧。”贞庆帝笑道。 “康家也是朕看好的，康将军最是勇武忠心。朕很满意。” 康氏也忙出列谢恩。 瑞王妃还等着陛下夸一嘴左家呢，可陛下的话就到这里了。 倒不是说就故意叫她难堪，主要是没法继续夸了。 不然沈家说不说？先太子都没了，要不要夸沈氏？ 所以只好不说。 当然，陛下也确实没在乎大皇子夫妇面子。 只是这种事的，大家想得开，都明白怎么一回事。 可瑞王妃就很是不高兴。 深夜，终于散了这个除夕宴，回府后，她就跟大皇子抱怨：“父皇也太过偏心了些，是云贵妃生的，便是哪都好。殿下如今可是亲王，陛下怎么也不说夸一句呢？” 瑞王心里叹气，嘴上却道：“七弟先提起，不过是顺口一句，你别当真。” “如何不当真？陛下看好了康氏和文氏，才给四叔七叔？难不成不是看好了我左家，才给您？”瑞王妃道。 瑞王疲累：“自然是如此，今日劳累了吧？你还有孕，早些歇息是正经。” “殿下！您就是太过好性子了些。您是皇长子，又是本朝第一个亲王，如何就处处都这么好说话呀。妾身可听闻了，朝中有人已经商议要提起立太子了。要是……” “好了！”瑞王皱眉：“这些事，你不必多想。什么太子不太子的，日后在府里，不许提起这话。” 说罢，他又放缓语气：“我没有那些个心思，做个亲王就很好。能为陛下分忧。你早些睡，我先走了。” 左氏气呼呼的撅嘴，却也没挽留。 等瑞王走了，她才哼道：“也是没出息，怎么就不能想了？先太子都没了，陛下再没有嫡子，长子为尊，怎么想不得？” 伺候她的丫头笑道：“您说的是，您先歇着，奴婢伺候您更衣？” 瑞王妃哼了一下：“叫人去看，他是不是去了柳氏屋里？小妖精。” 不多时来人，果然，瑞王就是去了柳侧妃屋里。 大过年的，他不是非得找个女人。只是他不想自己过去而已。 但是这一点，左氏是不可能也不会明白的。 她大概，也不屑于明白吧。 果然，二十八年正月。 刚过了元宵节，第一天上朝，便有臣子提起立太子的事。 一开始，大家都只说国不可无储君。 这是正理。 一个稳定的王朝，是一定要先立下储君的。古人的生命太过脆弱，非常容易因为各种病症死去。 皇帝也不例外，山呼万岁再多次，人也成不了神。 该病的时候也挡不住。 立下储君，至少能保证皇帝要是有个不测，不至于皇亲争斗导致大事。 所以皇帝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询问众人，人选是谁。 这一来，就揭开了众人的话匣子。 如今年长的三位皇子，自然都有人提起。 第0266章 八皇子 大概是因为大皇子成了亲王，他的呼声还是有一些的。 不过比起四皇子，就差多了。 四皇子是跟先太子比都不逊色的人，如今先太子过世，很多人认为，理所应当他就是下一个太子了。 七皇子也是有人支持的。 反倒是东宫两位皇孙，如今还没人提起。 这事也不是一下子能定下，大家都不急。 先看看风向。 一开始上书的，也没有太过重量级的大臣。 大家主要是观望。 阮英招也是那个观望的人，事实上，他之前虽然号称站在四皇子这头，可到了这时候，他不会直接开口支持四皇子的。 怎么都要做个坚决的纯臣，太子？爱谁谁，我支持陛下。 不过一旦开始请立太子，那朝中就不消停了。 阮英招可以不提，但是有人不肯放过他，打听的人不少。 还有东翊和凌泉两个人，也是成天身后跟着人，金鱼屎一样粘着。 不厌其烦了。 华阳公府上，两口子对坐用膳。 沈昳道：“看来如今支持大皇子的人也不少。” “无用。”阮英招道。 他是不懂圣心，可要是连这个也看不出来就见鬼了。 沈昳也是笑了笑，确实，贞庆帝不可能克服心里那个疙瘩的。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04节 她从来就不信那些所谓的皇帝冷落大皇子是为了保护他。 一个皇帝，用绿帽子来保护儿子？ 会这么想的人，那可真够天真的。 “固国公今日也是闭口不言。”阮英招笑了给沈昳就夹菜：“看来，他们也选好了。” 沈昳吃菜，只是笑而不语。 是想好了，还是没得选？ “那怡康侯呢？他支持谁？” “他要聪明，就该知道谁也不要选。”阮英招道。 沈昳挑眉，心想阮英招对这个便宜爹，确实也是观感复杂。 开春，西北的战事又升级。 大秦是国库丰盈，但是打仗也确实烧钱。不是轻松的事。 而随着气候渐渐变暖，东陵国内的局势也越发不好了。 苍擎王与松山王接连两场大战，死伤无数。 而随着春日干旱，东陵国内北边都无法耕种。 直到这一年四月里，都没下一滴雨。 有地方没下雨，就有地方下很多雨。不幸的是，这个下雨多的地方，正是大秦中部。 从三月起，就暴雨不断，如今的土屋子经不住这样的雨量，导致无数农田被毁，房屋倒塌，无数人被迫成为灾民。 四皇子第一时间请旨，就去了滁州府赈灾。 西北战事还在继续，虽然大秦兵强马壮，可北狄人打起仗来也是不要命。 北狄内部更是乱成一锅粥。 接连的两个国内都这么乱，大秦是不可能不受波及的。 这也算是这几年来，最不好过的一年了。 二月底的时候，沈汐妍生下了四皇子的次女。四皇子府二姑娘。 母女平安。 三月初一，瑞王妃生的也是女儿，正是瑞王府嫡女。 陛下没有给爵位，所以也只能是大姑娘。 四月十九这一日，宫中陈婕妤终于发动了。 她肚子大了之后，人越发憔悴。太医们轮流照顾，可她还是十分艰难。 终于等到这一日，她自己也松口气。 哪怕进产房也很危险，可再多一日，她都撑不住了。 光是怀孕这九个多月，她就已经不复以往容貌。 等这个孩子生了，不知要过多久才能恢复。 要是恢复不了，恩宠只怕就到如今了。 一大清早进了产房，陛下得了消息，就在紫宸宫候着。 连绵的雨也影响了宁京城，虽然这里雨势不大，但是也常有雨，今日也是雨天。 所有人都在等着这一胎消息。这对很多人来说，都是重要的。 从清晨，直到入夜，才有人来报，陈婕妤终于生了。 “是皇子？”沈昳看惊春。 惊春点头：“正是，但是……陈婕妤娘娘殁了。” 沈昳挑眉：“殁了？怎么殁的？” “产后血崩。说是还没彻底生出来，人就不成了，嬷嬷们为保住皇嗣，也不曾顾及她。”惊春道。 沈昳轻轻摇头：“知道了，那这位皇子，看来是康健？” “奴婢听的消息就是还好。” 沈昳点头：“可惜了陈婕妤。” 各处得了消息，说的话都差不多。 皇后亲自主持，叫人将小皇子伺候好。 亲自去紫宸宫请旨：“陈氏年轻，伺候陛下也极好。如今还生下了八皇子，有功劳。她可怜……求陛下追封个好位份，叫她安心去吧。” 贞庆帝沉默许久后道：“既如此，就追封怡妃。孩子……暂时先送去太后宫中抚养，等送走怡妃后，再说住处。” 贞庆帝还是挺舍不得陈氏，可惜……陈氏终究红颜命薄。 皇后一福身：“臣妾替怡妃谢恩。” 玉藻宫中，云贵妃蹙眉：“怎么就血崩了？” 她可没敢下手。 “也是她命不好，女人生孩子，本就是一条腿进了鬼门关……万幸八皇子安康。”清月道。 云贵妃叹口气。 一个陈氏，活着就活着，倒是这孩子才碍眼啊。 “如今朝中请立太子这般当头，一个健健康康的八皇子生出来了……”云贵妃嗤笑一声。 “娘娘，您何必担忧？要说担心，有人比您更担心。东宫里两位还等着呢。”清月道。 云贵妃笑出声：“就你会说。不过陛下叫人将这孩子送去太后娘娘那，想来也是防备那一位吧？” 清月心说那倒也不一定。 大概不是防备她害孩子，而是防备她养这个孩子。 “娘娘，八皇子丧母，定是需要一个母妃的。趁此机会，您何不跟陛下提起？” “我提起有什么用？我都两个皇子了，陛下怎么会叫我养着？”贵妃蹙眉。 “娘娘不能养，容妃娘娘可以啊。她也是早年进宫，多年来恭敬陛下与您。您不也夸过她本分？她在陛下那，也是有些恩情在的。这孩子给她，还不是向着您？”清月道。 “一来，她感恩您，二来嘛，容妃娘家没人。这孩子养在她那，不怕心大了，也好约束控制。”清月也很清楚，如今不能再叫皇子过世了。 第0267章 七皇子 陛下这岁数，再能有不能有都难说，如今要是陈氏母子皆亡故，那就太打眼了。 贵妃点头，认真琢磨起这事来。 沈昳暂时不想管这些事，她担心的是阮環。 阮環这一胎，也快要生了。 不是月底，就是下月初。 她叫繁星亲自去看过，繁星回来说阮環看起来身子挺好的。面色红润。 不过这年头生孩子不是简单的事，总归是危险的。 为了避嫌，临王府的人彻底没有去庄子上看她。 甚至，或许除了临王夫妇，别人还不一定知道她有了第二个孩子。 朝中如今只有两件事，一就是边关战事，二就是立太子。 也算是内忧外患了。 而还有一件事被大家忽略的就是，楚老将军……不年轻了。 他只是生育子嗣晚了些，楚黎还年轻，可他本人，如今，也六十出头了。 或许依旧老当益壮，可做将军冲锋陷阵，就很是勉强了。 楚黎呢，虽然也是小小年纪就在军中长大，但是毕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大战。经验不足，也难服众。 幸亏楚老将军还有一群副将们，都是四十来岁，正当年的猛将。 他们基本不认什么朝廷，只看军令，只听楚老将军的。 好是好，有凝聚力，说打就冲出去了。 可……哪个皇帝能接受？ 派去西北督军的文官胡广成，是太后亲戚。 自己也算有些才干，可还是靠着裙带才上位的。 他去岁就去了西北军中，至如今，密信都送回来好几封了。 他是一心忠君，难免就看不惯军中种种。 尤其是，西北苦寒，他在那呆着也是折磨。文官看不起武将，武将也看不起文官。 可自古，都是文官更容易取信于君王。 贞庆帝本就对楚家有防备之心，如今胡广成几封密信下来，一点好都看不到了。 越发忌惮了起来。 战事还在继续，贞庆帝自然也不能自毁长城，只是这一场仗打完后，他是怎么都不会叫楚家继续在西北了。 这些事隐秘，知道的人极少。 贞庆帝不想动摇军心。 他叫来了阮英招，在御书房里说话。 “如今朝中都嚷嚷立太子，你如何想？”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05节 “臣惶恐，此事乃是国家大事，臣年轻，岂敢妄言？陛下最终定下谁，臣只管听着。”阮英招道。 “朕还以为，你要推荐老四。”贞庆帝笑道。 “臣不敢。未曾入朝时候，与四殿下确实关系不错。如今私交也好。四殿下的正妃，与臣的嫡妻也算关系亲近。入朝后，臣是臣，四殿下是皇子。公事上，不可混为一谈。若是将来，陛下定下四殿下，臣自然为四殿下高兴。” “你倒是分得清。那依你这么说，老四是合适还是不合适？”贞庆帝笑问。 阮英招跪下：“臣实在不知。几位皇子都是人中龙凤，臣惶恐。” “好了好了，你这孩子，动不动就跪下这毛病不好。如今就你和朕两个人，不必如此。起来。”贞庆帝竟亲自来扶他了。 阮英招忙起身：“是。” 还带着些不好意思。 贞庆帝拍他肩膀，又坐在一边。 “朝中说什么的都有。”他叹口气：“老大如今是亲王，办事也算踏实。又是长子。老四呢，朕看着长大的，也不是草包。” 他倒是没提起七皇子，更没提起刚出生的八皇子。 “臣忠于陛下。”阮英招道。 贞庆帝又笑了：“好，你的心朕还不知道？日后不必与朕这般生分。” 阮英招应是，多看了贞庆帝几眼才低头。 “朕知道他们，一个个的，都巴不得要个从龙之功。先太子那会子，东宫就有不少人动歪脑筋。如今他没了，这群人没处施展，急得很。”贞庆帝冷笑。 “北边还在打仗，他们倒也不关心。” 阮英招接话：“是，臣也以为，应该以战事为先。陛下春秋鼎盛。身体健壮。立太子的事，晚几年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贞庆帝又笑：“你呀你，跟你说话，朕这心情好多了。” “多谢陛下，臣也是。”阮英招也笑。 “好了，不说这些糟心事，你府上如何？如今你地位高了，你那嫡妻还撑得起吗？”贞庆帝关心道。 “有陛下几番赏赐，她面上有光。自然也是撑得起。府中多少事，都是她管，也算管的好。”阮英招道。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 总是夸，那指不定夸出什么问题。 把好处堆在皇帝身上最保险。 “那就好。”贞庆帝满意点头：“人是你自己选的，朕也不想叫你不高兴。不过，要是实在撑不住，那朕可就要想想了。” “多谢陛下，陛下对臣的好，臣心里都明白。”阮英招弯腰。 贞庆帝又拍他几下：“好了，去吧，晌午再来，跟朕用膳。朕也要去看看太后了。” 贞庆帝倒是从不带着阮英招去看太后，太后是亲娘，他也不去刺激老太太了。 阮英招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 紫宸宫里的太监宫女见了他就笑，一个比一个殷切。 阮英招也从不在这些人面前摆架子。 一贯是如常的，所以陛下与他是说了好事还是坏事，不是贴身伺候的人，都不会知道。 能贴身伺候的人，也不敢说出去这些话。 这是大忌。 晌午时候，阮英招没能去陪着陛下，因为陛下被太后留下来了。 这倒是叫阮英招轻松，他也不是不愿意陪着皇帝用膳，可那怎么都不如自己吃舒服。 下午没事，他就提前走了。 这一走，就遇见了七皇子。 七皇子也是刚出宫。 他也是晌午被留下来的人之一。 “招哥出宫吗？一起吧。”他笑着走过来。 七皇子今日一身月白长袍，纯粹就是没有任何皇家纹饰的那种。 玉冠束发，手里还拿着一把扇子，像极了外头的风流公子。 “七殿下请。”阮英招笑道。 “有个事，我很多年都不太清楚。你说我和我四哥就差了一岁。怎么招哥跟我四哥说话就不这么客气？要说，我对招哥你也敬重啊。”七皇子笑着展开扇子问。 【明天请假哦，后天见，么么。】 第0268章 互相演 阮英招也跟着笑：“七殿下这话说的是臣不敬了，臣对您两位都是一样的心。与四殿下说话要说没这么客气这事，臣还真没注意。” “是吧？你没注意吧？没注意才是最真实的。别说招哥你了，就是嫂嫂，都更亲近四嫂，我那嫡妃可说过两回了。”七皇子真真假假抱怨。 阮英招失笑：“这话臣不能信，毕竟内子可是很欣赏七皇子妃的。” “啧，你这人……时辰还早，走，咱们找个地儿喝酒去？” 阮英招笑着说好，就与他一起走了。 玉藻宫中，云贵妃蹙眉：“他俩一起走了？华阳公什么意思呢？” “这……说是七殿下邀请，他也不好说不吧？”清月道。 贵妃摆摆手，只是蹙眉。 她当然知道，只是…… 这个紧要关头，她怕啊。四皇子和七皇子都是她生的，她就更怕，怕这兄弟两个因为太子之位斗起来。 不是不疼七皇子，只是这太子之位只有一个。 要是他们俩窝里斗，那叫谁占便宜呢？ 所以她宁愿七皇子从一开始就没机会。这样，就能安生做个亲王了。 可她又知道，都是皇子，大家都有心，怎么会不想要呢？ “叫人预备吧，今晚陛下会来。”云贵妃道。 她如今毕竟还算最得宠的，就是再没有了以前的专宠罢了。 八皇子的归宿，确实该定下来了。 --- 阮英招回府的时候就不早了。 他在前院更衣洗漱过，换了家常衣裳才去了正院。 还是一下就叫沈昳闻到了酒味：“这是又叫人拉去喝了吧？” “你猜是谁？”阮英招坐下问。 沈昳看他几眼：“寻常大人，你不会叫我猜。”因为人多猜不准。 “四殿下拉你你没必要叫我猜。瑞王殿下闷葫芦，不可能拉你去喝酒。那就只有七殿下了呗。果然，开始说立太子，大家都坐不住。” 阮英招叹气：“你呀你。” “这还不好猜？你要不说叫我猜，我还真猜不到呢。”沈昳给他倒茶：“拉拢你？” “没有。”阮英招轻笑：“以前可没发现，七殿下这般健谈。全程没提一句朝中事。倒是天马行空，你别说，还挺有点意思。” “呵呵。”沈昳笑起来。 “笑什么？”阮英招问。 “你还不知道？”沈昳歪头看他。 “呵呵。”阮英招也笑。 两口子对着看了几眼，俱都大笑起来。 这反间计用的妙。 如今大家都比较敏感，七皇子和华阳公单独出去喝酒。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都没有，谁信呢？ 四皇子多年来与华阳公一直都是关系亲近的，这时候，华阳公跟七皇子喝酒去了…… 阮英招不在意的道：“无所谓。陛下今日问我怎么看立太子的事，我说了，支持陛下。” 沈昳拉他的手：“夫君真聪明。” 七皇子出现的时机也真好。 四皇子一定会打听今日宫中陛下见华阳公说了什么。 不管是不是能打听出来，七皇子这一出，都是神来之笔。 四皇子不信阮英招也好，省的在立太子这大事上，还得意思意思。 “焉知七皇子就是巧合？”阮英招顺势反手，捏她的手：“都不是草包，他们未必知道陛下跟我说了什么，但是陛下见我这事，都会知道的。” 皇帝跟前最得用的人是收买不动，但是紫宸宫里人多着呢。 所以这就是个大家都在演戏的局。 没什么高明，互相演就是了。 “那夫君觉得，陛下有立四皇子的心吗？”沈昳问。 “我觉得暂时还没有。其实立四皇子，没什么不对。只是……” 阮英招叹气。 沈昳五指一握：“你我做不了好人。”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06节 阮英招一愣，随即看着她点头：“放心，我不过闲话一句。你放心调养生孩子，有我在，定会护着你的。” 沈昳含笑点头。 他们夫妇都不是什么好人，由他们的手，搅动风云是一定的。 只是除非他们甘心去死，否则，命运都不会允许他们安稳的活着。 明知没有一世安稳，还不争，是等着将来坑孩子？ 有些事，今时今日不做，就永远做不到了。 “七殿下，绝不是池中物。只是如今，他要想上位，第一个阻拦他的，就是他嫡亲的四哥。”沈昳道。 “朝中声望最高的就是四皇子，其次是瑞王。七皇子可差一截。其实七皇子本人差么？无非是因为他也是云贵妃生的，还生的晚。所有人都默认，云贵妃的儿子，出头的该是四皇子罢了。” 沈昳看阮英招：“他们兄弟互斗这一关，必须要过。” 阮英招点头，端起茶喝了起来。 许久后他道：“你我只看着吧。” 确实只能看着，适当的时候，帮帮他们。 “时辰不早。”阮英招站起来。 他手都没松开，直接把沈昳带起来了：“哎呀……” 阮英招松手将人抱住，拉过手看起来。 那手腕上，正戴着一只红玉镯子，玉色极其正。正是上回摔了镯子后，阮英招又叫人去买的。 找了好多地方，才买到了一对红玉，一对白玉。 都是极好的玉色。 沈昳喜欢戴一只。 他抬起这只白皙的手，在手背上一亲：“伤到娘子了？疼不疼？都是为夫鲁莽，这就给娘子好好揉揉。” 沈昳……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是个变态啊？ 算了，自家男人。 被扛着进了内室的时候，沈昳象征性的伸了一下腿，就当挣扎过了吧。 阮英招还要说些废话：“娘子沐浴时候，都用什么？怎么我也用一样的，就不如娘子这般光滑细腻？” “肤如凝脂，凝脂也不如娘子。娘子活色生香。” 沈昳…… “娘子今日这么配合？还不说话？”阮英招坏笑。 沈昳一把将人头拉下来：“能不能干？” 阮英招话都没说出来，就被亲上来了。 好好一个男人，长个嘴干什么呢？ 屋内是热火朝天，屋外，又开始下雨了。 中部的暴雨已经停了，可零星的雨水还是多。 不过此时此刻，屋里的人也想不到那么远就是。 第0269章 朝中博弈 不知过了多久，叫人送水进来洗漱的时候，沈昳才道：“咱们府上这样，天天不是炭烤就是火把熏着，都有不少蚊虫，别处可见……” 沈昳是很注意这一点的，毕竟蚊子是可以传染很多病的。 这时候要得了那些病，基本可以去死了。 “叫府医多配一些药草分下去，别可惜东西。每个人临睡前都熏一下。但是一定要注意，别叫起火了。” 丫头们应和，沈昳也是困的不行，洗漱好就躺回去了。 阮英招失笑：“你真是爱操心，你们明日一早就叫人出去多买些熏蚊虫的草药。” 几个人都笑着应了。 当夜无话。 次日，散朝后，七皇子就早早的回府。 书房里，是七皇子的一些班底。 他身边伺候的人也不少。 “昨日殿下与华阳公一番，只怕是叫众人睡不好了。”长史曹骏笑道。 “小节罢了，两位看看这封信。”七皇子从怀中掏出一封信。 那信封上一个字都没有，只贴着一条红色的笺。 曹骏和姜焕之接过来，一起看的。 看过后，姜焕之道：“胡大人这些话……是说四殿下与楚家之间，有来往？” 信回到七皇子手上。 他轻飘飘的将那信丢到了墙角火盆子里。 虽然是夏天，可天天下雨，书房为了防止书籍损毁，就点火去潮湿。 “不乏夸大其词，不过，他胆子再大，也不敢胡编乱造。看来，四哥确实是跟楚家有关系。呵呵，一个皇子，想要兵权，心思倒也不难猜。只是这事，父皇怕是不能接受。” “那殿下的意思是？这件事捅出去？可如今北方还在激战，虽然我军占优势，但是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要是楚家这边出事，只怕战事要有变化啊。”曹骏道。 “不急。”七皇子轻轻敲了一下桌面：“如今捅出去能有什么用处？以后自有用处。既然楚家都跟四哥有关系了，临王府呢？” “临王府一向不参与……”曹骏道。 “有的时候，容不得他们不参与。”七皇子冷漠道。 “殿下说的是，只是这胡大人可信得过吗？”姜焕之问。 毕竟四皇子七皇子都是云贵妃生的，胡广成选的是七皇子。 “信得过。他是太后娘娘的表侄，按说关系能有多亲近？无非是胡家没什么出众的人罢了。真要是去巴结四哥，只怕前些年，四哥看不上。” 至于如今，或许看得上了，可也来不及了。 “谁叫我生的晚？云家都支持的是四哥。我也只能找些不出众的。不过无妨，如此也有如此的好处，不打眼。”七皇子道。 “殿下切勿妄自菲薄。您才是有真龙之象的人。学生永远追随殿下。”姜焕之作揖。 “属下也是。”曹骏也拱手。 “好，咱们实力不够，就要多动脑子。有我一日好，自有诸位的好。”七皇子轻笑：“不过以小搏大，总是将脑袋挂在了裤腰带上，诸位都是勇士。” --- 四月最后一天，从庄子上传来消息，韩氏病倒了。 想来是病的不轻，不然不会传到沈昳这里。 “沈家怎么准备的？”沈昳问。 “自然是第一时间派人去了，府医。不过不知是什么病。”惊春道。 “可别死了。”沈昳淡淡的。 真要死了，那也没法子。 “比起这个，環姐姐要生了吧？”沈昳叹气：“也没动静，这时候我也不敢去看她。” 目标太大了。 叫她安生的生吧。 韩氏确实是病的厉害，但是也死不了。 苗氏为求稳妥，特地叫小苗氏去庄子上看她：“你亲自去，我才放心。不管怎么说，她如今不能死。” 小苗氏犹豫：“母亲，还是因为东宫吗？” 苗氏苦笑：“只怕是，公爹还是要支持东宫的。” 小苗氏叹气：“儿媳不懂，只是……只是觉得，东宫有多少胜算？无非就是凤家支持，可先太子在世的时候都不得宠。如今……” “大概，因为孩子们毕竟比大人可爱。要是陛下忌惮成年的皇子，那就会喜欢小孙子。可如今宫里还有一个八皇子呢啊。”苗氏摇摇头。 小苗氏也是没话说。 初二的时候，阮環派人亲自来了华阳公府上。 又是她奶娘李妈妈。 “我们郡主特地叫老奴来，就是告诉夫人您，前日黄昏时候，我们府上的二公子落地了。母子平安。她说，别处都不敢说，就只告诉您。知道您惦记着呢。” 李妈妈一边说，一边眼圈红红的。 沈昳叹口气：“繁星。去把我预备的东西拿来。” 繁星不多时进来。 沈昳起身：“滋补的，我就不给了，免得叫人多想。别的料想你们不缺。我给孩子预备了礼物。转告環姐姐，无论如何，好好养着，我盼着她好好的。” 李妈妈这一福深深的：“老奴一定转告。” 带走了给孩子的礼物，坐在马车上她都抹泪。 真是难得了有这么个能说话的朋友。 如今王爷和王妃都知道，却都不能去看望。 怎么就这么难了？ 中午时候，天阴沉沉的。沈昳站在门口伸手感受空气中的凉意。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07节 看着天际的浓云：“又要变天了呀。” 很快，朝中就提起另一件事。 八皇子的归属。 云贵妃推荐了容妃，陛下是同意的，可还没明面上说。 本想着等八皇子大几个月再抱去。 可转日，朝中就提起，八皇子生母过世，该过继于皇后。 带头的，赫然就是固国公沈重。 “皇后娘娘与陛下成婚二十余年。上敬太后，下护宫妃。对皇子公主皆是管教有方。从无劣迹。先太子英年早逝，皇后娘娘伤心欲绝。中宫膝下空虚，总是不利于皇室安宁。臣请陛下三思，将八皇子过继于皇后膝下，使皇后晚年不至于凄凉。” “固国公，你这话就说的不讲道理。皇后娘娘失去先太子是可惜，可她还有两位皇孙。都是先太子嫡出的子嗣，如何就膝下空虚了？”周大人质问。 不光周大人，不同意的人可多了去了。 【最近数据跌的，显然你们不爱看这剧情了？哼，那我也写。坚持写。么么哒。】 第0270章 各怀鬼胎 “固国公的想法，实乃敬重中宫，乃是忠臣之举。只是……”肃国公看了几眼沈重，又拱手对着陛下：“只是此事不妥。还请陛下三思。” “不知肃国公所言，有何不妥？”固国公疑惑不解。 “中宫不比别处。皇后娘娘膝下如今无子，确实是不好。可八皇子要是过继给了皇后娘娘，便是嫡子。我朝规矩，立太子首选嫡子。若是如此……”肃国公直摇头：“八皇子是陛下幼子，品性自不必说，定是如陛下一般出众的。” “可八皇子尚在襁褓，日后如何，实在难说。如今诸位大人都说国不可无太子。若是八皇子过继给皇后娘娘，可否是即刻立太子？” “过继，毕竟不是亲生，若是过继便立了太子，年长的三位皇子如何服气？” “此乃取祸之道。臣身为皇后娘娘的父亲，也不能赞同。想来，皇后娘娘自己也不会同意的。”肃国公说的斩钉截铁，丝毫看不出做戏的成分。 臣子们纷纷议论起来。 上首贞庆帝也没说话，只是听着。 瑞王与七皇子也都不说话，只是看着。 阮英招站武将那边，基本也是不说话的多。武将们多半不参与这些事。 下面人讨论许久后，贞庆帝才问：“瑞王，这事你怎么看？” 瑞王一愣，实在没想到这事能问到他这里。 “回父皇，儿臣不知，此时该是父皇决断，儿臣无能，实在不懂。” 七皇子在陛下问瑞王的时候就提着心了，如今四皇子不在京城。 果然贞庆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看向七皇子：“老七，你说。” 七皇子未语先笑，他素来爱笑：“父皇，儿臣觉得大哥说的很对。大哥都不知道，儿子哪里知道？倒是儿子觉得自打有了八弟，父皇都偏心八弟了。儿子还醋了呢。” 他以前可是小儿子。 贞庆帝疼爱四皇子，也疼爱他。只是疼爱的方式不一样。 对七皇子，就是宠爱一个不承担责任的孩子那样。 这话把贞庆帝逗笑了，他伸手指了指七皇子，就没问他了。 贞庆帝一连点了几个宗亲，大概回答都是陛下决断。 问到了阮英招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行礼：“臣……臣年轻，入朝不久。不过臣倒是与几位殿下有不同见解。” “哦？说来朕听。”贞庆帝身子一动，显然是要听的意思。 阮英招应了是：“臣以为，虽然八皇子的归属实在不能简单看成陛下家事。如今朝中没有太子，八皇子便也有资格。养在哪里，便很是要紧。何况，八皇子尚在襁褓，年幼脆弱。臣觉得，实在该叫小殿下安稳长大。” 阮英招这话说的也很直白。 八皇子抱去皇后那，定是永无宁日。 抱去别处也不见得就安生。 他是以臣子的口吻，站在儿子的角度说话的。 贞庆帝子嗣本就少，如今得了八皇子，日后能不能再有孩子都不好说。 如今的孩子本就不好养，夭折的太多了。 光说皇帝自己的孩子夭折多少了？ 这话，就真触动了皇帝的心。 贞庆帝何尝不怕孩子夭折？ 何况这话从阮英招嘴里说出来，更是真实。叫贞庆帝想着阮英招小时候，也只想着他艰难。 这孩子怕是感同身受，才说得出这些话。 这帮人，都想着得利，只有招儿，是真的为八皇子，也为自己想的。 “正因八皇子殿下还太小，才需要一个母亲。皇后娘娘贵为中宫，有宫中最好的供应，要是由娘娘来抚养八皇子殿下，定然是能养的极好。岂不是一件好事？”固国公反问。 他这边也很是有几个支持的，顿时又是你一言我一语。 阮英招却不急着回答， 等他们争的差不多了，他才道：“陛下，臣便是这样想的。朝中如今商议立太子。可再怎么说，也没有立襁褓婴儿为太子的。这件事最后如何决定，当然是陛下圣心独裁。肃国公大义，臣十分钦佩。” 贞庆帝笑了笑：“好了，这件事也不急。就先叫八皇子养在太后那。” 他看了一圈道：“先太子两个嫡子早产，体弱。皇后也少不得多操心。华阳公说肃国公大义，朕也要赞一声固国公大义。怎么说，东宫里那两个孩子，也是有你沈家血脉的。” 固国公忙跪下：“臣惶恐。小皇孙们是君，臣是臣，不敢如此想。” “好了好了，起来吧。今日之事，容后再议。邹余，还有什么事？”贞庆帝问，这就是叫大家别说这事了的意思。 邹余忙上前一步道：“回陛下，中部大雨基本都停了，诸位大人应该要上书一些灾后的事。” 贞庆帝点头。 话都说明了，众人自然不能再纠结皇子的事。 开始说起灾情，四皇子还在中部，夸他的人也不少。 终于散朝后，贞庆帝就叫了阮英招跟他走了。 御书房中，贞庆帝端起茶：“来，喝茶，你也说了那许多话。邹余，赐坐。” 阮英招谢过贞庆帝，坐下喝茶。 “方才说的话都是真心的？”贞庆帝问。 阮英招放下茶：“回陛下，臣句句真心。” “傻孩子。”贞庆帝摆手，意思叫他继续喝茶。 “你这些个真心话，怕是要得罪了人。” 阮英招手一顿，不解的看贞庆帝，又觉得直视陛下不对，忙低头：“这……臣不解。” “呵呵，你呀，聪明是够了。还是年轻。你以为肃国公真是大公无私？”贞庆帝冷笑：“以退为进，无非是知道朕不会同意罢了。” “那……既然如此，怎么会得罪皇后娘娘呢？”反正得不到不是吗？ 阮英招装傻白甜，皇帝很是受用。 “人便是如此，要是只有朕不同意，他们无处怨恨。可要是有人阻拦，那就……”顺势就可以怨恨别人了。 阮英招抿唇：“可是臣不后悔。陛下的皇子本来也不是很多。八皇子年幼丧母……臣……只求他好好长大。母亲是谁都好，父亲是陛下，就很尊贵了。总要好好长大，别受苦。” 第0271章 感同身受 这些话，贞庆帝听的心酸不已。 这孩子小时候不容易，这是触景伤情，爱屋及乌。 “你的心，朕都懂。也就只有你，真心为那孩子着想。”贞庆帝叹口气：“朕渐渐老了，他们的心思也多了。先太子这一去，更是坐不住了。” “八皇子不过刚出生，朕自然也希望他好好长大。皇后教不好先太子，难不成再来一个，她就能教好？” 这话，就不该是臣子能听了，不过阮英招还是没说要走。 每次都那么规矩，也不合适。 “倒是你，朕可是听闻了你宠妻。如今倒是与岳家反对，只怕你回府，你妻子要有意见了吧？”这话，贞庆帝是揶揄着说的。 “回陛下，沈氏贤惠，从不过问这些事。自打嫁给臣，一心只有臣。她小时候经历曲折，沈家对她也不好，她倒也不会在意的。”阮英招道。 “那就好。出嫁就该如此。你总说她是好的，只是至今尚无子嗣，这一点不好。”贞庆帝蹙眉。 “回陛下，臣……年初才给她停药……”阮英招不好意思道：“她也不知情。” 贞庆帝一愣：“你这小子，也罢。你自己有成算就好。嫡子还是要有几个的。” “是。”阮英招不好意思的道：“陛下……这事就……就当不知吧。” 贞庆帝失笑：“哈哈哈，罢了，朕还能跟你媳妇说去？” 于是这一天晌午，沈昳就收到了陛下的赏赐。 专门赏赐给她的。 全是补品和衣料首饰，把沈昳赏的一愣一愣的。 送走太监后，沈昳看谷雨：“你说这是哪一出？” 谷雨也是茫然：“这……只能是咱们家公爷在宫里得了夸？” 沈昳茫然的表示大概。 她叫人将东西收起来，能用的用，补药能放的就入库。不能放的就送人。 正好，不是沈家老两口身子都不好，送去呗。 丢了就丢了。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08节 直到晚上，沈昳才知道这个赏赐的来历。 “陛下问怎么还没有子嗣，我就说我年初才给你停药。”阮英招摊手。 沈昳…… 您是真敢编。 “陛下大概觉得你可怜，就赏你了。”阮英招无辜。 沈昳…… 那我真是无辜死了。 这男人，越发会讨巧，他这么说，自己就铁石心肠也得感动吧？ 沈昳一言难尽的报上去，就是说不出什么感动的话。 太狗了啊。 阮英招揉她肩膀：“娘子感动不感动？” 娘子不说话。 “别哭，对娘子好是应该……” “闭嘴吧，饿了。”沈昳无情的翻白眼。 阮英招哼了一声：“你好歹装一下！” “不要，夫妻之间，装什么？”沈昳拉他的手：“你快去更衣，我叫人做了鲜鱼，你不是想吃么？” 阮英招失笑：“分明是你想吃，还说我想。你呀你，馋嘴。” 说着刮了一下沈昳的鼻子就去净房更衣洗手去了。 这顿饭吃的开心，两个人都胃口好。 吃过后，两个人坐着说话。阮英招跟沈昳说了早朝的事。 沈昳点头：“看来，祖父他老人家是决定了。” 拿八皇子归属讨好皇后，做的也算又明显，又不着痕迹。 其实谁也不知道八皇子能不能养大，皇帝不愿意给皇后这也不是秘密。 但是提起来了，皇后不能没反应。 别看今日早朝固国公肃国公立场不一样，事实上不过是面子上的事。 肃国公大概也是想皇帝不会把八皇子给皇后，那不如自己说不要。 至于固国公，他支持东宫的前提是因为沈汐嫦。 将来如果东宫小皇孙有那个机会，他沈家才是皇亲国戚。 要真是皇后过继了八皇子，他图什么？ “四皇子此番回京，身上的功劳，也够封王了。”沈昳道。 “是啊，够了。如此看来，固国公他老人家也是很有决断的人了。”毕竟如今看，四皇子更有前途不是吗？ “那只能说，他们看到了四皇子不能成功的可能吧。”沈昳慢慢端起茶喝了几口，眼角含笑。 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阮英招捏她的手，她只是对他笑。 笑的太好看，被人直接抱走。 沈昳笑出声：“你好烦啊。” 阮英招低头亲她，也笑：“真的？你不喜欢？” 两个人上了榻，沈昳勾住男人的脖子，拉长声音：“喜~欢~喜欢的很~~~” ---- 想着四皇子封王这件事的，当然不光是阮英招夫妇。 七皇子可比谁都关心这件事。 再度接到胡广成的密信，七皇子自己看完没给别人。 烧掉后，他起身去了正院。 文氏得知他来，起身迎接：“殿下。” “来。”七皇子拉她的手坐下：“正妃是不是该回娘家看看了？” 文氏笑了一下，挥手叫人出去。 “殿下好歹铺垫一番，就这么直白的说了？”文氏笑着给他倒茶。 七皇子哼了一下：“装那个做什么？” “您真是。”文氏轻轻摇头：“那我何时回去好呢？” “就明日吧。”七皇子放下茶抱住她：“只一件事，西北战事快结束了。楚家这大功，给如何赏？楚老将军已经是武将里最高的级别。只能封爵位。低了不好看。高了到哪里？还有楚黎，此番也是功劳不小。” 文氏蹙眉：“殿下想好了？” “如何？觉得我心狠？”七皇子捏她的腰。 捏疼了，文氏就拍他的手：“皇家不心狠不能立足。我不过是担心日后要有什么事。牵连我文家。” 文氏说着起身：“出嫁从夫，我自问对殿下一心一意。只是，也不能冒着灭族的风险。” 七皇子嘲讽一笑：“要是跟着我得了好处，不知你文家又如何说？” 文氏一点都不尴尬：“那是应当。人都想要好处，惧怕恶果。” 七皇子大笑起来：“好一个文氏。” “罢了，你只管回去说，岳丈明白着呢。这些事，还能自己出面不成？”七皇子又把她拉进怀中：“四哥快要回来了。功劳在身，封王不过是须臾。可我身上没有功劳，将来封王，无非是因为皇子都是王。那样得来的王位，我可不屑要。” 第0272章 所谓勾结 文氏点头：“妾身知道了。” “知道就好。你只管放心，文家就是我的麾下，怎么会不管他们？”七皇子把下巴放在文氏肩头：“你也少与我用些心眼好。” 文氏只是温温柔柔的笑：“我眼里只有殿下。” 七皇子又笑了笑，不置可否。 北边战事平息也不是永久的，北狄一日不安宁，边境也不会安宁。 不过暂时停战也是好事，叫大秦喘口气。 不然就算供应的起军粮军饷，那也是很大的压力。 这一年，注定是不平淡的一年。 五月底，四皇子回京。 朝中商议封王，这也是应该的。 也是五月底，四皇子回京后两日，朝中有言官上书，说四皇子与西北楚家过从甚密。 甚至还将他们之间的礼物往来一并举例。 这位言官朱大人乃是先太子故旧，为人十分清廉。 就是那种我把裤腰带勒紧不吃饭，也不能看你吃饱的人。 当年韩氏出事，带头喷韩臣风的，就是这位。 如今他摆事实，讲证据，一副不怕死的样子也着实叫四皇子惊讶。 送礼当然有，可那是与楚黎之间的。 他怎么敢勾连楚老将军？ 可此时，朱大人一张嘴，那就是老楚家不分家。 楚家就这一个儿子。 四皇子忙跪下解释：“父皇，儿臣送礼，都是为了仪阳姐姐。怎么就成了与楚家过从甚密？儿臣只是与王叔亲近……” 朱大人大义凛然：“四殿下素来受宠。先太子还在世的时候都不如您。您身份如此尊贵，又得了陛下看重。实在该小心谨慎。皇子也不止您一位，仪阳郡主下嫁楚家这事难道别人不知？只有您知道？” “据臣所知，瑞王殿下，七殿下，都没有如您一般送礼这么多次。” 贞庆帝蹙眉听着，没有要打断的意思。 看陛下这样，朱大人还继续说，一张嘴，那是临王也逃不过。 在他嘴里，临王本来就不该参与朝中事。 “临王殿下是陛下胞弟，受宠多年。满朝宗亲，最尊贵不过。本不该叫自己的女儿下架武将世家。如今楚家领兵在外，大军在手，内有宗亲为岳丈，如此不可疑吗？” “四殿下又与之过从甚密，臣实在不能理解。陛下还尚未立下太子，难道陛下是已经定下了要立四殿下吗？如若不是，一个皇子，公然朋党，臣不解。” 这话说的实在不怕死。 可言官一向如此。 贞庆帝这人大事上也不糊涂，从不做杀言官的事。 当年因为卫氏被骂成狗的时候，他也只是贬了几个言官，不会杀的。 “朱大人这话说的就重了……” “哪里重？”朱大人不等调和的人说完就喷：“四殿下有功，如今商议封王。皇子尚且尊贵，亲王更是尊贵。又是陛下亲子，如此身份更该自重。朝中诸位大人商议叫陛下立太子，支持四皇子的人不少。” “可诸位也想想当年先太子，东宫里的班底也不过是依照祖制，又陛下亲子挑选。再有人才，那也是过了陛下的手才给先太子的。如今可好，四殿下尚未成为太子，就有自己的班底了。” “瞧，有实权的亲王，手握重兵的将军，这是要做什么？” “朱大人越发说的吓人了，这都是巧合。”肃国公忙道：“陛下恕罪，朱大人说的太过吓人，臣以为都是巧合。都是亲眷……” “什么亲眷？皇家亲眷是简单的吗……”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09节 朱大人反正是力战满朝文武。 当然，真心想为四皇子辩解的人也不少，一时间真是热闹的堪比菜市场。 四皇子跪在那，脸色难看之极。 如今这样的所谓证据，当然不够。可这毒计就恶毒在一个疑心上。 父皇当然不会如今就信了，可父皇本来就忌惮楚家。 立太子的事，父皇多少有些不满意。 如今赶上给自己封王……这一来，怕是要延后。 果然，吵了一早上没结果。贞庆帝摆手叫人散朝。 倒是带着皇子们回了御书房，也不说什么朝中事。 只说家事，夸了四皇子辛苦，又说晚上摆宴。 沈昳在家里，也接到了宫中传话，晚上在太后处摆宴，宗亲都到。 这是为四皇子接风。 尚未满月的仪阳郡主昨日就回京了。 那孩子自然还在庄子上，她只带着长子回来了。 生了一个孩子，她丝毫没有丰腴，可见也是担心太过。 这样也好，倒是不至于叫人看出来。 “你退下吧，我知道了。”听着下面人报了早上的事，阮環摆摆手。 她咬唇：“父王什么都没说……想来，也伤心极了。都怪我。” “郡主，事已至此，您就别自责了。”红豆叹气：“不管怎么说，今晚您都要风风光光的进宫，只当不知道这些事。” 阮環点头，心里的担忧蔓延到眼睛里，她怎么能真的只当不知道？ “就给我换鲜艳点的衣裳吧。” 红豆点头应了。 福宁宫家宴上，众人都笑着，谁也不会提起早上的事。 四皇子颇有些风尘仆仆的意思，不过他回京也两日了。 这一回出去，显然也是做了些事的，人晒黑了不少。 太后看着很是心疼。 沈昳也瞧着这殿中的孩子。 东宫两位小皇孙被奶娘抱着，挨着皇后。 四皇子家的长子挨着康氏，长女太小没带来。估摸着沈汐妍还没养好。 大皇子家的长女也没带来。 家宴上皇帝心情很好的样子。皇后也是含笑坐着。 大家一团和气。 太后还特地叫人将八皇子抱来，这孩子能吃能睡，他母妃因为怀了他终究没能保住命。可他自己倒是安稳。 养在太后这里，谁也不敢伸手。 皇帝抱过八皇子道：“母后着实费心了，您这样的年岁，儿子还劳累您。” 太后笑了笑：“哀家不过问一句，到底有下面的人伺候。不过还是要叫这个孩子有个母妃。哀家年纪大了。” 她张嘴就是母妃，那显然是没考虑皇后。 自打先太子过世，太后对皇后就更加冷淡了。彼此真是面子上过得去就算了。 第0273章 利益当头 “母后说的很是。”贞庆帝看了一眼后头的嫔妃，这群嫔妃自然也激动，谁不想养一个孩子？何况还是皇子。 贞庆帝却看向静妃道：“静妃进宫也多年了，性格柔顺爱读书，最是与世无争。她那安静，不如就叫静妃抱去吧。也叫这孩子安静长大。” 静妃惊讶的看着贞庆帝，忙起身跪下：“臣妾……臣妾惶恐，怕不能养育好八皇子……” 太后看静妃：“你倒也不必谦虚。这些年宫中嫔妃如何，哀家心里也有数。你十数年都安分守己，就是个好的。不过既然将八皇子给了静妃，就给她晋位吧。一品四妃上，德妃还空着呢。皇帝你看如何？” “母后说的很是，那就册封静妃为静德妃。八皇子就养在你跟前。从此就是你的孩子。记住，朕不求八皇子有多大的出息，只盼着他安稳长大。你一向爱读书，应该明白朕的心思。希望你养育了皇子后，也能保持如今的样子。” 静德妃确实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能进宫后无子也不算得宠还能上了妃位。 此时她很清楚皇帝的意思，就是养大八皇子，别生出野心。 她忙叩头：“臣妾谨遵陛下旨意，定当八皇子是臣妾亲生。教他读书明理，孝敬君父。” “好。”贞庆帝扶起她：“起来吧。” 皇后带头，笑的真诚：“恭喜静德妃妹妹了。” 云贵妃也捏着鼻子恭喜。 容妃特别失落，毕竟之前云贵妃可说了，这孩子要给她。 贞庆帝很清楚容妃没本事，可她身后有容家，还有云贵妃。 静德妃是真的身后没人。本人也确实是个低调的。 当年他宠爱她，是看她像当年的郭氏。不过人与人总是不一样的。贞庆帝后来宠爱过静妃一段时间，那也不是因为郭氏了。 可帝王的女人太多了，静妃这样不会争的，自然渐渐就被遗忘。 纵然遗忘，她倒也还能站住脚。不得不说也是本事。 虽然这几年他不大去了，静妃也一如既往。所以如今有这好事，皇帝总会想到她。 这样的人，给她养一个孩子，是奖励。也是叫贞庆帝放心。 皇后对此虽然有些想法，可毕竟心里有数。既然落不到自己手里，何必做出难看姿态？ 但云贵妃的失望真是肉眼可见。 容妃是她的人，静妃可不是。 静妃是出名的不站队，谁的人也不是。因为无所出，所以倒也好好的过下来了。 如今八皇子给了她，陛下和太后这么嘱咐，还给她晋位，想动是暂时动不得了。 皇帝看出来，也没理会。 这一出大戏看的所有人都津津有味。 皇帝和太后怎么可能临时起意？大概是早就想好了。 这一看，一早朝堂上争斗的，也不见得就是八皇子的归宿。 这帮人，越是身居高位，越是虚伪做作。 好容易散了这场家宴，众人各自离宫。 当夜，皇帝就去了静德妃那。 云贵妃自然是咬碎银牙。 四皇子送云贵妃回宫后特地提醒她：“母妃要稳住。听父皇的意思，是不打算叫八弟如何。静母妃母族寥落，她素来也不站队。八弟给她也没什么不好的。您不哟沾手了，省的惹出是非。” 七皇子也道：“是啊，四哥说的对，您如今一动不如一静。早上的事还没解决呢。” 四皇子看了七皇子一眼点头：“是啊。” 云贵妃叹气：“也罢，我不管就是了。只是……你怎么会与那楚黎有牵扯？” “都是他们乱说，都是亲戚，怎么不来往？我也送过礼。怎么不见人说？”七皇子蹙眉：“那朱大人是先太子的人，倒是忠心不二。如今不过是看四哥呼声高。眼看着四哥这一回来就该封王了，这一搅合……哎……” 四皇子笑了笑：“不急，这些事再说。母妃别急，我如今刚回来，许多事不太明晰。且等过些时候理顺了再说。” 云贵妃一肚子话，终究是摇摇头：“好。你们也出宫吧，不早了，再留在内宫就不合适了。” 四皇子七皇子这才应了。 出去，就见两个人的家眷都在外头候着。 实在是夜深了，哥俩也没说什么，就各自出宫分别回府了。 回到了四皇子府上，康氏派人将大公子送回沈侧妃那。 四皇子道：“你先叫人预备着，我去书房，一会再过来。” 康氏懂事道：“要是殿下还有事忙，就前院歇着吧。” “不必，一会我会过来的。你等着就是，预备些吃的。”四皇子笑道。 康氏点头叫他走了。 前院书房里，四皇子的智囊们早就候着了。 四皇子笑了笑，将宫中的事一说：“我的理解，就是父皇心疼幼子，不希望他搅合进争位中。不知是不是我想错了？” 云先生摸着胡子笑道：“倒也不错。毕竟八殿下如今太小，能不能养大，真是不好说。不过这是不是争位，如今陛下说了不算。要是几年后，还没能定下太子，那时候……就不好说了。陛下未必不会看着幼子更喜欢啊。” “先就有东宫小皇孙，如今又有了小皇子。”刘坦摇头。 “这都是小事，容后再议就是。倒是今日早上的事，不得不防。如今殿下知道这些不过是构陷。没什么确实的证据。可要是真有人下了手，莫须有三个字，殿下您是辩解不明白的。”云先生严肃起来。 四皇子点头沉默。 “是啊，朱大人一届言官，先太子都死了，属下不信他有多忠心。如今这般，只怕背后有人。”鲜于禅道。 四皇子看他：“那你觉得是谁？” 鲜于禅很直白：“不是瑞王，便是七殿下。” “也不好漏了皇后。”云先生道。 鲜于禅点头：“是，是属下忽略了。”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10节 瑞王封王，也是纸糊的老虎吓不倒人。可四皇子封王那可不一样。 “我只是不解一点，拉我下水，就要拉楚家？”四皇子叹气：“好歹，他们为国征战。” “殿下天真了。”云先生直白：“能冤就能平，一切不过是利益当头。” 第0274章 忽然昏厥 “依下官看，瑞王殿下回京这几年，还算安分。理应是生不出这般野心来的。一旦他有野心，只怕是皇后就死死盯着他。”刘坦道。 他这就是说，害四皇子的，只能是皇后和七皇子。 四皇子深吸一口气：“这可真是……” 他摇摇头，满眼疲惫。 “殿下也不要着急，这件事怕是还有后续。索性等他们把后头的招数也放出来。您问心无愧，如今反倒也不好做什么。等吧。”云先生道。 四皇子扶额点头：“也是，我也累了。如今也不早了。你们也歇着吧。我叫正妃预备了膳食，一会叫人送来。吃过了也早些歇着。” 众人应了是，四皇子起身，众人恭送他出门去了。 四皇子和康氏的相处，与七皇子和文氏不一样。 四皇子也是给了康氏足够的尊重，至少康氏在府里也是说一不二。 照顾四皇子起居也很是上心。 但她却不参与朝中的事。只是帮四皇子在女眷中做点事。 就好比一直做的拉拢华阳公夫人这类的事。 其实这也是很正常的女眷行为。 “近来可有什么事？这两日事多，都没空问你。”吃过晚膳，两个人躺在榻上说话。 “也没什么大事，殿下不在家，我也不大出门。” “哦，老七的正妃……”四皇子话就不说完了，他想知道七皇子动态，但是做大伯子的，不好总是提起弟妹。 康氏了然：“文氏是个谨慎的，从来不会露出什么。要说起这个……倒是瑞王妃……”康氏摇头。 “嗯？不行？”四皇子笑问。 康氏有点想笑：“怎么说呢，我估计，大伯大概还不知道她的德行。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简称得瑟。 四皇子也笑了一下，拉过康氏的手：“那大哥可真是运气不大好。” 简直太不好。 命不好吧。 皇帝也不太可能专门给他挑性子不好的人嫡妻，但是肯定也没费心去审查姑娘的品性。 这就遇见了。 ---- 差不多同一时间，沈昳和阮英招也在说起皇子们。 “毒蛇是憋不住了。”沈昳趴在阮英招怀里。 两个人此时都没穿衣裳，盖着薄薄的毯子。 “他心急也是有的。不过这么下去，很快就会暴露。至少老四会知道的。”阮英招道。 “知道也没用，他们是嫡亲兄弟。知道了，也得有确实的证据。如果没有，他就是构陷兄弟。如今盯着老四的可不光是老七。皇后亲子都可以舍弃，怎么会放过他？” 阮英招嗯了一声，轻轻在她肩头抚摸：“我想着，此时此刻，我该做什么。” “做个乖孩子吧。”沈昳坏笑：“陛下如今怕是看他们都有点毛病。” 阮英招笑出声：“娘子说的非常对。” 他侧头亲了亲沈昳的脸颊：“娘子真是好极了。” 沈昳呵呵笑着打了个哈欠，人也懒得动。 虽然是夏天，可外头又开始下雨，她就这么趴着也不热。 不多时，人就睡过去了。 还是睡沉了之后，阮英招将她放好，伸手在她肚子上放着。 心想他们的孩子什么时候来呢？ 果然，朱大人只是前菜。 不过几日，关于四皇子各种消息就越来越多。 真真假假，反正都放在了陛下的御案上。 最严重的事，就是勾结边关守将，以及谋害先太子。 去年那刺杀的案子，终究结案糊涂。 如今，有人翻出四皇子当初被刺客咬死了是主谋，刺客死的不明不白。 如今这一闹，大家光顾着四皇子这些破事了。 不是踩一脚，就是忙着辩解。 反倒是四皇子赈灾有功的事，就被这么搁置了。 封王的事，自然也推迟了。 随着西北战事越来越好，四皇子的处境却越来越不好。 而一路闹到了五月底，竟然又出了事。 四皇子的侧妃端木氏，也被拿出来说。说四皇子早有不臣之心，与东陵松山王也有密谋。 拿出来的证据都是那种砸不死，也解释不清楚的东西。 而四皇子真的跟松山王私下有过通信。 当众被拿出来，四皇子当时的震惊绝不是伪装。 闹了一个月的事，终于上了一个关键的证据。 贞庆帝这回都不能置之不理。 这信烧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不多，却有些关键的字很是叫人遐想。 什么‘举事’‘得位’‘尊奉’…… 字字句句都是叫人遐想的东西。 贞庆帝看完将信件一丢：“四皇子，你给朕解释解释，这是什么？” 四皇子接了太监递来的东西，也是惊呆了，那字迹分明是自己的。 可他与松山王怎么可能说这些？ 何况当时的信件，是他亲手烧的。 怎么会有错？ 他怎么可能看着信没烧完就走？ “父皇，这定是有人构陷，父皇信儿臣。儿臣绝不敢与松山王有这等密信往来。”他当然不能承认。 “四殿下否认的这般利索，可敢将府中人送去刑部？”朱大人火上浇油。 “朱大人，哪里有叫皇子府的人送去刑部的？你这是要给四皇子定罪吗？”有人反驳。 大家又吵了起来。 贞庆帝头疼的一阵一阵的，猛然起身：“都给朕闭嘴！” 说完了这句话，竟一个头朝下就要栽倒。 皇子们还在震惊，阮英招瞅准时机，根本不管什么规矩，越过御前的就黄皇帝抱住了。 这不是他过于机灵，而是他大胆。 他是臣子，怎么都不该越过御前侍卫上前的。 可御前的侍卫是他手下，此时一个迟疑，就见阮将军已经抱住了陛下。 陛下还没昏过去，只是眼前一阵一阵发黑，一把抓住了阮英招的胳膊。 “陛下！”阮英招急切叫了一声。 “招儿啊……扶着……扶着朕。”皇帝的手死死捏着阮英招的衣裳。 “是，陛下放心，臣在这里，臣在呢。”阮英招扶着皇帝站起来：“臣这就送陛下回寝宫歇息。” 贞庆帝这会子眼睛看不清，人也昏沉的厉害，感觉自己点头了，可又像是没有。 只是道：“好，回去……回去。叫他们不许……不许跟着。” 第0275章 水深王八多 也不知道是因为阮英招动作太快第一个上前，还是因为此时此刻的皇帝就只相信他。 反正他是任由阮英招扶着走了。 满朝文武都在这里，看着华阳公将陛下扶走。 个中滋味，真是难言。 三位皇子各有各的样子，瑞王跪着，神情担忧的看着陛下背影。 四皇子跪着，死死攥着拳头头也不抬。 七皇子面色沉静，看不出表情。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11节 紫宸宫内殿，御医赶来。阮英招就该走了。 外臣是不能窥探皇帝诊脉的。 可他一动，皇帝就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招儿就在这里。” 阮英招只好应了，站在塌边。 御医们给皇帝诊脉许久后得出结论：“陛下是一时气急攻心。不碍事，休息几日就会好。这几日陛下定是太过忙碌，没有睡好。” 贞庆帝听了这话，并不觉得放松，面色反倒更是难看。 邹余也是面色古怪。 两位御医开药后也不敢细看陛下表情。 正这时候，太后赶来了。 太后老了，乍然听说皇帝早朝时候这样，吓得是魂不附体。 此时他来，才见文武百官都在外头候着，三个皇子跪在殿外。 而殿中竟是阮英招在这里。 她面色一下就难看起来：“你出去吧。” 阮英招行礼应是，就先退出去。 这回皇帝没拦着。 出了殿外，瑞王就问：“父皇好些了吧？” 皇子也是难，他们不能问什么病，只能这么问一句。 “回瑞王的话，宋御医和李御医说陛下只是累了。不碍事的。”既然不是什么病，那就能说。 “那就好。”瑞王松口气。 说话间，皇后和贵妃前后脚也来了。 邹余出来对着众人请安后道：“陛下有口谕。” 众人跪下听。 “陛下口谕：朕无碍了，只是一时激怒。众位卿先忙自己的去吧。老四也先回府闭门思过待朕好些了，再过问此事。” 众人都应了是。 四皇子也不知是松口气还是没有，反正按着规矩行礼后起身出宫去了。 阮英招不能出宫，如今陛下病了，他更是要在宫里。 本来他工作就是守着皇帝时候多。 这件事不管怎么发酵，都不是小事，传出去就不会好听。 果然不出半日，四皇子与松山王私相往来，密谋太子之位，将陛下气的晕厥这话就有了。 四皇子在书房砸了许多东西才渐渐平静。 云先生等他发泄够了才道：“背后之人既然敢肆无忌惮的拿出那个东西，就说明咱们府上有内奸。一旦陛下下令严查，就会揪出这人。到时候那信件究竟什么内容，就再也说不清了。” 四皇子深吸气：“如今该怎么办呢？先生可有什么高招？” “有。殿下不必着急。以今日看来，陛下是不信您会那么做的。您只需找好时机，与陛下说实话。您只是个皇子，手中没有兵权。陛下对您的忌惮无非就是少壮两个字。只是陛下皇子就这么几个。他最看好的，始终是您。”云先生道。 “先生的意思是，等着？”四皇子深吸气。 “是。等着，反击。您如今示弱，就是被人谋害。背后不管是谁，总会露出狐狸尾巴来的。那时候再反击便是。您身上有功劳，总有封王的一日。” 四皇子坐下来，又深深吸口气：“先生没看见，今日父皇昏厥，只有华阳公得以近身。父皇可真信得过他。” “那又如何？”云先生问：“这与您的大计有什么妨碍？陛下疼爱华阳公好，还是移情幼子好？” 四皇子许久后笑了笑：“先生说的是。” --- 阮英招是快要黄昏时候，接到了密令。 来见他的，是陛下跟前的太监冯元。 “冯大人怎么来了？”阮英招笑了笑拱手。 冯元一笑：“华阳公折煞奴婢了。陛下有句话，叫奴婢带给您。” 阮英招就要跪下：“臣领陛下口谕。” 被冯元托住：“陛下说叫您不必跪着。您听好了，陛下叫您严查今日两位御医。不必惊动，查清他们受了谁的指派。” 阮英招大惊：“这……是，劳烦大人转告陛下，臣明白了。请陛下务必好生歇息。” “好说，奴婢回去定将您的话送到。”冯元笑了笑就走了。 来去匆匆。 紫宸宫中，皇帝听完冯元事无巨细的汇报：“他聪明，定然明白了。” “是，华阳公当是明白了。华阳公规矩最多，一听您的话，就要跪下来。是奴婢托着才叫华阳公免了。”冯元面无表情的道。 皇帝欣慰一笑：“这孩子。” 阮英招这边回府后，就叫人传话给沈昳：“跟夫人说，我晚一点过去吃，她饿了就先吃。” 书房里，阮英招说完了今日之事，凌泉蹙眉：“这是什么意思？陛下不是被四皇子气的？” “陛下还没到七老八十，怎么会为这点事就气成那样？”东翊摇头：“去年遇刺都没这样。” “那这事……我就看不懂了。”凌泉摊手。 “今日我看着陛下诊脉时候，就有些奇怪。邹余那老太监也有点奇怪。”阮英招轻轻敲桌子：“既然陛下叫我查，那就查。要是这两个御医有问题，那就说明陛下身子也有了问题。” 那就是天大的事了。 东翊点头：“您放心，我这就安排。不管查出什么，保证不走漏风声。” “对，这事还是东翊办吧。”凌泉道。 “嗯，你们俩商量。我去后院了。你们俩自己吃吧。”阮英招起身走了。 后院里，吃过晚膳，阮英招就将这事跟沈昳说了。 沈昳想了想：“既然是这样，就是陛下知道那两个太医的话有问题。今日的事，陛下自己有几分气他自己是最清楚的。 那就是说，他根本不至于气到昏厥。” “啧啧，这一说，问题大了呀。” “环环相扣。”阮英招皱眉：“七皇子谋划这么深？” “七皇子能动陛下身子？贵妃不可能帮他做这件事吧？”沈昳问。 阮英招摇头，那肯定不可能。 所以这事，真是越想越蹊跷。 “水太深，底下有什么，还真不好说。” 只能是，叫子弹飞一会。 第0276章 怀疑有孕 秘密查御医这事，不会一下就有结果。 陛下没召见，阮英招也不急着去见陛下。 四皇子闭门思过，没人来关他，他自己上了陈情书后，就关门闭户了。 府上的人也不出门。 宫中皇帝眼下看似没什么事了，真像是御医说的，歇息就好。 可心里的疑云一旦种下，没那么轻易抹去。 面上可能因为陛下的示意，显得平静。 私底下，绝不可能只是叫阮英招查两个御医。 此番的事，真心是风雨欲来。 朝中折子雪片一般飞进紫宸宫。 皇帝坐在桌前，看着四皇子的陈情书。 四皇子的陈情书连夜写好，说的倒是字字恳切。 皇帝看完哼了一声丢一边：“朕还记得老四小时候，话还说不太好，就会说父皇要好好用膳。先太子在时候，他一向也算老实。如今，倒是事多了。” 皇帝可以信你，可不能一直信你。 去年的刺杀终究还没有结果。 接二连三出事，件件直指四皇子，皇帝就是再心宽，再宠爱他，也有别的想法。 便是理智上知道可能是与他无关，但人能时刻保持理智吗？ 所以这回，皇帝心里明显是有了疙瘩，还是个大疙瘩，也就开始升起怀疑。 邹余在一边，一句话也不敢说。 倒是冯元进来道：“陛下，太后娘娘那边差人来问陛下身子呢。” 贞庆帝嗯了一声：“走吧，去看看太后。” 福宁宫中，太后面色也不好。 她年纪大了，本来如今身子就不好。昨日被皇帝吓得不轻。 此时还有些没缓过神。 母子俩客气过后坐下说话，太后就问：“皇帝好些了？皇帝如今也不年轻了，万万保重身子才是。” “母后不必担心，儿子没事。” “没事就好，皇帝也是太过放纵了些。昨日那样的情形，你谁也不叫近身，偏是叫华阳公陪着。这话传出去叫人怎么说呢？”太后蹙眉。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12节 昨日就想说这话了，实在是看着皇帝不大好，不敢说。 今日怎么都憋不住。 贞庆帝沉默了一下才道：“外头说就说，二十来年了。朕也无所谓了。” 太后一愣，哽住了一般道：“你倒是真不怕。” “母后不知内情……”贞庆帝叹气：“昨日之事，只怕还有蹊跷。朕如今信得过招儿。” 说罢，他将自己的怀疑跟太后说了。 太后听的心惊肉跳，哪里还顾得上说什么华阳公是不是规矩不对。 “当真？你……这是有人要下毒手？去年那个刺杀，哀家就觉得不对劲。” “母后放心，朕如今没什么事。只是若真有生出这般野心的人，只怕是不能不防。”贞庆帝道。 太后点头，沉着脸：“皇帝你……莫不是怀疑琮儿？” 贞庆帝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如今朕只是叫人查，并不敢说是谁。只是外头都嚷着立太子，大概他们也都动心思了。” “都是皇子，有心思是应该的。可琮儿和瑛儿是哀家看着长大的，你也一贯宠爱，最是知道品性。怎么都不可能是他们。”太后道。 贞庆帝点头：“母后不必多想，儿子也只是有些疑惑，并未说就是谁。或许是儿子儿子想错了也未可知。” “这身子的事，怎么能轻忽……既然太医院不可靠，皇帝你该找几个民间神医进来啊。”太后急切。 “母后说的是，不过召见就不必了。进了这个宫门，诸多事就不好说了。这几日，朕会出宫一趟。不必明着出去就是。” 太后犹豫许久，终究还是叹气点头。 辞别太后回去的时候，贞庆帝道：“母后是丝毫没有怀疑他们。” 邹余这回不能继续装傻了：“奴婢想着太后娘娘一向和善，几位殿下都是太后娘娘疼爱大的，怎么会想那些呢？” 贞庆帝没说话，大步往回走。 -- 华阳公府上，沈昳这几日睡眠时间明显增加了。 她以前白天不睡，睡了晚上容易失眠。 可这几日，天天午后不睡一觉就困得不行。而且白天睡了后，晚上还能睡。 祝妈妈一开始是担心，过来只盯着半日就笃定：“夫人这是有了。” 她不想提起当年栗氏怀孕就是这样的。 一开始什么都看不出，就连郎中都看不出，她就是困。 “我这月事都还没到时候呢，就能知道？”沈昳倒也有点怀疑，但是终究不确定。 “您小日子大概还有七八日，您只管等吧。再等个半个月，府医就该能看出来了。”祝妈妈笑呵呵的：“可算是盼着这一日了。等小公子生出来，奴婢给您带。” “就笃定小公子？第一个，生个小丫头不好吗？”沈昳下意识摸肚子。 “好，都好，先生哪个都好。”祝妈妈笑呵呵，显然高兴的很。 “您歇着，老奴去膳房提醒一句去。”祝妈妈风风火火。 繁星说：“我也去吧，免得之后不知怎么伺候。” 于是，娘俩就一起往膳房走。 膳房一听祝妈妈这问话的方式，就心里有数了。 胡妈妈回答的很是利索：“您放心，有您的话，老奴就知道怎么伺候了。” “也别太过清淡，一下子换了饮食，主子们也不喜欢，就是规避一些不好叫夫人吃的就是了。”祝妈妈的思想还是民间的。 哪有一怀孕就什么都碰不得的。 晚膳时候，阮英招一看菜色就皱眉：“怎么这么淡？夏日里人本就没胃口，你要的啊？” 沈昳失笑：“祝妈妈安排的。夫君不喜欢叫人加几道。” “祝妈妈安排的？娘子哪里不适？”阮英招坐下来：“看府医了吗？” “没有哦，祝妈妈怀疑我怀孕了，所以就这样了。”沈昳道。 阮英招一愣后笑起来：“怀疑你怀孕了？那你就是怀孕了吧？怎么不看府医？我这就叫府医过来。” “不行，还是请太医吧。” “不行，最近最好别见太医，陛下大概是整顿太医院……” “国公爷，吃饭好不？我饿了。”沈昳无语。 “好好好，娘子多吃多吃。是不是怀孕就这么吃？那没事，我陪你吃。”阮英招笑的合不拢嘴。 第0277章 天大的信任 沈昳无语的给他夹菜：“你这样我真不习惯，不就是怀孕，至于吗？” “怀孕还不是大事？” “如今不确定，你别瞎高兴，回头失望。”沈昳道。 “不会，瞎高兴我也愿意。”阮英招瞬间也不嫌弃菜清淡了，吃的很是开心。 不说没注意，一说起来，就真的感觉到了。 最近沈昳特别容易睡着。 这不他还兴奋的不行，搂着娘子说话呢，娘子已经闭上眼了。 瞬间他也不说话了。 等了一会，沈昳睡着，他伸手在沈昳肚子上轻轻抚摸。 明明没感觉，可他就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似得。 这一觉，沈昳睡得踏实。倒是阮英招反复做梦，也不知道梦见什么，早起的时候很是有些疲累。 “公爷，查出来一些东西了。”上朝之前，东翊就赶来。 “怎么说？” “宋御医本人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不过他儿子一妻三妾，外头还养着两房外室，买的都是宁京城里不错的地段房子。生活的很是奢华。依着宋御医的俸禄，怕是支撑不起。他儿子也没有官职在身。这独子的日子过的很是有些不一般。属下查过了，那宋家大公子外室其中一个，是从江南来的。您猜是什么时候？”东翊激动。 “难道是前年四皇子南巡时候？”阮英招问。 “正是！就是四皇子回京后的事。”东翊摇摇头：“属下想，四皇子大概不至于这么拉拢宋御医，可这事太巧合了。” “你继续查。宋御医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他父亲也是原本的太医是吧？”阮英招道。 “正是，他父亲是先帝时候的太医院太医。级别比他低。当年是没资格伺候先帝的。” 阮英招点点头：“行，你继续查。李御医也盯着。这点消息也不错。要是陛下来问，我也好回话了。” 东翊点头，皱眉：“这事，莫非真是四殿下？” 阮英招捏捏手指：“我也不知道，但是这桩桩件件都往他身上戳，我信不信呢？” 可不么。 “属下跟您进宫吧。”东翊道。 “不用，你又不必上朝，怎么还不安心吃了饭？我去就是了。”阮英招说着，还打了个哈欠，带着小厮走了。 东翊倒也睡不着了，去叫凌泉起来一道吃饭。 不多时，朱成也凑过来了。 正好仨人一起吃。 上午时候，果然皇帝传了阮英招去紫宸宫问话。 阮英招没有瞒着的意思，全说了：“臣叫下属继续查。这女子来历定要查清。如今尚无结果。不过，宋御医几代都在太医院供职，俸禄赏赐都是有迹可循的。他独子如今的花销，怕是怎么都不能说是俸禄赚来的。” 贞庆帝蹙眉：“又拐到了老四身上？” “是，臣也很是疑惑，这件事诸多疑惑巧合。可怕是真的与四殿下脱不开关系了。” “哦，那招儿你说，这件事，是不是真是他做的？”贞庆帝问。 阮英招跪下：“臣不敢说。” “你这孩子，起来好好说，就你我两个，错了就错了。”贞庆帝好笑。 邹余来扶着阮英招站起来。 阮英招犹豫了一下道：“臣……觉得这事太过蹊跷。处处都与四殿下有关，反倒是叫人觉得疑惑。假如真是四殿下做了什么，他为人精明聪慧，怎么会这么不注意？如今朝中立太子，四殿下呼声很高……” “可是，臣又想不到该是谁与四殿下这般不和睦。臣想着，难不成是北狄或者东陵人？” “你呀，天真的很。皇子争斗，这四个字还不足以诛心？也就是你，还想着北狄和东陵。”贞庆帝摇摇头。 “可是……瑞王殿下一贯不争。为人磊落，臣信他绝无可能。七殿下又是四殿下同母胞弟，更是不可能。这……”阮英招一副臣实在不解的样子。 “呵呵，你想想怡康侯府，为了谁袭爵，多少年来，不也打破头？如今在他们面前的，是太子之位。是日后的皇位，不动心吗？” 贞庆帝站起身背着手走到窗前，看着外头的景色：“人说皇家无父子，无兄弟。难道是说皇家父子兄弟就不懂疼爱彼此吗？可是这巨大的利益在前，父子兄弟……” 他轻轻摇头，带着嘲讽和一丝凄凉。 “陛下……” “呵呵，朕还有你。”贞庆帝走过来拍他的肩膀：“如今招儿比朕高了。” 他笑呵呵的看阮英招：“放心，有朕在一日，就会护着你。” 阮英招低头：“臣也一定会好生守着陛下。” “好。去吧，朕也该见大臣了。”贞庆帝摆手：“继续查，不管查到谁，有阻拦只管来找朕。朕给你权利。” “是，臣定然一查到底。”阮英招拱手弯腰。 午后，皇帝就下了一道旨意，又惊掉了不少人的下巴。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13节 “什么？准许华阳公带兵器入紫宸宫？”云贵妃震惊。 本来华阳公是殿前司指挥使，就有资格带兵刃入宫的。不过仅限于外头，紫宸宫中当然是不能带。 可如今陛下旨意是，允许华阳公带兵刃宫内行走，这个宫内，指的是任何地方。 “陛下如今对他的信任真是太过了。”云贵妃咬唇。 “娘娘，这都不是要紧的。重点是如今四殿下被这么困住才是大事。这桩桩件件直指四殿下，怕是背后有人啊。”清月道。 云贵妃何尝不知：“定是皇后，先太子都过世了，她还不死心！” “东宫还有两位皇孙，八皇子又被陛下送给静德妃，皇后如何不急。”清风道。 三人都是叹气。 “算了，给我更衣，我去见太后娘娘。”云贵妃起身：“如今我也不敢直接去见陛下。” 太后这边，也大概知道云贵妃来意。 犹豫许久后道：“叫她回去吧，就说她的心思哀家知道了。哀家心里有数。” 不是这时候太后不管贵妃母子，只是此时见面，对谁都没好处。 只是云贵妃从没有这么直接的在太后跟前吃闭门羹，一时间，更是觉得处境不妙。 这可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对于华阳公本人来说，允许他出入带兵器，就是陛下天大的信任。日后会不会被猜忌不好说，就眼下而言，他的风头，已经盖过诸位皇子了。 【节日快乐呀盆友们】 第0278章 不好过啊 李御医明显比宋御医聪明。 面上还真是很难抓出把柄，但是御医太医这样的人，一旦被上面怀疑了，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无辜，都是要掉一层皮的。 所以，等宋御医这边基本确定肯定有问题后，李御医一并被带进了殿前司。 是的，皇帝将这个事直接交给了阮英招，根本不走别处。 殿前司自然也有审问犯人的地方。 比不得刑部和大理寺，但是但凡是个审问的地方，就不可能叫人好过。 宋御医和他儿子那么会享乐，自然不是什么硬骨头，几轮刑罚下来，就基本全招了。 倒是李御医骨头硬，打死也说不知道。 问为什么欺瞒陛下，他只说一切以宋御医为主，怕自己手艺不精所以误判。 阮英招将这些跟皇帝说了。 贞庆帝看着宋御医画押的东西：“他咬死了是四皇子？” “是，上刑好几轮，虽然说的东西略有出入，但是总体没错。臣已经叫人去抓相关的涉案人员了。”阮英招道。 之前的话，阮英招也觉得四皇子多少有点冤枉。 可这回，宋家父子口口声声，说的都是四皇子，并且有证据。 这谁不得多想？ 阮英招派人回府给沈昳传话，说今晚不能回府，叫娘子好生歇息。 府中的沈昳诧异：“这可是第一次吧？公爷在哪里忙呢？” 她要是问忙什么，小厮未必知道。 问在哪里，小厮秀林就知道了：“回夫人，咱们家公爷一直都在宫里呢，这会子小的也不知道了。” “嗯，好。我知道了，你去前院，取一身换洗衣裳带走。不管哪里过夜，早上都要换，跟公爷说我知道了。”沈昳道。 “是。”秀林应了就去忙了。 他走后，繁星担忧：“别是出了什么事绊住了公爷的脚？” “肯定是出事了呀。”沈昳摇摇头：“不过不是咱家的事就对了。” 惊春小声：“您说，是不是四皇子殿下？如今感觉他那事最多了。” 沈昳笑了笑，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七皇子那边，也是死死的皱眉：“这是怎么一回事？” “殿下息怒，这只怕……还有人对四殿下出手了。”曹骏也是蹙眉：“太蹊跷了。” 七皇子踱步：“派人查清楚。” 坑人也不是一味的坑的，这么什么事都堆在四皇子身上，就有点假。 他们做过的事，就是污蔑了四皇子跟松山王的信件，以及跟楚家的来往。 这已经是不小的事了。 如今却又冒御医的事。这事还没闹开呢，七皇子也是私底下打听的。 不过他不知道，这个私底下，也是皇帝有意叫人放出去的消息。 “还能是谁，只能是凤皇后。”七皇子忽然坐下来拍桌子：“贼心不死。她儿子活着的时候就斗不过，如今孙子还那么点，就能斗的过了？” “瑞王那，也要给查。”七皇子哼道：“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有这本事。” “是，查是一定的。只是如今四殿下这处境，怕是不妙啊。一旦四殿下就此获罪，只怕牵连了贵妃娘娘和您。”桩桩件件都是大罪。 一旦落实，只怕七皇子也不能独善其身。 自古帝王没有不忌讳在他御医身上做文章的。 简直是犯了大忌讳。 “难怪陛下忽然赐给华阳公这么大的权利和殊荣。这是震慑啊。”姜焕之道。 七皇子死死咬牙，却也无话可说。 许久后道：“我这就进宫去见母妃。不管怎么样，此时要稳住母妃。不然她那里要是也乱了……” -- 殿前司最深处的地牢中，点着七八只儿臂粗的蜡烛。 大抵是这蜡烛质量不好，火苗总是跳。 但是也足够将这里照亮。 当然仅限于外头，管着人的里头还是黑漆漆的。 阮英招和林将军坐着，周围站着人。此时跪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四十多的干瘦男人。 浑身伤痕，穿着囚衣，正发抖呢。 正夏天，按说是暖和，可这地牢里怎么暖和？ 气温难闻，阴森恐怖。谁人不怕？ “求大人饶命，小的只知道这些，求大人们了。” “你搞清楚一件事，你家老爷如今卷入的，是谋逆的案子。你也在京城中谋生，谋逆两个字是懂的吧？”阮英招冷淡问道。 那男人果然害怕，瑟缩的更厉害了，却还要嘴硬：“小的懂，可是……” “既然不肯说，就先打吧。实在不行，打死了叫他儿子来。”林将军道。 “不不不，小人儿子们都在乡下，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我说，我说。” 他猛然磕头。 可他知道的实在是有限：“我们家老爷……也就是李大人在老家给他爹娘修了坟墓，还盖了祠堂，想来……没少花钱，小的算着，光靠大人的赏赐和俸禄不够。” 林将军和阮英招对视一眼，阮英招起身：“我亲自去吧。” “这一来一回，怕是要七八天。派人去就是了，你如今还是留京的好。”林将军意有所指。 阮英招犹豫：“那，我派凌泉去？” “好，我也叫几个人跟着一起。赶紧出发就是。快马加鞭争取五六天回来。”林将军道。 阮英招点头，就出去叫人叫来了凌泉吩咐下去了。 李御医的老家也不算太远。 这一夜，将两家御医府上的男丁都审问过一遍，基本上能掌握的都在了。 早朝还没开始的时候，阮英招就在殿外候着见陛下。 得知他等着，贞庆帝刚起来就叫他进来。 听完了阮英招的汇报，贞庆帝道：“累了一夜？那今日早朝就免了吧，回去歇着。既然你派人去了，这事就先不急。明日一早再进宫不迟。” 阮英招应了，就告退出宫了。 离宫后，嘱咐东翊：“派一个稳妥人，去一趟西北。将京城的事告诉楚黎。记住，一定避开胡广成。我不信他。” “是，属下派六子去。”东翊道。 阮英招点头：“叫他乔装离京，不要引起人的注意。” “是，您放心吧。六子办事您也放心。”东翊道。 回府后，阮英招直奔后院。 第0279章 便宜爹的试探 沈昳甚至还没起来呢。 怀疑怀孕后，她又不出门了。其实这几日天天都有人来求见。 阮英招又得了这样的盛宠，上赶着巴结的，打听消息的，不要太多。 可只一句我们家夫人身子不适，就暂时不见客了，就全打发了。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14节 开玩笑，自家夫君都能带兵器入紫宸宫了，她这个一品的诰命还怕得罪什么人？ 真正身份比她高的女眷，那不可能亲自来的。 阮英招知道她还没起来，也不惊动，只是叫人预备着膳食。 自己先去洗漱。 谷雨和白露说话：“估摸着夫人也快起来了，要是一会还没起，先摆一些膳食给公爷吧？” 怎么也不好叫公爷饿肚子。 “嗯，我去膳房看看。” 约莫过了两刻钟，沈昳还是醒了，知道阮英招回来，她就起身。 不急着梳妆，洗漱过就陪着阮英招吃饭。 黑长的发丝垂在脑后，阮英招笑道：“白日里见你这样还真是稀奇。” 沈昳嗯了一下，有些呆的吃饭。 阮英招看着心疼：“吃完了再睡一会。” 沈昳还是嗯。 直到吃了两个小包子，喝了半碗粥之后才回神：“我觉得我准时有了。我以前绝不是这样的。” 她以前不管什么时辰被吵醒都是一瞬间智商回神，哪里会这么呆滞。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阮英招笑着给她夹菜。 沈昳也不知道是时间不到还是她就不会孕吐，反正她近来胃口还是不错。隐约是吃的也多了一点。 没出现不想吃什么的局面。 两个人用过早膳，阮英招就困的不行了，他可是真一夜没睡。 本来沈昳要料理一些别的东西的，可看阮英招这哈欠一个接一个，她也憋不住。 最后一向，算求。 一天不管还能死吗？ 两口子一起跌进了柔软的床铺，继续睡去了。 注定没能睡饱。 才睡了一个多时辰，怡康侯府那边就派人来传话，说请华阳公两口子过府用膳。 众人犹豫半晌，人还在正厅候着呢。 繁星跺脚：“算了，我去叫夫人一声，夫人差不多睡够了。” 结果是进了内室，本该睡够了的夫人一声没叫醒。 倒是应该睡得沉的阮英招睁眼：“怎么了？” “回公爷的话，怡康侯府那边叫人来请您和夫人过府用膳呢，这会子就来，奴婢估摸着是有事。”繁星小声道。 “嗯，什么时辰了？”阮英招头疼。 “回公爷，刚过巳时。” “嗯……你叫人先回去，就说我知道了。午时之前会到的。我再睡一会，半个时辰后再来叫我。” “是。”繁星忙应了，出来的时候，轻轻带上门。 不管夫人去不去，她们都预备好了东西。 半个时辰后进去叫，这回沈昳就醒了。 咕哝几句后道：“就一起去吧。” 两口子上马车后，沈昳是彻底清醒了，阮英招靠着沈昳又闭上眼。 他换了一身玄色长袍，玉带束腰，金冠束发。 闭上眼坐着的时候，格外有种魅力。 又怕压着沈昳难受，他一只手撑在车窗上。随着马车摇晃，他也轻轻摇晃。 阳光透过车窗帘子偶尔打进来，显得他愈发俊美。 沈昳侧脸看了一会就伸手去摸他的鼻子，鼻梁高挺，这男人真好看。 阮英招不睁眼，嘴角却勾笑：“娘子这是做什么呢？” “哦。没事，就看夫君好看，趁着夫君瞌睡的时候占个便宜。”沈昳脸不红心不跳。 阮英招失笑睁眼：“为夫浑身都是娘子的，娘子大可大大方方的来。” 沈昳也笑：“是你觉得我没大大方方来，我只是没见夫君这样睡着的时候罢了。” 阮英招将她抱住，也伸手摸她的脸颊：“那为夫也占便宜。” 繁星和白露直往后缩，恨不得滚车外头去…… 这两口子真的能不能行了？好歹这里俩大活人呢…… 腻腻歪歪到了怡康侯府外头，两个人整理衣着下车，已经有人在门口候着了。 其实两口子心里有数，怡康侯忽然叫他们，多半是因为朝中事。 具体是谁要打听，是受人之托还是自己想知道，那就不清楚。 两个下车后进了怡康侯府，沈昳就去后院拜见卢氏了。 名义上还是婆婆嘛。 卢氏和上官氏等人都在正院，沈昳拜见过后，就是李氏毛氏拜见她。 大家见过礼后，卢氏笑道：“咱们一会就在这摆膳，等会侯爷他们都来。一家子吃。如今你们忙，难得有一天空呢。” 沈昳点头说好，就与她们说起家常话来了。 前院书房里，怡康侯和阮英招说话，阮英杰也在。 “杰儿你先去正院，看看你母亲预备的怎么样，说给她听，就说我们一会就过去了。”怡康侯道。 阮英杰应了一声：“那我先去，父亲和大哥慢慢说话。” 他走后，这屋里就父子俩。 “父亲特地叫我来，是有事吧？” 怡康侯被他这顺口的父亲叫的很是不舒服。 “坐。” 阮英招坐下后，怡康侯就问：“我知道你在御前行走，多的事不能说。我也不问那些详细的。如今这事，四殿下……可还有转圜的余地？” 阮英招喝了一口茶才叹气：“这些事，确实不好说。父亲今日又是替谁问呢？” 怡康侯有些烦躁，还是耐心道：“你就当是我想知道。” 阮英招看他：“若是父亲想知道，儿子自然会说。如今一切都对四皇子不利。有些事确实还没查清楚，但是就如今来说，四皇子难脱身。” “与松山王的信件……只怕也是伪造吧？”怡康侯道。 阮英招点头，心说怡康侯应该不知道御医的事。 “确实可能是伪造，但是巧合太多了。” 怡康侯点点头：“既如此，你以后如何？你一向站在四皇子身边，如今他落得这步田地，你想过以后吗？” 阮英招心说，这才是重点。 果然，怡康侯道：“如今陛下对你恩宠，自然是好事。只是木秀于林，你如今太出众。日后……只怕有人容不下你。你我父子并无多少恩情，我也不说什么为你好的话。只是你好歹在这府上长大，我总不会想看着你去死。” 第0280章 说不通啊 “父亲有什么话，就直说吧。”阮英招道。 听闻这话，怡康侯多少有些恼怒，但还是忍住了。 “我并无什么话要说，只是劝你，凡事多周全。也别只顾着陛下的命令，把人都得罪死了。”怡康侯道。 “据我所知，父亲与四皇子殿下并无多少交集。父亲在朝中也从不站队。如今……父亲莫不是也有了想法？”阮英招轻轻摇头：“皇家的事，搅合进来得了好处的多，可出了事的更多。父亲也是宗亲，理应明白。” “至于我，如今是陛下的近臣，陛下对我信任有加。我只能万死以报。至于得罪人，那就见仁见智了。” 怡康侯深深看他几眼：“你总要想以后。你不是宠爱你那嫡妻沈氏，你们会有孩子，以后你的孩子大了呢？想过吗？” 阮英招一副忽然动容的样子。 怡康侯就又道：“凡事也多想多看，终究太子只有一个。” 阮英招应了一声：“是，我定会好好想的。” “走吧，去正院。”怡康侯自觉说的差不多了就起身。 俩人到了正院的人时候，众人都来齐了。 倒是实在难得他们聚一起吃一顿家宴。 老太太过世后，这还是第一次。 李氏身孕看着也有七八个月了，倒是毛氏暂时还没有。 沈昳在观察卢氏。 不过卢氏心思深，面上是看不出什么的。倒是七公子阮英奇看着有些不自在。 他如今看着大哥不自在，看着二哥也不自在。 这一顿饭，吃的自然也没什么滋味。 吃过后，阮英杰和阮英桥就请阮英招去书房说请教问题。 沈昳被卢氏留下。 只有她们两个的时候，卢氏道：“瞧着你精神不大好，可是身子不舒服？”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15节 “母亲观察细致，这几日确实有些不太舒服。不过不是大事。”沈昳道。 “年轻也要注意身子，不能累着自己。你如今管着一大家子呢，想也知道不轻松。招儿越是位高权重，你在后宅就越是劳累。这事男人们想不到。” “你们如今尚无子嗣，宫里头陛下看重他，你也不容易。” 沈昳叹气：“这都是命。” “外头的事，我不太懂。不过也有些耳闻。不过，你定要先声息子嗣。决不可叫庶子生在你前头。否则，后患无穷。” 沈昳点头：“多谢母亲提点，我知道了。” “那就好。男人……今日宠爱你，未必来日还是如此。女子都不易。你虽然年轻，倒是个聪明人。想你应该清楚这些道理。”卢氏这话，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有感而发。 至少这话听着，是为了沈昳好的。 回府的时候，正是申正，马车上，沈昳靠着阮英招：“也不知卢氏是不想说什么，还是本就不说什么。与我倒是掏心掏肺，只是没说什么实话。” 阮英招一只手放在她脖子上轻轻摩挲：“那大概是不想说，真要是没话说，也不必把人都打发出去跟你单独在一起说话。” “哦？那就是说……她本该有话说，却没有说是吗？”沈昳笑起来：“看来，这侯府袭爵的事，真的戳着卢氏肺管子了。” 曾经恩爱的两口子，如今都不一条心了。 阮英招哼道：“这事，本就是怡康侯做的不地道。舍嫡立庶，取祸之道。” 车上毕竟还有人，也是大街上，外头还有车夫，有些话他们说的点到为止。 回府后，俩人也不睡了，去花园里看花去。 “怡康侯如今大概是站队了。他不肯明说，但是我看，他该是站在皇后那边了。”阮英招牵着沈昳的手走着道。 “劝你想以后，这是笃定四皇子不成了？”沈昳轻轻抠着他的手心：“难不成如今的局，真是皇后的手笔？别的不说，就说御医这边，不管是谁，至少是两年前就开始布局了。” “是，两年前的七皇子……能做到吗？”阮英招问。 沈昳忽然顿住脚，仰头看阮英招：“不对啊。” “嗯？哪里不对？”阮英招也低头看她。 两个人四目相对，沈昳摇头：“哪里都不对。” 她看了一眼跟在不远处的丫头们，轻轻摆手。 白露带头一福身表示知道了。 两口子就走到了湖边亭子里。 阮英招扶着她坐下：“什么不对？” “你我能确定先太子身亡，是皇后舍弃了他。对吧？”沈昳问。 “是。”阮英招点头。 “御医不管是欺瞒了陛下的病情，还是说给陛下下药，又或者故意误诊。无论哪一样，他们既然成功做到了，为什么不直接……” “这事至少从两年前就开始布局，最少也两年的话，皇后为什么不世界叫陛下驾崩？不管那时候先太子如何，至少还是太子，陛下驾崩，有她凤家在，太子继位顺理成章。” “如果你说她是觉得四皇子势大，她没有把握。那既然没有把握。为什么要对陛下下手？” “能对陛下下手，又何必放弃她自己的儿子？这说不通。” 阮英招一愣：“你是说，如今陷害四皇子的，不是皇后？” 沈昳摇摇头：“咱们会想，这些事桩桩件件都冲着四皇子来，是背后之人，想将他置于死地对吧？可如今换个角度想，或许这几件事，根本不是同一个人做的呢？” “与松山王通信这事，八成是有。可真正信件他不至于叫人偷出来。至于与楚家私下勾连，也没有确实证据。可这两件事先在前爆发，陛下那就出了问题。” “怀疑四皇子的人，只会觉得这都是他做的。觉得他冤枉的人就会觉得这是有人害他。” “也或许，弹劾四皇子那些事，是一个人做的。而陛下那出了事，是另一个人做的。至于说宋御医儿子那外室，或许是巧合，也或许是另一个人两年前布局要害四皇子。而这个人，我觉得不是皇后。你觉得不是七皇子，那还有谁？” 两口子对视了一眼，齐齐摇头。 “瑞王大概率是不可能的。我这两年也盯着他。他……真没什么野心。”阮英招笃定道。 第0281章 假了 “那这可就有意思了啊。”沈昳笑起来：“明面上的棋子就这么几颗，如果都不是，那背后是谁？难不成还真能是北狄和东陵？” 这话当然是沈昳说着玩的。 真是北狄和东陵，有那机会还不第一时间弄死贞庆帝？ “娘子真是醍醐灌顶。”阮英招叹气。 “高人在背后啊。”沈昳冷笑一声：“本以为四皇子至少能有一战之力。如今看……” 她摇头，心说这人真不行啊。 阮英招轻轻叩着桌面，脑子里飞速旋转一切。 “如今看，四皇子倒是不能倒下。陛下对他，还是有些父子之情的。”阮英招笑了笑：“我也该提点一二。” 沈昳起身：“能把手伸到陛下跟前，却不敢叫陛下马上出事。因为陛下出了事，现阶段他拿不到好处。” 沈昳看向阮英招：“此人很是阴险，却也厉害。这皇位，要如何才能落在背后之人手中？或者说，除了皇帝的儿子孙子，还有谁有这个资格？” 阮英招猛然起身：“来人。” 一边的白露和繁星忙跑来。 “公爷？” “你们先伺候好夫人。”阮英招拉沈昳的手：“我先去办一件事，一会来陪你，一会告诉你。” 沈昳点头：“好。” 阮英招几乎是跑了的。 用最快的速度叫来了东翊：“用最快的速度，将六子召回，任务不要做了。” 东翊也不问为什么：“属下这就去办。” 忙不迭去了。 阮英招深吸气，又嘱咐了别的侍卫几件事后才去找沈昳。 沈昳已经回到了正院。 叫人上了点心。 见他回来就招呼他来吃。 阮英招跟她说了事情，沈昳道：“其实倒也不至于。” “楚家定然不至于，不过这时候，我就不能插手他们的事了。”阮英招看沈昳：“这些事，郡主应该不知道。” 沈昳叹气：“不知道也没法子，我不会跟她说什么。涉及太多了。只盼着将来她有个好结果。” “今日还要多谢娘子提点我。”阮英招竟然起身，像模像样的给沈昳作揖。 沈昳笑出声：“哎哟，你要这时候逗我笑？今日你谢我，来日会不会觉得没面子？” 阮英招轻笑摇头：“为夫是那般小气之人？” 他过来站在沈昳身后，捡了一块糕点喂给沈昳：“身上有什么感觉？” 沈昳瞪眼：“呜呜……” 阮英招又笑：“好好好，吃了再说，我错了。” 沈昳慢慢吃了嘴里的糕点：“唔，这个是什么来着？以前没做过吧？” 繁星这才道：“回夫人，是膳房新晋的果子糕，说是把果子切开，去籽去皮晒干。然后铺上糖霜上锅蒸。蒸烂捣碎与糯米粉做的。清甜可口。正好是您喜欢的甜度，又软糯。您觉得好？” 夫人爱吃糯米，这样的肯定喜欢。 “嗯，好吃的很。”沈昳又拿了一块。 “一会去问问，哪个厨娘做的，赏她一百两。”阮英招笑道。 繁星应了，竟就忙不迭走了。 这可不是她不好好伺候，这不是公爷吩咐？ “你这丫头，傻的很，我说她嫁给凌泉吧，他们俩还不乐意。这不是绝配？”怕听绝密就跑了？你听了多少了。 阮英招信沈昳，自然也信繁星。凭着娘子的本事，不是靠谱的，不会叫贴身伺候。 祝妈妈就不贴身，倒不是说祝妈妈不靠谱，就是阮英招也看出来了，祝妈妈就是个普通妇人。 这些事叫她听见了，那可就吓到了。 倒是繁星这傻丫头，反正一门心思只有夫人，想都不往别处想去。 “婚姻大事，她自己看上才行。凌泉是好，人家两个人没感觉，还能强求？”沈昳摇摇头。 “行吧，等你这傻丫头出阁，就叫她认你做义姐，当咱们家姑娘嫁出去。”阮英招道。 “呃……你想的不错。”沈昳笑出声。 膳房里的柳妈妈得了赏赐，欢喜的什么似得。 但是她也很聪明，当即就拿出二十两来，分给众人。 这一来，众人都欢喜。 伺候的更起劲儿。 李妈妈一边揉面预备晚膳一边笑道：“咱们公爷最是宠爱夫人不过，一盘子点心，夫人吃的高兴了，也是这样的赏赐呢。” “可不是么，咱们家夫人多好，那是值得的。” 胡妈妈笑了笑敲打众人：“你们都把手里的活儿做好，也别光想着送稀罕的过去拿赏赐。公爷不可能回回都这么赏。如今正院里饮食正是要注意的时候。你们送些胡七八糟的过去，要是出点事，那可是要没命。何况夫人一向不喜欢人只奉承的，都想好啊。” 众人起了心思的，也都冷静了。 确实，这是误打误撞，真要是送东西送出麻烦来就不好了。 正这时候，有人进来：“请诸位妈妈的安，我们姨娘那边，晚上想吃点南瓜粥，不知可有没有呢？” 李妈妈笑呵呵：“有，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我再给你们姨娘配上几样小菜，只管到时候来拿吧。”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16节 来的丫头正是程姨娘跟前的人，听闻这话，高兴的去了。 她一走，李妈妈就哼了一声：“倒是会来指派。” “那你不也给？”柳妈妈笑她。 胡妈妈也笑：“姨娘也是主子，统共就这么两个姨娘，伺候着吧。” 说是说，到底没放心上。 一个不得宠的姨娘罢了，一年伺候不上几次主子，生不出子嗣，还真未见得比她们这些管事妈妈金贵呢。 三日后，六子被追上。 东翊这才复命：“您放心，六子已经回去了。” “只是怎么忽然……” 阮英招自然跟他说了实话。 “您怀疑临王？这……”他本想说不可能，可细想来，陛下的亲兄弟里，只有临王有可能啊。 “如果这么说的话……属下倒是想到当年仪阳郡主和楚小将军的婚事，耽误了好几年。若是中途临王给郡主婚配，又能如何？” 父母之命，仪阳郡主还能不从？ 主要是这年代，再疼爱女儿，难道因为她不顾全家性命了？ “你也想到了？当年临王的妥协看似是疼爱孩子，如今想来……假了。” 【气温要爆降，冬被晒了吗？】 第0282章 越查越深 人一旦起了怀疑之心，就会放大一切。 “楚黎或许不知这些，可是有朝一日，楚家如果面对陛下的打压甚至治罪，他们是选择安静去死，还是搏一搏？若是临王真生了反心，那他楚家还解释的清楚？” 皇帝本就忌惮大权在握的楚家，如果面临生死，临王给一条不一样的路呢？ 东翊摇摇头。 真不愧是皇家的人。 “好好盯着吧。”阮英招也是轻叹：“这宁京城里的局势，是越发复杂了。” “您不告诉陛下吗？”东翊问。 “如今我能说什么？不过都是臆断。一个不慎，反倒将楚家葬送了。”阮英招揉着额头：“得好好想想。” “那四殿下呢？” “也得想想。如今先看宋御医和李御医这边查的怎么样。别的事，也要慢慢来。你把人铺开，慢慢查。”只不过，对方那么隐秘，也不好说能查到。 “也或许不是临王。”阮英招道。 不过说是说，他们俩都清楚，再没有那么一个人了。 李御医的家乡确实有问题。 他为自己的爹娘修了墓地，极尽奢华。这当然也包括他自己百年之后的。又在乡下置办了宅院，也是绝无仅有的规格。 他一个御医，八品官罢了，就算是将来回乡，也没资格用这样的墓地和宅子。 光是这个，已经违制，还有什么好说的？ 贞庆帝看过奏报，哼了一声：“继续审。” 阮英招应了。 第二轮的严审，挖出来的东西就多了点。 不过证据依旧是直指四皇子。 他们两个都被打废了，那一双腿不可能好了。 可还是咬死了就是四皇子派人给他们暗示，叫他们欺瞒陛下。 至于说陛下的身子，他们就咬死了不承认，只说陛下无事。 贞庆帝也是这时候秘密出宫，只带着邹余和阮英招，在宁京城一处医馆看郎中。 被请进了里间，老郎中给贞庆帝把脉后皱眉：“这位先生您这脉象，像是毒，又有些不太想。老朽行医一辈子，竟没有见过这种东西。您且稍等，容老朽再查。” 贞庆帝点头。 由着那郎中将他双手都把过。 老郎中皱眉：“可否取您几滴血……” “不可！”邹余忙阻拦：“我们老爷怎么能……” “无妨。”贞庆帝摆手：“要从哪里取？” “这，只需中指血便可。”老郎中心里也突突，这人怕是来头不小。 贞庆帝看阮英招：“招儿，你来吧。” 邹余担心死了，可也不能阻拦。 阮英招点头：“是。” 他想了想，还是将自己腰间的佩刀拔出来一点，将贞庆帝的手指拿起来，在刀上划了一下。 顿时鲜血如注。 那郎中忙用小瓷瓶接了。 等接了三四滴后就忙道：“好了好了，这是上好的白药，给这位先生敷上就止血。” 阮英招手脚麻利的给贞庆帝将手指包扎了。 “你可凭着这血观察出我中了毒？”贞庆帝问。 “老朽一定尽力。”说着，郎中就去研究了。为了保险，邹余跟去了。 半个时辰后，他终于有了结果。 “如今可以确定，您就是中毒了，这毒怕是也有个一年多了。不过，这毒却不是致命的毒物。可长期服用下去，会令您气血双亏。如您所说先前的症状便是开端。” “可解毒吗？”阮英招皱眉。 “无需解毒。这世上许多东西，只需不再服用便可自行去除。依我看，这位先生如今没有服用这东西了。” “你可知是何等毒物？”贞庆帝问。 郎中遗憾摇头：“能造成这样的情况，药有很多种。老朽不能确定，一会写个单子给您。您自己拿回去看，总会知道的。” 贞庆帝皱眉点头。 “那我们家老爷身子……可需要补？”阮英招问。 “这是自然，不过也不能太过滋补，要徐徐图之。” 众人离开医馆回了宫。 紫宸宫中，贞庆帝只留下了邹余和阮英招。 “陛下，臣损伤龙体，有罪。”阮英招跪下。 这年头，损伤龙体何止有罪，那是大罪。 “起来。”贞庆帝摆摆手：“招儿，你查出多少了？” 阮英招照实说。 “所以那两个逆贼不肯承认给朕下毒？却承认四皇子贿赂他们？”贞庆帝冷笑。 “是，这事还有蹊跷。臣定然会继续严查。他们不肯认，就该叫他们的家人也一起受刑。”阮英招道。 “好，就将他们的家人送进刑部。” “四皇子府，给朕彻查。你亲自去，无论怎么翻看，要将证据给朕找到。”贞庆帝道。 阮英招一愣：“陛下？” “你不必怕，有朕在。你是殿前司指挥使，又是朕跟前的人。朕给你这个权利。整个四皇子府，由你来搜查。”贞庆帝道。 “臣不怕，只是陛下，若是今日搜查了四皇子殿下……来日……朝中定有人不服。臣提议，若不然暗中……” “不必。就去搜。”贞庆帝冷笑：“这群逆贼，都要弑君了，朕还给他们留面子吗？” 阮英招心说这回四皇子可冤枉极了。 只是他此时不能说，只能应了。 这个恶人，只能自己先做了。 于是不过一个时辰后，阮英招就带着殿前司的人，直接去了四皇子府上。 他是领了圣命来搜查的，自然不必太客气。 不过还是给足了四皇子面子。 四皇子听闻此事，也是大惊。 前院里，阮英招还是客气的道：“四殿下安，臣职责所在，实在是得罪了。” 四皇子的脸那叫一个难看：“父皇竟疑心我至此！” “四殿下放心，臣手下的人都有分寸。”阮英招回头对众人道：“不可惊动女眷和孩子。不可伤人。也不许乱翻，检查过便是。若有可疑，速来报我。” “是！”众人齐齐应了一声就四散开来。 四皇子站在那，脸都黑了。 “如今华阳公真是好威风。” 他咬牙，虽然或许这事不怪阮英招，可他还能骂皇帝吗？ 也只能说一句阮英招解气了。 阮英招倒是不在意，只是听着。也没什么好辩驳。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17节 第0283章 不堪一击 阮英招看大家不注意，站在原地也不看四皇子，只是轻声道：“我劝殿下不要冲动，如今证据对四殿下不利。四殿下此番冤屈我是知道的，只是证据太多，陛下今日才有了疑心。” “臣此来，远不止因为殿下勾连通信。而是更大的罪过，若是定罪，便是灭族的事。宁京城不知多少人要人头落地。” 四皇子一愣，脸色更难看了：“还有别的？” 阮英招还是没换姿势：“殿下身边，定有内鬼。回想前年殿下南下前后可有异常？京中势力盘根错节，有以往你我忽略的人。殿下要小心。” 四皇子面色复杂，半晌还是道：“多谢你提醒我。我方才……招哥莫要怪罪。” 阮英招嗯了一声：“职责所在，臣只能说这么多。背后之人，怕是要众位皇子厮杀。” “将军，有发现。”一个副将过来道。 阮英招点头，就跟着他走了。 四皇子自然也跟着，也没人敢拦着他。 去的正是书房。 那副将指着一摞信件：“将军您看，属下等不敢轻易翻看。” 四皇子也是大惊：“这些……我不曾见过。” “哪里找到的？”阮英招问。 “回将军，地砖底下。”副将回答。 “属下等将这里每一寸都敲过了。” 阮英招点头：“这些信件封存起来。带回去。” 他也不能轻易翻看。 四皇子这会子已经说不出话了。 这还不是有内鬼？ 阮英招还是亲自去了后院，都搜府了，也没什么好避讳。 他也是去看一下，别叫手下把后院女眷吓着了。 四皇子始终跟着，却无言以对。 康氏面色刷白：“为什么……” “四皇子妃安，臣职责所在，实在是……”阮英招拱手。 康氏四皇子点头，于是也只能点头。 不光搜正院，侧妃们也不能免了。 尤其是来自东陵的端木侧妃。 端木霞阳坐在门口，皱眉看着众人在她屋子里翻找。 意外倒是没在她这里找到什么。 这府上也没什么违制的东西，有些小节不碍事的，阮英招就抹了。 只有那一盒信件。 临走，他对四皇子道：“还请殿下原谅臣今日行为，臣就先走了。” “华阳公职责所在，没什么好说的。还请华阳公替我给父皇请安。无论如何，我都念着父皇。”四皇子这会子也算是冷静下来了。 送走了他，四皇子被康氏扶着坐下：“您还病着呢……” “你将整个后院，将你这里，好好查一查。有没有可疑的下人。”四皇子握着康氏的手。 “是……”康氏惊讶。 “来人，去将鲜于禅叫来。” 他是实在没力气回前院了。 鲜于禅来后，康氏就识趣儿的先避开了。 “殿下，怎么会这样？”鲜于禅皱眉。 “华阳公说，事情只怕更严重。有些事只怕咱们不知道。他说是灭族的事。还有什么事能更严重？谋逆，刺王杀驾。”四皇子咬牙：“此事我只能信你。咱们府上，怕是有内鬼。” 信件的事就是大事。 鲜于禅也没说废话，最快的速度将前院的人全拿下。 “殿下的书房能进去的就这几个人了。” “好好查。” 四皇子看着瑟瑟发抖的四个太监道。 “敢做出这种事，想来也想过后果是吧？”四皇子道。 四人都跪下，都说什么都不知道。 “拉下去，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是。”鲜于禅一拱手就去了。 另一头，阮英招进宫，将信件递到了御前。 邹余接过来打开，贞庆帝亲自拆开看，只第一封，他就震怒：“逆子！” 众人都跪了下来。 “来人！去将楚家父子给朕捆了回来！” “陛下息怒！”阮英招膝行几步：“北狄兵祸尚未平息，如今动不得大将。陛下息怒。” 贞庆帝双眼赤红：“好啊，好，好得很。” 他指着那些信：“来，你来，拆开给朕读。”他指了指邹余。 邹余也忙膝行过来，就跪着开始拿起来读。 太心惊。 这七封信，都是来自西北。 字字惊心，组合起来，就是楚家要谋反，而与四皇子里应外合。 这里头也说了陛下中毒…… 说实话，就是阮英招都要信了。 难怪陛下震怒。 信继续读，又扯出先太子遇刺的事。 光听着信里的内容，那就是四皇子伙同楚家布局谋害。 原计划是刺杀皇帝，嫁祸太子。 阮英招跪在那心里哀叹，楚家这一劫终究是到了。 到这一步，不管怎么样。他们也躲不过去。 就不知道闹成这样，临王要怎么办。 陛下此时盛怒，要不是楚家还在带兵，他怎么都会立马就叫人去锁拿。 不过四皇子就没那么好运。 阮英招只能来得及叫人回府跟沈昳说，这几日怕是都回不去，叫娘子别担心。都是别人的事。 阮英招再来四皇子府上的时候，四皇子还没能查出内奸。 人就被带去了宗正寺。 “殿下，眼下只能委屈您。那些信……”阮英招点到为止。 四皇子一把拉住他：“招哥，这件事定是有人栽赃。那几个太监，一定好好审问。他们定然有人知道。我那书房能进去的就那么几个人。” “殿下放心。陛下只是叫带您来这里，您府里的家眷暂时不会动。”阮英招道。 四皇子点头，被人带进去了。 后宫中，云贵妃得知这件事后，急吼吼就来找皇帝。 从来没对她狠过的皇帝此时见了她，竟还没等她哭诉，就扇了她一巴掌：“贱妇！你还敢来！” 云贵妃被扇的怔在当场：“陛下？” “来人，将这个贱妇拉下去。传朕的旨意，云贵妃不敬，即刻废为庶人。云家多年悖逆，给朕查抄下狱。” “陛下！”云贵妃大惊：“陛下，臣妾做错了什么？臣妾家族一向忠心，陛下……” “还不拉走？”贞庆帝怒道。 几个太监忙上前拉着就将人拉出去了。 云贵妃叫的很是凄凉，可皇帝这么狠，谁敢说什么？ 皇帝忽然将云贵妃废了，又把云家集体下狱，这简直震惊朝野。 第0284章 多方打听 不大一会功夫，太后就赶来了。 谁人不惊？ “皇帝，云氏是犯了什么错处？”可怜太后还不知道四皇子也被送去宗正寺了呢。 “母后，这些事您就别管了。等有了结果，儿子再跟您说。”贞庆帝道。 “皇帝！云氏就算有错，她还生了两个皇子。你这么做，叫四皇子和七皇子面上怎么过得去？”太后最想问的是，你还有几个皇子啊？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18节 “来人，送太后回宫。”贞庆帝正在气头上，自然是谁都劝不住。 太后也没法，看皇帝这个态度，她也只能走了。 只是传话，叫后宫人不许动云氏。 又赶紧给七皇子传话叫他进宫求情。 也是这时候，太后才知道四皇子出事更早。 把个老太后惊的不轻。 七皇子如今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下的手可没这么重。 如今连云家都一锅端了，他还有什么指望？ 正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可说进宫求情，这怎么求？ 再着急也没法子，他最后叹口气，直接进宫。 其实这时候进宫，搞不好就是撞在父皇怒气头上，可不去是不行的。 想要以后，就不能在这时候退缩。 听说七皇子跪在了紫宸宫外头的时候，瑞王也是尴尬。 他也在跟自己的人商议这事。 “您要真是一点也不着急，这事也不对。”商静道。 “有什么不对的？云氏又不是皇后，她出事，咱们急什么？”王传英哼道。 “那还有四皇子呢，兄弟出了事，做大哥的不管吗？”商静问。 其实谁乐意去？可不去就有人有话说了。 “这可真是，还是如今华阳公好，人家是替陛下办事的，亲手将四皇子送进宗正寺了。”王传英叹气。 “也未见得是好事，要是四皇子日后能翻身，恨不死他。”商静冷笑。 瑞王叹口气：“我进宫吧。” 于是不过一个时辰，瑞王也跪在了紫宸宫外头。 朝中大臣们也陆续进宫，不管是求情还是怎么，反正都坐不住。 如今皇帝就这么几个皇子，这是要怎么样？ 支持瑞王的一帮人倒是激动，要是四皇子和七皇子的母妃出了问题，他们就都与大位无缘。 那数一数也只剩下大殿下了啊。 能不激动？ 大家各怀心思。 太后被送回去，可皇后于情于理也得来…… 反正大家都很忙。 就在这种情况下，沈昳终于确定怀孕了。 祝妈妈激动的哭出声：“我的儿，就盼着这一日呢。” 主仆是主仆，可当年在栗家时候本就是小户人家，这下人和主人也没那么严格的规矩。 小时候祝妈妈也爱搂着沈昳儿一声肉一声的叫，当她是亲生。 这些年从沈家到阮家，她改了，可今日这一激动，又叫了起来。 沈昳失笑：“怎么就哭了？等我生了，您就给我带。” 祝妈妈哭的止不住，只是一个劲儿点头。 她想起苦命的夫人，要是夫人还在，活到今天，她肯定能活下去了。 终究没有提起这些，怕惹得孕中的人伤心。 才有孕四十来天，当然不会到处说，但是府里隐约都知道了。 大家都是高兴的，包括两个妾室。 主母不生育，她们才是一辈子没指望。 只求主母一举得男，以后她们也有机会生个一儿半女。 “这孩子来的正好，来年二月生，那时候坐月子好着呢。”谷雨笑道。 “如今奴婢就开始找人，这奶娘还得细细看。倒是伺候您月子的人，布置产房的人，还有产房住的人，都要挑好了。” 沈昳啧了一下：“真是复杂，行，你就忙去吧。至于奶娘，这就要劳烦内事省，至少他们选出来的人保险。” “哎，奴婢这就翻书，好好选出产房来。” 古人迷信，这种事自然不能轻忽。 尤其是第一胎，是格外被看重的。 此时阮英招是忙的回不来，还不知道，不然还不知怎么高兴。 第二天，沈家就派人来了。 正是苗氏跟前的春蝉。 春蝉客客气气请安后，被沈昳请到了身边说话。 问候过家里人的身子后，春蝉才道：“原本是说老公爷生辰快到了，怎么都要办的。可如今朝中多事，也不好大办。戏子也不好用了。我们夫人特地叫奴婢来，一来给您请安。二来也是想问问，咱们可还忌讳些什么？” “我们夫人说了：‘我这个做伯母的，有事还得请侄女指点，希望侄女千万别见怪。’” “伯母真是客气了。说实话，如今朝中这些事出的急，我也没底。听说瑞王和七皇子昨晚进宫，说是就跪在了紫宸宫外头了，至今都没听见起来。”沈昳蹙眉：“按我说，家里不大办是对的。我也派人打听了，竟还不知道三姐姐如何了。” 春蝉忙道：“四姑娘说的是，奴婢回去一定细细跟夫人说。前日里，老太太也说，想请您回去呢。这还没请，就这么多事了。” “这几日我瞅着空回去看看，你替我给老太太请安。” 春蝉自然应了。 她就是来打听消息的，当然也不是瞒着沈昳。 她就是明着来的。 古代姻亲不就是这样的，沈昳如今知道的确实比沈家多。 那是因为她的夫婿是陛下跟前的红人。 不敢说她什么都跟沈家交底，但是有一句话，沈家也少走弯路。 老太太拉不下脸，自然是苗氏派人来。 春蝉回去后，就跟老太太和苗氏说了这些话。 老太太蹙眉：“我知道了，你瞧着四姑娘怎么样？可好？” “回老太太的话，奴婢瞧着四姑娘面色红润，应当是好的。到底一家子，四姑娘也问了好几回您和公爷的身子呢。”春蝉笑道。 老太太听了倒也有些满意。 等苗氏带着春蝉回去，春蝉才轻声道：“四姑娘特特的提起三姑娘，说她打听了几次……奴婢也不知道这是特地提起还是……老太太倒是没提起。” 苗氏深深叹口气：“虽说，云氏一脉如今出了事，对皇后是好事……可我这心里，怎么就这么不安？朝中的事，我是一点也插不上手。接下来，还不知会如何呢。” 第0285章 如何提醒 春蝉也只能叹气，确实不知道会如何呢。 沈昳这边，只叫人安排了给阮英招的东西，这几日他都在宫中。 不是帮着审案子，就是在御前伺候。 皇帝此时是谁也不信任，能允许带刀伺候着的，就只有一个阮英招。 所以几乎是出入都要阮英招陪着。 也是这一日的正午，皇帝才叫人将瑞王和七皇子扶着送走。 至于求情内容他不听。 听不进去。 云家男丁集体下狱，以前赫赫扬扬的安国公府，一夕之间落得这步田地。 抄家这活儿，好歹是交给刑部和别的人去做了。 这一抄家就了不得，竟是从安国公府查抄出不少违制的东西，可谓是雪上加霜。 贞庆帝一听，果然勃然大怒。 当即就派人去后宫找到云氏，一顿痛骂。 短短两日功夫，艳冠群芳的云氏，像是老了十来岁。 七皇子如今被赶回去，也不许他进宫见云氏。 云氏一颗心油煎一般急切，可只被关在殿中不能出去。 云家女眷被关在府中，竟然病急乱投医，竟是有云家其他亲戚来华阳公府上求见来了。 沈昳听闻外头是云家人：“云家亲眷？” “是啊，您不见吧？”白露问。 “当然，如今他们找谁都一样，谁敢见？”沈昳摇头。 “不过我倒是好奇，送来什么了？” “说是古董字画，还有黄金摆件，拿着的不少。不过门房也不收。人还候着呢。”白露道。 “就说我身子不适。人家要是不走，也不要赶。给他茶就是了。”要是轰走，显得没人情味，见是一定不可能见的。 那人也没坐太久，他没时间耽误，见不到华阳公夫人，还要去下一处。 如今是找人救命要紧。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19节 可惜他们奔波的人，还不知道具体细节呢。 要是知道是谋逆的大罪，估计也没人费劲了。 直到六月初一，阮英招才有空回府。 一回来当然就知道了沈昳确定怀孕，激动的衣裳都不换，直奔正院。 “娘子感觉如何？” 沈昳失笑：“还没有感觉，你这几日是吃不上饭？怎么还瘦了？” 阮英招这几日确实累了，真的是瘦了些。 “不碍事，娘子你呢？在家里吃的好吧？” “都好。先更衣吧，今日不赶着进宫了吧？”沈昳问。 “下午进宫。”阮英招叹气：“如今朝中……” 他摇摇头，直到去更衣才跟沈昳道：“楚家要出事。那边丝毫没有动静。四皇子府上的人倒是审问出些别的。” “真有内鬼是吧？”沈昳问。 “如今怕是他身边那个云先生有些问题，可出事的时候，那个云先生就不在。” 当初四皇子被禁足的时候，虽然满府上下都最好不出入，但是没那么严格。 云先生往日也不是每天在府里，幕僚们最好是也接触外头才好。 所以云先生出去也不稀奇。 这一来，就没回来。 “这人，怕是有可疑。四殿下对他可是信任有加，不过这人来历成迷。”阮英招坐下。 沈昳点头：“早膳吃过了没有？再上一点？” 吃是吃了，但是宫里吃的……不满意。 “上一点，陪你一上午，我午后就进宫了，家里有什么事？你办不了我来。外头呢？这几日来客不少吧，你累着了吧？”阮英招拉着沈昳 的手。 沈昳嘱咐人去备膳，坐下来：“还好，来人是多，不能说的我也不能说。云家旁枝的人也来了，不过那我肯定不能见。” 阮英招笑着抓起她的手亲了亲：“家里的事，我从不担心，有你我很是放心。” 他在外时候从不担心家里有人拉后腿，这就是娶了娘子的好处。 “就是你怀着孩子，我却不能时刻陪着你，是我不好。” 沈昳挑眉：“那你要好生补偿我才是。” “自然。”阮英招伸手摸她肚子：“好孩子，不要闹你娘。你们都好好的。” 沈昳好笑：“一个多月的孩子要能听懂才怪呢。” “好了，知道你有愧疚了。用膳吧。” 正好膳食上来了，两个人一起吃过后，阮英招就陪着沈昳去花园了。 此时花园里什么花都有。 坐在亭子里，阮英招拉着沈昳的手：“如今陛下只怕是等西北战事平稳。” “那也不可能等大捷吧？”沈昳问。 真要是大捷后，陛下才问罪楚家父子，那他说得过去吗？ “蜀中王将军应该已经动身了。”阮英招道。 沈昳捏着阮英招的手指轻轻发力：“你我明知临王有问题，四皇子冤屈，难不成要看着楚家覆灭？” “我在想，还是要提醒楚家，只是不能以我的身份。”阮英招道。 沈昳叹气：“家国大事，怕是顾不得環姐姐了。” 若是临王真能搅动更大的风雨，后面的事谁也预料不到。 阮英招虽说是皇帝的亲儿子，毕竟不是皇子。 很多事，他不光不能做，甚至不能说。 “这件事，要就要快，只是怕咱们就算派人将消息送去西北，楚家不信。”沈昳道。 “除此之外，你我也做不了别的。就算是派人去不暴露自己，楚家也该猜到。”阮英招道。 去四皇子府上搜检的是阮英招。 “瑞王殿下食君之禄，也不该闲着。”沈昳歪头：“派去西北的人，自然是我们的人。不过这件事，也不该只有你我知道。楚家想要自救，势必需要与临王对峙。要么他们就选择造反。” 阮英招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娘子说的很是。” 一上午与娘子说话，阮英招心情极好。 吃过午膳，安顿娘子躺下，他才要走。 “真舍不得娘子。你如今怀孕，凡事不要多想。我在外都好好的。你只管闭门养身子。”阮英招摸着沈昳的脸颊：“往后不会太忙了，过个三四日，我就可以天天回府。” “唔，好。”沈昳困倦的很。 阮英招轻叹一口气，低头亲了亲她的脸：“睡吧。” 沈昳眯着眼：“夫君慢走。” 她也不想这么不争气，可这怀孕的困，真不是一般人能顶住的。 一旦发作，简直秒睡，还睡得巨沉。就跟昏过去一样。 第0286章 无可奈何 不能用自己的身份却要送信，这事也不难。 不过，先给瑞王送信过去，倒是难免叫瑞王一脉怀疑是阮英招。 毕竟如今朝中最清楚这件事的，除了皇帝可能就是阮英招了。 但是阮英招不会承认，瑞王怀疑也不敢说出来，说多就错多，他很清楚自己在父皇面前的地位。 “瑞王在西北多年，他定会想方设法通知楚家。但愿还来得及。”东翊道。 “咱们能做的都做了，其他都要看上天。”阮英招叹口气：“给我倒杯茶来。” 东翊亲自去倒了一杯递给阮英招。 喝过茶，他就起身：“我去紫宸宫，你忙完了可以回府。” 瑞王这边收到消息，当然是怀疑了。 可他是不可能做到对这件事无动于衷的。 当然，消息也没说那么清楚，就是四皇子和楚家的书信往来云云。 “这怎么办？”王传英皱眉：“咱们要是参与进来，只怕后患无穷。谁这么……” “不管是谁，定是想救一救楚家的。”瑞王叹息：“事情到了我这里，我总不能袖手旁观。” “那怎么办？给楚家送信？只怕如今那边也被人盯着。真是没想到四皇子这回的事这么大。不过要是楚家是冤枉的，那四皇子也是冤枉的” 商静犹豫：“殿下……其实此时，对您来说也是机会，您没想过……” 王传英也看过来。 瑞王沉默了许久后轻轻摇头：“还是想想如何给西北传话吧。” 太子之位近在眼前，他不心动吗？ 可是空有野心，成不了事的。 就算是只剩下他一个，只怕父皇也不会情愿。 何况就算没了四皇子和七皇子，还有年幼的八皇子。 哪怕最后……陛下怕是会想方设法叫华阳公来继位，也轮不到自己。 他深刻知道这一点。 “是，属下去办。”商静始终更懂他，知道他的无奈，却也无奈于他的无奈。 瑞王会不会趁此机会独大？ 这个问题，他自己考虑的同时，阮英招也在考虑。 东翊和凌泉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如果他趁此机会打压四皇子，那朝中支持他的人不少。”凌泉道。 东翊轻笑：“他不敢。如今虽然有不少人支持他，但是都是文官。他背后没有依靠，仰恩伯不过是陛下竖起来的靶子。他自己什么都没有。陛下还不老，一旦四皇子不能翻身，还有八皇子呢。” “就怕他发狠。”凌泉道。 “发狠？发狠有什么不好？”东翊看着窗外，手里的茶碗转了一圈：“我盼着他发狠。” 凌泉看了他好几眼后啧了一声：“行吧，你总是比我厉害的。” “比你厉害？我没你心慈。我就盼着咱们家公子安生。真有那么一天，拥立一个幼主没什么不好的。”东翊道。 凌泉长叹一声：“你说的我何尝不懂，可历朝历代，辅佐了幼主的人，又有几个得了好下场呢？便是生前能到头，死后也难免家族遗祸无穷。” “想不了那么远了，至少那都是几十年后的事了。”东翊摇头：“谁让咱们家公子的处境就是这么尴尬呢。” 两个人话说到这里，都不再说了。 或许未来不确定，但是眼下每一步都不能走错。 四皇子府上的那位云先生一旦脱离掌控，就如同泥牛入海。 这么多天来，始终没能找到。 他最后出现的是一处酒楼，走后就再也没人见过。 四皇子府上很多近身伺候的都已经送进了大理寺审问。 如今这事皇帝已经是不打算捂着。 朝中大臣自然要问，一个皇子忽然下狱，这怎么是小事？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20节 贞庆帝直言：“不孝逆子，与东陵松山王勾结不轻，朕自然要严查。” 众人也就不敢多说了。 其实大家渐渐的已经也听到一些风声。 就在这时候，西北的楚家父子终于收到了瑞王辗转送来的消息。更加戏剧性的是，临王的消息也是同一日到，这会子竟是一起送来的。 此时，西北战事已经到了尾声，大秦粮草充足，将士们都热血沸腾，自然是一面倒的胜利。 这一段时间，就连胡广成也低调了许多，不再处处找茬。 本以为一切都好起来了，接下来战事结束，就该是论功行赏的时候了。 没想到这时候来了这么一下子。 楚老将军这半年多来，劳累的不轻，如今身子也不如之前好了。 此时看到这消息，一下子没撑住，人就昏过去了。 待他醒来，楚黎穿着盔甲守在榻前：“父亲……您没事吧？” “楚家，真是大祸临头了。” “孩儿不孝。”楚黎只能说这四个字。 喜欢上阮環是他自己的事，可如今…… “临王，狼子野心！狼子野心！”楚镇云撑着他的手坐起来：“我这就上书，不管怎么样，不能叫这贼子害了我大秦江山。” 楚黎压住他的手：“父亲，咱们如何说得清楚啊？还有，環儿和孩子们还在京城……父亲……父亲您三思啊。” “你这是什么话？你我父子乃是大秦的将军！陛下信任你我，才叫你我守护边关，难道此时你要为父为了自己的儿孙罔顾陛下的恩典？为父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忠君二字你不知？”楚老将军大怒。 “父亲。”楚黎跪下：“儿子知道，可是……環儿定然不知情。她……她和孩子怎么办？” “糊涂！越是这样，越是要赶紧跟陛下说啊！真有那一日酿成大祸，他们在京城，更是救不了。” “可是父亲，如果临王真的有问题，陛下如何会放过她？”楚黎眼泪都下来了。 “那依你呢？你如何？跟着临王造反？我楚家几代人的忠诚就不要了？”楚老将军痛心疾首。 楚黎摇头，他当然不会造反。 纵然皇帝对他并不算多信任，可他也是大秦臣子，永远没想过什么谋反的事。 “儿子亲自回京，面见陛下吧。”他想了许久道。 “你此时回去无用，你我驻守边关，无召不得回京。此时要是回去，只怕你更是说不清楚。听父亲的，先上书，快马加鞭送回去。” 第0287章 诬告 “可是，临王精明，来送信的这都不算证据，如何叫陛下相信？”楚黎问道。 临王送来的信，见水现形，最多一刻钟，就没了字迹。 再也不会有了。 如今就一方丝帕，这算什么证据？ “何况他敢这般，肯定有别的手段。”楚黎叹气：“你我拿不出证据，就是诬告皇族。” 楚老将军深吸一口气：“那也要告！自古为将者有几个得善终？要是你我也不得善终，我也无话可说。你的幼子外头人不知道。临王府也不会专门去坑害他。倘或你我真的死了，我楚家香火还在。” 楚黎最后深吸一口气，红着眼圈点了点头。 -- 整个京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拨动棋子。 四皇子没想到此番被陷害至此。 就算如今能被赦免，也是伤筋动骨，权威大减。 云家算是彻底废了，日后就算被赦免，也回不到原有的位置上。 七皇子也没想到，自己不过出了一次手，就会引发这么多后果。 而临王，其实也是懊恼不已。 当然是他布局，可他的线埋得很长。四皇子本不该此时出事，而是等到陛下决议立太子之前。 陛下对楚家早就不满，可还不到时候呢。 如今将这一切摊开，临王就不得不行动。 因为他也很清楚，自己就快要暴露了。 但是，太过仓促，太过急切。 他 此时根本没有把握楚家会不会起兵。 只能逼着他们，让他们没办法。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位云先生。 他本身就是临王的人，后来是去四皇子那做了细作。 可此人自作主张，将这一切提前了。 也怪七皇子那个蠢货，鼓动言官非要说四皇子与楚家和松山王有关系。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失控。 一旦查清楚，临王势必暴露。他很清楚，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按照他的原计划，他是要慢慢来的。 如今远不是时候……可惜啊可惜。 所以临王不得不提前行动。 而最适合动手的时间，六月十五。 届时陛下要去郊外祭天，归来的时候，要去皇家园林。 距离这一天，也不过四五天，料想就算楚家如今不愿意造反，他们的消息也传不回来。 临王早就派人路上拦截，就算有人能送出信，也要时间。 等他这边动了手，楚家到时候就彻底说不清楚了。 “王爷，城防营那边没问题了。”侍卫进来对临王道。 “好。叫周猛他们预备好。到时候务必要快准狠！” “是！” 临王摆手，叫人出去。 他一个人，在书房里走了好几圈。 怎么会不紧张，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罢了。 阮英招回府的时候已经天黑了，这在夏天就很晚了。 正院里，沈昳吃过晚膳正在乘凉。渐渐的她就发现怀孕后还有个坏毛病，就是怕热。 偏又不能过于贪凉，就有点不舒服。 好在他们府上供应不缺，冰块用多少都有。 “公爷回来了。”门口有人道。 沈昳也不起身，看着阮英招回来：“回来啦。” “嗯，可累死了，快给我摆膳。”阮英招道：“我去更衣，等下就来陪你。” 沈昳嗯了一声。 阮英招换上一身家常的袍子出来走过来，带着水汽的手抓住她的：“你吃过了吧？” “吃了，我现在哪里饿得？一天恨不得吃四顿。”沈昳道。 “吃了一个多时辰了吧？你说吃，我还能吃。”沈昳道。 “你这样都没长肉，吃吧。”阮英招伸手摸她肚子：“肚子也没变化。” “且早着呢。”沈昳笑盈盈的：“你今日累了一天？” “是啊，陛下不是要郊祭么，我忙了一天就安排这个。”阮英招捏她的手指：“经过这么久，想必西北已经得了消息。” “你是说，临王可能会有行动？” 阮英招点头。 “真是。我也会去吧？”沈昳问。 “你别去了，就在家里等我。免得到时候出事不安全。”阮英招拉起她的手亲了亲：“你听话。” 沈昳失笑：“我是多不懂事，还上赶着去危险地方？不去就不去。只是你一定小心。你如今跟着陛下的时候最多，想必要是有事，对方定会盯着你。” “放心，此番陛下也有防备。”阮英招点头。 两口子说话的时候，膳食也上来了。 一闻见饭菜的香味，沈昳就完全坐不住了。 晚膳就跟没吃一样，很迅速的起身：“是什么，闻着好香啊。” 阮英招笑她：“如今真是嘴馋，这不就是寻常吃的？” 沈昳点头嗯嗯的应着，已经拿起筷子来了。 阮英招好笑的给她盛汤，又夹了一块肉递过去：“来，张嘴。” 沈昳看都没细看就张嘴吃了。 阮英招看着这样的娘子，真是怎么都觉得可爱极了。 全程带笑看着娘子吃吃吃。 吃饱喝足，沈昳那睡意是瞬间就来了。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21节 阮英招只好哄着扶着叫她溜达一会，吃的真不少，这就睡了不合适。 大概是怀孕初期的缘故，沈昳如今真是控制不住这生理反应。 等这一觉睡醒，枕边人早没影了。 “您醒啦？”繁星笑着：“起来吧？” “唔，繁星啊，我如今算是明白为什么有些渣男会在媳妇怀孕的时候出轨了。媳妇大概是这时候容易忘记自己有男人。”沈昳嘀咕。 “啊？什么是渣男？什么是出轨？”繁星茫然。 “嗯，没事。”沈昳揉揉眼睛：“起来了。” 繁星应了一声，先用热帕子给她擦了脸，人一下就清醒了。 “什么时辰了？” “奴婢刚过来的时候是卯正，这……这会子估计辰时了。”繁星一边伺候她一边道。 沈昳点头嗯了一下，舒舒服服下地就要伸懒腰。 “哎呀不能这样。”被繁星拦住。 这身孕才有的，怎么能伸懒腰。 沈昳叹口气，只好深深胳膊伸伸腿，小腹地的伸展一下了。 她一边走去净房一边皱眉疑惑：“人真的会因为伸懒腰导致小产吗？” 繁星急死了：“呸呸呸，您怎么什么都敢说啊！” 沈昳不说话了，就是心里想，真的会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我想说我忘记更新了你们信吗？好的你们不信，好吧其实我就是刚写出来，哈哈哈对不起。】 第0288章 谋逆 安国公死了。 他被送进刑部后，就病倒了，经过这么些时候，大概也是给他用刑了吧。 人本来也不年轻了。说没就没了。 云家本来就是后起之秀,比不得凤氏几代人的底蕴。 如今这位一死更是完蛋。 云家日后前途真心是越发暗淡了。 不过云家如今伤心也是顾不上的，他是死了，其他人还在刑部熬着呢。 后宫云氏短短十日就折磨的不像人。太后撑腰，没人敢明着动她。 可太后也老了，不可能时时刻刻照顾她。 一朝从贵妃成了庶人，岂能不被人磋磨？ 她这么多年高高在上，后宫里也没少作恶，如今人家还不报仇？ 不敢明着来，暗着的也不少。 四皇子还在宗正寺，出不出来都两说。 七皇子也被困在了府里。 这母子三人可谓是灭顶之灾。 此番去郊祭，自然不会有他们的名单在里头。 到了正日子，头一天阮英招就在宫里住的。 他如今真是隔三差五会住宫里，这倒也不稀奇，他的职务就是可以在宫里住的。 也不是住紫宸宫，只是他平时伺候在紫宸宫的时候也很多就是。 一早就陪同陛下等人出城。 至于沈昳去不了的原因，阮英招是直接告诉陛下她有孕在身，因为胎像还不稳固。 不然皇帝要下旨了，你才说你不能去，不管是谁，都是要命。 皇帝这一听，就不光不会生气，还挺高兴，又叫人赏赐了沈昳。 沈昳接麻了。 皇帝自己亲儿媳都没这么赏赐过。 “夫人，这会子国公爷他们已经出城了。”繁星担忧：“您今日起的也太早了，昨晚也没睡好，您就睡着吧。又不去。” 沈昳轻轻摇头：“叫朱成来。” 不多时，朱成就来了。 “夫人，小的来了。” “府里公爷留下多少侍卫？”沈昳问。 “回夫人，公爷调了五十多人过来。可是有什么不妥？”朱成早就习惯夫人不会无的放矢。 “你派人密切盯着城里动向。重点盯着点楚府。仪阳郡主在。”沈昳问。 “是。”朱成犹豫：“可是有什么不对吗？” “但愿是我多心。”沈昳没回答。 朱成也就不问了，回到前院就叫人去盯着。 他也更加小心了。 白露犹豫：“今日可是要出事吗？您怎么这么紧张？不睡的话，好歹躺着呀。这么直挺挺坐着腰酸。” “没事，我去院子里走走。”沈昳扶着白露的手道。 走出外头来，仰头看着那两棵杏树，其中一棵树上杏子都很大了，隐隐开始泛黄。 这一看就不得了，孕妇受不住这个勾引，瞬间深沉都不想装了。 “繁星姐姐，我要吃那个。”沈昳开始撒娇。 繁星一哆嗦：“酸……您吃点梅子不好吗？真的很酸，昨儿奴婢尝过了……” “不，我就要吃嘛。”沈昳跺脚。 白露和谷雨笑死了，繁星硬着头皮去摘。 摘下来叫人洗干净拿来，沈昳咔嚓就咬了一个。 酸的她当时就皱起脸，但是又咬了一口。 直到她要吃第三颗，繁星赶紧把盘子拿走：“不能吃了，再吃倒了牙，就饭也不能吃了。” 沈昳意犹未尽，把手里的第三颗啃了：“真酸，好酸。” 几个丫头都是直咽口水，她们是没吃到，但是也感受到了这个酸。 “酸儿辣女，夫人这一胎，定是个小公子了。”谷雨笑道。 “都行。”沈昳摸摸肚子：“我都喜欢。” “去年的杏子都怎么消化的？” “一半晒了干，一半就全吃了。后来那杏干冬天的时候不也是您吃了？”繁星心说难怪夫人要种这个，她果然爱吃。 “还有前院的呢，今年也一样，一半吃新鲜，一半晒了。再做些糖水杏之类的。叫膳房发挥。”沈昳道。 “您不必担心，咱们家一处庄子上，桃子杏子都多，前几日就听说那边的毛桃就快熟了。那桃子不大。但是特别好吃。等熟了就给您送。还要做桃干。这是福伯嘱咐的。”谷雨笑道。 “哦？福伯有心了，他的腿好些了吗？”沈昳意外。 “好多了，夏天就好，冬天就不大好。老毛病了，他如今不必做什么事。成日里养着。其他是没毛病的，能吃能睡的。”谷雨笑道。 府里最享福的两个人，就是福伯和祝妈妈。 福伯是照顾大公爷的人，如今就是个养老的太爷。 阮英招把他照顾的很周到。内事省之前还说接他出去养老呢。他也不去，说就跟着大公子了。 二一个享福的，当然就是祝妈妈。 挂着个库房钥匙，平时也没事做，夫人宠着呢。 福伯是一向不管后院的事，当然，他自打离开了阮家后，就前院的也不管了。 如今是知道夫人有孕了，特地嘱咐了庄子上的人送这些。 沈昳笑道：“以后记得提醒我，福伯关心我，我不能不知道。” “哎……您如今这记性。您特地叫膳房做了红烧肉送去的嘛。”繁星失笑。 这一说，沈昳想起来了。 还别说，这事就没几天啊，她刚才愣是一点没记得…… 沈昳一言难尽：“等我把这个崽子生了，是不是就彻底傻了？” “不会，奴婢问过了，您过了前三个月就好了。”繁星只是笑：“就是如今您比较迷糊一点，不碍事的。” 沈昳摇头，也是不知说什么好。 怀孕的人，到底精神头短了。 院子里溜达一圈，她就叫人摆了贵妃榻在树下。本来是想躺一会，结果就睡着了。 睡了半个时辰多一点，朱成就急吼吼的来了。 沈昳本来心里有事，睡得就不沉。感觉有人跑来，立马睁眼坐起身：“出事了？” “夫人，不对劲，有城防营的人进来了。城里不该有的。”朱成皱眉。 “别慌，城防营的人去哪里了？” “七皇子府上，奴婢派人出去盯着，准准的看着就是往那个方向去的。咱们的人不敢太跟着，急着回来报信。”朱成道。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22节 “好狠的心。”沈昳站起来，立马明白，临王这是要玩最脏的套路了。 第0289章 不是草包 只怕不光是七皇子，宗正寺他也要进去。 要是四皇子和七皇子都死了，他胜算更大。 “今日陛下郊祭，殿前司的人都跟去了。羽林卫也不可能留下几个。就算有，也都在宫里守护宫中的人。”沈昳皱眉：“谁家还有府兵？” “这，那也只有泰王府和宋王府了。庆王府怕是也不多。”朱成道。 “此时郊外估计也乱了。你马上派人去这几家王府传话，就说临王造反，要杀四皇子和七皇子。叫他们火速去帮忙。” 这里是京城，不是随便调兵的地方。 城防营的人既然反了，眼下城里就没了兵马。 不过，临王的大头肯定是郊祭的皇帝。 能分兵进来的不多。 “是！朱成应了。” “咱们府上的人，留下十个就好，其余也带去。记得，带走几个，就带回来几个。包括你在内，不许出现损失。”沈昳严肃。 朱成一愣：“是！” 他瞬间觉得眼眶都有点热。 将这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侍卫们，他们也是听着就熨帖。 更是二话不说就去办事。 庆王不肯管这事，只说无稽之谈，就将人拦住了。 宋王第一个响应，不过他家也就只有二百人，其实严格说，也不算是府兵，就是府卫罢了。也派出去一百五十人。 泰王府如今不如以前，但是犹豫半晌后，也派人出去一百人。 这将近三百人也实在不多，可也够了。 先是直奔七皇子府上，果然府上已经打起来了。 光天化日，城中都静的没人了。 皇子们是不许蓄养府兵的，所以他府上就三十多个侍卫，如今是苦苦支撑。死了一半了。 有援兵道理，立马就不一样了。 围攻七皇子府的城防营人一看这阵仗，也有点慌乱。 最后被斩杀了四十多人，其余人都跑了。 又带人直奔宗正寺，果然这边也是刚厮杀过，好在这里有狱卒之类的，七皇子那边失败后，他们就互相发了信号。这边人也退走了。 但是还是有一位大人被砍杀。 其实那些兵已经是深入地牢，只是四皇子不是一般人，他还没彻底定罪呢，也不会被关在不见天日的牢里。 他在宗正寺后院的一处屋子里呢。就在城中血腥的时候，郊外也是一片混乱。 临王的谋反，虽然仓促，但是明显比去年太子那一场精细。 至少他是真谋反，而不是只想演戏。 城防营十个营全部倒戈，显然临王经营不是一年两年。 果然真有盯着阮英招，明显是要置他于死地的打法。 还好东翊和凌泉都在他身边，一时也没被人得手。 瑞王和他的侍卫们也在奋力杀敌，却并不敢靠近陛下身边。 因为陛下并不是那么信任他。 贞庆帝的御驾就在身后，他坐在里头，看着这一场杀局。 面色陈静，什么都不说。 临王还没出现。 其实此时的皇帝，也猜到了。 他是皇帝，当年也是从一群皇子中杀出来的。怎么会是个草包？ 被戏耍至此，阮英招夫妇会思考，他也会。 不确定，也该有些影子。 除了凤氏，就只剩下临王了。 皇帝于是下了御驾：“王兄没来吗？” 此言一出，对面倒是有人愣怔。不过砍杀还是继续。 “再不来，你我兄弟就见不到了。”贞庆帝道。 话已至此，对面却忽然变换了打法。 阮英招看见对面飞射来的箭矢瞪大眼：“小心！” 一把将凌泉推开，一脚将一个敌人踹翻。 躲过这一支。 可还有很多支，他就地一滚就到了皇帝跟前。 也顾不得规矩，拉着皇帝的手就将人拉到了一边。 还好这边的人也不是没准备，很快就展开盾牌。 阮英招心跳的非常急速，刚才那一系列但凡慢一点就可能中箭。 但是这心跳听在贞庆帝耳朵里，就是他担心自己后怕至此。 贞庆帝笑起来：“好孩子，朕没事。” 阮英招深吸一口气：“吓死臣了。” 贞庆帝失笑，在他脸上拍了几下：“不怕，朕好着呢。有你在，朕很放心。” 同样不远处差点吓死的瑞王看着这一幕，扭过了头。 纵然是早就知道的事，可他浮萍一般长大，又何尝不会渴求亲情呢？ 只是求不来，就是求不来。 临王终于出现的时候，是陛下这边已经明显露出劣势。 羽林卫和殿前司的人肯定不如城防营多。 何况城防营的人本来就有一半是护卫陛下的。 此时一下子全反了，人数占优势。 临王穿着亲王服制，从人群里走出来。 “陛下，恕罪。”他面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贞庆帝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好的很，真是好的很。父皇当年就说过，你是个有韬略的。若是不生在皇家，反倒可以封侯拜相。” “父皇。”临王冷笑一声：“父皇一向如此夸赞我。可是最后，还不是要给你做个奴仆？” “陛下倒行逆施，为君不慈不爱，上忤逆太后，下奸淫臣妻。对发妻你不敬重，对嫡子你下狠手。如此君王，臣也实在不能与之苟且。”临王冷笑。 这话就是打贞庆帝的脸。 “你这个不忠不孝的东西，如今倒也配指责朕？”贞庆帝脸色铁青。 “你怀疑大皇子的出身，觉得他是父皇的幼子。便狠心灭了郭氏一族。你与臣妻生下私生子，却将之宠爱成宝贝。你这样的皇帝，配叫天下人忠心吗？”临王冷笑：“诸位，还不动手？今日诸位都有功劳。来日紫宸宫论功行赏，诸位榜上有名！” 这才是重点。 敢造反的，无一不是有野心的。 也有确实看不惯皇帝行为的，可终究还是落在了利益两个字上头。 就在这时候，阮英招从怀中掏出一枚传信烟火打开。 烟火在空中爆开那一刻，临王面色大变：“上！快诛杀此等昏君！” 将士们嗷嗷叫着冲上去，贞庆帝身边的人也都死死护着他。 不过只一刻钟，大家就听到了脚步声，那是很多人整齐划一跑来的声音。 贞庆帝的脸色渐渐缓和：“父皇夸你有韬略，父皇也没说过朕是草包。” 第0290章 令人敬佩的女子 “你凭什么以为，朕会毫无察觉？” 临王此时顾不得嘴炮，只是指挥人奋力杀敌。 可还是来不及了。 他的近身侍卫拉他的衣袖：“王爷，来不及了，是京畿守军。快走吧，属下等断后。” 明显是踏入了陷阱。 要是此时他们能做到杀了皇帝也就算了，杀不了，那就没有胜算。 临王估计了一下时间，他很清楚做不到了。 于是二话不说就调头跑了。 他自然留下了退路。 阮英招上前一步：“快追！”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23节 贞庆帝叫他：“招儿别去，叫他们去。” 阮英招犹豫了一下道：“是。” 临王都跑了，当即就有人丢了武器。 不过片刻，这群人就失去了战斗能力。 宋将军赶来的时候，基本上已经平息。 阮英招借着空隙对东翊耳语：“快去仪阳郡主的庄子上，将那孩子带走，你不能亲自去，快派人。” 东翊也有官职，此时离开会被人发现。 东翊点头，很快就混入人群。 平息了这边，城里才来人报，说叛军攻入了宗正寺和七皇子府邸，所幸有京城各家府兵，没出大事。 “去临王府，给朕将他们全部拿下！”贞庆帝怒道。 “陛下，臣亲自去吧？”阮英招道：“当务之急，是您先回宫，想来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也惊着了。” 贞庆帝摇头：“你不必去，你这孩子重情义。看了徒惹伤心，叫别人去。” 阮英招只好应了。 他也不能说非要去。 只是感慨，昔年他被人瞧不起的时候，每每去了临王府，是最轻松的。 虽然或许他们也是演戏，可…… 如今，只怕是他们保不住了。 不到正午，陛下就回宫。 而比陛下回来的更早的是羽林卫指挥使赵将军。 他带着五百羽林卫直扑临王府。 此时的临王府已经乱作一团。 赵将军去时，临王妃郎氏站在后院台阶上：“赵将军，这是要抄家吗？” 她一向仪态庄重，年过四十，却容貌依旧秀丽。 浑身都是叫人折服的贵气。 赵将军面色冷肃轻轻一拱手：“王妃，对不住了。临王造反，此时已经逃了。这府上，自然是要抄家了。” 临王妃面色发白，深吸一口气：“真有今日……” “将军，进去吧？”后头有羽林卫道。 “赵将军，可否念在我是女眷，容我略整理一番？还有我的两个儿媳，她们一个是朝中大臣之女，一个是北狄答答王次女。倘或我临王府要获罪，她们两个，至少不该被牵连。” “这要等陛下决断，不过末将可以保证，将这两位女眷好好送去宗正寺。至于王妃您，若是需要梳妆，就请吧。” 临王妃深吸一口气，对着他一福身：“深谢将军了。” 说罢，她就折身回了里头。 “将军！” 有人不解。 赵将军只是轻叹：“男人造反，又与女眷有何干系？若然必死，何不成全她一个体面？” 果然，赵将军等了一刻钟，里头就传来哭声。 “将临王妃装殓起来。将整个王府给我好好搜。那两位女眷先关起来。过后送去宗正寺，别人就不必在意了。” 众人应了，就先绕过正院，去别处了。 赵将军带着几个亲信进了正院。 要是平时，他断不会进别的女眷的屋子，可此时也顾不得了。 只见方才还能与他说话的临王妃郎氏，此时胸口插着一支匕首，安然的躺着。已经气绝。 “真是一个叫人敬佩的女子啊。去买一副棺材来，好生装殓。你们给王妃更衣吧。”说罢，他就先出去了。 侍女们哭着给临王妃换上了大礼服。 世子妃韩氏和二公子的嫡妻玉氏被关在一起。 府中抓到的男丁，只有世子的三个儿子，以及临王的几个庶子。 两个嫡子根本不在，想来早就被安排走了。 临王的妾室们也被抓起来。 按规矩是祸不及出嫁女，所以赵将军并不会去找临王的女儿们。 但是这府里的下人是一个也不能跑，全部下狱。 审问过后，才会再度发卖。 所有财产全部查抄。 原本风光无限的临王府，一夕之间，就成了一片废墟。 可惜临王早就转移了大量财宝，带着两个儿子跑了。 一路向东，终究没能追上。 林华山上一处阁子里，尹轻风看着京城。 看的不是很清楚，只是看到有无数人跑来跑去。打来打去。 “爹，您看什么呢？人跟蚂蚁一样的。”是个十四五的男孩子傻乎乎的问。 他也确实是个傻子，八九岁上被家里人丢出来的。 被尹轻风捡到后，就一直养大。他不懂什么人情世故，只是爹疼自己，给自己买肉吃。他就永远跟爹好。 “是啊，看的就是蚂蚁。”尹轻风轻轻摸摸他的头发：“走，回了，饿了没有？” “饿了，爹回去吃饭，我做饭。”小傻子道。 尹轻风，便是云先生。 只是此时的他看起来与那个幕僚并不相同。他生的五官阴柔，颇为俊美。 眼角的皱纹恰到好处。 丝毫不显得他老，只是添上岁月的痕迹，更显得他好看。 不过，细细看去时，倒也能从他那一双沉寂的眼睛里，看到云先生的影子。 尹家，或许皇帝早就不记得了。 他们家只是当年皇帝灭郭氏一族的时候捎带灭了的一个小家族。 尹轻风那时候在外求学，逃过一劫。 他本是闲云野鹤的性子，但是血仇不能不报。 杀皇帝当然不容易。 可总能做点什么。 他摸爬滚打很多年，终于成为了临王的幕僚之一。 他并不知道临王有没有希望成为皇帝，但是他不在乎。 都是阮家人，他哪个都恨。 所以，他亲手导演今日一切。 他命不久矣，实在做不到更多了。 今日做到多少，便是多少。 余生，他只想安静的活着。反正也没多久了。 他尽力了，希望家人能原谅他的无能。 “爹，吃竹笋不？” “这时候的竹笋不好吃。咱们蘑菇炒肉。” “哦，那爹吃不吃鸡？我杀一只。” “晚上吃，现在杀了来不及做。咱们晚上炖一只吃。” “好哎，爹真好。” 第0291章 终究是离心 阮英招回不去府，也没法叫人传话，宫里如今简直是血流成河。 这不像是去年发生在西北的事，今年这一场，牵扯的京城中人太多了。 皇帝一行人是回京后才发现宫中也有动乱。宫中不少的太监反叛，竟也互相厮杀了起来。 还有少数的羽林卫也叛乱了。 可见临王这几十年来深耕，要不是云先生坏了他的事，导致他如此匆忙起兵，他说不定会成功。 宫中所有的太监全部被拿下，都要严查。 贞庆帝此番的态度就一个字：杀。 这件事太过挑战他的权威。 直到深夜，宫中灯火摇曳，被打死的太监已经几十个了。 城中更是如此。赵将军带头，抓捕了临王府所有人不说。 城防营的人已经被宋将军的人全部拿下。 一整夜，城中动静不断。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24节 所有跟临王府扯得上关系的人家，除了皇族，基本都拿下了。 比如郎氏母族之流。 仪阳郡主是出嫁女，自然没去抓，可她也被关在府中不得出入。 沈昳这一夜听着外面隐隐约约的喊叫声，也是睡得不踏实。 祝妈妈特地来陪她：“姑娘不怕，咱们家公爷是拿人那个。您只管安心就是了，咱们家不会有事。” 沈昳失笑：“奶娘您怕吧？我倒不是怕，就是这心里担心環姐姐。我看她怕是不知道临王造反的。” “这也都是命。”祝妈妈叹气。 “是啊，临王只怕从来只是拿她笼络楚家罢了。如今这事……”沈昳叹口气。 说是睡不着，到底精神不济，祝妈妈就跟小时候一般拍她的后背慢慢哄着，竟也就把人哄睡了。 一大清早的，白露从外头跑进来，脸刷白。 祝妈妈忙摆手叫她先别叫。 白露点头。 几个人走到外头去白露才道：“临王妃说是昨儿就自尽了。其他人都下狱了。临王是带着两个嫡子跑了！郎家的人也全下狱了。还有，街上官兵还在抓人。已经抓了很多人。说是宫里也往外抬死人……已经好几车了。街上到处都是抓人的。前院的人说送菜的都没来。” 祝妈妈和繁星几个都是拍胸口，这场面她们怎么不怕？ “还有，昨儿临王是想杀了四殿下和七殿下。说是一伙贼人已经快杀到七皇子府前院了，还好咱们家夫人叫几家府兵去救人。说是那伙子贼人不知道四殿下原本不在牢中，不然人都杀进去了……” “天爷，还好咱们家没事。”繁星道。 白露点头，可不是嘛，吓死了。 “哎对了，我去找朱成。我叫朱成找几个人去沈家和怡康侯府问候。”繁星忽然道。 几个人面面相觑：“要去吗？” “要，这么大的事，咱们家夫人肯定要问。昨日是出不去，今日不问可不对。夫人还睡着，昨晚必定是没睡好，我不好去惊动。我就先做主。”繁星道。 惊春点头：“你说的对，那我去沈家吧。” “别别别，这什么时候，你一个姑娘家出去还要坐车，肯定会被拦住盘查。叫前院的小厮去。”谷雨到底老成，揽住她道。 繁星就去找朱成了。 朱成就安排了两个小厮去。 见华阳公府上的牌子，基本没人拦着。 华阳公受宠本来就是人尽皆知的事，经过昨日，更是如此。 便是从京畿进京的兵，也不会拦着了。 所以小厮们很快就各自到了地方。 沈家也是受惊啊，他们跟临王家没什么特殊的关系，但是一向也是交好的。 提心吊胆，还好官兵始终没来。 如今见了华阳公府上的奴仆，那是一定高兴的。 固国公很清楚，陛下这回是大怒。 这时候跟华阳公走近，才是最保险不过的。 于是当下就问：“四丫头吓着了吧？昨儿你们家公爷也不在家，她一个女眷，可吓坏了？” 小厮忙道：“回公爷，我们家夫人还好。昨日还特地安排了人出去救人。要不是我们夫人决断，只怕宗正寺和七皇子殿下府上可就出事了。” 固国公一惊，细问过后却道：“你这小子还是年轻，这些话不许再说了。是好事，可如今多事之秋，万一叫人想着你们夫人邀功呢？何况这话，四殿下和七殿下也不爱听。” 小厮忙道是，也是心惊。 他又被老太太叫去，细细问过，还嘱咐说过几日太平些，就叫沈昳回来看看。家里担心的很。 临走这小厮得了十两银子的赏赐，很是高兴。 另一头的小厮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当然传话必有赏赐这是不必多想，可也就一两。 主要是，怡康侯也不在府上，他昨日也在郊外此时应该也在衙门。 府上也就卢氏问沈昳没事吧，就过去了。 这事办了，沈昳睡醒后听就笑：“繁星姐姐算是出息了。” 繁星不好意思的摆膳去了。 还没吃完，朱成就来回话。 朱成两件事，一就是昨儿带出去的人都带回来了，可人没死，受伤的却有好几个。 “小的都叫人拿了药，等公爷回来，都有赏赐。您放心吧。都不是致命的伤，就是见了血。” 沈昳点头。 朱成又为难：“再一个就是方才去沈家的小厮说错话了……” 沈昳听完就笑出声：“这真是个天真的。别打他，也别罚。他一门心思夸我，难不成回来还挨打？只日后别叫他去传话就行。” 朱成忙应了。 到了前院就叫来那个小厮，其实说不打之前已经打了十个板子了。 那小子委屈又害怕：“朱管事，不会卖了小的吧……” “你小子好福气，夫人说了，不许打你，也不许骂你。说你一门心思夸夫人，是个好的。日后好好伺候吧。” 小厮一下就蹦起来：“真的？夫人真是天底下第一号好人！” 朱成摇头，这小子。也不知是精明还是傻。 不过同一时间，固国公倒是跟老夫人等人说了这事：“四丫头，真不是我沈家养出来女儿。这份决断与胆量，难得一见。” 老太太叹气：“可惜，终究是离心。” “离心也罢，怎么也要亲近些。” 第0292章 不为你守着 老太太点头，这道理她当然明白。 如今朝中出了这么多事，她也不是看不懂。 “还有三丫头，此番估计也是吓坏了，过后你叫怀玉媳妇去看看她。”长孙媳妇，身份够了，也不打眼。 老太太点头应下。 接下来的七天，阮英招都没能回府，不过第二天时候传话回来，说他一切都好，叫娘子放心养身子。 沈昳本来也没太过担心他，所以听了传话也就彻底放心了。 宫中紫宸宫里，正在早朝，皇帝看着下面的人：“朕今日一早，收到了楚镇云的信。” 他说着，看着下面，下面人基本鸦雀无声。 “七日。距离临王谋逆已经七日了。他楚镇云，才送来了书信。与朕说，临王要密谋谋反。蛊惑他楚家。诸位爱卿说说，朕应当如何？” 众人都不知怎么说。 但是也有人为楚家感慨，楚家父子完了。 阮英招心想这信太迟了。 要是迟了三四日，还有的说，如今只怕是就算真有人拦截导致书信迟了，迟了七天，也解释不清楚了。 有人站出来道：“不管怎么样，西北战事还没彻底停歇，此时换将，只怕军心不稳……” “是啊，西北战事也接近尾声了，不如等战事平息再叫他们回京解释？” “此言差矣！临王谋逆，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临王逃走后，还没抓到呢。若是他去了西北呢？楚家可是有兵权在手。他们在西北多年，臣听闻军中诸多将士们是不认皇帝，只认将军的。要是他们联手，登高一呼……” “是啊，还是要叫他们马上回京。”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多半的人是支持马上召见楚家父子回来。 贞庆帝冷笑：“我大秦，人才济济，难不成少了一个楚家父子，我大秦便要亡国了？” 众人忙跪下道不敢。 “即刻传令，安平府于将军北上。”贞庆帝看着下面又道：“贺将军，于将军任主将，你为副将。朕再给你派一个先锋。” 贺将军出列：“臣遵旨。” 贞庆帝忽然看阮英招：“华阳公，你自幼习武，可愿意去西北战场？” 阮英招惊讶的看过去：“臣自然愿意！” “好，那你便是先锋，跟贺将军一起去西北。明日清早动身。”贞庆帝道。 “是，臣遵旨。”阮英招也不得不说，他心潮澎湃。 大抵男人，就没有不想沙场显威的吧。 朝中众人都清楚，这就是皇帝叫华阳公去捡功劳的。 事已至此，换上去的大将军都是能干的。一个先锋就算弱一点，也不碍事。 这一回来，他可就是有了军功的人了。 再加封赏，岂不是顺理成章？ 散朝后，阮英招被留下：“朕叫你去，你可从心里愿意？” “臣愿意，只是臣有点担忧陛下。”阮英招道。 “不必担忧。朕身边还有人。西北战事快结束了，你几个月就能回来。不耽误你等你的孩子出生。”贞庆帝笑了笑：“去吧，去战场走一圈。” “是，臣愿意保家卫国，报效朝廷。”阮英招跪下。 “好，起来吧。这就回府吧，明日一早，礼部去集合。”贞庆帝道。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25节 阮英招谢恩后，就急匆匆出宫回府了。 七日没回去，他急死了。 这么大的事，娘子一个人在家。知道她胆子大，可他担心也是不假。 刚回去见着沈昳，就听说外头有人求见。 “谁来也不见，不管是谁。” 朱成尴尬：“是庆王殿下……” “他来干什么？”阮英招不解。 沈昳笑了笑：“先前，我派朱成带着侍卫去各家王府求府兵，泰王府，宋王府都出了人。只有庆王不肯。” 阮英招点头：“原来如此……不对，你派人出去？我留下人是保护你，你怎么这么……” 嘴被捂住。 “这么几日不见，你还吼我？”沈昳瞪眼。 阮英招忙道：“不是吼你，这不是担心？你真是。” 他又叹气：“实在不想跟你说，我明日一早要去西北做先锋……” 沈昳这回真是愣了：“这……这是什么回路？” 阮英招拉着她坐下，将事情细说了。 沈昳叹口气：“楚家……怕是没救了。” 此番看皇帝这种怒气冲冲的样子，只怕不得善了。 “是啊，你我能做的事都做了。”阮英招摇摇头。 “我即刻要北上，见面后，看看还有没有机会吧。还有一件事，楚黎那个幼子，我当日就派人带走了，如今在城外。先不要带回来。你要是能有机会见到仪阳，就跟她说。别的都不好说，至少那个孩子，我们可以帮他们保住。”阮英招道。 沈昳点头。 “临王妃下葬了吗？”沈昳问。 “下了，第二天就下葬了。陛下说不必为难她，只是只按照一般人的规格埋进一处墓地罢了。” “能下葬就是好的了，人一死还有什么呢？” 就怕皇帝一怒之下，不许下葬。 那样一个人，要是落得最后暴尸荒野就太可悲了。 “临王往哪里去了？是不是去了东陵？”沈昳问。 “是，他也没地方去了。不过如今，也不宜与东陵再开战，一切都要等西北战局平定。” “别的我不说了，你毕竟第一次上战场。刀剑无眼不是一句话，你要小心。不过此时也是机会，四皇子和七皇子没有能力对你出手。皇后也不会在这时候对你出手。你攒一笔军功也是有益处的。夫君，恭喜你，正式登上权力舞台了。” 阮英招轻轻叹气将她抱住：“你不怀孕的时候，我天天都在家。你一怀孕，我就这么忙。如今京城都不在了。西北战事再快，也要三个月……你如今精神也不如以前，竟还要一个人熬着。想来，就觉得愧对你。” “那你可记清楚，你确实愧对我，也愧对孩子。以后都要还。”沈昳戳他的脸：“夫君啊，你好好去，好好回。别叫我做了寡妇，别叫你的孩子做了遗腹子。这话难听，但是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没了，我可不为你守着。” 第0293章 真叫人怜惜 “你这人。”阮英招没动，只是轻笑：“关心人的话不会好好说？放心吧，好好等我。跟孩子一起等着我。” 这一日，他们就这么腻着。 庆王那，阮英招犹豫过后，还是没去见。 只叫朱成去传话，就说明日就要出征，实在没空。 庆王如今着急，怕陛下秋后算账，低头来求，可也迟了。 陛下此番，只怕也不会饶了他。 抄家灭族是不可能，但是他搞不好王位就丢了。 见不到阮英招，庆王只好去找别人。 沈昳嘱咐人给他整理行装，就这一日功夫，也别想多周全了。何况是打仗去，不是出去游玩。 衣裳带些就是了，别的一切还是跟着军中就是。 沈昳嘱咐的有分寸，阮英招听着也是点头。娘子果然就是最靠谱的。 夜里的时候，阮英招抱着沈昳说话，直到娘子睡结实了，他才闭眼。 有些睡不着，心里事多，担心家里，担心怀孕的娘子。 可又不能不去。 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睡过去。 天还没亮，阮英招就被叫醒了。 此番他要带着凌泉一起走，东翊留下来照顾京城。东翊脑子更活。他以后自然有别的前途，不上战场也没事。 东翊自己也愿意。 这会子起身，就见沈昳也跟着睁眼：“我送你。” “不用，这天还没亮呢。你睡着就是。” “不行，夫君是出征，我定要送。不光我送，府里都送你。”沈昳叫人进来。 不多时就梳妆好了。 简单塞了几口点心给阮英招：“出发了再吃吧，再晚了就耽误了礼部的吉时，我等你回来给你摆宴庆功。” 阮英招长叹一声抱住她：“真舍不得走，真想不去。” “好了，去吧。”沈昳道。 阮英招亲了亲她牵着她的手出了正院。 果然正院外头，程姨娘，金姨娘，还有几位姑娘都候着了。 “奴给公爷夫人请安。” 沈昳抬手：“公爷此番是要去西北了，这一走，怎么也要几个月。此番是去军中，自然不能带女眷。” “是，我们都省得的。”金姨娘忙道。 “奴等恭祝公爷一番风水，武运昌隆。” 阮英招点头：“你们有心了，我不在家，都听夫人的。有什么事就找夫人。但是切记，不可给夫人找麻烦。” 众人忙道是。 一行人将阮英招送到了前院，就见凌泉东翊等人都候着了。 阮英招拉着沈昳道：“东翊不走，他留下。你有外头的事就跟他说。” 东翊这会子适时道：“这段时间，属下就搬出去吧？” “学那等迂腐的做什么？你自己外头还没合适的住处。府里就是你家。前院里还有朱成他们一群人呢。”沈昳失笑。 东翊不好意思：“这不是属下大小还有个官职么，怕外头人闲话。” “谁敢？”沈昳哼了一声：“你与公爷一起长大，你们仨人如兄弟一般。什么时候也需要这般忌讳？只管住着，成婚时候有你舍不得走的时候呢。” “呵呵，夫人说的对。”阮英招是想都没想过这事的。 凌泉也是给了东翊一肘子：“就你心眼多。” 东翊吃痛，心说就你没心眼。 “好啦，夫君，为妻祝你早日凯旋。别的都不说，等你们回来，咱们热热闹闹摆宴。”沈昳笑着道。 “好。”阮英招拉着她的手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沈昳有些好笑，又去看凌泉：“凌泉啊，你也一样，好好去好好回，别受伤。” “是！您放心，属下一定护着公爷也护着自己。”凌泉拍胸口。 大家都笑了一番，阮英招终究也是不能磨蹭了。 沈昳带人将他送出府。 门口的红灯笼在微风中摇晃，照亮的也就是这门口的方寸之地。 马蹄声远去，那人也就瞧不见了。 沈昳轻声道：“此时离京，是好事。” 东翊侧头看过来，又忙低头。 是啊，确实是好事。 公爷此时去西北，上战场是杀人，可那是打仗。 要是留下，宁京城的还杀戮才开始。他不知要沾染多少鲜血。 那就成了酷吏了。 这样想来，陛下对公爷的心，倒也真是真。 “走吧，回去，还早，继续睡觉吧。”沈昳笑了笑。 众人都应了，各自回去。 本以为就睡不着了，结果往下一躺，还是睡得没心没肺。 随着华阳公离京，总算没人上门求见了。 求了也没用。 沈昳这时候，才能出去。 第一站当然是沈家。 既然沈家也想见她，她也该去看看了。 这回，祝妈妈不放心，非要跟着一起走。沈昳没意见，祝妈妈也许久没出门了。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26节 倒是到了沈家，沈家的下人瞧见祝妈妈都是一愣，许久没见这位妈妈了，真是不像是过去那个人。 一个婆子，竟养的这般好。要不是衣着不一样，乍看去，跟哪家官眷夫人似得。 今日固国公也在家，沈昳便先去拜见固国公。 倒是固国公叫她直接去正院，自己一会就去。又嘱咐正院，好好预备晌午的席面。 四姑娘许久不回来了，又叫人去请大姑娘二姑娘都来。 这是要热闹一番的意思。 沈昳就从善如流的去了正院。 就见老太太，大夫人，三夫人，四夫人，还有几位嫂嫂都在。 沈昳请安后老太太赶紧叫她坐下：“这些时候还好吗？怎么你夫婿忽然就出征去了？这先前一点风声也没有。咱们家听到消息的时候都第二天了，送也没去送。这是天大的事，怎么这么急？” 老太太这话，看似是关怀，实则是好奇。 还有就是打探。 “回祖母的话，这孙女也不知。之前不是好多天不得回家么，那天一回来就说圣旨要他去西北。说是封了先锋。就那么大半天的时间，还一大堆事。门上更是来了无数人见。我俩都没空说话。只说是陛下重新安排了人去西北，别的是一概不能说。”沈昳叹气。 “自打临王谋反至今，我都糊涂着，他太忙，我什么都没顾上问，人就走了……” 沈昳带着委屈叹气道。那模样，真是叫人怜惜。 第0294章 报应啊 “哎哟，说起临王这事，真是……”苗氏脸色难看：“那天听着，真真是吓死了。怎么就……好好的就谋反了呢？” “谁知道啊？”沈昳也跟着叹气：“大伯母快别说他谋反我不知道，其实自打四皇子那边出事，我夫君就常不得回府。有些事我也不好问，问了他只说是朝中的事，不可说。这段时间，我就没怎么跟他说过话。” “这倒也好，有些事你不知道就不怕。”苗氏笑道：“也是侄女婿有本事。如今谁不知华阳公的盛宠？” “是啊，有好就有坏，这不，就连我有孕，他也是临走才知道的。”沈昳摇摇头。 “你怀孕了？”老太太惊讶：“这可是好事！几个月了？” “快两个月了。”沈昳道。 “哎哟，你这孩子实诚的，还不满三个月，怎么就能出门了？你说一声，大伯母去看你啊。”苗氏忙道：“快，换了茶。给四姑娘换上花果茶来。赶紧去嘱咐膳房，膳食一定精心些啊。” 忙有人去了。 “恭喜四姑娘了。”三夫人和四夫人笑着道。 众人都是恭喜。 沈昳忙道：“不满三个月呢。按理是不该说的，不过咱们家里人，我就说了。” “你千万小心，第一胎呢。”苗氏拉着她的手，就给她说经验。 怎么说呢，有些话还真的挺管用。所以沈昳听得格外认真。 后头的繁星和惊春更认真。 祝妈妈就不那么认真了，她也是有经验的人了。 不多时，就说沈青书来了。 许久没见这位了，沈昳忙要起身，惊春扶着她站起来。 就见沈青书进来。 屋里很多人都要起身给他见礼。 “父亲安。” “嗯，听说女婿去了西北？怎么这么突然？”说话间，沈青书先给老太太和苗氏请安，然后坐下。 “方才说呢，她也不知道，都是陛下旨意来的急。”老太太笑道：“快别说这个，四丫头有喜了，她成婚也几年了，可算有喜了。好事啊。” 沈青书也有些惊讶：“是吗？那是好事，这时候女婿去了西北，这可真是。要不然，你搬回来住些时候？” “多谢父亲关心，这只怕是不成。我好歹也撑着一个公爵府呢。人情往来少不了，如今夫君不在，我闭门谢客就是。但是不在家是不能的。”沈昳道。 “倒也是，你身边伺候的人周到吗？”苗氏问。 “有祝妈妈和繁星，也有其他人，都尽心。”沈昳道。 “那好，祝妈妈和繁星是你贴心人，也伺候你多年了。你年轻，要是缺人就差人跟大伯母来说，伺候孕妇可跟平时不一样的。”苗氏道。 “多谢大伯母，都预备好了，何况他也不是一直不回来。西北战事说是快要打完了，我估摸着几个月他也就回来了。倒是如今朝中事多。祖父和大伯父，大哥哥都要处处小心。听他说，此番陛下是动了真火。临王又没能抓住。这几日，但凡牵扯了临王府的，都下狱了。别说京城了，外地都派人去抓。” 众人都是心有戚戚。 “是啊，这事真是闹的风风雨雨的。临王真正是疯了。如今怕是也连累了楚家吧？你与仪阳郡主一向好，如今可不敢招惹她啊。”老太太道。 沈昳点头：“想去也去不了，她府邸都被封了。” 身份敏感那就不必说了。 一来是楚黎妻子，二来是临王嫡女。 沈昳能说的说了，不能说的就装糊涂。 反正沈家人是满意了。 吃过一顿丰盛的席面，苗氏将她送出门口。 看着她上车才放心：“千万走慢些，后头就别出门了。有事只管使唤人来，大伯母去看你。” 沈昳点头：“方才有话我没敢说，三姐姐那……也得去看看吧？” 苗氏点头：“你这孩子厚道。我心里有数，只是如今四殿下还关着，他好了，我就该去看的。” “多谢大伯母。”沈昳笑道。 “好了，回去吧，这会子也晒。”苗氏笑着放下车帘子。 马车上，祝妈妈道：“如今这沈家，好的全是长房的了。二房可算是完了。” “可不么。大伯父有官职，大哥哥有官职。二房……”沈昳摇头：“沈怀意是不可能跟沈家亲。指望那个小的也没戏，挺好。” 他沈青书自诩闲云野鹤，就是喜欢玩儿，如今能玩儿了，看他是不是真的快乐。 就算他女儿们都是高嫁，他沈青书本人，也是个笑柄。 “过去他们还能仗着东宫娘娘，如今也不成了。四皇子这一出事，三姑娘那也不知如何了。更是没指望。过去他们眼瞎了瞧不起您，如今不也得巴巴的请您来问话么？”祝妈妈哼了一声：“一群势利眼。” “您可不值当动气。”沈昳轻轻一笑，靠着祝妈妈：“有时候啊，不得不信报应。以往是我费尽心机，可如今这些事上头，我可没做什么。四皇子和七皇子如今这般，东宫也不会好的。陛下岂会不疑心她们？” 做没做重要吗，反正皇帝肯定怀疑。 “您说的是。”祝妈妈笑了笑：“不管他们，随便吧。您只管养胎。等公爷回京了，您肚子也大了，那时候什么都好。” 众人也没一直说笑。 这一路上，盘查的人着实不少，马车停了好几次。 不过街上的人只是看了是谁家的马车，就直接放行。 懂事些的，还在马车外头报上名号。 等回去了，沈昳就问惊春：“方才那几个人记住了？” 惊春点头：“奴婢都记得。” “嗯，写下来，回头都有用。”人家报名，就是攀关系，这样的都能用。 “夫人。”门口一个小丫头叫了一声。 “进来。” 紫竹福身请安后道：“夫人，前院里传话来，说是曹大人家里的长媳过世了。前院朱管事请您的话。” “曹大人？哪个？”沈昳皱眉。 “哎呀，就是户部侍郎啊。他家长媳正是临王府二姑娘啊。”繁星道。 沈昳恍然，继而挑眉玩味：“怎么过世的？” 第0295章 终究是悲剧 “这奴婢不知，来人也只说是疾病。”紫竹道。 “这时候疾病过世？”惊春蹙眉：“这也太巧了吧？” “咱们家与曹家没来往吧？”沈昳问。 “平时是没有的，不过上回咱们家设宴，曹家送的礼不轻。”惊春道。 沈昳叹气：“就按着规矩来吧。” 有些牵连，就给上香烧纸，也不能怎么样了。 “临王是丝毫不管这几个孩子了。”别说这几个女儿，就是庶出的儿子们，不也全丢了吗？ 要说狠心，临王也算一等一。 那两个嫡子也不是东西，自己的亲娘也不管，子女妻妾一概不管。 “这可真是做大事的人，心狠手辣。”沈昳冷笑一声。 “只是可惜了女眷们，她们能知道多少。如今想来，临王妃能去了，也算有福气吧。”繁星道。 众人感慨一阵子，终究也只是感慨。 如今这关口上，别说是一个临王府二姑娘，就是阮環那，沈昳也不敢派人去。 去了也进不去。 另一头，阮英招一行人急行军，十几日就到了西北。本来想着见了楚家父子还有机会说点什么。 没想到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同行的贺将军有密旨，当场就叫楚家父子交接兵权，继而将人送回京城。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27节 说是送，实际就是看着。 从这一刻开始，他们父子就已经失去先手。 除非此时，他们也肯登高一呼。 可这显然不可能，他们也不愿意。 阮英招只能送他们走的时候说了一句：“你们送回京城的信，比临王造反迟了七日。不过既然你们回京，好生跟陛下解释便是了。总会说清楚的。” 一听到迟了七日，楚家父子已经清楚了。 此时也无话可说，楚黎拱手：“只求……诸位将军看顾家母。” 众人都应了。 楚家父子前脚走，后脚胡广成就皮笑肉不笑：“都说华阳公在朝中朋友多，今儿看，可不止朝中。楚家父子牵扯的事儿多，您方才说的话，可很是有些意思呢。” 阮英招回手就是一刀。 胡广成吓得嗷一声就跳起来了：“阮英招，你要如何？” “哦，胡大人担待，我就是个莽夫，失手了。”阮英招皮笑肉不笑。 胡广成手抖的筛糠一般，却不敢说话了。 他心说你等着，爷爷一会就参你一本。 出来后，贺将军笑了笑：“你也是年轻气盛，这等人……只怕他要记恨。” “随他记恨，我虽然年轻，却不信楚家会造反。这等小人，为自己的利益，里外穿插，不知坏了多少事。叫陛下知道我们不和也是好的，免得他调头又来坏咱们的事。” “这倒是，这人仗着是太后亲眷，很是横行啊。” 于将军哈哈笑：“什么东西，不怕。老楚就吃亏在不说话。当将军的，光会打仗就够了？要能早些觉悟也不至如此。”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嘲讽的，眼中却又有深刻的无奈和愤怒。 都是做将军的，谁能看着这样的事发生？可谁又不是一家老小家族呢？ 阮英招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听着。 如贞庆帝所言，并不是少了楚家父子，大秦就不行。 刚换将的时候，下面人也有些意见。 但是只打了一场反击战，他们就服气了。 于将军和贺将军都是厉害的武将。 贞庆帝固然私德不休，倒确实不是个糊涂皇帝。 至于阮英招这个出身成迷，升官太快，又空降来的先锋。下面人自然一万个不服气。 但是阮英招记得一招。 这里是军中，不服气，打服气就好了。 凌泉也是一样，相比阮英招的来历什么的，凌泉这种脑子简单武力超群的，反倒更容易跟下面人打成一片。 总之半个月后，俩人都融入了。 也是半个月，楚家父子被带回了京城。 贞庆帝的密旨里，只要他们两个人，亲近副将都没带。 才到了京城，就有一队人上来，直接将父子两个押走。 直接送进了刑部。 如此一来，朝中自然有人要说话，他们可都是有功劳的将军，被这样对待，大家看着心寒。 但是贞庆帝是铁了心，根本不听。 也是此时，第一批从外地带回来的与临王府有关的人，已经斩首了。 城中一大片地方都染红了。 这几日京城里到处都有苍蝇，天还不冷，这些苍蝇都是被血腥味吸引来的。 基本上每天都要砍几个头。 如今楚家这一回京，只怕也难逃。届时与楚家有关的，又不知道要死多少。 比起这些人来，云家人都显得舒服多了。纵然他们也还没能出狱。 史书上，都将这一年记录的无比血腥。 宗亲，大臣，百姓，牵连着甚广。宁京城血腥三月不绝。半年内依旧时常杀人。 楚家父子一旦下狱，几乎没有了机会申辩。 本来就对他们有意见的贞庆帝也不可能抬手放过他们。 一开始臣子们还在上折子替他们求情，可随着陛下雷霆手段处置了庆王后，求情的人也少了。 其实庆王就是一时没想通不想惹事。 可这落在贞庆帝眼里，就是他心怀鬼胎。 盼着皇帝出事。 王爵直接削了，他这一支也算是废了。 还有跟临王府走得近的宗亲们，不是削爵就是罢官。陛下对宗亲都这么下得去手，大臣们有几个头？ 最严重的，便是城防营。 四十多个有官职的将军等人全数斩首。 上层几乎全部都是灭九族。 往下的，三族，全族。 最下成的小兵，刺配流放了一千多人。 杀了更是不少。 这是多庞大的数字？史书记载三月，那是京城。 有很多人并不在京城，他们死的凄凉，也死的悲惨。 谁也不知，就在贞庆帝大开杀戒的时候，山中孤单单的死去了一个尹轻风。 他后悔了。 真正报复的人没能得到什么下场，偏又害了这么多无辜的人。 可他早就开始布局，想要停下来，也来不及了。 他将那个傻孩子托付给唯一亲眷，孤身一人，黯然去了。 或许永远都没人知道他。而抓捕云先生的文书，怕是还要张贴许久。 第0296章 终于再见 不管外头如何纷扰，贞庆帝终于还是下旨，楚家父子斩首。 罪名是知道临王谋反，却秘而不告。 他没有下旨灭九族，甚至也只要这两个人的命。 阮環是提着一把匕首，才得以出门的。 她发髻凌乱，一个多月不见人，整个人瘦的一把骨头。 她的长子被她牵着，哭求门口的人。 她什么都不知道，却或许是心有灵犀的感受到了。 她知道，楚黎回京了。 她没想过今日，临王谋反，她什么都不知道。母亲自尽，她也是后来才知道。 事已至此，她也知道没法子了，可她要见一见楚黎。 告诉他，喜欢他就是喜欢他，她没有一丝一毫欺骗他。 “郡主，您这是何必呢？您如今去了，也没用啊……”门口的兵士们也是很无奈。又不敢下死手，这位好歹还是个郡主呢。 “死囚临终还有人送饭，难道楚家为大秦这些年征战，没有一丝苦劳？我连送行都不可以吗？” 终究还是有人心软，去跟上峰说了。 这话，辗转就到了上头。 第二天时候，传到了君仪郡主那。 君仪郡主是仪阳郡主的大姐姐，临王府长女。她虽然是庶出的，却是临王妃养大的。 早早就封了郡主。 此时她还是有自由的，于是进宫直接求见太后。 跪在太后跟前：“父王谋逆，我恨不得跟着去死。如此耻辱，孙女只觉得没脸见人。楚家知情不报，该有今日。只是四妹妹什么都不知道，落得今日下场，做父亲的是个乱臣贼子，做夫君的，也要死了。她和幼子无依无靠，如今……若是不许见一面，她日后怎么活？求求皇祖母，求您叫妹妹见那楚黎一面吧。” 太后叹气。 其实太后心里又何尝不知楚家冤枉？ 临王谋逆固然可恨，可君仪郡主和仪阳郡主，她都是疼过的孩子。 尤其是君仪郡主小时候，她没少抱过。 那时候后宫还没有公主，临王妃每每带她来，太后都很稀罕。 也是因此，她虽然是长女，可却是庶出，却能早早有了爵位。 如今她声泪俱下，太后长叹一声：“你皇叔父本意，是不牵连你们几个女孩子的。” “可是……二妹妹还是死的不清不白，那曹家惧怕，实在可恨。四妹妹如今……只怕也是生不如死。我……我做长姐的，怎么不难过？求您了，皇祖母，求您了。”君仪郡主膝行过去抱住太后失声痛哭。 “好了好了，别哭了，应了你就是。你先去看看她，带着哀家的话。还有你三妹妹，你也去看看，别叫那起子祸害了她。”太后拍她的后背。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28节 太后终究是女子，知道女子的艰辛。 君仪郡主能进宫见太后，就足以证明她的地位。 不说她夫家本来也没想动她，就是她家里其他人有心思的，也都歇了。 她又去看了三妹妹，叫张家也安了心。 最后去看阮環。 一见面就哭出声。 “怎么就熬成了这样？怎么就……” 阮環浑浑噩噩，见了她，也是放声大哭。 平时，还有一个孩子，她不能崩溃，不然她的孩子怎么办？ 如今总算能发泄一下了。 “父王好铁石心肠。娘死了，他都没想过我们……” 君仪郡主长长的叹息：“从此后，不必提起父王。他只是个乱臣贼子。” 她们都有自己的家，不管内心如何定义自己的父亲，从此后，也只能与他一刀两断。 何况，郎氏的死，也确实叫这几个女儿伤透了心。 君仪郡主还好，她生母早逝，没有别的牵挂了。 三姑娘才是可怜，她姨娘还被送进刑部大牢，能不能活着出来都是个未知数。 “太后准许你……在行刑那一日送行。” 阮環的手抖了一下：“救不了了是吗？” 君仪郡主摇头：“不牵扯家族，已经是……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陛下不曾提起你的孩子，想来他可以保全。你……” 阮環的眼泪滚滚而下：“我知道，我知道。” 只是，这孩子从此也只是个罪臣之女了。 “要是当年我不那么喜欢他，或者我喜欢也不争取。会不会没有今日？至少他们不会死，至少我也不会这么痛苦。我还害了孩子。都是我不好。”阮環哭道。 “父王已经想好了一切，你不主动，只怕他也会安排。这一切怪不得你。只是怪父王生出了野心。我只恨，这一家子抛弃妻子的东西，是我的父兄，是我的至亲。”君仪郡主仰起头，将眼泪擦了。他们不冤，只是害了一家子。 阮環终于还是不知说什么，投入大姐姐的怀抱哭了好久好久。 还有那个幼子，她甚至不敢提起。 至今没动静，应该就是没被人发现。 事到如今，她更是不会暴露。养在跟前的这个，一定会被盯着。 一生不得自由，那一个，她也舍不得困住他了。 第三日，便是楚家父子行刑的日子。 来送行的百姓也不少。 阮環一早起就换了一身鲜艳的衣裳。给孩子也穿上新衣。 两个人一起往刑场去，他们去的早，去的时候只见那刑场台子上全是血迹，干涸成了褐色。 那几个砍头用的木墩子都看不出本色了。 周围的人叽叽喳喳，说这些时候不知杀了多少人了，今日要杀的可是将军，多好的将军啊，怎么就跟临王谋反了呢？ 阮環浑身发抖，想说没有，没有！可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等楚家父子被带出来，看得出，他们没有上过刑。 只是看着苍白而绝望。 楚黎扫过人群，看见了他的妻子和儿子。 阮環一直盯着他，不敢上前。怕他张嘴就怪自己，怪临王。 可楚黎没有，他只是对着阮環笑。 一如当年初见。 阮環的泪没干过，她怯懦的走过去，站在那，看着她的夫婿被押着跪在高台上。 她仰起头，看着他：“夫君。” “怎么就这么憔悴了？”楚黎想替她擦泪，可手被绑着。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夫君……”阮環哭着：“我可没有伙同他骗你，我什么都不知道。” 第0297章 知己相托 “我知道。環儿从没骗过我。”楚黎笑着看她：“我信你，别担心。” 阮環哭着转头看楚镇云。 楚老将军也对她笑：“咱们家，都信你。” 阮環退后几步，整理衣摆，规规矩矩的叩头：“儿媳……儿媳阮環，给公爹请安。” 她哭着，声音颤抖着，浑身都颤抖着将这个大婚当日就该有的礼节奉上。 “好，好，好儿媳。”楚镇云笑呵呵的。 “来，念儿，给你祖父和父亲磕头。”阮環拉着三岁的孩子道。 他很怕，这一切都很可怕，可他还是跪下来了。 这段时间的异常，叫这个孩子早就学会了看人眼色。 此时他跪下来，奶声奶气也是带着哭腔叫祖父，叫父亲。 楚镇云笑着道：“是个好孩子，以后好好养大他。教他念书，别习武了。” “是。”阮環擦泪起身：“儿媳听公爹的。” 她回身接了丫头带来的食盒：“我带来了酒，公爹和夫君喝一点。” “哈哈哈，好好好。”楚镇云笑呵呵的。 阮環倒了三杯，先给公爹喂了一杯，又给自己夫君喂了一杯。 监斩官走来，还算客气：“郡主，时辰到了。” 阮環忽然深吸一口气：“好。” “公爹，夫君，你们走好。”她笑了一下，抱住楚黎：“你的血脉不会断绝。”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松开他。 楚黎满眼的不舍和痛心，可事已至此，他也无能为力。 只求陛下真的放过他的老母，姐姐，妻子，孩子。 他还是很喜欢阮環，看着她想，虽然他们的婚姻真的……不合适。可到了这一刻，他一点后悔都没有了。 “環儿，来生，你我还做夫妻。” “好。” 阮環说好的时候，楚家父子的头颅落了地。 阮環抬起头看着正午的烈阳，却笑了笑：“来生，等不到那时候了。” 她提起方才的酒壶，打开盖子：“这么好的酒，不能浪费了。” 她说着，就将那大半壶酒全都喝进去了。 沈昳赶来的时候，就见阮環坐在高台上，抱着楚黎的头，嘴角溢出血来。 孩子已经被她叫丫头带走了。 沈昳眼前一阵一阵发黑，被东翊扶着上了高台。 她月白的裙摆上沾染了血迹。 蹲下来看着阮環：“環姐姐……” 阮環艰难的抬头，已经看不太清的眼睛看过来，对她笑：“总是……总是你。” 每次，我身边没有人的时候，总是你在。 沈昳深吸一口气拉住她一只满是血污的手：“你还有什么心愿，你的孩子，那个幼子，是阮英招叫人带走的。我会照顾他。” “我……我知道。所以我……才会死。”阮環用最后的力气握住她的手：“我真的没有办法……没有办法活，你明白我吗？” “明白。”虽然软弱，可这世上总有人软弱。 一朝家变，父亲成了逆贼，母亲自尽，家破人亡。夫君也死在眼前。 她撑不住，也不是不能理解。 活下来固然勇敢，可却要日日夜夜受煎熬，她不想这样，也没什么好说的。 “念儿……我也想托付给你。我知道是我自私……可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好，我答应你。陛下既然放过他，就不会害他。”沈昳点头：“你放心，我会养大他。” “不要报仇……不要……不要报仇，叫他们……都不许……不许报仇。记得……记得他们的父亲和……和祖父都是……忠臣。都是……好……好人……” 沈昳点头，又怕她看不清：“好，我都记得。” “昳儿，你要好好的。一直……恩爱……和睦。我与你相识一场……真好。” 沈昳的眼泪砸在她手上：“我也是，与你相识真好。” 阮環后来，还在说话。只是谁也没听清她说什么。 那大半壶毒酒威力够大，能支撑到沈昳来，已经不容易了。 沈昳就这么拉着她的手，静静的看着她断了气。 站起来的时候，要不是东翊扶着，她只怕当时就要滚下高台。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29节 君仪郡主和临王三姑娘阮氏赶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场面了。 后面的事，沈昳没有参与。她回到府里的时候，吓得祝妈妈险些打翻了茶水。 沈昳沉默了半日，终究什么都没说。 只是叫人打扫安顿，等着接孩子。 陛下下旨，虽然楚家父子有罪，但是念在他们多年守卫边疆也有功劳。 所以准许以将军规格下葬。 仪阳郡主殉夫而亡，也是贞妇。 自然准许他们夫妇合葬。 楚黎幼子楚念年幼，不予追究。楚家在京城的宅院暂不收回，仍由楚念继承。 沈昳将楚念带走后，叫人跟君仪郡主传话，只说了阮環的托付。 君仪郡主也不敢耽误，又进宫跟太后说了这事。 太后心有不满，不过也没说不许。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 贞庆帝听闻后，倒是好奇：“招儿和楚黎好么？” “奴婢看倒不是，是华阳公夫人在闺中时候，与仪阳郡主是手帕交。”邹余道。 贞庆帝恍然：“原来是这样。也罢，那孩子就养在他们那。等招儿回来了，朕嘱咐他。有他盯着也是好事。” 邹余应了是。 他略心虚。 其实也不过是因为楚家实在冤枉，这一根独苗，放在楚府怕是不一定养的大。 放哪里都不如华阳公府上。 至少华阳公夫妇肯定会养大他的。 邹余想，老奴我就顺带手做个善事吧。 刚被带回去的楚念被安排在沈昳正院里。 阮環的丫头红豆跪在沈昳跟前哭着道：“我们姑娘之前就有信叫奴婢转交您。没想到您还去了法场……” “姑娘是一早就想好不活了，奴婢却不知。小公子那么小。奴婢……”她哭着掏出一封信递给沈昳。 阮環自尽之前，还是做好了所有准备的。 她见到了庄子上回来的人，就明白那孩子被谁带走了。 没有人会这时候去劫走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信中，她也没有去说什么感觉的话。 只是愧疚，自己将这样的负担丢给了沈昳。 还有一句‘相托知己，永不生疑’。 第0298章 楚念 看完了信，沈昳长叹一声：“我都知道了，你就留下来，你们那边的府邸叫人打理着。等过些时候太平了，我会派人将那个孩子带回来。以后最好不叫他们相认。但是可以一起长大。” 红豆一愣，就知道是哪个。 她是阮環贴身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有个二公子出生？ “奴婢替将军和郡主，叩谢夫人大恩。”红豆哭着道。 沈昳将所有原本跟着楚念的都打发了，包括奶娘们。 这样肯定会令孩子不适，不过她没法子，这些人不能留，留下都是祸患。 远远的送走最好。 最后只留下红豆和李妈妈。 “那个孩子要等过些时候再接，不然会叫人注意。过段时间，就只说我肚子里这个需要玩伴。抱一个回来就是。” 大秦有这个说法，富贵人家会在肚子里的孩子还没生之前，就把奶娘的孩子抱来养着。 其实都是为了能一举得男。 后来就有人为了生男孩子，随便抱来一个健康的男孩子。 有的就一起长大，大了做奴仆做伴读。 这个说法，就没什么问题了。 李妈妈和红豆都感激不尽。 从此，楚念就在华阳公府上住下。 沈昳只吩咐了一次下面人：“念儿此后就是府中的小公子，对待他，就像对我亲生的。不过他毕竟不是亲生的。想来受些委屈，他们也不敢说。谁要是存着这个心思，你们只管慢待。只需记得，瞒住我，别叫我知道。一旦我知道了，后果自负。” 众人忙说不敢。 沈昳又道：“楚家家财尽在，他并不是没地方住来我们家里避难的。所以该怎么伺候就怎么伺候。人家也少不了你们的赏赐。从此咱们家就多了一个小公子，记住就是了。” 众人忙都应了。 从此也知道怎么对待楚念。 这孩子虽然最后关头被红豆抱走了，没见那血淋淋的画面。 可这一个多月，他早就感受到了变化。 如今忽然娘也不见了，奶娘也不见了。 他甚至不大敢哭，吓得怯怯的，只敢跟着红豆和李妈妈。 沈昳来看他，就见他十分规矩的请安，眼里却全是惊慌。 沈昳心疼，弯腰摸摸他的头：“念儿不要怕，我是你姨母。你以前也见过我，你想想？” 其实见了也记不住，沈昳就是故意哄他。 看这孩子真的思考，沈昳还提醒：“不记得了啊？春天的时候啊，我还特地摘了花给你戴。你都不记得了？” 她一副惊讶的样子。 楚念还真就有点疑惑，抬头看她。 沈昳叹气：“这小家伙，记性可不好。记不住没事，以后不许忘记了哦。” 楚念点头。 “那来，叫姨母。”沈昳坐下拉着他的小手。 楚念小小声：“姨母。” “嗯，乖。以后可不许忘记姨母了。”沈昳摸他的小脸，这孩子这几日瘦了。 “姨母听说念儿爱吃肉，是不是真的呀？” 楚念小心翼翼点头。 “正好，姨母也爱吃肉，中午一起吃吧。看看念儿能吃多少肉。”沈昳道。 “嗯。”楚念点头。 “念儿喜欢她们吗？”沈昳没有再给她找奶娘，他也不喝奶了。 就送来八个丫头。 楚念紧张的捏住了沈昳的大拇指，不敢说话。 “念儿不要紧张，这几个姐姐伺候的好不好？”沈昳揽住他问。 楚念许久才点了个头。 “那就叫她们陪着念儿。平时呢，念儿就来找姨母。念儿喜欢小狗吗？明日姨母叫人给你找一只小狗养着好不好？” 虽然楚念害怕，但是听到小狗，还是有点好奇的。只是不敢说。 “明日抱来了，念儿看看，喜欢就留下，不喜欢就不留下。好不好？” 楚念又点头。 李妈妈和红豆看着，背过身擦眼泪。 沈昳哄了半晌小孩子后，将她俩叫到跟前：“你们俩日后不许再哭。没了的人已经没了，这孩子如今吓坏了。如今要是不能板正，这一辈子他都是这怯懦样子。那才是辜负了他爹娘。” 李妈妈和红豆忙都应了。 “放心，这孩子在我眼皮子底下，不说养的多好，至少我会护着他。我是护不住你们家郡主被将军。那是我伸不出手的地方。这两个孩子，我总会养大。” 李妈妈想说什么，最终也只是点了点头。 谢太多了，也就不值钱了。 等着吧，等两位小公子大了，他们会记得的。 到第二天，楚念虽然不说，却往门口看了好几眼。 红豆轻笑：“还早呢，夫人要等一会才来。小公子先吃早膳。” 楚念点头。 吃了早膳不多时，果然沈昳就带着小狗来了，还不止一只。 是两只。 两只小土狗，一只黄色，一只黑色。都是刚断奶的小狗。 可爱又无辜，瑟瑟发抖的被放在地上。 楚念一看就喜欢了，小孩子大概都喜欢。 他不太敢碰，但是眼巴巴的瞅着。 沈昳抱起一只送到他面前：“来，摸摸。”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30节 楚念就伸出小手摸小狗的脑袋。 小狗汪了一下，嫩嫩的，也带着怯意。 “这两只，黑色的叫平安，黄色的叫吉祥。”沈昳将小狗放地上：“以后就要由念儿养着了。小狗狗太小，要用心哟。会有养狗的妈妈替念儿照顾，不过念儿每天都要关心他们。” 楚念这回点头点的很深刻。 “那念儿今天没叫人吧？”沈昳问。 楚念愣了一下，不好意思的叫：“姨母。” “乖，去跟狗狗玩一会。” 楚念点头，就出了院子。说是玩，其实是狗跑他看着，但是看得出他很高兴。 毕竟是个孩子，他完全不能体会爹娘过世这种事。 无非是骤变的环境，和忽然都换了的人吓坏了他。过了这一阵就好了。 等他懂事了，知道自己爹娘没了，那时候或许性子也定下来了。 至于说治愈嘛，沈昳想了许久，那还有比毛绒绒更管用的吗？一只不行就两只！ 总要先叫孩子放松下来，信任这个环境和这周围的人。 沈昳摸摸肚子，心想这个孩子生出来后，三个孩子就可以作伴了。 【我看有人质疑女主为什么不救那两口子。因为楚家插不上手，阮環那谁也不知道她要自尽。就这样。】 第0299章 爱意 西北战事很顺利。 阮英招送回来的信中说，如果一切如现在这样，那么最迟十月底就可以回京。 不过怎么也错过中秋了，他也说自己很是愧疚。不能陪着娘子。 沈昳回信只叫他保重，也提前送了御寒衣物去。虽说如今还暖和，可西北冷的早。 早点送去更好。 不光是阮英招的，还有凌泉的。 一股脑都送去就是了。 至于京城的事，沈昳不敢在心里写，她不知道这信会不会落别人手里去。 不过还是简单说了楚念，她只是说，这是受仪阳郡主所托。 有时候，还真就不是沈昳太过谨慎。 这信还真就落别人手里去了。 胡广成自打上回就很是憋气，往京城送了好几封折子，都没下文。 心里憋着那股子不服气怎么都消解不了。 所以就着意盯着阮英招这边的动静。 对于这种纯粹的小人而言，他都觉得替陛下处理了楚家是有功。 虽说七皇子如今还被关着，不过迟早会出来的。 到时候他还是会扶持七皇子。 未来的辅政大臣就是他。所以他打心底里看不上阮英招。 如今可算逮着机会，就扣下了书信。 既然扣下了，当然是要看的，他倒是要看看这华阳公家里的秘密。抓住就告他个泄露军机。 可惜看完了，也只有家长里短。 唯一能做文章的，就只有楚家幼子这事。 阮英招的书信被劫，很快就知道了。 面对胡广成一副我就是例行公事，阮英招气的不轻。也不管什么上下什么文武，当时就将他揍了一顿。 胡广成更是又要参他一个殴打监军。 反正这一笔烂帐是算不清。 不过几日后，贞庆帝就收到了胡广成的密信。 信中说华阳公与楚家关系密切，这时候收养了楚家罪子，其心可诛。 添油加醋说了一大堆。 贞庆帝看的直皱眉，将密信丢一边：“不知所谓。这胡家的越发不像个东西了。” 贞庆帝一开始将他放西北，其实就是知道他性子的。 那时候是对付楚家，需要这么一个小人。 如今，贞庆帝最信任的就是阮英招。或许以后会改变，但是现阶段就是这样。 胡广成这一番言语，就显得太过叫人厌恶。 “陛下息怒，这战事也快打完了，等回来就好了。”邹余道。 “朕要是不知道这事，还真叫他哄骗了去。”贞庆帝哼一声：“罢了，不理会他。等回来朕再跟他算账。” “这些时候皇后做什么呢？”贞庆帝问。 “回陛下，皇后娘娘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倒是时常叫人将两位小皇孙抱去凤藻宫。如今两位小皇孙越发长得好了。”邹余道。 “那个弱的也好了？”贞庆帝问。 “是，都好了。” 贞庆帝点头，也没说好不好。 “老四他们，也该出来了。经过这一遭，也该知道好歹了。”贞庆帝轻轻敲了几下桌面：“传旨，四皇子七皇子皆是被临王陷害。本身无罪，今日就放了吧。叫他们好生休整三日，再进宫谢恩。” “哎！”邹余笑着：“这就真相大白了，都好了。” “云氏复位。云家……”贞庆帝蹙眉：“既然安国公死了，就叫云峥袭爵。降一等吧。” “是。”邹余心说到底陛下心里，还是嫌弃了云家了。 “确定临王一行人逃到东陵国内了？”贞庆帝又问。 “是，只怕是他们一早就跟苍擎王有关系了。上回大殿下一行人东去遇险，只怕也是他通风报信。”邹余恨恨的：“他是陛下亲兄弟，却着实狼子野心。” “传朕旨意，临王谋逆，玉牒除名，废除王位。他一脉子孙，除了几个出嫁女儿，其他全部处死。十五岁以上男丁斩首。十五岁以下男丁绞杀。” “王妃已死，不再追究。郎氏为人尚可，就不必惊动她的坟茔。其余侧妃全部绞杀。几个儿媳可发还本家，自由婚嫁。” “临王府奴仆，近侍者绞杀，其余全部流放。” “是。” 邹余犹豫的问：“唯有，君仪郡主……这个爵位可保留吗？” “留着吧，母后喜欢她。也是朕看着长大的。”贞庆帝要说对这几个侄女印象深刻的话，君仪郡主算一个。 仪阳郡主因为小，反倒是不熟悉。 “是。奴婢这就去叫人传旨。” 一连好几道旨意下来，有人欢喜有人哭泣。 四皇子终于从宗正寺走了出来。将近两个月的囚禁生涯，简直是他这一生的噩梦。 如今出来，他才想到自由了，可失去了什么，他甚至还来不及去想。 七皇子比他好得多，这段时间也只是困在府里罢了。 如今得了自由，也是一样是大受打击。 后宫里的云氏又复位，可复位……总不是以前的感觉了。 她苍老了很多，甚至生出了白发和皱纹。与当年那个叫人惊艳的女子，终究败给了岁月。 对于他们母子三人来说，兜兜转转看似什么都没变，却实际上什么都变了。 而临王府如今还活着的人们，却终于迎来了他们的终局。 被留了一命的长子媳妇韩氏终究面对不了丈夫的逃跑和孩子们的死，也自尽了。 二儿媳便是当年的答答王次女。 她还怀着身孕，不过也被赐下了落胎药。打下了一个不足五月的女胎。 不过她算是在这场浩劫中还算幸运的人。 贞庆帝感念当年与答答王的交情，特地将她送进宫养着。 并且为她指婚了泰王的庶弟。 还别说，这一对后来还真过的不错。妾都没有一个。 当然，这不重要。 眼下，曾经辉煌的王府彻底拆了。 皇帝恨他，连府邸都不想留下。 路过的人经过这里，都要感慨一句，这是何必呢？ 华阳公府上，小楚念经过一段时间后，渐渐习惯了这里的一切。 平安和吉祥也长大了一些。天天陪着小主人跑进来跑出去。 沈昳经常叫他来一起吃一顿午膳或者晚膳。 小家伙终于经常会笑了。 还会撒娇了。 沈昳摸着他的头发，心里很是感慨。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31节 阮環对他的爱意，沈昳也明白的。 第0300章 走神了 阮環的死，叫这个孩子关注更少。或许他会因为没了至亲而过得不好，至少有人关照就能长大。 不过他不是没了至亲。 他亲生的祖母还在世。 只是如今不方便见面。 “姨母。”楚念感觉被姨母一直摸头就好奇抬头。 沈昳走神了：“哦，没事，姨母走神了。” “你要不要吃点心？” 小楚念很认真：“是姨母要吃，姨母肚子里的小娃娃要吃。” 沈昳嗯了一下，颇有些不好意思，确实，她困的毛病好转了一点后，就是馋。 不过还好，不吐就好。 不多时，两个人就坐那开始吃零食了。 点心就算了，一吃就多，吃坚果吧。 努力半天，吃一点点，不至于撑着了。 沈昳最近不出门也不见人，直接关闭府门。每天就陪着小楚念。 外头的事，有朱成打听着。 宁京城里最近发生的事她都是知道的。 不过知道了，也只是一声叹息。 听闻四皇子府上来了人，她就不能不管了。 “请吧。我去前院见。”沈昳就去了前院。 来的是四皇子跟前的太监。 见了她就道：“我们殿下知道华阳公不在家，特地叫奴婢来给您请安。此番多亏了华阳公关照。我们殿下说心里都记下了。特地叫奴婢此时来说，等着公爷回京，定要好好聚聚喝顿酒。也请您空了就进府看看我们正妃和侧妃。” 沈昳笑道：“四殿下本就是被冤枉的，如今就好了。我会去拜见四皇子妃和侧妃们的。有劳你。” 其实就是四皇子第一时间来感谢，叫将来阮英招回来知道他感恩。 沈昳心里清楚这一点，倒也就不在意这些话了。 送走了来人，沈昳跟朱成道：“这几日注意点外头，这两位出来，说不得别人也动起来了。” 朱成应了，沈昳就又回了后院。 她眼下还是想养胎和陪孩子玩。 外头的事，暂时不想管。 也最多清闲几个月罢了。等阮英招回京，势必要忙起来。 经过这一件事，不知道四皇子和七皇子前途会如何。 反正肯定不如之前了，朝中受临王牵连，罢官了一批人。 后来者也不敢一来就站队。 这立太子的事，倒是真的延缓了。 至于说四皇子之前的功劳，那更是不必说了，封王也没戏。 那两个太医直接灭族。 但是四皇子解释不清的东西还是解释不清，算是在皇帝那留下了一个心结。 皇帝说了三日就是三日，这三日，这兄弟俩也不敢进宫见贵妃。 倒是可以差人去安侯府上看看。 安国公死后，他家那些违制的东西也就没人追究了。 只是被带走的东西也回不来。 整个安侯府上，也是乱糟糟的。 等终于满了三日，两个人跪在贞庆帝跟前痛哭流涕，被扶起来后，才觉得这件事真的过去了。 --- 时间缓缓推移，中秋的时候，沈昳独自进宫。 今年出事多，贞庆帝反倒是不叫冷清了。这个中秋宴办的很是热闹。 只不过，今年出风头的后宫女眷，是陛下的几位新宠。 云贵妃虽然恢复了身份，却再不能如前了。 沈昳看着依旧挂着笑的贵妃，她瘦了很多，原本合身的宫装像是别人的。 依旧满头珠翠，却总像是太过了。 依旧美丽的眉眼，却带着一些惶惑。 这个美人短短时日内，就已经被挫去了锐气，不得不说，也是很可悲的。 沈昳如今肚子也不太显眼，四个月，有一些些起伏了，不过不盯着看也看不出。 只是她不去碰宴席上的酒。 一开始还没在意，直到贞庆帝忽然神来一笔：“哦对了，朕倒是忘记了，招儿媳妇有孕在身，你们把她的膳食换了。” 沈昳只好起身谢恩：“臣妇谢陛下关照。” “嗯，华阳公不在，你要好生养胎。” 方才还是招儿呢，这就华阳公了。 沈昳应了坐下，众人的目光就都看过来了。 皇后笑道：“几个月了？” “回娘娘，四个月多。” “哦，那就稳住了，好好养着，你们好生换了膳食。再给她加个垫子来。” 沈昳又谢恩了一次，就瞧见太后对她翻了个白眼。 沈昳有点想笑，坐下来低头掩饰了一下。 太后这人，挺有意思的。 大宴会上，四皇子妃也不好意思跟沈昳聊天，只是对她笑。 等中途她们出去更衣的时候，康氏就拉着沈昳的手：“真好，这几个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有孕在身，辛苦吧？” “大概是孩子体谅，这段时间事多。他竟安分的很。”沈昳笑道：“我还没问，你们府上孩子也都好吧？” “都好。”康氏说着，叹口气：“我也没想到短短时日，京城能有这么多变故。” “好在过去了。”沈昳摇摇头：“前些时候我提心吊胆，如今总算能安稳睡觉了。” 康氏笑了笑，显然提起这事，也是疲惫不堪。 她出身好，又是皇子妃。可一朝皇子落难，她才明白自己什么都不是。 这一个多月，她就如同砧板上的肉……生死不由人。 “您别多想，以后会越来越好的。我还等着给你贺喜呢。”沈昳小声道。 这个贺喜，只能意会了。 她俩也不好溜号太久，不多时就回到席上。 等夜半散了中秋宴，出了宫外，四皇子就主动道：“差人送华阳公夫人一趟吧。” 康氏点头：“应该的，华阳公不在呢。” 不过差人去了，却被沈昳拒绝了。 回来的人有点尴尬：“东大人在，全程护卫着呢。奴婢想着，东大人是华阳公跟前得力的人。就住在华阳公府上的，倒也方便。” 四皇子没说话，只是上了马车。 康氏也跟着上去，今日四皇子没骑马，他们夫妇一辆车。 上去后，康氏才道：“华阳公跟前的两个属下，倒是一直亲近。” 四皇子点了点头，没有接话，不知在想什么。 沈昳隔着帘子跟东翊说话：“你派人来接我就是了，大过节的，你完全可以出去喝喝酒玩玩。” 她出来也带了人的。 第0301章 毒蘑菇 “属下也没什么地方去，晚膳府上吃的。前院里他们上了不少好吃的。喝酒的话也喝了点。”东翊轻笑：“今日宫里人多，属下来接放心些。” “等你们家公爷回来了，得给你们两个说亲。朱成都成亲了。孩子都有了。就你们两个还没着落。”着实不小了。 “属下不急……凌泉先吧。”东翊有些不好意思。 “都要成婚，你们如今都是朝中官员了。有没有中意的人？要是按着你们的官职去说亲，应该也能说不错的门第。你有什么要求？是要样貌好的？还是出身好的？或者是有学问的？我给你们找吧。” 这事，还真就是她应该负责起来的。 “属下还真没想过……”东翊尴尬极了。 “你们两个真的不小了。也是我过去想的不周到。按说你们这年纪，就算不娶妻，也该有人伺候。你是不好意思跟我说？”沈昳失笑：“你们家公爷上头没有长辈。这种事，不是他就是我。要么就你们自己做主，只要选好了人，我们都给你们办。”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32节 东翊尴尬半晌后道：“属下是真的没认真想，今日开始就想。” 沈昳也不再逼问，车里繁星和白露都笑得不行了，只是死死捂着嘴不发声。 一向谨慎自持的东大人叫夫人问的尴尬成这样，这事是真好笑。 回到了家里，沈昳下了马车：“你也早些歇着吧。如今西北战事已经停了。开始收尾，再有一两个月，他也回来了。” 东翊应了是。 西北战事确实已经停了。大秦毫无意外的赢了。 这不稀奇。 之前楚家父子在的时候，战事就即将结束。 换将后，对方觉得有机会倒是冲了一波，可惜被更惨烈的打回去。 如今北狄不得不赔了许多牛羊金银来平息。 不过，北狄如今乱的很，这一场胜了，也不敢说以后不打。保不齐什么时候他们又来。 所以陛下的旨意是，贺将军留驻西北。 等扫尾结束后，于将军和阮英招就可以回京了。 过完了这个中秋，沈昳就开始安排府里过冬的事了。确实还早，不过她这不是肚子大了么，如今办事效率低，不如早些开始。 何况，等阮英招回来后，就会忙起来。到时候 不会有如今这么多时间忙后院的事。 “夫人。”碧桃进来一福身：“夫人，后头说杨姑娘病了，好像还挺严重的。” “什么病？府医怎么说的？”沈昳问。 “府医刚去，还不知道。说是忽然就上吐下泻，人都起不来了。”碧桃道。 “你去看一看，要是府医不行，就出去找个郎中来看。实在不行请太医。不要可惜药材。一切以救命为主。” “哎，奴婢这就去。”碧桃说着忙去了。 白露皱眉：“这怎么听着像是吃错了东西啊？” 谷雨也是点头，确实有点像。 好在杨氏命大，府医一看就知道这是有些中毒了。 二话不说就开了催吐的东西给她喝了。 急吐了好一阵后，她虽然更没力气起来了，人却安静了。 碧桃脸都白了。还有后头赶来的两个姨娘也是惊讶。 “怎么就中毒了？这深宅大院的……”程姨娘吓得站不稳。 “是啊，公爷又不在……”金姨娘也是吓得不轻。 “两位姨娘不要紧张，这个毒……不是您二位想的那样。”府医忙解释，这可别给人家吓坏了。 “这是吃了没做熟或者过了火的东西了。您晌午吃了什么啊？” 杨氏现在看人都看不清，哪里有力气回答。 还是她的丫头道：“要说晌午新鲜的……那就只有蘑菇了。” 府医立马就道：“怕就是蘑菇了。这东西看不出来，有时候长得还一样。有毒的和没有毒的混一起，一不小心人就吃进去了。吃多了人就出了事。” 众人吓坏了，碧桃也顾不得杨氏，赶紧去给沈昳回话。 “毒蘑菇？” “是，奴婢回来的时候已经叫人去膳房了。咱们家的膳房，怎么出来毒蘑菇了啊？” 几个丫头都吓坏了。 “奴婢这就去叫胡妈妈。”白露跑出去。 沈昳蹙眉：“府里的蘑菇一向都是庄子上送来的吧？” “是啊，自打咱们开了府，可从没出过错啊。他们也是自己种蘑菇，谁也不敢去山上采。怎么就能有毒蘑菇？”谷雨脸色也是白的。 “把人全叫来，蘑菇还有吧，都拿来。叫府医辨认。”沈昳道。 不多时众人来齐了。膳房的，府医，还有接触过蘑菇的。 前院里朱成也过来了。 蘑菇果然还没吃完，一个布袋子里，还有半袋子呢。 倒出来一看府医就道：“这一看就是野蘑菇，不是自家种的。” 沈昳也看出来了。 自家种的蘑菇颜色白一点，如今这一朵朵的，一看就是野生。 “回夫人的话，这确实是野蘑菇。”胡妈妈脸刷白的解释：“这是庄子上老张头的女婿送来的。送的蘑菇是家里种的。这一包说是野的，说知道您如今爱吃，就特地送来的。” “可您这些时候不爱这一味，奴婢们也不敢把这野蘑菇给您吃。”胡妈妈看了一眼杨氏跟前的翠桃道：“翠桃姑娘瞧见了，说李姑娘爱吃。奴婢们就做了……真不想，这里头竟有毒蘑菇。” 府医摇头：“这可不是有，这一半都是啊。要说采蘑菇的人，弄混了，混进去一朵两朵有毒的，不稀奇。可这半袋子里，一半的蘑菇都有毒。这不该是个常采蘑菇的人犯的错。要是没采过不熟，他们怎么敢送来？虽然都不是即刻能要人命的，可要是按着这个做了一盘子吃进去。如杨姑娘那样……” 府医看了一眼沈昳：“这要是夫人吃了，胎儿肯定受损。” “天爷，这莫不是……故意的吧？”碧桃皱眉：“最近夫人胃口好，有时候就喜欢吃些稀罕的。这要是吃了，不管大人怎么样，孩子肯定……谁这么狠心？” “念儿那边没有送去过吧？”沈昳问。 “回夫人没有，没有，只有杨姑娘那要了一盘。别处都没有。”胡妈妈也是吓死了。 第0302章 回家去 主要是她们心里也有数，这东西有风险的。 别人要她们都不见得敢给。 要是夫人要吃，她们肯定说清楚来源。 “去庄子上，把人绑了。直接审问。多带几个人，围住庄子，别叫人走漏了风声。” 朱成应了一声：“小的亲自去。” 沈昳点头。 “杨氏没事吧？” “如今是没事，需要好好养几日，这些时候饮食就清淡些。”府医道。 杨氏的丫头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胡妈妈，你做事我是信得过的。送东西的人是常来的，他包藏祸心，怨不得你。不过下回这样来历不明的东西，要第一时间报给我。” 胡妈妈羞愧不已：“是，奴婢下回一定注意，请夫人责罚。” “罚是一定的，不然不能服众，就罚你三个月的月钱。我只跟你说话，下面谁不负责，是你自己要管的。回去，好好整顿整顿，时间长了，总有人懈怠。咱们家一路顺风顺水，侯府成了国公府，升的快。下面的也该紧紧自己的弦。” “是，奴婢回去一定好好检查。”胡妈妈知道这话也是敲打自己的。 这回确实算疏忽。 “好了，杨氏无端受了这一场罪，一会赏赐她些东西。好好养着。你们都散了吧，这件事查明之前，不要议论。” 众人都应了，各自散了。 谷雨道：“夫人，奴婢想着，家里的人没有这本事。这必是外头的人要害您。” 沈昳深吸一口气：“自然。” “那这……谁这么狠心，不能是那边府里吧？”谷雨说的是怡康侯府。 沈昳摇摇头：“害我对他们有一点好处吗？公爷不在家，我要是出了事，他回来岂会与他们干休？” 谷雨点头。 “没关系，慢慢查，咱们家府上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打通关节的。送蘑菇来的这个庄子嘛，是我的嫁妆对吧？” “是……”谷雨也是不太敢说沈家。 沈昳冷笑：“这不就是了。有能力害我，还恨我的，还有谁呢？看来太子妃娘娘如今养着两个孩子，还是闲的慌。” 白露啊了一声：“对了，那庄子上的老张头……可他是跟着您来的阮家啊。他是您名下的人，害您有什么好处？” “不是他，他无子。当女婿是亲子。如今他老了，提拔女婿，如今送出息来的，不都是他女婿？”沈昳想了想：“朱成先查吧。到底是沈家出来的人，不愁对不上号。” 果然，这一查就有结果。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朱成来回话，他昨晚就回来了，只是太晚了，就没惊动沈昳。 “那个叫孙成的家伙已经跑了，小的已经派人去找。老张头应该是不知情。不过他女儿说孙成前些时候拿回来一些钱。如今钱也不见了。” “嗯，就按照逃奴先报官，咱们家几个人找不是不好找么。”沈昳道。 “是。想来就是他了。这个人也是从沈家跟您来的。这根源怕是在固国公府呢。”朱成道。 “摆膳吧，叫前院备车。我一会去固国公府。”沈昳道。 “您这时候去啊？”白露不解。 “自然，既然涉及了沈家，我当然要去了。”沈昳不甚在意：“此时将这事交给大伯母，不比我查的更用心些？” 白露点头，那倒是，大夫人肯定会上心。 只是老公爷和老夫人听了这些事，只怕是要又惊又怕的。 吃过早膳，简单打扮过，沈昳就起身往沈家去了。 去了沈家，请安坐定，沈昳直奔主题。 将事情一说，老太太果然惊讶不已：“这该是弄错了吧？怎么会……” “孙女正是怕错了。张庄头一家，是跟着孙女去的怡康侯府。我们开府后，就跟着我们。虽说年头不长，也一直伺候着。这几年也没出错。忽然就这样了。孙女心里怕的很。可对沈家下人们的来历身份，孙女也不明白。” 她十岁才来，一直手里没人，不明白很正常。 “要是那孙成没跑，还好说些。如今人跑了，只怕是后头果然有事。如今外头还天天杀人呢，不管怎么说，有这么一件事，我很怕。”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33节 “天爷，这是什么天杀的。还好你没碰那蘑菇。”苗氏惊呼：“这事你别急，大伯母替你查一查。沈家的下人，大伯母还是有些数的。” 沈昳感激不尽的道：“多谢大伯母。” “自家人，不必如此客气。你没吓着吧？” “没有，昨晚虽说是没睡好，好歹孩子也没事。”沈昳道。 “那就好，这事你别急，你只管将你府里的事打理好。这件事，我替你好好查问。”苗氏道。 其实苗氏心里大概也有数了。 老太太也不是想不到。 涉及沈家，还有谁这么恨沈昳？ 沈怀意远走他乡，韩氏有心无力。韩菲如今也根本不出来。 收买一个人背主那也不是说买就能买，有能力的还有谁呢？ 沈昳也没留下吃饭，只是去给沈青书请了个安，就回家了。 为什么给沈青书请安呢，因为其他人男性长辈都在当值。 沈昳今日回来也是放雷来的，自然要见沈青书一面。 沈昳一走，苗氏就道：“这事老太太您怎么看？” 老太太半晌没能说出一句话。 许久许久后才道：“先好好查吧。她既然这么说，怕是有了证据的。” 是的，沈昳做的事多了后，如今她只是来诈一下，老太太也会觉得她是实打实的拿住了证据。 “怕是还要劳动婆母进宫一趟，这事……”苗氏心里那个窝火就不必说了。 还嫌家里不够乱吗？ 还嫌今年死人少？ 太子妃简直是脑子不好，害了沈昳她有什么好处？ 得罪了华阳公，她能有什么好处？ 皇后娘娘难道会看着这种事发生？ 如今皇子都被打压的不成样子，华阳公领兵在外，那是陛下最信重的臣子，又是那么一个身份，沈汐嫦真是疯了！ “你先查吧，我知道了。”老太太也明白这些，她如今真的觉得心累。 苗氏出了正院就跟张妈妈抱怨：“五姑娘就这么行事，迟早把自己的小命葬送了。” 第0303章 离京去吧 张妈妈一惊：“这……四姑娘的手也伸不进去宫里吧？不过她这是要害四姑娘的胎，也是恶毒了些。” 苗氏站住看张妈妈：“你还不明白吗？” 张妈妈茫然。 “你还没看出来吗？四丫头那是吃人的猛虎！家里的女孩子加一起没有她一个狠心。不说厉害不厉害，她是真的能下去手的。五丫头打小被教养的太……” “罢了，就不说她沈昳会不会下死手。如今太子妃这么行事，难道不会坏了皇后娘娘的事？留着她要是祸患无穷，那宫里死个把人还费劲吗？” 张妈妈点头，也算彻底明白了。 “晚上叫大公子二公子都带着媳妇来我这里用膳。”苗氏握住张妈妈的手：“旁的人，我是管不了。我生的这个三个，我得护着。” 才出来这 谋逆的案子，不知牵扯了多少人。掉了多少个人头。 如今太子妃还这么不省心。她怕，不怕别的，就是怕牵连自己的孩子们。 果然晚上时候，沈怀玉，沈怀明带着嫡妻来到苗氏这里。 沈怀玉的妻子就是小苗氏，苗氏的亲侄女。 沈怀明的妻子是文氏，也是苗氏把关娶进门的。 虽说不如长子媳妇那么受宠，可婆婆对她也不错。 吃过了这顿热闹晚膳，苗氏就道：“张妈妈，你去外头看着。我有话说。” 张妈妈哎了一声就去了。 一下子，四个人都紧张起来。 “母亲，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今日四妹妹来过，是不是又出事了？”沈怀明问。 苗氏看了他一眼，把事情说了。 “老太太疑心，她拿住了证据。想想二房，你们说与她无关我是不信的。她是为她哥哥和她娘报仇呢。” 沈怀玉和沈怀明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母亲，您的意思是？”小苗氏问了一句。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想叫你们兄弟两个谋求外放。如今正是个机会。朝中牵扯无数官员，朝中少了人，就有人调来。地方上空缺就少不了。不管是花钱还是托人，你们两个都给我外放去。”苗氏道。 兄弟俩一时没开口。 外放有好处，那都是资历。可他们在京城里的前途也不错…… 何况，如今国公府站队了皇后这边，正是用人的时候呢。 “怎么？觉得你们母亲我妇道人家，说的都是不懂事的话？”苗氏瞪眼。 “不是，母亲，我们没这个意思。就是这突然就要走，只怕祖父和父亲不会答应。”沈怀玉道。 “由不得他们。”苗氏冷笑：“你们两个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这些年我教导你们不少，你们好好想想，为娘是不是个糊涂人。” 两个人不说话，却默认了，母亲确实精明。 “你们是男子，有时候小瞧了女人。也瞧不见女人那些心思。可我告诉你们，有一个沈昳，她就不会叫东宫如意。过去我不敢说，如今太子妃又对她下手，只怕是她更不会轻饶了东宫。” “华阳公步步高升，皇子都不如他了。你们想想。” “是啊，母亲说的对。不仅如此，还有二婶。”小苗氏看沈怀玉：“咱们想着，二婶在庄子上，或许就很不好过了，可如果四妹妹想呢？她自己的姨娘和哥哥可是没了命的。她不能叫二婶赔命，概因有太子妃。” “那大嫂您的意思是，她想二婶死？反倒更不会放过东宫吗？她也是沈家的姑娘，一荣俱荣，东宫出了事，她……”文氏说着，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沈昳十岁才回来。 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记得。 在府里多年也是不被重视。何况嫁的夫婿，根本也不在乎沈家门第。 谁也不知道沈昳的未来是登高还是跌重。 可眼下，他们不得不承认，他们抵不过。 “不管将来咱们家如何，你们两个外放都是有好处的。要是太平无事，你们从地方上升上来，那也是前途更好。要是将来沈家真的一脚踏空，你们好歹还有机会。”苗氏道。 沈怀玉叹口气：“是，既如此，明日起，儿子和二弟就开始。” 沈怀明也点头：“母亲放心，我一切听您和大哥的。只是父亲那……您不问问？” “你们照我说的办吧。我会跟你们父亲说的。记住吧，你父亲没有你们，也还有三个庶子。别光想着爵位和祖荫。靠自己，才站得住脚。”苗氏道。 兄弟两个应了，也是一肚子感慨。 这兄弟俩感情一向很好。从没有因为争家产什么的闹过。 如今要一起离京，却不能在一处，总是舍不得。可也不得不承认，走了也好。 远离京城，先看看局势。 第二天，沈青夷听说后，自然是不同意，斥责苗氏胡闹。 苗氏一句话就怼回去了：“二房怀祺和怀意，还不能令老爷惧怕吗？今时今日京城局面，比之当日如何？” 沈青夷最后想了一夜，终究是点了头。 反倒是沈重没有阻拦，只是意味深长的对沈青夷道：“当年你母亲做主，给你娶了苗氏，倒是没错。” 如此这般，沈怀玉兄弟就开始留意去哪里。 而那个孙成是第七天被抓到的。他躲去了城里姘头那。 他本是一个小人，只是上刑一趟就全招了。 说不知道是谁给他的银子，只说按照那人的指示弄了一半毒蘑菇。 毒蘑菇也不是那么好找的，他爬了一天山才弄来那么点。 本来吧，这么一说，还就真不好百分百确定是太子妃。 结果是，老太太进宫只是侧面提起，太子妃自己认了。 “没叫她吃进去，真是她命大。”沈汐嫦面容扭曲道。 她本就恨沈昳，之前还可忍住。自打中秋宴知道沈昳怀孕后，就再也憋不住了。 老太太气的顾不得这是宫里：“你……你真是糊涂。你忘记了吗，她最清楚你那两个孩子的来历，你真是……糊涂啊！” 沈汐嫦面色一变，又迅速冷静：“我知道了，这不是也没出事么。那事日后您别说了。” 老太太当时就气的说不出话，一出宫回家就病倒了。 第0304章 攒着 听到老太太病倒，沈昳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果然是沈汐嫦，这个女人真是有意思极了。 不过沈昳这回就不去看了，就只当自己不知道。懒得去做戏。 沈家，老太太真是出宫后差点上不了马车。一回家就倒下，还不许叫太医。 苗氏等三个儿媳伺候在侧，等她清醒些，就只留下一个苗氏。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34节 留下，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还是苗氏自己道：“这事，真是娘娘做的？这是图什么呢？冤家宜解不宜结……” 这话，她自己也知道不对。 二房这个几个孩子们，都是死仇。 “我老了，公爷也老了，真是经不住他们折腾。可眼下这样，我就是闭眼也不放心啊。老二真是不争气，不争气啊。要不是他，怎么会这样？如今这两个丫头斗的乌眼鸡一般，将来对我们沈家有什么好处？” 老太太拍着床铺。 可是一个管不了，一个不可能管。 “太子妃娘娘真是糊涂，她如今地位尴尬，就该安静养孩子。怎么敢这样呢？这事皇后娘娘知道了也不会高兴的。将来等华阳公回京，他能不生气？四丫头肚子里的，可是他的嫡出子女。这几年四丫头不生，他便不许后院有孩子。可见对四丫头的孩子多看重。” “得罪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她真是不想以后吗？” 老太太能说什么？ 她都能看出沈汐嫦的得过且过了…… “还要你去见一见四丫头，好歹劝一劝，她妹妹是糊涂了，叫她别计较了……”老太太这话说的一点底气都没有。 苗氏答应了。 答应了，不见的要做。 她们之间的仇恨，哪还能解开？ 只不过立场不同，各自有各自的为难。四丫头显然是不会轻易对太子妃出手。 可要是东宫继续作死，呵呵。 当初大家都不看好三丫头，觉得她心比天高。 可结果呢？人家出嫁一双儿女，过的并不差。 倒是家里寄予厚望的五丫头，自己过的不好就算了，还给家里添上无数的麻烦。 苗氏如今是真的恨她，要是没有她，没有那两个孩子。沈家如今就不会选择什么皇后了。 沈昳没打算去跟皇后说这件事。 她挺担心皇后一个激动把沈汐嫦弄死的。 沈汐嫦可不能死，她要是死了，将来皇后真要扶持两个皇孙夺嫡的时候，他们就少了筹码。 所以沈昳没打算如今就还手。先攒着。 孙成已经被送进了京兆府，一个死罪跑不了。 又牵连了家人。 有老太太警告，不管沈汐嫦是什么态度，都不会再轻易对她下手。后续沈家盯着点就是。 眼下，她养胎是要紧。 苗氏人还没到沈昳这里，而是加紧时间，叫两个儿子带着孙子和媳妇离京。 终于是九月里，就全走了。 老太太当时也想拦着，她舍不得两个孙子。 可终究也没用。她只是看着苗氏，半晌叹口气说自己老了。 也罢，叫他们走，也不是坏事。 天气渐渐凉了。 华阳公府上，沈昳坐在花园里。看着前面小孩子和狗狗。 她披着斗篷，轻轻摸着肚子：“看着看着肚子就大了，也是有点吓人。” “哎哟，您这是什么话？”祝妈妈忙瞪眼：“怎么就吓人了？是高兴。” 沈昳哦哦哦：“对对对高兴。” 一看就不走心。 祝妈妈又白了她一眼，过来把她的斗篷拉好盖住一点肚子：“有念小公子陪着也是极好，您也不闷。” 沈昳点头，看着跑的气喘吁吁的孩子：“他如今已经不怎么提起他娘了，忘记了也好。” 祝妈妈叹气：“是啊，如今不记得也好。” 平安跑来沈昳这，抬起前爪放在沈昳腿上：“汪！” 沈昳就把手放下去，狗子就来舔。 “渴了？拿水来，小狗小孩都喝点。” 繁星笑着说好。 果然，两只狗都渴死了。一直吐舌头跑能不渴吗？两只狗喝了一小盆水。 楚念也捧着茶碗喝了大半碗。 一擦嘴巴就说还要去玩。 沈昳不拦着，由着他撒欢。这段时间以来，他晒黑了不少。一看就不如原来养的精细。 但是却长高了一点，也壮实了不少。 一来是李妈妈不太能接受这种养法，又是这么个身世凄凉的孩子。说实话，她生怕养不大。 可沈昳这个人有主意，既然自己接手了，那就不能由着别人。 李妈妈是老辈，各种不习惯。 倒是红豆年纪不大，也不太懂，怎么都行。 如今看下来，李妈妈也没话说了。 自家小公子身子了，那不就什么都好了？ 终于玩累了的楚念跑过来：“姨母，好累哦。” “姨母不累。”沈昳道。 楚念嘿嘿：“我好累。” “饿了没有？咱们回去吃饭？吃完了一起午睡？”沈昳扶着繁星的手站起来。 “嗯。”楚念点头。 沈昳伸出手拉他的小手。 楚念还趁机摸了一下沈昳的肚子。 两个人就这么牵着手回了正院。 路上遇见了陈姑娘和李姑娘，两个人忙请安。 沈昳只是点点头。 看着夫人走远了，陈姑娘小声道：“那孩子……带回来的时候公爷都不在。夫人也是胆子大，不怕惹事？他全家都没了，要是哪天陛下追究，咱们府里不是倒霉了？” 李姑娘皱眉：“主子们的事，我是不懂。劝妹妹也别管。夫人说了，楚小公子日后就是府上的公子。你这话叫人听见了，告诉夫人你就等着吧。” 陈姑娘哪里不怕，却还是道：“那我说的难不成就不对？” 李姑娘不接茬了。 对不对的重要吗？ 确实有这个风险，可她们俩是什么身份？ 李氏轻叹一口气：“你还是不明白。你以为，华阳公府是华阳公一人做主吗？” 陈氏哑口无言。 不是。 这府里一直都不是一个人做主的。 看看前院吧，不说奴仆，就是那几个身上有官职的，哪一个不把夫人当正经主人？ 想当年，她们谁没有想过，夫人只是个外室女。 进了府，定然没底气。 可从一开始，夫人就将她们的心思打入尘埃。 如今，谁还想得起那些？ 第0305章 加官还是进爵 陈氏瞧着夫人的背影许久后忽然 道：“我怎么觉得我……老了？” 李氏不说话。 不是我们老了，只是，你终于明白，我们永远都没指望了。 正院里，沈昳回去的时候膳食正好拿来。 一大一小洗了手，就正好吃饭。 “奶娘一起吧。”沈昳拉祝妈妈。 祝妈妈本来说不用，一见沈昳撅嘴就忙道：“好好好，夫人可不敢生气。孕期最忌讳的。” 沈昳就说好。 惊春几个都笑，心想祝妈妈太紧张，看不出夫人就是装的。 沈昳自己吃，还给挑食的楚念喂了好几口青菜。 吃的小孩委屈死了，可姨母喂的又不能不吃。吃到最后孩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姨母我自己吃。” 沈昳满意：“嗯，乖。”肯吃就行。 众人看着沈昳哄孩子，都是觉得好笑。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35节 祝妈妈心想这样也好，就当是练手了，自己的还没生，先带别人家的。 带的还有声有色的。 京城府里温馨，而西北已经下过第一场雪。 北风一阵一阵吹过，大家都已经裹上棉衣。整个旷野都不见了绿色。到处都是黄。 时间已经到了九月底。 阮英招归心似箭。 “再有几日就可以起程了。”凌泉搓手进了帐篷：“真冷啊。” “收拾的差不多了？”阮英招起身，在火盆子边站下来。他脚都冷麻了。 “差不多了，跟您说个有意思的事儿，咱们府里带来的马不适应这边天气，长出长毛了。”凌泉道。 阮英招也笑了：“那不是挺适应？” 凌泉也笑：“也对哟。” 说话间，火就不怎么旺了，凌泉加了炭火：“这里炭倒是好。” “西北不少矿，送来这里的，自然是好的。” “那不如咱们买一些回去吧？夫人怀孕，冬天怕冷。送回去正好京城也开始烧火了。不得烧到来年二月三月？”凌泉道。 “行，那你出去一趟买些送回京城。不必藏着掖着，咱们自己花钱买。”阮英招道。 “哎，那我去了。”凌泉急吼吼的。 一边小侍卫嘿嘿：“凌大人自己也怕冷。” 阮英招失笑，他当然知道。 这小事罢了。 阮英招想写信，又想着索性别写。不然娘子知道他快回来，反倒是天天等着。 不如叫人去买些当地的东西，回头带回去。 他们如今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只等陛下的旨意下来，就可起程回京。 十月初四的时候，圣旨终于到了。 众人终于可以启程。 大军还不能全部撤走，走了一部分。 贺将军留下，于将军等人全部启程了。 从西北走的时候，没过两日就赶上第二场雪，不过现在大家都是归心似箭。大雪也拦不住。 但是毕竟人多，中途还要分散，兵马是不能进京城的。 终于阮英招看见城门的时候，已经是十月二十四。 深吸一口气，与凌泉道：“可算回来了。” 凌泉嘿嘿：“别的不管，回府先吃一顿好的！” 凌泉官职不够，不能进宫。 阮英招却要先进宫等候陛下传召。 凌泉这边带着人回府，沈昳亲自来接。 凌泉吓一跳：“那个公爷没回来呢……”传话的人呢？ “知道，我来接你。”沈昳好笑：“你也是打了胜仗回来，我还不能接你了？” 凌泉挠头：“那多谢夫人。” 当然高兴，就是有点不好意思。 “快回家。今日家宴是摆不上了。我叫人备下一桌酒席，你们前院慢慢用。” 凌泉谢过沈昳，高高兴兴回家了。 家宴是别想了，果然不多时就有人来传话，晚上宫中设宴。 可怜阮英招穿着盔甲进了宫，晚上也不知穿什么。 紫宸宫中，皇帝例行见过众人后，只留下了阮英招。 他走下来看着他：“朕年轻时候，也穿过盔甲，却不如你这般英武好看。” 他笑呵呵的拍着阮英招的肩膀：“招儿真的长大了。” 阮英招跪下来：“陛下……” “嗯，累了吧？受伤了没有？” 他扶着阮英招起身。 “受了一点小伤，不碍事。不累。” “呵呵，傻孩子。你先去歇着。朕叫太医去给你好好看看。” “陛下，要不臣明日再看太医吧……臣没有衣裳换。”阮英招不好意思。 “哈哈哈哈，这倒是朕的疏忽。你这小子长得快，朕的常服你是穿不进去的。邹余，你去，看看内事省有没有他的衣裳，要是没有，就去他府上取来。” 邹余笑着说好就去了。 阮英招谢恩后，就被赶去后殿看太医了。 伤是不可能没有的。他虽然就上了那么几次战场，但是这时代打仗，真不是你是个将军就不会受伤。 何况，从小习武是真，习武和打仗是两码事。 不过伤势也确实不严重。 都好了，太医只看他留下后遗症了没有。 检查过后，得出华阳公很健康的结论，陛下也就安心了。 沈昳早就预备好了衣裳，有人来拿，直接奉上。 阮英招这边，在紫宸宫后殿里，看着那些来往的宫女太监对他的客气，心里也不禁感慨。 这王朝中，陛下对谁好，他们就对谁客气。 如今，陛下对自己好，他们对自己的客气也就到了顶点。 他只在心里劝自己，不要在意这些。 他也不得不感慨，幸亏自己不是真的皇子。否则这样的境遇，如何能不迷失？ 可想想四皇子，他又只轻轻摇头。 当年先太子还在世的时候，四皇子是何等的受宠。高高在上。 可先太子过世后呢？四皇子的境遇就开始一落千丈。 是，事情确实赶得巧，可这里头有几分又是因为陛下的心意呢？ 他摇摇头，将这些暂时丢出脑子。 等着晚宴开始。 他是外臣，正好也不必去给太后皇后请安。 更衣后，倒是去殿前司办事的地方看看。他还是殿前司指挥使。 此番他有功劳在身，贞庆帝一时还没想好，是给他加官，还是进爵。 反正，只要是战场下来的将军，总要进一步。 贞庆帝有意，叫他领了宗正寺，不过又怕不能服众。 他身份特殊，真要是领了这个官职，怕宗亲不服。 不过皇帝要是有了这个心思，那只怕也是迟早的事了。 【最近有点忙，明天请个假哈。后天更。】 第0306章 毒虫 下午，沈昳梳妆好了之后，准备进宫。 东翊不放心，非得亲自送：“回的时候属下就不来了。” 沈昳叹气：“我怀个孩子，把你们紧张的，送吧送吧，你不怕外头人笑话你就好。” 东翊摆手：“管他们。” 沈昳无奈，他好歹是个朝廷官员呢，真是。 到了宫门口，东翊道：“夫人进去吧，回来时候公爷在呢。” 沈昳笑了笑就走了。 走了几步就瞧见了康氏。 很难说康氏不是故意等她。 还有沈汐妍和端木氏。 端木氏竟然看着神色淡然，经过这么大的事，四皇子进宗正寺都都与她父亲有关。 她竟然没有受到影响，或者是受到了影响也没叫人看出来。 真是个坚强的女子。 “给四皇子妃请安。”沈昳笑道。 “快别多礼。你怀着身子呢。”康氏笑道。 沈汐妍走过来：“来，我扶着你。” 沈昳没挣扎，由着她扶着。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36节 四个人前后走着，沈汐妍道：“听说你有孕，我也替你高兴。怎么样？” “一切都好。三姐姐好吗？这些时候孩子们可还好？” “都好。”沈汐妍有一肚子话，可终究什么都不想说。 “今夜可是为几位将军庆功，如今你夫婿越发出众了。我是比不上你的。”沈汐妍笑道。 “自家姐妹，比什么？之前你们府上那样，我偏不好去看。如今总算是好了。”沈昳道。 她们说话的功夫，紫宸宫里，皇子们也都到了。 四皇子也在找空隙跟阮英招说话。 “听说招哥你受伤了？严重吗？西北苦寒，你回的时候已经很冷了吧？” “多谢殿下关心，不碍事，一些皮肉伤。冷是真的冷，下雪了。殿下近来可好？” “没什么好不好，总比之前好。你如今立功，想来父皇要好好赏你。我也替你高兴。前头还没好好谢你，如今你回来，过几日你休息好了，我也该正经摆宴谢你。”四皇子认真道。 他这是说出事的时候，阮英招对他的提醒。 “多谢殿下。殿下，那个人抓住了没有？”阮英招小声问。 “想必是跟着临王跑了。”四皇子蹙眉：“京城里早就无影无踪了。” 他们也不会知道那个云先生也坑了临王。 “四哥，招哥，你们说什么呢？也不带我？”七皇子走过来。 四皇子看了他几眼：“没什么。” 他拿不出证据指正七皇子害他，可这几个月，他也不是干坐着。 查了很多事，至少朱大人的诬告，就是七皇子授意的。 只是后头的事，七皇子自己也没防备有人算计。 可不管怎么说，自己亲生的弟弟，确实是对自己下了手。 所以如今他对七皇子态度不可能好。 众人说着话的时候，瑞王来了：“是我来迟了。” 众人给他请安。 瑞王笑着道：“不必多礼，华阳公此番立功，今日要多喝几杯才是。” 阮英招笑着说好。 陆陆续续宗亲们也都来了，女眷们要去皇后太后那，一会来一起来。 男的都在这里了。 宗亲少了不少，有的是受了临王牵扯。 还有的如庆王一脉，就是自己作死。 反正是少了一批人。 大家寒暄着，等着时间。 差不多了，皇后那的人也都过来了。 沈昳过来的时候，阮英招就盯着她。 前后还有许多人，他就盯着沈昳不放。 康氏看了失笑：“瞧瞧，华阳公一双眼就没离开你。” 沈汐妍看了，嘴角含笑，下意识也去看四皇子。 可四皇子的一双眼，也在这边…… 她轻轻蹙眉，只是低头。 各自请安后，沈昳走到了阮英招跟前：“恭喜夫君凯旋。” 阮英招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却没管有多少人，一把拉住她的手：“娘子辛苦了。” “哈哈哈，招哥与嫂嫂可真恩爱啊。”七皇子笑起来。 其他人也笑了。 阮英招不好意思的道：“娘子有孕在身，我却不在，心里有愧。”说着，就扶着沈昳坐下来。 众人说笑一阵，也都坐下等着。 毕竟是这样的场合，不好一直说悄悄话。 沈昳只是笑道：“我很好，西北这会子冷吧？” 阮英招就与她说西北。又偶尔跟四皇子等人聊天。 不多时，贞庆帝，皇后，太后，后宫有位份的娘娘都来了。 众人起身请安。 贞庆帝等坐定后摆手叫众人落座。 臣子们也都陆续来了。 今日是几位将军的接风宴，打赢了胜仗，自然也是国宴。 虽说没有那么隆重，那是因为安排的急，但是态度绝对到了。 大宴一开，歌舞先上场。 不多时，殿中就热闹起来。 贞庆帝先举杯：“来，朕为你们几个接风，我大秦有你们这等忠臣良将，是朕的福气。” 于将军和阮英招几个忙起身倒不敢，举杯敬皇帝：“臣等愿为大秦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愿永世为陛下驻守边疆，杀敌立威。” “哈哈哈，好好好！起来，咱们共饮。” 喝了这一杯，阮英招几个又轮番敬了贞庆帝。 接下来，才是下面人的热闹。 有人敬，沈昳也起来陪着喝。不过她是喝水。 好几次，坐下来的时候，阮英招顺手扶着她的后腰。 坐在前头的太子妃看着，怎么看都刺眼。 她又想起了沈昳刚成婚那时候的样子。 明明她只是个外室女，空有美貌罢了。 她算什么？可为什么阮英招会喜欢她？ 如今也是，她有什么？不就是怀孕了吗？ 这几年，华阳公一直没有子嗣，竟也不许妾室怀孕？ 定是沈昳不许。定是她善妒。 不过是起来坐下，怎么就那么金贵了？ 沈汐嫦低头深吸一口气，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她不敢在这时候找事，就是心里的嫉妒如同毒虫一般啃咬。 她自己可能还没意识到。 可自打太子死后，她一天天就变了。 沈昳就是她心中最恨的人。 沈昳越是过得好，她就越是嫉妒难忍。 她又喝了一口酒，才勉强压住心中的怒意。 沈昳没发现她这样，她饿了。 宫宴没什么好吃的，她就吃着一碟子点心慢慢打发时间。 第0307章 太可惜了 众人说话的时候，一场歌舞正好结束。 贵妃笑道：“华阳公此番可是立功了。陛下，华阳公成婚也有些年了。如今他媳妇也有孕在身。更是该添上几个懂事的伺候着。也帮着沈氏分担一二。臣妾宫中一个丫头生的不错，又懂事。不如就赐给华阳公如何？也好开枝散叶。” 这话一出，很多人都看过去。 大家各有想法。 这年代，嫡妻怀孕，正是妾室上位的好时机。 阮英招还没开口，皇帝就蹙眉：“不必。” 他看一眼阮英招：“华阳公的事，你不必参与。” 这话就说的很是不给贵妃面子，贵妃一下子就觉得尴尬极了。 “是，臣妾明白了。” 贵妃其实是想拉拢阮英招，此番四皇子出事，阮英招是帮了他们的。 他如今如日中天，贵妃又经过这一件事，哪里不知道？ 可贵妃这个人，真是个受宠多年的花瓶。做事实在不怎么样。 顺风的时候，她被宠爱包裹着，还看不出。 如今逆风了，做事就不靠谱了。 华阳公宠爱嫡妻，谁不知道？ 这时候送人，沈氏能高兴？ 沈氏不高兴了，阮英招也不会高兴。 何况，人家如今是国公，又刚立功。你就送一个宫女去？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37节 要不是华阳公早就娶妻，他如今的地位，多高贵的贵女也配得上。 皇帝也是因此觉得有些恼怒。 何况，皇帝乐意成全阮英招。他既然很是喜欢他那嫡妻，就不必给他送人去了。 前头送的两个，也不见他宠爱。 等沈氏先生了嫡子再说，这事急什么呢？ 沈昳倒是从头到尾面色不变，她也看着贵妃有点欠。 没给阮英招安排人，倒是给于将军的孙子指婚了。 指的是一家伯爵府上的嫡女，也是才貌出众的那种。 于将军很是高兴，欢欢喜喜谢恩了。 等大宴结束，已经是半夜了。 出宫时候，沈昳真是走不动了，按说也没做什么，可走进来就累。 坐了这么久更累。 阮英招看她这样就道：“来，抱你。” 沈昳摇头：“走吧。” “没事，我抱你。” “啧，这不是你有事没事，我肚子里有个孩子，你抱着他舒服吗？”沈昳笑。 阮英招一愣，还真是。 他伸手在她肚子上一摸，拉好她的斗篷：“那就走慢些，不急。” 沈昳嗯了一下，由着他拥着自己慢慢走。 四皇子也落后了几步：“招哥别介意，我母妃也是好心。送个人伺候你们。也是她想的少了。” “殿下言重了，臣没多想。贵妃娘娘好意，臣明白的。”阮英招道。 沈昳也笑道：“是啊，殿下不必多想，这是好事。” 四皇子看了沈昳几眼，点了点头，转头走了。 出了宫，各自告别，沈昳被阮英招和繁星扶着上车。 坐下就叹口气：“六个月就这么累了。” “您是今日走多了也坐久了，快歪一下吧。”繁星把迎枕放好，又倒了一杯热乎乎的汤给她：“您先喝点。” 阮英招也上来，抱住她叫她靠着自己：“喝点，回去再叫摆膳。” 沈昳闭着眼喝了点，就撑不住。 话都不想说，就靠着阮英招睡过去了。 到了的时候，阮英招犹豫半晌还是决定抱着她。 抱得宽松一点，别窝着肚子就好了。 沈昳看了一眼没挣扎，实在走不动了。 被抱回正院，膳食也上来。众人伺候沈昳脱了大礼服。洗漱过。 她是累的没力气吃，繁星哄着喂了一碗肉粥。 是小别胜新婚，可奈何新娘子倒了。 阮英招也只有心疼，搂着她躺下。摸她的肚子。 这里头是他的孩子。 其实他也很累，甚至也没吃饱，不过还是不愿意折腾了。 抱着沈昳，踏踏实实的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客人是一波一波的来。 不过全被朱成挡回去了，真正有身份的，也不会今日来。都知道华阳公累了，不得休息几日吗？ 所以这些不怎么懂事的，挡回去就算了。 说不懂事也不对，他们何尝不知？只是他们更知道，过几日更见不着。 正院里，两口子睡到快中午才起来。起来的契机都是一样的，饿。 真的好饿。 直到吃上这顿午膳，阮英招才笑：“回来就这么急，都没跟你说上话。” 沈昳终于吃上饭才缓过来：“有时间呢。不过看着是要忙几日。” “我回来就好了，这段时间你如何？那孩子乖不乖？咱们的孩子乖不乖？”阮英招一边给她夹菜一边问。 “咱们的孩子还小，不到不乖的时候。早上时候会有点动静。至于念儿还是很乖的，一会叫他过来见你。别提他爹娘。他不大记得了。你回来了，过几日就去把另一个接回来。放外头总是不好。” 阮英招点头，自然由着她。 吃饱喝足，就叫人将楚念接来。 本来高高兴兴的孩子一看有个陌生人就有点怯怯的。 “来，这是姨父。以后就常见了，来叫人。”沈昳招手。 楚念就走过来叫了一声姨父。 阮英招嗯了一下，伸手在他头上摸了几下。 心中无限感慨。 他与楚黎算是欣赏，可他与阮環却是打小就认识。 小时候的阮環就很开朗，从不会因他身份看不起他。 可一转眼，那丫头就魂归地府了。 阮英招心里很难受，只是面上还笑着：“长得真快，叫念儿？” 楚念点头：“嗯。” “嗯，名字好的很。”阮英招还不太会跟孩子交流，也不知说什么，又摸摸孩子脸蛋就叫他去了。 楚念还回头看了一眼，他不知道这个姨父是谁，但是又被摸头又被摸脸。他想着，这肯定是个亲近的人吧？ 因为只有姨母，红豆和李妈妈会摸脸。 摸头的话，李妈妈和红豆都不会的。 楚念想，那就是亲近的人了。 想完了就跑去找小狗了。 “不管怎么说，这两个孩子，养好他们吧。”阮英招道。 “我知道你想着去西北或许有机会搭救他们。不过陛下早就定下的事，谁也改变不了。”沈昳道。 “没有，我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可惜。”阮英招轻叹一声，笑着摇摇头。太可惜了。 第0308章 上眼药 这一天，是坚决不见客的。 阮英招搂着沈昳说话，亲密的说不完。他又悸动起来，搂着娘子就不老实。 “我可不能陪你，你要是难受就去找妾室。”沈昳被他蹭的心烦。 “我不要。”阮英招哼了一声：“我又没说要做什么，抱也不行了？” 沈昳好笑：“叫你去又不去，不去就老实些。我这不能叫你如意的日子还有许久呢。” 阮英招本来还想嘴硬的，可贴着娘子就憋不住：“那娘子你帮我吧。” 说着，他就把人拥着往里屋走。 外头的丫头们红着脸退出去，这大白天的。 两口子关屋子里许久，也不知道做什么。反正最后两个人都脸色红红的，看来是都很舒坦了。 就这么腻歪了一天，夜里继续好好睡，两口子还是能睡。 直到再起来，可就不能这么耗着了。 陛下给了十日假期，不过外头求见的人太多了，都不见显然不合适。 而且，这一日陛下又派人送来不少东西，不算正式的赏赐。 也就是说，不是赏赐他此番有功。这就是内事省日常的赏赐了。 东西已经不少。 沈昳将布料送去针线房，叫赶制几身衣裳出来。 今年怎么都用得着。 客人一波一波来，苗氏是第四天来的。坐在沈昳的正院看着四周陈设心里琢磨许多事。 这里华丽又雅致，看得出主人的品味。 苗氏想，四姑娘真是不一般。处处都像是家里娇养大的。可她明明十岁才回府。 “大伯母和大嫂嫂怎么辛苦来了？什么事叫人知会我一声就是了。”沈昳笑道。 “主要是来看你的，你如今怀着孩子，家里担心。”苗氏笑道：“家里没什么事。” “那就好，实在有劳大伯母了。”沈昳笑着道：“晌午不要急着回去，就在我这里吃吧。” “那可好，自打你两个哥哥举家走了后，我那清净的很。孩子们也都带走了。如今你大姐姐和二姐姐时常回来看我呢。还好些。”苗氏叹气。 她也有几个庶子，但是毕竟不是亲生。她也不提起。 也就一个庶女得了她喜欢，所以疼惜些。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38节 “你这里如今多养一个孩子，倒是热闹。等你生了，也有作伴的。” 沈昳点头：“是啊，我也这么想的。孩子嘛，不拘是谁生的，多几个就好带。” 苗氏是个聪明人，她不会说什么养着楚家的孩子会不会不好的话。 好不好，人家都养了，不如捧着说。 要说苗氏就是来看看，那不可能。她是奉命来劝沈昳和太子妃和睦相处的。 但是她来了也不说这事，没得提起来叫人恶心。 糊弄过去老太太就好了。 倒是与沈昳聊起了三姑娘沈汐妍：“如今三姑娘也是一儿一女的人了，总想着你们成婚也不过是昨日的事，一转眼就这么久了。” “前几日见着三姐姐，看她面色不错。”沈昳道。 苗氏点头：“我前几日去看望她，也是感觉还不错。她们府上四皇子妃也是个好主母。” “实在是有劳大伯母惦记着我们。我们这一房没有嫡母，真是叫您辛劳的很了。”沈昳道。 “都是应该的。说起来……庄子上她也一直住着。想来日子是不好过的。如今太子妃娘娘到也不提起这个。”苗氏道。 她这是说韩氏，不想提母亲两个字，想来沈昳不会爱听。 “这都是小事。我如今担心的是太子妃娘娘做事太过任性。先前陛下对四皇子何等宠信？一朝出了事，一个皇子，被送进牢中。咱们这样人家，离得皇家太近了，看着都吓人。” “若是有朝一日，太子妃娘娘糊涂，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就算有皇孙，谁能保住她？那时候岂能不牵连沈家？这话我跟祖母不敢说，只能跟您说了。”沈昳摇头叹气：“不想则已，一想我都睡不着。” 苗氏拉着她的手：“谁说不是呢，老太太如今岁数大了，有时候精神不济。家里何尝不担心？我的儿，你是最聪慧不过的……你说东宫里的娘娘，咱们只能提醒呀，还能怎么样呢？” 沈昳点头：“就要劝，若是祖母说话也不行，那就叫祖父见一面。她针对我已经算小事了，我小心一点，她也不是总能在我这里坏事。可要是她做了别的，叫人牵扯出别的，只怕是要坏事。” “有些话，我也只跟您说。瑞王殿下您是知道的，他大概是与大位无缘。四皇子和七皇子如今也是不太好。云贵妃家都那样了。年幼的八皇子和东宫的小皇孙，都有资格。那是一点错处都不能有。” “可是，大伯母记得吗，先前陛下那边处置的两个御医。” 苗氏点头，自然记得，只是这事谁也不敢说。 “前头先太子没的不明不白，如今是临王造反也有诸多谜团。成年的皇子们，陛下都要多想想。如此一来，东宫的小皇孙们就碍眼了。我也不知更多，只是冷眼瞧着，都心惊肉跳。” “太子妃是寡妇，不是寻常寡妇。稍有一丝行差踏错，就可能影响大局……” 这时候，白露进来送点心。 沈昳也止住了话头。 苗氏点点头：“好孩子，你的话，我都明白了。这些事你别惦记，好好养着身子。如今月份大了，更是要注意才好。这些事，我来办。” 沈昳点头：“大伯母尝尝我这里膳房做的点心如何？” 苗氏笑着接了筷子就尝起来。 等下午送走苗氏，阮英招也从前院回来了。 他今日出去了一趟，所以赶上中午不在。 沈昳扶着肚子，正在院子里走着。 “怎么不进去？今日冷得很。”阮英招扶着她就往里走。 沈昳没挣扎：“我这穿着棉衣了，走走对孩子好。对我也好。” “那也屋里走。”阮英招伸手摸摸她的肚子：“你大伯母来没说什么吧？” “呵呵，家里最精明的就是她，能说什么。倒是我说了些什么。” 沈昳简单跟他一说，阮英招就笑了：“你这坏心眼的。” 第0309章 王 本来沈家老太太就因为这件事病了，如今再听沈昳这些似是而非的话，还有个好？ 沈昳走累了就慢慢坐下：“我这些话倒也是实话。大房两个嫡子都离京，难道只是为了前程？他们也是担心的。如今朝中这局势，确实是不好看懂。以前笃信四皇子能更进一步的人，如今也该怀疑了。别人更是不必说。” “如今，还有夫君你的功劳还没算呢。这不确定，更多了。” “别担心，有我在，怎么都会护着你和孩子。”阮英招揽住她：“娘子就只管好好养胎生孩子，别费心。” 沈昳仰头看着他，将身子靠在他身上。 阮英招抱住这因为怀孕而沉重起来的身子：“真的，有我呢。” “我没怀疑你啊。”沈昳蹭了一下：“我就是想，一天一天，你我都没想过到事情是如今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只是下一个皇帝眼里，他们两口子只怕是要越发眼中钉了。 “哎，不说这个。一会叫人给你量尺寸。出去一趟你瘦了些。做衣裳吧，今年事多，年底了，各家都要请客，你去的多，衣裳不能不够穿。” “那娘子不做？”阮英招蹙眉：“也做几身，多做。” “做是一定做的，可我不去参加宴会。我想养胎。” “嗯。”阮英招低头在她脖子上闻，淡淡的香气，他就亲了一下。 沈昳一哆嗦：“做什么？” “嗯？没事。”阮英招手不老实了。 素了这么久，抱着香香暖暖的娘子，他又不是个圣人。 繁星和惊春对视一眼，十分默契的就往外走。 沈昳也懒得挣扎，由着阮英招乱来。 主要是，夫君也是很疼人了。 他乱摸的时候，还记得拉着毯子给娘子盖上，也不知道是怕叫人看见还是怕冷着娘子。 把人扶着抱回内室里，低头就亲，亲了好久。 还掀起衣裳亲肚子。 最后缠着沈昳帮他。 折腾许久，沈昳都累了：“我看晚膳也不吃了。” 阮英招去净房打水替她收拾好：“喂你吃。” 沈昳白他一眼。 她靠着迎枕，由着阮英招给她擦手洗手。 眨眼想，好像自打成婚后，某些方面，这男人在她这里一向是不满足。 可她又觉得自己也没亏待他啊。 “你这是什么眼神？”阮英招拉着她的手亲了一下手背。 “我在想，你娶我，是不是委屈极了？至少这床笫之间叫你委屈极了？”沈昳问。 “什么话。”阮英招将帕子丢一边：“怀孕的人果然 喜欢乱想。别这么想，娘子这么好。” “娶你我从不后悔。” 其实阮英招如今都不爱去回忆一开始娘子跟他说的那些话。 有的时候，说什么不要紧。看你做什么。 他觉得娘子极好，就算是个什么名门贵女，嫡出的，尊贵的千金。好是好，可未必适合自己。 可娘子就很适合自己。 而自己也是一样的适合娘子。 她这样的性子，换个人也是一样不成。他们就是最合适的一对。 所以一开始说的什么只是为了利益，说了又如何？ 都是过去。 他现在觉得他就喜欢娘子，娘子也是一样。 “来，饿了吧？差不多摆膳了，喂你。”阮英招扶着沈昳起身，还把她头上的大钗摘了。 这一摘，一缕头发掉下来了。 阮英招啧了一声，索相将她头上其他的都拔了。 沈昳闭眼深呼吸，算了，由他去。 不多时，就光秃秃的披散着长发。 还是繁星进来看不过去，给梳好。 好歹也扎着，不然怎么吃饭啊？ 果然阮英招要喂，沈昳叹一口气：“你快吃，我自己吃。” 您可别作妖了。 阮英招还挺遗憾的。 到了夜里，他又不老实了。 就是不满足。 沈昳一侧身，老娘没力气了。 阮英招就凑过去，自给自足。反正就是腻着娘子不离开。 -- 这十日休息，府里就没断过人。 终于开始上朝，贞庆帝又给炸了一个雷。 他要给阮英招封王。 提出这个来，当时就有很多人反对。 可贞庆帝只说华阳公战功显赫，又是皇族，爵位上一位就是王爵。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39节 言官们有一万个不认可，可这也是事实。 其实要换一个人，他们也不会这么阻止。 可阮英招这出身，前些年还有人疑惑的话，如今已经是明摆着了。 怎么叫言官们认可？ 可皇帝显然铁了心。 消息传开，来府里拜见的人更多了。 礼物更是天天送，不收也不行。 府里的人前院朱成敲打，后院繁星几个敲打。都收起喜气，好歹是都正常。 这事当天没定下，但是贞庆帝已经吩咐礼部和内事省开始预备了。 封王不是小事，不是一下子就能办了的。 当天散朝后，众人给阮英招贺喜。 阮英招当然不敢接受，只说不敢不敢。 他现在就是殿前司指挥使，要是再升官，就是一品将军。 给爵位和升官，其实一样都是太高了。 不是现在太高了，是之前太高了。 可事情就是一件赶着一件，显然皇帝不会管下面人的反对，他就是要把阮英招捧起来。 封王，是势在必行了。 很快，圣旨就下来了，华阳公封华阳王。 因是宗亲封王，所以就延续这两个字，与皇子们的不一样。 事实上大秦历史上，还没有过二字王。 这倒是比较符合他的身份。 阮英招和沈昳带着府里人，在前院接了圣旨。 “恭喜王爷王妃了。”宫里的内官笑呵呵的。 阮英招接了圣旨：“多谢公公。” 重赏了内官，送走人后，阮英招看沈昳：“给你请封的折子，我很快就会上的。” 不好马上就上，叫人看来显得你急切。 “急什么？迟早的事。恭喜王爷了。”沈昳轻轻一福身。 阮英招一把拖住她：“皆因家有贤妻。” 沈昳失笑。 “既然王爷大喜，府中全体多发三个月月钱。男女都有一匹布，丫头们格外多一盒胭脂。程氏金氏各得六件首饰四匹布。其余的姑娘们四件首饰两匹布。这是今日赏你们的，正式封王后，还有赏赐。” 第0310章 地位提升 众人忙不迭谢恩，没有不高兴的。 随着阮英招被封王，赏赐也源源不断送来。 沈昳对下不手软，赏的多也赏的实用。 既然皇帝根本不管朝中的反对，那后头的事就顺理成章。 很快，内事省就派人来给华阳王量尺寸，要做朝服礼服。 也因这个，阮英招进宫谢恩的时候，就替沈昳请封了。 贞庆帝自然不会不同意。 从此后，沈昳就是华阳王妃了，身上一品诰命还挂着呢。 不说别的好处，就光是这两口子爵位加一起每年的俸禄就用不完。 阮英招的官职还有一份呢。 不光这样，他们家的府邸也要扩建。 如今京城少了个临王和庆王，倒是多了一个如日中天的华阳王。 这位更年轻，更受陛下恩宠。如今再也没有人敢说华阳王的府邸逾制。 沈昳进宫谢恩，终于被太后接见了。 太后还不是不想见，可如今不见也不行了。 她的一言一行，都会被外头放大。 平白不见第一次来谢恩的华阳王妃，少不得外头要有揣测。 为了陛下的安稳，她也得见。 不光要见，还得赏，还得重赏。 还好老太后这个人，虽然厌烦沈昳一家子，却也不是那种用小手段磋磨人的。 只是全程捏着鼻子说了几句话，赏赐了东西，留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叫人走了。 别提老太后多糟心了。 沈昳又去皇后那。 凤藻宫中，皇后客气多了：“快起来，你还怀着身子。这些时候累坏了吧？” “多谢娘娘关怀，确实是累，不过都是应该的。”沈昳道。 “举凡办大事，都是累的要命，从早到晚的。如今日子还没定下来，等到了正日子更累，好在你月份大了。”皇后笑道。 沈昳又应着谢过她。 “今年我就不叫你了，来年等你生了孩子，没事就进宫来。跟本宫说说话。以前也不觉得，如今觉得眼前还是人多好。”皇后道。 沈昳只管应了。 皇后话也不多，但是倒是句句叫人舒心。 要不是沈昳知道皇后是个手起刀落的狠辣人，还真要叫她迷惑。 谢恩这事，原本是没有贵妃的事。 可贵妃却叫人来请。 皇后轻轻蹙眉：“你一向与贵妃那里也交好，她才请你去。你要是累了就不去，我与贵妃说便是了。” 皇后这就是替沈昳周全呢。 如今她是亲王妃了，贵妃再这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就不合适了。 沈昳笑道：“还是去看看吧，多谢娘娘了。臣妇瞧着您有些清减了，这冬日里正是滋补的时候，千万注意身子呢。两位皇孙都还小呢。” “你有心了，本宫也正在进补。天干，你也注意身子。这就去吧。”皇后笑着招招手叫自己的宫女过来：“你去，送送华阳王妃，跟贵妃说，华阳王妃身子沉，这一早也累坏了，叫她别留人太久了。” 宫女应了一声就对沈昳道：“王妃，奴婢来送您。” 沈昳谢过皇后，出了凤藻宫，一路往贵妃那去了。 门口，看了一眼匾额，以前为与皇后对着干的这个宫名如今看着都别捏。 玉藻宫还是玉藻宫，可是隐约又有什么不一样。 许多人不在了，当初伺候贵妃大的太监宫女有一半调走没再调回来。 亲近的人里，也有几个不能再伺候了。 这里依旧华丽，可总觉得不是以前的玉藻宫了。 也或许，是沈昳心理上这么感觉吧。 正殿中，贵妃端坐：“可算是来了。” 沈昳请安后被赐座。 “得知你来，我高兴的很。如今你可是正经的王妃了。身份是越发尊贵了。” 沈昳只说不敢，心里不太清楚这位娘娘这话什么意思。 “前日里，是我想左了。想着送个丫头去伺候，一来丫头身份低，不耽误什么。二来也免得你怀着孩子，有些不懂事的要生事。叫陛下那么一说，倒也是我多事了。你可别计较才是。”贵妃道。 “娘娘这话说的臣妇惶恐，本不是什么大事。娘娘想着我们，臣妇也只有高兴的。” “那就好。我就说你是个大度的，不至于因此生气。坐下坐下。” 贵妃笑盈盈的看沈昳身后皇后那的宫女，有些不悦：“什么时候本宫与人说话，皇后娘娘的人倒也跟着了？” 那宫女不卑不亢的一福身：“奴婢不敢，皇后娘娘有话，说华阳王妃一早就进宫了，各处谢恩。又怀着身孕，想来累坏了。皇后娘娘说，请贵妃娘娘体谅，莫要留人太久了。” 贵妃咬牙：“本宫知道，难不成只有皇后心疼人？” 宫女又是一福身，就站在沈昳身后不说话了。 贵妃本来想说的话也不想说了，勉强一笑看了看沈昳：“罢了，你今日是累了，改日咱们再说话。来，将我给华阳王妃的东西拿来，给她送出宫去。” 沈昳起身谢恩，也终于可以离宫了。 终于走出后宫范围，就见阮英招正在那站着。他一身轻甲，腰间挂着佩刀。 见她来了就对她一笑，轻轻招手。 他不好往前走了，再走就要接近后宫。 也不是一定不能进，外围他一样可以走走的。 晚上不要去就好。 但是此时他太扎眼，就不如省点心思。 沈昳自然也明白这个，慢慢走来：“等我呢？”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40节 “是啊，你又不能带人进来，怀着孩子。一个人走，担心你。来，我先送你出去。”阮英招道。 沈昳站着看他：“夫君这样真好看。” 阮英招有点不好意思，脸也不知是被这冬日里的暖阳晒红的，还是因为娘子夸她了。 大概是晒的，他站了半个时辰了。 “累了吧？后头几日就不必出来了。” 沈昳轻轻叹口气，确实很累。皇宫太大了，光是太后那去皇后那就那么远，还有绕去了贵妃那。 全靠腿，能不累吗？ 就现在她都是全靠意志力在坚持了。 大白天的，实在是也不好叫阮英招怎么帮忙。 好不容易走出去，就见马车边，祝妈妈和繁星还有白露急着往里看。三人也不敢乱走，这周围都是穿着甲胄拿着武器的羽林卫。 第0311章 捞不着 阮英招扶着神帝走来，守门的羽林卫们就低头：“将军！” 他们不叫王爷，之前也不叫公爷，就是叫将军。 阮英招点头：“都辛苦了。” 众人齐声：“不辛苦。” 沈昳看着他们就笑了，这样的人，也有可恶的时候，可多数时候看着应该是安心的。 或者说，太平盛世的时候，这样人叫人看着，就该是安心的。 沈昳被扶上马车，走远了，羽林卫里一个岁数小的才小声道：“将军夫人笑了哎，她也太好看了吧？” 另一个岁数大的一巴掌煽他头盔上：“你快闭嘴。” 小侍卫很久后嘀咕：“就是好看啊，就没见谁家夫人对我笑过。好看还不让说了？” 年纪大的只当没听见，不过心里也想，好看是真的好看，就跟那个狐狸精似得。 肯定是个红狐狸。 马车上沈昳瞪眼看阮英招：“你怎么上来了？” “陪你坐坐，看你那眼神，我马上就走了。”阮英招哼了一下：“我渴了，就不能喝杯茶？” 车里当然有茶，天冷，车上还有小炉子。 祝妈妈笑道：“来，王爷喝茶。夫人……哦不，王妃喝茶。” “都是花果茶，如今王妃不能喝太多叶子茶了。王爷就将就喝点。” “这就很好。”阮英招闻着有淡淡桃子香味的茶点头。 喜欢是不喜欢的，但是想想娘子喝的是这个，他就觉得挺好的。 沈昳靠着迎枕，白露给她揉腿：“王妃，奴婢先给您揉揉，回去好好歇着。” “你们还叫夫人吧，也没什么错。别扭。”沈昳眯眼。 白露笑着说好，确实也没什么错。 阮英招陪她喝了一盏茶就下车了：“回去午膳多吃点，我晚上早点回来。” 沈昳点头，看着他走了。 掀开帘子的时候一股冷风进来。 马车走起来，沈昳才道：“我怎么觉得要下雪？这天气是不是冷起来了？” 繁星点头：“是有点像，不过日头还挂着呢。” 祝妈妈给沈昳拉好毯子：“说不准，这风是有点冷，不管怎么样，赶紧回去是要紧。” 也是奇了，一个午膳吃完，日头就隐没进云层。 沈昳去午睡了，等她起来，天就阴沉的不见什么阳光了。 风也大了起来，显然是要下雪了。 嘱咐人去给阮英招送厚衣裳后，她就不管了。 年底事多，今年尤其，她就是肚子大也的管。 她还没法把事情丢出去，金氏程氏没法管对外的事。 祝妈妈呢，很多事也不明白。对外的这些事，沈昳都得操心。 还好她就说，惊春负责记录。 人情往来就是个大事。 今年收礼收太多了，大大小小都要记着。 该回礼都要回，就看怎么回。 等正式摆宴的时候，还得收礼。收的手软了。 -- 阮英招封王，最尴尬的就是四皇子。 他之前就本该封王的，因为那些事，险些出大事。 自己的封王之路也断了。 没想到他不能封王，阮英招却封了。 就是他再好的脾气再好的涵养，也憋不住。 平时一声声招哥，那不是他认可阮英招，无非是因为圣宠和利益。 如今再说阮英招站在他这边，他都骗不了自己。 人家已经是王爵。 虽然他是皇子，可这地位上……再加谁不知道华阳王就是陛下亲子？ 怎么还能高一等？ 四皇子面上没有什么，只是好几日都没进后院。 除了用膳，基本都在书房关着。 谋逆事件后，父皇对他的态度一落千丈。 他都看不清以后的路。 母妃的位份恢复了，待遇也一切从旧。可那不够。 一个贵妃的待遇如果只能按照规矩来，那就说明她只剩下了一个空架子。 至少复位至今，父皇一次都没去过她那。 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他们母子之间，才是真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贵妃盛宠的时候，什么都是顺的。 四皇子从未感受到如今的尴尬，可如今，他甚至能感受到来自内事省的敷衍。 至少他的餐桌上，以前从没有少过新鲜鱼虾。 因为他喜欢。 可如今，却不常见了。 宫里的人不常吃这个，要想要，就要费力气。 只能说如今的内事省，不乐意费力气了。 这寒冬里，他也就吃不到了。 这不重要，不过是一口吃食，只是这代表的意义就不是那么小的事。 这说明，他的地位大不如前。 四皇子深吸一口气：“给我磨墨，我要作画。” 自有人去。 四皇子想，我要冷静，越是前路不顺，越是要冷静。 康氏知道他不顺心，根本不来找麻烦。 倒是张庶妃主动来了前院，她只想知道四皇子的近况。 如今夫人都是王妃了，她想或许她不需要十年就可以离开了。 四皇子很好，年轻，英俊。对她宠爱。 可是她始终觉得这样的生活不好。 所以，她只想做自己该做的，做完后离开。 晚上，阮英招没能早走。因为他被陛下留下来用膳了。 贞庆帝笑着看他：“如今是王爷了，还天天守着朕，委屈吗？” 阮英招跪下：“臣不想做王爷，臣就愿意守着陛下。其实臣也没什么功劳，都是前人的功劳。臣受之有愧。” “起来。”贞庆帝听着这话皱眉：“什么前人的功劳，你没上战场？” “臣……臣还年轻，实在受不起如今这样的功劳。” “朕给你，你就受得起。起来。”贞庆帝不悦。 阮英招起身：“是，臣还是愿意守着陛下。” “朕没说不许，你不还是殿前司指挥使么？你守着朕，朕也安心。”贞庆帝笑了笑：“如今是亲王了，还动不动就跪着委屈。”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41节 “臣不管是什么身份，那都是陛下给的。陛下跟前，永远都是一样的。” “好了，朕知道你的心思了。叫礼部给你看的好日子。等办完了这件事，以后没人再敢说你什么。”贞庆帝拍他的手臂：“好了，不说这些，陪朕用膳。有你爱吃的。” “是。”阮英招笑了一下：“多谢陛下惦记臣。” 贞庆帝又拍了几下他的手臂，笑的轻松且慈爱。 第0312章 那就叫肉肉吧 陪陛下用膳这种事，如今皇子也捞不着。 还是先太子在世的时候，四皇子有这个机会。如今也许久许久没有了。 陛下倒是时常留华阳王…… 这要不是实在不能认祖归宗，要不然这太子之位，那倒也没争议。 阮英招既然回京了，就算再忙，也有一半心神是盯着沈昳的。 祝妈妈也是，看的紧，不许沈昳劳累一点。 她如今只剩下动嘴了。 月份越来越大，天越来越冷。 她人倒是长胖了，胖的不多，不过脸上长肉后，消弱了一点她的锋利。 显得人柔和了很多。 十一月底，终于接回了另一个孩子。 这孩子才六个月，倒是被养的奶肥奶肥的。 因为打小换了几个地方，又有庄子上的奶娘养着，乍然换了地方，倒是没哭。 一双大眼睛看着四周，只是非常委屈。 孩子还是怕的。 他的一个奶娘跟来了，这会子抱着他哄着，奶娘什么都不知道，也怕啊。 沈昳早就叫人收拾好，院子就挨着楚念的院子。 沈昳伸手捏捏孩子的小胖手：“你是李氏？” 奶娘忙道：“是，民妇是李氏。” “嗯，你养的很好，这孩子有福气。以后就在府里住下。等我生了，就陪伴我的孩子长大。你要是愿意，就此留下成为府上奶娘。照顾孩子就好，你要是不愿意，等孩子断奶，就安排你离开。你要是想现在就走，那就等安顿好了孩子过几日就可以回家了，我也重赏你。” 李氏犹豫了一会还是道：“那……那民妇能……能先等孩子断奶吗？” 就是没决定好。 沈昳点头：“自然，就安心住下吧。舟车劳顿，你们都累了。带孩子去看看地方。” “繁星，你和谷雨过去安顿。一切待遇，跟念儿一样就是了。” “是。”繁星应了一声就去了。 小孩子终于还是没有哭，倒是困了。 一开始不肯吃新奶娘的奶，过了一阵后，就肯了。 吃饱喝足尿了新奶娘一身后，就睡过去了。 -- 沈昳再度在府里接待了内事省的人。 安大人如以前一般客气。 沈昳叫人上了好茶，就与内事省来的针线嬷嬷去说话了。 她要做的东西不少呢，礼服，常服…… 还有头冠，鞋子，各种零碎东西。 正式封王的日子还没定，不过这些都要提前做好。 府里扩建也要开始了。正院在中轴线上，开工不耽误。 不过前院是要大改。 亲王府的布局，跟公主府是不一样的。 如今这府邸因为当年是公主府，其实是正院比前院奢华。 但是如今，就要前院更正式才对。 正好，正院可以不大改，等来年沈昳生了之后，简单改改。 前院要等开春大动。 如今冻土了，不好动工，就先把外围拆了。围起来慢慢弄。 周围不少i民居要迁走。 不过这个都有补偿，只多不少，大家都很乐意。 沈昳还特地又给每一户多送去五十两银子，多少是个意思。大家就更乐意了。 花园也要扩建，很多东西还不齐备。 安大人来，当然就是为这些事。 阮英招不在，沈昳做主就是了。 等送走了安大人，已经是午膳时候。 沈昳叫来了楚念一起吃。 楚念也知道来了个弟弟，特别委屈的以为姨母不喜欢自己了。 他这个年岁，正是知道粘人吃醋的时候。 又小，又觉得自己才是宝贝疙瘩。 来了个更小的，他就有点不高兴。 沈昳由着他撒娇，摸着他的头说：“小弟弟来了，你就有了小跟班啊。明年他就会走路了，又会叫人。就叫你哥哥。以后他什么都要听你的。你是大哥哥不好吗？” 楚念扭捏的问：“那姨母最喜欢他吗？” “那当然不是，姨母最喜欢念儿了。偷偷告诉你，小弟弟没有名字哟。你看，姨母都没给他起名字哎。” 楚念被哄的一愣一愣的，没有名字？那肯定是不怎么喜欢了。 “你看这样好不好？给小弟弟起名字呢，一定要念儿觉得好才行。这样的话，小弟弟名字都是念儿同意的。他就比不过念儿了。”沈昳道。 楚念点头，觉得这样好。 “小弟弟还小，特别小。咱们也不着急给他起大名，小名叫什么呢？看他肉呼呼，就叫他肉儿怎么样？” 楚念晕乎乎的点头：“好。” “那以后念儿就是哥哥了，哥哥可以管着弟弟。念儿高兴吗？” 楚念继续点头。 沈昳笑着摸他的头发：“念儿果然是最懂事乖巧的孩子，姨母最喜欢你了。” 楚念脸红红。 可怜的楚肉肉小朋友的第一个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 等楚念吃饱回去睡觉的时候，繁星才问：“那奴婢们怎么称呼啊？总不能叫肉公子吧？” 沈昳喷笑：“哎哟你笑死我得了。以后他的名字，就叫楚韧。坚韧不拔，也坚韧的长大。” “是，可就叫小楚公子？会不会……”繁星担忧。 “无妨，他爹娘都死了，没人盯着他。念儿都在我这里养着，一个民间来的孩子，不会有人在意了。问起来就对外说随了念儿的姓氏就是了。”沈昳道。 “是。”繁星应了，心里叹气，明明是嫡亲兄弟，却不能认。 “等他们大了，我会找机会告诉他们的。你提醒李妈妈和红豆，别露出什么痕迹。不然对他们都不好。”沈昳道。 孩子还小，一早就知道是亲兄弟，那反倒是沉不住气。 毕竟他们爹娘去的惨烈，将来也有这一关要过呢。 先顺顺当当养大要紧。 晚上阮英招回来，与沈昳一道去看小的。 小的适应的是真快，他已经坐在一堆玩具里头玩的不亦乐乎了。 阮英招试探了好几次，才把孩子抱起来。 角度怎么都不对。 沈昳明显知道他这是练手呢。 于是，换了地方都没哭的肉肉放声大哭起来。 他就没有被抱得这么不舒服过啊啊啊啊…… 好在来得快去得快，放下来哄一下就好了。 眼泪珠子还在脸上挂着，他就抓着玩具开始啃了。 真心好哄…… 沈昳看着，又心疼又好笑，低头亲了亲胖娃娃的脸颊。 第0313章 姐妹花 就被玩具糊了一脸口水。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42节 啧，哪都好，就是口水有点黏糊。 当天夜里就下了一场大雪。 半夜沈昳腿抽筋，直接疼哭，想把阮英招踹地上，奈何没力气。 把正院全惊动了起来，隔壁盯着人的祝妈妈披着一件棉衣就冲进来了。 这快要七个月的身子，谁不担心啊。 结果是抽筋了，祝妈妈吓得哟，腿软了。 沈昳疼的直抽抽，伸手摸一下腿肚子上一个疙瘩。 祝妈妈哄着要给揉开：“揉开就不疼了，夫人别怕。” 沈昳说什么都不许，直往阮英招后头躲。 是真疼，半晌都缓不过来的疼。 阮英招也心疼：“这不揉不会好？”他也没抽过啊。 祝妈妈叹气：“慢慢也会好，就是时间长。” 有时候好几天都还是个疙瘩。 最后也没揉，一碰沈昳就叫。 主要是她腿不能伸直，就一直蜷缩着。 阮英招给她腿弯垫上一个小枕头，她就靠着阮英招睡着了。 这是真哭了，一脸泪痕。 阮英招可心疼坏了，就没见娘子这样过。给她慢慢擦了脸，不敢动，等着她睡熟。 等她睡结实了，他才伸手去摸。果然还是个疙瘩。 一点也不敢用力，只能给盖着。 繁星进来，将一个汤婆子递过来，示意捂着腿。 阮英招试着放进去，可汤婆子重啊，就怎么都不合适。 他索性半躺着抱住人，用自己的腿垫着。 挥手叫人出去灭了灯继续睡。 大概到了早上，沈昳才换了姿势，腿也能伸直了。 要早朝了，阮英招睡得浑身疼，半靠着睡的，能舒服才怪。 他慢慢起来，伸手进去摸，就发现疙瘩好像没了。又不敢用力。又怕摸错，索性俩腿肚子都摸过，好像是好了。 也不想惊动沈昳，慢慢下地。 沈昳才不会被惊动，她这会子侧身睡着，睡得很沉。 外头雪存的很厚，出了外头，阮英招嘱咐送他出来的惊春和白露：“白天也注意夫人的腿，多给她捂着。哄着她多穿点。不过屋子里炭火不能太旺，她要上火。” “是，王爷放心，奴婢们一定伺候好夫人的。”惊春道。 沈昳醒来的时候着实不早，睁眼就见帐子掀开一块，大概是为通风。 一边椅子上，祝妈妈腿上盖着毯子，正在做针线。 一看就是小孩子的衣裳。 最近她天天做。 “醒啦？腿还疼不疼？”祝妈妈放下小衣裳过来。 惊春白露也过来了：“夫人起来吗？饿了吧？” 沈昳嗯了一下：“好像不疼……哎不对，伸直了还是有点疼。饿坏了，我想吃肉末蒸蛋。” “哎，奴婢这就去说一声。您起来收拾好就能吃。”白露道。 祝妈妈扶着她起来：“我摸摸。” 她伸手摸过后笑道：“没事了，繁星昨晚不是给你用汤婆子了？” 沈昳点点头，没说其实她后来醒了一下，知道是阮英招给她捂着来着。 吃了午膳，今儿还有事。 几个庄子上的庄头其实一早就来了。不过他们被安顿在暖呼呼的屋子里舒舒服服的休息。 等着夫人呢。 今儿他们也回不去了，索性晚上就给他们摆宴。叫他们跟府里人吃去吧。 这些事有朱成，不过也得有王爷或者王妃的话。 王爷一早就走了，自然没空，只能等王妃的话。 几个庄头进来磕头，朱成跟来一起说了事。 如今主人家成了王爷，庄子上的人待遇也要提高。 沈昳前几日就算计过这事了，如今说了叫朱成去办就是了。 年下里了，他们首先要把账目送来理清的。 这就忙了许久。 差不多了后，白露道：“夫人，朱成还在呢，好像有话说呢。” 沈昳叫朱成进来，朱成就有点尴尬：“大王庄的庄头……送来两个人。” 沈昳嗯了一下：“他想把人送来府里做工？” 朱成尴尬咳嗽：“是他弟弟的一对双生子闺女，说送来伺候您。” 沈昳拍头：“我可真是傻了。双生子闺女？生的美？” 朱成点头：“确实有那么几分姿色。” 朱成心说，是有点姿色，就是还不如您跟前的丫头呢。 无非是因为姐妹花，要是有些男人吧，还挺乐意的。 但是送来王府，基本就白瞎了。 王爷不会有兴趣。 尤其是，送给王妃的人，王爷更不可能碰。 沈昳啧了一声：“大王庄，这两年，我是一直不得空。也不着急。他们年年都把账目做的那叫一个漂亮。一点对不上都没有，什么天灾，每年不重样。就连折损，都是恰到好处。这庄头会办事的很呢。” “王妃别动气，不值当。只管叫人回去就是了。”朱成道。 “送人来不算什么，我不会因这个动气。只是好笑，外头人还没赶着送人呢，咱们自家庄子上的人倒是消息灵通。王爷封王才几天？他动作太快了，你派人查一查。前有张庄头的事，别再出了乱子。”沈昳道。 “是。那这人……”朱成犹豫。 “留下。如今赶回去，我在下面人面前，岂不是成了善妒不容人？”沈昳笑着道：“你有心了。” 朱成不好意思的道：“都是应该的。” 本来嘛，两个丫头的事，真心不值当什么。 朱成特地来说，不就是提醒沈昳么。 沈昳受了这份好意了。 既然说是来伺候她的，那就伺候她好了。 不多时那对姐妹花就来了，两个丫头今年十五。 确实生的还不错。 也就是不错了。 别说是比不得沈昳身边丫头，光是刚这一路走来，正院丫头们领着，她们俩都已经自惭形秽了。 直至见着王妃，俩人本来还挺高涨的野心碎了个干净。 就拿女人的眼光来说，王妃娘娘生的这样貌美，王爷凭什么看上她们呢？ 俩丫头瞬间觉得自己灰扑扑的。 可既然被伯父送来了，想走就不由人了。 拜见过后，就被留在正院里伺候。 不管来时候是想做什么，如今只能是丫头。 晚上，沈昳特地叫这俩丫头来拜见阮英招。 阮英招只看了一眼就蹙眉：“大王庄？我看他这个庄头是做够了。” 第0314章 又见王 华阳王不讲究。 这话当着俩姑娘说的。 当时就把俩姑娘吓得跪地上了。 这回好，别提什么惊艳亮相了，直接瑟瑟发抖。 “来人，将这两个赶出去。”阮英招蹙眉。 “王爷饶命……” 俩丫头吓坏了。 “好了。既然送来了，就留两年再说。这会子就赶走，倒是叫人说我不容人。”沈昳冷哼一声：“明儿叫人带去后院，看看哪里有活儿。” 两个人还敢想什么，忙不迭谢过王妃的救命之恩。 其实阮英招也没想杀她们，只是赶出去。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43节 但是俩庄子上长大的姑娘哪里知道这些，她们以为就要死了。 俩人走后，阮英招就拉沈昳的手：“别动气，什么人送来的，我会要吗？不值当。” “我还真没有因为这个动气，就是他们这消息太快了。朱成去查了。”沈昳抽出手：“你如今封王，算是打了多少人的脸。临王还没抓住，谁知道他走之前还留下什么后手？” “四皇子大受打击，如今他看你能顺眼？七皇子阴险，背后不知有什么谋算。还有，还有皇后。她真的太安静了。” 阮英招轻笑：“不必害怕，有我。” 他还是有点自信的。 “有你也挡不住背后有人做鬼。” “你放心，我会叫人查。你别多想，好好养胎。至少生了孩子之后我才放心。”阮英招叹口气：“外头的事，不是一两日能结束的。我如今更担心的是你。” 沈昳歪头看他：“你这么担心我？究竟是因为我还是孩子呢？” 阮英招板起脸：“你就不能想是因为你怀着孩子么？” 沈昳笑了：“好，我信了。” 阮英招在她屁股上使劲捏了一把：“不省心的。” “好好好，省心省心。王爷最好了。”沈昳腻歪上去：“最喜欢王爷了。” 阮英招啧了一声，一个字也不信，只是把人抱住：“饿了没有？” 沈昳不乐意了：“跟你说个情话，你问我饿了没有？” “是是是，情话情话，那你饿了吗？”阮英招敷衍。 沈昳…… 算了。 “饿了。” 反正自打怀孕，她天天都是饿了。 大概是事太多。 这个冬天过的格外快。 沈昳终于觉得这几日没什么事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二十七八了。 可不没事了么，该安顿的都好了。 她扶着大肚子只剩等着过年了。 过年照旧进宫。 今年给沈家和怡康侯府送年礼沈昳都没出面。 阮英招亲自去的。 可把沈家刺激的不轻。如今人家什么地位，他们全家都要来迎接的。 腊月里还有个事，就是有人旧事重提四皇子之前的功劳。 皇帝一开始没理会，过了七八日后，忽然想通。 所以四皇子也封王了。 但是也没正式办。 阮英招都没办呢，他正月办，四皇子是三月。 四皇子封了裕王。 这个封号怎么说呢，挺好的。 丰富，富足。是个好封号。 可给了四皇子，就有点…… 四皇子的心思绝不是想做个富贵闲王。可这封号，怎么都像是叫他安享富贵的意思。 相比起来，大皇子那个瑞王可就不一样了。 瑞可说祥瑞吉瑞，本身就是个吉祥的好词儿呢。 只能说，毕竟是封王了，更近一步。 前几日沈昳还去四皇子府上专门送礼去了呢。 可也给足了面子。 “夫人，怡康侯府出事了。”惊春进来道。 “怎么了？” “说是七公子……怕是不好了。”惊春道。 “阮英奇？怎么回事？他不是好好的么？前些时候王爷去也没说他病了呀？”沈昳意外。 “不是病，说是伤。还是因为二公子。那边传话，说是已经备下了。”惊春道。 沈昳蹙眉摇摇头：“给我更衣吧。” “夫人，您……要不别去了吧？您身子沉了。”惊春忙道。 “好事我不去就不去了，这种事我不去，过几日就会有人上折子骂王爷了。”沈昳摇摇头：“叫前院传话给王爷。” “已经传话了。那您不要急，慢慢来。” 沈昳点头。 沈昳赶去怡康侯府的时候，阮英奇已经没了。 她毕竟怀着孩子，也没人敢叫她去看。 也没见着卢氏。 上官氏陪着她，上官氏也一改往日嘴贱，今日竟也没话说。 不是惧怕沈昳身份，是真的不想说话了。 还是毛氏隐晦的解释了经过：“一早二伯回府，七叔是习武结束碰上。二伯许是昨夜酒多喝了几杯，人不太清醒……话就说的不好听。七叔正是压不住气的时候。就动了手。这一动……” 毛氏看了一眼不说话的上官氏继续道：“二伯也是没分寸，将人推倒……七叔的头磕在石头上了，血流如注。” 沈昳点头，也没细问说了什么。 “当时就请了太医，也外头找了郎中的。可是……” 沈昳又点点头，头伤的太狠，别说是如今，就是几百年后，那也很危险啊。 上官氏忽然道：“都是冤孽。这府里，都是冤孽。一个比一个狠毒，一个比一个厉害。如今好了，都别活。都别想好。” “婶娘这话别说了。”毛氏道。 “有什么不说的？你婆母就这么一个命根子。先前你公爹宠庶出的，就伤透了她的心。如今好了，命也没了。如愿了。”上官氏起身冷笑：“该，宠吧，庶出的就疼吧。我看侯爷这回高兴了。 ” 她说完，竟不管不顾的走了。 沈昳没说话，只是看上官氏临走那红着的眼圈，就知道她是真的跟卢氏关系不错。 她走了，毛氏才叹气：“婶娘说的也没错。婆母这回，是心都碎了。” 沈昳叹口气：“这件事只怕到这里打不住。” 毛氏点头：“换了我，是拼死也不会饶了他们的。定是打不住。” 沈昳看她：“你也要个心理准备，这一出，你们府上不会好的。你两口子要是一心要个安稳清净，最好别想着接手。” 毛氏秒懂：“多谢大嫂提点，我明白了。” 阮英招来的时候，沈昳自然没走。 这对外算自家事，自己人就不能早走。 第0315章 作个大的 前院里，阮英杰一脸苍白的跪着。软银桥陪着。 怡康侯枯坐书房，一言不发。 听闻华阳王来了，他才起身出门。 “父亲。”华阳王阮英招还是要叫一声的。 “来了。”怡康侯此时的样子，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支撑。 “七弟如何了？”阮英招还不知道死讯呢。 怡康侯摇摇头。 他身后的小厮哭着道：“七公子已经……去了。” 阮英招叹口气：“父亲节哀。” “你去……看看吧。”怡康侯摆手：“老三你也去，叫你母亲……怎么也叫你七弟装殓起来。” 阮英桥应了，起身时候一晃，跪久了。 阮英招看了一眼依旧跪着的阮英杰，心里有数了。 去后院的时候，阮英桥也跟阮英招说了这事前后。 他来的时候，卢氏终于出来了。 “劳你们都来了。”她还笑了笑。 沈昳上前一步：“婆母千万节哀，保重自身要紧。” “保重不了了。奇儿才多大，尚未婚配。房中无人。连个子息都不曾有。”卢氏轻轻摇摇头：“几十年，我就这么一点骨血。他们也不肯放过。” 她轻轻摇头笑：“这怡康侯府，于陛下而言，就是个碍眼的东西。不如我替陛下，替你们拔了算了。” “母亲！”阮英桥惊讶。 毛氏拉他一把，示意他别说话了。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44节 “来，将我儿装殓起来。咱们这就进宫去。好歹我也有诰命在身，还是进得去的。”卢氏道。 “母亲。”阮英桥还是叫了一声：“您这是要……” “你要做什么？”怡康侯进来就听见这话。 卢氏看过去，脸上还挂着笑意：“我儿死了，我不过要给他一个公道。侯爷不懂吗？” “你别闹！是英杰不好，他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就能要我儿的命？”卢氏嗤笑：“我管你是不是故意的。我儿死了，你们还想好过？” “你糊涂了。”怡康侯皱眉：“奇儿没了，我也伤心。可你不能不管府里人的死活！” “如今站在这里的人，与我有什么相干？” “母亲，父亲与您多年夫妻，您也要念及夫妻情谊啊。”阮英桥忍不住。 “夫妻情谊？早在你父亲执意选你们，叫我母子遭人嘲笑的时候，我们就没有什么夫妻情谊了。”卢氏冷笑：“除非，今日我也死了。不然，你休想拦住我。” “呵呵，就算我死了又如何？你动不得华阳王夫妇。”卢氏扭头看阮英招：“你想不想知道当年你娘的事？” 阮英招没说话。 沈昳道：“婆母，这些话，不该当众说。” “可以，我私底下说。只要我今日能带我儿进宫，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卢氏！”怡康侯怒吼一声：“你是疯了！” “你们两口子回去吧，快过年了，事多。”怡康侯这话说的干巴巴的。 阮英招看他：“事关我的生母，只怕我不能不听。” “没什么不好说的。”卢氏又冷笑一声：“你娘当年自然不是自愿的。可她区区一个妇人，能怎么样？她与怡康侯大婚后，聚少离多。可却是个贤惠的。人有活路就不会想死。” “她还有娘家。她不敢不从。等有了你，她已经是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她就是想去死，也不会忍心带着孩子去死。” “当然，怡康侯府也恨。恨这耻辱。所以是老太太下了手。” “可是阮致北你无辜吗？这件事，你不知道吗？当然，出了这样的事，世人只会叫女人承担后果。她卫氏才是那个无耻之人对吧？” “老太太在她生产的时候动手，她本就因为孕中惊吓受气胎像不稳。生产时候只需小小的动手，就能令她血崩。” “只不过，他们不敢连你一起害死。但是如果没有人来府里守着你，你也终究会死。” “老太太这些年，将当年旧人打发了个干净。杀的杀，卖的卖。可我进府这么多年了，怎么也挖出来一些消息。人啊，做了的事，都有痕迹。” 怡康侯脸色忽红忽白，死死咬住牙根：“那又如何？她不该死吗？就算是被迫，她就该以死明志。竟然……竟然还生下孩子。我不该恨她吗？” 沈昳要说什么，却被阮英招扶着，坐在了椅子上。 阮英招没有回怡康侯的话。 卢氏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脸上挂着嘲讽的笑。 也不知是嘲讽什么。 许久后，怡康侯道：“过去的事，再提起有什么好处？老太太已经归西，还有什么仇怨？” 阮英招全程没有就这件事发表意见。他面色淡淡的。 “阮英招又有什么错呢？”沈昳忽然轻笑：“你们啊，都是惹不起真正的恶人，就拿可怜人出气。婆母当年忍辱负重，光为了娘家吗？焉知她不曾为自己的夫君受苦呢？” 怡康侯厌恶道：“那又如何？要是她当时肯自尽，我定一生都念着她的好处。” “想活，也是错吗？”沈昳摇摇头：“这些年，我想到这事，就总觉得你们侯府也确实委屈，始作俑者不是你们。可是说一千道一万，阮英招有什么错呢？这些年，我们从我对你们做过什么。我自认善心足够了。”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怡康侯恼怒。 沈昳扶着阮英招的手起身：“我不懂什么。但是做娘的心，我是体会得。倘若说，婆母当年有错。那卢氏与她儿子有错吗？错在后来的？错在你这个嫡子生的时候不对？” “她丧子，我很同情。所以我愿意帮她为儿子讨回公道。” “大嫂嫂……”阮英桥的话没说完，就被毛氏狠狠甩了一下。 “夫君，这些事你我参与什么？”毛氏实在没憋住。 阮英桥愣住了。 “你们都反了！”怡康侯见此，大怒道。 毛氏淡淡的：“儿媳也体会得做娘的心。” 这侯府早散了才是好的，简直是个毒瘤。 毛氏比谁都看得透。阮英桥这时候还要纠缠不清，是不是有点天真了？ 谋害嫡子，就算阮英杰是世子又如何？这么大一个把柄送上去，夺爵几乎毫无争议了。 第0316章 官大一级压死人 阮英桥是不能接受的。 毕竟如果侯府垮了，他算什么？可事情进行到这一步，简直是无解了。 “既然怡康侯夫人要进宫，你们就帮着。”阮英招忽然道。 “谁敢！华阳王，你也不能从我的府中带人走。”怡康侯怒道。 “为什么不能？”沈昳看过去：“不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么？如今不管是官职还是爵位，都是我们占上风。何况，夫君是殿前司指挥使，京城里出这么严重恶略的事，遇不到就算了，遇到了，总是不能装作不知的。” “你闭嘴！区区一个外室女，有你说话的份儿吗？”怡康侯怒道。 “该闭嘴的是你。不管我妻子是什么身份，如今她是华阳王妃，陛下钦赐的一品诰命。不低于你。”阮英招冷哼一声：“来人，还不赶紧的？要是怡康侯不配合，就去调兵来。” 跟随的侍卫喝了一声就进来了。 卢氏摸了摸鬓角的头发笑道：“走到今日，怪谁呢？要不是你万般纵容宠爱你那庶子，他就不会那么狂。仗着喝酒，就对嫡子出手。我儿子要是不死，我万般屈辱都已经认了。可是如今，不行了呀。” “嫂嫂！”二老爷阮致章赶来：“嫂嫂你糊涂了啊，你这一进宫，咱们府里就完了啊。您看快过年了，您千万别这样。您儿子没了，还可以过继啊。我有几个儿子，你选一个。” “哈？”卢氏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过继？哈哈哈，你真会说。我要你的儿子做什么呢？” “你们侯府如何，与我什么相干？”卢氏冷哼：“我儿死了，这个府邸也没必要存在了。区区一个侯爵，你们看的那么重。既如此，拿来给我儿陪葬吧。” “卢氏！”怡康侯又急又气，可阮英招的侍卫们拦着他。 “好了，不要耽误了。送侯夫人和七公子出府。” 阮英招淡淡的：“娘子劳累了，先回去吧。这里腌臜，日后不必来了。” “阮英招！你如今仗着盛宠为所欲为，想过以后吗？陛下终究要立太子的，以后的皇帝能容得下你？”怡康侯脸红脖子粗。 “以后容不下，与今日有什么关系？”沈昳拉起阮英招的手：“走吧。”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阮致章也是色厉内荏。 上官氏竟没有再出现。 正要走的时候，阮英杰的姨娘林氏哭着来了。 进来就要跪下，正正好就要抱住沈昳的腿。 阮英招一脚就将人踢开了。 林氏也不管，哭着磕头：“求你们放过我儿子，他只是喝多了，喝多了呀。夫人，夫人，七公子没了，我愿意赔命。二公子不是故意的，求您了……” 卢氏看都没看她一眼。 从始至终，卢氏都很清楚一点，是怡康侯的偏宠叫这府里成了这样。 没有他的偏宠，林氏也好，姜氏马氏也好，都只是姨娘而已。 阮英招拥着沈昳出门。不管后头暴跳如雷的怡康侯。 毛氏也甩开阮英桥回屋了。 阮英桥愣了一下追上去：“你到底是想什么？她进宫，这府里就完了。” 毛氏积攒了一肚子怒气，此时也是憋不住了。 “关我屁事？要不是你爹行事不正，会有今日吗？人家好好的孩子死了，你们在乎府里，这府里有你的吗？是有多少钱？多少家产能分给你？” “你二哥杀了人，难不成陛下好心，夺走他的世子之位给你？” 阮英桥不说话，却真有这个意思。 毛氏气笑了。 “你真枉费你姨娘是个通透人。我只问你，你是跟我搬出去过，还是跟我和离？”毛氏淡淡的。 真是很失望，这眼界低的夫婿，这一辈子还有个屁出息？ “你也疯了不成？”一听和离，阮英桥也傻了。 “我这就带孩子回娘家，你想好了跟我说。” “你站住！快过年了，回娘家做什么？”阮英桥一把拉住她：“别说什么和离的话。你容我想想。” 毛氏冷笑了一声也不说话了。 这还要想想，真出息啊。 沈昳这边被扶着上了马车。 “夫君，为他们动气不值得。” “我只是想着我母亲当年。裹挟进那些事中，她是不是生不如死？”阮英招叹气，抱住沈昳：“是我不孝。” “去了的人，总是去了。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总是我说过，她有一万个无奈，也没想把你弄掉。不然小产还不容易么？你想想于锦。”沈昳道。 “就为了母亲受苦都要把你带来这个世界，你就该知道，你不是累赘。” 阮英招长长的叹口气：“娘子真会宽慰人。” 沈昳知道，阮英招和怡康侯府的事，跟自己跟沈家的不一样。 他也有恨，可更多的是无奈和茫然。 他固然不是怡康侯亲生子，却在怡康侯府长大的。 恨也恨的不清晰。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45节 大概就是原谅不了，也深恨不起来。 怡康侯有今日，也就够了。 两个人回府后，卢氏就命人拉着阮英奇的棺椁直奔皇宫。 棺材自然进不去，她就跪在宫外求见。 大年根底下的，这就很吓人了。 不出三刻，宫里就传遍了。 陛下亲自见了她。 随即就将侯府二公子阮英杰下狱。 不管怎么说，谋害嫡子是个大罪。 谁管你是不是不小心？ 这个年，怡康侯就别想过好了。 整个侯府直接被关起来，查明后再说。 卢氏暂住庄子上，阮英奇还小，办不了真正的丧礼。 卢氏就做主，直接将他埋在了庄子上，竟是也懒得进他们家祖坟。 何况，不满十五的孩子，也进不去。 除夕夜，华阳王府两口子自然是在宫中宴饮。 沈昳七个多月的身子，已经很笨重了。 穿上大礼服，更是累的不轻。 大殿中还是那么热闹，少了谁都不耽误热闹。 今年少了的人着实不少，如今又少了一个怡康侯。 今年这个年，真的是累死了。 初二开始，家里就拜年的不断。 没法子，地位高了啊，沈昳就不用起身，以微笑为主。 终于忙完了，就连元宵节都没力气出门了。 没法子，肚子太大了。 第0317章 败家与生产 家里花园里挂着花灯，给沈昳赏。 过完了这个元宵节，正经事就来了。 怡康侯次子阮英杰谋害嫡子，判杖责四十，流放八百里。 即刻起程。 怡康侯不能教导子嗣，宠妾灭妻，持家不正，治家不严，削去爵位，保留官职。 还有就是阮英杰的姨娘林氏被送去寺庙修行，终身不可出来。 卢氏是肯定要和离，闹成这样，怡康侯……哦不，阮致北也没法说什么了。 他也不敢休妻，此时休妻，更是要叫人戳脊梁骨。 不光卢氏，李氏也要和离。 这流放都不知什么时候回，她也不等着了。 何况还有什么前途？ 毛氏也差点就要和离，还是阮英桥苦劝好几日，说日后娘子做主才留下。 阮致北和阮致章哥俩也得分家了。 本来老太太死后就要分家的。 如今正好。 没了卢氏这个厉害的坐镇，阮致北从不管家，到了分家时候，妾室又不能做主。 上官氏可劲儿捞好处。 毛氏这个儿媳也抵不住婶娘啊。 她只保住自己一份就是了。 阮致北这边快被掏空了。 正月还没出呢，廖家那边就以不敬翁姑，苛责妾室为名，将阮清雅休回娘家来了。 廖家是真的早就想休妻，娶回来这是个什么东西？ 之前不好休，如今还不趁着这机会赶紧的？ 倒是二姑娘阮青萍在于家过的还不错，于家很喜欢她，并没有别的想法。 阮清雅回娘家后，一开始是自怨自艾哭哭啼啼。 没多久就跟自己嫂嫂毛氏干上了。 阮致北没了嫡妻，自然要有人管家，儿媳毛氏正合适。 可女儿这回来了，就死活要管家。 马氏又会哭，娘俩恨不得要直接上位。 毛氏跟公爹说，也不见效。阮致北完全不懂管家这一套啊。 只训斥了女儿几句。 有这娘俩搅屎，毛氏最后直接撂挑子了。 跟阮英桥就一句话，是搬家还是和离，没有第三个选项。 府里真是乌烟瘴气。 可他又是唯一的儿子。走还是留，真的不好决定。 可和离肯定不行啊，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说搬出去了。 阮致北竟也没拦着。 如此一来，他老了老了，活的孤家寡人一般。 阮清雅哪里是个会管家的？她倒是会挥霍。 阮致北的家产还是有点的，叫她一管，处处窟窿。 后来几年也有过合适的人，说给阮致北填房。 可人家一打听他们家是被休妻回来的姑奶奶管家，还是个庶出的。 就都退避三舍。 等后来阮致北终于感觉到了府里的问题的时候，家产早就叫女儿挥霍的差不多了。 终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也称得上是晚景凄凉。 卢氏本就比他年轻十来岁，她后来竟招了个上门女婿。 就在庄子上做了富贵闲人，后来还生下两个女儿。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快过完正月，阮英招每天晚出早回，盯着沈昳的肚子。 沈昳是二月头生，眼瞅着就到了。 太医天天都看，说就这两日。 整个正院都紧张的很，倒是沈昳自己放松。 可算到这一天了，赶紧卸货吧，扛不动了呀。 二月二大清早的，阮英招被叫进宫陪陛下了。 沈昳带着两个孩子吃饭，也算过节。 二月二嘛，吃个早豆腐脑。 俩孩子都困的不轻，大的吃着就闭上眼了，小的更是闭上眼吃着。 沈昳吃完起身，就觉得不对劲了。 “奶娘。” 祝妈妈哎了一声：“怎么了？” “奶娘啊，我好像……尿了。”沈昳眨眼。 祝妈妈一愣：“啊？” “尿了？哎呀，要生了吧？”谷雨年纪大一点，虽然自己也没生过，但是好歹听过：“是不是羊水破了？奴婢去叫人。” 祝妈妈忙扶着沈昳。 “把两个小公子带去，别吓着他们。”沈昳道。 还好俩孩子还困倦，一时没反应过来。都被抱走了。 沈昳被扶着进了产房，一早就请来的生产嬷嬷早就候着了。 前院已经去请太医的请太医，等王爷的等王爷。 沈昳新奇的躺在产房榻上：“我觉得不疼啊。” “不到时候呢。”祝妈妈摸她肚子：“夫人吃饱了没有？没吃饱就再吃点，不然没力气生。” “饱了。”沈昳点头。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46节 繁星几个都是吓得脸色苍白。 沈昳自己是轻松的，反正到了这一步，直接伸头就对了。 “我觉得要生了。”沈昳道。 “哪有那么快，您才刚有动静呢。”生产嬷嬷笑道。 沈昳严肃：“我真的觉得要生了。” 她已经下意识的用力了。 嬷嬷们忙劝她说你要攒着力气，不能这样。 沈昳也知道有时候妇人生子熬好几天也有的，可她身体告诉她，真的就是要生了。 她听着嬷嬷劝她别用力，可身体不允许。 过了约莫一刻钟，生产嬷嬷惊呼：“天爷，真要生了。” 众人不敢耽误，赶紧的预备。 沈昳抓着自家奶娘的手，一阵一阵用力。疼是肯定疼的，但是她觉得好像又能忍受。 生产嬷嬷说的话，她也听进去了。 什么三短一长的呼吸，可她就是做不到。 按照自己节奏来吧。 她很清晰的感受到这孩子要出来了。 甚至，最后一下，她都没用力。 然后就又听到惊呼。 阮英招骑着快马飞奔回来的，一早就有点心神不宁，吃了早膳就出宫，果然就见朱成在宫外等着呢。 二话不说就骑马回家。 刚进前院，就见后院丫头跑来喊着大喜。 阮英招将马鞭丢给下面人，大步流星往后头去。 进了正院就听见了哭声，哭声洪亮。还有丫头们的笑声。 阮英招站在当地：“生了？” “恭喜王爷，生了！王妃生下了嫡长子。”惊春笑道。 “哈哈哈，好，好！”阮英招说着就要进产房，被祝妈妈拦住了：“王爷进不得，还没收拾好呢。夫人生的快，参汤也没用上。太医都还没来呢。” 阮英招有点糊涂的点头：“哦，好，我看看娘子。” 祝妈妈失笑，这是没听进去啊？ 她又拦住：“王爷，您且候着吧，一会就见着了。” 第0318章 说好的疼我呢 阮英招这才听懂，笑着问：“娘子可好？孩子好不好？是个儿子？” 祝妈妈笑的不行：“是是是，是个小公子。母子平安！”您真是什么都没听见呢。 “好，好，母子平安就好。”阮英招驴拉磨似得转了几圈后，隔着窗户道：“娘子，我等你。” 沈昳生的快，精神也还好。听闻这话笑道：“我要坐月子了，等我做什么？” “反正我等你。你不要急，你饿了吗？”阮英招问。 沈昳笑了笑：“我正在喝糖水呢，孩子还在包，一会你就看见了。是个五斤多的小子，你有嫡子了，高兴吗？” “哈哈哈，自然！自然！娘子生的，都好，都好。”阮英招的快活是肉眼可见的。 沈昳这边一碗糖水喝完后，那个疲倦就后知后觉的到了。 生的再快，那也是生孩子，不是小事。 她感觉昏沉沉的，生产嬷嬷就扶着她：“夫人别熬着，只管睡过去吧。有奴婢们守着您。” 沈昳就真的闭眼睡过去了。 不多时，谷雨出来道：“王爷，夫人困倦的很，先睡一会呢。您进来看看孩子吧？” 产房也是套房，沈昳在里间。 一进去，阮英招就想往里走，还是被祝妈妈拦住了：“女人刚生完，不好看，好歹等夫人睡醒再看。” 阮英招蹙眉：“我不嫌弃。” “哎呀，王爷还不知道夫人？您就等一会，她醒了就好。”祝妈妈笑道。 也是看着他们小夫妻关系好，祝妈妈才敢拦着的。不然也没她说话的份儿。 阮英招只好顿住，隔着门看了看，沈昳脸色发白的躺着。 包好的孩子睡的很沉：“王爷您看，小公子哪都好。最是孝顺不过，一点都没叫王妃遭罪。”生产嬷嬷抱着孩子道。 阮英招看过去，小小的一团，皱巴巴红彤彤。 他早就知道刚生出来的孩子是这样，可也是第一次看见。 伸出手，又不敢抱着。 只是在孩子脸上轻轻碰了一下：“好，好孩子。懂事的孩子。” “赏！府里都有赏。重赏！”阮英招笑着：“你们都辛苦了。” 众人忙道不敢。 不想吵沈昳，阮英招恋恋不舍的出去了。 一时真不知做什么好，在正院上房坐下来，就觉得坐不住。 又站起来：“去叫朱成来。” 惊春应了一声就去叫。 不多时朱成过来，阮英招就道：“孩子的满月礼，要好好办，大办！正好三月里，也暖和了。你去操持，一定要办好。” “是，恭喜王爷喜获麟儿。”朱成也高兴极了。 “好，同喜同喜。”阮英招哈哈笑：“我这就上折子，给孩子请封。” “王爷……缓缓吧，等夫人好些了再说。如今上了折子，估摸着很快就批了。到时候圣旨到了，夫人也得起来谢恩。这天还冷呢，一起一跪的，不是遭罪么？”朱成道。 其实这不是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有两个。 一是孩子太小了，这时候的人都讲究不能给孩子太多太大的东西，怕他压不住就夭折了。 二来嘛，王爷自己的正式册封礼才过了几天呢，就急着给儿子请封，叫人看了不好。 可朱成了解自家王爷，这时候说这些又不好听又不合适的。不如就说夫人的身子。 反正夫人身子也要紧。 就算一起一跪就一刻钟，那估计王爷也是舍不得。 果然。 阮英招蹙眉：“对，你说的对。等她满月天暖和些再说。” “哎，那属下去安排各处报喜去。洗三要安排起来。这可是王爷的嫡长子，定不能轻忽的。”朱成估计，王爷太高兴，这些都忘记了。 果然，阮英招一拍头：“去去去，快去，我这会子想不到的你都办，提醒我。” 朱成哎了一声笑着走了。 屋里惊春和碧桃对视一眼，都在笑。夫人生孩子，果然王爷是欢喜的不行。 沈昳这一觉，睡到了中午。 醒来人就精神多了：“你们这个炕烧的太热了，稍微少一点，这样我不上火吗？” 嗓子都哑了。 祝妈妈就叫人去看看，确实也不好太热了。 “夫人好些了吧？王爷等了一上午了，过来看了好几次，就想跟您说话呢。”繁星道。 沈昳点头：“嗯。叫他来。” 她生的利索，倒是这屋里都没多少味道。 人身上也算利索，虽说也得排几日恶露，但是她自己感觉没多少。 阮英招过来的时候，沈昳披散着头发正在叫繁星给编辫子。 这一个月休想洗头了，只能赶紧编起来。 “娘子辛苦了。” 阮英招坐下拉她的手：“咱们的孩子很好。” 真见着了，阮英招又不知说什么。 “生孩子好难啊。”沈昳道。 “是，娘子辛苦了。”阮英招又道。 “儿子也生了。”沈昳眨眼。 “娘子有功。”阮英招道。 “咳咳。我的意思是，反正咱们现在养着三个呢，要不我就不再生了吧？”沈昳试探性的问。 阮英招手一紧，许久没说话。 “说好的疼我呢？”沈昳问。 阮英招手又紧了点。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47节 “疼，松手。”沈昳抽出手。 “太少了吧？你不想要女儿吗？”阮英招又拉住她的手：“小丫头的话，一个也很孤单，没有姐妹。那至少也要两个吧？” “没有兄弟，不能互帮互助，也不好……” “闭嘴。”沈昳瞪眼：“叫你这一说，我生十个才能够。” “先不说这个，娘子好好养身子。以后再说。”阮英招想，她刚生完，估计现在想着都害怕。 养好了之后，她自己还会想要生的，哪有就生一个的？ 阮英招哄着沈昳吃了午膳，又把孩子抱来。 孩子已经吃过奶了，奶娘们照顾的很周到。 此时还在呼呼大睡。 沈昳接过来抱着道：“所以大家是怎么就能从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脸上看出像谁？我看着就是个五官俱全，哪里会有像谁？” 祝妈妈失笑：“那人家看过新生的孩子说什么呢？不就这么说么？大一点就看出来了。” 沈昳把孩子递给了阮英招。 第0319章 肉球 这回，做爹的小心翼翼抱着，还颠了一下，肉眼可见的笑意爬满眼中。 抱了好久，才依依不舍的递给奶娘。 沈昳又躺下，睡不着也不许她坐着。 阮英招今日是哪都不去就陪着她。 不过就下午时候，苗氏就来了。 生孩子，娘家母亲来看望是正经，可奈何这不是没有么。 苗氏这个伯母就赶来也是对的。 “大伯母怎么就急着来了？”沈昳笑道。 “今日先看看你，洗三时候老太太也来的。你这提前也没动静，忽然就说生了，可把我们惊着了。”苗氏带来不少东西。 她也是一早就预备好了，等着时间呢。 阮英招总不好一直坐着，这才离开。 苗氏呆了半个时辰就走了。 第二天一早，裕王妃也派人来看望。宗室里好几个都派人来。 不是亲自来，也就没必要叫沈昳见。 洗三时候，家里是大办。沈家门上都来了。 老太太抱着孩子给洗，又有十来个各家的老封君。 说着吉祥话，给这个孩子洗三。 怡康侯府闹成这样，自然是一个也来不了，也正好，省的尴尬了。 倒是宫里，陛下和皇后，贵妃都有赏赐。 热热闹闹洗三结束。就等着满月了。 阮英招已经叫人发了请帖，满月酒是大办。 两个孩子知道姨母生了小弟弟，呃……主要是楚念知道。肉肉太小还不懂。 不过他也每天被抱来看看沈昳。 楚念摸着小孩子的手，十分为难的想，这个弟弟怎么那么丑？ 之前他还想，自己会不会就是姨母生的啊？ 现在想，肯定不是。 姨母生的小孩太丑了。 又不好说，反正他虽然小，也觉得这话说出来应该是不好的。 就特别为难。 心想以后我一定对这个弟弟好，他真的好可怜啊。 生出来五斤二两的孩子不算胖，可架不住这孩子月子里能吃啊。 一个奶娘是绝对供不上的。 所幸他有四个奶娘。 四个喝不完，肉肉就总来蹭奶喝。 肉肉属于有奶就是娘，谁的都可以。 所以这哥俩就吹起来一样的，全都长肉了。 不过是十来天的功夫，襁褓里那个绝对长胖一圈。 阮英招看着小孩子道：“大名一时想不到，先起个乳名叫着好了。” 沈昳眼睛都不睁：“叫球球。” “这是什么名字……”阮英招皱眉。 “那个肉肉，这个球球，你看看这哥俩，是不是一样？眼睛都吃没了。合起来肉球有错吗？”沈昳指了指被奶娘喂点心的肉肉。 阮英招看过去，一言难尽：“念儿好好的……怎么这个……” “你快别笑那个，看看你儿子。他还没满月呢，一个奶娘不够吃。”沈昳道。 阮英招瞬间就不是那么说了：“能吃是福。” …… 沈昳无语：“问我就是球球，不服气你自己想。” 阮英招犹豫半晌：“是不是起个这样的名字就更好？” “是啊，贱名儿好养活嘛。”沈昳道。 “那……也行。不过孩子大了要是怨你，我不管。”阮英招道。 “他敢！你不是还要我生么？再生一个就叫肉丸子。包子饺子烧饼馄饨豆腐脑。咱生它个早膳铺子。”沈昳漫不经心。 阮英招一言难尽：“你只要敢生，我就不介意。” 沈昳冷哼一声：“可不是么，生，生，我生死了你转头就娶个年轻貌美的。您如今这身份，除了宗室里的不能娶，什么样高门显贵不都随便？” 阮英招一把拉住她：“胡说。什么死不死的？你别乱说啊。” “那还生不生？”沈昳问。 阮英招沉默了好久，好久好久之后道：“肉丸子和包子还是要生的。” 肉肉的奶娘真的没憋住：“噗……” 笑完了忙道：“奴婢知错了。” “不碍事。”沈昳笑了笑：“少喂几口吧，稍微控制一点，胃口是越吃越大。不是舍不得东西，孩子太胖也不好。” “是，奴婢们近来已经是控制了。耐不住小公子总是饿……”奶娘也是尴尬。 沈昳伸手在肉肉脸上捏了一下：“你看看哥哥，又好看又乖，你怎么那么能吃？” 肉肉仰起头，嘴巴就没停过。 被夸的念儿仰起头骄傲的不行，偏还要装作没听见，不在意，也是很乖很可爱了。 沈昳伸手，拉住他的衣裳：“来，叫姨母摸摸头。” 他就嘿嘿笑的凑过来了。 撸够了，孩子爹和孩子都被赶出去，沈昳要休息了。 繁星扶着她躺好笑道：“王爷这几天好高兴呢。” “应该的。他总算有了儿子，当然高兴。他这个年纪，该是有好几个孩子才是了。 “如今也好啊，也算三个了嘛。”繁星笑道。 “你呢？想成婚了吗？以如今他的地位，我跟前的丫头，外头是求着要的。但是我也不会给他们。他们未必真心对你。还是要你喜欢才是。府里的，庄子上的，见过的都不喜欢吗？”沈昳问。 繁星害羞道：“奴婢没有想过……” “那就快想。” “不要，又不急，等过些年，二十多岁也不急。”繁星道。 沈昳笑了笑：“我给你看着吧。白露也差不多了。谷雨是不嫁了。惊春和碧桃还可以再迟点。” “您如今总算不说祝妈妈了。”繁星道。 “她不肯啊，要是肯，我肯定没二话。”沈昳道。 “祝妈妈会打我的。”繁星吐舌。 沈昳和她说了一会话，就睡着了。 府里因为新生命的诞生，一直都是欢欢喜喜的。各处得了赏赐，个个喜笑颜开。 朝中近来也没什么事。 西北平静，倒是月底时候传来消息，北狄内部又开战了。 他们一时不能统一，战事就不会平息。 东陵那边倒是停战，可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临王父子如今就在苍擎王的地方，陛下迟早也是要算这笔账的。 如今只是怕西北再起波澜罢了。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48节 朝中终于再说起立太子的事。 瑞王，裕王，七皇子，如今算是势均力敌。 可细细看去，请立的大臣们，却都是品级不高的。 真正有影响力的大臣们，都没有上书。 他们在观察。 第0320章 满月宴 阮英招夫妇不管这些，因为孩子终于满月了。 府里张灯结彩，大宴宾朋，正在给孩子摆满月酒。 前后院都有戏，热热闹闹的唱着。 该来的都来了。 沈家全体都在，亲戚们都来捧场。 一个月就胖了一大圈的小公子抱出来，众人都夸。 也别管心里是怎么想的，都是笑着的。 大家都很和谐。 前院里，男人们也是热闹，祝妈妈亲自抱着孩子去前院走了一遭，叫人都看见。 固国公看了孩子之后笑道：“看着有福气，是个好孩子。” 众人都夸。 大家都很和谐，但是几乎大多数人都绕过了沈青书去奉承固国公和沈青夷。 在他这，就只说一句二爷好福气啊。 沈青书全程笑着，心里却越来越不舒服。 他如今没了官职，自然在这群人眼里就不是什么要紧人物。 也或许是，外头的人，都知道华阳王妃和自己生父与嫡母的关系？ 他想的多，这酒就越喝越不是个滋味。 正热闹的时候，宫里赏赐又到了。 贞庆帝还挺讲究，叫太监说了，如今不赏小公子，只赏华阳王妃。 说她生的好。 一大堆赏赐，布料拉来一车。多少贡品。 首饰也是，一套一套的就送了四套，还有些珍珠翡翠玛瑙的珠子。 皇帝赏赐了，皇后就不可能不跟。 过一会，皇后也送来了。 贵妃也来了。 其他宫妃地位高的，都要意思意思。 这一天，就光顾着接赏赐了。 沈昳这么受了赏，沈家人面子上有光。 说来也是嘲讽，沈家老太太坐在席面上听着众人恭维，面上笑的什么似得。 心里却虚的什么似得。 沈家孙女们，嫁的都不错。 可就是当初五姑娘入东宫，沈家都没这么得脸过。 可偏这个四姑娘，不是沈家养大的。还跟沈家有仇。 如今这些个人夸，他们可知道情由吗？ 沈家人不得而知，也有的沈家人是不在乎的。只觉得一荣俱荣，如今的华阳王妃越是得势，大概就更需要娘家支持吧。 各有各的心思，但是一点不耽误热闹。热闹了整整一日。 夜深后，宴席总算是散了。 阮英招送他们出府，也是重点关照固国公夫妇，沈青夷夫妇。 到他这里，就很是敷衍。 实际上，也没刻意敷衍，就一般敷衍。 但是今儿沈青书有点受刺激，就格外受不了。 回去的马车上，全程黑着脸。 沈昳可不黑脸，她恢复的很快很好。月子里终于吃胖了。 正是脸色红润的时候呢。 不过祝妈妈还是一早就叮嘱过了，满月了也不能跟王爷同房。最少过了四十天的。 沈昳眨眼：“不同房肯定不可能，不过能不做那事。” 祝妈妈脸通红，拍她的背：“死妮子！臊不臊啊！” 祝妈妈呆不住跑出去了。 呆不住可也不放心，愣是等着阮英招来。 真是豁出老脸了。 阮英招一回来就见祝妈妈在门口等着呢。 “祝妈妈怎么在外头？天还冷，您老还不歇着去？” 阮英招对祝妈妈一向敬重的。 “那个，奴婢是有话跟您说。”祝妈妈十分不好意思。 阮英招看了一眼里头：“什么话？您说吧。” 祝妈妈犹豫了一下道：“您和王妃还年轻，这个……她刚满月，按说也能伺候了，但是……为以后想，还是再过个十天半月的才好。” 阮英招了然：“啊，这事……我知道了。” 他也很不好意思啊，他真以为今儿就可以了呢。 “实在是……老奴不该多嘴的。”祝妈妈尴尬死了。 但凡还有个老嬷嬷呢，她也不急着上啊。 “昳儿当您是亲娘一般看待，您年长些，该提点的，我们都听着呢。”阮英招笑道：“您就回去歇着吧。别着凉了，叫我们担忧。” “哎，那老奴先走了。”祝妈妈松口气。 阮英招进屋后，沈昳就笑：“王爷被提点过了？” “这还用提点，我自然知道的。”阮英招道。 沈昳笑了一下：“饿了吗？喝了不少吧？” “快上吃的来吧。”酒席上，总是吃不好的。 两个人也不摆那些花里胡哨的，就上了一桌子简简单单的膳食。 不过膳房专门给做了饺子，沈昳喜欢的馅儿。 两口子吃的很满足。 洗漱过，就着实是不早了，不过阮英招已经告假了，明儿不早朝。 阮英招还是很躁动的，不过那后知后觉的酒劲儿也不是虚的。 之前不管什么宴席，他喝酒都撑着。 今儿他是实心实意的喝，为自己孩子啊，多高兴。 “我这一胎要是生个小姑娘，你可怎么办呢？”沈昳临睡前问。 “那不是一样？不过要是个姑娘，宫里就不一定赏赐了。但我还是要大摆筵席的。也会给她请封郡主。”阮英招抱住她：“儿子固然是要紧，可你生的第一个孩子，是男是女，都是宝贝。别瞎琢磨了。” 沈昳笑了笑闭上眼：“睡吧。” 阮英招答应了一声，纵然脑子里还有诸多香艳镜头，奈何人撑不住了。 结结实实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随着天气渐渐暖和起来，沈昳也不闷在屋子里了，白天就去花园走走。 也有人来府里找她说话，倒是渐渐有了几个能说到一起的朋友。 朝中也很忙，阮英招很明确皇帝要打东陵了。 他不可能放任临王逃去东陵，还不管。那他不要面子了么？ 随着今年以来，北狄内乱越来越混乱，也渐渐有人冒头了。 大概，等北狄一旦内乱结束定下新主，西北就会安定。 当然，也可能新主为了自己的功勋，选择再打大秦。 那就是作死，如今的北狄不可能打得过大秦的。 朝中备战，阮英招就更忙。 而近来，皇帝身子也有些不好。 春末了，他忽然病了。沈昳看来，那就是季节性感冒。 可这个时代，感冒就很要命。 大概是这几年的事都不太顺，皇帝这一场身病，勾出了心病。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49节 听不得朝中有人再提起立太子的话了。 甚至有一次发怒，将一个四品文官贬官去了地方做县令去了。 第0321章 摇摆不定 如此一来，这立储之事又搁置了起来。 朝中的人越发摸不准皇帝的脉。 之前想着四皇子封王了，或许就是信号，可这会子也是拿不准。 皇后这边，也不敢轻易出招。 全员观望。 一整个夏天都在忙。 要打东陵，难度上不比北狄差。主要是东陵本来也是一个富庶国家。 如今虽然分裂，但是就半壁江山，也不可小觑。 何况，苍擎王确实是有本事的。 此番少不了跟松山王合作，可大秦这一出兵，就绝不可能只是为抓一个临王。 这里头的拉扯，也是一时定不下来的。 毕竟大秦也得防备，别到时候逼急了，人家苍擎王和松山王哥俩联手先对付大秦。 好消息是七月底传来的。 北狄终于角逐出了新王，这位新王是最早时候那位汗王的侄孙。 他刚坐上王位，就派人出使大秦。顺带还带来了当初杀了午鸪的其中两个凶手。 午鸪可是乐安公主的夫婿。 这是叫大秦报仇的意思。 还有就是，他嫡亲的妹妹也被送来了大秦。 态度明确，之前是他们疯了，我还是要跟大秦修好的。 姿态可谓是低，可内部如今反对他的人都死了。 这位出身不怎么高，人是很厉害的。贡巫王是被他点了天灯。 如今没人反对他了。 就是这位公主长得实在抱歉。 本来，他们虽说是曾经老汗王的侄孙，可草原上的贵族日子本也比不得中原。 何况是个稍有血缘的侄孙，要是亲近的，未必能活到如今。 这位公主今年二十岁了，在大秦就算不小了。 她以前也得要日日做活才能果腹的，她本身就不美，又经过岁月蹉跎，更是糙。 可这确实就是货真价实的公主。 贞庆帝犹豫了好几天，不知道该怎么安顿。 接是肯定接的，送回去那就真的成了仇。 想过给阮英招，可最后还是没给：“这位公主生的丑，给你是委屈了你。招儿样貌好，配更漂亮的也是应该。” 这话还真就没别的意思，他真就是因为相貌，所以没给阮英招。 “样貌是次要的，主要是臣怎么敢纳北狄公主，陛下太过于抬举臣了。”阮英招笑道。 “你如今的地位，纳了也无所谓。罢了，她不好看，不说她。” 结果就是，这位不好看的公主，第二天就被贞庆帝下旨赐给了瑞王做了侧妃。 瑞王。 爵位高，官职……工部挂职，基本闲差。 著名吉祥物。反正皇帝一般想不起他。 年节赏赐，他都是最后一个。 内事省有好的，他都是最后一名。东西少的时候，就没有他了。 之前还有人觉得封王就是有希望，渐渐的大家都看透了。 封王也没希望。这位怕是要吃一辈子俸禄的命了。 但是如今这公主一给，众人又迷惑了起来。 反正一天不立太子，众人就一天不能消停，不是猜陛下想什么，就是试探陛下想什么。 晚上时候，阮英招把儿子放在自己腿上，护着小腰逗。 五个月的孩子，坐着是不会的，要护着。 他伸着小手去够阮英招胸前的绦带。 够不到就啊啊啊。 沈昳给他擦擦口水：“依我看，陛下如今自己都不知道立谁，大概是想一想哪个都不满意。” 阮英招笑了笑：“是啊，要说先前陛下确实偏爱四殿下，可裕王殿下前头搅合进去那些事。” 他摇摇头。 这就属于是癞蛤蟆趴脚面上了，不咬人，它膈应人。 陛下如今就有点膈应。 “陛下不是昏君。”沈昳意有所指：“若说裕王殿下叫陛下心里有了疙瘩，那七皇子只会更甚。只可惜他自己或许还不知道。” 前头临王谋逆那么大的事，陛下查翻天了。 七皇子那点手脚还能挡住谁？ 无非是为了处置楚家父子，陛下不说了而已。 八皇子才丁点大，这年头的孩子，都不好养。皇帝夭折多少儿女了。 他也不会放心立一个还看不出贤愚的孩子呀。 “依我说啊，你们阮家这个江山，最后要是落在瑞王头上，那才有意思呢。”多好的一个翻身做主人的剧本儿？ 阮英招把坐累了的孩子反过来，叫他靠着自己玩：“你一向聪慧，这话你说了自己信吗？” 沈昳笑起来，确实不信。 瑞王根本压不住人。 身边没什么亲信。性格也够呛。 “那就只能等着，等东宫里的小公子长大了。”沈昳道。 阮英招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陛下打东陵，我想去。”阮英招试探的问：“娘子可有什么意见？” “我该拦着你还是不拦着你？”沈昳问。 “拦着不拦着，只要有理有据，我肯定听。”阮英招道。 “作为你娘子，孩子的娘。我肯定不希望你上战场。但是理智上，我不能拦着你。” “你如今已经是亲王了。皇子都比不过你。再想退后一步自保，都不可能。你如今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将权柄实实在在的抓住。只要陛下愿意叫你去，你就该去。不管下一个皇帝是谁，都要动不得你我才是。” 阮英招一只手揽住孩子的肚子，一只手拉住沈昳的手：“娘子没生成男子，真是天下一损失。” “生成了男子，我或许活不过十岁。”毕竟那时候把人都想的太好，根本不动脑子，整体瞎乐。 韩氏要是那会子动手，她毫无抵抗能力。 说不定就跟哥哥一起没了。 阮英招丢开她的手：“扫兴。” 沈昳不理他：“孩子给我吧，他困了。” 阮英招低头看，孩子一双大眼睛睁得圆圆的…… “你怎么总是骗我？”阮英招叹气。 “啧，真的困了。”沈昳无语：“不信你看着吧。” 说罢，她就出去叫人预备膳食。 她晚膳还没报全乎呢，屋里奶娃娃熬一嗓子就哭起来了。 毫无征兆。 吓得阮英招赶紧抱出来：“这是怎么了？” “跟你说了他困了，要找奶娘啊。你不信啊，如今哭了，你哄着。”沈昳道。 阮英招狠狠瞪了一眼沈昳，忙抱着出门去了。 奶娘就在门口呢。 第0322章 不能分割 回来还抱怨：“哭了你还说风凉话！” “你怪我？自打有了孩子，你可是时常怪我。我是听过女人怀孕生子失宠的。不是妾室上位，就是夫君有新欢了，您可好。因为孩子厌弃了我？” 阮英招气的不轻，指着她许久：“先吃饭！” 去他娘，吃饱再说。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50节 这小夫妻吧，恩爱是真的。 有时候抽风也是真的。 阮英招也不知怎么了，就过不去这个坎儿。 就跟沈昳较劲儿。 吃过午膳就在那嘀嘀咕咕。 大意就是我知道你是个心硬的，可你对我硬也算了，怎么对孩子也那样？ 沈昳一开始是没在意，只管做自己的事。 可大概是天太热吧，人本来也燥。 听着听着那火气就死活压不住。 “你有完没完？” 将手里账册合起来丢一边：“一中午了，在那叨叨什么？” “我心硬你头一日知道？” “说你还不乐意，那不是你生的吗？”阮英招哼道。 “你说什么废话！我自己生的，豁出命生的，我不心疼？哭一声能怎么样？你倒是要怎么样？拿我问罪呢？”沈昳站起身，怒气蓬勃：“王爷说说，倒是要怎么样？” 阮英招也是火了，站起身：“沈昳！每次说你几句你就这样，谁敢拿你怎么样？你这铁石心肠的女人。” “你少跟我说这没营养的废话。我就问你要怎么样？我这一辈子就这脾气，你是能不能过？能过你忍着，不能过你直说！”沈昳皱眉，不耐烦到了极点。 “你！沈氏，你如今真是什么话都敢说！”阮英招指着她，当真动了真火。 “说了，怎么样？”沈昳横眉冷目，她自己一肚子火呢。 “好，好！你好的很，你真是好得很！”阮英招转了一圈就要走人。 沈昳脚步一动，就站在门口：“哪去？有话给我说清楚，省得你隔三差五来说一次。” 阮英招拉她一下没拉动，自己也没用太大力气：“你起开。” “说清楚。”沈昳冷冷的看着阮英招。 阮英招冷笑：“说什么？娘子冷心的很，打一开始就不是奔着跟我和美过日子来的。我还能说什么？” “我这个娘子做的哪里不合适？是没给你管好家，还是坏了你的事？至如今，儿子也生了。里里外外，我这几年是闲着？是，我借了您的势，做了自己想做的一些事。但是我没付出？” “从头到尾，我哪里对不住你？便是我冷情冷心，从头一天见你开始，也是你杀人我看着。当初你要是不愿意，你可以不点头。点头的时候，你觉得用得着我。怎么今日又怪我冷？” 阮英招听着这话，跟刀子扎心一样…… 气的后退一步：“沈昳，你真是个没心肝的。我对你不好吗？” 沈昳咬牙：“那老娘对你不好吗？是天冷没给你添衣裳，还是天热不记得给你送凉汤？府里大大小小，有我没关照的？自打建府，你操心家里的事了？还是谁家送礼你自己送了？庄子铺子田产地契，家里奴仆进出，我哪一样做的不好？” 阮英招被噎住了，可他就是说不清楚，还是差一点。 “一人一个性子，难不成你又指望我能干。做个贤内助，还要指望我温柔小意天天把你当大爷哄着宠着捧着？阮英招你死心吧，办不到。” “我何时要你哄着我了？”阮英招气势渐弱。 “那你矫情什么？”沈昳却更进一步：“你从哪里得出结论说我不疼孩子？你倒是会说，老娘辛苦怀辛苦生，到头来落得你这个播种就等着收的说一句我不疼孩子？将来孩子长大了，听着这话来问我，是叫我寒心吗？” “嫡子是有了，日后你爱去哪个院儿就去。我这正院，你不必来都行。少恶心我。” “你！你这个人真是，我什么时候说不来你这里？”阮英招出不去，也不好推她，现在也在这屋里呆不住了。 门口被叫来的祝妈妈急死了，又不敢开口。 有时候小夫妻吵架，外人不好插嘴，不然本来没事也要闹大。 可这话怎么是越说越刺心了…… 到底是阮英招深吸一口气：“是我今日多话，你别动气了。” 沈昳冷笑：“你少来这一出，佯装大度，实则是把气压在心里。倒是显得你多委屈。咱们今日就当面锣对面鼓，话说清楚。” 阮英招叹口气坐下：“那就说。” “那不如夫君说说，你希望我怎么着？怎么就叫你满意了？”沈昳靠着门问。 阮英招叫她这么盯着问，那股气不知怎么忽然就没了。 于是笑出声：“我错了，你别动气了。” “你听我说。”阮英招见她要张嘴，忙道：“是我错了。”他摸摸鼻子：“你很好，什么都做得好。是我多想了些。” “那你多想了什么？您跟我说说。”沈昳抬眼。 阮英招沉默好一会：“想什么？还不是盼着娘子多疼我一些？还能想什么？” 这话说的他自己臊红了脸。 门口的祝妈妈和谷雨对视一眼，默契的赶紧都退远了。 这是没事了吧？ “我不疼你？”沈昳挑眉。 “那我要是说还想再多要点，你是不是又要动怒？”阮英招问。 其实吵架到了这份上，沈昳也慢慢就不气了。 她走过来，坐在另一边椅子上：“怎么就算多？” “我也不知道，今日反正就是我一时没想通。不是真的觉得你不疼孩子……” 归根结底，就是心里还有点疙瘩。 哎，娘子啊娘子，这都怨你太潇洒。 沈昳看着他，许久许久。 她何等聪慧的一个人，怎么会不懂阮英招的心思。 只是，还不到时候啊。 也或许等久了，就永远到不了时候了。那也没关系。 她宁愿错过，也不想要残缺。 “我没有不疼你，也没有不疼孩子。如果可以，你就把当年的话忘了。这一辈子，你我都要一起过的。便是年少时候说过那些，但是人非草木。你我这些年如亲人一般了。” 至少，彼此是都不能分割的。 第0323章 不够决绝 阮英招伸手将人拉起来拉过来抱住：“娘子，咱们不吵架了。” “哦。”沈昳道。 “别气了，我错了。你怎么会不疼孩子呢。”阮英招抱住她在她脖子上蹭了几下：“是我太在意了。” 沈昳没再说话，只是安静的在他怀中。 心里叹气，不是我不懂，究竟是你不懂。 我知道你如今对我是情根深种。 只是你们古代男人啊，不懂什么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那该是真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不是如容若一般，念着亡妻，情深不寿。 却还有姬妾，知己。最后还留下遗腹子。 更不想如管道升一般，图留给后人一个恩爱之名。却每每提起，总要说起那首令人伤心的《我浓词》。 瞧啊，我只写了一首词，就将人到中年，想要纳年轻貌美妾室的夫君拉回来了。 谁人能在意管道升彼时心里那根刺，会不会日夜扎的她痛不欲生呢？ 在沈昳看来，便是卓文君的‘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都不够决绝。 她要的，要更纯粹。 阮英招不懂，这不怪他。时代如此。 他们这样的男人，大抵是深爱某个女人，也不会觉得与别的女人有什么就算背叛。 沈昳觉得有点好笑，其实他已经做到一个夫君能做的最好了。 所以她伸手摸阮英招的头：“我以后吵架时候注意。不说伤你心的话。” “还吵？”阮英招仰起头。 “那你说呢？我脾气不好，你也没见多好。”沈昳白了他一眼：“吵架就当面说清楚，别带气走。你这一甩手，我只会更怒。反正这是我正院对吧，你是想走就走，想来就来。横竖我不能甩手走人对吧？” 阮英招长叹一口气：“我真是不知道，你还有这个心思。” 他疲惫的抱着沈昳：“我错了，真错了。” 沈昳正要说什么，就感觉不对劲。 “啊，你咬我？” 下一秒，就被扛起来：“不光咬你，还吃你呢。” “消停会吧，昨晚就折腾过了。”沈昳捶他。 “休想，你就打我，看看能不能把我打死，打不死你就完了。”阮英招冷笑。 打是打不死的，这会子要真打，那今天真的要闹翻脸。 最后被丢榻上后，沈昳索性认命了。 自己开始解衣裳。 阮英招十分满意她识趣儿，低头咬住她嘴巴好一阵，又道：“早这么乖多好。” 沈昳心里冷笑，呵，你给老娘等着。 这一天下午，屋子里一直都不和谐。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51节 先是两口子吵架不和谐，后头就是…… 大概是王妃输了吧，哭唧唧的不和谐。 谁也不敢进去看。 到了吃晚膳时候，沈昳是被抱着喂的，她坐不住了。 她一句抱怨都没说。 阮英招见此，十分愧疚，又得意。 这个得意，持续到第二天早朝。 早朝的时候，华阳王的靴子破了。 怎么破的呢，沿着鞋帮子和鞋底的交汇处，整个开了。 华阳王十分不体面的露出雪白袜子，就那么站在大殿上。 又不能说，又不敢动，袍子盖着脚。 好容易熬过早朝，刚要去找靴子换，一激动，一出门，第二只也坏了。 阮英招扶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的鞋子怎么可能出这种事。 不用细看也知道是怎么坏的。 定是有人用刀把这个边儿割开了。 穿的时候注意不到，走几步就坏了。 众位大人看着年轻俊美的华阳王一双白袜子露在鞋外头，又想笑又不好意思。 阮英招索性脱了破鞋，直接站地上了：“诸位大人见笑了。” 众人都不知怎么说，就打哈哈说年轻人费鞋子。 东翊给他找来靴子换上，看着那整整齐齐坏了的靴子，也是嘴角抽搐。 你们两口子真有意思，孩子都有了，还能弄出这么孩子气的事儿。 “可别扔了，好好放着。”阮英招可不生气。 丢人已经丢了，就不管了。 尴尬是非常尴尬的，不过是个小事。除了他家娘子，也没人敢这么做了。 东翊收起靴子，就说起正经事：“属下今儿听了个话头，不知道准不准。” “你说。” “怎么听着说，陛下想要亲征？”东翊皱眉。 阮英招叹气：“陛下是有这个意思了。” “这……这不是胡闹么？”东翊皱眉：“陛下如今身子不比前两年了。何况打东陵本来也不是小事。陛下亲征，说来好听，反倒致使大家放不开手脚。” “还没明说，诸位大人不会同意的。”阮英招道。 “那要是陛下执意如此呢？”东翊问。 “那你我还能如何？只能伺候着。我这回大概也是要去，你呢？” “我听您的。” “听我的就是去。身上有军功，才好安排后续。凌泉是肯定要去。你脑子比他更活，也该出去历练。” “是，属下都听您的。”东翊道。 “裕王也会去的。”阮英招道。 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东翊点头，他也明白。 这一仗，大概是明年开春就打。 皇帝确实还在摇摆。 裕王是一定想要去的，七皇子也想要去。 只是这却要贞庆帝的同意。他现在不想要，或者说想不好要谁做太子，难道会叫皇子立战功？ 如果不愿意叫皇子有战功，他亲征又会不会放心叫皇子留京呢？ 大家都在等，都在努力。 晚上，阮英招回府，直奔正院。 见了沈昳就道：“娘子，为夫袜子脏了。” 沈昳将手里儿子丢过去：“球球啊，你爹找你。” 接了孩子的阮英招失笑，到底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楚念和楚韧都在这里。 仰头叫人：“姨父。” “嗯。”阮英招一只手抱住儿子，一只手摸摸两个孩子的头。 “念儿今日描红了没有？” “描了，姨母说念儿还小，上午学就好了。下午就可以玩了。”楚念道。 他开蒙了，不过一开始就是学着玩，玩着学。 “那就听你姨母的。” 至于楚韧，肉肉小朋友刚回走，还走不好，帅摔就摔的。 话也说不了几句利索的。 反反复复，不是糕糕就是饼饼，不是肉肉，就是果果。反正都是吃的。 第0324章 战前准备 随着时间推移，要打仗这个明确信号，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了。 到年底，怎么也要定下如何打了。 陛下一个多月之前，就说自己要亲征。 基本上全都是反对的。 他就没上过战场，怎么能亲征？ 主要是太后坚决不同意。 太后一把年纪了，失去个太子，她老人家已经是吓着了。 如今皇帝要亲征，她是哭也好，骂也好，怎么都不许。 皇帝也不好不听，这一时间就僵住了。 瑞王和裕王都请战。 朝中拉锯也是日益激烈。 贞庆帝将阮英招叫进宫，就在紫宸宫说话。 “太医执意反对，朕只怕是不能如愿了。”贞庆帝叹气。 “陛下不去也好，臣也很是担心陛下安危。您就等着前线捷报，不管是谁去，都会把那逆贼带回来的。”阮英招道。 “二月就要出兵，如今瑞王，裕王都想去，你有什么看法？” 阮英招跪下：“陛下，臣也要请战，愿为江山社稷拼杀。” “朕知道你想去。说实话，朕本来是要带你去的。如今……”贞庆帝叹口气：“朕有心叫他们两个都去，又不放心。你替朕去。裕王既然想去，朕就叫他去，你看着他。免得又出乱子。至于瑞王……朕还要再想想。” 阮英招一愣：“臣遵旨。” “好了，起来说话。”贞庆帝抬手。 “孩子可好么？如今也十个月大了吧？朕记得是二月二生的是不是？这小子倒是选的好日子。” “是，陛下记得清楚。正是十个月了。”阮英招说着自家孩子就笑道：“生的健壮。” “健壮就好。可惜孩子还小，过年倒是不好带进来。一整日孩子撑不住。等他再大几岁，就带来给朕看看。”贞庆帝笑道。 “是。”阮英招答应了。 “朕不留你了，太后这几日身子不适。朕要去太后那看看。你先忙去吧。没事就回府。不过两个多月，你就要出征。这一走，时间短不了。”贞庆帝道。 “是。那臣就告退了。” 出了紫宸宫，他缓缓出口气。至少可以去打仗了。 太后是真的病了，这回有点严重。 太医小心伺候着，入冬之后太后就不大好。最近因为陛下要亲征，她又急又气，更不好了。 这几日是起不来的。 皇后也是一天都在福宁宫伺候着。云贵妃更是悲戚，打扮也顾不得了。 倒是叫老太后看的很是不忍心。 只是，不管她明示暗示，贞庆帝都不肯再去贵妃那过夜了。 顶多就是去吃顿饭。 今日也是一样，在福宁宫遇见贵妃，她就悲伤的看着贞庆帝。 这几日，贞庆帝看腻了。 “母后如何了？” “你少气哀家，哀家就还能活。”太后哼道。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52节 “母后！儿子不去了，不去了。今日就说了，您别动气了。”贞庆帝无奈道。 太后一喜：“当真？” “当真，朕是天子，还能撒谎吗？”贞庆帝笑了笑：“朕不去了。叫小辈们去。” “这就多了，你也不是二十岁了，出去不是叫哀家担心？”太后一听这话，精神也好了些。 皇后笑道：“母后这回放心了，病也就快要好了。” “朕预备叫瑞王和裕王都去。既然他们两个请战，就叫他们去立功。”贞庆帝道。 云贵妃一愣，她其实不想叫裕王去。 可又不敢说：“多谢陛下。” 太后看了一眼云贵妃，也没说什么。 等皇帝看望完了太后走的时候，太后单独留下了云贵妃。 皇帝和皇后出了福宁宫，皇帝就道：“这些日子辛苦皇后了。” “这都是臣妾该做的。” “两个孩子可好？”贞庆帝又问。 “挺好的，能吃能睡，聪明活泼。”皇后轻笑。 贞庆帝只说好，却在想两岁的孩子能看出什么聪明活泼。 殿中，太后叹气：“你也不年轻了，怎么岁数大了，人越发糊涂?皇帝肯叫琮儿去东边，那是好事。有了军功，他地位才稳。你那是什么样子？怎么话也不会说了？” 云贵妃跪下来：“娘娘说的是，是臣妾失言了。臣妾只是担心，战场上刀剑无眼……” “哎……你呀。”太后叹气：“你起来吧。” “先前的事都过去了，如今你不要做那阻拦孩子的人。不管晚几年，皇帝总要立太子的。你不希望是你儿子？” 往年，先太子还在世，太后纵然更偏心云贵妃生的两个，也没想叫先太子出事。 可先太子这不是去了么。 太后又是更偏心七皇子，但是也知道四皇子比七皇子适合做太子。 可以说，老太后是那种偏心却也讲道理的人。 “是，臣妾都知道了。”云贵妃应道。 太后又叹口气：“这宫里的女人啊，没有靠陛下活着的。靠陛下的，都没了下场。没子嗣就算了，也没指望了。只能等着受宠。有子嗣的，哪一个不是靠儿子？你有两个皇子，怎么都是风光的。有些事，该放手就放手。死抓着，自己难过，别人也不痛快。” 太后尽力了，她看出来了，贞庆帝彻底对云贵妃失去了兴趣。 既然她都劝不动了，还能如何？ 云贵妃一直这样也不像话，也一把年纪的人了，伏低做小，装可怜，皇帝不吃这一套了。 后宫里又不是没有年轻貌美的。 话是说了，旨意却一时没有下来。 沈昳知道了阮英招定下来了，就叫人一早预备着。 要去的是衢州，那边气候与京城差不多，如果二月出发的话，三月大军大概能到，最迟超不过四月。 是要打仗的，肯定要急行军。 多余的东西都不必预备，衣裳带够，多带些用得上的常用药材就是。 打仗就有个打仗的样子，其他一切从简就是了。 这一仗打完了，怎么也该选出太子来了。 看来皇帝还是选了裕王。 也确实没有更合适的。 进了腊月后，圣旨才终于下来。 瑞王，裕王，华阳王，都要出战。 区别就是，华阳王是带兵，而那两个王爷，是去督战的。 说是督战，就是去赚功劳，但是不许随意参与战事。 郑老将军，曹老将军也是此番主将。 第0325章 崩 大权交给了郑老将军。 华阳王次之。 曹老将军主要是负责军粮。 背地里，贞庆帝与松山王也已经达成协议。 松山王不能明着与大秦合作，甚至开战后，也会做一点姿态。 不然日后他真有机会继位，也是后患无穷。 但是他不会真心实意帮着苍擎王，这就是好的。 只攻打东陵东边，胜算就更大。 时间匆匆。 这是华阳王两口子成为亲王与王妃后，第二次进宫过年。 因为二月要出战，今年这个年，过的格外热闹。 太后也出席了，本来她是病重不能出席的。 之前好了些的太后，入了腊月就又起不来。 太医们不敢明说，但是也暗示了皇帝。要是太后能熬过这个春天，就没事。 熬不住，那估计就不行了。 她今日也是盛装出席，脸色不大好，但是用了脂粉，坐的远，倒也没人看得出来。 皇后贵妃都陪着。 阮英招也按照规矩，给太后敬酒。 太后只是意思意思抿了一口。 他此时还不知，这就是最后一次见到这位太后娘娘。 这个血缘上的祖母。 备战的时候，时间过的飞快。 定下出征的日子，是二月初六。 所以阮英招还是给儿子办了周岁宴。 这一次来的人更多，比孩子满月时候还要多。 固国公抱着孩子，叫他在一个大条几上抓周：“好乖乖，喜欢什么，就抓一件来。” 桌上有弓箭，有印信，有书，有胭脂，有钗环，还有笔墨纸砚，点心之类的。 一般人家，为了抓的好看，都会提前教导。 沈昳就没有这样，不过祝妈妈和奶娘们抱着哄着教了好几天了。 生怕孩子抓个胭脂之类的，其实孩子懂什么？ 但是那不就叫人看着不好么？ 结果，小球球也挺争气的，一上手就抓了个印信。 旁边就有人笑：“哎呀，咱们小世子这是要做大官，果然是个有出息的。” 生怕孩子还要抓别的，固国公抱着孩子退后一步笑道：“是啊，这孩子就是个好孩子。” 他把孩子递给奶娘，笑着夸。 小世子抓着他爹的小印嘻嘻笑。 他懂个屁呀，无非这个小，好抓嘛。 不过有这个由头就行，这一回就传遍了。前院夸到后院。 沈昳看着穿一身红的小家伙，只是赔笑。 她相信，就算孩子抓的是钗环和胭脂，这群人也会找到理由夸的。 足足热闹了一天。 入夜时候，两口子都没力气了。躺着说话。 距离阮英招走，也就剩下几天了。 “原本今日不该这样热闹的，太后病着。”沈昳道。 “我知道，我也想过了，可是我还是舍不得叫孩子委屈。”阮英招捏捏她的手：“也舍不得你委屈。” “我有什么委屈的？满月就大过了。”沈昳笑了笑。 “反正该有的都想要有。” “办都办了，我不过白说一句。”沈昳侧身，抱住他：“别的我也不想说了，你要保重。想着家里还有我们。” “你放心。”阮英招抱紧她：“放心。” “家里的事，有我呢。几个孩子也有我呢。” “好，我很放心。这一次，不会那么快回来。不过我会给你写信。只是我这一走……再回来，孩子还认识我吗？”阮英招叹气。 孩子如今才刚认人没几个月呢。 “不认识就慢慢重新认识，你是他爹你怕什么？”沈昳好笑。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53节 阮英招笑了一下。 两口子就这么抱着睡过去了。 第二天的时候，贞庆帝将他叫去御书房：“一会，朕带你去福宁宫。” 阮英招愣了一下后，就明白了：“是。” “过去，太后不见你，你别生气。她自来性子就倔强……” “臣不敢，臣没有生气过。”阮英招道。 “那就好。” 半个时辰后，阮英招站在福宁宫内，却没有进正殿。 太后那的太监跪着：“太后娘娘说……今日不见人。就连陛下也不要见。” 贞庆帝蹙眉：“母后亲口说的？” 太监吓死了：“是，奴婢岂敢胡言……” “罢了，你就在这里，给太后磕头吧。”贞庆帝叹气。 阮英招跪下，对着正殿，给太后磕了三个头。 最终，贞庆帝也没进去，带着他又回了紫宸宫。 福宁宫中，太后靠在迎枕上，闭着眼静静的想着事情。 梁嬷嬷走进来道：“娘娘，陛下他们走了。” “那就好。”太后睁眼：“哀家没几日好活，皇帝还要哀家见他，哼。” “您这是何必呢……” “哀家不想见！”太后面色冷肃：“哀家当年亲手将人引到了皇帝跟前，才有这冤孽。哀家见不得。” “娘娘，当年您哪里知道有这事……究竟是那卫氏自己也不好。”梁嬷嬷劝道。 “她死的干净，却留下这个冤孽。皇帝更是猪油蒙了心。一味的宠着捧着。哀家真是……” “您别想了，都是过去的事了。陛下再是宠着，也不过是个臣子，不碍事的。” 太后叹口气：“哀家是活不久了，可哀家担心啊！皇帝如今都不肯立琮儿。他心里是有疙瘩了啊。哀家这一走，又是三年，到底是怎么打算呢？” 梁嬷嬷擦了一下眼泪：“您别说这话，您好好的，才知道日后呢。” 太后只是长长的叹口气，闭上眼了。 她心里清楚，要不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皇帝怎么会带那个冤孽来？ 无非是想着他这一走，不是一时能回来的。 要是她这个太后崩了，他也算见过临终一面了。 皇帝为这个冤孽，真是费尽心机。 终于还是到了出征的一日。 沈昳带人，将阮英招送出门。 “夫君，我祝你万事顺心，一路顺风，旗开得胜。” 阮英招扶起她，抱住她：“等我。” 这回，他都没看后头的人，就带着东翊和凌泉上马而去了。 这一走，转眼就是四个月。 六月初三这一日，宫中传来消息，太后崩逝。 沈昳一早就预备着，此时用最快的速度将府中鲜艳颜色都遮盖住。 她本人也换上素服，进宫跪拜。 而东陵此时的战事，正在最激烈的时候。 没人知道，一场灾祸即将降临。 第0326章 大事儿 贞庆二十九年盛夏，一场不知名的疫病，从京城蔓延开来。 先是京城最大的酒楼繁香楼的食客最先倒下。 最开始，也不过是咳嗽，轻微的咳嗽，加上一点鼻涕。 像是风寒，可这又是盛夏。 陆续的，这样的人越来越多。病症也越来越严重。 咳嗽渐渐严重起来，吃什么药都不管用。 短短十来天，这病蔓延开来，虽然还没有人因此病死，但是显然，这是个烈性传染病。 沈昳下令，将整个府邸从内部封住。 每天只许买菜和倒夜香的出入。 泼洒生石灰和煮过的醋，以及叫人买了好几车的烈酒回来。 又叫人赶制了一批口罩，分给家里每个人。命令他们每天都必须把口罩拿到府里集中的一处空地煮过，第二天发新的。 每天必须用酒洗手。 一开始大家还不乐意。 可当七月底的时候，宫中也有人染病，并且民间终于有大范围病死的人之后，大家就不敢轻忽了。 每天严格执行沈昳定下的规矩。 不知道是不是有用，但是至少府里还没有人病。 沈昳将三个孩子养在一起，严格限制他们的活动。 最好少见人，也不出去。 还好屋子够大，三个孩子一起玩也还算有伴儿。 还有两只狗子呢。 贞庆帝也早就下令，封锁了京城。 群臣劝他先离宫避开，等疫病结束再回来。贞庆帝倒是难得不肯，要与京城百姓共存亡。 也是封锁的早，所以并没有外溢。 只是京城如今情况着实不好。 普通的药治不好这病，而有些民间郎中费尽心机配的药，也只能延缓一时。 病人都是先咳嗽，一开始是感觉痒痒的只想咳嗽。伴随一些轻微低烧，鼻涕。 可五六天后，就开始猛咳，发热也越发严重。 逐渐开始气喘，到呼吸不上来。 有的人还会伴随四肢肿痛，不能行走。 人是越来越虚弱，半个月后，人就不行了。 主要是这病传染性太厉害了，接触过病人的，十个人里，有八个都躲不过。 老人小孩，和体弱的人最快发病，最早去世。 最快的七天就能从发病到过世。 最长的如今活了二十一天，也是每况愈下。 内事省给各家府邸送来药材和一些必用品，也不敢进府，就放在外头提醒人拿进去。 沈昳只叫人将东西先收起来，将屋子外头好生消毒，暂时不要动这些东西。 “夫人，安顺郡主和郑良娣没了。”惊春从外头来，也不敢离太近，就站在远处说。 如今她们都戴着口罩呢。 听到这两个名字，沈昳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东宫这么严重？” “是，说一开始是有太监传染了。其实郑良娣没有染病，她一直照顾着女儿。可安顺郡主本来就生着病呢，最容易感染的。这不，就熬了八九天就没了。郑良娣是自尽的。” 沈昳摇摇头：“可怜的。那两个孩子倒是没事？” “没听闻有事呢。” “如今我也不好进宫，只能等过后派人去给她们烧纸了。” 郑良娣和安顺郡主的过世，就像是开启了什么开关。 紧接着，就是宫中拉出了七八个病的不行了的太监。 然后就传出消息，金城公主的驸马茂昌候也染病了。 宗亲和大臣，没几天就病倒了十来个。 其中就有沈昳的三叔和三婶，沈青宁和杨氏。 就在这个时候，前线忽然传回消息，裕王冒进，被东陵人活捉了。 众人不敢轻忽，忙派人送加急文书回来请旨。 贞庆帝差点气死。 不光是他，阮英招也是差点气死。 裕王急着要揽工，按说他没有出战的资格，可他毕竟是个皇子亲王。 执意要去，几位将军还能死压着？ 一场大战，本来大秦必胜。结果他他带着的一千多人侧翼绕了一圈，就叫人抓了。 只是个佯攻而已，都能出这事。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54节 回来一问，副将都恨不得当场自尽。是裕王非得要上去正面打，试图抓一两个东陵将军…… 苍擎王一点都没客气，当时就叫在战场上将消息传开。 这一来，大秦这边就束手束脚，没法打了。 不得不鸣金收兵，导致有几百人战死。 这几百人，本不该这么死的…… 圣旨来的也不算慢，陛下的意思是，全力出击。 阮英招将圣旨递给众人：“诸位将军看看。” 与此同时，他还收到了一封密信。 密信内容是，不能为了裕王贻误战机，不管何种手段，以国事为主。 也就是说，如果敌人将裕王架在阵前，也不能因为他耽误了这场仗。 这无关于父爱如何，单纯是最正确的决定。 不能因为一个裕王就后退，导致这成千上万的将士们白白死亡。更不能退一步，到后头就是退无数步。 但是这里头，未必没有贞庆帝的怒火。 他是叫他们去显威的，去抓临王的。 去给东陵教训的。 可如今，战事还没打完，裕王就出了事。 阮英招叹气：“诸位如何看？” 郑老将军道：“老臣遵旨。” 他对着京城方向一拱手。 其他人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瑞王等众人走了，才道：“四弟……只怕没少受罪。” “瑞王殿下看看这个。”阮英招将密信递给他看过，又亲自烧了。 瑞王一言难尽：“还是想一想如何营救吧……实在不行再说。” 阮英招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是不能耽误了大事，可要是真的放弃救援，那也说不过去。毕竟是皇帝亲儿子。 此时的他们还不是京城的疫病，有贞庆帝亲自下旨堵住了众人的嘴巴，就不能传出去。 免得他们分心。 阮英招找来了一百个好弓箭手，又选了一百个武艺好的。 跟瑞王一起，商议如何营救。 摸营就不必想了，这不是西北。 只能预备好人，等对面行动的时候见机行事。 大战前一夜，瑞王和阮英招难得坐在一起说话。 他们坐在帐子外头，听着蛙鸣。 “真没想到，这一仗，打成这样。” 本来一路下来，是会赢的。却忽然就叫人抓走了裕王。 第0327章 扭转 “瑞王殿下不必担心，如今也没什么。”只是裕王废了。 “你倒是镇定。”瑞王笑了笑：“等这一仗打完……” “殿下。”阮英招忙道：“这话不要说。” “哦？为何？”瑞王一愣。 阮英招笑了笑，往后靠在帐篷里支撑的木桩子上：“这话不能说，不吉利。也别想，咱们就什么都有。” 还是昳儿说的，叫他不要跟人说这种打完仗就如何如何的话。 一般不说的人都能做到，说了就不好说了。 阮英招当然不在乎，可如今身在外，就不一样了。 他自己不爱说，别人说，他也要拦着。 “呵呵，好。那就不说。”瑞王笑了笑，也往后靠，看着天上的星辰：“我以前在西北的时候，总是看星星。那时候只觉得天高辽阔。漫天星斗变幻无穷。跟如今，好像还是不一样的。” 心境也不一样。那时候还会对京城的一切抱有幻想。不像如今，什么都不会幻想了。 第二天，他们如愿见到了裕王。 真不如不见。 他被绑着推到了战场中间，披散着长发，被换上一身粉红色的女子裙装。 整个人的样子苍白又落魄。 对面将军叫嚣着，要大秦人来换他们的裕王殿下。 大概对面也清楚，大秦不可能糊涂了来救他而退兵。 所以只为了侮辱裕王和大秦。 东翊隐在暗处，挥手叫人射箭。 战事一触即发。 这边安排的弓箭手齐齐射箭对着那位将军和裕王身边的人。 虽然对方有防备，可也没这种防备啊。 这箭雨连自家裕王都没管，那谁不怕？ 其实也不是不管，就是做出个不管的样子。不这样怎么救人？ 你冲过去，人家一刀下来，裕王头都没了。 混战开始，郑老将军等人也早就发动了攻击。 那两百人一直是一边射箭掩护，一边抢人。 终于是赶上了，裕王虽然中箭，却不是致命伤。 也非得这样，才把人抢回来。 一旦抢回来，大秦将士们再无顾忌。厮杀到底。 裕王本人被扛回来的，他被俘十几日，绝无好待遇。 谁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些什么。 此时又受伤，赶紧扛回去治疗要紧。 眼下还没有人深思，可裕王自己清楚，自己永远失去了争夺太子之位大的资格。 便是没有别的皇子了，只怕陛下要过继一个或者是立外人，也不会是他了。 没有一个太子，会穿着女装，站在三军阵前，任人宰割。 这种耻辱，他承受不起。这种耻辱，不可以出在一个大秦太子身上。 他没能昏迷，治伤的时候却也一言不发。 直到有人来伺候他更衣，将那一身代表屈辱的女装换下，他也没有说一个字。 浑身上下的伤痕，只由着人上药清洗。他疼的都快失去了知觉，还是什么都没说。 战事顺利，大秦所向披靡。 东陵毕竟只有一半能被苍擎王掌控，松山王还暗地里找麻烦，所以渐渐的，他就落了下风。 而此时的京城里，疫病正到了最严重的时候。 后宫已经有娘娘们感染。 而华阳王府中，也终于是有了病人。 是花园里修剪花木的，这是第一个。 沈昳用最快速度将人送去花园最后头的屋子里。 但是还是很快，四五天，就病倒了十几个。 全都集中送去那里，府医负责开药，房子里外每天打扫消毒。 如今全城用的药方子，都是京城一家药方的掌柜开的。 不能治好，却能延缓发病程度。 最早服药那个病人，坚持了三十天才去世。 如今这药方再度精进，还没出来最后结果，但是也要给全部病人用上。 万一呢？ “看着他们，每天都叫吃饱。好好养着。”沈昳先去净房洗漱过一番才过来坐下。 “是，夫人放心，您别累着了。”繁星道。 “我倒是不累，就是成日里闻见这些味道难受。” “那也是要闻着的，您听这些时候京城各大府邸送出去多少人了。光是沈家，说是送了好几次了。” 谁家的下人不是一片一片的死。 别说下人了，就是主人家，都病倒多少了。 “咱们家还好，至今没有人过世。肯定与您安顿的这些有关的。”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55节 沈昳点头，那是肯定有关的。就是个消毒杀菌。 只是不知道这病究竟是什么病，太难缠了。 紫宸宫中，贞庆帝咳嗽的胸膛像是一个破败的风箱。 呼哧带喘，面红耳赤。 邹余伺候着，心里也是怕的厉害。 “太医院怎么说的？” “回陛下，他们研究了民间的方子，也试验了好几次，如今有新药出来了。今日开始试药，三日就该见效了。” 贞庆帝点点头。 他很清楚自己就是染病了，紫宸宫都抬出去好几个人了。 这里也用生石灰和白醋熏过，可惜还是没能防止住。 贞庆帝这时候，想了很多。 自己面对生死威胁的时候，他不得不考虑后事。 裕王不行了。 七皇子……贞庆帝真不觉得他适合做皇帝。 可还能选谁？ 皇孙？有凤家把控朝政，他不放心。 可要说如今灭了凤家，那皇孙更坐不住皇位。 八皇子也是一样的。母家没出身，他还那么小。 瑞王不可能。 选来选去，难道只有八皇子？ 要是招儿能认祖归宗就好了，可惜贞庆帝知道不能，他也不能在这时候冒险。 犹豫再犹豫，三日就过去了。 这一次的药还是有效果的，但是太医也不敢保证就是绝对能治好。 只是试药的七个宫女两个太监都减轻了病症。 还要继续看。 可贞庆帝的身子撑不住了。 太医们最后冒险，将外头那位老郎中一起请进宫。 又最后研究出一副药，给贞庆帝服下。 同时又换了一批人试药。 大概是贞庆帝命不该绝，也大概是京城的劫数就此结束。 服药第二天，他的症状就减轻了些。 第四日的时候，咳嗽就很轻了。 只是这药猛，对症的同时，也是虎狼之药。 贞庆帝服药完了，太医们怕他没时间，加大了药量。 这之前，他已经喝下好几种了。 一时间，疫病见好，可别的后遗症却冒出来了。 【赶上了，我小区封了你们懂得。】 第0328章 抓回来 眼下顾不得这些，京城紧锣密鼓的安置病人。 反倒是后续那位老郎中出宫后调配的药物，是一次比一次温和。 最后的人吃了这个药，后遗症就很轻。 这样的药方子，沈昳自然也拿到了。 自家府医配药，先给家里得病的灌下去。 紧着瞒着，还是死了四个。 临近中秋，这疫病总算是抑制住了。 短短两个月，京城已经死了八九千人。 后宫里没了两个娘娘，万幸八皇子和三公主都没事。 宋王家没了个孙子。 京城很多官员贵族家里都有损伤。 等府医调配出预防这病的药后，府里没有得病的人都喝了。 一切向好处走的时候，沈昳无声无息的倒下了。 吓得丫头们第一时间就叫来府医。 “夫人这是劳累游丝导致的，并不是疫病。只是最近太担心了，赶上了这几日起风，风寒了。不碍事不碍事。” 怎么就不碍事，一样是要命的。 只是比起疫病来，总叫人放心些。 沈昳烧的浑身滚烫，繁星和祝妈妈换着伺候，给用烈酒她擦手心降温。 沈昳身子后，这几年也没怎么病过，这一回真是足够几年受。 她夜里醒来好几次，不是冷的受不了，就是热的受不了。 意识是清晰的，但是人撑不住。 说不了几句话就又昏睡过去。 体温也是一会高一会低。 只一夜过去，人就看着憔悴了不少。 上午好些，中午下午就又开始烧。 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了四天，才彻底不烧了。 没有抗生素，全靠自己的身体扛着，沈昳真的感觉小死了一趟。 沈昳终于有些精神了，看祝妈妈就发现她比自己这个病人还不如，熬的一双眼通红，眼睛都眍䁖了。 “看把您累坏了，我又不是疫病……” 祝妈妈坐下来就在她手背上抽了一巴掌，又把人抱住：“我的儿，你把奶娘吓死了……” 要是平时，祝妈妈不至于。 可如今京城了死了这么多人，自家姑娘忽然就倒了。 能不吓死吗？ 这一下哭出来，她自己也是头昏的厉害，眼前发黑。 哭厥过去了。 还好她也只是累了，没什么事。 与此同时，前线好消息不断。 大军已经拿下三座城，再打下一座，就可直逼苍擎王如今居住的秀城。 打到了这个份儿上，苍擎王不得不派人谈判。 大秦首要条件之一，就是将临王阮麒及其子以及一干下属归还。 苍擎王当然答应了。 双方暂时停火，等着交人。 停火不代表就不打了，按着几位将军的意思，虽然不能占据东陵的城池，但是此番是一定要打进秀城的。 打进去再退，跟不打进去区别很大。 来打一趟，横不能只为了一个叛逆吧？ 没有好处，他松山王凭什么能做皇帝呢？ 一早，大秦盯上的就是边界的几座矿。 中秋这一天，阮英招与将士们一起，就在营地里过节。 他此时已经知道了京城的事，心急如焚，可也不可能回去。 只能念着自家没事，就是万幸。 娘子是个有福之人，定不会出事，孩子们也不会出事。 同一个中秋夜，疫病还没清理干净，宫中也不能办。 沈昳带着三个孩子，就在花园里过。 提早就消杀过，亭子里挂着纱帐，孩子们这两个月出来的少，今日中秋，实在不忍心憋着他们了。 “姨母，外头的病好了吗？”楚念问。 “还没有全好，不过有药吃了，有人得病的话，就不会死了。”沈昳道。 楚念似懂非懂：“那就好。” “别怕，有姨母呢。” 虽然孩子们不懂这个病，可他们会害怕。与以往不一样的氛围就足够叫他们害怕。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56节 最不知愁的肉肉最近都吃的少了。 沈昳看着穿的差不多的小哥俩，一个人喂了一小口点心。 这一晚，沈昳任由三个孩子都尽兴了。 最先睡着的是肉肉。球球还晚一点呢。 三个孩子都被抱走，沈昳自己坐在亭子里喝酒。 “病都没好呢，您就不能回去喝？”繁星皱眉。 “难得，来，一起喝点。”沈昳道。 繁星叹口气坐下：“您是怎么了？” “我没什么事，就是想着死了这么多人，这心里呀，就不痛快。”可惜她也不是学医的，什么都做不了。 “您别多想了，这样的病症，太医和老郎中都没法子，如今有了对症的药，不就解决了么？还好没传到京城外头去。” 最近那些死去的人都被拉去的郊外一处地方集中烧了。 他们的家里人也没有不同意的，是舍不得，可活着的人还要活着。 实在有人不能接受，也由不得他们。 不光烧人，他们用过的东西也要烧了。 所以京城天天都是一股烟熏味。 不过这样做确实有效果，病人越来越少了。 随着时间过去，到了月底，治好的人还少，可天天都抬去集中地点的人却是少了很多。 同样的好消息也来自前线，临王阮麒已经被东陵人送来，阮英招派人护送他们回京。 一同回京的还有裕王。 裕王病了。 自打他被救下来，就再不多说一句话，病了好久，如今才算好一点。 一切都是往好的方向行进。 十月，大军进宫秀城。 到了最后这一步，松山王也不能死等着，他派兵阻断了苍擎王的一切后路。 十月二十四，秀城城破。 守将七人尽数战死。 苍擎王年纪不小了，可一身的武艺却不俗。 阮英招确实就是想要这个功劳，所以根本二话不说，就冲上去了。 再厉害的人，也不得不屈服于岁月。 阮英招斩杀了这位搅动风云的苍擎王后，总算结束了这场战斗。 二月起程，三月开战，至今马上十一月了。这一年，就要过完了。 大军并不着急开拔，而是直接住在了秀城休整。 下一步，就是漫长的谈判。 朝中会派人来，这就不是将军们擅长的东西了。 松山王终于赶到了秀城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十五。 京城这边，裕王与罪人阮麒父子，已经回京十日了。 阮麒一回京，就被锁住了琵琶骨。 他两个儿子也是一样的待遇。 穿街过巷被带往宗正寺。 第0329章 出局 可见陛下这份怒火，实在是压抑的不轻。 在宗正寺关了十天后，贞庆帝终于有时间见他了。 紫宸宫中，贞庆帝坐在上首。看着下面狼狈不堪的兄长。 两根铁链子穿过他的琵琶骨，时间长了，他胳膊都已经不能抬起来了。 “哥哥，你就这么想要这个龙椅？想要到不惜家破人亡？你与郎氏恩爱多年，说丢弃就丢弃了？你的那些子嗣，你也说不要就不要了？” 许久没说话的阮麒笑了笑，声音沙哑：“陛下这话，问自己吧。当年你还是太子的时候，多宠爱郭氏？当年，我也见过她很多次。郭氏是个最与世无争的人。你不也是对她下了杀手？你真的相信她跟父皇有染？你真的相信，你的长子是你的弟弟？” “无非是因为这话说来难听，你受不了。所以你杀了郭氏，灭了郭氏一族。又把那孩子送去西北。” “你看看，咱们俩有什么不一样？不过我输了，愿赌服输，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你也不见得就赢了，看看你这几个儿子。” 阮麒笑的很是不屑：“老大怯懦，白白在西北多年，却没有一丝血腥，由着你捏扁搓圆。先太子愚蠢，白白浪费凤氏一族的费心安排。最后把自己蠢死。裕王，裕王倒也有你几分风范，可惜是个命不好的。” “你知道他被俘虏那十来天经历了什么？哈哈哈，他们给她穿女装，他们把他当女子对待。一个女子成为了俘虏，你知道那是什么待遇吗？” “他衣衫不整的在大军之前立着，这样的人，还能做太子吗？能做皇帝吗？” “还有你的七皇子，呵呵。目光短浅又心思恶毒。你知道吗，他一心谋害他四哥，背后的事没少做。你要是立他，等你一死，你其他的儿子一个也保不住。包括你疼爱的那个私生子。” “是你，是你对不对？是你叫人对琮儿……”贞庆帝你又怒又难以面对。 其实阮麒的话是半真半假。 裕王也没那么惨。他就是被打了一顿，不许吃饭折磨了几天。 最后给换了女装。 到底是一国亲王，苍擎王也不是那么想激怒大秦。 可阮麒这一说…… 贞庆帝这人本来又有毛病，早不知想哪里去了。 反正裕王是永远与龙椅失之交臂了。 要说之前皇帝或许还能想法子压住这件事，或许还有考虑给裕王。 如今，是一点都没了。 贞庆帝急喘许久，这就是这场疫病给他留下的后遗症之一。 好久后，他才道：“朕对你，不好吗？” 阮麒没有说好不好，只是摇了摇头：“有什么好说的？今日我既然被你们抓回来了，是死是活，都认了。” “既然认了，就去见一见你的妻儿。你的妻子在你谋反那一日，就自尽了。你的其他子嗣都死了。你最疼爱的嫡女，在法场上服毒自尽。你的二女儿，被婆家害死。” “既然，你什么都不怕了，就去见见他们。”贞庆帝摆手：“去，叫他那两个儿子一起去，都去见一见。看看他们见了故人，是不是真的一丝一毫都没有后悔，没有愧疚。” 阮麒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的被人牵着走。 到了这一步，怎么会不后悔不愧疚？ 或许他也想，重来一次，绝不会这样做，可…… 哪有什么重来一次？ 郎氏的墓前，她的两个儿子痛哭流涕。他们愧疚又羞耻。 痛不欲生。 阮麒看着那简单的墓碑，想起郎氏来，心里也是痛的。 他也不是不喜欢她，只是…… 只能在心里说一声对不住。 他其他的儿孙们都埋在别处，没有分别的坟墓。基本都在一起。 只有阮環和楚家父子在一块地方。 他们父子三人挨个看过，两个儿子已经哭的不像个人。 而阮麒始终没说话。 他明白了皇帝的意思，皇帝是要他受折磨。 他承认，皇帝确实做到了。 他的野心不是忽然而来了，可是…… 这些年府中的生活，真的没有乐趣吗？ 他想起与嫡妻下棋，一起作画。儿子们都高高兴兴的。 小女儿淘气，总是捣乱。 耳边响起一阵一阵叫父王的声音。 有的是儿子们，有的是女儿们。 又有人叫他王爷，是郎氏，也是他的妾室们。 但是如今，他们都已经埋在冰冷的地下。 没有墓碑，没有棺椁。 尸首不全，就这么埋在土地里。 曾经的世子，如今的罪人阮理哭的气都上不来，终于是忽然挣脱了身后的人，对着一棵老树撞了上去。 没能血溅当场，可他本就因为回京一路受了折磨，回来又上刑。 年纪虽然不大，人也已经很不好了。 这一撞，人就再也没醒来。 终于熬了七八天后死了。死后也要被 拉去斩首。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57节 阮麒和次子关在一起，成日里无言以对。 终于等到了最终结果。 阮麒五马分尸，他次子斩首。 到了最后，父子俩感觉终于是解脱了。 疫病到了最后的时候，还是会有命不好的人没了。 就好比沈昳的三叔。 按说富贵人家，什么也不缺，他一早就服药了。可这人的体质不一样，他就属于起效很慢的那种。 终究是药没抵住病。 京城都没多少病人了，他偏病死了。 他一死，沈昳就不得不去沈家走走了。 三房是庶出，老太太倒不见多少伤心。 固国公肯定难过。 沈昳上回来，还是去年腊月，今年一直就不得空。 不过今年二月孩子周岁，沈家都去了。 如今，华阳王斩杀了东陵苍擎王的消息刚传回来。 京城都在夸。 沈昳更是叫人追捧。 如今疫病后第一次出门，沈家哪里肯怠慢。 给三叔上了香后，就被请去老太太屋里了。 老太太细细问询了家里的事后道：“没事就好，之前担心的要命。你自己带着孩子呢。” 也不算马后炮，前段时间，沈家的下人是隔天就去华阳王府问一问，就是都不进后院，怕走动互相之间有传染。 这当然不是出自于爱，利益相关罢了。 第0330章 回来也好 沈昳就道：“我也担心，只是家里三个孩子，也实在是走不开。万幸都没事。只是三叔……” “都是没法子的事。”老太太装模作样的擦擦眼睛：“都是命，好在你三叔也有嫡子。” 不光有，有两个。 沈青宁子嗣少，一共也就两个嫡子一个庶女。 沈昳还是去三房，安抚了杨氏。 杨氏还好，倒是沈青宁的姨娘范氏险些去了一条命。 到什么时候，丧子都是最痛苦的。 安抚过了他们，沈昳又去二房，说是沈青书也病了，自然要去看看的。 二房里，沈昳刚去就见苏姨娘亲自来接。 “王妃娘娘来了，给您请安。” 沈昳点点头：“苏姨娘好，我父亲呢？” “二老爷在书房，您请。”苏姨娘忙道。 一路往书房去，沈青书也起来了，叫人请了沈昳进来。 许久没见，沈青书憔悴了不少，看着少了些往日的自在，倒是多了些说不清楚的东西。 看起来跟以前大不同。 “听闻父亲病了，身子好些了么？” 沈青书看了她一会才道：“无碍。” “那就好，父亲要保重身子。不知她们伺候的好不好？” 沈青书沉默了一会后忽然道：“身侧无人，自然伺候不好。若是昳儿真心疼父亲，不如叫韩氏回来。她虽然无能，却也尽心。” 沈昳愣了一下，然后忽然笑了：“父亲这话说的，韩氏离开也不是女儿赶走的。” “不过，既然父亲需要，那也不是不可以。如今，好在我还有些身份，我出面来说，想必家里也会同意。” 沈昳看着他：“五哥不在京城，裕王府如今低迷，想来三姐姐也不会阻拦。” “哦？你愿意？”沈青书意外。 沈昳挑眉：“原本是不愿意的。不过如今我觉得她回来很好。” “不必了。”沈青书哼了一声：“我不过随口一说。” 为了恶心一下沈昳吧。 沈昳却道：“父亲既然有所求，做女儿的也要满足不是吗？” 该回来了，狗是改不了吃屎的。 既然韩氏好好活着，住在庄子上多省心？ 回来祸害祸害啊，不然东宫里沈汐嫦也太自在了。 既然沈青书如今都有这种负面情绪了，那怎么好叫他这么孤单？ 总要有人陪着不是吗？ 还有谁比韩氏更合适？ 夫妇两个人相对怨恨，多好的场面啊？ 沈昳到了正院，就跟老太太说了这话。 老太太自然是没想过韩氏还能回来。 沈昳却有话说：“如今裕王怕是与大位无缘了。东宫正是时候。此时叫太子妃的母亲回来，起码就是圆满的一家子。叫人看着也好。也省的朝中有人有话说，那些个言官无事都要找事的。到时候就非得说韩氏的罪过，不也是耽误事？” 这么一说，老太太就松口了：“只是可怜委屈了你们。韩氏不像话，到底伤了你们兄妹几个的心。” “都过去的事了，要是为了咱们家好，什么都不要紧。如今华阳王在外，等他回来了，也会理解的。如今也算得位高权重，容不得什么差错。” 沈昳这是暗示老太太，仇恨可以放下，主要是大家如今都身份不同了，一切以大局为重。 沈昳走后，老太太犹豫：“究竟是如今不一样了，有些事咱们家是不知道的，可见她知道的多。竟是连韩氏都能放过了？” 于妈妈一边给她揉肩一边道：“年岁也上来了，如今四姑娘自己都有了孩子。总要往下疼。何况，朝中这局势也是紧张。裕王此番丢了大人了。七皇子一向也不算得宠。太后这一去，他也大不如前了。八皇子又还小。” “是了，只有东宫了。”老太太哼了一下：“东宫两位小皇孙，倒是越发好了。” 所以他华阳王也不能不服气。 “那您看，二夫人是不是也该接回来？怎么说，太子妃娘娘也是……”于妈妈问。 “不急，这事要跟公爷好好商议。”老太太轻叹：“虽说如今东宫是有利，可毕竟不敢说完全。倒是华阳王，又立下战功，如今算是权势到了顶点了。” “是啊，四姑爷是哪都好。” 老太太道：“可惜，他只是宗亲。” 这要是个皇子，那沈家还犹豫什么呢？ 马车里，繁星道：“您真这么想的啊？” “是啊。” “可是……您也不用怕东宫呀！”繁星不解。 沈昳拉着她的手笑道：“你以为我真的低头了？放心吧傻姑娘。她回来就能好过？不会的。我可记得清楚沈汐嫦还要我的命呢。” “可是回来了，她日子就好过了呀。”繁星撅嘴。 “毕竟是太子妃生母，这几年她也不见的就不好过。放心，我心里早就想好了，只希望她能活到那一天。可别回来了，被沈青书弄死。” “当然，要是被沈青书弄死了，那我也高兴。也算她得偿所愿。” 繁星叹口气：“都听您的。” 沈昳捏捏她的手没说什么。 刚回去，惊春就道：“夫人，有雍州的信。” 沈昳接了打开，果然是于锦。 于锦经常写信，说的都是日常。 最近说的是听说了京城的事，问候她没事吧。 京城疫病终于控制住后，各地才陆续知道这件事。 沈昳看完后递给碧桃：“你看吧，看完替我回信。告诉她一切都好，收拾好的年礼给她送去。” 碧桃应了一声接过信，信中也问候了碧桃的。 “也不知今年，王爷能不能赶回来了。”谷雨道。 “如今都腊月了，今年肯定回不来了。”繁星叹气：“今年过年，怕是夫人要自己过的。” “回不来不稀奇，如今大局已定，朝廷派去谈判的人刚起身。哪里能那么快回来？明年三月看吧。冬天也不适合行军。”沈昳摇摇头：“没关系，晚点回来也没事。” 家里安稳，也没听见沈家接韩氏的动静。 估摸也没那么快，太积极了，也不好看。 倒是腊月十五这一天，七皇子被带去了宗正寺。 阮英招不在家，沈昳消息还是滞后了一些。 东翊和凌泉都不在，她晚了一日才得了消息。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58节 第0331章 雷霆之势 朱成道：“听说是阮麒死之前告的，七皇子殿下与之前楚家的事，还有裕王殿下的事都有关系。还有胡广成受贿之类的事，牵扯的也不少。” “胡广成？那个西北回来被陛下赶去地方上的胡广成？”繁星惊讶：“他不是太后娘娘的娘家人？” “是，不光他，七皇子殿下还牵扯了胡家不少人。太后娘娘在世的时候，最疼七皇子不过。没想到胡家竟是一心扶持他的。”朱成摇头。 “太后娘娘过世还不满一年，陛下不至于如今清算胡家吧？怕是这背后还有人。”沈昳道。 “夫人说的是，想来是凤家出手了。”朱成道：“裕王殿下已经是没资格了。可七皇子还是成年皇子。面上无明显劣迹。阮麒告七皇子那事也瞒不住。想必是皇后娘娘趁机出手。” 这一来，七皇子也会失去资格。 沈昳蹙眉：“真是厉害啊。” “主要是陛下如今对七皇子也是下狠手。按说就算背后有人算计，陛下要是不愿意处置，自然不会这样。可陛下第一时间就把人送去宗正寺了……” 朱成犹豫：“小的琢磨，跟之前的事还是有关的。” 沈昳点头，只能说云贵妃母子几个，真的是彻底失去圣心了。 这疙瘩，算是解不开了。 陛下这么做，也是告诉天下人，七皇子也被放弃了。 七皇子下狱才两日，云贵妃就再次被废。 这回没有废为庶人，却是降位为妃。虽说看似只是降级，这个关键时候，那也是天大的打击。 云家夺爵，理由是少德无能。 随着云家和贵妃一脉的风雨飘摇，这个年到了。 沈昳还是要进宫，华阳王不在，她独自一人坐在座位上。 随着地位的提升，她的前面已经越来越少有人了。 于是她清晰的看着斜对面的太子妃，看着她用厌恶仇恨的目光看着自己。 也看清云妃那苍白的脸。 还有皇帝那明显瘦了许多的样子。 这一年的春节，只有一件事值得说，那就是静妃晋位成为静贵妃。 简直再明显不过。 裕王废了，七皇子还在宗正寺。 而八皇子的母妃却晋位了。 很明显，皇后先前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此时她饶是修养再好，也有那么一瞬间不自然。 看来，陛下就是再怎么妥协，也不想选东宫皇孙们。 若说皇后只是一时不自然，那太子妃的脸色，可以用难看形容。 沈昳想笑，于是她就笑了。 只是端起一杯酒，来掩藏自己的笑意。 只是嘴角的笑意藏得住，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裕王看着，也低头喝酒。 沈汐妍也一直看着沈昳，沉默的整理了一下衣袖。 姐妹三人，三种心境。 深夜，宴席散了的时候，天空飘起雪花。 忙有人说瑞雪兆丰年。 贞庆帝大笑：“好！好！理应是如此。” 众人辞别了皇帝，出宫回府。 等到家了，地皮也看不见了。 沈昳换了一身衣裳，与祝妈妈繁星几个继续过年。 暖阁里热乎乎的，娘几个坐着吃饭。 锅子咕嘟嘟的烧着，沈昳道：“来，又是一年，咱们干一杯。” 众人都举杯，与她欢欢喜喜的喝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 贞庆帝神来一笔，沈家就很难受。 静贵妃忽然的晋位，简直是明摆着。 八皇子的祖母是没什么人，可他也与各方都没有牵扯。 陛下如今要是厌恶这些外戚势力的话，八皇子就是最好的人选。 如此一来，东宫就越发尴尬了。 固国公连续三四夜整夜没能睡着，终于年初四的时候，又病倒了。 这回，他不许惊动各处。 韩氏是年初九被接回来的。 沈昳当然是要去看的。 沈昳初十去，就装不知道固国公生病了。 倒是单独见了韩氏。 韩氏这两年困在庄子上，许多事是不知道的。 不过倒也知道沈昳如今是王妃了。 她面相如今愈发刻薄，人瘦了不少，显得更加不顺眼。 “难得王妃娘娘来看我，松手叫我回来。” 屋里没人别的人，沈昳懒得做戏：“叫你回来的，是你夫君。他想你。” 韩氏一愣。 “回来就是好事吗？”沈昳笑了笑：“如今可是个好时候呢。你回来也好。” “你什么意思？你又要怎么害我？”韩氏神经质道。 “你不是知道的吗？我一直都在害你啊。你一日不死，我就不会停手。”沈昳冷笑：“这你都知道啊，怎么还不清醒吗？” “四姑娘……您怎么能……”韩氏跟前的丫头小心翼翼的。 沈昳还没动，繁星就过去抽了那丫头两巴掌：“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这样叫我们王妃？果然是贱妇身边的丫头，不懂规矩。” 韩氏浑身一抖：“你说什么？” 繁星叉腰：“我骂你是贱妇。你以为你还是过去的固国公府二夫人？” “你！你这个贱人！小小一个……啊……” 繁星对着她的脸就是一拳头。 是的， 都不是巴掌，就是拳头：“你叫个鬼。” 沈昳失笑：“打她手疼，犯不上。” 繁星哼了一下，还是又踹了一脚：“反正如今她就是不如我们。过去受过的委屈想着都来气。打了就打了，有本事她叫太子妃来收拾奴婢。” 本来还不至于这样的，主要是想起沈汐嫦还敢给沈昳这边送毒蘑菇，差点孩子人，她那气就憋不住。 韩氏从头到尾不可置信。 就算落的这一步，她也没想到沈昳的丫头敢打她：“沈昳，你……你……你简直无法无天。你就算是身份高贵，也不能纵容你的奴婢对我动手，我还是你的嫡母！” 沈昳冷淡的看着她：“就是打了你，怎么着吧？要不你去告我吧。” “至于嫡母，我可以一直听你的，不敢叫你一声母亲啊。” 繁星呸了一口在她脸上，咬牙：“嫡母个屁，我们姑娘爹都死了，哪来的嫡母？你就是个贱妇，贱妇，不要脸的老娼妇。” 沈昳被逗笑了：“好了好了，为这么个人，别说脏话，咱们走了。” 韩氏气的呼哧带喘，却没有法子。 【啊，迟了迟了】 第0332章 就这样也挺好 她的丫头挨了两巴掌早就退后了，更是不敢说什么。 沈昳带着繁星，从容离开。 门口的几个丫头更是就跟自己聋了似得，见沈昳出来客客气气的道：“送王妃娘娘。” 你说屋里，屋里什么？什么屋里？不到啊。 繁星小声道：“奴婢骂她一顿，她肯定很气，说不定还要找老太太和二老爷去。最好就去找，反正他们不可能替她做主的。到时候还会反过来骂她不懂事。她会不会更气？” 沈昳笑得不行：“你学坏了 。” 繁星嘿嘿笑。 出了外头，惊春候着呢：“夫人，奴婢去见过左姨娘了，她还好。奴婢把您给的银子给她了。她也收着了，问候您。” 沈昳点头。 她给左姨娘送去不少碎银子和银票。 她一个姨娘，如今也只能手里多些银钱自保。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59节 还好此番疫病，她没事。 二房这边都没事。只要手里有钱，韩氏回来也没事，她也不受波及。一个不被重视的人罢了。 韩氏果然去叫人找了老太太。老太太只叫她好生休养，没事别出来。 至于沈青书，她不敢去找。 她完全不敢确定沈青书如今是什么心思。 她只是幻想，如今已经回来了，还有嫦儿，时间久一点，她定能如以前一样。 不过接连来的消息会叫她慢慢明白，沈汐嫦，如今过的并不好。 这就是后话了。 阮英招的信回来，说是不能陪着沈昳母子过年，也赶不上孩子的生辰了，很是愧疚。 信中也问候了楚念楚韧两个孩子。 甚至给沈家捎回来一些东西，为沈家三叔过世的事。 信中没有写什么细节，倒是送信回来的侍卫讲述了阮英招他们的处境。 “王爷他们如今很顺利，如今就是在秀城休整大军。谈判的官员到了，估摸着月余也就说的差不多了。等事情定下，留一部分人在那里，大军就可以开拔了。要撤回咱们国内来，至于回京，还得几个月。” 沈昳点头：“我知道了，你也累了吧，先休息休息。不去别处的话，就在府里休息两日再走。” 侍卫还年轻，没有成婚，家也不在京城。 既然王妃留，他也就应了。 这一留，还留出了一段姻缘。 是白露去送这位侍卫休息，安顿好的衣食住行。 沈昳向来周到，不光管住，管吃。 他从里到外，洗的换的都给安排了。 毕竟人家有官职在身的，白露过去也不光是说话，该做的事也做了。 这一来，两个人就对上眼了。 眼下沈昳还不知道。 对上眼也只是对上眼，王妃跟前的丫头，侍卫绝不敢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直到这位侍卫走，沈昳才知道这件事。 于是笑道：“等吧，王爷回京，我就给你说这门亲。要好好嫁，就脱籍正经嫁过去。算你高攀，但是只要他愿意也不难。他也不算高门。” “若是人家确实没有婚约就可以。” 白露又是羞又是臊，什么都说不出。 还带着一点愧疚，好歹是伺候夫人，怎么就有这个心思了。 沈昳也没在意：“你们几个，都要嫁人的。自己看上了不比什么都强？” -- 朝中，关了一整个年的七皇子终于被提出来。 他手下的人全部下狱，显然皇帝这回不打算公审。 悄无声息的全部处置了。 甚至七皇子妃的娘家父亲都贬官三级。 对七皇子本人，虽然放出来了，可没有就之前关起来有任何解释。 有大臣询问，陛下一概不理会。 对七皇子也没有任何安抚。 连番打击下，七皇子怎么可能还有人支持？这明摆着就是陛下厌弃了他。 他也没有能力再去做什么，至少眼下没有能力。 如今是静贵妃的娘家成了香饽饽。 沈家也没那么吃香。 不过静贵妃娘家一来不在京城，二来十分低调，一时也不会引起什么问题。 好消息接连传来。 比如说，大秦已经掌握了两处铁矿，准备班师回朝。 比如跟东陵签订了友好国书。 三月底的时候，东陵传来消息，松山王正式称帝，号泰宁。 封了嫡子为太子，又封了几个公主。 其中就有裕王侧妃端木氏。这要是以前，也算提升了裕王身价。 可如今，有人还跃跃欲试的想要重提立裕王为太子，也是根本扑腾不起火花。 主要是裕王自己也灰了心，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完全失去了斗志。 终日就是在府里憋着。 泰宁帝要派人来京城亲自送友好国书，也是探望公主。 与此同时，大军已经退回了国境线以内。 正在休整安顿，阮英招与两位将军先回京，就跟东陵国的使臣一起。 约莫五月头就到了。 一走一年多，大家都是思乡情切。 就此，整个京城，整个王朝的局势也彻底改变。 陛下做的一切，都透着一个字：快。 这大半年的人事变动也是前几年都没有的。 陛下甚至开始削弱凤家了。 沈昳听着朱成汇报的这些事，在心里慢慢构思。 皇帝，只怕是身子不大好了。 是为八皇子铺路？ 不管怎么样，如今的形势对皇后一脉很不利。 而沈家，也下不了这趟车了。 不知沈家可感受到了压力。 等着阮英招回府的时间，沈昳叫人将整个府邸大扫除了一次。 三个孩子跟着她跑。 最小的球球也两岁多了。会说很多话，跑的飞快。 又机灵又淘气。 当然最淘气的还不是他，而是老二肉肉。 沈昳时常怀疑是不是抱回来的时候搞错了？ 这孩子真的熊出境界了。 淘气的两只狗都嫌弃。 还好李妈妈说没错，阮環小时候也长这样。 沈昳嫌弃他淘气，也疼他。惹急了沈昳一黑脸，孩子就乖了。 楚念也嫌弃他啊，无比的嫌弃。 楚念开始念书，但是这个弟弟每天捣乱。 气的要死，打也不能下狠手，管也管不住。 气急了就来找沈昳：“姨母……” 沈昳扶额：“知道了……” 淘气是真淘气，不过也好。至少孩子们还没生出寄人篱下的感觉来。 这样长大挺好的。 第0333章 爹爹 只是渐渐的，最小这个也带的越来越淘气就真的很无语。 沈昳只好抓住楚念使劲儿疼，这孩子太招人喜欢了。 以后一定要叫他把两个弟弟都管住。 阮英招回京的这一天，天气不大好，一早就下雨。 沈昳几个都在家里等着。 听着下面人报，说王爷进京了。王爷进宫了，王爷出宫了，王爷回来了。 她带着三个孩子以及府里的人去接。 就见一身甲胄的阮英招大踏步进来，老远就笑开。 沈昳还没说话，就被冲过来的人一把抱起来：“娘子，我回来啦！” 三个孩子都傻乎乎的看着，楚念隐约记得只是姨父。小的那两个不可能记得，正惊讶呢。 姨母/娘亲被抱起来了！ 不光抱起来，还当着众人亲了一大口。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60节 看的后头几个妾室真是羡慕。 “好了好了，快看看孩子。” 两口子分别一年多，本以为会生疏，没想到根本不会。 “给王爷请安，恭迎王爷回府。” 金姨娘和程姨娘忙道。 阮英招笑着摆手：“好，先回去吧，晚上我要进宫。明日再摆宴。” 几个女人只好退了。 剩下三个孩子，阮英招低头看着。 还好三个孩子都没怕他。就是好奇，特别好奇。 阮英招一把就把自己的崽子捞起来：“球球叫爹。” 球球挣扎，扭着身子叫：“娘！” “呵呵，这就是你爹，你不是天天问么，叫爹吧。”沈昳敲他头。 球球又扭头回来看，犹豫了一下：“爹？” “哎。”阮英招感觉心里瞬间被什么充满，颠了一下：“好孩子，再叫一下。” 球球被颠高兴了就笑：“爹，爹。” “哎！” 阮英招笑着抱着孩子抛起来好几次。 低头一看，肉肉一脸羡慕。 阮英招于是放下自家崽又把肉肉抱起来。 还没说话，肉肉就张嘴叫：“爹！” 巨大声。 阮英招…… 沈昳噗嗤一笑。 阮英招也没说什么应了一声，把他也抛起来。 最后是楚念，楚念是叫不出来的，他害羞，也知道这个不是爹。 但是被抛起来还是很开心。 三个都斗过了，阮英招二话不说拉着娘子就去更衣了。 什么离愁别绪，没工夫说。 刚接了盔甲，就将人抱着压在净房墙上。 沈昳想说你外头盔甲里头有味儿啊男人你先洗洗好不？ 不行，说不出，嘴巴被堵的严严实实。 送热水来的都在门口就停下，放下水赶紧走远。 至于孩子，早就被带去别的院儿了。 沈昳被折腾的人都烧起来了。 阮英招是根本不放手。 不知多久后才抱着人坐在净房条凳上：“娘子，我想你。” 沈昳觉得自己就剩下一口气了：“好歹……别折腾了，晚上还有宫宴，夫君你饶过我吧。” “你不想我吗？不想吗？”阮英招亲她的脖子。 “想……想也不能这样，好歹晚上回来再折腾。我现在已经起不来了，饶命。”沈昳知道这时候来硬的也不好，只能求饶。 果然，几句软话说下去，阮英招虽然蠢蠢欲动，还是放开了：“这一年多，我很想你。” 沈昳坐直些：“我也想你啊，快洗漱洗漱，还能歇会。明日起，你要忙死了。” 阮英招深吸一口气靠着墙冷静了好久才叫人进来。 等洗漱好了，也该是午膳时候了。 中午也没想着摆膳，就简单的摆了一桌。 自家人用。 两个人带着三个孩子。 一看孩子们吃饭，阮英招就笑：“你把他们养的很好。” 自家崽也是大口吃饭，看着就有食欲。 这两个小的还是胖，不过没有之前那么胖。 球球今年才断奶，断奶后他也没哭没闹，反正有饭吃就行。 阮英招伸手揉揉孩子的头，满眼都是喜欢和疼爱。 球球看着这个爹，感觉好像还行。 这是亲生的，关键是肉肉认爹也是飞快，他认了就不改口。一口一个爹。 阮英招和沈昳也不拦着，反正就算叫爹也没什么。 下面的人也不拦着，这么叫也是好的。 总归……下面人知道这两个孩子不是这家亲生的。如果跟这家主人亲近，那也是好事啊。 傍晚时候，阮英招就带着妻儿进宫。 这还是球球第一次进宫。 他胆子大，所以不怕，就是好奇。 一路上沈昳嘱咐：“进宫不许乱说话，不能大喊大叫。不然爹和娘就要被打板子了。” 球球郑重其事点头，表示知道了。 刚进宫，贞庆帝就传话，叫华阳王带儿子去见他。 紫宸宫中，贞庆帝看着球球笑道：“好孩子，来，叫一声皇爷爷。” 球球看阮英招，有点紧张。 “陛下……” “哎，你别管，来好孩子过来。”贞庆帝笑着招手。 球球走过去：“皇爷爷。” “哎，真乖，叫什么名字啊？”贞庆帝笑着摸着孩子的头。 “球球。” “球球？哈哈哈，这是什么名字，还没起大名是不是？”贞庆帝问阮英招。 “是，臣还没给他起名。” 贞庆帝点头：“来，拿纸笔来。” 邹余拿来纸笔，贞庆帝就写下两个字：泽旭。 泽是跟着先太子两个儿子和裕王儿子的名字中那一个字。 “就叫这个名字如何？这孩子有福气，有朕护着他，他定能过的好。” 泽也是恩泽，旭是旭日东升，确实是好名字。 “臣多谢陛下赐名。球球跪下来，谢过陛下。”阮英招道。 球球疑惑，但是听话跪下：“谢过陛下。” “好孩子，要叫皇爷爷。”贞庆帝笑着摸他的小脸：“这孩子不像你。” “是，像他母亲。”阮英招说起来就笑，这孩子真是长得随了娘。这么一点大，就好看的很。 “好，好。朕总算看着你有了嫡子。你还没给这孩子请封吧？朕这就立他为你的世子。”贞庆帝道。 “多谢陛下。” “好的很，走吧，咱们去席上。今日可是国宴。你是功臣，走。” 于是，太元殿上众人只见陛下牵着一个孩子出来了。 本以为是八皇子，因为八皇子根本没在这种场合亮相过。 看穿戴也可能嘛。 【我错了，但是为买个菜也太难了。】 第0334章 亏待了你 但是看着看着，就见那孩子被送去了华阳王夫妇那边，并投入华阳王妃怀中。 乖乖，这是华阳王嫡长子啊！ 陛下竟是牵着华阳王的儿子来的？ 再去看，才见静贵妃来了后，也牵着一个孩子。 看起来比华阳王家的大，这才是八皇子。 还有皇后身侧两个孩子，那是先太子的两个儿子。 裕王身后，他的长子是最大的。 今年六岁了。 七皇子的长子也是庶出，才生下来没几天。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61节 嫡妃文氏也怀着孩子呢，如今已经七个月了，也是七皇子去年进宗正寺之前怀上的。 此番七皇子也在这里，比起裕王，他更暗淡。 倒是华阳王正是金光闪闪。 东陵使臣也是上座。 端木侧妃也打扮的很是精致。如今她是正经的公主了。 这就令裕王妃康氏很尴尬。 倒是沈汐妍无所谓，低一头没什么好说的，好歹人家是公主。 何况，裕王自打回京，一次也没去端木氏那。 他是被东陵人俘虏的，怎么还会再去端木氏那？ 她这一辈子，只能这么过了。 开宴后，歌舞齐齐上来。 东陵国内也带来了歌舞姬，要等第二场上来。 贞庆帝笑着道：“你们陛下登基，朕也该有表示。只是听闻你们太子已经大婚？” 使臣忙道：“回陛下，我们太子殿下虽然已经婚配，不过太孙殿下年纪正合适，并未有婚配。” “哦？你们陛下竟定下了太孙？”贞庆帝笑问。 “回陛下，我们陛下说先前先帝过世，就因一时没有定下太子闹的这几年国内分崩离析……” “如今，既然陛下已经登基。太子为嫡长子，才学过人，人品贵重。自然该是皇太子。太孙该是太子嫡子，生的聪慧过人。所以我们陛下就立了太孙。如此方可令国内不生乱事。来之前，陛下有言若是贵国有合适女子，也可为太孙殿下求娶。” 使臣十分客气，但是这话，显然也是跟着贞庆帝说的。 贞庆帝点头：“你们陛下高瞻远瞩，如此甚好。” “朕的三公主乐寿，年方十五，正是合适。” 使臣忙笑着谢恩：“那可是我国太孙高攀了。” 婚事当场就定下来了。 确实辈分上是大秦吃亏，可太孙迟早继承皇位。到时候，东陵的皇后便是大秦公主，也是好事。 宴会结束的第二天，贞庆帝就下旨，叫阮英招兼任了兵部尚书。 原本的尚书直接调任去了吏部。 这是真的叫人没想到，阮英招如今就带过十几万的兵。东翊和凌泉都在衢州。 简单来说，如今的阮英招可以调集几万兵马。 又是殿前司指挥使，京城的兵马也能动。 如今直接将兵部给了他，陛下对他的信任已经是毋庸置疑。 反倒是瑞王，只得了赏赐。 虽说也是看着一车一车的东西拉去府上，到底没用。 送嫁三公主的事，也交给瑞王了。 他也是才回京，就要又走一趟。 而阮英招进了兵部，真的要忙死了。 皇帝如今完全把他当个大臣用，真的是事多的要死。 跟沈昳亲热都没工夫，回府就不早了。 接连忙了半个月，送走使臣，也送走三公主后，才得了空闲。 三公主的母妃许修媛封了妃，称宁妃。 比起年初出嫁的二公主，三公主当然风光多了，只是这一走，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 或许就再也不能见。 但是比起丧命的大公主，至少东陵如今是和平的。 两国交好，也不至于。 他们的公主还在大秦呢。 前脚送走了公主，后脚皇帝就昏厥。 皇帝昏厥的时候，是刚退朝，正叫了阮英招说事情。 人还没走回御书房，就往后直挺挺的倒下了。 阮英招一把将人抱住：“陛下？” 邹余吓一跳：“快把陛下扶回去。” 急着叫御医。 又将紫宸宫封住，不许各处窥探。 阮英招也不敢走，一直陪着，细看去，贞庆帝真的老了很多。 一年多而已，他像是老了十几岁。 人也瘦弱的厉害。 阮英招自然也是回来才知道皇帝得了疫病，虽然侥幸没事，却伤了根本。 如今这样，阮英招心里多少也有点数。 皇帝这么着急的办这些事，也显示出他的身子确实不好了。 御医来了检查过，熟练的开药。 只说叫陛下好生休息。 看着样子就知道这不是第一次了。 皇帝还没醒，阮英招犹豫再三还是问：“陛下……究竟身子如何了？” 无论如何，这话问出来是僭越的。 邹余叹气：“到底是之前的药也伤了陛下身子。如今最好是多休养。” 再多的，也不能说。 等着贞庆帝醒来，他睁开眼就看见了站在身侧的阮英招。 晕倒过几次，醒来看见的都是太监们。这回看见的是阮英招，他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感觉。 伸出手：“招儿。” “是，陛下如何了？”阮英招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拉住他的手。 “来。”贞庆帝另一只手对外一摆，众人就都出去了。 邹余站在门外：“都退远。” 屋里，贞庆帝被扶着靠着迎枕坐起来：“招儿，打仗苦不苦？” “不苦，战场上什么都想不到。” “好的很。朕之前一直想着你。梦见你受伤了……不过，朕没叫你回来。你需要这么一场仗。如今，你就立住脚了。” “多谢陛下对臣的栽培。”阮英招道。 “老子照顾儿子，应该的。”贞庆帝忽然笑道。 这话是第一次说，阮英招一时不会怎么接。 “好孩子。”贞庆帝攥住他的手：“朕的身子不成了。” “陛下……” “没事。”贞庆帝打断他：“这是命。” “朕……朕的命。你费尽救回裕王，朕很高兴。他是你兄弟，不管怎么样，救他一命，朕很高兴。” “这都是臣应该做的。”阮英招道。 “朕总是亏待了你，叫你身为皇子，不能以皇子长大。”贞庆帝捏着他的手。 阮英招一时不知说什么。 “朕身后，不得不将江山交给老八。他还太小，需要人扶持。你愿意扶持他吗？”贞庆帝看着阮英招的眼睛。 第0335章 父皇 他攥着他的手，阮英招不能动。 “臣愿意听从陛下安排。” “好。”贞庆帝笑了笑：“你放心，若是他大了要你的命。你大可反了他。朕不该这么安排。只是即便如今，你认祖归宗也难以服众。凤家朕没有办法迅速铲除。老臣众多……” “各地驻军也不会服气。不过，朕要给你的也不会少。” “只是你要记住，任何时候，不要伤害兄弟。不要杀他们。你做得到吗？” 阮英招理应跪下，可他被死死拉着。 “陛下，臣不会做这样的事，臣也不想承担这些责任……” “不，事到如今，由不得你了。傻孩子，你不明白吗？你如今只能往上走。不能退，不能退一步。”贞庆帝拍他的手：“别怕，有朕，有父皇，父皇会为你安排好的。” “好孩子，叫一声父皇。” 阮英招一时张不开嘴，最终还是叫了一声：“父皇。” 贞庆帝眼圈通红：“好，好孩子。” 不得不说，他废了七皇子大部分是因为他确实不适合做皇帝，也有那么一小部分，是为了阮英招。 七皇子要是做了皇帝，绝不会放过阮英招。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62节 阮英招这个人的品性，贞庆帝信得过。 这一天，阮英招出宫就直接回府了。 他内心复杂的很。 沈昳叫人都出去，独独与他一起说话：“怎么了？” “今日陛下昏厥，听御医的意思，不是第一次了。他身子不大好了，怕是……” 沈昳点头：“我之前想到了。处置七皇子速度太快了。朝中人事变动也是猝不及防。给你的安排也太快了。” 阮英招点头：“他……大概是定下了八皇子。” 沈昳点头：“也是没得选了。” “夫君，你如今只能往前走，不能退，一步也退不得。” 阮英招一愣，失笑摇头：“你这话，跟陛下一样。” “呃，那可真是荣幸。” “放心，我不会退。为你，为孩子，我也不会退。”阮英招伸手摸沈昳的脸颊：“只是有些感慨。才几年啊，就这样了。” 沈昳叹口气：“这几年，何止是你觉得这样呢？所有人都是一样的。韩氏回京了，你还不知道吧？我正月里的时候见了她，她也完全变了。” “沈家敢叫她回来？”阮英招皱眉。 “是我叫她回来的。”沈昳笑了笑，给他讲了当时的话。 阮英招也笑了：“如今，你过的越是好，你那对父母只会更难受。如今陛下想要立八皇子，东宫失意，沈家怎么会好过？他们两个也难过。” “所以，相看两厌，多好啊。”沈昳道。 “他们会更后悔，你想要的，都会达成。”阮英招抱住沈昳在她脸上亲了亲：“娘子，我觉得你越来越美了。” “长开了吧？”沈昳不在意道。 阮英招手一紧：“我想再看看。” 沈昳…… “昨晚看得不够？” “什么时候也不会够。”阮英招伸手乱捏。 沈昳拍开他：“不行。” “好吧，那今天回来早，陪你逛园子吧。去年你还写信说自己逛没意思。” “去年的事今年才办？算了，那就逛。”沈昳无语摇头。 不过今日天气还不错，也不太热，倒是合适。 坐在亭子中，看着三个孩子和两只狗在不远处跑着玩。阮英招道：“不知他还能撑多久。” 沈昳摇头。 “皇后不可能善罢甘休。” 沈昳趴在栏杆上：“想来，陛下有安排。只是他们不会认命，总要放手一搏。不然先太子不就白死了？” 皇后想的是等嫡孙大了，好压制年岁渐长的皇叔们。 却不知如今陛下怕是没多久了。 这阴差阳错，皇后不知悔断肠了没有。 先太子要是还活着，这几年未必就坚持不了。 只能说是世事无常，谁也没有前后眼。 阮英招揽住沈昳，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娘子，我很想你。” 沈昳侧头轻笑，对着他：“我也想你。” 阮英招抱紧她，看着湖面：“我梦见你好几次。有一次梦见你要走，说再也不回来了。” “去哪里哟，你怎么总是觉得我要走？”沈昳失笑，伸手捏他的脸颊。 俊美的王爷出去一年多，晒黑了不少，却更有男人味了。 “我没，只是做梦。”阮英招捏着她的手：“你呢？梦见我了没有？” “有，有好几次。有一次梦见你从宫里回来，不知被人惹了，黑着脸，只说饿了。给你弄一桌吃的，你又不吃。” “然后呢，你就生气了吧？”阮英招问。 沈昳笑：“那还不生气么？又不是我惹你。” “你看你，就是梦里你都没耐心。”阮英招哼道。 “那不是真实？梦见你好几次，还有一次是你带我出去玩，不知买了什么，太多了，车都装满了。” 两口子抱一起说话，三个孩子玩的空档就去看一眼。 楚念小声嘀咕：“姨母又被抱住了。” 红豆听见了笑道：“那是好事。” 楚念嗯了一下，伸手捏肉肉的脸：“不许拉狗尾巴，你看狗狗都不爱理你了。” 肉肉看了他一眼，伸手摸摸狗头：“我错了，你不要不理我，不拉你尾巴了。” 他也不是故意的。 阮泽旭小朋友蹲下来，也摸狗狗的头：“我也不拉。” 三个孩子这会子相亲相爱的，就是玩了一会，肉肉就说饿了。 这孩子虽然没小时候那么肉了，但是爱吃是改不了的。 三个孩子每天上午和下午都有一顿点心的。 所以奶娘抱着走了。 徒留下亭子里恩爱的两口子，搂在一起，到底也不知道说什么悄悄话呢。 微风吹过，有花瓣吹落。 花园里的杏树上头，杏子都已经很大了。 不多久，就该能吃了。 一切都很好。 繁星小声跟谷雨道：“王爷回京这许久了，我才真的觉得王爷回来了。可真好。” 谷雨点头：“是啊，虽说咱们夫人能干。王爷不在家里也很好。可是总归是王爷回来好，一家子团圆，什么都不怕。” 繁星点头，又看那边，看着就笑：“真好！” 第0336章 变化 贞庆帝对凤家的制约并不能马上见效。 如今凤家并没有明显错处。 凤皇后丧子后，也没什么错，反倒因此叫很多老臣同情。 而且，皇后教养两位皇孙也养的不错。 站队皇后这边的不止沈家，还有很多人。 老臣们更看重规矩，他们倾向于嫡孙而非庶幼子。 如同凤家沈家这样的两朝甚至三朝老臣都在，这帮人并不好对付。 不小心，就是要留下千古骂名的。 何况，前头楚家死的冤枉，要是给贞庆帝时间，自然不止于此。 可如今，他身子不行了，做事透着急切，就越是要小心。 真要给贞庆帝时间，他也不见得真的选八皇子，可如今是没法子了。 要是此时强行叫阮英招认祖归宗或者过继，势必引起老臣反弹。 他们最看重的是名声，皇帝要是背上这个强占臣妻的名声，那就算是立阮英招，他也坐不稳的。 其实万般无奈凑一起，就是一句话，时间不够。 所以皇帝只能这么做。 一边给阮英招权势，一边打压皇后一脉。 朝中一轮一轮的过，皇后的心也越发冷。 她也发现了皇帝身子不成了。 皇帝本也不年轻了，疫病来的突然，他病的很重。 几番试药下来，对他的打击很大。 阮英招后头又看见一次贞庆帝昏厥，这回甚至伴随抽搐。 清醒后，他甚至开始调兵。 拱卫京师，也是防止后头出事。 时间一长，皇帝的病情就瞒不住了。 朝中基本都知道了，这一来，大家都急切了起来。 尤其是沈家。 沈家急切的想要知道华阳王的立场。 如今这个情况下，华阳王的立场，几乎是能决定生死。 可沈昳的回答是不知道：“如今王爷虽说天天陪着陛下，可这种事，也不会跟我说啊。家里是不是担心太过了？” 众人知道她故意的，可也没法子。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63节 下一步，就该是贞庆帝要立太子。 本该如此。 一切都这么下来，就算是一时间有什么不周全也不至于出事。 可是，事情总有意外。 这个意外，出在了云妃身上。 六月初一的夜里，云妃求见陛下。 贞庆帝本来不想见的，可邹余说云妃娘娘说有很重要的话要说。 贞庆帝想了许久后，还是叫她进来了。 云妃也老了很多，她跪在贞庆帝病榻前：“陛下，您老了。” 贞庆帝看着她，看着这个宠爱了二十多年的女人：“你也一样。” 云妃笑了笑：“臣妾今日来，是有话跟陛下说。” “既然来了，就说吧。” 云妃就这么坐下来了，坐在地上：“臣妾瘦了许多，跪着膝盖疼。” 贞庆帝没说什么，只是等着她要说的话。 “陛下知道吗，当年的郭氏，是被皇后，哦，当年还是太子妃的凤氏害了。是她估计支开侍卫，叫郭氏与先帝独处。也是她传出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叫陛下怀玉郭氏的身孕。” 贞庆帝不说话。 云妃轻笑：“看来陛下是知道的。那不知陛下知不知道先太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贞庆帝蹙眉：“你说清楚。” “是。臣妾愚笨，一向不懂的这些朝中的事。可先太子死的时候，都说是琮儿做的。臣妾就怀疑了。然后就一直派人调查，这一查就查出诸多蹊跷。又牵扯了郭氏，可行宫里的人，分明是皇后的安排。她早就开始安排了。” “当年，先太子被陛下您嫌弃排斥。他自己也蠢，做的事，说的话，都是容易叫人误会的。凤皇后是为了保住她凤氏一脉，才下了狠手杀了先太子。顺带可以嫁祸琮儿。” “反正沈汐嫦怀孕了，只是臣妾不懂，皇后竟然胆子那么大。万一沈氏生的是女儿呢？” “先太子，是死在自己生母手里的。” 贞庆帝看着云妃，许久没说话。 他一直没有这么想过，那些想不通的，没法圆上的东西，一瞬间好像都圆上了。 难怪，难怪当时的先太子那么震惊。 他不是震惊于自己会被刺杀，而是原本不该如此的。 贞庆帝脑子里乱成一团，千头万绪一个也没抓住，伸出手不知要抓谁。 被邹余握住：“陛下！” 贞庆帝深吸了好几口气之后猛然一口血喷出来，人也往前栽倒在了邹余怀里。 “传御医！来人！” 云妃大惊失色，站起身：“陛下！” “来人，将云妃拿下，娘娘，陛下醒来之前，你哪都不能去了。”邹余皱眉。 云妃没说话，没挣扎，只是怔怔的看着贞庆帝。 他何时老成那样了？ 宫中的太监是丑时一刻来敲响了华阳王府的大门的。 朱成到了正院，阮英招被叫醒：“王爷，宫中急召。” 沈昳睁眼：“出事了？” “回夫人，还不知道呢。来的是御前的赵有康，还有两个侍卫。” 阮英招嗯了一声：“别怕，你好好睡，我去看看。” 沈昳应了一声还是起来陪他更衣。 临走阮英招拉着沈昳的手：“别怕，信我。我留下侍卫在府里的。” 沈昳点头：“我没怕，你冷静些去吧。” 阮英招抱抱她才走了。 到了前院，赵有康忙不迭道：“给王爷请安，王爷快进宫。” 阮英招什么都没问，就带几个人直奔皇宫。 骑马去的，难免各处惊动。 主子们起不来，还有看门的。各家府邸都知道宫中深夜急召华阳王，不知是好还是坏。 紫宸宫中，灯火通明。 阮英招进去就见外头呆坐着的云妃。 “云妃娘娘安。” 云妃只是点了个头，什么都没说。 里头，贞庆帝见他来了招手：“招儿来。” 阮英招走过去：“给陛下请安。” “招儿，朕问你，先太子当年，是不是皇后做的？” 阮英招一愣，也不防备他问这个。结合云妃在外，大概心里有数了。 云妃未必会知道，但是四皇子肯定追查很久了。他们母子有猜疑也可能。 如今到了这一步，云妃故意说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回陛下，臣并无证据，只是当年就有些疑惑。这件事内里实在蹊跷。当初拷问那边的人，也是疑点重重。后来……” 第0337章 承担 后来时间长了，这事也就这么搁置了。 “你说，是皇后？还是云氏胡言？”贞庆帝问。 “陛下，臣不知。但是都有可能，云妃娘娘如今也不如以前，心中生了恨意也未可知。至于皇后娘娘，陛下应该比臣更了解。臣对皇后娘娘，并不了解。” 贞庆帝冷笑：“朕当然了解！当然了解。” “那就是个毒妇。” 他说急了，整个人就开始急喘，呼吸都困难。 阮英招大惊，忙给他顺气。 邹余又叫来御医，一番紧急施救。 这一通折腾，就到了上朝的时候，贞庆帝绝不可能上朝了。 “招儿你去传话，今日不上朝了。” 阮英招应了一声就去了。 去了大臣们早朝前聚集的地方，就有人看见他，上前问候。 阮英招道：“陛下有口谕，今日早朝取消。” 忙有人上前询问为何。 阮英招只是一句无可奉告，就转身走了。 大家面面相觑，有人转头问裕王：“裕王殿下，您可知道这是怎么了？” 裕王摇摇头：“不知。” 众人又是面面相觑，又有人去问肃国公。 询问一圈，谁也不知怎么了。 固国公沈重站在人群里，看着阮英招远走的背影，心中的不安如同翻滚的岩浆怎么都压不住。 他站不住了，对着身侧人道：“既然今日没有早朝，就早些散了吧。我这几日身子也不舒服，先回去歇会再去当差。” 说着就走了，也不管谁叫他。 沈青夷跟着也走了。 上了马车，沈青夷才道：“父亲，您没事吧？” 慎重深吸气：“陛下如今太过信重华阳王了。” “这……再信重，他也只是宗亲。只是陛下如今这样，究竟是什么意思？东宫嫡孙，陛下……真的不愿意的话，咱们怎么办？”沈青夷也是愁。 “陛下看来是不会立东宫皇孙了。” 固国公叹气：“骑虎难下啊。” “这……若是陛下执意如此，我们该如何是好？若是陛下执意要立八皇子，如今又这般看重华阳王，只怕是东宫也难了。”沈青夷道。 固国公深吸一口气：“再看看吧。” 是这么说，可他终究觉得，东宫确实难了。 贞庆帝这回是真的很不好。 那一口血，是激怒之下吐出来的，却也吐出大半精气神。 大夏天，他冷的直哆嗦。 人也浑浑噩噩，根本起不来身。 阮英招一直都在紫宸宫，期间皇后过来了，不过也一直在外没见着陛下。 皇后蹙眉，心里不知想什么。 而随着御医的进出，也知道皇帝此时的状态很不好。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64节 皇后有些坐不住了。 下午时候，陛下的身子算是暂时稳住了。 阮英招也终于可以走。这一天他一口没吃，都要饿死了。 出来外头就见皇后站着。 “臣给皇后娘娘请安。” “华阳王辛苦了，陛下可好些了？” “回皇后娘娘，此时无事了。” 皇后也没提出去看，只是看着阮英招：“既如此，本宫有几句话跟你说。” 阮英招应了一声，跟着皇后到了外头。 天气很热，纵然是下午了，也还是很热。 两个人就站在紫宸宫后殿的廊下，伺候的人都站得很远。 “辛苦你了，陛下病着，皇子们都不得近身，倒是叫华阳王你看着。”皇后淡淡的。 这话说的嘲讽十足。 阮英招只是行礼：“皇后娘娘言重了，臣不过是听命行事。” 意思是这是陛下的意思。 “如今陛下最是疼爱华阳王你，瑞王与你一般回京，屁股都没坐热就又去送嫁公主了。裕王也不得召见没能进来。七皇子更是闭门思过。华阳王如今得意非常，可想过以后吗？”皇后看着他，不紧不慢的问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只知道奉命行事。陛下既然有安排，臣就听从陛下的旨意。至于以后，臣没有想过。臣只知道忠君。”阮英招看着皇后：“皇后娘娘忽然跟臣说这些话，臣实在惶恐。” 皇后冷笑一声：“好一个忠君。” “人啊，总有去了的那一天。不知到了那一天，你又要忠哪一个。” “自然是顺从陛下旨意。”阮英招回答。 “很好，非常好，真是个忠臣。既如此，本宫就不耽误你了。” “臣告退。”阮英招说了一声就走了。 皇后也没有再进去看贞庆帝。 回府后，顾不得废话，先叫沈昳安排膳食：“饿，真的饿。” 球球好奇：“爹爹饿了？爹爹没吃饭饭？” 阮英招一把抄起儿子：“是啊，爹半夜就走了，饿了一天。” 球球嘴巴张大，这可是大事啊。好严重啊。 一天不能吃饭的话，好饿呀。 “娘亲，爹爹好饿，快吃饭。” “知道了。”沈昳笑着捏捏他的脸。 不多时膳食就上桌了。 阮英招顾不得许多，先刨饭要紧。 吃饱喝足，球球也去找哥哥们了。 阮英招将宫里的事儿简单跟沈昳说了。 “真是不知说什么好。”沈昳摇头：“云妃母子这是出气呢？” “明知自己一点机会都没了，估摸也是不想憋着。他们也恨皇后。”阮英招道。 “他们大概不知道陛下身子不好了，这一来，陛下身子只会更差。”沈昳叹气：“皇后……她与你说的话，也是试探。” 试探完了，就该动作了。 事已至此，谁也不想等死。 “我知道。陛下也有防备。”阮英招拉住沈昳的手：“接下来，会比较关键。我可能很忙。不知会持续多久。” “你好歹在京城，之前你不在不也过来了？别说这些废话。”沈昳拍他的手：“注意安全吧，保不齐有人想下黑手。” 要是此时刺杀了华阳王，那局势又是大变化。 “嗯，我知道。对了，你说白露看上程僖了？” 白露正在站着，闻言脸腾一下就红透了。 “叫程僖？嗯，婚配了没有？有没有意思？”沈昳问。 “去哪婚配，他是个庶子。家里本来是商户。打小叫嫡母虐待大的。成，这事我给你办了。” “听见了？还不拜谢王爷给你安排的婚事？”沈昳笑着看白露。 第0338章 临终 白露红着脸跪下：“奴婢叩谢王爷和夫人的疼爱。” “应该的，伺候你们夫人的，又是跟着多年。这事叫你们夫人好生安排就是了。既然是从王府出嫁，就好好嫁出去。”阮英招道。 白露红着脸道：“是，奴婢明白了。” 沈昳也笑了笑：“就叫祝妈妈认你做女儿，日后你就是我奶娘的女儿了。”沈昳道。 白露更高兴了，忙不迭谢过。 虽说这比不得被沈昳认作姐妹，但是也是大大的抬高了身价，至少去了贱籍。 祝妈妈压根就不是什么奴籍。 “白露有了归宿是好事，你们几个也是一样，自己看上了只管跟我说。”沈昳道。 其他人都不好意思起来。 第二天一早，程僖就来了府上。 也是全程红着脸。 阮英招进了宫，沈昳看着程僖：“事情都知道了？自己愿意吗？你如今前途好着呢，白露呢确实是婢女的出身。你要是心里有一丝一毫的不愿意，都不能勉强。我身边的人，既然嫁出去了，就是好好过日子的。” “属下愿意。”程僖急切：“属下又不是什么大家族的出身，也孑然一身的。白露姑娘不嫌弃就好。上没有公婆，下没有妯娌姐妹……就怕白露姑娘嫌弃孤单。” “那她不会嫌弃的。”沈昳轻笑：“既然你愿意，婚事自然是我来操办。你家里既然没人，我就替你做主了。” 程僖跪下：“属下叩谢王妃娘娘。” 这当然好，又体面又尊贵的。 沈昳也不亲自做，这事还是交给府里办。 置办一处宅子不费事，程僖如今算是接了东翊他们的班儿了。 东翊和凌泉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 皇帝既然身子不好了，这事也不好耽误。 虽说白露和程僖这身份，皇帝死了也不耽误他们成婚。但是总归是阮英招手下，到时候有人要 找茬就不好说了。 有人有钱好办事，这边安顿的很是利索。可惜再是利索，终究也没法赶上了。 宫中皇帝大受打击。显然人是不大好了。事情也就越发急迫起来。 纵然知道皇后是有问题的，可到了这一步，皇后也开始防备。 没有确实的证据，皇帝不能轻易动皇后。 朝中的局势更是一触即发。 皇帝在六月初四的早上，提议立八皇子为太子。 可是，朝臣非议众多。 有人带头求见陛下，并不认可。 现在只是提议，还没下旨，更没有时间去办册封礼。 御医不敢说实话，可皇帝如今已经吃不进去什么东西了。 短短时间，他就已经撑不住了。 “朕……已经调集了驻军。你要小心康自成。” 康自成是裕王妃康氏的父亲，如今的京畿守备将军。 “是。”阮英招应道。 “衢州和肃州都不必担心。朕最担心的是京城。”皇帝艰难道：“凤氏一脉，不会甘心。若是皇后真的谋害了先太子，绝不会甘心。朕如今不能杀了他们。你要记住，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埋了。一定要查清楚。” “是。”阮英招只能应着。 “你放心，朕立八皇子，有人反对，也有很多老臣是赞同的。凤家不可能一手遮天。只是朕不得不留下遗旨重用肃国公。不过他手里没有兵。你别怕。” 阮英招点头。 皇帝此番，真像是交代后事了。 “你唯一的缺点就是年轻，威信不足。不过没关系，你替楚家翻案，便能安稳军心。”贞庆帝攥住阮英招的手。 阮英招一愣：“陛下……” “无妨。哪一个皇帝死后不被戳脊梁骨？朕不算什么明君，也算不得昏君。一辈子对错都多，无所谓。”贞庆帝深吸气：“京城的兵权，你能掌握一半了。放心，朕信得过你。” “陛下，您会好起来的。”阮英招声音不大，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皇帝好还是不好。 “还有一件事。”贞庆帝捏他的手：“你母亲……阮致北不会要她进祖坟了。将她送进朕的陵寝吧。就算没有名分，至少也有容身之处。朕也愧对她。” 贞庆帝对卫氏当年是真的喜欢。可说实话，卫氏过世多年了，他要说念念不忘也是假话。 他无非是疼爱阮英招，总也就会想起那人罢了。 可是这时代，一个女子死后无处去，是悲哀的事。 也是没了下场。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65节 他宠爱过，喜欢过的女人，又是自己最疼爱儿子的母亲，所以理应如此。 阮英招沉默了下来。 “至少，叫她有个归处。”贞庆帝用力道。 “是。” “放心，朕这就叫人做这件事，不能等朕死后。” 他死了以后再做，那就说不清了。外人只会觉得是阮英招的意思，这只怕要一辈子挨骂。 阮英招终究是点头。 是啊，不能叫母亲没有归处。 好歹……有个依靠吧。 这一夜，皇帝召见了静贵妃。静贵妃在紫宸宫留了半个时辰。 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也是这一夜，京城驻军又增加了五千人。 阮英招也没回府，而在宫外守着。 贞庆帝迁坟这事并不是什么秘密，也有朝臣阻止和上书意见。只是贞庆帝看都没看。 六月初九的时候，立太子的诏书发布。 天下大赦。 凤氏一族反弹更严重了，甚至有人上书说是华阳王挟持了陛下。 阮英招不管这些，他只管一部分驻军，与林将军换班日夜守护皇宫。 六月十七这一天早朝，皇帝出现了。 牵着的是不足三岁的八皇子。 任由谁，都看得出皇帝已经是油尽灯枯。 他将八皇子推到了人前：“朕已经立了太子，诸位还有什么不满足？” 不满足的人多了去了，他们说的无非是主少国疑之类的话。 贞庆帝听了一圈，等下面人说够了，才道：“朕意已决。谁要是还有意见，可辞官而去。” 没有人当众辞官。 皇帝毕竟还活着，压得住不代表他们服气。如果皇帝生前不能改变，大家等的就是皇帝死后。 文臣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而贞庆帝，终究没有时间做完一切了。 六月十九中午，召集群臣于紫宸宫议事。 第0339章 丧钟鸣 皇帝叫邹余宣读了另一道圣旨。 命肃国公，林太师，宋王，华阳王为顾命大臣。辅佐太子登基。 林太师并不是只是个太师，他还兼任好几个部门的职务，是个坚定的保皇党。从不站队。 也是坚决拥护陛下立八皇子的人。 宋王是宗亲，但是也是支持陛下的。 华阳王自不必说，他的立场就是支持。 肃国公有私心，可他如今是顾命大臣之首，由不得他不同意。 到了最后，贞庆帝没什么好与阮英招说了。这些日子，该说的都说过了。 他在皇子们和臣子们，还有皇后嫔妃们的哭泣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而此时的瑞王人大约刚到东陵，势必是赶不上了。 丧钟齐鸣的时候，沈昳放下手里的玩具：“府里都换了吧。” 府里早就有准备，就等着这一刻了。 白露终究没能赶上大婚，不过也就等几个月的事，不着急。 宫中，华阳王第一时间就控制住了宫廷。 京城里也是一样，此时围的水泄不通。 静贵妃擦泪起身：“陛下有话，请华阳王妃进宫，主持后宫事物。” 她也不是凭空说，而是有旨意。 皇后大惊：“本宫在此，陛下何以叫华阳王妃住持？便是需要帮衬，宗亲多得是。” 静贵妃摇头：“臣妾不知，只会依着旨意办事。” 阮英招看着皇后：“皇后娘娘只怕还有一件事要办，并不能主持后宫了。” “你说什么？” 皇后一愣，感觉不妙。 “诸位大人各司其职吧，静等一会。” 肃国公没有说话，只是面色也难看。 宋王就道：“贤侄，是有什么事？” “叔公不要急，是真的很严重的事。林大人，麻烦也等一等。不耽误陛下的身后事。” 林大人点头，没说什么。 半个时辰后，穿着一身白的沈昳进了紫宸宫。 先给大行皇帝上香磕头。 她淡淡的看了一眼皇后：“诸位大人，臣妇有一件事，不得不说了。” 沈汐嫦在一侧，手一紧。 “华阳王妃请说。”林大人客气道。 “臣妾要告发太子妃沈汐嫦混乱皇室血脉。”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大惊。 “你血口喷人！”沈汐嫦急着就要过来。 阮英招一挥手，自有太监们拉住她。 “不知诸位大人可听过一个传言，沈家女不易生子？这只是个传言，但是沈汐嫦，臣妇这位五妹妹，却是实实在在不能生育的。” 沈昳冷漠的看了一眼沈汐嫦：“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知道的人很多。她尚未嫁进东宫的时候，就请府医太医医治过这个毛病。这件事，皇后娘娘不可能不知道。” “而这事也很好辨别，一个女人，是否生育过，并不是什么看不出的事。就请太医院女医们检查过，便知道她是不是生育过。” “沈昳，你这个毒妇，你就算恨我也不能这么报复，你知道你做什么吗？”沈汐嫦惊怒。 “恨不恨你是一回事，你混淆了皇室血脉是一回事。我且问你，若是你没有问题，先太子嫡出血脉尊贵，为什么陛下立的是八皇子为太子？”沈昳冷笑：“大行皇帝病重，是没有力气纠结这件事了。但是我身为臣妇，自然不能因为你是沈家人就欺瞒皇室。” “沈氏！你要为你说的话负责。”皇后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出。 她心里乱成麻。 “皇后娘娘，臣妇自然会负责。只需对沈汐嫦检查过，一切自可明晰。”沈昳道。 “放肆！她乃是堂堂太子妃，岂可如此侮辱？你果然恶毒，本宫听闻你残害兄长，囚禁嫡母，果然是个什么都能做出来的外室女。”皇后一脉的嫔妃怒道。 沈昳冷笑：“我做了什么，那是另一件事，于妃你无所出，就不怕被牵连？太子妃自然不能侮辱，可涉及皇室血脉，那是天大的事。就是今日委屈了她沈汐嫦，也是应该的。” 固国公更没想到还有这事，这会子也不知说什么好。 这一查，只怕是过不了这一关了。 林太师和宋王对视，宋王蹙眉：“这件事要是属实，确实不能轻忽。不知固国公怎么看？” 固国公与别的臣子都在外头站着呢。 此时走过来，深深看了一眼沈昳：“臣……臣实在不知。是臣教子无方，造下这些冤孽。只是死丫头啊，你多大的仇恨，也要分事情啊。这种事，岂能信口雌黄？” “固国公，要是本王的妻子说的是真话呢？届时您又要怎么说？”阮英招淡淡的。 “陛下血脉不多，先太子更是只有这两个孩子。要是血脉有问题，岂不是大事？臣妾赞同查验。若是太子妃果然无辜，臣妾愿意华阳王妃赔罪。”静贵妃淡淡的。 她此时说话的份量不一样，这是新帝的母亲。 要加封太后的。 “本王也支持。”裕王只是淡淡一句。 七皇子跟随：“我也支持。” 皇后脸色难看至极：“陛下才走，你们就要反了？竟是要逼着我们孤儿寡母不成？” “大家都怀疑，为什么皇后娘娘不怀疑？还是说，娘娘本就知道这两个孩子血脉不正，所以才会如此？”沈昳淡淡的。 “放肆！本宫是皇后，谁给你的权利对本宫这样说话？” “皇后娘娘，臣妇确实不该得罪您，不过如果您是混淆皇室血脉的人，那就不一样了。”沈昳冷笑：“臣妇首先敬重的是陛下。” “四丫头，这事是真的？”固国公忽然问。 事已至此，沈汐嫦被逼到了墙角。 固国公不得不为自家打算。 “是不是真的，都要验证过了。”沈昳不在意他忽然倒戈。 “肃国公，林太师，叔公，您三位的意思呢？”阮英招问。 宋王摸摸胡子：“事关皇室血脉，不能不查。”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66节 “正是，陛下要是在，更是要查。老臣支持查。”林太师道。 “既如此，当然要查。”肃国公也没什么好说的，他这一会想了很多。 京城和皇宫的兵力都不是他能抵抗。 甚至华阳王特地寻了陛下走了才说这件事，其心可诛啊。 第0340章 死吃亏 如今强要对着来，他死吃亏。 人家拿捏了大义，朝中的人也都得站这一边。 陛下要是没能立下太子就算了，可如今立了，就大不一样了。 只能先静观其变。 沈汐嫦不肯配合：“你们谁敢？我是陛下立的太子妃。先太子救驾而亡，你们就要对他的未亡人下手？你们都是朝中官员，怎么肯听一个妇人的胡言乱语？” “你们这般羞辱于我，是要我去死吗？” “五妹妹！国家大义面前，先太子的未亡人也算不得什么。皇室血脉面前，便是妇人说的话，也不能不郑重对待。你怕什么？倘或证明我诬陷你，那我这堂堂的亲王妃，陛下亲自给的一品诰命夫人，就是污蔑皇室。死罪啊，你怕什么？”沈昳冷冷的。 “你……你……”沈汐嫦脑子乱成一锅粥，看向固国公：“祖父，祖父！” “还是请太子妃娘娘……自证清白吧。若是真有那种事，老臣愧对陛下啊。”固国公抹泪。 “母后！”沈汐嫦顾不得，甚至没反应过来固国公的意思，急着叫皇后。 事到如今，皇后也没法子阻拦了。 “既然如此，就验。本宫不信，太子妃有这么大的胆子。” 沈昳笑了笑，明白如今固国公也好，皇后也好，都要把罪责给沈汐嫦一个人了。 可惜，她背不起。 沈汐嫦五雷轰顶，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看着这满殿的人，竟没有一个能帮她。 被人拉进了后殿的时候，唯有一个念头，皇后不可能不保她。 或许，一个人妇人小产过，这种事不太好断定。 但是，沈汐嫦是不是生了双生子这事，很容易就能查出来。 不过一刻钟，女医和太医都出来了。 太医是诊脉的，女医嘛就是检查了身体。 “回皇后娘娘，诸位大人。太子妃娘娘不曾生育，并且不曾有孕过。”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大惊。 “什么？这不可能！”皇后此时大大的退后一步：“你们可是欺骗本宫？” 七八个太医和女医跪下：“臣等不敢，这是大罪啊。” “怎会如此？”肃国公面色难看：“先太子的子嗣，怎么会……难不成是太子妃假孕？” 就在这时候，玉梅冲出来跪在当地：“奴婢玉梅，是太子妃娘娘跟前的侍女。奴婢知道这件事，只求皇后娘娘开恩，放过奴婢家人。奴婢愿意全说。” 沈昳看了她一眼：“皇后娘娘宽容，自然不会怪罪你家中。你只管说吧。” 皇后看了一眼沈昳，也顾不得什么：“你说。” 她已经想到最坏的结果了。 “是。太子妃娘娘根本没有身孕，她那两个孩子，都不是自己生的。昔年太子殿下尚在，有两个没有名分的妾室，一个叫粉荷，一个叫雁雪。大皇孙是粉荷生的，小皇孙是雁雪生的。” “她们两个本就是为了给太子妃预备的，太子妃不能生育，早在进东宫的时候就因此被先太子打过。” “是因东宫不能没有嫡子，所以出此下策。先太子出事后，粉荷受惊早产，所以大皇孙体弱。” “不知为何，雁雪也早产了，不过她身子好，生下来的孩子也健壮。太子妃娘娘就趁机说自己也是早产了。借此来掩饰。” “正因对外说是双生子，所以也不引人注目。” 双生子早产的不少。 “依你说来，那这两个人呢？”宋王问道。 “早在她们生下孩子的时候，就被灌下了猛药，都是血崩而亡，送出去了。” “放肆！”皇后怒道。 只是这一声，究竟不知说的是谁。 “可怜先太子，身后仅有的一丝明明白白的血脉，却死的凄凉。郑良娣和安顺郡主居住在深宫，疫病来时，多少宫女太监都无事，她们两个却躲不过。”沈昳摇摇头：“如今这两个皇孙，不知来路，却充作是先太子的嫡子。真是荒谬。” “沈氏，你这是什么意思？”皇后一惊。 “皇后娘娘，皇室血脉，容不得一丝一毫的玷污。沈汐嫦并未有孕，却一直说自己生下来双生子。先太子早逝，宫中那时候正是混乱。这两个孩子，究竟是哪来的？怎么就都是男孩子？有这么巧合吗？” 跪在地上的玉梅也是大惊。 四姑娘这是要…… “太子妃不能生育，借妾室所出的子嗣，这是大罪，混淆嫡庶。可华阳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肃国公沉下脸。 阮英招淡淡的：“有什么不明白？先太子死无对证，东宫忽然多了两个儿子。此前虽然也听闻太子妃有孕，可从未听说是双生子。宫中太医五六个月便可诊断是不是双生子，为什么从未说过？” “是哪几个人诊脉，只管送去刑部，还能问不出来？”阮英招看宋王：“王叔公执掌宗室，此事侄孙的意思是，不可轻忽。正因先太子过世，更不能使他身后血脉混乱。” 宋王点头，这确实需要好好研究。 “此人是太子妃贴身的丫头，她的话你们也不信？就算是沈汐嫦借腹生子，可这两个孩子如何就不是先太子血脉了？”皇后急切。 “皇后娘娘伤心，臣妇能理解。只是再伤心，也不能叫先太子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错认皇孙，这是天大的事。” “皇后娘娘，事已至此，还是先查问清楚。眼下陛下刚去。许多事要做呢。”静贵妃道。 “王叔公，林太师，肃国公，不如咱先迎新帝？新帝虽然年幼，但是还是要主持大行皇帝葬礼。一切依从大行皇帝旨意做事如何？”阮英招问。 “华阳王说的是，这件事可以延后再说。皇后啊……一切还是依从大行皇帝的旨意吧。后宫的事，就先由静贵妃娘娘和华阳王妃来管理。”宋王毕竟是长辈，这话也就是他说的最合适了。 事已至此，再纠缠，就耽误了大行皇帝的丧事。 皇后咬着牙退回了凤藻宫。 固国公还想跟沈昳说什么，可沈昳已经跟静贵妃往后宫去了。 事还多着呢。 第0341章 逼着 他只好拦住了阮英招：“华阳王，这件事，沈家并不知情。这可如何是好？” “祖父不必着急。先顾着大行皇帝丧事吧。这些事等过段时间再说。”阮英招道。 固国公也不能纠缠，只好退了一步。 这一步，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进了。 虽然不想，可他还是昏厥在了紫宸宫外。 被送回沈家后，沈家人围着他。 固国公睁眼后，许久只说了一句：“沈家，要败了。” 因为要操持宫中的事，华阳王夫妇都要住在宫中。 深夜，两口子才终于有空在一起说话。 沈昳走过来，抱住阮英招的腰：“夫君要不要哭？只有我看见。” 阮英招摇摇头，只是抱紧她：“这些时候，我做好了准备。只是……” “只是心里空空的？不管怎么说，陛下对你是疼爱的。不管夹杂了多少东西，血脉总归是血脉。人也去了，过去的事，都一笔勾销吧。”沈昳道。 “嗯，还有娘子和孩子们陪着我。我知道。”阮英招深吸一口气。 这一天，他是被陛下委以重任的华阳王。 可此时此刻，他是需要娘子的阮英招。 不得不说，有这么一个看似没什么力量的拥抱，他好受多了。 人非草木，便是心中对先帝当年与卫氏之间的事有再多想法，如今也没法计较了。 其实他有很多话想问的。可是终究，都化作烟尘。 不必了。 过去的人都去了，以后的日子，就慢慢走下去。 有携手共度的娘子，有可爱的孩子们。 沈昳拍着他的后背，什么都不说。 许久许久后，才松开。 必须要休息了，明日还有很多事。 不足三岁的太子，被肃国公牵着，成为了新帝。 登基大典还没办，礼部各处已经准备起来。 大行皇帝的棺椁送去了专门停灵的西山寿陵殿。 朝中的诏书一封一封的发出来，静贵妃被加封为太后。 顺利迁入福宁宫。 所以暂时称呼为福宁宫太后。 而皇后，却还没能等来加封。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67节 甚至，福宁宫都给了静贵妃了，如今她就算加封，要么跟福宁宫太后住一起，要么就要住偏处。 不加封皇后的理由就是沈汐嫦的事还没理清楚。 这是宗亲们一起认可的。 静贵妃以下，所有先帝的嫔妃都加封的加封，搬宫的搬宫。 前两年入宫的年轻嫔妃，都放出去了。每个人发一些钱物，允许回家再嫁。 云妃没能额外加封，只是成为了云太妃。 朝中忙乱，直到大行皇帝下葬这一日，瑞王依旧没能赶回来。 下葬这一天，是个阴天。 七月里的阴天也不凉爽，反倒是闷热。 阮英招跟着队伍将皇帝送入皇陵。看着皇陵关闭，他内心说不出的感觉。 也许是轻松，也许是沉重。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都终究告别了这个人。 告别了这个一辈子也只叫过那么几次父皇的人。 他在心里说，父皇，您走好。 不足三岁的新帝，是什么都不会管的。 早朝他也是起不来的。 大朝会的时候会被抱出来，小朝会就算了。 四位顾命大臣坐在前面，与众人商议国事。 瑞王回京的时候，被阻拦在外。 程僖在殿外候着，等散了朝才赶来跟阮英招道：“殿下，瑞王殿下回来了。东门外头呢。” “请吧，他依礼是要先拜见陛下的。” 程僖哎了一声才去。 瑞王当然要先拜见陛下，如果他敢绕过陛下直接去皇陵，就会有人弹劾他。 拜见陛下的时候，阮英招就在场。 他穿着亲王服制，坐在下首，上头是福宁宫太后正哄着陛下吃东西。 陛下生的雨雪可爱，可瑞王这也不过是第三次见他。 “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瑞王行大礼。 陛下只是不解的看。 太后道：“瑞王起来吧，陛下年幼，礼数上不周全。你别见怪。” “臣不敢。”瑞王忙道。起身后又道：“臣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点点头：“一路回来辛苦了。” “华阳王。”他又对着阮英招拱手。 如今身为顾命大臣的华阳王，地位比他是高的。 阮英招方才就站起来了：“瑞王殿下辛苦了，还要赶去皇陵吧？时辰不早了，快去吧。不然今日赶不回来了。咱们明日再说话。” 瑞王点头：“是，臣不孝，未能赶上父皇的丧事……” “都是巧合，先帝不会怪罪的。”太后叹气：“快去吧，此番你有功，回来好奖赏你。” 瑞王走后，太后道：“到底是送嫁，该是有功的。哀家妇道人家，要是说错了，华阳王莫怪。” “臣不敢，太后娘娘说是。臣来是想跟娘娘说说皇后娘娘的事。一直这样搁置，外头闲话不少。这件事，不知太后娘娘什么看法？”阮英招态度很好。 “哀家倒也没什么想法，只是东宫里沈氏这事，不能轻忽。这两个孩子血脉上真是说不清楚。可又怕真的是嘉宜皇帝的子嗣，咱们又给耽误了。” 先太子被追封了嘉宜皇帝。 “是啊，臣也是这么想的，可沈氏确实是做了混淆血脉的事。给她看诊的太医都招了。口口声声，说皇后娘娘是知道的。甚至说这就是皇后娘娘的授意。” “先帝叫肃国公辅佐陛下，如今要是拿皇后娘娘开刀，总是不好。”阮英招为难的叹气：“还是请太后娘娘示下，此事究竟该如何是好？” 太后叹口气，心里知道，要不到自己的一句话，华阳王是不会干休。 如今这情况很明显了。 皇后要是还想好好的，就必须放弃这两个孩子。 要是非要说这两个孩子是嘉宜皇帝的骨血，那皇后就得承认与沈汐嫦合谋混淆血脉。 其实对于太后来说，皇后惨是好的。 陛下的皇位才会安稳。 可太后也实在不太想开这个口。 只是她安分了一辈子，到底如今是太后了，再想凡事不出头，也不能够。 “不管怎么说，皇室血脉是容不得一丝差错的。皇后定是被沈氏蒙蔽了。”想必皇后也知道怎么做最合适。 第0342章 后悔是最无用的东西 得到了自己要的大难，阮英招就出宫回府去了。太后不得不亲自去找凤氏。 她是不想做，可她不能什么都不做。 沈昳坐着喝茶，看着丫头给他换下官服。 “如此说来，太后娘娘是没什么意见了？” “本不该有意见。如今皇后一直拖着没有加封，朝臣也催促了。”不管怎么说，都是先帝的嫡后，没有加封太后这不合理。 是什么结果，不能一直拖着。 “所以如今就看她自己怎么选了。”沈昳嗤笑：“你不知道，今日一早，沈家就派人来请我。说老太太病了。” “你怎么回的？”阮英招问。 “我说明日去啊。怎么能不去呢，我这么孝顺。”沈昳笑了笑。 “啧，明日家程僖跟你去吧。要不我跟你去？”阮英招道。 “程僖就好了，你还有事。如今这么忙。”沈昳笑了笑：“我呀，也是时候叫沈家明白结果了。我倒也没想着杀了他们，只是事到如今，所有的选择不都是他们自己做的？有什么好说的？” “想必你父亲一定很后悔。” “后悔，后悔是最无用的东西。”沈昳冷漠。 阮英招走过来，捏住她一只手摇了摇：“别伤心，你有我，还有孩子们。” 沈昳点头。 阮英招如今也爱说孩子们。 说实话，他一开始对那两个不是亲生的还是没那么亲的。 养大是肯定好好养大，但是没有那种天然亲近的感觉。自己的和别人家的，总是差很多。 但是如今相处久了，就都喜欢了。 后宫中，皇后如今还没搬家，依旧是住凤藻宫。 可如今住这里，就只有尴尬。 太后来的时候，皇后都不知怎么见。 按理说，她是嫡妻，怎么也轮不到她请安，可是如今太后是太后。 两个人不尴不尬的见了面，许久才说起正事：“外头查了许久，那几个太医，还有沈氏跟前的人，都已经从查明。沈氏不曾生育这事是定死了的。” 皇后咬牙：“你的意思是？” “如今这事横亘，总不能就这么僵持。陛下也不能下旨。您的名位还没有，沈氏怕是也不能加封……”太后叹气：“如今这件事，您需要做个决断了。” “你要本宫做什么决断？”皇后咬牙问。 “这两个孩子，来历不明……非要认为是嘉宜皇帝的子嗣，那就是混淆了皇室血脉。若是……您非得咬死他们就是嘉宜皇帝亲生的，那只怕是……您就脱不开与沈氏合谋了。”太后艰难道。 “放肆！是谁敢这么说？是华阳王？宋王？”皇后怒气冲冲的站起来：“本宫是先帝嫡嫡后，如今先帝尸骨未寒，你们就要这般对付本宫？嘉宜皇帝身后只有这两个孩子，就算沈氏以庶充嫡，是有错。你们凭什么就要断定这两个孩子不是皇室血脉？” “皇后娘娘，您不可对太后娘娘这般说话。”太后的太监温和道：“有违礼数呢。” “什么礼数？我是嫡妻，她是妾，难不成你们还敢不给我加封这个太后？天下人看着呢！”皇后怒道。 “皇后娘娘，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终究需要一个结果。还请您三思。毕竟沈氏不可能‘怀孕’七个月，丝毫不露出破绽。何况现在已经查明，雁雪便是您送给嘉宜皇帝的人。这些事，您也是脱不开。如何决断，您自己下决心吧。” 太后说罢，就一福身：“告退了。” 皇后说不出话，她头一阵眩晕，被楚渠扶着坐下来。 “娘娘？” “你说事情怎么会这样？他们是逼着我，是逼着我放弃自己的亲孙子？”皇后死死攥住楚渠的手：“他们将这件事压着，埋着，就等着先帝过世了才说。华阳王夫妇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早就知道了。” “娘娘，事已至此，您要有个决断啊。”楚渠也知道如今大势不好了。 “怎么决断？那两个孩子是我的亲孙子，是我儿子的血脉，我怎么决断？”皇后死死攥住他的手：“你去，去请父亲进宫来。” “娘娘，只怕是肃国公如今也会劝您放弃。”楚渠比皇后看的清楚。 本来他们是要徐徐图之的。 可是如今兵权没有，朝臣支持也渐渐不成了。 这一件事，打击太大了。 新帝年幼是年幼，可已经登基。 如果东宫确实是两个嫡子，或许有人想着正统还有维护之心。 当然了，大家也是奔着从龙之功。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68节 可如今，这两个孩子来历都说不清楚，就算是被留下来，被怀疑过血统的皇室子弟下场如何？ 端看瑞王就知道了。 还有什么前途？ 再扛着，凤家满门怎么办？ 这就跟当年皇后放弃嘉宜皇帝一样，同样的处境，只是如今还不如当初。 皇后深吸气，也明白楚渠的意思，只是她如何能承受？ 可如今她就是咬死不承认，也没用啊。 “你去……去传华阳王妃明早进来见我。” “是。” 于是第二天，沈昳没能去沈家，皇后召见嘛，自然是要先进宫的。 凤藻宫看似一如往常，只是来往伺候的人都小心翼翼。 见了沈昳，更是殷切。 跟沈昳当初来这里的时候，全然不一样。 整个凤藻宫，像是被折了脊梁一般。 沈昳也只是感慨一声，就进了正殿。 皇后穿着素服，端坐上首。 沈昳还是按着规矩给她行礼请安，并无不敬。 皇后看了她许久后道：“坐吧。” “臣妇多谢皇后娘娘。” “难为你，如今倒还能对我这个落魄之人这般客气。”皇后道。 “臣妇不知什么落魄，规矩不能错。”沈昳道。 “呵呵，本宫今日叫你来，不是跟你说这些绕弯子的话的。”皇后叹口气：“本宫就是想要问问你，问问你们，究竟如何能放过嘉宜皇帝的子嗣？” 沈昳看皇后：“这话，臣妇不知。既然他们血统存疑，为什么皇后娘娘不怀疑呢？” “沈氏，你也不必跟本宫绕圈子。他们究竟是不是嘉宜皇帝的孩子，你真不知道？” 第0343章 嗣子 “你不过是恨你五妹妹，恨她们母女害死你的哥哥与母亲。我也是小看了你，没想到你的仇恨能造成如今的局面。”皇后面色狰狞了一瞬：“沈汐嫦终究是愚蠢。” “娘娘，走到了今日这一步，仇恨已经不是全部了。娘娘睿智，不会不懂。”沈昳道。 皇后一滞，许久没有说话。 “本宫如今真是后悔，要你们沈家的女子。若是选了别家的，断不止于此。” “人生哪有什么如果呢？”沈昳淡淡。 “你告诉本宫，是不是你给沈汐嫦下药？忽然导致她不能生育的？”皇后问。 “娘娘何必问这么多呢？”沈昳笑了笑。 皇后冷笑：“何必问？沈氏你果然狠毒。” “狠毒吗？我自认不是什么善人，可比起皇后娘娘来，我不敢称一声狠毒。”沈昳淡淡。 皇后咯噔一下：“你说什么？” “臣妇说，皇后娘娘做过的狠毒事，少吗？怎么会说我狠毒？”沈昳看皇后：“这些事，还要说么？” 皇后的手在袖子里攥住：“本宫不曾做过什么狠毒事。你这些话，倒也吓不住本宫。” 沈昳笑而不语。 可她这样，却叫皇后瞬间暴怒：“沈氏，你承认你毒害嫡妹了吗？本宫无论如何，都是先帝嫡后。今日你敢对本宫承认这件事吗？” 沈昳轻轻摇摇头：“我敢啊。我早就知道沈汐嫦没生过孩子，等的就是今日。” 皇后站起身：“来人，这就去请……” “皇后敢承认自己坑杀了嘉宜皇帝吗？”沈昳打断皇后的话，缓缓问。 皇后的话顿住，楚渠站在后头也是大惊，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 “你说什么？你……”皇后没想到这件事沈昳会知道。 “皇后，人过留影，雁过留声。没有什么事能永远瞒着的。我做过的事，我 知道总有暴露的一天，我想好怎么承担了。就比如沈汐嫦。皇后您呢？您做过的事，也想好怎么承担了吗？”沈昳看着她问。 “沈氏，你……你疯了，竟敢这般污蔑本宫。”皇后坐下来死死盯着沈昳。 “先帝来不及查清楚就去了，以前查不出，是因为没人怀疑你。如今可不一样，只要拿着你去查。还有你身后那个太监。真的查不出吗？”沈昳指了指楚渠。 皇后也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面色更难看了。 “娘娘，陛下年幼，皇兄们个个都是成年的。已经很令他不安了。实在不需要一个追封了皇帝的皇兄还有两个孩子在侧。您一辈子争权夺利，这个简单道理您不明白吗？” “后宫争斗，只为了亲情，喜爱，那是多愚蠢的想法？皇后娘娘混了半辈子，您怎么不明白？” “瑞王殿下的母妃，贤德贵太妃当年，不就是因此被您害死的？您是真的因为先帝喜欢她？还是因为她即将生下长子呢？郭氏一门显赫，陛下又喜欢她，假以时日，她取代了您，也未尝不可啊。” “你住口！你懂什么？”皇后怒斥。 怒斥过后，她忽然冷静了下来，摆手叫人楚渠也出去了。 此时，殿中只有皇后和沈昳两个人。 她深吸一口气：“你们究竟要如何？要处死那两个孩子？你们不许我的儿子留下子嗣？” 沈昳摇摇头：“没有人要杀他们。只是他们血统会被怀疑。但是幼子无辜，可以作为嘉宜皇帝嗣子养大。” 皇后死死的攥住椅子扶手：“嗣子？嗣子？” 一旦成为嗣子，那就什么权利都没了。 “到了如今，皇后你该知道你们输了。或许说，你当年对自己亲子下手就输了。”沈昳摇摇头：“这事不就这样吗？” “本宫的艰难，你知道多少？”皇后冷笑。 沈昳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也不能理解。你们或许当年艰难。但是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儿子下手，我是不懂的。换做是我，我直接把皇帝弄死，我的儿子不就登基了？” “其实我对你有诸多不解。先帝早年就在争斗中损了身体，子嗣不多。这件事不是秘密吧？你与贵妃一起，害死后宫多少孩子，依我说何必呢？” “保证你儿子最好的方法就是皇帝没有别的儿子。为什么你不直接把他废了？生不出别的皇子，他逼着也得对你儿子好。” “那时候便是你自己生的养不活，就是过继一个，也得抱来你这凤藻宫养着，依旧是你的嫡子。你是皇后啊！” “当年四皇子也不成气候，只有陛下的宠爱，有什么用？一旦他出了事，太子继位是天经地义。谁要阻拦就是造反。” “搅进皇权争斗，光想要好处？从古至今外戚们死在争斗路上有多少家族？怎么你凤氏就金贵？杀了太子，你们的根基就断了。你如今凭着两个幼子，又想挣扎什么？” “皇权争斗，谁不是披着一身荆棘往前走？退一步都要粉身碎骨。你选错了。” 皇后许久许久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因为她发现，沈氏说的都是对的。 人或许会在一个瞬间就老去。 皇后就是这样，她好像一下就失去了精气神。 “本宫，怎么都要保住那两个孩子。你恨沈汐嫦，或许华阳王也记恨当年嘉宜皇帝派人刺杀他。但是那两个孩子是无辜的。” “我说了，没人要他们死。只是你势必需要放弃权力了。你的父亲不还是顾命大臣么。只要你放弃那些幻想，没人为难你。太后也不会。” “太后会记得，陛下非她亲生。她也懂得分寸。”沈昳道。 “你们真是算尽了。”皇后摇摇头。 “你去吧，本宫会好好想想。” 沈昳起身：“那臣妇就告退了。” 她们再没有提起坑杀嘉宜皇帝的事。 皇后明白，这件事是可以被压住的。只要凤氏没有二心。 沈昳也知道，无端翻起这事并无好处。 先帝刚过世，就对凤皇后下手，这名声不会好听。 孩子血脉这事归咎于沈汐嫦，可坑杀嘉宜皇帝，这可是要灭九族的。 简单来说，并没有谁，想要为死去的阮簊主持公道。 第0344章 陪葬 沈昳看时间还早，所以又拐去了沈家。 反正一个开嘴炮也是开，两个开嘴炮也是开。 无所谓了。回家多喝几杯茶都有了。 程僖就在宫外，一并与她去了沈家。 直奔老太太屋里，老太太也确实是病了。本来年纪也不小了，如今这事她怎么不急？ 见了沈昳，都不知说什么好。 沈昳请安后，就客气询问老太太的病情。 苗氏更是装傻充愣，只是问沈昳身子，家里孩子，就是不说沈汐嫦。 她最精明，都到了这一步了，还问什么？ 能落得安稳退一步就是好事。 老太太见苗氏不开口，只好自己说：“四丫头……祖母知道你恨韩氏。可是如今这事是大事，一个不慎满门都是罪过，你怎么能……”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69节 她其实想骂人，想拿起长辈威严。 她一辈子也没这么憋屈过。可是她不能。 “祖母，沈家依旧是有功之家，就算是被牵连了，也不会怎么样的，您不必担心。”只是前途就暗淡了。 不过第三代里，本来也没什么出众的人。 长房两位嫡子如今远在地方上，就算最出众的人了。 “你……你就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是一早就知道这件事的。你……早就想好了今日？你怎么能为了一己私欲就置家族于危险之中？你恨死了韩氏，家里不也替你处置过了？是你要放她回来的，你怎么能……” 老太太激动的大喘气。 沈昳站起来，看着她：“祖母，一报还一报。有什么不对呢？您还记得当年韩氏要我给大姐姐家里做妾那件事么？为什么您一开始不阻拦呢？要是我肯，我是不是就去了？大姐姐无所出，我要是生下儿子，是不是也可以合理的过世？” “你终究没有去！”老太太终于压不住火气了。 “是啊。可是我记得这件事啊。我娘病重的时候，膳房故意苛待，我念着我娘都不能起身了，不敢惹事，不想叫她临走担心我。我自己出钱，叫人出去买些她爱吃的。被韩氏的人拦住，辱骂我奶娘。这件事，府里谁不知道？祖母那时候，怎么不管？” “因为不值得，我娘在你们眼里，是个见不得人的外室。我在你们眼里，是个可有可无的外室庶女。” “因为我娘身子不好，我哥哥过世后，她伤心的厉害。我压着自己的脾气性子，就只求她能好一些。多少来自韩氏的为难，都是我默默消化掉的。我十岁入了你们沈家，十六岁出嫁。五年多的时间，沈家除了供我吃穿，对我有什么养育之恩？” “我的奶娘，我贴身的丫头，月月被克扣月钱。是我用我娘，我外祖父母留下的钱贴补。我没打算用你们家多少钱。我也不奢求什么公平。原本我是怕我娘担心我，装出个温柔恭顺，由着你们折腾。等她去了，我还惧怕什么？” “沈家，究竟给了我什么？我哥哥死了，你们不闻不问。我娘死了，你们依旧不闻不问。因为你们觉得不值得。既如此，我为什么要管你们？祖母今日问我的话，实在是有趣，沈家覆灭与否，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从来也不依靠你们啊。” “你……你……孽障，孽障！你这个孽障！”老太太脸涨得通红怒骂道。 “四丫头去看看你父亲吧。他也病着呢。”苗氏忙道。 沈昳笑了笑：“是。” 当然要见了。也是时候见了。 沈青书说的的一句话是：“你真的一点都不像你娘。” “是啊。” “你娘是多么温和顺从的人，要是她还活着，断然不能见你这般残害亲人。”沈青书道。 “呵呵。”沈昳轻笑摇头：“我娘啊，自打进府后，就对你死了心。她是温和，也软弱，可她不是那种撞了南墙还不知道回头的蠢人。”栗氏只是因为生在这个时代而已。 死了心，也没有什么办法与男人决裂。 可她并不是那种落得不堪境地，还要念着男人的人。 “你娘就不该生下你！”沈青书怒道。 他额角青筋都凸了起来。 沈昳忽然看见他的鬓角，已经生出了几根白发。 沈昳笑起来：“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发生过的事，就是发生过。你后悔这些有什么用呢？你要后悔的是当年的无能。” “我娘和我哥哥都过世了，他们一个善良，一个对你充满孺慕。可惜，你不也不在乎吗？我呢，偏是个醒悟的最快的人。不会顾惜你这点血脉。” “就算你恨，不够吗？还不够吗？你杀了怀祺，韩氏也被你害的如今地步，你五妹妹还有什么出息？你还不够吗？真要叫沈家陪葬吗？啊？”沈青书站起身怒道。 门外程僖道：“夫人，属下在这里。” 沈青书看向门口冷笑：“你也有怕的时候？” 沈昳看他：“沈家陪葬，我尤嫌不足！”她咬牙冷笑：“有那么几个瞬间，我真的想叫你们所有沈家的人都去死。” 她深吸一口气：“可我终究不是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人。你们姓沈的死了不可惜，沈家还有这么多下人呢。” 她坐下来：“但是，两条命，我至亲的两条命。我没有机会长大的哥哥，我本该享受天伦的娘亲。你叫我放手可能吗？” “他们是你的至亲，我不是你的父亲？”沈青书也坐下来，口气软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沈青书，你真的是……哈哈哈哈，这话你自己信吗？啊？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沈昳是真的发笑，真的好笑。 许久后眼泪都笑出来了。 对面的沈青书脸色已经彻底青了。 “如果当年，你能放过我们。即便是哥哥死了，我们恨极了你们。或许多年后，我也愿意想起小时候。愿意再叫你一声爹。毕竟不是你想杀了哥哥的。可是没有啊。当年我娘跪着求，求你放过我们。” “她从妻成了外室，还要被迫做妾，她不愿意。儿子已经死了，女儿是她的命。她不肯叫女儿落得个大家族庶出的命。她想带我走，不管去哪里都行。” 第0345章 终于 “你那时候早就不喜欢她了，她的存在都多余。可你还是不肯放过我们。因为沈家知道我们的存在，不许血脉流落在外。” “因为韩氏给你压力。” “或者，你不喜欢不在乎，却也依旧有霸占的心思，你的女人，怎么能去别处？万一她再嫁了呢？” “你执意将我们带回沈家。是你带的啊父亲，是你将我这个害你全家的人带回来的呀。你选的呀！”沈昳的眼泪滚滚下落。 想起当年栗氏的卑微求饶，和自己那十年梦醒的震惊和失望。 她还在为哥哥戴孝，就忽然要去沈家，去国公府做庶出的姑娘了。 进了沈家，她也不许戴孝了。 娘拖着绝望疲惫病痛的身子，还要去给韩氏敬茶。 韩氏还要奚落，终于有了名分，栗氏你也算是个人了。 日后要谨慎伺候主子们。 一朝从妻子成为妾室的娘，回想过往，该是何等荒诞和不可理喻？ 她的身子摇摇欲坠，可她还有女儿放不下。 那时候，爹在哪里？ 他只一句因为沈昭过世，不忍相见，就丢开手好几年。 他依旧有年轻貌美的妾室宠爱着，玩够了，再也不会在外头玩什么成亲的游戏了。 他回归了家庭。 只可惜栗氏母女，就是被玩够了丢弃的玩具。 时隔多年，他说，我也是你的至亲…… 哈，真的是太好笑了，太好笑了。 “你们对我做的，我都要报复回来。谁叫我还活着呢？韩氏熬死了我娘，我就叫她熬着。韩氏杀了我哥哥，我就杀了她儿子。韩氏磋磨我，我就报复沈汐嫦。这很公平不是吗？” “至于沈家，当年沈家漠视我们的生活，如今我也漠视沈家的处境。也很公平不是吗？” “至于父亲你，我自当给你一个结果。放心，女儿孝顺，必舍不得叫父亲去死。父亲最好活的长长久久，百岁无忧。”沈昳说罢，还郑重其事的行了一个礼：“女儿告退。” 沈青书看着她的背影，没有再说出一个字。 他也不傻，他彻底明白，沈昳不可能放过他了。 他只是不太明白，沈昳怎么可以这么狠？ 太狠了。 沈昳被阻拦，带去见固国公。 固国公比起他们都冷静，他什么废话都没说，直接问：“你想要什么结果？沈家满门？” 沈昳摇头：“没必要。如果祖父愿意，沈汐嫦也不会死。” 固国公沉默了一下又问：“除了这件事，你还要做什么？” 沈昳知道，这件事指的是沈汐嫦假孕。 沈昳摇头：“如果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祖父也不想着对付我。就什么都没了。” 固国公看她，看了许久后道：“你想要什么，说吧。” 沈昳笑了笑，就等着这句呢。 “谁都不会死。太子妃虽然有罪，毕竟是嘉宜皇帝嫡妻。获罪成为庶人便是了。至于沈家，沈家全然不知，有错，但是不是大罪。” “华阳王果然是有权有势了。这些事，竟都能做主？”固国公问。 “应该吧。”沈昳点头：“我只有一个条件，沈青书和韩氏夫妻恩爱，必不能分离。我希望他们能住一起，单独住一起。一个小院。日日相对，才是恩爱夫妻的样子。祖父说，这样可好？” “当然，惹出这么多祸事，沈家想来也怨恨他们极深。锦衣玉食就不必了。粗茶淡饭，好生修身养性如何？” 固国公脸色没看出什么，反正蜡黄。 “依你。” “多谢祖父，究竟是我父亲，我也会派人来照料的。”沈昳道。 固国公深吸一口气：“但愿你说的，都能实现。” “祖父放心。”沈昳应了一声，就告退离开了。 固国公在院子里站了许久，扶着树，缓缓闭上眼。 冤孽啊。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他也不是没有试着找过阮英招，以利益打动。 华阳王难道就不需要襄助？可是他究竟是低估了这对夫妇的关系。 华阳王宁愿舍弃沈家…… 事到如今，固国公很清楚，皇后和凤家要想干净，不可能保住沈汐嫦。 这件事被捅出来，华阳王是有把握的。皇后也翻身不得。 除了舍弃沈家，皇后还能怎么办？ 新帝登基都这么久了，她还是皇后，就为这个，她也不能不做什么。 沈家能保住都是万幸。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70节 事到如今，他怎么会舍不得一个乱家的沈青书？ 人便是如此，当他终于没有能力去怪罪沈昳的时候，总会回头去想，要不是当年沈青书太过浪荡，怎么会有今日？ 回府路上，沈昳隔着车帘子道：“程侍卫吓到了吗？” “属下没有，属下没听见。”程僖嘿嘿笑。 “呵呵，过一阵给你个白露办婚事。好好对她，白露跟我年头不长。是我身边丫头里最没心眼的一个。成婚了就好好过日子。” 这话还真不假。 沈昳跟前这几个，刨开繁星这个大小一起长大的。 谷雨精明稳重，从阮家到如今，是个很有心眼的。 惊春更是，十八个心眼子。 后来的碧桃也是，聪明的很。夏芒，露秋，秋分，寒露这几个岁数是小，可也是个个都精明。 就只有白露，有一段时间甚至摸不准自己存在的意义。 好在忠心。 笨丫头一个。 不过没有背叛过自己的丫头，总归是有始有终就罢了。 “夫人放心，属下就娶一个媳妇，肯定对她好的。属下家世不好，打小就被大娘欺负的厉害。不过如今也不跟家里来往了，白露进门就当家。她也不嫌弃没有长辈。以后肯定好好过的。”程僖嘿嘿笑。 “好。” 一个丫头，能嫁给程僖这样的人，确实是高攀了。 程僖有前途，日后少不得有人会嘲笑他娶了丫头。 所以，只要他是认真的，白露就不会受委屈。 笨丫头就去相夫教子吧，也挺好的。 沈昳会预备好一副好嫁妆，也算开个好头。 沈昳想着这些事，沈家那些，反倒不重要了。 终于走到了这一天，她好像浑身都轻松了。 以后，也不必纠结这些事了。 【看到有人问韩家，韩家其实也无辜。会写到的，他们受牵连那还有个好？】 第0346章 报应 苗氏从老太太屋里出来的时候，她的丫头就跑来了：“夫人，您去看看吧，公爷把二房的人都赶出来了。说……说以后二老爷和二夫人单独住。那边如今乱着，您去看看吧。” 苗氏蹙眉：“这又是为什么？” “奴婢不知道，公爷带来了好些个家里的仆人，就这么直愣愣的闯进去了……”丫头也是吓死了。 苗氏犹豫了一会道：“不去。与我不相干，赶出来也在府里，还怕没地方去？” 丫头一愣：“可是后院的事，不是……” “走，回去吧。”苗氏摆摆手。是她管后院的事，可这事还要撞上去？ 明摆着是老公爷要收拾沈青书夫妇了，早该收拾的。 二房西院，韩氏大惊的看着自己身边的人都被拉走：“公爹，您这是要做什么啊？” 固国公站在那，脸色难看的要命：“全都带走。从今日起，西院不许住人。你们夫妇就搬去后头院子里。不许人伺候，每日自有人送饭给你们。” 沈青书也是脸色刷白：“父亲！” “闭嘴！”固国公冷漠的道：“你要是还想要沈家好好的，就闭嘴与这毒妇去。” 沈青书脸色更难看了：“是沈昳？是她？您怎么就……” “我叫你闭嘴！”固国公一巴掌扇过去：“逆子，要不是你，沈家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正在闹的时候，沈青夷也回府了，四房里四老爷也来了。 沈青夷上前：“父亲，您这是要做什么啊？二弟还病着呢。” “病着，他有脸病着？”固国公冷笑：“废话不必再说，这就去。从此后，你们夫妇没有我的话，不必再出来。” 沈青书是已经明白了，可韩氏不服。 她被关在庄子上都那么久了，如今回府后也没有自由，她如何甘心？ “不要！不要！你们要做什么？我……我不……送我回韩家，我要与你们家和离，要和离，我不要！” 说实话，接连的打击，韩氏精神也不是很好了。 此时一听说要关起来，她一下子就不好了。 可固国公发话，谁也不敢说什么。 沈青书和韩氏，到底是被带走了。 说来也是嘲讽，这两口子，就被关在了沈昳还在闺中时候住过的院子里。 等外头的人走了，一把大锁落在门上。任凭韩氏怎么拍打哭喊叫嚣，也没人理会。 她颓然的坐在地上：“怎么会这样？我不要被关起来……救救我啊。” 沈青书也无力的坐在了正屋前的台阶上，他确实是还病着呢。 此时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再也撑不住，摔在了台阶上。 可韩氏一点都没发现，她还在靠着大门哭叫。哭一阵，再叫一阵，再哭一阵。 不知过了多久，才看见躺在台阶上的沈青书。 她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过去扶着人起来，而是害怕。这个人是不是死了？ 她缩在门口，就这么从天亮到了天黑。 终于等第一次送饭的人来了，她才起身。 果然是粗茶淡饭，糙米粥，咸菜疙瘩，两个粗粮馒头。 这样的东西，就是国公府最下等的奴婢们也不会吃。 因为沈家一直财源稳定。 可想，这就是为她们夫妇专门做的。 送饭的人来的时候，沈青书已经醒来，靠着廊下的柱子缓神。 看见了饭食，他什么都没说。 吃是吃不下的，可他没有发怒。 或者说，此时的他没有力气发怒。 他脑子里想了很多，怎么脱困，怎么能叫沈昳满意。 韩氏却像是见了鬼，将这饭食打碎在地上，尖叫着怒骂着，完全像是一个疯子。 二房里的几位姨娘都被驱离原来的住处，搬去府里偏僻地方住着。 带着孩子的苏氏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待遇。 还有沈怀祺的妻子付氏带着那个嗣子，也是一样被赶去偏僻地方住着。 很快，这消息就被沈昳知道的。自然是沈家特地送来的消息。 沈昳叫来惊春：“明早你去一趟沈家，看看左姨娘愿不愿意走，要是愿意，接来咱们府上也可以。” 可怜人一个，要是她愿意，沈昳养着她也可以。 惊春应了。 当夜，阮英招一直陪着沈昳，小心翼翼，像是怕她难过。 沈昳享受了前半夜后笑道：“我都不难受了。” 阮英招抱住她：“韩氏的哥哥今日又被弹劾了。” 沈家如今这样了，与沈家有关的官员，都是一样天天被弹劾。 韩臣风作为韩氏的亲哥哥，更是少不了。 “有夫君，我不担心。”沈昳道。 “那娘子别难过了。哪一日，我陪你去给岳母和哥哥上坟吧。”阮英招轻轻捏她的脸颊。 “不用专门去上坟。明早咱们去祠堂里拜一拜。顺带也给婆母拜拜。” 阮英招点头：“好。” 他爱怜的摸着沈昳的头发：“咱们的日子还长着，你放下这桩心事也好。三个孩子都需要你照顾，教导。我也需要娘子提点。” “好了好了，知道了，睡觉吧，天天早朝一点不能耽误不累吗？” 小皇帝之前强行改了作息，叫他白天睡，早上上朝。 才不过十来天就熬不住了，众人只好商议叫陛下暂时不必早朝。早朝后，有事再去跟陛下说。 主要是怕小皇帝熬坏身子。 可顾命大臣们，就不能缺席一天。 “好，睡吧。明日沈汐嫦的事，也该有结果了。” 沈昳点头：“我答应了沈家留她一命。” “放心，她怎么也是嘉宜皇帝的嫡妻。废了就是了。”阮英招抱住她：“娘子想做的，为夫都会帮着娘子。” 沈昳侧脸亲了亲他的嘴唇，什么都没说。 这一亲，就亲出了问题。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71节 阮英招闭着眼就一个翻身，将人压住了。 “为夫觉得，还是过一会再睡吧。” 这一会，就是好一会。好一会的狂风暴雨，好一会的雨打芭蕉。 不过这段时间大家都累，此番算是畅快淋漓。 第二天确实是还有很多事，所以打完这一架俩人睡得格外好。 一早沈昳起来的时候，谷雨就带着几个小丫头们进来伺候。 第0347章 呸 一边伺候一边回话：“圣旨已经发出来了。沈汐嫦假孕蒙骗皇室，混淆皇室血脉，废为庶人。囚禁于万福宫，非召不得出。沈家教女不善，固国公罚一年俸禄。固国公夫人撤去诰命。沈青书杖责三十，韩氏跪诵孝敬一年。此夫妇二人子嗣后代三代不可科考做官。那两个皇孙血脉虽然存疑，但是毕竟当做嘉宜皇帝子嗣养了这么久。陛下和太后娘娘的意思是，就充作嘉宜皇帝嗣子。也好日后有人祭拜。” 子嗣和嗣子，一样的两个字，只是挪一下位置，就天车地别了。 沈昳一边伸手叫人给她穿衣一边道：“这算是掘了沈家的根儿。” 别看固国公只是罚俸，有时候罚俸就是大事。 皇后一脉败了，沈家唯一的指望就是沈昳这个华阳王夫人。 可沈昳直接给了沈家一巴掌。 这一来，沈家更惨。 如今这么严格的对待沈青书夫妇，外头谁人不知？ 就算有人要做圣母骂沈昳不孝，可那又如何？ 终究大家也知道沈家不行了。 固国公夫人的诰命这一摘，就是明着说她教导不好女孩子。 日后，沈家那几个姑娘也难求好人家。 还没婚娶的几个公子也是难求好女。 也不过一代人下来，沈家就只能往下走了。 固国公也不年轻了，他一死，爵位就得降。 沈青夷的前途如今也好不了，还在三品打转。 能保住官职就是好的。 哪里还有余力？ 大家族里的姻亲关系都是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的。沈家以后不能与别的大家族结亲，还有个好？ 三房老爷死了，四房庶出。 二房断了根儿，就剩下沈青夷。 他一堆庶子也没特别有才华的。 两个嫡子如今只怕更不会回京。等沈怀玉和沈怀明出息，那要到什么时候？ “还有就是，说是特赦了五公子。说他在地方上做的不错。”谷雨道。 沈昳挑眉：“好。” 阮英招这还是为她。她之前放过了沈怀意的。 “惊春已经出发了。”繁星进来道。 沈昳点头。 沈家，惊春去‘探望’沈青书夫妇。 沈青书的杖刑在前院行刑的。 如今已经抬回去了。 韩氏看着伤痕累累的沈青书，不敢说话。 惊春去的时候，被打开门请进去。 韩氏一见了惊春就扑上来啊啊啊的叫，甚至说不出话。她昨晚拍门叫嚷了一夜，这会子已经说不出什么了。 惊春闪身避开，自有沈家的婆子们拉住韩氏。 “我是奉命来看看二老爷和二夫人的。” 韩氏指着她，许久才沙哑道：“你们……害了我的……我的女儿……” “沈汐嫦愚蠢恶毒，混淆了皇室血脉，本该死。不是我们夫人求情，她就死了。二夫人果然还是不知好歹。” 韩氏抖着手，又被人拉着，半晌再不能说一句话。 至于沈青书，趴在屋里更是眼冒金星。 惊春满意了，就去找左姨娘。 昨晚被赶出来，左姨娘和丫头也是凑合过了一夜，至今早膳都没吃呢。 惊春说了来意：“姨娘想想，如今您要走，沈家不会阻拦的。王府里主子少，您去了住着就是。总好过这里。” 左姨娘也是个不纠结的：“既然是王妃的意思，我少不得厚着脸皮子。只是我身边几个人，去你们王府只带着一个就是了。其他人容我安顿一二。” 惊春点头：“姨娘只管安顿吧，明日派人来接您如何？” 左姨娘应了。 确实不会有人拦着她了。 沈家连问都不过问了。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年二房发生的那些事，想不通的不都对上了么？ 至于左姨娘自己，她临走去见了一趟沈青书和韩氏。 她叫人开了门，站在门口，看着如今熬的不人不鬼的韩氏，以及趴在榻上的沈青书。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对着这夫妇二人，吐了一口涂抹，然后畅快的笑着走了。 该他们有这一日。 左姨娘没打算一直住华阳王府，不过她身份还是沈家的妾，总要先住一段时间。 她还算豁达，虽然是寄人篱下，可她也不过是跟自己的丫头需要添上两副碗筷罢了。 倒不去纠结那些琐事。 祝妈妈对她还是热情的。也是可怜她。 好歹左姨娘当年是没有对栗氏有过什么的，她也命苦的很。 万福宫里的沈汐嫦闹着要见沈昳，沈昳听了阮英招说了后道：“不见。” 有什么好见的，说累了。 “知道你不见。”阮英招笑着抱住她：“圣旨明日下，皇后要加封太后。住福安宫。” “怎么说的？”沈昳问。 “皇后虽然失察，但是也是受人蒙蔽。” 沈昳嘴角一抽，失察？失察差点叫皇室血脉乱了？ 这太后加封的，也算是把凤氏的脸面打了个狠。 到现在，他们是不得不低头了。 沈汐嫦想要见沈昳不得见，可沈汐妍倒是亲自登门来拜见了。 彼时，沈昳正在看着孩子，左姨娘大概是因为自己痛失一对双生子，所以格外喜欢孩子。 就在花园里，陪着三个孩子。 她也和善，孩子们对她态度也不错。 一边左姨娘，一边是祝妈妈，老鹰护着小鸡一般的护着三个孩子。 繁星过来低声道：“三姑娘来了。” 这又是没有提前说，直接就来了。 当然可以不见，不过来都来了，沈昳道：“请吧。” 不多时，沈汐妍就过来了。 她远远的，先瞧见了左姨娘。 手里的帕子就是一紧。 走近了，给沈昳一福身：“见过华阳王妃。” “三姐姐如今这般客气了？坐吧。”沈昳笑了笑。 左姨娘也看见了她，犹豫了一下后，决定不理她。 名分是挂着呢，懒得理她总可以吧？如今老娘吃的是四姑娘家的饭。 沈汐妍看了那三个孩子几眼后道：“四妹妹好福气。” “你也一样啊，你们府上至今只有三个孩子，两个是你生的。”裕王唯有一子，正是沈汐妍生的。 “今时不比往日了，我们家王爷也算是损了精气神……”她轻轻摇摇头：“我今日是来谢你的。为我哥哥。” 第0348章 交心 沈昳摇摇头：“不必，三姐姐客气了。” “如今沈汐嫦落得这步田地，我真解气。”沈汐妍说着，眼圈却红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伤心究竟是因为自己的姨娘也算报仇了，还是终究彻底葬送了一个府里的亲情而难过。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72节 她只是觉得，高兴也高兴不久，人心里总觉得空。 “过去的，就忘记吧。好好的过日子，你有一双儿女，在皇家就是天大的赢家。”沈昳道。 “你说的是。”沈汐妍又笑起来：“我也不过是一时感慨罢了。” 沈汐妍看去孩子们那一边：“瞧你们家的小世子长得，真是好看极了。像你。” 沈昳点头，叫人将儿子抱来。 “叫姨母。” 小世子乖巧叫姨母。 沈汐妍就笑着拉住他：“我给他带了一对金锁。没什么好的，你只管留着。” 沈昳也没推拒。 小世子是留不住了，风一样的男子他不肯留。于是不过一会，就跑去找哥哥们了。 沈汐妍看着王府下人对待两个孩子的样子，心里就有些疑惑，不过她如今早已学会了闭嘴，自然什么都不问。 沈昳留沈汐妍吃了个午膳才叫人送走。 下午时候，左姨娘过来：“瞧着，三姑娘倒也是大不一样了。” “她那府上，也算是遭过难了。如今要是依旧不知进退，又如何度日呢？”沈昳道。 “是啊，我还想着过去，都在那边府上的时候的样子。五姑娘骄傲，三姑娘跋扈。一个个不把我们这几个失宠的姨娘看在眼里。五姑娘看不起，嘴上是不说的，一口一个姨娘，叫的客气。只是那眼睛是不往下看的。” “三姑娘呢，白眼不要钱的给。” 沈昳也笑了：“如今姨娘过的比她们舒服。” 左姨娘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多亏了你。” 她倒也不爱非得敬着叫什么王妃，就这么相处挺好的。 沈昳也不在乎这个，两个人脾气还算相投，倒是更像好友。 晚上时候，阮英招搂着沈昳：“明日早朝，我想提出给楚家翻案。” 沈昳嗯了一声：“其实我建议你晚一点。如今你并不弱势。先帝过世不足一年，如今你提出翻案来，宗亲会有意见的。” 俗话说三年不改父制嘛。 先帝过世才多久，如今就推翻先帝钦定的案子，不管对错，都要落下一个不敬先帝的罪名。 “你我才逼着凤氏退了一步，凤氏一脉如今是没法子。你要是如今又赶着翻案，注定又要有人倒霉。树敌太多了。”沈昳道。 “虽说，是先帝叫你这么做，为了给你稳定人心。咱们养着楚念和楚韧也不可能不给他们翻案，但是不能着急。等先帝的三周年过了，孝期出了，才是好时候。这两年多，你只需要稳。有东宫这件事在前，凤氏缓不过来了。此时，逼不得。” 阮英招笑起来：“果然家有贤妻。” 他说着，低头亲沈昳的脸：“娘子真好，就听娘子的。” 沈昳一个翻身压住他：“真的？我这么好？这么好，你不好好亲我？” 这还能忍？ 阮英招一把抱住她的腰：“娘子所求，为夫当然是倾尽所有……就怕娘子一会又说要不了了。盛不下了……” 后头的话，就全都模糊了。 门口的人退的很远。 差不多也是这时候，裕王去了沈汐妍屋里：“今日去见了华阳王妃，说了些什么？” “给王爷请安。”沈汐妍上前：“也没什么，无非是说说孩子。” “也说了说沈汐嫦。” “沈汐嫦？”裕王坐下来，轻轻一笑：“我曾经在大雪中，看见华阳王妃用匕首压着沈汐嫦。那时候，先太子还在，沈汐嫦还是太子妃。” 沈汐妍一愣：“这是……” “你那四妹妹，胆子真大。当年，华阳王说要娶她，我只当一个是私生子，一个是外室女，倒也般配。华阳王还装，像是不喜欢。如今看，眼不好的是我。这一对夫妇，当真般配非常。” 沈汐妍坐下来：“是啊，妾当年，何尝没这般想过。可如今看，这对夫妇当真是厉害。” 本不该的。 不过，沈汐妍还是问了：“如果，如果当年进府的，是四妹妹。不知又会如何？” 裕王想了一会道：“如果是你四妹妹，那康氏和端木氏，大概都叫她毒死了吧？” 沈汐妍轻笑，缓缓摇摇头像是并不赞同。 裕王不解：“怎么？难不成，她要是嫁于本王，就能做个温柔贤惠的人？” 沈汐妍摇头笑道：“不是，妾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大概是夜里适合说真话，她道：“妾只是想，如果真有那个如果。她毒死的，会是您。” 裕王愣了一下后，大笑起来。 自打东陵一战，他从未这么笑过。这一笑，眼泪都笑了出来。 最后摇头：“你说的对。” 他笑够了，伸手拉住沈汐妍一只手：“你知道吗，本王最近一直想一件事。我啊，狠也不够狠绝又绝不了，输了也不稀奇。” 沈汐妍本该起身，说一句不是这样。说您不该这么说。 但是她开口却是：“妾在闺中时候，满心恨意。大概看在沈家人眼里，妾是那个又蠢又坏的人。出嫁后，娘家都不肯回去。” “以前死撑着一口气，就是要跟沈汐嫦比。她过的好，妾就不高兴。她过不好，妾就高兴。嘉宜皇帝过世，她守寡，妾就天天都觉得舒心。韩氏被送去庄子上了，妾高兴的多吃了一碗饭。” “妾装着大方贤惠，却心底里就是想看她们受苦。如今，沈汐嫦再也得意不起来了，韩氏也永远不会高高在上了。妾却……没那么高兴了。” “人活着，许多事都是不一定也说不清的。失去的不一定最好，得到的也不一定最好。妾如今，已经认了命。” 裕王苦笑：“倒是从未见妍儿这般会说话。” “有心而发，大概就真诚吧。”沈汐妍深吸一口气，对着裕王明艳一笑：“不早了，王爷可留宿？” 第0349章 何必呢 裕王心一动，拉着她起身：“见美人岂有不留的道理？” 生了两个孩子的沈汐妍，依旧是美貌的。 更加了一些难以言说的韵味，大概是两个人的交心实在是难得，所以裕王至少今夜看她是怎么都顺眼了。 -- 时间缓缓流过。 凤氏并没有再做什么不合时宜的事。加封了太后之后，凤太后就病了。 身病好治，心病难医。 儿子也好，孙子也罢，都是她心头的刺。动都动不得的痛。 何况，其实凤皇后看似厉害，却几十年来，从未真的得意过。 先是因为不得宠被压制，后来又一直被先帝嫌弃。 先帝这一去，还没来得及得意呢，就被这么狠狠压回去。 她不病都不可能。 不过，一个 失势的人，就不会有人在乎她。 沈昳也只是走流程去看了看就罢了。 病了的人可不止一个凤太后。 还有庶人沈汐嫦，也是病的厉害。 再有，沈家的老太太，沈青书。 其实，固国公也病着，只是他死撑着为了家族也不敢倒下。 比起他们来，沈昳一家子过的就舒心多了。 大概主要的烦恼就是孩子太淘气。 楚念最近已经不跟弟弟们玩耍了，真的好气。他每天带着两只狗去念书。 两个弟弟就翻天覆地的玩，沈昳是赞同他们释放天性的。 结果她这态度一出，好了，全府没人管。 阮英招这个爹是个好说话的，两个孩子怎么都行，怎么都是好的。 越发惯的没样子。 沈昳看不过去就抓过来打屁股，两个一起打。 打的两只眼泪汪汪，口口声声说不敢了。 乖不了一上午，下午又开始嚯嚯。 就这个隔三差五大揍一顿，天天上午小揍一顿的节奏下，两个娃倒是愉快的成长着。 身体一个比一个好，吃的一个比一个多。 尤其是不能凑一起吃，比如单独吃，一个人吃一碗饭，凑一起就得两碗。 不是舍不得吃，就是怕撑着啊。 反正是好养活。 反倒是楚念病了两回。下面这两个是铁打的。 就这么养着，又到了年根底下。 先帝去了，但是新帝登基，这一年还是旧年份。 过年的事，福宁宫太后就来问华阳王了。 他是顾命大臣，又是宗亲。虽说还有宋王，但是福宁太后还是来问他。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73节 怎么过？怎么请？ 阮英招也没随便定，与宋王商议后，就去礼部翻阅旧年的例子。 几十年前的例子。 沈昳进宫请安的时候，天还下雪。 如今她进宫身边能带人了，就带着繁星。 福宁宫中热乎。 沈昳进去的时候就见陛下也在。 于是行大礼。 年幼的陛下看自家母后。 “快起来，自家人，也不是前朝，何苦这么客气？”太后笑道。 “王嫂不必多礼。”陛下想起怎么说了。 “陛下前些时候上火可好些了？”沈昳问。 看着孩子嘴角还是发红。 “好多了。”太后笑着：“陛下不是要去练字？就去吧。” 小皇帝点头：“是，儿子去了。母后和王嫂说话吧。” 小小的孩子，说这话很是有些可爱。 他很多时候都礼数不对，也不怪他，他太小了，记不住。 太后虽说叫他练字，也不是叫他去别处，这天气，太后担心的很。 皇帝如今并没有常住紫宸宫。 虽然有臣子上书要求他住，但是被阮英招等人挡回去了。 这么一点大的孩子，离开母亲，养不活怎么办？ 所以，他十天里，有一两天住紫宸宫就不错了。 平时就跟着太后吃住。 “陛下不爱喝水，除了我，又都不敢怎么劝。”太后摇头。 “实在不爱喝，就膳食上下功夫，多做些水分东西。是不好劝……奶娘们也可以费心。”人是小，身份高啊。 多说了都是错。 “你说的是，我回头就嘱咐御膳房。”太后笑道。 “这个年，咱们还是要商议一番。如今皇帝还小，没有后宫。我也不爱管事，我的意思是，叫你来做这个主事。”太后道。 “娘娘，这不合适。臣妇怎么好管这些事？太后娘娘管事就是顺理成章，要是实在不想管，就叫内事府和礼部一起管。再说了，还有凤太后娘娘呢。”沈昳拒绝。 “她也不管，如今还病着，叫她养着吧。”太后道。 沈昳还是坚持拒绝，到底没接这事。 权力这东西，不是这么要的。 太后和皇帝如今是弱势一方。他们需要依靠大臣支持。 阮英招夫妇这个身份就正合适。可他们要是管太多了，反倒是不妙。 何况，只要阮英招在前朝站得稳，沈昳大可不必插手宫中事物。叫人处处警惕可不是什么好事。 如今，自家情况好的时候，更要注意。 沈昳其实也并不知道将来的事，如果皇帝大了要清算，至少也要保证自家有能力反抗。以及大义上挑不出错。 不然，以臣妇之身总是插手后宫的事，这以后都是人家能说的东西。 所以，她跟太后大概商议了一会，就出宫回府了。 就说商议，也是以太后为主。 反倒是叫太后很意外也不习惯，她一向不是那个做主的人。 还以为沈昳会管呢…… 只好拉来后宫原本相处的还行的太妃来帮忙了。 出宫后，繁星深吸气：“夫人，这宫里可真是不好。奴婢都小心翼翼的，一句也不敢说。一个动作也不敢错。” “呵呵，你看着是不好，可多的人看着好。巴不得进来呢。”沈昳笑道。 “那也是过去，等陛下等大婚，至少也得十年后了。那时候，估摸着就有人想进来了。” 沈昳点头：“是啊，白露都成婚了，人家小两口过的好，身子都怀上了，你呢？就做老姑娘？谁也看不上？要不要给你相亲？” “哎呀，奴婢不着急嘛。就陪着您不好吗？为什么要催嘛。”繁星是又害羞又撒娇。 沈昳摇头：“罢了，给你留意着。” 回府后，刚进正院大门，就被一个小炮弹撞上来。 撞的沈昳哎哟了一声，要不是后头繁星撑着，她就倒了。 低头一看，是老二楚韧。 顺势就捏住脸：“你是不是想把我撞死？” 这熊孩子，怎么这么大的力气？ 第0350章 还算满意 “姨母，跟弟弟比赛我赢了！”楚韧激动的道。 沈昳叹气：“好，你赢了，赢了就撞死我？”沈昳又捏了一把脸。牵着他的手回屋里去。 这大腊月的，大概也就他们家孩子这么疯。 屋里还有个气坏的。 输了比赛，那不得气死？ 比的什么呢？跳的高。 沈昳无奈哄了几句，还好孩子也不记仇，一会点心来了，小哥俩就和好了，头碰头吃点心。 大的楚念来了，规规矩矩请安，请沈昳看他的功课。 沈昳细细看了，圈了写得好的字，夸奖道：“念儿如今还小，笔力还不足，不过这字已经不错了。” 其实还是狗爬，只是爬的比较好了。 “念儿一定好好练习。”楚念道。 “啧，忘记说你的话了？”沈昳板着脸。 楚念忙道：“记着呢，不能过分练字，坏了手腕以后就不能写字了。” “那还努力练字？” “那不努力了。”这话说了，楚念又觉得不对：“那努力一半？” 沈昳笑起来，伸手也捏他的脸：“吃点心吧。” 楚念害羞点头去跟弟弟们吃了。 其实不是很想跟他们一起，他们吃东西一点都不好看，用姨母的话说就跟两头小猪吃食一样。 但是好歹是自家弟弟，就……忍了吧。 晚上阮英招回府也说起过年。 “礼部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咱们家怎么过？除夕进宫坐坐，后头咱们自己过。”阮英招抱着沈昳。 他想着一家子热热闹闹的过年不好吗？进宫没意思。 “咱们家就预备着，人家有什么咱们有什么。百姓家不都垒旺火，挂灯笼，贴春联，包饺子，贴窗花……”沈昳掰着指头：“但是我的夫君，今年咱们不能那样过。孝期啊。” 阮英招脸一下就垮了，浑身都没力气的趴在沈昳身上。 沈昳失笑：“孝期过去就可以了。没法子，咱们家与别家不一样。” 阮英招叹气：“我就想好好过个年。” 也是，这个人就没好好过过。 “过几年就可以了。我答应你，保证以后都跟你好好过年。今年就忍一忍，该过还是过，不过只能小范围的过。” 阮英招点头：“娘子真好。娘子好香。” 说着，他就将头凑近沈昳脖子里去了。 沈昳没推开，于是出大招：“我小日子，中午来的。” 阮英招抬起头，如遭雷击：“为什么啊？你不是才来？” “一个月了。”沈昳淡淡。 阮英招又软在她身上，这回是不说话也不动了。 华阳王接连受到打击，已然是一蹶不振了。 几日后早上，沈昳刚起身，就听谷雨说了个事。 “瑞王府上闹的有些厉害，柳侧妃被强行灌下了打胎药，母子双亡了。” 瑞王这位柳侧妃的孩子，是先帝还在世时候就怀上了的。就是从战场回来，送嫁之前那几日的事。 “就光明正大的灌药？” “是啊，瑞王妃善妒也不是秘密，后院里的女人叫她折腾的都很惨。如今瑞王殿下还没有儿子。这位柳侧妃怀的就是儿子。她也不知忽然就怎么了，这么大肚子给灌药。说是柳侧妃是血崩了，那孩子果然是男胎。” “那这事怎么办？”沈昳问。 “瑞王殿下进宫求太后说是要休妻，如今不知闹成什么样。”谷雨摇头。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74节 “眼瞅着过年了，他们闹出这事，只怕是朝臣要有话说。” 可不么，这都封笔了，腊月二十七了吧？ 先帝指婚的人，太后哪敢应了瑞王休妻，只好一边劝，一边召见瑞王妃进宫来教导。 可怜柳侧妃母子就这么死了，赶上年底，又是先帝孝期，也不能好好办。 赶在年前送了出去。 听闻从此后，瑞王再不肯进瑞王妃院子，还把长女带出正院，不许嫡妃养。 左氏想闹，可太后也不支持，瑞王也发了狠，再要是闹，就叫她病逝。 不管瑞王府闹成什么样，也不耽误过年。 今年过年，不许见颜色，不许见乐声，席间也不许见荤腥。 反正就是素着过。 两宫太后与陛下带领宗亲们在紫宸宫里吃了一顿。 不许见声乐和娱乐也有好处，那就是一个时辰就散了。 早早回府，华阳王府正院里预备着过年。 几位妾室也都到了。 左姨娘也被请来，虽说是妾室，好歹是长辈，就与祝妈妈坐一起。 虽然不能放鞭炮，但是能垒旺火，院子里旺火烧着。孩子们绕着玩。 沈昳叫人给他们三个换了新衣，还一个人戴了一个兔子帽子。这个年是兔年。 三个孩子两只狗，绕着旺火跑着笑，倒也很热闹。 下人排队来拜年，挨个领赏，一人一句吉祥话，也很热闹。 席上大家也笑盈盈的，他们家可不吃素，纵然阮英招对先帝也不是全无感情吧。 但是……也不多。 这都半年了，为他不吃肉，那不可能的。 白胖热乎的饺子上桌，把孩子们招呼回来，洗手吃饭。 两只狗还得了煮好的两根肉骨头，以及特地给它们包的十来个饺子。 一家子整整齐齐的过年。 一旁小桌上，左姨娘跟祝妈妈举杯：“来，老姐姐，咱们喝一杯。” 祝妈妈高兴，举杯：“以后就跟我们过年，多好？热闹。” 左姨娘笑起来：“成，就是热闹。等这三个都大了，等夫人再生几个。那多好？” 沈家过了二十年，也没今日舒心。 正桌上，阮英招举杯：“来，娘子，为夫敬你。这一年辛苦了。” 沈昳含笑举杯：“那我可受着了。” 说罢，就一饮而尽。 “娘子自然受得起。”阮英招满眼笑意：“来，再来一杯，祝愿娘子新一年，万事顺心。” 沈昳又干了一杯。 “最后一杯，祝愿娘子新一年少对为夫发脾气。” 沈昳笑出声：“好好好，哎呀，我不就是脾气不好吗。” 说着笑着，妾室们根本插不进去，都含笑喊着。 谁也不傻，就算是要敬酒，也要等人家夫妻玩够了。 这时候撞上去，那是扫兴。 纵然不可能每个人都完全满意开心，可总体来说这个年过的还是完满的。阮英招很满意。 第0351章 害臊 这个年翻过，就是新的时代。 顺光元年。 阮英招为首的武将一派尚算悠闲。不过他也不光是管武将，他很清楚要权力也不能只要武将。 凤氏如今一蹶不振，肃国公自知无力回天，虽然不肯让渡权利，却也不像以前强硬。 如今也很是退后了几步。 四个人还是平衡的。 不过这四人里，如今华阳王阮英招是最年轻的，也最是有能力的。 也是因此，沈昳在京城女眷里，自然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不过她一向不太喜欢与她们多交集。 更从不呼朋引伴摆宴，倒是叫人想巴结也只能去找她， 找她又不一定全都见。 “听那边说，老太太病的更重了。太医的意思是，叫她养着，但是这个夏天也不好过。”左姨娘道。 沈昳挑眉：“一向也是见过大世面的，怎么就这么经不起打击？” 左姨娘掩唇笑了笑：“以前她一向顺风顺水的，哪里经过这些？” 如今朝中陛下年幼，华阳王带头排斥固国公，因为沈汐嫦，肃国公也对沈家没了什么好说的。 其他人谁不知道沈昳与沈家的关系？明里暗里，只要不想得罪华阳王，都不会对沈家客气。 虽然不至于马上就有太明显的问题，但是沈家这个前途也是堪忧。 “何况，家里是事事不顺。二房自不必说。三房老爷虽说没了，可三房几位公子和姑娘们都到了说亲的时候。长子和次子一个十七一个十六，丫头也十六了……” “孝期里，他们是不能成婚，可如今是提都没人提。” 沈昳点头。 成不了亲是不可能的，就是门当户对的只怕是都不愿意。 大户人家，子弟婚嫁太低太差，也是败落的开始。 也难怪老太太如今病成这样。 “真有那一日，我也给她穿白。”沈昳道。 左姨娘笑了笑：“那我就不了。我两个孩子死在沈家，我心也冷了。如今有你照顾，能离开沈家。我一个做妾的，等我死了，随意埋在哪里。不想跟沈家搅合了。” 沈昳对她笑起来：“好，都依你。” 老太太病重，也没那么快就不成。 不过沈家这一段时间，确实是愁云惨雾。 关一起的沈青书和韩氏倒是都挺住了，之前沈青书病了那么久，还是好了。 被关在宫中万福宫的沈汐嫦成日哭闹，可惜也没人去看她。 二月，北边传来消息，北狄派使臣出发，来大秦恭喜新皇登基。 东陵也派人出发来贺喜。 与此同时，驻守在渠州和潞州的将军们也要回京述职。 凌泉和东翊要回来了。 不过他们只是回来一阵子还要走。 那边不能没人，如今阮英招更近了一步，就必须有自己信得过的人守在军中。 这两个人回来后，势必是要升官。 跟随阮英招身边的人，都要升官。 自己人才靠得住。 春雨绵绵的时候，沈昳一个人，去给自己的娘亲和哥哥上坟。 繁星和祝妈妈跟着，繁星打着伞。沈昳摆好供果，点上香烛。 “娘，来看你。虽然我也知道你不一定听得见看得见。是我想你和哥哥了。” “我如今很好，也是一家子了。夫君对我不错，还有几个乖巧孩子。下回天气好，带那几个小子来给您看。您肯定会喜欢。” “沈家，如今很不好。不过我知道，如果娘您还在，肯定也不愿意看他们。” 沈昳轻轻摇摇头：“不说这些。我以后会好好生活。” 说完这句话，沈昳也不知还能说什么。 只是给哥哥和娘亲烧了好些黄纸和纸钱。 心里深处知道，这都没用，只是活人还能为逝去的人做些什么？ 倒是祝妈妈一直抹泪，话也不多，只说叫夫人和公子放心，姑娘好，她们也会照顾好。 最初的家，也是祝妈妈和繁星的家，所以她们两个人，是真的能够感同身受的人。 等她们在墓前呆够了，走出这一片的时候，就见马车前有个人站着。 他长身玉立，一身官服还没换。 撑着一把油纸伞，如青松一般立在那里。 沈昳笑了起来，走过去：“来接我？” “是啊，知道娘子想独自见岳母和舅兄，所以不敢打搅。”阮英招拉住她的手：“回家吧。” 沈昳点头：“嗯，回家吧。”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75节 祝妈妈和繁星对视一眼，都是眼圈红红的，却都露出笑来。再怎么样，姑娘如今有人疼爱，有人等着候着。 不必再问那么多，两个人上车回府。 阮英招一直观察沈昳，知道她没有那么难过后，才逗她开心。 “等陛下孝期过后，我带你出去走走。” “好。” “对了，凌泉那小子说，咱们三个孩子了，他也想要媳妇了。” “嗯，那就给他说亲。此番回来，他和东翊都是将军。依着你的想法，这品级至少是四品从四品了吧？前途大好，只怕不少人家急着嫁闺女呢。”沈昳道。 “不把繁星嫁给他了？” 繁星瞬间贴住车壁。 “这俩人对不上号。”沈昳是彻底看出来了，俩人或许是开窍了吧，但是真的没对上眼。 “那就好好说一门亲，你这繁星姐姐准备嫁哪里？要不我放风出去找个好的？”阮英招道。 繁星想下车了…… “奴婢不着急，多谢王爷。” “你们姑娘怕你没人疼。”阮英招道。 “等他们回来，看看身边有没有合适的。不拘嫁给什么人，首先是长得不能丑，对她要好。别的也没什么，有我在谁敢欺负她？”沈昳道。 “好，我也给你留心。” 沈昳点头靠进了他怀里。 他给繁星留意，当然是为了自己。不然一个王爷，留心一个婢女的婚事做什么？ 繁星害臊了一路。 不光是因为说起自己的婚事，主要是这两口子太亲密了。 倒是祝妈妈一路老神在在的，还是见过世面了啊。 “害臊什么？不是迟早的事？”祝妈妈道。 繁星恼羞成怒：“就该给您找个老头子！”说完就跑，绝不给被打的机会。 逗得几个小丫头都低头笑，祝妈妈一张老脸这会子可是红透了。 第0352章 忽悠瘸了 随着使臣到来，东陵又带来了一位郡主。 是现如今东陵皇帝的侄女。 他是没了合适的亲生女儿，所以送来以为郡主。 虽然没明说，但是那意思，就是要给华阳王做侧室。 毕竟华阳王如今没有侧妃。 阮英招果断拒绝了。 于公于私，他都不能接受。 于公，他虽说是顾命大臣，是宗亲。但是皇帝在这里，没有他接受一个别国郡主的说法。容易叫人侧目。 于私，他与娘子恩爱……嗯，就是恩爱。如今娶进门一个别国的郡主，身份不低，处处都需要捧着。他怕娘子受委屈。 虽说他知道娘子厉害，但是何必给她添麻烦？ 既然他拒绝了，那就只能往其他皇帝的兄弟们后院放。 而瑞王一反常态，主动提出自己愿意。 大家知道他不是为了权势。 就是为了自己府里那不省心的王妃。 娶回来一个别国的郡主供着，侧室也像是正室。 以后压住左氏，她也消停些。 既然瑞王愿意，那陛下没意见。这事就定了。 等北狄使臣也到了以后，先办了国宴，就给瑞王定亲。 当然，孝期不能办。就先定亲。 等除服后，再办喜事。好歹是东陵的郡主，怎么都要敲敲打打一回。 瑞王这是铁了心要叫嫡妃难看的意思了。 半个月后，北狄人也到了。 北狄的汗王也很有意思，他直接叫人带来了两个宗室女。 不过一个五岁，一个七岁。说嫁人就早了，只说叫她们来大秦学习，将来要是回去了，也好教导她们那的女子。 其实说白了，就是给小皇帝送的童养媳。 做皇后肯定不行，就是将来做嫔妃的。 送都送来了，还能怎么样。太后夸赞过这两个孩子，就安顿在后宫养着吧。 三月十八，国宴。 小皇帝端坐正中，已经演练好几次了。他也渐渐习惯了这种人多叫他坐中间的事。 小孩子记性好，官面的话，也能记住一些了。 有人提点，他好歹将场面话都说了。 然后后续就交给了四位大臣。 两宫太后都出席，好歹热热闹闹的将这个国宴办了下去。 沈家老太太究竟没能出席，实在是起不来身。 沈昳远远的瞧着固国公，什么都没说也没过去。 坐在裕王身侧的沈汐妍也是一样。 国宴结束后，两国使臣都不急着回去。他们来贺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想谈成一些合作之类的。 互相也都有需求买卖。 这一呆，就到了四月底才走。 一个月的功夫，凌泉的亲事就说定了。 说的是一家从五品将军家的独女。 是真独女，儿子也没有的那种。人家没别的要求，就只要求凌泉不得纳妾。不是说多少岁无子就可以。而是多少岁也不可以。实在无子。只能过继。 本来，阮英招和沈昳担心凌泉不同意的。结果这个憨憨看上了姑娘，那是没二话。一下就同意了。 所以这婚事就这么定了。 所有的流程，都是华阳王府给办的。 凌泉回来后，就升官从四品将军。他也有了府邸，不过还没安顿好。 婚事定在来年。 定好了他的婚事后，就是东翊。 东翊最后吭哧半晌，直接道：“王爷，属下想娶繁星。” 这话把阮英招惊得差点跌倒：“你？娶繁星？” “是，繁星就很好，属下觉得很好。” 阮英招沉默半晌后：“你换个人吧。繁星是夫人眼珠子。你忽然说要，她看得穿你。” “属下真心的啊。属下也不纳妾。”东翊道：“确实没那么刻骨的喜欢。但是也喜欢。哎呀，属下说实话吧。属下不喜欢外头急着给属下说亲的那帮人。早干什么去了？” 按说他们十四五就该成婚，那时候可没人注意他们。谁看的起？ 东翊想，如今老子发达了，凭什么要惠及你们一家子？ 还不如找个没有娘家的。 “你自己想好，夫人的本事你知道的。你要是娶繁星但是对繁星不好。只怕到时候繁星自己没看出来，夫人就能揭了你一层皮。”这方面阮英招有发言权。 “不会不会，繁星长得好看。性子又好，单纯可爱。娶回来当然就疼她啊。怎么会对她不好？” “啧，还有一点，人家繁星自己也得点头。不然夫人也不会应了你。” “是，那属下找个机会，跟她亲口说。好歹属下如今从四品官职呢。嫁了属下，她就是官眷了。”东翊道。 “呵呵，那你可想好了再说。她们主仆，看重的可不是这些。劝你别光想着拿这个打动人。倒是可以多说说不纳妾。”阮英招道。 东翊一愣，恍然：“属下知道了，多谢王爷提醒。” 几日后，繁星就被堵在了前院。 她来前院是找前院的丫头有事来着。 “东翊……东将军，您回来了？之前没空恭喜您，升官了。”繁星笑着道。 “姑娘别来无恙？”东翊以前没这个心思，如今细看，繁星不光好看，还可爱的很。 跟夫人的容貌比，当然是不及。但是夫人是美的张扬艳丽。而繁星如月光，看着都可亲。 “无恙呢。”繁星还不知对面是个大尾巴狼，笑着道。 “繁星姑娘，前几日，我求了王爷。求一门亲事。”东翊道。 “啊？哪家的姑娘？如今您是从四品的将军了，以后还会再升官的。定是高门贵女吧？您又生的俊美，对方肯定愿意的。先恭喜将军。”繁星傻乎乎。 “繁星姑娘当真觉得在下俊美？”东翊摇着无形的大尾巴诱哄。 繁星点头：“是啊，将军就是好看呀。”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76节 也是她放松警惕，大家毕竟很熟了嘛。 “如姑娘所言，如今在下官职有了，府邸有了，样貌也好。对方是一定会同意？要是不同意呢？”东翊又道。 “那肯定不会，不同意就是对方不识好歹。”繁星笃定。 她也是跟沈昳学的护犊子，自家人哪都好。看不上不能够。 东翊得逞，轻笑一声：“在下想求娶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正是繁星姑娘。姑娘既然同意，在下这就亲自去跟夫人求亲。” 第0353章 沈怀意 繁星愣住了，许久后脸才红了，哎呀了一声推开他就跑。 回了后院，很快就被惊春追着问了出来。 沈昳也很快就知道了。 不得不说，还是意外的。 东翊心思深，还以为他不可能看上府里的丫头。没想到凌泉倒是娶了官家女子，东翊看上了繁星？ 东翊这个人，肯定是靠谱的。 他看上繁星也没什么不好。沈昳深知自己的心思与这些古代人不是一样的。 东翊喜欢上繁星，繁星要是也喜欢对方就可以了。 不求什么爱情。 互相能有些喜欢，互相尊重。能扶持过日子就是好事情。 所以，她虽然意外，但是也知道东翊既然说了，那就是铁了心。 繁星这样……看着只是吓着了很意外很害羞，也没排斥。 她摇摇头一笑：“话不是你自己说的？人家官职不错，府邸不错，人长得又好看。还没有长辈需要你伺候。这婚事还不好？喜欢就点头。我给你办的风风光光。” 繁星脸更红了：“惊春你大嘴巴。” 惊春吐舌：“怪你自己说的太快，什么都告诉我了啊。我就告诉夫人啊，繁星姐姐你的婚事可不是小事。” 繁星一跺脚，捂着脸就跑。 沈昳和惊春笑了一阵子后，惊春道：“依着奴婢看，东将军肯定是认真的。他肯定很清楚繁星姐姐不一样。不会乱说的。” 沈昳点头：“我也不反对，虽说东翊确实是个心思深的人。但是繁星这性子，真要是配个跟她一样憨傻心里不存愁绪的，也不好过。” 繁星这些年，最大最难过的就是栗氏的过世和沈昳的处境。 自打沈昳出嫁后，她就一天比一天快乐了起来。 如今真到自己头上，基本抓瞎。 属于是夫人说什么就什么吧。 东翊人精子一个，他看出来繁星不排斥后，就来求沈昳了。 沈昳没为难他，大家都是聪明人。响鼓不用重锤。 “繁星是没说不愿意，但是还是需要一些时间，你也还要去东边。这一走，说不得也要一年。你们先通信吧。要是两个人都愿意，又不介意这一点时间，下回回来，就可以办婚事。如何？” “多谢夫人！”东翊行礼。 “只一样，繁星，我只当是亲姐妹。假如有一日，你厌烦了她，明说。我自会有安排。她永远不是没人管的人，你不要仗着自己的聪明糊弄她，苛待她。”沈昳道。 “夫人放心，我也不知如何承诺，但是我永远不会苛待她。”东翊道。 沈昳点头，就算赞同这事了。 慢慢培养一下感情，虽说大家认识好些年了，隔壁部门的同事和对象那区别大了。 先熟悉熟悉吧。 就在东翊他们准备回去的时候，朝中又出了些事。 韩臣风以及几个言官被人弹劾。 挖出先帝时候他们的很多罪状。无非就是诬告了忠臣，结党之类的。 韩臣风风光的时候，受贿也不少。 还有一些用不正当手段打压别人的事。 综合起来就八个字：结党营私，歪曲事实。 只是事情太多，存一起，都是大罪。 韩臣风这几年本来就不如前几年了，如今一旦出事，弹劾他的人真心多。 小事多了也是大事，阮英招抱着沈昳道：“七十六条罪状。虽说倒也不至于死，可够充军了。” 沈昳失笑：“这韩大人挺遭人恨啊。” “是啊。不过当年那件事，是韩氏自作主张。韩家是出了人，但是事前韩臣风夫妇不清楚。”阮英招这话说的温柔。 沈昳点头：“我知道。” 正因如此，这几年，她才没对韩家再出手。 “不过，如今他们做的恶事可与你无关。该怎么就怎么。毕竟是老臣了，充军不可能，但是抄家与罢官是一定的。听着那几位的意思，大概就抄家。” 抄家后，一家子就重新从百姓做起吧。 不过这样的罪臣，基本三代不能科考，能不能再次改变命运，就看老天爷的了。 本来这件事，沈昳没太在意。 只是叫惊春去了一趟沈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韩氏。 韩氏如今是一会清醒一会疯狂。 她得知了自己的哥哥一家落得这步田地，自然是尖叫咒骂。 短短时间就白了很多头发的沈青书听着消息，竟也不知说什么。 在他看来，这肯定是华阳王夫妇做的啊。 惊春可不解释，传了话就走了。 韩臣风落马，沈家也难以避免的惊慌。 就算理智上能明白这其实与华阳王夫妇关系不大，可他们怕啊。 总的来说，就是心里有鬼。 也因此，老太太的病情加重，更不好了。 就在韩臣风等人下狱后的十几天，一个许久没见的人回到了京城。 去地方上做小官的沈怀意回京了。 他要求见沈昳。 当然，是通过了沈汐妍。 兄妹两个好几年不见，都落了泪。过去的事，不能提起。 哭过后，听说沈怀意回来要见沈昳。 沈汐妍苦笑：“你是为了韩菲？当年……闹成那样，我以为你走了，就永远都不会念着她了。可怎么……” 沈怀意苦笑摇摇头：“愧疚吧，对她我始终……有愧。如今韩家如此，我怕她想不开，活不下去。” 要是两年前的沈汐妍，大概会骂他一顿不争气，然后说几句尖酸刻薄的话。 要是一年前的沈汐妍，纵然不骂人，也会说他几句。 可今时今日的沈汐妍，只是皱眉，然后叹了一口气：“我会去替你说的。” 情之一字，是说不清楚的。沈汐妍知道很多事，从当年被沈昳算计开始，韩菲其实也无辜。 她就算是有一万个不好，终究也受了太多苦。 同为女子，她还能说什么呢？ 沈昳收到了来自沈汐妍的消息后，意外也不意外。 她答应了。 沈怀意到了华阳王府上，就被带去了后院。 这当然不对，但是王妃说的话，谁又能阻止呢？ 沈怀意看着这个几年不见的妹妹，她更美了。 彻底长开后，她美的令人侧目。也叫人不敢直视。 “拜见华阳王妃。” 第0354章 心酸 “多时不见，五哥一切安好？”沈昳轻笑。 “有劳王妃挂记，下官都好。”沈怀意也笑了。 “此时回京，想来是为了韩菲？”沈昳摇摇头：“绝情是你，痴情还是你。人心，真的好生复杂。” 沈怀意苦笑：“是啊……” “五哥请坐，怎么样都该喝一杯茶。”沈昳道。 兄妹俩坐下，也没什么叙旧的心。 沈昳就问道：“韩菲虽然与你和离了，但是也是出嫁过的女儿。自有自己的产业。韩家获罪，她并不会如何。” “这我知道，只是她……想来日子难过。”沈怀意叹气：“自打离京，我总是难以放下她。” “那么，你想好怎么做了？她虽然一直都在庄子上，但是毕竟与你和离了。你们要再度成婚么？”沈昳还是很好奇这一对的。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77节 沈怀意摇头，意思是不知道。他也确实不知道。 “我只是觉得，此时我该来看看。”当初分别的时候，韩菲的泪和绝望是他始终忘不了的。 他曾深深的伤害了那个女人，可又不舍得她去死。 要是她娘家一直好好的，沈怀意未必回来，可韩家倒了，他再也坐不住了。 “也罢，你们自己看着办。韩家的事，也不是我做的。时至今日，那些事我都做完了。”沈昳道。 “是，我知道。”沈怀意点头。 要报复韩家，怎么会今日才做。 “五哥倒也不关心沈家了？如今你回来，沈家说不定也会请你回去。” 毕竟二房能用的就一个沈怀意了。 沈怀意摇摇头：“不必了，就做个没有祖宗的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姨娘死了，妹妹出嫁了，沈家还有什么留恋的？ “我还是会走，以后也不过回来看看妹妹就罢了。”沈怀意叹气：“山高水远，就忘记自己也曾出身国公府。” 出去这段时间，虽然心里有很多事放不下。比如说韩菲。 但是，他也见识了更广阔的天地。 做个父母官，守着一方天地，没什么不好的。 至少，没有人再留意他是不是庶出的。 他不再想升官，一辈子就在一个地方也没什么。 至少自由自在。 沈昳没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自由啊，会有谁不想要呢？ 得到了沈昳的首肯，他就去见韩菲了。 韩菲最近知道韩家的消息，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可她又无能为力。 只能叫人打听着。 又加上素日里心情郁闷，这一着急就病倒了。 先前那几次小产，她本就身子不好了，跟沈怀意分别的这几年，她日日伤怀，更不好。 偏又非得住在沈怀意的庄子上，可见也是旧情难忘。 这时候对于韩菲而言，真是难过至极。 沈怀意到了的时候，就听说韩菲不肯吃饭。 他是庄子主人，自然门外人是不会拦着他。竟叫他一路往正院来。 庄子不算大，也是分前后的。 伺候韩菲的人看见了他，吓得将手里的银耳汤都砸了。 屋里的韩菲听见了动静，也懒得问，只是靠着迎枕发呆。 沈怀意进了屋，她也没看一眼：“别费劲了，我真的没胃口，不想吃。想吃的时候会吃的。” “那你什么时候想吃呢？”沈怀意又走近了几步问。 韩菲猛然回头，呆愣愣的看着来人，许久后道：“我是又梦见了？” 一句话，把沈怀意说的鼻子一酸。 “常日不吃饭，你看你如今瘦成了什么样？年纪轻轻，骨瘦如柴，你是不想活了吗？” 韩菲猛然明白，这不是梦。因为她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下。 看到这个动作，沈怀意长叹一声过去坐在榻边，就把人抱住了。 他觉得过去都不要紧了，就算他过去那么害她，他也非得揭过去。 再放着这个女人不管，她非得把自己折磨死。 “夫……夫君？”韩菲不可置信的叫了一声。 半晌又明白叫错了：“五公子……” 沈怀意深吸一口气放开她：“怎么就不吃饭？你家里出的事我知道。罪不至死，你父亲是先帝老臣。韩家也是几代的臣子，最差就是丢了官职。你倒是要把自己折磨死吗？” 韩菲脑子很乱，什么都回答不了。 只是呆呆的看着沈怀意，眼泪是不知不觉的往下落，视线模糊了，她就用袖子擦，然后继续看着沈怀意。 真是把沈怀意的心都看碎了。 他又把人抱住拍着她的后背：“这回走的时候，带你一起好不好？你要不怪我以前负了你，我们就相伴下半生。” 韩菲说不出话，却嚎啕大哭出来。 门外的丫头进来，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也没说话，蹲在了地上也跟着哭。 姑娘太苦了，虽然这沈怀意不是良配，可如果姑娘执意就是要他，还能如何？ 总不能看着花一般的姑娘生生熬死吧？ 贴身伺候的她最清楚姑娘如今的身子，没人救她，她真的会死的。 太医也没用，非得有人拉一把。或许沈怀意就能拉一把呢？人总得先活着吧？ 沈家果然来请，不过沈怀意一句话就顶回去了。 “当日已经与国公府割断，不必再牵连了。”他甚至懒得说一句别的。 韩臣风的案子并不复杂，所以没多久就判定。 果然就是抄家，罢官，三代不得科举。 不过祸不及出嫁女。 韩菲和她姐姐都没被牵连。只是从官家小姐，成了普通人。 并且因为是先帝老臣了，抄家也挺有水分的，比如说韩臣风的妻子，还有儿媳妇们的嫁妆就都留下来了。 那这里头还留了什么就不好说。 反正他们家日后也过得去。就是不可能如现在一样。 三代肯定是一代不如一代，至少也没流落街头。 府邸是没了，再买个小宅院还是可以的。 韩臣风得知沈怀意回来，沉默良久后，也只是叹口气。 菲儿如今的样子他怎么不知道？这也是冤孽啊。 要是两个人能复合，总是好的。沈家也好，韩家也好，都不是曾经的风光人家了。 韩家如今彻底败落了，可沈家又能坚持几年？何况，沈怀意早就不是沈家人了。 第0355章 夫君哪都好 就在韩家被抄家后，沈怀意带走了韩菲。 韩菲将自己名下的财产基本都留给了爹娘哥哥。沈怀意也还有些财产。 何况他也在做官，官职是不高，可生活也不会困苦。 临走的时候，沈怀意还是去见了沈汐妍。 兄妹两个坐在一起，却没多少话说。 “如今，我只盼着你我都好好的。你有一双儿女，日后怎么都是有依靠的。我也很好。下半生，我就守着韩菲。是是非非都过去了。” “她不会怀疑吗？或者，她不会想要知道那些事吗？”沈汐妍问。 “不会。她也不是过去的她。如今她也一样累了，都只想安心的过日子。” 细细追究起来，谁比谁干净？ 韩氏谋害了周氏这件事，是真实发生的。沈怀意和韩氏的女子生活在一起，又怎么能忘记？ 只是他们之间，还有情谊。彼此都把过去的事搁一边罢了。 “要是韩菲不能生了……你也愿意？”沈汐妍问。 “不能生就不生。我这一生都不想再纳妾。你我要不是庶出，沈昳要不是生在外头。沈家今日何至于此？要是今日的我，是怎么都不会同意你给皇子做妾……阴差阳错，明知是错，到了我身上，就不必重复了。” “她不能生也罢，好好养身子。要是有那么一天，她想要孩子，就去抱一个。这世上没人要的孩子多得是，要几个都可以。”沈怀意轻笑。 沈汐妍愣怔了许久后，苦笑一声：“哥哥果然变了。” “我就……不去见沈昳了。还有父亲。有朝一日他死了，你替我上一炷香。” “哥，你也不要见我了吗？”沈汐妍紧张道。 “怎么会，哥哥会回来看你的。我只是听说……”听说沈青书被关着，猪狗一般。 “我知道了。既然你放开了，就不必想。”沈汐妍深吸一口气：“我有时候不想细想，可是又忍不住。细想起来，那些年在沈家，又有谁把你我当回事？一个庶出的身份，就困住了你我。虽然姨娘有宠爱，可父亲从来也不在乎我们。” “我以为他最疼爱沈怀祺和沈汐嫦。这么多年，我一直跟沈汐嫦较劲。多累啊……” “结果到头来，他其实也不在乎他们。”沈汐妍摇头，满脸嘲讽。 “别想了。还记得姨娘以前说过的话吗？她说女人是没有家的，只有有了孩子，才有家。你如今有了家。”沈怀祺给沈汐妍擦了泪。 沈汐妍点头：“我知道了。哥哥安心去，我会给你写信，你要及时回信。” “好，放心。我每年都回来看你。”沈怀意道。 不管沈家如何，这一对兄妹之间的感情是从来都没变。 沈怀意这个哥哥对自己的亲妹妹一向是十分在意的，否则当年沈昳和左姨娘也不能那么轻易就算计了他。 沈汐妍送走了沈怀意后，就派人去跟沈昳说了一声。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78节 另一边，离京的马车上，韩菲身子其实还很虚弱，只是沈怀意也不能一直不回去。 她如今心情轻松了，虽然虚弱，却也有诸多希望，倒是精神还行。 沈怀意拉着她的手：“咱们慢慢走，回去后你就好好养着。” “嗯。”韩菲此时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总是喜欢拉着沈怀意的手。 “咱们重新开始。林县不比京城繁华，你或许会不习惯，但是慢慢就喜欢了，哪里气候温暖。四季都有花。只是吃的辛辣，吃惯了就很喜欢。几日不吃就想了。等到了林县，你养好了身子，咱们就成婚。” 韩菲一愣：“还要成婚吗？” “自然，你我还是要再成婚。这一次，不为沈家也不为韩家，只是你我成婚。到时候可以接了岳父母舅兄来观礼。”沈怀意道。 韩菲沉默了好久之后，点了头。 她有诸多的考量和不确定，可终究抵不过自己舍不得这个人。 两个人靠在一起，絮絮叨叨说着话，马车缓缓的离开京城。 上天终究没把韩菲苛待的太厉害，三年后，她还是怀孕了，虽然怀的不怎么安稳，甚至早产了一个月，但是好歹是生下来了。 还是双生子，一对儿子。 后来就没再生。不过他们还是收养了四个孩子。三个丫头，三个男孩子。 在林县生活了许多年后，因为沈怀意做官做的好，又调任了好几个地方。最后做到了二品大员。 重回京城。 当然，那已经是许多年后的事了。 当下，朝中了了韩家和其他人的事。又是许多官职的空缺。 阮英招当然要趁机塞人。 当初被妻子周氏逼走的陈静，已经回京，被他塞进了御史台。 如今是还官职不高，升官是迟早的事嘛。 再就是阮致北次女阮青萍的夫家于家，也是一早就靠过来的。 如今也是被寄予厚望的。 还有宗亲里，跟沈昳关系好的丰宁候的儿子。 她家虽然不怎么样，可这孩子倒是有本事。 如此这般，如今华阳王的势头这么好，靠过来的人不计其数。 反倒是华阳王还不一定用呢。 两口子经历过一番妖精打架后，靠在一起说话。 “娘子怎么越发好吃了，再吃一次吧。” 沈昳踢他：“两次还不够？你悠着点。” “娘子……”他抱着沈昳，亲她的脸颊：“娘子如今越发美丽。昨日上街，娘子换上了那么朴素的衣裳，还惹得路人盯着。那个色眯眯的书生，我真想抠了他眼睛。”阮英招哼了一声抱紧沈昳。 沈昳哎哟了一声。 “那我以后不出门？”沈昳无语。 “娘子这样美，当然要出门。”阮英招说着，却酸溜溜的贴着沈昳：“娘子太招人了。” “满大街大姑娘小媳妇看你，我从来没说，我上街有人看几眼能把你气死。昨天就叨叨，今天还说，昨天几个人看我来着？你去吧，把人抓了，眼珠子抠了去。”沈昳翻身背对他。 “哼，我是那等残忍暴虐的人？”阮英招贴上去。 “那你闭嘴。”沈昳道。 “闭嘴可以，娘子别躲，再来一次嘛……” 沈昳挣扎，无果，果断又被压倒了。 唉……夫君哪都好，就这一点，真要命啊。 第0356章 引以为戒 收到沈家老太太过世消息的时候，是顺光二年盛夏。 之前她就病的厉害，谁也没想到，她竟然又熬过一年。 彼时沈昳正在看账册，如今府里产业更多，事情也多的要命。 她饶是丢出去一大部分，还是有很多事。 如今左姨娘倒是个好帮手，她与那边都没什么关系，又不图什么钱财。 自己也没产业，帮着沈昳打理了不少东西，还颇有才干。 因为各方没牵扯，她自己也表示愿意留在王府做事，沈昳自然也就应了。 出去也就是养老，左姨娘还年轻呢，她愿意做事就比没事做好。 可这样要沈昳操心的东西还是多的很。 传来消息，她还愣了一下。 倒是左姨娘先回神：“老太太没了啊？” 沈昳才哦了一声：“报信的人呢？请进来吧。” 不多时，沈家的仆妇进门，就跪着哭着道：“给王妃娘娘请安，咱们家老太太……没了。” 沈昳起身：“不是好好的？前几个月还见，怎么就没了？” 哭是哭不出也懒得装了，样子还是做一做。 “昨儿起就水米不进，夜里就不成了，熬到了早上，老太太就去了。”仆妇哭道。 沈昳也叹气：“容我更衣，这就回去，您老就先请吧，家里事多，想来还有不少地方要去呢。” “是，老奴还要去裕王府报一声……” 沈昳点头。 送走仆妇，左姨娘道：“我就不去了吧？” “不想去就不去。”一个姨娘，去不去问题真不大。 沈昳去更衣，其实还在先帝孝期，别人就算了，阮英招家里还是很注意的。 所以沈昳也没穿太艳丽的颜色。 只是如今沈家老太太过世了，她就要更素。 更衣的时候，繁星道：“之前都没告知咱们。” “呵呵，如今还告知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沈昳道。 只怕是国公府也怕节外生枝，安生的叫老太太去了就算了。 “奴婢听说公爷这几个月来也是卧病不起，说是早朝也好多日子都去不成了。”惊春道。 沈昳点头：“他也不年轻了。” 沈家此番打击还是很大的。 对着两个老的，沈昳倒也没赶尽杀绝，可问题是他们自己也撑不住了。 去沈家的马车上，沈昳道：“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耽误你的婚事。” 繁星脸红：“东翊都没回来呢……” 他们俩一开始就是书信往来。东翊看出繁星不是对他没意思后，全是直球。感觉差不多了，就信里直接求王爷王妃做主，等年底他回来就完婚。 “省的你们一直分开，眼下他好几年回不来，你与他成婚后，就要跟去渠州，也出去长见识去吧。做你的将军夫人。”沈昳道。 “舍不得您。”繁星嘟囔。 “舍不得也得去，姐妹也都要出嫁的。几年的事，他会调回来的。”沈昳也舍不得她，可终究是她的终身要紧。 惊春笑道：“姐姐好婚事，我们看着都欢喜。姐姐不在，我们都在呢。” 繁星臊死了，白了惊春一眼就羞红脸不说话。 到了沈家，主仆几个下车，就有人接。 大家都是一脸的悲戚。 但是再悲戚，沈昳如今身份高，沈家人也是忙不迭接待和照应。 沈昳去看的时候，老太太已经换了衣裳，梳了头。 沈昳拿着帕子装模作样的哭了几声，上香磕头。 等她忙完了，沈汐妍才到。这也正常，沈汐妍毕竟不是嫡妻，还是先帝皇子的侧妃。娘家丧事是要看裕王夫妇准许不准许她来的。 都上了香后，两姐妹去厅里先坐着。 等着别的亲眷上门来祭拜。 大夫人，三夫人，四夫人忙着。 如今既然是老太太过世了，就要通知沈怀玉和沈怀明兄弟回京奔丧。 阮英招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沈家又是一番接待，就是卧病的固国公也起身来接。 他也跟着上香，与人寒暄过，叫人留下诸多办丧事的东西后，就带着沈昳走了。 沈汐妍后头上车，瞧着前头沈昳被阮英招半是扶着，半是抱着送上车，她看了良久后，也在自己的丫头搀扶下上车。 马车里，她缓缓叹气：“我们姐妹几个，究竟是四妹妹最有福气。” 翡翠却道：“您也有福气。四姑娘如今是享福，可小时候受了多少委屈？如今四姑娘的福气全是换来的。您儿女双全，日子安稳，实在不必羡慕旁人呢。” 沈汐妍笑出声：“你这人，如今越发会说教了。你夫婿不爱说话，倒是你话多。” 翡翠是沈汐妍的陪嫁丫头，如今嫁给了裕王府里一个管事的。也算夫妻和睦。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79节 翡翠就笑着道：“奴婢话多，也要主子爱听。” 沈汐妍笑了笑，拉住她的手不说话了。 身边能说真话的亲近人还有几个呢，沈汐妍不是过去的沈汐妍，那一身的臭脾气也不剩多少了。 “无论如何，我总是比沈汐嫦有福气。她是见不得人好，我呢，瞧着四妹妹过的好，羡慕是有的，倒也不至于看不过眼。”沈汐妍道。 “我可是听说，沈汐嫦如今总是咒骂四妹妹，她落得这步田地，全怨恨四妹妹了。” 翡翠摇摇头：“小时候的五姑娘，是家里独一份的受宠和风光，可惜了。” “一样是嫡女，大房大姐姐是什么气度。要我说，终究是随了韩氏的愚蠢狠毒。老太太……也养的太过娇惯了。” 小时候想不通的事，如今还有什么不懂？当年大姐姐尚未出阁的时候，虽然老太太也宠爱。可大伯母从来没有放纵她。 闺阁中的纵容和过分宠爱，有什么好处呢？ 她想着自己的女儿，心想一定引以为戒。 娘家无论怎么疼孩子，出嫁后的日子，还是要孩子自己去经营的。 想想四妹妹便知道了。 当年的怡康侯府中，那阮英招是什么处境？她当年又是什么身份？ 走到今日，难道都是先帝疼爱的缘故？ 他们家日子过的好，那必然是夫妻齐心和睦，心往一处，劲儿往一处的结果。 嘉宜皇帝在世时候，沈汐嫦两口子那鸡飞狗跳的日子，大家可都还记得呢。 第0357章 伸冤 沈家老太太到底是去的悄无声息。 沈昳只按着规矩来，该祭拜就祭拜，该烧纸就烧纸。 规矩不错，可也并不多伤心。 越是如此，众人越是明白沈家与沈昳到底多么离心。 当然有人觉得沈昳这样不好，不管亲不亲，至少娘家是底气。如今娘家要是没落了，就算她是华阳王妃，终有年老色衰的那一天。 到时候怎么办呢？ 不过这话没人会说出来。 送走了沈家老太太，暂时也没什么大事了。 众人总算平安的过些时候。 这一转眼，就到了给先帝除服的时候。 这两年华阳侯府也没添丁，不管是因为沈昳还养身子，还是别的。反正外头一概是认为他为先帝守孝呢。 说也说得过去。 除服之后，阮英招就正式提起了楚家父子的冤屈。 这事一提出来，就是满朝的争议。 一部分人觉得就是要翻案，当年这案子太过草率了。 楚家父子可是驻守西北的功臣，不该有那么悲惨的下场。 也有一部分人觉得毕竟是牵扯了谋逆的临王，这事不好说。 也有一部分人是觉得这案子是先帝钦定的，怎么能说翻案就翻案？ 小皇帝是赞同华阳王的。 宋王表示听皇帝的。 宋王病了一场后，不大出门了，如今进宫也少。 林大人如今兼任了帝师，所以也有了太师的名分。他自然也是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 至于肃国公，大势所趋，他早就不出头了。 至于皇帝为什么同意，那就是太后的意思了。 楚家父子的案子很好查。明明白白就是个冤案。只是需要人启动这个程序罢了。 不过月余，就已经查出始末。 先帝是不可能有错的，那么有错的只能是蒙蔽了先帝的乱臣。 这就牵扯了一批人。 不过阮英招也确实有借着这件事排除异己的心思。 四位辅政大臣，他最年轻。前程也最好。 此时此刻的阮英招不可能不生出野心。 就只为了妻子孩子，他也不可能不生出这个野心。 而今就算是其他人想要绊脚也不容易了。 之前要说他还不够强大，如今给楚家翻案，武将们对他的好感倍增。 他本身手里还有一些兵权。 已经是不可撼动。 与此同时，沈家也出了一件小事。 韩氏死了。 沈昳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也不意外。韩氏早就彻底的疯了，谁也不认识，每天安静的时候就呆坐着。 不安静的时候就打人，跟她一个院子的只有沈青书，自然是打沈青书。 可沈青书也不是个死人，虽然老了也因为这几年亏空了身子虚弱。可打一个韩氏也不费劲。 两口子经常互殴。 今日韩氏死了，要么是被打死了，要么就是病死了。 “怎么死的？” “掐死的……”惊春道。 沈昳挑眉：“啧啧。走吧，母亲大人过世，我得去看一眼啊。” 繁星出嫁后，沈昳身边碧桃和惊春，谷雨和夏芒最贴身。不过谷雨也管别的一些事。她是要做管事妈妈了。 沈家并没有因为韩氏的死就有什么动静。 死不死的，没人在意她了。只是想着或许她死了，沈昳还能消气。 沈昳也不去看韩氏的尸身。只是去见沈青书。 自打那年父女俩将话说明，这还是第一次见。 沈青书老的不像样子。 头发花白，人也干瘦，其实还不到五十岁呢，就像是七八十了。 “父亲别来无恙。”沈昳笑盈盈的：“如今母亲仙去，父亲可是失了陪伴之人啊。” 沈青书坐在台阶上抬起头，他脖子和下巴都是伤痕，一看就是抓出来的。 他定定的看了许久才道：“你来了？呵呵，你才来？那贱人被我掐死了，你听着高兴不高兴？你娘听着高兴吗？” “高兴，女儿很高兴，这不是第一时间就来了？”沈昳笑盈盈的：“只是日后，就只有父亲您一个人住着了，怕是孤单啊。” 沈青书又看了她许久，跟一个疯子住一起好几年，他又能有多清醒？ “呵呵，你真恨我，真恨我。可惜没有我又哪来的你呢？你死后，定会下地狱的。”沈青书这话，说的一点也不重，轻飘飘的。 “你怎么知道我没下过呢？”沈昳转身：“关门吧，二老爷身子不适，需要静养。日后你们送膳食来，就都不要与二老爷说话了。免得打搅他。” 门口的人忙应了。 碧桃将一袋子银子递过去：“都分一分，这活儿没有油水，可不能叫你们吃亏。” 那婆子接了钱，高兴的应了：“姑娘放心，我们一定好好照顾二老爷的。一定按着王妃娘娘的意思来。” 碧桃笑着点头跟上沈昳。 固国公不在家，沈昳也拒绝了见别人，如今也算是撕破脸了，跟沈家最好的关系就是互不相见。 回府刚到后院，就被自家儿子贴身上：“娘亲你去哪里了？你答应我要做芝麻糕，你骗我！” “哦，为娘也不是头回骗你了。”沈昳低头看他，伸手捏他脸蛋：“你昨日不还跟你爹告状说娘骗你吗？今日怎么还信我？” 球球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那美丽的娘亲，不能相信她居然每天都骗自己！ 叉腰气呼呼的哼了一声就跑了。 沈昳笑起来，这孩子就是好逗。 抓紧逗抓紧欺负，大了就不行了。 如今楚念已经不能逗了。肉肉也有点机灵起来了。 “夫人，云雀的姑妈不好了。最近病越发厉害了。”祝妈妈过来道。 沈昳点头：“是时候了。云雀如今也想走了。” “送张氏去庄子上，给她用好药好好照顾着。几日就送云雀去见她。” 这些年虽然姑侄两个见不到，但是一直有消息的。不能时常送信，但云雀也会偶尔写信送来。 张氏得了沈昳照顾，也过的不错，只是她早年落下的病根子确实治不好了。 几日后，裕王府一名庶妃在上山拜三清的时候失足坠崖。 找上来的时候，已经面目全非。 云雀终于回来了。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80节 裕王府的书房里，康氏叹气：“她也是命苦，就好生安葬了吧。殿下别伤心，我再替您求好姑娘来。” 第0358章 假的 “日后，也好叫她陪伴殿下。” 这个日后，自然是说裕王百年之后了。 裕王笑了一下，带着一些康氏看不懂的情绪：“找个地方埋了吧。日后不必陪伴我。别的事，就都不必说了。” 说罢，他就起身去找沈汐妍。 康氏不解，也不追问，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只是一个没有子嗣的庶妃，过世了殿下都不上心，她还怎么管？ 沈汐妍见了裕王，也有些意外。 这几年，张庶妃向来得宠，骤然没了，想必王爷很是伤心。怎么这时候来她这里了？ 不过她也没问。 裕王倒也不是来看她，而是看孩子。 只有看着孩子，他才会觉得心里好受些。 张氏死了，他当然会伤心，可这不是张氏。 自己的枕边人，总不至于死了就认不出来。 以前没注意的事，如今他都想通了，张氏来的就蹊跷，如今走的倒是……也不遮掩。 这些年，她对自己极尽缠绵，原来都是假的。 至于她的来历，还能是哪里呢？ 裕王觉得是华阳王的安排。 追究不起，他也不想追究，除了咽下去，还有什么办法呢？ 云雀回来后，她姑姑竟然慢慢好转了起来。 虽然还是病重，也活不久的样子，但是好歹能多活些时候也是好事。 沈昳就叫她们自己选，是住哪里？京城买一处宅子可以，送出京城可以，就在庄子上住着也可以。 云雀选择离京。 她看着沈昳，不无悲伤：“其实奴婢心里……很不舍。可是再不舍，也知道与那一群女人争一辈子没意思。也许只有走远些，奴婢就忘记的快一点。也是您给奴婢的机会，叫奴婢能够海阔天空的选择外头。” 裕王不老，长得也好。这些年对云雀宠爱很不少。 她也是没有经历过这些的，喜欢上了也不稀奇。 可她是被提前教导过的。再喜欢，也会比较，也会想很多。 或许一时她能被迷惑，或者一时会沉沦。时间一长就不行了。 这就是开了智的女子，她明白并不是只能依靠男人。 有退路，有底气，她也就想的更多。 于是那府邸，也就困不住她了。 “想去哪里？”沈昳依着她。 “夫人不是说雍州好？要是可以，奴婢想去。” 沈昳轻笑：“也好，于姑娘在那里，你们就彼此做个伴。” 云雀应了。 沈昳很快就安排好了一切，叫人送她姑侄走了。张氏临走的时候还挣扎来给沈昳磕头。 要不是沈昳，她们姑侄两个早就被磋磨死了，又哪有今日呢？ 如今自己不知还能活几天，不管几天，好歹知道云雀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这样，勉强对的起兄嫂。 阮英招翻案历时三个月，当初的冤案就彻底翻过来了。当年参与的护甲，阮英招直接翻了个底掉，杀了一批人。 京城内外都是一样，总共抓捕了四十多个官员。 其中牵扯的不管是什么人都不能手软。 这一来，至少在军中，华阳王的威信是立住了。 又高调的将楚家人接回京城。 楚家还有人，楚念的祖母还活着，他的姑母也在。 他们一家子从西北赶回京城，也是第一次见到楚念。 也是这时候，她们才知道，还有一个孩子，叫楚韧。 “名字是我起的，你们要是觉得不好，可以改了。”沈昳笑着将不安的孩子推出来。 “极好，极好。就该这样，坚韧不拔。”老太太抹泪：“老身多谢王妃娘娘，是您的大恩，叫这两个孩子好好的……” 她这几年，全凭念着孙子，才苟且偷生。 不然怎么熬得住？ “不管是因为他们的娘，还是楚将军父子的忠义，这都是应该的。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以后还是往前走。”沈昳叹口气摸摸楚韧的头发。 “这孩子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我养的有些娇惯了。” “全是王妃娘娘的恩德，是把他当自己的孩子才娇惯的。”楚韧的姑姑也是抹泪道。 “如今翻案了，也该补偿他们。楚老将军忠义，应有爵位。除了恢复他原本官职之外另算。这两个孩子还小，你们是怎么想的？要是带去西北，说实话，我舍不得。要是留京，京城楚家的宅子一直都在。我也时常叫人清扫，是可以住的。” “老身早就与女儿商议过了。日后她们夫妇也要回京任职。至于老身，就留在京城照顾孩子。王妃娘娘舍不得，老身也舍不得。楚家……叫他们不必习武了。” “留京最好，叫孩子两边走。这两个与我生的那个一起长大，分开也不适应。府里开了学堂，叫他们兄弟三个一起念书正合适。”沈昳道。 老太太自然应了。 她们先回府安顿，楚韧就委屈的不要不要的看着沈昳。 “啧，又没说不要你，还这样？那是你亲祖母。哥哥是亲哥哥，之前不是告诉你了？”沈昳捏着他的脸。 楚韧也六岁了，可是被宠爱大的，虽然没有爹娘，一点也没受过委屈。 如今这场面，当然会撒娇委屈难受。 扑进沈昳怀里：“呜呜……” “还不是住咱们家？多个亲人不好吗？你看你哥哥多乖？”沈昳道。 “呜呜呜，姨母骗人，姨母明明说哥哥呆，小傻子一个，就知道乖。” 沈昳…… 这孩子不能要了。 楚念低头笑了一下：“咳咳，别哭了，反正又不是离开。” 楚念其实也不想走，但是他大了，尤其是最近知道了完整的身世后，不自觉就在肩头放上了一副担子。 不管亲不亲，祖母就是祖母。 祖母年迈，他就得奉养。 当然，姨母和姨爹养大他，他也要孝顺。 至于当年的事，说实话，他是恨的。可成长的过程中是幸福的，姨母给了他绝对的呵护和疼爱。他的恨就不真实。 再大也会是孩子，以后或许他会明白更多吧。现阶段，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么点了。 最不开心的是阮泽旭小朋友。 气的中午就吃了两碗。 “一个个的脾气大，你又是怎么回事？”沈昳挨个断官司。 【没写到的后续会有番外的。最近状况你们懂得，所以耽误了，确实快完结了。】 第0359章 凭什么啊 “娘，哥哥们要走？凭什么啊？那就是我们家的哥哥！”阮泽旭小朋友一向聪明，说话利索，简直不要太有条理。 看看，我家的哥哥！ “不走不走，就是你哥哥们的祖母和姑母来了，要过去看看。能去哪？我养大的就是我的。”说实话，小球球这思想，多半是沈昳给的。 沈昳也护犊子，我养大的，就算不是我生的，还能跑了？ “真的？娘亲别骗我。”阮泽旭黑葡萄眼睛盯着沈昳。 “啧，这事还能骗你？不信你问你爹。” 阮泽旭下地就跑，跑去隔壁书房里去找爹：“爹，爹。” “嗯？怎么了？” 阮英招丢下公文回头，他面前好大一张桌子，上头一大堆公文。 皇帝还小，当然不会看这些，他也不好留在宫里。 只好带回来一部分。 “娘说哥哥们不会走，真的吗？要是他们非得走怎么办？爹你把他们拦住，我不要哥哥走。”阮泽旭持续撒娇。 “真的不会走，去哪啊？他们去哪，你跟去不就是了？不管去哪里，反正最后都得回来吃饭睡觉念书。”阮英招道。 这招好，阮泽旭一下就眼睛亮了：“嗯！爹爹你好聪明。” 阮英招失笑，抱起孩子回到这边：“快再生一个，你看旭儿孤单的。”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81节 沈昳直接丢了个白眼。 “这块年糕还没利索，还生什么？”沈昳又送一个白眼。 “就是就是。”球球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听见年糕两个字就应和。 阮英招弹了他脑门一下：“傻儿子。” 傻儿子给了自家老爹一个白眼，跟娘亲给的一样一样的。 一家子闹了好一阵，将孩子送给奶娘玩去了。 “东陵皇帝不行了。” “这就不行了？当年争天下的时候，也是雄心万丈。得了天下才三四年，人就不行了？”沈昳好笑。 “是啊，他嫡长子会登基。届时，咱们也要派人去贺喜。” “谁去？瑞王？裕王？还是你去？” “还没定。” “什么还没定，就是你想去呗？你想却也好，去边关看看。稳一下军心。没什么不好的。”沈昳道。 “那你去吗？带你一起去。”阮英招躺下拉着沈昳的手。 “我不去，我给你看着京城。要是有什么事，好歹下面人还有地方说。你在是什么都不必说，你要走了，朝中未必没人有野心。我这些年，恶名在外，我在和我不在不一样的。” 别看如今这时代看不起女人，可沈昳太过狠辣，也叫人忽视不了。 阮英招不在，她坐镇京城，是有用的。 “娘子啊娘子，我上辈子做了什么才娶了你？”阮英招抱住她的腰：“你怎么这么好？嗯？” 沈昳戳开他：“别给我灌迷魂汤了。” “呵呵好，你也不必担心，肃国公如今安分了。他们还有什么筹码呢。”阮英招仰躺下，将手枕在脑后。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不能不防备，万一呢？你我都不是神，智者千虑还必有一失呢。万一人家就有我们不知道的筹码呢？还有，陛下年幼，说句不好听的话，就连太后都不是他生母。万一出了什么事呢？” 当年凤皇后自己亲生儿子还能下手杀了，有什么事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娘子总是想的这么长远周到。我知道了。娘子放心。”阮英招叹气：“其实主要是去看看东翊他们，不然我不去。” 沈昳点头，她知道这一点。 五月头收到了东陵皇帝过世的消息。五月中旬，阮英招就带人出发了。 也带了皇帝给东陵新皇的礼物，以及一个宗室里适龄的姑娘。 这是东陵新帝求的。 他也是快四十岁的人了，自然不是给自己，而是给自己的嫡长子求娶。 东陵新帝的嫡长子也有嫡妻了，送去就是侧妃。 他不日也会册封他的嫡长子为太子。 配上宗室女做妾，倒也不算委屈。 如今东陵弱而大秦强，这样正合适。 京城还算安稳。 沈家将韩氏随便埋了，她也不能进沈家的祖坟。对此沈昳无所谓，可宫里关着的沈汐嫦闹着绝食自尽的折腾要叫沈昳。 太后终究还是请沈昳进宫。 “好歹见一见，她要怎么样，也劝一劝。就叫她真的死了，也不好看。”福宁宫太后怎么说，是想着沈昳毕竟是沈家的女孩子。 或许她们之间还有点姐妹情吧。 至少就算死，也不能叫她悄无声息得死。也叫沈昳知道她的折腾。 沈昳点头：“娘娘这么说。那臣妇就去看看她。” 送走沈昳，太后叹气：“她真是多少年，礼数都没错了一定。” “这是好事，华阳王夫妇一向敬重您，对陛下也是没有不恭敬的地方。”伺候太后的嬷嬷道。 太后点点头，轻叹一口气不再说了。 不管他们多恭敬，她和陛下母子，如今都不能自己做主。陛下还小，感受不深。她这个太后，可太有感触了。 万福宫里，窗户纸暗淡，大白天的也像是黄昏落日时候。整个宫都暗淡的厉害，原本的朱漆褪色斑驳，偶尔有一些地方还有残留，显得更加诡异破旧。 院子里也是乱糟糟的。荒草遍地。里头偏还夹杂着一株开着花的月季。只是荒草太多，消耗了那花儿的精气神。几朵花开的蔫搭搭的。只见一点淡淡的粉。 沈昳看着身边的老嬷嬷打开门，走进去，就见沈汐嫦就坐在台阶上。 她有些迟钝的看过来，见是沈昳来了，就猛然起身。 又跌回去。 “你来了，你总算来了。” 沈昳走进院中，看着她。 几年不见，沈汐嫦老了。 明明比自己还小一岁的人，竟生出了白发。整张脸粗糙蜡黄，眼角的纹路明显。 “你老了。”沈昳道。 沈汐嫦听着这三个字，像是听到什么可怕的东西，忽然尖叫：“你闭嘴，你闭嘴！” “还不到二十五岁，你就老成这样。看来，你们母女，都不耐老。”沈昳淡淡的。 “你闭嘴！” 沈汐嫦深吸气：“你闭嘴，看到我今日这样，你是不是很开心？” 第0360章 耳光 “没有，其实我根本不想来看你今日这样。要不是你反复的闹，太后请我来，我是不会来看你的。明白吗？不管你下场多悲惨，我根本不想见你。” 沈昳冷漠又冷静的话，不能令沈汐嫦清醒，反而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叫她更难堪。 事实上，落到今日这地步，她已经没了尊严。平时为了一口吃的，也得对看守她的人低声下气。 可人就是这样。 不管多落魄，面对曾经不如自己的人，或者是说，见到了一直不服气的人，就还会保有一些所谓的尊严。 无用的尊严。 所以，今日沈昳要是对她恶语相待或者奚落辱骂，她都会觉得沈昳是个小人，她就是小人得志。 可沈昳这样，看一眼都觉得多余的态度，才令她更疯狂崩溃。 她大喊出声，疯子一样发泄。 看守的嬷嬷对着她就是两个嘴巴子：“你这个罪人还敢作死？” 沈汐嫦被巴掌打倒在地，许久才冷静下来。 那嬷嬷也懂事，老老实实出去了。 沈昳身后还有碧桃。 碧桃对沈汐嫦也是一样的没有好心思。 “不管如何，人都死了。你就不能放过她？叫她入祖坟吗？她死了，你多少仇恨都已经报了。我哥哥死了，我也落得今日这步田地，父亲被你猪狗一样的关着。还不够吗？”沈汐嫦趴在地上，声泪俱下。 “你是为了你母亲吗？那你求错了人。我从来没说过不许她进祖坟。可是沈家选择了不叫她进去。这不能怨我啊。”沈昳摇摇头：“我当然不会为了她去跟沈家说。这事，你该求求固国公。” “可是有你在，他们怎么敢？”沈汐嫦又怒道。 “有我在他们不敢，然后呢？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今日和昨日有什么不一样？当年我娘和我哥哥过世，有人念着叫他们进祖坟吗？我哥哥死的时候不满十五，自然不能进。这是你们的规矩。我娘死的时候也没人说过。当然，我并不在乎。他们不稀罕你沈家祖坟。那么今时今日，韩氏死了，是她的婆家不要她，你找我做什么？” “沈昳，你就这么狠心吗？当年的事……当年是我母亲不好，可人都死了，都死了……你要她一辈子做孤魂野鬼吗？”沈汐嫦痛叫。 沈昳叹口气：“我真是与你们说不通，人都死了，人都死了，你们怎么就能说出这种恶心的话？关我屁事？” “你就不怕世人唾骂你？不管怎么样，那也是你名义上的嫡母。你永远是固国公府的庶女。今日你阻止她进祖坟，来日就有人骂你。你如今贵为华阳王妃，华阳王又是辅政大臣，你们夫妇本就有诸多非议，他又位高权重，你不为自己想，难道也不为你夫君想？” 沈汐嫦坐起身：“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他？枉费他这么对你。” 沈昳回头看着激怒中的沈汐嫦：“我不配你配？” “我要是你，绝不会不顾他的名声体面！我只是命途不济，嫁给阮簊那个废物。你又有什么？如果你嫁给阮簊，今日就该是你在这里。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沈汐嫦带着浓浓恶意，她又想起当年看着沈昳和阮英招在一起的样子。 两个人那么和谐那么恩爱。 凭什么啊？ 她从未得到过的东西，凭什么要叫这个外室女得到？她配吗？ 沈昳觉得有点恶心。 “你这个自以为是的样子，随爹啊。”沈昳冷笑：“怎么说呢，命运就这么神奇。是我嫁了阮英招。所以今日我站着，你瘫着。哪有假如？真的有，那说不定今时今日，我是皇后，你还瘫着。” “哈！要不是华阳王有本事，你凭什么风光？你要是我，嫁给阮簊，你凭什么做皇后？”沈汐嫦不服。 “华阳王有本事？当年五妹妹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当年你看得起他吗？他不过是个私生子，配我这个外室女正合适，你不是这么想的么？你那阮簊确实是个蠢货……” “只是配上你这个更蠢的，下场能好到哪里去？若非你无能，怎么会走到这一步。”沈昳摇头：“我希望你下次折腾的时候，别找我。当然，找我也无用，这就是你我今生最后一次见面。日后你死不死，都别告诉我。” “沈昳！沈昳！你这般恶毒，迟早会被华阳王厌弃，到时候你娘家都不肯支持你，你有什么？你有什么？你一定没有好下场！” 后头就是她含混的话，以及嬷嬷的巴掌。 沈昳嘱咐身边一个太监：“这位嬷嬷手打疼了吧。留给你们喝茶，赏那位嬷嬷。” 碧桃将一锭银子塞给他。 太监感激不尽的叩谢。 送走了沈昳，嬷嬷也出来，拿了赏钱笑道：“一家子姐妹也没用。有人命不好运道好啊。里头那个，多好的命，可惜没运道。” “嘿嘿，可不是么，华阳王一飞冲天，确实运道好啊。”小太监道。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82节 嬷嬷拍他的头：“你懂个屁。” 男人运道好女人就一定跟着好？ 多得是升官发财换老婆的。 华阳王妃那是能在府里做主的人，里里外外都能做主。 这世道，好女人也得靠着夫君，这是没法子。 可华阳王妃手里有人有钱有权利，看着就是个想得通看得开的。为自己的姨娘和兄长不惜得罪母族，这样的人，铁石心肠。 可这皇家的女人，非铁石心肠难过的好。 满脑子情情爱爱的，那才是无用。 沈昳回府后儿子就来告状：“娘，大哥要走了。他骗我，说不走的。” 楚念急切解释：“真不是，我就去看看，明日就回来，最迟后日就回来。” “大哥肯定是偏人，我也不想去。”楚韧也委屈。 面对两个弟弟的谴责，楚念头秃的不行，看着沈昳：“姨母……”救命啊。 “啧，俩小的脑子不转吗？他去你们不能去？他住几日你们不能住几日？楚家还收拾不出个客房了？带一个奶娘，带两个小厮，跟去不就完事了？”沈昳戳自己生的这个脑门儿。 第0361章 回来 两个小的了然，果然就叫人收拾东西要跟着大的走。 楚念看着俩小的跑了，也是好笑。 “姨母，弟弟们还小，说不听。我又不会不回来。”他都用回来，而不是过来，或者来。 他短暂的生命里，对自己生母的记忆都几乎没有多少了。可对这里是记忆深刻的。 “说不听就不说，大几岁自己就懂了。等彻底大了，想起今日都觉得尴尬。这事你还能阻止？不等个十年后好好笑话那俩傻子？”沈昳道。 楚念嘿嘿笑，想想这事就有意思。 娘俩愉快商议好怎么坑弟弟，等俩小的准备好了，三个孩子一起被打包送去了楚家。 楚家的老太太接待的相当热情。 两个孙子是本来也不算熟悉，生怕照顾不好他们不喜欢。 华阳王的嫡子那更是当恩人看着的。各种喜欢和亲近。 大家相处的都很愉快。 沈昳很快收到了信，信里说繁星怀孕了。有些折腾，喝水都吐。东翊只要有空就守着，如今医书都看上了。 反正听着小两口日子过的挺好。 沈昳生平头回想要做个针线，一上午的时间把自己的指头戳破十几次。 祝妈妈后头死活不叫她做了：“你倒是不怕疼，这做出来的东西还不吉利呢。我来吧。” 沈昳彻底放弃了。 “这事您可不能叫王爷知道。成婚这些年，王爷连您做的一个帕子都没见过。如今您给繁星的孩子做衣裳了！这不得气着王爷？”惊春道。 沈昳叹气往后瘫着：“算了，谁也等不到我的针线，我不适合这个。” “您本事多着呢，实在不需要再加一个了。”碧桃也笑道。 “哎，不会就不会，又不是没得穿。想我小时候，不学是真不行。我爹没本事，家里就靠我娘缝补浆洗。我不学怎么办？出嫁了，婆婆也不太会……哎，后来去了咱们家，夫人也不太精通，这不就做了一辈子？越做越好。”祝妈妈笑道。 “那您还做？府上有绣娘呢。”惊春道。 “你不懂，这不一样。小时候学会了是帮着我娘赚钱，给不认识的人缝补，图的是过日子。无惊无喜的。出嫁了做，那会子傻，觉得家里就我会，一家子都得指着我，多好？过后才知道，人家也不珍惜。后来去了夫人家里，倒是不需要我这么做了。” “夫人和善，什么都不催。可我看着她那么慢就心急。姑娘小时候淘气，衣裳动不动就扯了。也不能总是换新的，可夫人补好的姑娘还嫌弃。我就想着补个花，补个蝴蝶什么的。姑娘就不嫌弃了。” “那时候姑娘一点点大，每次看见都眼睛亮晶晶的夸说做得好。她一夸，我就更高兴。做的起劲儿。” “就是沈家那几年啊……那时候我们用不动针线房的人。凡事自己能做的都做了。逼着繁星都学会了。不过如今好了，自打姑娘出嫁后，我也做的越来越少了。” 沈昳凑过来抱她：“还少啊？那几个孩子你都挨个做，不叫你做你还做。如今繁星有了你还做。” “哎，那不一样。看着你和繁星健健康康大了。又看着你们的孩子，我还做得动，身子好着呢，做二十年。等你们孩子的孩子大了，我还能做。”祝妈妈笑道。 “也行，就辛苦您一辈子做吧。只要自己心里高兴就好。” 祝妈妈放下针线，摸摸沈昳的脸：“高兴，我没孩子也像是有几个孩子了，怎么不高兴？如今这府里，我是享福的人。” 这倒是实话，谁都捧着她。 当她是夫人的亲娘一般。 两个腻歪，惊春哎哟了一声：“酸到了。” “该想你的婚事了。” 惊春坦然：“嫁了人也伺候您。” 沈昳当然没意见，惊春能干的很，少了她自己不习惯。 “夫人。” 隔窗，谷雨叫了一声。 “怎么了？” “回夫人，外头传话，说是宋王殿下不大好了。” “快叫朱成来见我。” 很快，朱成就来了：“夫人，宋王怕是不成了。” “你带人去帮忙，我随后就去。去前院的时候传话，叫程僖来见我。要快。”沈昳道。 “是，小的这就去。”朱成应了，这就跑着去办事。 程僖是半个时辰后才来的。 “夫人，属下来了。” “你安排好，叫羽林卫和城防营的人警醒一些。宋王不成了，免得有人借机找事。要是有不对劲的人，先扣住。王爷不在，你们要守好门户。”程僖如今是羽林卫副统领。 “是，夫人放心，属下这就去。”程僖也严肃道。 “去吧，小心些。” 程僖走后，沈昳带着人去宋王府上。 安利当然是男人先去，不过这不是男人不在家么。 宋王的王妃过世已经几年了。如今他不能起来了，做主的是他的世子和世子妃。 马车里，惊春道：“宋王爷去年就不大好，不过今年不是说好些了？这忽然就不成了。” 如今是六月，正是热的时候，按说老人这时候还是康健些的。 “毕竟有虽说了，这都不好说。”这都不重要，宋王一死，四大辅政大臣可就剩下三个了。 能代表宗亲的，只有华阳王了。 肃国公这几年尽量低调保全自己，林太师是死忠党，可也一样年纪大了。 而华阳王却还不到而立。 “你家王爷这个处境，总是这么玄之又玄。”沈昳摇头。 惊春和碧桃两个是最聪明的丫头，惊春竟常跟外头来往，跟沈昳久了，历练出来了。更是看的长远。 这会子一下就明白了沈昳的意思。 于是小声道：“真要是……那就是命数。” 沈昳轻轻摇头：“差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啊。” 某些事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可这天下大事，浩浩汤汤就是要推着人走。 “那也只能尽人事，然后随缘。这不是夫人您爱说的么？”惊春道。 沈昳笑起来：“是啊，没错。” 宋王府到了，主仆下车，就被迎进后院。 人还没咽气，不过也不认识人了。沈昳也不好直接去看。 第0362章 再见谋逆 只好就在外头帮衬。 这会子还没别人来呢，华阳王府毕竟是本家。 其实没人敢用沈昳，她自己找了一些活儿。 正好宋王府如今缺的就是管事的，沈昳盯上也合适。 陛下的圣旨来的快，这肯定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给了宋王最高的丧葬规格。 一连七天，沈昳天天往宋王府去。直到宋王出殡。 阮英招是不可能这时候赶回来的，所以只能是她来主持。 最近几天沈昳忙，几个孩子倒是常在楚家待着。 楚家的老太太也喜欢热闹，三个孩子都在她心情很好。 照顾的也好。 等宋王的事告一段落，沈昳叫人将孩子接回来。 楚念很有哥哥风范的照顾着弟弟们。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83节 倒是楚韧一回来就抱住沈昳的腰：“姨母姨母，我好几天没见您了，想您。” 自己生的那个也是扑上来：“呜呜呜，爹爹也不回来，娘也不回来，我都没人要了。” 沈昳…… “哭大声一点。” 球球一愣，哭不出来。 沈昳一把抄起他：“哎哟……” 奶娘大惊忙过来接了孩子：“夫人没事吧？” 沈昳摆摆手又把孩子接回来：“臭宝贝，怎么那么重？” “娘亲羞羞，抱不动我。”球球嘿嘿笑。 沈昳一低头，就见楚韧眼巴巴的。 “宝贝啊，不是姨母不喜欢你，姨母是真的抱不动了……”沈昳觉得自己很有罪恶感。 还好楚韧如今也懂事多了。 没说要抱抱。 不过为了安慰孩子，沈昳亲自下厨给孩子们做吃的，她指挥，别人做。 三个孩子都很高兴。 不过沈昳入夜之后发现，自己还是闪了腰。 “哎，我真的废了。”沈昳揉着腰叹气。 丫头们给她轻轻推着腰，惊春笑道：“您就是一个没注意，哪里就那么弱了。” “说出去不够丢人的，抱自己的孩子闪了腰。”沈昳埋头进了被子里。 几个丫头都笑得不行。 京城里的事，本来是很安稳的。 沈昳放松着心情，分出一大半心神都在自家孩子们身上。 可有时候，这老天爷不叫你闲着。 七月头上，宫中传出消息，有宫女感染了时疫。 其实这时候有时疫不稀奇，隔几年就有一次。 一般规模都不大，一般都是从民间开始的。 卫生什么的不到位，或者是一些流行性的小病菌蔓延开，就可能有时疫。 可从宫里直接爆发，这真是少之又少。 虽说是从先帝太妃们宫中开始，但是宫中皇帝年纪还小，真是很危险。 沈昳第一时间就先把自家府上劈开好几处，把孩子们送去花园那一处。 又去楚家传话说最近孩子都不去了。 楚家老太太也知道这样更好，王府的照顾肯定更周全。 沈昳不得不进宫，这时候她不能缩着，睡觉阮英招不在家呢。 第一时间已经送了信给他。 宫中太后也很紧张，两宫太后都不安生。 倒是皇帝还小，不懂什么事，他不怎么怕。 “宫中也已经隔离出来一些地方，只是这病初开始是没什么症状的。等一旦发现，就上吐下泻，第一个发现的宫女送出去，据说人都不成了。”太后叹气。 “不管怎么样，太医先配药吧。这事最好能压住，不然……”如果宫里这么严密的地方都压不住，那传出去还有个好？ 太后也明白这一点：“放心，送出去的人有专门的去处，不能乱跑。” 有时候你怕什么就来什么。 就这么过了几日，就传来凤太后病倒了。 症状俨然就是时疫。 她住的福安宫整体都不能随便进出。 不光是她，先帝的好几个太妃们都中招了。 太医紧着配药，至今为止还没有人因这个病死去，但是也没治好。 凤太后是先帝原配，她病了就不是小事。 虽说如今不能随便进出，但是宗亲们也得进宫，见不着也得走过场。 沈昳最近都不见孩子们了，三个孩子被她严密的圈着养。 哥哥带着弟弟们读书玩游戏，反正偌大的一个花园由着他们哥仨折腾。 “如今宫中药方子都不行，倒是有个老太监靠自己的土方子吃好了。”程僖陪着沈昳进宫的路上道：“属下也看了，就是个止吐收敛的方子要的药材都很常见。您看？” “既然有用就告诉太医，能治病还管是谁出的主意？实在有用就好好赏他才是。”沈昳道。 “是，属下就怕宫里的贵人们瞧不上，就三味药，还都是那种不值钱随便能挖到的东西。要说这东西给太后娘娘喝，属下觉得她都不一定愿意喝。”程僖笑道。 “不喝？不喝死去。拿来的那么金贵的嘴？”沈昳无语的摇头：“只管报上去就是了，这方子你记清楚，他们不喝有人愿意喝就是了。” “哎。”程僖应了。 事实证明，金贵的贵人们也不想死。 所以不管这方子简陋不简陋，太医只说是好的，他们也都喝了。 到了月中，最叫人担心的事发生了。 陛下中招了。 上吐下泻，一得了这病，就十分的严重。 而与此同时，京畿地区的驻军竟然有了异动。 阮英招的手下连夜砸门。 沈昳在前院见了他。 “夫人，京畿驻军有异动，已经有两股兵马进京，最迟明早就会动手。” 沈昳看着他：“你是魏武？” “是，属下魏武，请夫人吩咐。” “通知咱们的人，守住京城，你要做的就这一件事。其他的我会安排。别慌，王爷这些年朝堂不白呆着。京城一半的兵马都在咱们手里。如今不能完全被咱们控制的只有步兵营的人。真打起来，咱们也有七成胜算。”沈昳站起身：“你只管去做你的事，派人送信给王爷就好。” “是，属下第一时间已经给王爷送信了。只是王爷再快也不可能马上回来。”魏武见沈昳这么冷静，也安心了。 魏武一走，沈昳就将程僖以及阮英招留下的其他几个人叫来。 将这件事说了之后吩咐：“盯住，盯死那三家府邸。” 她说的当然是先帝三子的府邸。 第0363章 我要他退 “一旦有异动，不必管别的，先把人给我控制住。” “是！” “还有凤家，也给我盯住了。” “夫人，依您看，这事是谁主导的？”程僖不解。 “要是皇帝再大几岁，我就该怀疑是他。如今么，左不过还是先帝的皇子们，就看是哪一个。”沈昳如今还真猜不透。 “管不得那么多，先把人撒出去。不管怎么样，城外有魏武，城内一定要守住。他们要是里应外合，咱们也有人。” 果然如沈昳想的一样，天蒙蒙亮的时候，城外开始了动静。 城中殿前司有那么一撮人，已经开始试图攻进皇宫。 步兵营的人也坐不住了，城中一瞬间就乱了起来。 瑞王府上，商静与王传英跪在瑞王跟前：“王爷，不能犹豫了。这是多好的机会？难道您这一辈子就要这么低头？先帝是您的父皇，您低头也罢了，如今这个黄口小儿凭什么？” “是啊王爷，华阳王是什么身份，他把持朝政，总有一日会取而代之，您是先帝长子，于情于理都应该坐在那个位置上的。” “王爷，您别犹豫了，如今您手下的人都参与了进去，您要是不肯进一步，我们都得死。郭家如今只有仰恩伯一家了，您也不在意嘛？” 瑞王瞪大眼，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们。 他许久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他是真的没这个心思，可他不知道手底下的人，竟这么胆大。 事已至此，他被抬到了这个位置上，进退两难。 “王爷，华阳王不在京城，这是绝佳的机会。只要您控制住京城，叫小皇帝写了让位诏书，他回来也来不及了。”商静道。 “对啊，到时候您是先帝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大臣们也会支持您的。他们也不愿意对一个孩子俯首称臣。” “王爷，为了小公子和郡主您一定要进一步啊。” 瑞王长长的叹口气：“事已至此，我还能说什么？” 瑞王府的异动也瞒不住阮英招的人。 只是他一旦决定了之后，也不是个任人宰割的人。 说实话，大家对他的防备是最低的。 沈昳重点看着的也是裕王和七皇子。 没想到啊，竟然是老大要反了。 先帝立幼子，本就不太对。很多人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84节 如今博一个功劳，也愿意推着瑞王走。 而且，他们自信能成功。 趁着阮英招不在京城，如今闹出来的事不少。 他们打着清君侧的名义，主要讨伐的就是华阳王。并且将凤氏的事拿来说，口口声声，说那两个孩子就是华阳王故意陷害云云。 一口要拉着凤家甚至是沈家下水。 有不明真相的人被影响，还真就加入了他们。 城外形势混乱，城中喊杀声也是不断。 就在这时候，皇帝还病着，受了惊吓，更是不好了。 可惜，天命还在阮英招这边。 这几年，他们夫妇太会做人，跟着他们的下属都过的很不错。 私心里也不想叫王爷出事。 加上管理他们的人都坚定不移，下面的人战斗力也就很强。 接连两日，城门纹丝不动。 城里那些反叛的，反倒是因为得不到援助也打不进宫，渐渐被清缴了个干净。 最严重的反扑，就在瑞王带着一队人想要从内部打开城门的一场战斗中。 事已至此，不管是不是下面人把他架起来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很明白，此时要是打不开缺口，他一家都完了。 这一场反扑格外血腥。 瑞王第一次有这样不顾生死的时候。 几度城门都破了，可惜，终究他没有那个命数。 随着死去的人越来越多，他也体力不支。 王传英被当场击杀，商静伤了腿跪在地上。 沈昳一夜都没睡，此时穿着一身素色的简单裙子，将头发扎成一个马尾，披着一件浅白色的斗篷被人护送着来到这里。 她看着满身血污的瑞王，冷漠又怜悯：“初见你的时候，我以为你是个很厉害的人。是我看错了你。这个时候谋反，你能有几成胜算？徒劳连累了这许多人，跟着你的人，死的多冤枉。郭家这一回，再也不会有什么遗孤了。” 瑞王许久后才沙哑开口：“是我输了。” “可惜了。”沈昳淡淡的：“将瑞王殿下关起来，防着他自尽。跟着他谋逆的这些人，全部下狱。” “是！” 随着 城内瑞王的彻底落败，城外的叛军也渐渐失去了战斗力。 毕竟改朝换代是不可能的，大秦正在上坡路。 没有了瑞王这个人，他们如今即刻推出另一个阮家人都不现实。那还打什么？ 所以基本上不用几个时辰，就彻底溃散。 带兵的几个将军，有一个自尽了。其余的全部都被抓了回来。 接连几天，与这件事有关的人都已经被抓了起来。 程僖来汇报给沈昳听：“凤家有些人蠢蠢欲动，想参合来着，不过后来没参与进去。这事您看？” “既然没参与进去，咱们也不好做什么。不过他们还不死心？” “也是死心了，真不死心就该出头的。” “呵呵。”沈昳摇头。 “毕竟太后娘娘还在呢。” “无妨，等你们王爷回京，肃国公就该告老了。他不肯也不行。”沈昳冷笑：“今日有人清君侧，来日未必没有人做别的。与其胆战心惊，不如将权力实在的捏住。”不安分的人，就该踢出去。 这话说的程僖热血沸腾的。 “是！” “等着吧，你们家王爷此时应该收到消息了，也该回京了。” “是。也不知陛下如何，听说吓着了，病症本来有了起色，如今愈发严重了起来。”主要是陛下还是一个小孩子。 身子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这也是个事，虽说瑞王的人是砸了宫门，可怎么就惊动到了陛下？这事，也有点意思。”皇宫那么大，门口的动静没人告诉皇帝，他就不可能知道。 “怕是也与凤太后有关吧？”惊春道。 沈昳挑眉：“正好，真要是她，肃国公不退也得退。我要她凤家再没有人在朝中。” 【失去了味觉嗅觉的我】 第0364章 打扫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 远在东陵的阮英招这时候根本无能为力。再着急，也不可能一下就回来。 不过他的下属一向都是得力的，尤其是这些年，阮英招自己的日子过的顺，下面的人也更有用。 沈昳召集了几个靠谱的人，比如说魏武还有程僖等七八个人。 “追捕人的事，虽说紧要，但是你们要做的不是这事。谁也跑不了。” “是，夫人您吩咐。”程僖道。 “如今，不管是城外步兵营还是城内羽林卫城防营，都有人出事。这是一个机会，那些管事的位置，都换上咱们的人。记住，要牢牢地掌握住这些地方。” “殿前司林将军不要动，但是要记住，我们要的是权利。”架空一个人，这时候要是还做不到，那阮英招就别混了。 众人面面相觑，忙都应了。 “我与你们交底些实话吧，今日有人来清君侧，无非是为了自己的野心。也是因陛下年纪小。他一举越过了几个 成年的哥哥成了皇帝，不服气的人多着呢。”沈昳冷笑。 “皇帝的位置都不稳，何况你们王爷？你们王爷身世坎坷，想来诸位都有数。先帝在的时候，有先帝护着，自然万般安稳。先帝不在了，如今小皇帝自顾不暇，谁有空护着你们王爷？” “何况，权力这东西，要抓在自己手里。你们几个都是亲近人，我也不与你们说虚的。要是有朝一日，这华阳王府倒了，你们几个前途也好不了。既如此，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咱们拧成一股绳，不管是谁想要清君侧，还是将来皇帝长成了，都不能轻易动摇。” “趁着这个机会，那些不安分的，有威胁的，都要下了他们。诸位，心狠些，保住自己的荣华，就看如今了。来日，一旦新帝长成，你我就是处处掣肘，再想做什么事，就不可能做得成了。” 众人一愣，都朗声应答。 真正毫无私心的人有几个呢？ 谁还没有父母兄弟一大家子？ 沈昳这话，虽然没挑明，可他们都是精明人。 小皇帝长成了要是对华阳王生出别的心思，他们当然要自保。 要说，小皇帝大了之后也不会对华阳王有心思，那简直不可能。 从古至今，就没有摄政权臣和皇帝之间能相亲相爱的。 何况，王爷还年轻，未来几十年都要受王爷的牵制，皇帝怎么可能忍受？ 魏武咬牙：“夫人，属下只怕，这种事将来还有。就算是凤家没了，还有别的人家。将来陛下也会大婚……” 沈昳轻笑：“所以说，讲道理不好用，到那时候，谁跟你说功劳？实实在在的把刀握在自己手里才是真理。拳头大的人，说话声音也就大了。诸位领会意思吧。反正咱们是一荣俱荣，都忙去吧。趁着如今正好办事。” “是！”众人热血沸腾，魏武其实还想问为什么不直接就反了？ 不过想了想还是没问。 程僖看了出来，出去后就勾着他的脖子道：“凡事急不得，名正言顺，咱们只要壮大起来，就有人坐不住了。坐不住就容易出事，到时候机会就来了。” 魏武恍然：“还是你脑子好。” “咱们赶紧办事去，王爷虽说不在，但是咱们不能拉跨。”程僖道。 “王爷不在也没事，王妃娘娘在呢。”魏武不在意道。 程僖嘿嘿一笑，俩人就出府去了。 沈昳进了书房开始写信，一连七八封信写好，叫来了朱成：“将信都送出去，你找几个靠谱的人。一封是给王爷的，还有这些各有各的去处。你去忙，叫人竟梁大成给我叫来。” 朱成接了信就走了。 梁大成过来请安。 梁大成如今负责府里的安保问题，他是东翊带出来的人。 当年在密林里险些丧命。如今也是沈昳用得着的人。 “夫人，您有事只管吩咐属下。” “确实有事，你不是与宫中几个太监关系都不错？好好去查清楚，皇帝这个病怎么回事。粗使的丫头都能好，他怎么就好不了？重点查清楚，他是怎么受惊的，是不是凤氏。”沈昳道。 “是，夫人放心，属下这就去。”梁大成道。 “再派人盯着凤家，还有宋太后娘家。” “是，不过宋太后娘家……她不是一向都很安分的吗？”梁大成不解。 “谁的野心不是一步一步养大的？如今皇帝是她养着，就算她本人没有心思，难不成她娘家也愿意一直被别人压一头？”如今宋家也是大家族了。 因皇帝登基，他们家封了公爵。 皇帝生母一族反倒是并不出众，也只有个侯爵，家里没什么人。 皇帝大了以后，肯定也是要先以宋氏为主。 这都是皇帝天然的班底，将来有一日，他要亲政，这些人肯定支持他。到时候就该反过来牵制华阳王了。 大家都有自己的野心和渴望，不用太久，十年后就该显出恶果。 何不趁着今日，就收拾了他们。 七月十一的时候，沈昳收到了阮英招的信，他已经在回程路上了。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85节 他那边一切都好。沈昳看过了信也没管他信中那些夸她的词儿。 倒是松口气：“可算回来了，这些破事我可懒得管了。” 惊春失笑：“这话叫外头听着都不知怎么说您。如今外头都传的邪乎了。” “哦？说我什么了？我没做什么吧？难不成是我天天见王爷的下属，说我红杏出墙了？”沈昳好奇。 “您说哪里去了。”惊春笑得不行：“外头是说，华阳王府上是您当家。” 沈昳无语：“我平时也没多爱管这事吧？这不是他不在家？我不管能行？……好吧，我不管也不会乱。可我这不是想趁着这机会做点事么？” 有的时候，你错过了机会，就要费很多劲儿。 “王爷肯定是高兴的，您这样做，他省心多了。”惊春道。 沈昳叹气：“他是不是省心我也不知道，我有儿子啊。冤孽，那几个小兔崽子要是没出生，我得过且过就是。可有他们，爹娘造孽，不能不善后。将来皇帝长成了，能放他们？” 第0365章 排除异己 “所以说，不生孩子多好？儿女都是债。”沈昳叹气。 惊春当然不能理解这个话，哪有不生孩子的？ “世子有您这样的母亲，是最有福气的孩子。两个小楚公子也是一样的有福气。” 沈昳叹气趴在榻上：“我是觉得够了，三个还不够吗？你们家王爷还要。” “他也不是没有妾，生啊，我也没拦着……” 惊春掩唇笑：“这都几年了，王爷都不去后头的。您就别说这话了，不然王爷肯定难受。” 沈昳伸出一只手摇了摇示意自己知道了。 入了八月，阮英招终于回京了。 他回京之前，先在京畿停了十天。 造反的人早就被抓进了大牢，没有他在，也没急着处置。 这十天，他就是安排了一些人事。 沈昳将京城里的安排了个差不多，也派人送信给京畿各处自己人。 不过到底不如阮英招亲自来再安排一次。 不过，他得知沈昳做的事后，只觉得胸腔发热。 娘子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杀招。 八月初三，他迫不及待的回京。 先进宫给皇帝请安，皇帝还没好，不过也没事了。 这一场疫病，就以一个老太监的药方真的抑制住了。 婉拒了太后留膳，阮英招急不可耐的回府。 沈昳正来前院迎接他，就被他一把抱起来，根本不管还有谁。直奔前院。 几个孩子被哄着走了，其他人只能眼巴巴看着。 内室里，沈昳被亲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双手被压在头顶，默默承受身上这个人疯了一样的亲吻。 等她终于能说话，感觉自己就跟又经历了一次除夜似得。 浑身都累的没劲儿了。 天都要黑了。 阮英招回来的时候还是上午，这两口子愣是在屋子里待了大半日。 “起来吧，你不饿吗？”沈昳脾气都没了。 阮英招又是亲又是揉：“不想起来。” “……吃一口再继续不行吗？我又不会跑。”沈昳实在是憋不住了，这货真是烦死了。 “娘子，你怎么那么好？这些时候你做的事我都知道，你怎么那么能干？能娶到娘子，真是我的福气。” “所以你就把我饿死是吗？”沈昳问。 阮英招趴在她身上笑起来，这一笑，也就泄气了。 “好好好起来。”他撑起身，低头看着沈昳，又亲她的嘴唇。 这回只是轻轻的亲吻：“你想我吗？” 送命题…… “想，这么久不见，你就问我这个？”沈昳抱住他。 阮英招挑眉，骂了一句没良心，抱着她起身。 终于吃上晚膳，今日家宴自然也泡汤了，这都什么时辰了。 吃过晚膳，阮英招抱着沈昳说话：“最近太忙了没吃好吧？瘦了些。” 她如今正是最美最好的时候，本就艳丽的容貌，如同怒放的牡丹花。 但是看在他眼中，总是怕她瘦了些，或者是疲惫憔悴了些。 他也不知道这样对不对，透过一张绝美的面容，总是会关心这些。 但是，他就是总想这样。 “瘦了的是你，自己嘴里说有我你放心。又这么快马加鞭的。我以为你要过了中秋才回来。”沈昳道。 “我怕你累着，还有孩子……”他是说有娘子就放心，可这么大的摊子丢给她，他也不忍心啊。 娘子是能干，可什么都叫她干，累坏了怎么办？ “不过有你，我回来确实省心。听闻那一夜娘子做男子打扮，亲自擒拿了瑞王？可惜娘子英姿飒爽，我却没见着。”阮英招哼道：“改日娘子要装扮给我看。” “……这是什么话本子吗？我还擒拿了瑞王？我真厉害啊。无非是那天晚上我不放心，出去走了走。你不在，我代表咱们府上，好叫人知道，擒住了瑞王，华阳王府才是主力。不然我去做什么？其实应该叫儿子去的。不过那时候时疫还没清，我没放心。” 华阳王不在京城，沈昳当日故意出现，无非就是叫天下人知道，擒拿叛乱的瑞王，是华阳王府做的。这份功劳，她不会允许自家府上丢了。 若是孩子再大几岁，她就叫孩子去了。 仅此而已。 阮英招伸手摸她的脸，许久后叹口气只是抱紧她。 如今娘子的仇恨早就没了，她如此殚精极虑，都是为自己。 阮英招在沈昳额头上亲了亲：“我回来了，你不想管的事，都可以丢给我了。” 沈昳点头：“最好这样。” 第二天开始，朝中就正式开始审这件事。 事实清楚，就是瑞王谋逆。 至于细节，他是被下属架起来，或者一开始京畿的将军们都是自己起兵之类的。 那没人管，他是被抓了现行的。 当日，看管瑞王府的人汇报的时候，沈昳就特地叫人放开口子。 就为了坐实他谋逆。 要是当日就将他闷在府里抓了，那后头还真就说不清楚。 如今这样，他是死也不可能脱罪了。 不过，先帝去了没几年，也不能杀了先帝的长子。现在杀了，就算是他谋逆，那也不好交代。 但是，幽禁是躲不过的。 郭家那位被找回来的仰恩伯已经自尽了。 他真是一生悲剧，就在流放地呆着，还不至于死。 连累了母族唯一的后人，瑞王如今悔不当初。 可惜，他也是被架在火上的人，事到如今，说什么都迟了。 他被关在宗正寺已经月余。 终于得见天日，问的第一句话，便是仰恩伯。 阮英招淡淡的：“他自尽了。” 瑞王整个人，一下子就垮了精气神。 说白了，从来他也不是个杀伐决断的人。 在西北多年，都不过是混日子罢了。 无非是手下的人不甘心，要不是有王传英和商静，他这一辈子，都生不出谋逆的心。 “我府上的人……可否放过他们？我可以自尽。”瑞王问。 “不必，你不必死，你家里的人也不必死，只是日后你也没有自由了。当然，前提是，有些事你要配合我。”阮英招道。 瑞王虽然不是顶聪明，这会子也明白了。 华阳王是要接着他的事，排除异己。 真正有野心的人是华阳王啊。 第0366章 野心 可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办法？为自己一家活命，也不得不如此。 他之前没能果断拒绝，导致今日局面。为了家里的孩子，他也不得不配合华阳王。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86节 于是，很快朝上就因瑞王谋逆，牵扯出一堆人。 当然不能说谁谁谁一起谋逆，只是错综复杂，牵扯出很多事。 自古谋逆就是天大的罪过，受到牵连的人，不死已经是万幸。 官职是决计保不住的。 第一个被牵连的，便是凤家。 肃国公与阮英招单独见面，肃国公如今老的很厉害。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华阳王，心中满是感慨。 华阳王年轻，有至高无上的权利，还有兵权。 他很清楚，谁也压不住他了。 自己已经不行了，林太师一介文人，也已经年迈。如今也是三天两头病痛缠身。 陛下年幼…… 瑞王也已经废了。 裕王早在当年被俘，就已经与大位失之交臂。 七皇子不堪大任。 他长叹一声：“老夫这就上折子告老，只是不知华阳王要凤家如何退？” 阮英招淡淡的：“凤家是太后娘娘娘家，并无什么大错，便是家中子弟有牵连进瑞王谋逆一事中，也不过是受人蒙蔽。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离京做官，过些年，再回来也就是了。” “至于您，您年事已高，好生养老也就是。”阮英招这些话，也已经说明他要什么。 凤家不能被他彻底铲除，毕竟是先帝的正经嫡后娘家。 但是他们再想要权利，就不可能了。 肃国公看了他许久：“也罢，事已至此，是我凤家无能。只求华阳王切莫对太后娘娘有怨气。她只不过是个妇道人家。” “肃国公这话多虑了，太后娘娘就是太后娘娘，我是臣子，只会敬重。无人与她为难。”阮英招道。 “既如此，我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有一句话想问问华阳王。” “请说。”阮英招道。 “华阳王当真不在乎名声吗？要知道，你如今走这一步，将来史书如何写？就算如今你能压住史官的笔，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千载而下，只怕你全是骂名。你真的不在意吗？”肃国公道。 “我自幼少亲，如今有妻有子，我若不肯进一步，她们便多一份危险。瑞王之今日，还不足以令我警醒么？”阮英招淡淡的。 “那先帝呢？先帝对你恩重如山！若无先帝扶持，你岂有今日？先帝叫你扶持幼帝，你就如此回报先帝吗？”肃国公激动道。 阮英招看过去：“不是只有一句话问我吗？” 肃国公一滞：“你……” 阮英招笑起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自幼盯着私生子的名头长大，你以为我还在乎名声吗？先帝在的时候，确实对我极好。可那不应该吗？肃国公，我并不想与你为难。只是这世道便是如此，胜者为王。要是今时今日，那龙椅之上坐着的，是你的外孙，或者是你外孙的儿子，你又岂有今日？” “瑞王要是成功了，又怎么会成为阶下囚？时光漫长，与其日后后悔，不如今日就做到。”阮英招起身：“我就先回府了，国公好自为之吧。” 肃国公再没说什么，看着阮英招走出去。 阳光正好，他身形健硕，此番去东陵，似乎晒黑了些。 却更挺拔。 肃国公想，先帝年轻时候也是这样的。 时移世易，凤家败了。 他本就苍老的面容，像是更加不堪一击。 次日，肃国公就上折子要告老。 他这样的地位，当然不会轻易就走。皇帝也不会允许。 总要拉锯一些时候。 但是凤家下面小辈们，却因为沾染了谋逆的事，不得不辞官的辞官，外任的外任。 以及很多人家， 不是小辈沾上了瑞王，就是家中与死去的逆贼有些关系。 朝中人也不傻，事到如今，还有什么看不懂呢？ 可惜，华阳王如今大权在握，想要反抗，怕也是不成了。 宫中，福宁太后也是一样忧心忡忡。陛下身子还没好全，如今更是虚弱。 昨日才起来过来请了个安，就又着凉了。 越发虚弱的不像话。 她天天照顾着，担心的要命。 至于凤太后那边，虽然恨极了华阳王对凤氏逼迫，却也无能为力。 她如今唯一的心力，就是护住两个年幼的孙子。有心也无力再去算计什么皇位了。 瑞王谋逆案，一审就是半年。 瑞王圈禁，府中众人都没动。 王传英当时死在了谋逆那一夜，但是也躲不过诛九族。 商静伤了腿，本来不是太严重，但是他当日就被丢进了大牢，自然没人给他看伤。 一条腿就废了。 如今，被人拖着去了菜市口。 他也是一样诛九族。 至此，瑞王谋逆案告一段落，斩落的头颅比之当年先帝登基之前那一场三王之乱还要多。 阮英招本性不是什么纯良之辈。 既然要做，当然要做的狠辣。 经此一役，野心昭然若揭。 可此时，没有谁能够与他抗衡。 林太师忠心不二，可阮英招并没有对陛下如何。 他也有一大家子呢。 肃国公三辞后，终于告老。 保留国公爵位，却没了官职。 几个儿子，辞官的，贬黜的，孙辈更是本来也还没像样的官职。 凤家想在起来，几十年内都不可能了。 裕王从宫中回府，就坐在前院书房沉默。 康氏过来，被请进去。 “王爷还病着，怎么不爱惜自己。二月天，冷得很。这书房里也不点火。”康氏叹气。 “是我疏忽了，走吧。”裕王起身拉着康氏：“你还怀着孩子，怎么过来了？” “是下面人请我来，说王爷回府就把自己关起来了，火也不点。”康氏道。 “我只是忘了，大约是我脸色难看，他们也不敢点火。都是傻的。”裕王笑了笑，牵着康氏回到他的寝殿。 “我方才出神，是想陛下。陛下自打去岁得了时疫又受惊后……身子很是不好了。”裕王摇摇头。 “陛下还小，这可如何是好？”康氏蹙眉。 她也知道，裕王是不会有希望做皇帝的。 可要是再有变化，她也真是怕了。 第0367章 长歪了 要是能就如今这样多好？ “你说，父皇要是在天有灵，可会后悔？”裕王问。 康氏摇头：“我不知，只是不管父皇是否后悔，今时今日，都只是咱们要面对这一切。” “是啊，有朝一日，你我都要对他跪拜。” “陛下虽说病着，但是总会好的……”康氏心跳道。 “会好又如何呢？”裕王叹气摇摇头：“他们夫妇，野心勃勃。” 康氏许久后摸着肚子叹口气：“那我，也只低头吧。” 如果自己不能坐在上头，那对谁低头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他们夫妇是这么想的，如今这么想的人不少。 有人担忧，就有人高兴。 华阳王府，每天来拜见的人不计其数，但是多数都见不着正主。 见不着华阳王，也见不着华阳王妃。 所有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华阳王妃与娘家沈家的关系堪忧。所以投其所好，也不能去沈家。 看来看去，只有一个地方可以，那就是楚家。 是的，楚家父子当年死的冤枉，并没几个人为他们鸣冤。 可今日，却有很多人为了与华阳王攀关系，主动去楚家拜见。 毕竟楚家两个儿子可是华阳王府养着的。楚家与华阳王府的关系，那肯定不会差。 不过，楚家的老太太是个明白人。 她深感自己夫君与儿子死的可怜，如今更不肯为自己的孙子们惹麻烦。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87节 她其实知道，孙子们跟着华阳王长大，日后这些事都躲不过。华阳王要怎么走，他们就只能怎么走。 可如今，孩子还小，她这个孤老婆子完全可以做到不与外头来往。 所以，她府门一关对外只说病了。谁也不见。 这段时间，也不许孩子们来看望。 言官们的折子各种骂，说华阳王擅权。 但是陛下没说什么，华阳王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倒也没有要谋逆的意思。 就这么一路平安的到了顺光五年。 皇帝终究是慢慢养好了，毕竟年纪小，看护得当，好的就比大人快的多。 今年皇帝八岁了。 已经开始学骑马射箭，做了这些年皇帝，身上也有了些气势。 但是如今近身伺候皇帝的人，一部分是看着幼帝渐渐长大的欢喜。一部分却很是害怕。 “你们看，朕如今射箭虽说拉不开太重的弓，却也有样子了吧？不知华阳王在朕这个年岁，又是如何？” “哼，他是怡康侯府私生子，想必也不怎么样，要不是先帝看顾，他有今日？” 身边的太监宫女们听着 这话，吓得是瑟瑟发抖。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陛下就总是说华阳王的不是…… 这又是何苦呢？太后娘娘几番教导下来都没用。 华阳王何等人？陛下这些话，还指望传不出去呢？ 陛下想要扳倒华阳王的心思太明显了，他自己也只有八岁啊。 华阳王府，沈昳挺着大肚子。被阮英招扶着在花园走着。 如今正是三月天，天气极好。暖呼呼的。 这孩子来的合适，这些时候就要生了，这个时节坐月子，大人少受罪。 “太医说，这一胎还是儿子。”阮英招伸手摸摸：“知道你喜欢丫头，下一个就是丫头了。” 沈昳白了他一眼。 “已经迟了这些年你才怀上第二个，怎么也要再生一个吧？”阮英招哄着。 而立之年的华阳王正是好时候。 多少好人家的姑娘巴不得进府做妾，可他是看都不看。 沈昳如今也不说你去别处叫别人给你生的话了。 再说就没良心了。 她看得出，阮英招如今一颗心都在自己这。她也不说这种伤人心的话。 只是叫她用生孩子报答，那也不可能。 这一胎是男是女都行，她心想我最多就生三个了。 日后如何，看老天爷去。 “昨日我听说宫里那一位又跟下面人说你的不是了？”沈昳被扶着坐下就道。 阮英招摇头：“越长越歪。” 沈昳失笑：“他歪没有你的功劳？” 也只有皇帝越来越不懂事，华阳王才有机会做自己想做的事。 毕竟也是先帝幼子，叫他去死也不好。 “我的功劳可不如凤太后功劳大。”凤太后自己不想那些了，可她也见不得他们过的好啊。 于是就往皇帝跟前安排人，后宫里她做了多少年皇后，终究是有人的。 福宁太后就是再防备也防不住。 经年累月下来，陛下只是个孩子，想不歪都不可能。 可惜距离他大婚后亲政还有很多年，至少也得十四五岁后。 如今他就这么毛躁，就是臣子们也很失望啊。 距离阮英招取而代之，也不过就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了。 陛下这么胡来，这契机不会太遥远。 “王爷，夫人，二公子过来了。” 惊春道。 说话间，楚韧就跑来了。 “父王，娘亲。” 本来他是跟着阮泽旭叫爹的，后来大一点觉得这也太不好了，毕竟也不是亲爹。 就叫父王。 然后叫父王，沈昳姨母。 沈昳就骂他：“搞的好像我是你父王的妾。” 然后他就嘿嘿直接叫娘亲了。 这孩子确实会撒娇，没皮没脸的，然后就成了如今这样。 每一次叫父王，他都理直气壮的。 阮英招饶是知道这不是亲生的，可打小就叫爹，他看着也会疼爱。 何况自家孩子少。 “怎么了？” “父王，您不是说给我小马？我如今功课好着呢，真的好着呢。求您就提前给我吧。大哥如今骑马都很好了，我还不会……”楚韧撒娇。 “你才多大，小马也比你高。明年吧。”沈昳道。 “娘，娘，给我呗。”他凑过去抱着沈昳的手臂就撒娇：“求您了。” “不行，今年给你了，你弟弟也要。俩小豆丁，总觉得自己长大了。 ”沈昳冷酷：“再纠缠，校场也不许你去。” 楚韧吓一跳：“别别别，我不纠缠了，明年就明年。” 沈昳失笑，捏他脸：“随根儿不成？本来都说叫你们兄弟就不必习武了。一个个的，还都是有些天赋的。” “嘿嘿，随您。”楚韧对于出生就没见过的爹娘真心没什么感情。 理智上知道有，但是他又没见过。 【对不起诸位，先前是病了一场，好容易好了恢复了更新。然后我阳了，这一阳不要紧，快一个月了，至今还没好全。不管咋说吧，是我的问题，这书会更完，不会烂尾。就是这个更新我只能说对不起了。】 第0368章 皇帝的权力 大哥都不记得爹娘了，他怎么记得呢？ 自幼的记忆都在这里，疼爱他的人也都在这里。兄弟也在这里，所以提起这些，他从不伤心。 沈昳又捏他，直捏的孩子不肯配合跑了为止。 “这孩子确实在武学上有些天赋。倒是老大其实并不太行。”楚念只是有种心结吧。 也或许不到心结那么严重，就是有种想法。 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的祖父和父亲都是征战沙场的英雄，虽说死的不好看。 但是他们还是英雄，翻案前后都是一样。 所以身为楚家的嫡长孙，他理应会武，会骑射。 所以就拼命的学。可事实上，他不是那块料。他适合读书，是个读书的苗子。 楚韧呢，有些吊儿郎当的意思，但是偏又很有些天赋。 不过楚韧还小呢，沈昳怕他如今伤着筋骨，所以不许他乱来。 至于自己生的那个，是又淘气又聪明，不肯好好念书，但是却很有些脑子。 习武的话，一样还小，沈昳也不许。 他也没表现出特别喜欢，想骑马那就不必说了，就是玩儿。 沈昳也不逼着他做什么，十岁开始也不迟。 这样的家庭，孩子想要几年快乐生活还是能做到的。 “王爷，夫人。”碧桃过来叫了一声。 “怎么了？” “回夫人，前院里来了人。”碧桃道。 阮英招叫人过来，来的是秀林。他低着头过来请安后道：“王爷，宫里有人来传话，说是陛下请您进宫呢。” 阮英招皱眉：“这时候？” 自打今年，皇帝就得了这个病。 成日里行使他身为皇帝的权利。 隔三差五就要召见一下华阳王。去了又都是小事，有时候只是陪他玩耍。 阮英招一般都会去，也有时候心烦就不去。 “是啊，小的们都问了，也问不出什么。来传话的是陛下跟前的小太监。”拽的二五八万一样。 跟那个小皇帝一样的没脑子。 阮英招叹气：“罢了，就去看看。来，我先扶你回去。”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88节 沈昳起身：“不用，这么多人还用你？” “听话，扶着你。”阮英招不为所动慢慢扶着她走。 沈昳挺无奈的：“只是怀孕啊，不是残疾啊。我可以自己走的。” “啧，怎么总是说些不吉利的话？”阮英招捏她的手。 “是你总是做些把我当玻璃人的动作。我扛着这个肚子九个月了啊，怎么还不能自己走？”沈昳摇头。 阮英招还是不为所动：“我看不见时候你自己走就走，我看见就不行。” “……形式主义。” “什么？”阮英招不解。 “夸你好看呢。”沈昳失笑：“走吧走吧，陛下候着你呢。” “哼！越发不像话了。”阮英招冷笑：“上回太后急着赶来，陛下找我，只叫我看他射箭好不好。” “所以好不好？”沈昳问。 “臂力不足，杀气倒是重。比起念儿差远了。” 沈昳摇头，念儿射箭也不行，也是臂力不足。一个小菜鸡。 陛下连小菜鸡都不如，那确实是够呛。 把沈昳送回去后，阮英招换了一身衣裳才不紧不慢的进宫。 御花园里，皇帝见阮英招来了就从椅子上跳下地：“华阳王来迟了。” 阮英招不紧不慢：“臣给陛下请安。家中有事，臣听着陛下召唤就赶紧进了宫。” 他可没有什么赔罪的意思。 小皇帝不满意的哼了一声，也没继续揪着不放。 “朕听说华阳王妃临盆在即，华阳王日日都陪着，没空也是应该的。” 这话，是说华阳王只顾着家里这些儿女私事，不堪大用。 只是从他嘴里说出来，是没有一点重量的。 只会叫人觉得这小孩真讨厌。 所以阮英招不说话。 他只是坐在了皇帝对面的椅子上。 就有人急着上茶。 他大马金刀的撩开袍子坐下，端起茶啜饮了起来。 小皇帝又气又怒的又哼了一声，也坐下来。 “华阳王怎么不问朕叫你来做什么？”言语间，是一点敬意也没有。 或者说，一点伪装出来的敬意也没有。 自古辅政大臣们与年轻的皇帝之间，关系都不会好，可年轻皇帝们总该知道自己实力弱的时候伪装听话顺从。 可惜眼前这个孩子，早就叫人养歪了养废了。 “陛下叫臣进宫做什么并不要紧，不然既然臣来了，就顺便看看陛下这几日的功课。臣听说，陛下在课堂上并不遵太傅们的教导，也不肯好好完成课业，可有此事？”阮英招慢吞吞的道。 “华阳王！朕这些事你不许管！”小皇帝怒道。 “陛下可知孝顺二字？”阮英招一点也不着急：“先帝临终叫臣辅佐陛下，也教导陛下。林太师已经告老，如今臣便是第一个要辅佐教导陛下的人。陛下的功课，臣自然要过问。陛下的言行，臣也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遗漏。” “不过要是陛下以为可以不尊先帝的命令，不必孝顺先帝，那臣无话可说。” “朕没有说过！朕当然孝顺先帝！”小皇帝急怒交加，气的脸都红了。 “华阳王也太过不敬陛下了！怎么这样跟陛下说话？不管怎么说，陛下是君，华阳王是臣。”一个十三四的小太监走过来，仰起那十足漂亮的脸蛋板着脸。 这小太监真是漂亮，可惜了。 “臣身为宗亲长辈，自然有资格提醒陛下。陛下既然不肯好好念书，不肯好好遵太傅们的指点。就少不得受罚。自然，陛下是万金之躯，容不得臣胡来。只是教唆坏了陛下的人，必须替陛下受罚。来人。” “王爷。”立马就有年长的太监过来。 “传我的话，将这个奴婢拉出去杖毙。” 那小太监一下就吓得花容失色。 忙就要来拉皇帝：“陛下救救花奴，陛下！” “你！你要打死花奴？你不许，你放肆！朕是皇帝，宫里是朕说了算！”小皇帝急切起来，真心是怕的。 “拉走。”阮英招冷漠道。 他是上过战场的人，要是诚心吓唬孩子，一个八岁的小东西，那可不够看。 此时他只是将茶碗放在桌上这一个动作，就带出十足的血雨腥风。 第0369章 心凉 小皇帝一个哆嗦，拉着花奴的手就松开了。 哭喊着的花奴被拉走，不过几棍子下去，就下了黄泉。 皇权之下，他的主子是很喜欢他，可惜没有本事保住他。 阮英招看了一眼傻了的皇帝：“今日陛下既然身子不适，臣也就不查看陛下的功课了。不过明日还是要看的。” 说罢就起身往太后那去。 而皇帝坐了好久后怒道：“你们这群狗东西！朕总有一日要杀了你们，全杀了！阮英招，你以为你是谁！你就是先帝的私生子，你就是个孽种！朕有朝一日一定会杀了你一定杀了你！” 皇帝跟前的太监宫女都跪下来了，惶恐是有的，可这个八岁的孩子还没学会随意杀人。 只是他们觉得，就陛下这个性子，只怕……总有一日要栽在华阳王手里啊。 福宁宫里，太后正要出去就听说华阳王已经进宫，并且说杖毙了花奴的话。 太后坐在原位，许久后叹气：“也罢，那个花奴妖娆的很，哪里像个正经的太监了？打死也好。” 只是心里的隐忧更甚，长此以往，可怎么办呢？ 华阳王来的时候太后已经精神起来，或者装作精神起来。 一番客气后，阮英招直接道：“那个花奴，是那边的人。证据确凿。只是如今陛下还小，不到开窍的时候，否则只怕是闹出难看的事。” 这倒不是假话，花奴确实是凤太后找来的人。 如今皇帝八岁，可花奴也就十三。 再过个四五年，皇帝知道男女那档子事，也有人伺候了之后，身边放着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太监，还能不出点事？ 谁知道到时候要生出什么事端？ 太后一愣：“原来如此！死的好！这个奴婢来了之后，真真是教坏了皇帝。” “娘娘不必动气，人都除去了。只是陛下年幼，娘娘还是要看着些，免得有人胡言乱语。陛下如今不肯好好上课如何是好？太傅们也是很无奈。陛下年幼继位，朝中大臣都是什么年岁了。将来陛下亲政如何压得住？如今不肯念书以后不是更没法子？” “好孩子，你这是说的掏心窝子的话啊。”太后抹泪：“罢了，明日起，我亲自看着他去念书。后宫里，我也会好好管制一番的。” “那就好，臣会一直保着陛下和娘娘您。只是臣是个粗人，有些时候难免做事冲动。要是冲撞了陛下和娘娘，还请陛下和娘娘担待。”阮英招道。 “什么话！没有你，我们孤儿寡母没有今日。咱们都是一家子亲，你们是兄弟。如今皇帝是叫那起子糊涂人哄骗的，他也不懂事。等他大了，就知道什么是亲疏，什么是里外了。”太后道。 送走了阮英招，太后那口气才松下来。 没骨头一般瘫在了椅子上。 “娘娘？”身边嬷嬷担忧：“您这是怎么了？华阳王……也不像是……” 太后扶着嬷嬷的手起来，慢慢进了内室：“你们都出去吧。” 只留下一个嬷嬷：“给我卸了吧，我想歇会。” 嬷嬷是她的陪嫁，唯一一个跟她进了宫的宫女。一辈子没成亲，就一直陪着她。 这会子，人都出去，嬷嬷给她将头上的钗环全摘了。 “我是万分不想管，也不是我生的。可先帝要给我，给我我就不能拒绝。这是恩典，是天大的福气，是隆恩……”太后嗤笑一声。 “可这是什么好事？我一辈子不得自己的儿女就罢了，得了旁人的，还叫我有操不完的心。” “娘娘这话说的，陛下虽说还小，对您是敬重的。”嬷嬷笑道。 “敬重，自打他知道自己不是我亲生的，什么样子你看不出来？”太后冷笑：“叫人哄着什么都忘记了。” 嬷嬷听着这话，也是叹气。 确实，自打去年陛下就与娘娘有些隔阂。 虽说还是亲的，但是总归有些说不清楚的怨愤。 “他生母是病故，并不是我害死的。如今听着凤氏那边的闲话，就什么都怀疑。他才八岁，就与华阳王闹的水火不容。真以为人家怕他？”太后摇头叹气：“我真是何苦来的？” “奴婢看着，华阳王也不像是有那等野心的人啊……”嬷嬷道。 “那是人家会办事，就这么下去，总有一天，皇帝会对华阳王出手。那时候就是华阳王的机会。皇帝太小，性子也太冲动了。”太后深吸一口气：“也许是我凉薄，我如今只怕他出事后牵连我娘家。” 嬷嬷沉默下来，只是给太后梳头。 “我有时候想想，华阳王真的上也没什么不好。他也好，他的王妃也好，都是讲道理的人。我也不求这个太后风光，就算我是太后，还有福安宫牵制，将来皇帝亲政，又知道我不是亲娘，能多敬着我？” “我做太妃也没什么，只要自在些，我一样能过。”反正先帝在世的时候也不得宠，不也过来了？ “娘娘……陛下是您养大的。”嬷嬷不赞同。 太后拉着她的手：“是我养大的，可不是自己生的，养不熟。我与你说实话，有朝一日需要我选择的时候，我选自己，选娘家。” 自幼养大是真，可她养的是个皇帝。 三岁上就是个皇帝了。 养一个孩子和养一个皇帝不是一回事，她再尽心，还有宫规，还有皇帝跟前一大群人。 隔着这些，怎么亲近？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89节 就算如今也是一样的。 何况，三岁看大，五岁看老。 纵然有凤氏作梗，皇帝本身也不是个有本事的人。眼高手低，耳根子软，没心眼还脾气暴躁。 这样的皇帝，真的长成了，就会对自己好？ 就会扶持自己娘家？ 只怕是他成功亲政后，就要想着打压太后，打压宋家了。 那时候岂不更叫人伤心？ 所以不如如今就看开些，何必呢？ 她就没那么儿孙满堂的命。 小皇帝可不知道自己的母后对自己已经凉了心，他还在紫宸宫中发怒。 摔了一地的碎瓷片。 这些事也瞒不住凤太后，只是损失了一个花奴，凤太后有些不高兴罢了。 第0370章 小胖墩 一旦福宁宫太后冷了心，撂开手，那皇帝的日子就快活起来了。 前头他有诸多玩耍的心思，宋太后不许，逼着他必须好好念书。 这是正常做娘的该做的事。皇帝跟前诱惑太多，奉承他的人太多，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要讨他欢心。 有宋太后盯着的时候还好，如今宋太后忽然不管了。 皇帝真是自在舒服的不像话。 太傅们是盼着皇帝上进，皇帝也不是不聪明，可他就是不肯好好学。 不学已经是皇帝了，还学什么？ 宫里皇帝真是快乐的不行，这边华阳王府，沈昳要生了。 三月初十，阮英招和沈昳的第二个儿子呱呱坠地。 他是早上生的，这一回，沈昳腹痛了一夜。孩子生出来，她就睡过去了。 阮英招如今不再像是当年一般毛躁了，可也是一夜都没离开，死死守着。 看过了健健康康六斤一两的二儿子，就等着娘子。 晌午时候，沈昳才睡醒，打理干净自己，才叫阮英招来看她。 “娘子受苦了。”阮英招坐在她身侧抱住她：“饿了吧？我见祝妈妈已经给你预备了很多吃食，你想吃些什么？” “都行。”沈昳叹气：“我真的不想再生了，受罪。” 这一回，阮英招没有如上一次那样说非得生，他点了个头：“好。如今咱们也四个孩子了，养大他们，养好他们就好。” 沈昳一愣，这就稀奇了啊。 之前不是还巴巴的说下一个是女儿么？ “这可不像你。” “你我的孩子，十个八个我也不嫌多，只是终究怀孩子生孩子受罪的是你。我舍不得。”这么些年过来，他们夫妻感情是越来越好，彼此之间多了更多的包容和理解。所以，都愿意为对方低头。 沈昳笑了笑，也没再说这个话题，生不生以后再说吧。 几个孩子被获准看孩子，已经是第二天了。 阮泽旭一看就皱眉：“这不可能是我弟弟！” 楚韧也是有点一言难尽，不过没说话。 楚念想憋着来着，没憋住于是：“哈哈哈哈哈……” 他想起小时候见阮泽旭出生时候的自己了，哈哈哈哈。 阮英招轻轻拍儿子后脑勺：“胡说什么？” “爹，这孩子真的是我弟弟？他……他……”他特为难的看了一眼榻上的娘亲，不好意思直接说这也太丑了吧？ 沈昳也想笑，努力憋住：“咳，那个球球啊，你看你弟弟这么丑，你是做哥哥的，不能嫌弃他吧？他都这么丑了，你要是也嫌弃他他大了多伤心？” 阮泽旭特别为难的点头：“儿子知道了。” 其实他们现在都不好骗了，但是奈何他对于刚出生的孩子什么样是没有概念的。 倒数楚念有点数，努力憋笑，怎么就不叫弟弟们看出来。 姨母说的很对，骗弟弟是真的好玩。 两个大的已经不好骗了，小的过一两年就可以骗了。 阮英招无奈的看着家里这‘不正之风’，做娘的骗孩子们，然后做哥哥的骗弟弟，如今再过两年，弟弟再骗弟弟…… 这二年太平，沈昳没操心，这个小的胎里就足。 出来更是长得快，吃的也多。 等满月的时候，又是一个小胖墩，白嫩的很，哪有刚生出来那时候的丑样子？ 苗氏抱着孩子一个劲儿的夸：“这身子好的，结结实实，将来一定是个俊俏小公子啊。” 如今沈重身子不行了，沈家的事基本都是沈青夷夫妇做主。沈家已经是大不如前。沈青夷的前程也受阻，再不能寸进。 不过沈怀玉和沈怀明在地方上倒是干的还不错，也不着急回来。 被外人嘲笑是少不了，可苗氏看的清楚，等国公爷一去，就马上分家，他们长房还是好日子。 这个人也能屈能伸，如今她就好意思贴着沈昳做个好伯母。 沈昳对她没有特别好，但是也没有刻意不好，这倒是叫她在京城女眷圈子能走动开。 谁人不知，华阳王妃不喜欢交际，赏花也好是看戏也罢，你请十回能请来她一回都不错了。 所以跟华阳王妃有管的女眷真没几个，苗氏是一个，苗氏的两个女儿也算。 丰宁候夫人算一个，再就是阮英桥嫡妻毛氏算一个，可他们官职太低。 能屈能伸的不止一个苗氏，还有裕王妃和七皇子妃。 这两个人这些年跟华阳王妃都有来往，偶尔坐一起喝茶赏花倒是比外头多。 裕王妃二胎总算生下了他们府上的嫡子，她腰杆子也硬了。至于文氏，她家里几个男孩子都是庶出，她自己生的是两个女儿。 不过这个人，沈昳是真心佩服。 七皇子前些年起起伏伏，至今连个爵位都没捞着，上头坐着的是弟弟了，他还是个皇子，多尴尬啊？ 可文氏就能如常与外头交际，七皇子府上就算生了三个庶子了，她还是能把整个府邸把持住。 三个儿子都在她跟前养着的。他们自己的生母连个侧妃都不是。 哦，七皇子就没有侧妃。 此时这两位拉着沈昳的手说笑，真相是嫡亲的一家子呢。 热闹了一整天，夜里沈昳都累了。 “究竟不是生第一个的时候了。” “胡说，你年轻着呢。你看你如今长得，花一样。还是没全开的花。”阮英招抱着她亲脸：“接下来就好好休息。” “那两位说今日不过瘾，明日还来跟我说话。”沈昳摇摇头。 她说的，自然是裕王妃和七皇子妃。 “你不拒绝？”阮英招知道自家娘子，规矩是看的，可要是真心不想应付，也不会不拒绝。 “今年我过年都没进宫，这几个月怀孕生孩子，外头的事少不了有漏了的。她们要来与我说话，说一说也好。”阮英招是凡事不瞒着她，可是外头的事也分男女。 后宅里的事，阮英招就不会特地打听。不知道也多。 “就不能过几日？你不累吗？”阮英招叹气。 “还好，她们来了也是坐着说话，没什么。你放心，我还不会照顾自己？”沈昳靠在他怀里：“今晚早些睡吧，你也喝了不少酒。” 两口子说着话，也就早早睡了。 第0371章 造化弄人 第二天一早，阮英招就出府忙去了，他现在每天都有很多事。 沈昳等着那两位来，先去看过孩子们，如今楚念和楚韧住王府的时候多，住他们自家府上倒是少的很。 俩孩子对祖母也不是不在意，但是究竟没比上王府的这几个亲人。 别看老大叫姨母和姨父，老二叫父王和娘亲，但是心里都是一样的。 都是把沈昳夫妇当做爹娘。 也是她实在疼爱孩子，叫这两个没了爹娘的可怜宝贝长的没什么阴暗。 尤其是楚念，这孩子是个极其讲道理的，虽然还小，十一岁而已，却已经有谦谦君子的模样。 反倒是老二楚韧，抱回来的时候就丁点大，对爹娘是一丝记忆也没有。甚至没见过真正楚家父子。 叫沈昳娇惯的有些臭毛病，比如说爱撒娇，偶尔小心眼。 但是也很懂事，嘴甜，又知道疼爱哥哥弟弟。 这俩孩子去楚家的时候反倒是像做客，哪怕那才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家。但是一旦回府了，就算是规矩的楚念也放松起来。 在这个王府里，他觉得自己可以畅所欲言，一点都不用顾及说错话。 也是造化弄人，反正沈昳很满意。 自家养大的臭小子，就得这么着。要是反过来了，她肯定要生气的。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90节 此时最懂事规矩的老大带着两个弟弟写字，老大要气死了。 两个弟弟不好好写字，就想说小话，要么就逗狗。 “它们两个都老了，没力气了，你们能不能消停一点？写不完大字今天中午别想吃肉！” 沈昳在窗外笑，也没进去打搅。 两个小的也不敢惹真的生气的大哥，只好默默收回爪子好好写字。 “有念公子照看，弟弟们的学问都不会差。”碧桃笑道。 “这孩子是有长兄风范，就是不好骗了呀。” “小公子还小。”碧桃道。 惊春都笑了：“你这妮子，哪有撺掇夫人哄骗小公子的？” 碧桃只是笑，心说就算我不撺掇，夫人也得骗。 说话间，回了正院，客人也已经来了。 如今理论上来说，阮英招和裕王地位是一样的了，都是宗亲，都是亲王。 倒是七皇子地位低，他是宗亲，却没有官职没有爵位。 所以，文氏就该请安。 沈昳一把托住：“昨日没空跟你说话，怎么许久不见，又漂亮了？不过是不是清减了些？越发楚楚惹人怜了。” “就是叫你怜惜，看看你如今容光焕发的，比我们过的都快活。” “刚生完孩子，身子都没恢复，可不就是容光焕发的，怕是满面油光了。”沈昳笑道。 三人坐定，上了茶水，康氏才道：“也懒得羡慕你了，如今还有谁人不羡慕你？京城那些个女眷们，口里不说，心里都恨不得跟你换换。” “是啊，华阳王独宠嫡妻，这话谁都羡慕。”文氏笑道。 沈昳摇摇头：“按说我也不该自夸，可是我倒是想说一句，对嫡妻也说一句独宠还有什么意思？妻就是妻，主持中馈，打理府邸，生儿育女，替老人养老送终，替儿女安排婚事，这些事哪一件也不是妾室能做的。” “我并不是抨击妾室不好，但是男人们哪……”沈昳摇摇头：“我就听不得这个独宠嫡妻的话，说的嫡妻好像多荣耀一般，不都是应该的？” 文氏轻笑：“这话，我是一万个赞成的。我是不如你，可我从来也不跟那些个妾室比。他一日对我好，看重我，我就也看重他。要是他什么时候也昏了头宠爱妾室不管我，我也不跟他纠缠。” 这话也算意有所指，这一二年间，京城颇有个情痴，就是老宋王的嫡子，如今袭了宋王爵位的那一位。 人到中年，忽然迷恋上了一个女子，纳为侧妃，宠爱的珠宝一般。把王妃以及生育了子嗣的其他妾室弃之不顾，竟是将所有妾室都送出了府邸。王妃都要退避三舍。 如今这时代，说人是情痴那可不是夸奖，那是嘲笑。 独宠嫡妻还能说是琴瑟和鸣，独宠妾室的，一般没什么好名声。 康氏失笑：“昏了头的何止一两个？我以前是不知，七弟妹你竟也是个有钢骨的。” 文氏看起来柔弱的小白花一般，其实是个很有骨气的人。 七皇子这个人人品着实一般，可他与文氏这些年，还真就和睦下来了。 她们闲话家常，说起宫中。 康氏一脸的不忍直视：“前几日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遇见了那一位。” 她先摇摇头，喝了一口茶才再说，像是组织语言一般。 “先帝那几个年纪不大的太妃们，如今都不大能出门了。御花园里……那一位天天带着一群半大小子跑。我带着老大进宫，你们也知道，我们家的老大虽说不是我生的，倒也懂事孝顺。那一天也险些气坏了，只是可怜他不过是个臣子，对上那一位，还能如何？” “这是怎么说的？”沈昳好奇。 “……那一位说，要叫他进宫做伴读。这话也没什么，能给陛下伴读，那还不是荣耀？结果……不知陛下跟前哪里来的那几个尖酸刻薄的小太监，口口声声……提起当年东陵那些破事。又说我们家老大不配。那话难听，我就不学了。真是……当着我家丫头的面，臊的丫头都站不住。” 康氏对庶出的长子当然是不疼爱的，不过也偶尔带进宫意思意思。 她自己生的嫡子还小嘛。 沈昳也是惊讶：“陛下跟前，还有这样的太监？” “总有不怕死的，那些跟着陛下的都是谁家的小子？这心思也不少，等着将来做大官呢？”文氏淡淡的。 康氏就说了几个。 沈昳笑起来，可不是么，总有人站队在皇帝那一边。 或者送个孩子进宫，就算将来皇帝不成，也不值当什么。 这也不稀奇。 “有志气的人总是不少的。”沈昳道。 康氏和文氏都笑了。 晌午时候，沈昳留她们在家里用膳，也是来了多次的，她们也不推辞。 几个孩子来拜见，也都是常见的人。 第0372章 相处方式 等下午这两位客人走了，沈昳多少有点累，就躺着跟祝妈妈几个说话。 “奴婢听着，裕王妃这是特地跟你说这话呢。”惊春给她剥了个橘子。 沈昳接了笑了笑：“听出来了，不过这也是事实。福宁宫太后真是……说不管就真不管了。如今由着凤太后折腾，凤太后那心思还有谁不知道？陛下还小呢，管着都一身的刺儿呢，如今没人管不说，还要故意往歪里带，啧。” 祝妈妈失笑：“我是什么牌面上的人？一个孤老婆子罢了，竟敢听这些朝堂天子的话。”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沈昳递给她半个橘子：“说说繁星，她如今过的小日子也舒服。” -- 文氏回到了七皇子府上，就见七皇子正在她的正院歇晌。 文氏就进了内室，看着在榻上假寐的七皇子：“怎的这会子来了？” “你是有地儿去，我不如你，没地方好去，就来这里等着你。”七皇子也没看她，就这么躺着，将一双手臂放在脑后。 文氏也没接这话：“那妾身更衣去。” 等她更衣出来，七皇子也出来了：“今日去如何啊？那华阳王妃沈氏是最会做人，肯定不会为难你，定是规矩十足吧？” 文氏接了丫头递来的茶：“这是自然。” 她抬手，叫屋里的丫头全都出去，只留下他们夫妇时候她才问：“不知殿下心里是什么打算？” 七皇子嗤笑一声：“打算？我想当皇帝。” 文氏一点都不惊讶这话，只是安静喝茶，也不接话。 七皇子自己觉得没意思了又笑了一下：“怎么忽然就问我打算？能有什么打算？至今我还是个光头皇子呢。” “四嫂说了，宫里如今也不少大人家的孩子陪着陛下玩耍。这些人的心思，想来殿下知道的。”文氏道。 “敢得罪华阳王，也不是一般人。不过我可听说了，宋太后家里一个人都没进宫。”七皇子往后靠。 “所以，你要怎么办？你要是能封王，日后安生过日子没什么不好。要是一直这么过，那以后全家都没了前途。”文氏淡淡。 “封王，我也想，怎么着？我堂堂先帝的皇子，反倒是跟着他华阳王造反？”七皇子这话说的就有怨气。 文氏放下茶碗，身子扭过来看着他：“那你想怎么？学瑞王那样自己造反？你要造反，先把我休了。之前连累我娘家，我已经是有罪，如今你要是想着造反去，趁早叫我下堂。横竖我这些年也没能给你生出个儿子，正是个借口。” 七皇子正要说什么，文氏又道：“你不得志，没爵位，我都无所谓。嫁给你就是嫁给你，陪你受罪也无妨，京城里有谁家如今看得起我？但是我身后还是有夫君，我就敢挺直了腰杆子出门去。对谁我也是先帝七皇子的嫡妃。哪怕以后咱们更落魄了，我也不怨你一句。但是你要去做那杀头的买卖，连累我文家满门，那我是不能陪你。” 七皇子沉默了一会，忽然嗤笑：“造反？我拿什么造反？谁跟我？” “我是被先帝丢进宗正寺的人，还有什么机会？”七皇子叹气：“当年我不服，如今不服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用舌头顶着上腭许久后道：“华阳王跟前养着的那两个崽子，楚家那两个人。听说华阳王妃疼的眼珠子一样。就凭这个，他们也不会不防备着我。” “看四嫂的样子，四伯已经是绝了那个心思了。”文氏道。 “他有什么不绝的法子？当年被俘虏，穿女子衣裳在阵前丢人，那皇位怎么也轮不到他了。”七皇子冷笑一声：“罢了，你也别转圈打探我的心思，你要是想着倒华阳王那头，咱们就倒。丢人也不是头一回了。真要是靠着他将来能给我个爵位，也认了。” 文氏说话间，就忽然起身跑出去。 七皇子跟出去就见她扶着丫头的手，在树下犯恶心。 七皇子就靠着门笑：“我就说，你是有了，果然是吧？” 许久后，文氏才回来，漱口后道：“有没有，殿下也三个儿子了。” “瞧瞧，说出真话来了吧？我是三个儿子了，可你不是还没有儿子吗？”七皇子挑眉：“你这人，我还不知道？一个榻上睡了多少年了。你要是自己没儿子，别说是那三个崽子，就是将来他们的崽子也逃不开你的手捏着。还是你自己生一个儿子，然后撒开手叫他们自生自灭去。” 文氏不解释：“怕是真有了，也不好伺候你了。” “你少来，我去哪里都由我自己。”七皇子伸手挑起她下巴笑：“你说也过了这么些年了，我发现你真是变化不大。任由谁看，不得说你是叫人欺负死的弱女子？怎么就那么厉害？” 文氏轻轻推开他的手：“殿下说的什么，我不懂。” 七皇子哼了一声放开手：“你是不懂，我蛇蝎心肠，你要真是个柔弱不堪的，早就没了。” 伺候的人们都早就习惯了这两口子相处的方式。 反正殿下永远最看重嫡妻，别的也没什么。 -- 沈昳想着康氏说的话，晚间跟阮英招说了。本只是看个乐子。 没想到，小皇帝叫人撺掇的，果然就缺心眼了起来。 没过几日，就叫人亲自来府上传旨。 阮英招当然是不在的，只好是沈昳带着众人接旨。 旨意简单，就是叫阮泽旭进宫给皇帝伴读。 来的太监一看就眼生，皇帝跟前的。十分的倨傲：“圣上的旨意，王妃可是接旨谢恩吧。有这样的好事，也是世子的荣耀。” 沈昳接过圣旨：“旨意我是接了，不过犬子愚笨，不过才开蒙。伴读实在是不够资格。听闻陛下学识渊博，虽说两个人年岁相当，却学的不一样。只怕进宫也听不懂陛下的学科。” 把孩子送进宫也不会出事，阮英招会看着的，可叫孩子进宫受委屈她可不舍得。 如今都权臣之子了，还不用自己的权利？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91节 第0373章 凉薄 小太监哪里听得这个，瞬间就仰起头变脸了：“华阳王妃你这是要抗旨吗？” 沈昳觉得有点好笑，所以她就笑了，没说话。倒是楚念和楚韧还有阮泽旭一下就火了。 阮泽旭上前一步：“你敢这么跟我娘说话？” 此时有一队兵从旁侧跑来，站在了自家王妃和世子前头。 府里前院一直都有殿前司的兵在，时常换班，总有那么几十个。 见这太监不知好歹，竟敢跟夫人这么说话，瞬间就围上来了。他们也不吭气，只是手都握在刀把上，眼神凌厉的看着这几个不知好歹的小太监。 小太监们何时见过这阵仗？这些兵都是上过战场的，平时碰见都凶的很，何况如今专门吓唬人。 沈昳后退了几步：“就好生送几位公公回宫去吧。” “是！”一个小兵大声道。 这一嗓子，吓得传旨太监险些坐地上，哪里还敢再说一个字？ 也没人动他们，就是一步一步逼着他们走出华阳王府，往宫中去了。 “娘，他们要做什么？叫我做伴读？”阮泽旭哼了一下：“那就好好说啊，为什么要吓唬您？” “蠢货罢了，这样的人不必与他计较。” 看着也十几岁了，跟着皇帝这么犯蠢，这样的太监不死也得扒层皮。 皇帝叫这样的太监来顾命大臣亲王府上传旨，这是多缺心眼？你还没长大呢，就不想活了？ “娘，那我去不去啊？是不是不去也不好啊？”阮泽旭其实已经开始懂事了，只是他们家权力太过大，他一直活的比较肆意，就没太体会到皇权压制。 但是心里也明白，皇帝才是最大的。 “肯定不去啊，你去做什么？”楚韧哼道。 “是啊，旭弟不必担心，有姨父呢。没有叫你去受委屈的。”楚念也道。 沈昳带着他们回了正院，摆手叫伺候的人都出去后才道：“如果，你爹不是华阳王，今日这一道圣旨就非得遵从不可，这一点，你们三个能不能懂？” 三人面面相觑，都点了头。 最大的十一，小的也八岁了，怎么会真的不懂？古人究竟是早熟的。 “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不可轻狂。方才那几个太监，咱们可以看不起，但是要谨记自己别变成那样的人。你们还小，爹娘经历过的事，你们就算知道了，也只能听个乐子。但是你们三个身份不同，要经历的事太多了。” “娘，我记得了。 ” “上头那一位一天坐着，咱们就一天都是臣子。娘确实是抗旨，是心疼你，也有别的考量。但是你们须知，这样做，对咱们家来说是对的，但是对皇帝，对很多人家来说，就是错的。世上的事，没有绝对对错，需要看站在谁的立场去看。” “是，儿子真的明白了。”阮泽旭点头。 “我也明白了。”楚韧道。 “姨母，我也明白了。”楚念也点头。 “那就好，有爹娘在，你们还是可以快活的做小孩子。将来大了，要愁的事多着呢。”沈昳挨个拍拍肩：“去吧。” 三人一起出来，就跑去楚念的住处说话。 “娘的意思是，虽然不对，但是必须抗旨。但是咱们不能学她，要明白自己的身份。”阮泽旭道。 “对呀，其实吧，娘也是把咱们当三岁奶娃娃了。外头的事儿咱们还不知道吗？”楚韧骄傲。 楚念一言难尽，心说你们两个就装大人吧。 他想，这个天下，迟早是要归姨父的，但是如今还不是，就不能猖狂。 姨母的话说的很对，她也是一心怕他们走错路，学的不堪。 正院里，碧桃担忧：“不遵旨，别出事吧？朝中还有不少人都一心忠心陛下呢。” “我要是遵旨了，叫裕王和七殿下怎么办？如今不是好机会？”沈昳笑了笑：“咱们这位小皇帝人不大，心不小。你猜他会不会同时要求那两位送儿子进去？不送进去他会不会安心？” “……您的意思是，他这是扣人质啊？”碧桃无语了。 “有人撺掇着呗，不管是他出事，还是我们几个的儿子出事，都有人高兴。”沈昳冷笑：“凤太后如今越发得意了，看来我得给她找点事做。” 沈昳随即就叫来了程僖，嘱咐了几句。 当天下午，宫外就传消息进宫，凤太后那两个孙子被关在府中了。理由就是钦天监说他们冲撞了陛下，需要闭门不出一年，否则对陛下龙体不利。 凤太后气的不轻，可凤家如今早就管不了朝中的事。小皇帝一听这话，就算知道有内情，可涉及自身，他才不会替凤太后放人。 至于宋太后，只说自己头痛，起不来，什么都不管。 “……也可见那一位凉薄，一下子得罪了两宫太后。”程僖摇头。 凤太后这，他是不管人家孙子，就算人家一直帮他是做戏，是别有用心，至少你看不透的时候就给理解成帮你吧？需要你的时候你就装死？ 至于宋太后这里更是，好歹养大你，名义上是生母吧？结果宋太后说头疼的起不来，皇帝竟然不去看望。甚至没说一句叫太医好好医治的话。 “打小叫人教唆，身边的人多，个个都只会奉承，还能学会什么好品质？”沈昳摇摇头：“只是这一来，不知多少大人们要失望了。” “也不要浪费此番事。” 皇帝竟如此不孝，对嫡母和生母一起不孝，那还能不叫百姓知道？ 于是就在小皇帝不知道的时候，他名声已经开始烂大街了。 当然不是这件事开始的，早就开始了。 如沈昳预料的一般，裕王说自己长子无知年纪大了，不配伺候皇帝。幼子还小。也不肯送儿子进宫。 七皇子紧随其后，说自己三个大的儿子都是庶出且粗鲁没什么教养学问，不配伺候陛下。若是陛下实在需要伴读，他愿意代替儿子们自己去。 这基本等同于跟华阳王站一起了。 晚上阮英招回来，他白天就知道这事了，娘子处置的没问题，于是也不急。只是与沈昳说起另一件事。 第0374章 再见 “老大的嫡妃不行了。” “左氏啊？怎么了？”沈昳问。 瑞王谋逆后自然是削去了爵位，只当皇子关着。他的嫡妃左氏早在那件事之前就被他关起来了，这几年过去，人也熬不住。 “肝病，不成了。”阮英招道。 “她跟着大皇子，也算罪人。左家也已经受牵连。如今要是病死了，按规矩送出去就是了。是大皇子有什么要求？”虽然被管着，但是既然不杀，人家就还是先帝长子。 哪怕先帝活着的时候也没疼过他。 “没有，老大对她只有恨。”阮英招道。 这倒是，这一位当年没少作死，大皇子好好的时候就把她关起来了，如今更是不会在意她。 “除了她，还有个人病的也不轻。”阮英招看沈昳：“你知道吧？” 沈昳挑眉：“我知道啊，可惜了，这么早就不行了。” 他们说的是沈青书。 “所以你要做什么，可要尽快，不然来不及了。”阮英招的脸在她脸上蹭了几下：“做完了就丢开手。” “啧做什么啊？没什么好做的了。”沈昳笑了笑。 “不把他带去岳母和舅兄坟前？” “噫，怪恶心的。脏了我娘和我哥哥的轮回路。”沈昳摇头笑道：“不过，人不行了，我再去刺激刺激吧。” “怎么刺激？他如今恨你恨的厉害，他也不在乎沈汐嫦，你再说什么都没用吧？”阮英招道。 “你把他那个小儿子忘记了？”沈昳笑道：“他可以谁都不在乎，那他在不在乎绝后啊？我是不会对那小孩子出手，但是我就是要叫他害怕。” “娘子心眼可真坏啊。”阮英招说着，又蹭了几下。 娘子的脸嫩滑，就这么轻轻蹭着也叫他心里满足。 沈昳早就习惯了这男人总是一边抱着自己亲密一边说娘子坏娘子心眼不好，娘子真凶残。 “七皇子如今也挺有意思的。”沈昳道。 他没什么依仗了，他母妃至今还在后宫苟延残喘呢。老四好歹有个爵位，他如今是没官职没爵位的混日子。 小皇帝不可怕，可毕竟是皇帝。他不好直接顶回去，就这么胡搅蛮缠。 反正小皇帝是怎么都不可能真叫七皇子进宫给他伴读去的。 一下子三个人都不答应叫孩子进宫伴读，皇帝指不定怎么气。 果然，宫中皇帝今日发了一顿火，竟是叫人打死了一个宫女。就因为那宫女没拿好茶碗。 打死了人，小皇帝多少有点怕，下意识的去了宋太后那躲避。 小孩子其实是敏感的，他这些天太舒服了，今日一旦出事，猛然就想起宋太后往日对他的好处。 这会子去了，宋太后对他依旧是好的。跟以前差不多。 区别就是，宋太后对他做的事一句也没提起。 小皇帝觉得这样并不是坏事，没人管还不好吗？ 可同样也是八岁的小皇帝，只觉得有些他还不懂的感觉。失落还是什么。 闷闷的不舒服。 他还不明白被放弃，只是觉得母后与以前不太一样了。也好也不好吧。 不过太后不问，他也不主动说自己打死了人。倒是跟太后抱怨：“华阳王太过分了，叫他儿子进来陪着朕读书是多好的事，他王妃居然拒绝了！裕王也跟着拒绝。七皇兄更没意思。” “既然他们不愿意，陛下您要如何呢？”宋太后柔声问，一句都没说他做的不好。 这倒是把小皇帝问住了。 要是太后说这样不对，他大不了发个脾气就揭过了。太后不训斥，他反倒是不知怎么办好。 “他们如此藐视朕，朕自然不能轻易放过！”小皇帝气恼道。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92节 宋太后叹气：“哀家终究只是个后宫女子，又哪里懂得这些呢？” 小皇帝一愣，怒道：“那朕就去找大臣们。” 说着就起身走人。 等皇帝走了，行礼的宫女起身，嬷嬷挥手叫人出去。 “娘娘，就算不管了，也缓和些。何必叫陛下这样没脸呢？” “你是看我太无情？”宋太后问。 “奴婢不敢。”嬷嬷忙道。 “我不是铁石心肠，我是不想管了。可毕竟也是我养过的孩子。真能看他去死吗？”宋太后叹气：“如今就连先帝的裕王和七皇子都跟着华阳王行事，这天下陛下还能坐几年呢？” “迟早都要废，华阳王夫妇何等人？断不会允许日后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拿捏。既然迟早都要废，就早一点，越早越好。” 只有废帝还是个孩子，才能被放过。纵然他这一辈子都不会自由，至少能活命。 年纪太小，他就还没有机会威胁后来者啊。 嬷嬷眼圈一红：“娘娘，您真是费心了。可是这些，只怕陛下也不懂，以后也不会信。” “我安了我的心就行了，将来下了底下，见着先帝，我也算尽心了。先帝也怪不着我。” “先帝是怪不着您，若非先帝将华阳王捧到如今地步，陛下何至于此？”嬷嬷道。 “别说了，以后宫里的闲话，不必管了。”既然铁了心，就要叫这事发酵下去。 皇帝的名声只会一日不如一日。 叫华阳王早点上吧，也省的凤太后一日日的作妖费劲了。 另一头，沈昳终于去见沈青书了，他们父女，真是有几年没见了。 沈青书还住在那个小院儿，韩氏死后，他就被单独留在这里。 时光缓慢的走，沈昳觉得整个国公府都透着一种破败。 不是建筑上的，建筑还是好好的，没有什么地方坏了破了。 但是就给人一种破旧的感觉，主人家精气神不好吧大概是。 毕竟固国公这几年已经没了任何官职，并且常年卧病，虽然爵位还在，却远不如当初。 而沈青夷一个人，怎么可能撑起来呢？ 沈昳自然要先去拜见了固国公，可惜，固国公是真的起不来。 他的病如今越发严重，双腿肿胀，根本不能下地。 隔着屏风问候了几句，沈昳都能闻见那浓烈的药味和熏香中夹杂着一些难为的气味。 属于久病之人的味道。 固国公自己都这样了，对于病重的沈青书，也没什么好说的。 左不过一二年间，父子俩下去也见着了。 第0375章 最后一面 沈昳去了小院，沈青书也是一样起不来了。 也是因此，身边有一个人照料。毕竟沈昳没说她爹可以死，沈家甚至不敢叫沈青书就这么死了。 沈青书被扶着坐起来，许久后才看清楚来的是谁。 “你来做什么？”沈青书有气无力，但是此时，他多半也是真心不想见沈昳的。 碧桃扶着沈昳坐在了后头婆子搬来的椅子上，沈昳看着沈青书：“自然是听闻父亲病重，特地探望。兄弟姐妹们都难见，唯有女儿行动还算自由，不来岂非不孝？” “他们为什么不得自由，难道不是因为你？”沈青书喘息道。 “是因为女儿吗？”沈昳惊讶：“五妹妹混乱皇室血脉，才被囚禁起来。五哥哥生母被嫡母谋害，状告嫡母与沈家脱离关系，三姐姐因生母仇恨，与沈家离心离德。至于六妹妹，哦，六妹妹不是过世了么。怎么这些都怪女儿了？” “啊……”沈昳恍然大悟一般：“倒是忘记了四哥哥。这倒是真的怪我，是我做的。不过想来父亲既然想不起沈昭，也一样想不起沈怀祺。有没有他，都是一样的。” “你……”沈青书气的厉害，喘息的也更厉害，就跟胸口装了一个破风箱似得，撑着床榻半晌回不过劲儿来。 “啧啧。父亲的嫡妻，是父亲您亲手杀死的。周姨娘是您不管，才被嫡妻害死的。齐姨娘的孩子死的蹊跷，与您一样冷了心。左姨娘一双双生子死的蹊跷，宁愿住女儿那都不回来看您。苏姨娘带着幼子，过的也不错，看见也不思念父亲。” “至于我娘，进府那一刻，她早已冷了心绝了情。也算跟您决裂了。啧啧，如今想想，您这一辈子真是旁人难以企及啊。” 沈青书撑不住，歪着跌在榻上，喘了好久才开口：“你看着，解气吗？” “虽说你再惨，也弥补不了我哥哥和娘亲两条命，但是我能活着看你们夫妇落得这般下场，自然是痛快的。”沈昳收起笑意：“父亲不会以为女儿只是回来看看父亲的惨状吧？” “你……你还想做什么？你还能做什么？我听说了，是你放了沈怀意一马，难不成你现在要杀了他？”沈青书冷笑。 “沈怀意？他早已不是父亲的儿子，日后也不会回来替你顶门立户的。父亲怎么被关了几年不记得沈怀江了？”沈昳又笑起来。 苏姨娘生的那个孩子，叫沈怀江。 沈青书一愣，又努力撑起身子：“你……你要做什么？他只是个幼子，与你的仇恨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要做什么？” 沈昳起身：“你说呢？” “沈昳！你不能！”沈青书要下地，可他没什么力气，一下从榻上跌落：“沈昳！昳儿，是我错了，我错了……” 沈昳扶着碧桃的手，不紧不慢，一步一步的走着：“父亲，你我父女，永世诀别。仇恨也就此两清了。” 后头沈青书喘着气，可已经没力气说话。模糊的一双眼睛看着穿着大红裙子的女子渐渐走远。 不知怎么，他就想起当年初见栗氏的时候了。 栗氏柔美娇憨，他当年真的是喜欢极了。 正因喜欢，才不想带她回国公府，府里多没意思。她那样柔美的女子进了府，鲜艳不了几年。 正因喜欢，他宁愿在外头与栗氏成婚。 年轻的国公府公子，只顾自己快活，随着时间渐渐过去，一年又一年，他终于明白这不是长久之计。 后来他也想过，栗氏的儿女都这么大了，就进府也无妨。 一步一步，直到沈昭被韩氏害死…… 沈青书的眼中已经没了那一抹红，他想其实栗氏倒也不爱穿红。 小时候的沈昳就很喜欢，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想起过小时候的沈昳了。此时脑海中是多鲜明的小丫头。 爱说爱笑，活泼淘气。一张漂亮小脸蛋，成日里闯祸。叫她娘，叫她哥哥总是又生气又疼爱。 栗氏那时候说，将来实在不行就招女婿吧，省的丫头性子太差嫁出去受委屈。 他就如同真的民间老父亲一般与栗氏设想起来。 沈青书是真的不行了，也许今日，也许明日，反正没几日了。 此时此刻，他能想到的，真的是栗氏母子几个。 他从来不喜欢韩氏，自然想不起与韩氏的相处。 其余几个姨娘，他也都宠爱过，可怎么就不如栗氏鲜明？想来正是那十多年，他们如同外头百姓夫妇一般吧？ 沈青书昏过去的时候这么想。 沈昳临走，叫人给固国公留了一句话。没拐弯，直接说的：“不许沈怀江和沈怀祺的过继子给沈青书披麻戴孝。送葬那一日，不许他出现。” 可以说他们是病的起不来身了。或者别的理由，反正沈昳就是要沈青书临终没有儿子送葬。 她不是纯正古人，很多事她自己不在意。 可既然活在这里，她那可怜的哥哥因为年幼，草草埋葬，那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沈青书凭什么能有儿子送葬呢？ 她就是要他生前，死后，都不能顺心痛快。 固国公听了下面人的话，半晌没说一个字，只是点了个头。 事已至此，还能如何？ 沈昳这是杀人诛心啊。 何其狠毒？沈家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子弟？这份狠毒要是用在别处呢？ 事到如今，他真是不知说什么好。 当夜，沈昳从梦中惊醒，对上了阮英招担忧的眼睛后，她才发现外头已经掌灯。惊春和寒露隔着帐子站着。 阮英招用帕子给她轻轻擦泪，沈昳才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泪痕。 “我没事，我做了个噩梦。”梦见了小时候。 她已经好多年没这么明白的梦见过哥哥的死了。 她靠在阮英招怀里：“我没事。” 阮英招轻轻摸着她的后背：“想哭就哭。” 娘子太坚强，流泪都在梦中。 “也没太想哭，只是……”沈昳说着，眼泪却顺着眼角又落下来。 其实理智上真的没想哭，就是内心那种空茫的感觉怎么都止不住。她如今有家庭有孩子，自然不会过不下去，可十多年的坚持，总要一个出口。 第0376章 再最后一面 “只是觉得，沈青书就快死了，这仇恨也到了头。只是我不管怎么报仇，怎么报复他们，都痛快不了多久。我娘死了，我哥哥也活不了。我怎么都忘不了当年哥哥死去的样子。很多时候我都想，死去的也可以是我。那样我哥哥是男子，就可以带着我娘远走高飞。” “那我怎么办？”阮英招将她紧紧抱住：“你只记着他们了？” “没有，跟你在一起，我就没想这个了。只是很感慨。他死了，以后我也就不会念着了。”沈昳叹息：“仇恨是叫人疲惫的事啊。” “那就好好的，别叫我担心你。不管你哥哥多好，你母亲多好，逝去的人就是逝去了。你还记得你当年劝我的话？不管我母亲是好还是不好，总归没想过不要我。你哥哥和你的母亲也是一样的。你哥哥也一定会选择保护你们。”阮英招道。 “嗯。”沈昳应了一声，闭着眼，就这么靠着阮英招，慢慢的坐着睡着了。 等她睡结实，阮英招才放下她，对外一挥手。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93节 外头丫头慢慢放下厚帐子，轻手轻脚的把油灯端出去。 寒露是后来的，许多事不清楚。但是嘴严不乱说话。 惊春却是知道内情的，这些年，自家夫人可说一句所向披靡。可终究没有娘家至亲。 如今二老爷要死了，夫人肯定不伤心他死，只是多少也会想起小时候而伤感吧。 “睡吧，早上早些起来嘱咐膳房，估摸明日夫人不会早起。叫膳房好生预备着，做些饺子来。那个费时间。” “哎，睡吧。”寒露应道。 沈青书是在五月初一的大清早死了的。报丧的来到王府，沈昳此时是真的没有了什么想法。 也不再伤感。 “我知道了。”沈昳起身：“这就更衣去。” 来人自然不敢多话，又去别处报丧。 整个丧期，沈昳都在，不过她穿白却不哭。 她地位高，并不好好守着，也没人敢说什么。甚至沈家都会为她遮掩，所以外头人是丝毫不知道的。 不过对于沈青书幼子和孙子都没有在灵堂出现过，外头是有诸多说法。 对外只说幼子是因为父亲病故伤心的一病不起了。孙子是因为属相相冲不能出现。 但是这也太巧了，外头可不这么看。 沈昳盯着，固国公病着，沈家肯定不会给沈青书好好办这个丧事。 何况，沈家恨他的人太多，谁管他呢？ 身后事也就办的格外寒酸和敷衍。 满了七日后，就跟韩氏合葬了。 不管他们生前闹成什么样，反正死后都得埋一起发臭。至于妾室，栗氏是不可能跟他埋一起。 周姨娘也没埋一起，沈怀意也不许。 齐姨娘不好说，不过她也冷了心的。 左姨娘自己说了宁愿荒郊野外也不进他沈家墓地。 就看苏姨娘吧。这可真是，不管生前如何，死后终究唯有嫡妻与他相伴。就是不知沈青书要是泉下有知，欣慰不欣慰。 送走了沈青书不过三日，固国公就叫人来请沈昳。 沈昳听来说的一定要见，也就换了一身素服又去了固国公府。 前院里，这一回没有隔着屏风。 沈昳来了，沈青夷和宋氏先退出去。 屋里只有一个老管家伺候着，固国公精神很是不好。 沈昳先开口：“没想到父亲过世，对祖父您打击这么大。” 固国公往后靠了靠：“你先出去。” 老管家点头，就先出去了。 沈昳一抬手，身后的惊春也先出去了。屋里只剩下祖孙两个。 “我也没几日了。”固国公看沈昳：“今日叫你来，就想跟你说说话。也问问你，你的仇算不算报完了？沈家已经注定败落，你肯不肯放沈家一条生路？” 人之将死，他再也没了那些巧言令色和言之凿凿。 “我跟沈青书说过，我曾恨的深刻的时候，真的想叫你们沈家陪葬。”沈昳叹气：“不过我终究做不到那么残忍。沈家覆灭不足惜，可沈家这么多人，我还是做不到的。” “所以祖父不必担心，其实我早就停手了。沈青书是自己病死的，宫中沈汐嫦什么时候死，我也早就不干预。韩家的下场也是韩家自己的事。沈怀意，沈汐妍，都自己有自己的归宿。沈家的败落我也早就不再插手。” “呵呵，可这一切，都与你息息相关。”固国公叹气：“你真厉害啊。” “昨日因，今日果。这一切是因我，可归根结底是您治家不严。沈青书与我娘外头成婚多年，我娘是民间女子，且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女子，被欺瞒了也正常。可你们偌大一个国公府，自家子弟在外头有了外室，会不知？” “你们应该早就知道了，只不过觉得无关痛痒的小事，不必在意。韩氏善妒，可作为嫡妻，她要出手处置外室和她生的孩子，也无可厚非。我虽然恨她，却也不是不能理解。” “你们也知道，但是沈家子弟众多，一个没有认祖归宗的外室子沈昭而已，你们不在乎。死了便死了。” “韩氏和沈青书逼迫我们母女进府，你们依旧不管。因为韩家是沈家姻亲，官运亨通，仕途正好。韩氏纵然任性，可拿捏一个外室，你们觉得应该的。” “我娘进府，被韩氏欺辱，你们更不可能管。嫡妻管教妾室，打死也是应该的。” “一步一步，你们什么都想到了，唯独没想过我娘是个人。她并非自甘堕落做人家的外室。而是被欺骗。当年沈青书是拿了官府出的婚书的。十几年啊，他演的情真意切。我娘不想做外室，却被人欺骗。不想进府做妾，却被人强迫。您说，我这个做女儿的会不会恨？对我来说，我的哥哥和娘才是我的至亲。他们一个惨死街头，一个因伤心折磨早逝。我恨不恨呢？” “我恨，所以我要报仇。祖父，这有什么不对呢？我是姓沈，但是这个家族给了我什么？又凭什么要求我为家族牺牲？”沈昳看着固国公，一字一句，没有一声高声。只是平静的问。 第0377章 熊孩子真欠抽 固国公许久没有说话。 他被问的哑口无言。 他应该有许多话要反驳的，可一句也说不出来。 “要是当年我刚知道他有了外室，就叫他带人回来……你和你哥哥都好好长大多好啊……” 这个女孩子都能这么厉害，那沈昭呢？又是何等样子？ 沈家有今日，是沈昳报复引起的，可未必不是子弟无能啊。 “是啊，可是人生哪里有如果呢？要是那时候逼着我娘进了府。或许她反倒能活。纵然我们兄妹对侯府不亲近，总归还得念着是家族。可是没有那个如果。所以祖父，您该认了。” “是啊，认了，认了。四丫头啊，你是真的厉害啊。”固国公长叹一声：“我有时候想，你真的就什么都不怕吗？什么名声都不在乎？” “谁不在乎名声呢？”沈昳笑了笑：“只是有些事，比那些虚无的名声更重要罢了。” “华阳王迟早称帝，你不想做皇后吗？等那一日，只怕会有很多人不同意你做皇后。”固国公道。 “我不必担心。其实很多事都不必想的那么复杂。如果华阳王注定要做皇帝，他一个辅政亲王要是做皇帝，证明他有了绝对的实力。那时候，如果有人不同意我做皇后，也只能是他。只要他同意，谁拦得住呢？” “你说的对。”固国公也笑：“沈家汲汲营营，几个女孩子都嫁给皇室，不就求这一日么？只是万万想不到，最后那个皇后是你。哈哈哈，这也算沈家出来的皇后，四丫头你看，就算你恨极了沈家，终究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沈昳抿唇含笑：“是啊，只不过，我不在乎虚名。所以即便有那么一日，沈家也不会有更好的地位。因为我不在乎沈家，渐渐的，就会有人很多人都跟着我不在乎。也因为沈家没有什么厉害的人。而且只要皇后是我，沈家的女孩子就再也没有机会嫁入皇室。所以十年二十年，沈家总会败落。” 固国公摇头叹气：“你说的对。” “祖父不必担心，大伯父虽然庸碌，大伯母却是个明白人。有她在，至少沈家下一代还有指望。我不会再对沈家做什么。只是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关照沈家。能从我这里沾光，是沈家的本事。不能的话，也是沈家的定数。您身后，我依旧为您披麻戴孝，规矩不错半分。我与沈青书的仇恨结束了，我也不会对付他的幼子。日后过的好不好，都是他自己的本事。也不必与我牵扯。” 真要有本事，撑起国公府才算呢。 可沈青夷显然撑不起来，就看苗氏的那两个儿子吧。 不过就沈昳看来，这俩大哥二哥的，比起他们母亲的眼光是差得远了。 大家族渐渐败落下去的，不都是子弟不争气么。 “今日与你说说话，我这心里也明白多了。”固国公道。 “祖父为沈家，也算殚精竭虑。我明白。”沈昳站起身：“无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话都说明白了，前些时候，我与沈青书道别。今日，孙女与祖父道别。大约这就是今生最后一见。” 她走近几步，盈盈下拜：“孙女拜别祖父。” “好，不管怎么样，沈家有你这个孩子，也是缘分。”固国公道。 沈昳笑了笑，终究没再说话。 比固国公先出事的，是七姑娘沈汐姝。她夫婿病死了。 当年七姑娘成婚也是闹了许久，沈青宁病故后，她的婚事也就落在老太太那。可老太太那时候哪有心思。 后来到了成婚，有几个选择，是她嫡母选了昌宁侯府庶长子。七姑娘自己也乐意。 昌宁侯府家风不正，嫡子还没有就有庶长子。下来这一辈更是，跟当年的怡康侯一样，侯爷疼爱庶长子。 那几年，她日子是过的好，可一旦夫婿病故，她还没生育呢。膝下只有妾室生的两个女儿。连个男丁都没有。 日后这日子可想而知是什么样。 盼望着过好日子，一度羡慕姐姐们嫁给皇室，如今落了个一场空。 固国公还没死，宫中小皇帝就又出幺蛾子。 他竟然在早朝上，公然提起要叫华阳王嫡长子，裕王长子，七皇子长子进宫做伴读。 阮英招站在下面，并不意外，这小皇帝如今作死的厉害，有今日他也想到了。 他撩起眼皮子看着皇帝那得意洋洋看过来的样子，心想一样的年岁，自家儿子只是淘气，上头这个可真欠抽。 阮英招自然不着急说话，自然有人反驳皇帝。 并且有理有据。 华阳王不在的时候，有些官员还是想跟皇帝混的，万一皇帝以后亲政了呢？得个好嘛。 但是华阳王就戳在这里，那基本没人敢说什么。 所以，小皇帝满以为身边跟着那几个小公子他们的爹啊，伯父啊，叔父啊，祖父啊都是站在他这边的。 可到此时才知道，根本不是。 气得他真是要当场骂人了。 可对上华阳王那面无表情的俊脸，又不敢。 于是散了朝回了后宫就开始打人。 阮英招回府，就见阮泽旭在前院跟几个小厮一起撅着屁股抓虫子玩儿。 以往阮英招还得说几句，就算你娘说了叫你们自由玩耍，你也不能这么不像话吧？ 可今日，对上小皇帝那欠抽样子，再看自家孩子，就算滚土里也是可爱的。 于是慈爱的摸摸头，不说了。 被摸头的阮泽旭正心虚呢，心想大哥这会子不在，爹要骂人咋办？ 结果爹不骂人，一下就高兴的不行了。 阮英招失笑，拍他的头：“洗洗手，咱们去校场找你哥哥们。”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94节 “好！”阮泽旭舔嘴：“然后就把他们拐去正院吃好吃的。娘说晌午有好吃的。” “好，你娘最近瘦了。是要好好进补。” “娘就是瘦了，她还不承认，说那样好看。不好看，就应该胖一点。” “你说的对，就是要胖一点。” 父子俩进屋洗手，有说有笑。 其实这年代八岁的孩子，家里都当大孩子对待的，可沈昳看不过去。 第0378章 累啊 她小时候还能自在浪到十岁都是个孩子呢，要不是骤然家变，她得浪到十八岁。 怎么就不能叫家里三个崽子再浪几年了？ 所以府里也只当世子是个小孩子了。 沈昳正给第二个臭小子擦脸。奶娘们奶水好，这孩子长得快，已经不丑了。 但是看在哥哥们眼里还是不行，弟弟不仅很丑，还有味道。 你说那是奶腥味，那不行，我们觉得不好闻。 于是，阮泽旭小朋友一直特别纠结的看着奶娘给弟弟换衣裳，心想弟弟什么时候长大啊？自己是哥哥，以后绝对把弟弟照顾好。 两口子把哥俩丢在那边，就来上房喝茶。 “小皇帝如今越发觉得自己长大了。”阮英招冷笑：“还是宋太后厉害啊，她如今真是添砖加瓦。” “她也是有苦心的，如今叫小皇帝退下来，你还能留他一命。一个不成器的孩子罢了。”沈昳倒是看得透。 “我杀他做什么？先帝血脉也没多少。”阮英招往后，靠在沈昳身上：“其实我想想也觉得累，只是一大家子人呢，不累也不行。” 也不是说他就那么想做皇帝，只是不做，妻子孩子，跟着他的人都没下场。 要是能有个稳妥人，他也不介意将对方扶上去。只是没有。 老四老七，都不是什么大气的人。将来要是身居高位，就算不对他们下杀手，怕也不会叫他们好过。 与其这样，何不自己上？累就累，麻烦就麻烦，至少护得妻子孩子无忧。 “其实差不多了。”沈昳道。 阮英招嗯了一声闭上眼：“确实差不多了。” 时来天地皆同力，小皇帝还真就闹出大祸事来了。 他大概是被气的厉害，回宫打人去了，只是这回打的不只是太监。 还有跟着他的一个小公子，正是朝中户部侍郎许家的公子。 这个小公子今年十岁，也是嫡出的，只是次子。 许大人当然也有别的心思，但是也不是不疼孩子。 送去陛下跟前，万一呢？ 小皇帝大怒，身边还有一群特地被带坏了的太监，要打许小公子谁能拦得住？ 结果就是下午时候，华阳王府得了消息，皇帝把人打死了。 阮英招挑眉：“这可真会找事儿。” 沈昳摇摇头：“可怜了一条人命，你去吧。” 阮英招过来亲亲她，就出门进宫去了。 皇帝无缘无故打死了大臣家的孩子，没人替他隐瞒遮掩，这消息潮水一般传开。 所有人都觉得皇帝疯了，小小年纪这般狠辣。 这以后不得是个商纣王吗？ 再有阮英招的推波助澜，皇帝这名声真是彻彻底底臭了。 民间渐渐有了声音，为什么不选华阳王？都是阮家宗亲。他官居高位，一向对百姓怜惜。 或者不管怎么样，把这个残暴的小皇帝换下来啊！ 此时的宫中，两宫太后并坐，那被打死的许小公子已经送出宫。许大人哭的眼睛都要瞎了。 紫宸宫中，阮英招一进去就看见小皇帝坐在那，一副惊慌失措，却又死撑着觉得自己没错的样子。 啧，更欠抽了。 还能怎么处理呢？ 皇帝年幼，只能以此做理由。失手打死的呗。 只是处置了皇帝跟前的一批太监，从此后更没有太监敢好好伺候他了。 至于许家，只能安抚。他们除了忍着还能怎么办？ 怪自己要好处。 不过也就是从这一日起，朝中渐渐有了废帝的话头。 大概小皇帝也感受到了一些，所以越发焦躁。 终有一日，他竟然生出了刺杀华阳王的念头。 这事他就不可能做成。他还小，没有自己的人手，并且因为特意被人养歪了，也不懂得礼贤下士那一套。 就是宫中戍卫也没有一个向着他的。 理论上，他是不可能调动一个兵卒的。 不过，阮英招叫他可以调动。 不下一剂猛药，怎么废帝？ 于是，一个晴朗的白天，就在人来人往的朱雀大街上，从宫中出来的阮英招遭到了伏击。 他们喊着请陛下亲政，铲除华阳王的口号，抽出锃亮的长刀。 多年后，京城里的百姓还记得那一日。 皇帝刺杀大臣，多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哪怕华阳王没受伤，可朱雀大街上的血还是惊得京城里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件事。 那个小皇帝是个暴君，小小年纪就这样，等他长大，还不知如何呢。 有这么一个暴君，天下怎么办？大秦怎么办？ 华阳王这个战功赫赫的功臣都能被当街刺杀，何况别人呢？ 从这一日，小皇帝的处境就急转直下。他当然不服，这不是他做的。 可是谁听呢？ 华阳王手握兵权，已经捏住了大秦的命脉。无非是换个人做皇帝，天下还是盛世。 没什么大的天灾，没有什么人祸。百姓都吃的上饭。 有人生出野心来也没用，没人跟着他们造反。 所以，就算有些地方有些小叛乱，也根本激不起个水花。 而朝中如今的局势已经是十分明显了。 群臣都要求皇帝退位，言官们洋洋洒洒的总结了皇帝的几十条不合适的理由。 一点面子都没给小皇帝留下。 顺光五年夏天，群臣要求皇帝退位。 顺光五年夏天，固国公病逝。 在这个关节点上病逝，都没人顾得上他。徒增了后人多少揣测。毕竟也是这一年，八岁的顺光皇帝退位。 沈昳履行了自己的诺言，为固国公披麻戴孝，规矩不错一点。 长房也把儿子们叫回京城。 而宫中的小皇帝到了这时候，终于回归了小孩子的本质。 为自己的未来害怕。 他唯一能寻找的，只有宋太后。 他再没了那些嚣张跋扈和不切实际，扑进了宋太后怀里叫母后。 宋太后流着泪摸他的头发，却只能沉默。 希望他退位的，也有她。 历史的车轮是挡不住的。 顺光五年九月，皇帝退位让贤，华阳王称帝。 因顺光是退位皇帝，所以不必忌讳他的年号。从此时起，就该做新的年号：明昭。 沈昳带着孩子们，在华阳王府平静的接了立后圣旨。 她丝毫不觉得意外，这都是应该的。 第0379章 还好有你 当然有人不愿意叫她做皇后，沈家没落，谁不想要个机会？ 于是就有人不少人上折子提出沈氏的诸多问题。 综合起来就是不孝，不仁，不敬。 不孝是说对固国公府所有亲人，不仁是说对兄弟姐妹，不敬就更多了，不敬沈家，不敬当初的怡康侯府。不敬太后等等等。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95节 沈昳知道，随着阮英招登基，总有这一天。 她平静的等着，她信得过阮英招。 她沈昳有诸多坏处那又如何？他阮英招离不开自己。 非是喜欢不喜欢，而是需要。 她是最适合他的皇后，不怕规矩，不怕嘲笑，不怕千古下来冠上恶名。 母族式微，育有两个嫡子，还有什么不好？ 阮英招不会嫌弃，跟随阮英招的一干人等更是鼎力支持沈皇后。 她连一天都没焦虑过。 废帝封了侯，阮英招选了：顺康二字给他。 至于两宫太后，辈分正好，阮英招照旧供着。 七皇子也总算有了王爵，封了济王。 还有一件小事。 阮英招叫人跟后院里的几个妾室说了一番话，要是她们愿意，从此就可以离开。他出丰厚的嫁妆，叫她们再嫁。 要是不愿意，他就给她们高位，但是今生今世，她们都不会有孩子了。 后院里的女子们大惊，金姨娘脱口而出：“陛下的意思是不再碰我们了？” 其实她已经两年多没伺候过了。 其他人也是一样的。 程姨娘脸色灰白：“想来是这个意思吧……” 两个人妾室，四个通房，此时都是一样的脸色。 如果此生不得伺候，她们怎么办？ 至于说能出去嫁人这件事，她们都没想考虑。 毕竟不是二十岁的女子了。 最后，还是吴氏坐下来：“身居高位，不能侍寝。”她长叹一声：“其实自打夫人过门，我一直不都是这个日子吗？习惯了，就这么过吧。” 以前是这样，好歹还有一丝丝念想，如今…… 众人沉默下来，到最后，都同意了。 高位是真的高。 阮英招直接就将两个姨娘封了二品妃，一个庄妃，一个端妃。 吴氏封了昭仪，陈氏封了昭容，李氏封了昭媛，杨氏封了修媛。 同时他对外宣布，他的后宫不会再添人。 不管内心是如何想的，后宫倾轧，他也不想看见。 沈昳定好了搬家那一日，正是九月的最后一天。 其实这王府她很喜欢，住着很舒服。宫里未见得有这么舒服。 可终究还是要走。 不光她，包括两个小楚公子也得一起走。 就算大的那一个也不算成人，她去哪里，自然要带着。 楚家的老太太以为她进宫了，两个孙儿就要留下来。 结果，皇后娘娘说了，宫中自有皇子们住的地方，那两个孩子待遇跟皇子一样。 老太太还能说什么？ 本来楚念怕外头有人说闲话，这孩子最近气坏了。那么多人反对姨母做皇后，他真是气的要死。 此时是一点都不肯定给姨母添麻烦的。 “要不，我就留下，反正我有爵位。又不会受委屈。迟早也得出来呀。”楚念道。 “就你们几个孩子，将来你成婚了再说吧。”沈昳道。 “可是有人会反对，我和 弟弟毕竟姓楚。”楚念为难。 “你娘姓阮。”沈昳挑眉；“何况，我怕么？她们不是说我行事疯魔特立独行？那我还能叫他们白说了这话？老实些。” “就是大哥，你怕什么啊？”阮泽旭哼道：“他们骂我娘也没用。” “好了，别多想了，你看看韧儿就不多想。” 楚韧正在给两只狗喂肉吃，听见说他就仰起头：“娘带我去哪就去哪，大哥就是心思多。什么都听别人说，那日子过不过了啊？” 沈昳笑起来，这孩子就是心思豁达，她喜欢。 楚念只好应了。 “跟弟弟一起去陪你们祖母住几日吧。”沈昳道。 两个人都应了。 阮泽旭也想去，可惜不行。 他之前是世子，如今虽然还没立，但是九成九是太子。 他得提前进宫学习去了。 孩子是不怕，可就是有点不想走，变化太大了啊啊啊…… 送走孩子们，沈昳坐在正院回廊上，看着那渐渐黄叶都快掉光了的树杈想事情。 祝妈妈叹气：“万不敢想有如今一日。” “一步一步赶着，就有了今日。奶娘别跟我去了吧？” “不行，奶娘老了，就你和繁星是亲人。如今更是想跟着你。”祝妈妈笑道。 她知道，姑娘是怕她进宫累着。 “也罢。反正外头都说我离经叛道，既然这样，我在后宫里养个老夫人也没什么不可以。”沈昳笑着抱住祝妈妈的腰。 祝妈妈确实老了。 她的头发已经没多少是黑的。 不过，她这些年日子过的舒心，瞧着就是个万事不愁的老太太。富态又尊贵。 “姑娘给什么都行。”祝妈妈摸着她的头：“我们姑娘真是出息了，做了皇后。咱们夫人和公子知道了，也是高兴的。” 沈昳笑了笑：“奶娘高兴就好。” 逝去的人，还有什么感知呢？ “我听说固国公身后事办的不怎么样。赶上朝中正忙呢。姑娘啊，那事，可否放下了？”祝妈妈问。 “放下了，上回见了他我就放下了。皇后不好做，就算阮英招跟我一条心，可坐着天底下最尊贵的夫妻，哪里是容易的呢？我的心思都在这里。”沈昳坐直身子：“过去的事，真的过去了。” 祝妈妈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摸着她的头发。 九月三十，是皇后娘娘进宫的日子。 沈昳做好了一切准备，带着嫔妃们离开了华阳王府。 打开朱漆大门的那一刻，她的嘴角就牵起了一丝笑意。 门口有一个人，穿着玄色朱红的龙袍，逆着光，对她伸出了手：“我来接你了。” 沈昳的手毫不犹豫的，稳稳的放在那只手上：“好啊。” 多年前，她选择了他，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仇恨和处境。 但是这一次，她伸出的不只是手，还有一颗心。 就叫我试试，与这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相爱一场，结局又会如何呢？ 那一日，年轻的帝王不顾臣子们的反对，亲自去接她的皇后。 握住那双手的时候，年轻的帝王喜不自胜。还好，她没有行礼，没有说那些虚言，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只是将那纤细美丽的手交给他。 一如往昔。 私生子和外室女是这样，华阳王和王妃是这样，皇帝和皇后，也该是这样。 我拥有最不堪的身世，曾几何时想过此生孤寂。 但是还好遇见你。 ----------正文完 【其实不是我想烂尾，是确实正文就该结束了。不过我想写很多番外，之前实在对不起你们。断那么久。番外想看点啥？或者还有人看么？ 以及下本我想写王宝钏儿的侄女嫁给代战儿子的文，权谋不恋爱脑。编辑谁不好，哈哈你们说呢？】 第0380章 番外：被遗忘的人 我常常会忘记我是谁，在哪里。 不过也不是一直忘记，当我看到她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来。 我的魂魄从寒冷的北方飘荡回京城，飘荡回皇宫。飘荡回我放不下的那个人身边。 最初的时候，我会看到她的泪眼。听到他叫我的名字。 我是不能做什么的，毕竟已经是阴阳两隔。我只能听着，看着。 她一向是个坚强的人，不爱哭。 可她总在夜里叫着我的名字哭着入睡。 我觉得我死去了，就不该心痛，可我还是觉得好心痛。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96节 她亲手安排了这一切，安排了我的死。她又悲戚什么呢？ 她总说，娘疼儿，心头肉。可又能狠心将我杀死。 我叫阮簊。 曾经，是大秦的太子。 我的生母是凤氏所出嫡女，大秦皇后。我生而尊贵，理应是太子。 曾几何时，我以为我以后一定是皇帝。 我终日跟在母后身边，看见她的时候便清醒，看不见了便浑噩。 我也不知我为什么会跟着她，也许只是要一个答案吧？ 我现在有更多的时间去回忆，在我清醒的时候。 从我出生到记事开始，我的父皇就不喜欢我。纵然立了我做太子也不喜欢我。 祖父喜欢的是贵妃生的四皇子和七皇子，对我不过是淡淡的。 母后对我，严厉比疼爱多。 随着我年纪渐渐长大，总是令母后不高兴。 她总是对我叹息，说簊儿你不能这么做，不能那么做。 我不想叫她失望，可我自己也很失望啊。为什么我总是不能令你满意呢？ 年深日久，父皇对我的厌恶越来越多，我不得不承认，是我无能。可我也真的不喜欢祖父一家算计满满的样子。 许多许多事，都在我死后，得到了解释。 母后或许也爱我，可她更爱凤氏一族。也许父皇也不是一点都不在意我，可我闭眼的那一刻，他关心的是阮英招的伤势。 我的嫡妻沈汐嫦对我也没感情。 我的两个孩子，也因凤氏的落败，成为我的嗣子。 到头来，我什么都没有。 空有一个追封的皇帝名号，徒增笑话罢了。 母后与沈昳那一番对话，我也听得真。 母后被震撼到了。 沈氏问她，为什么不杀了父皇？儿子与夫君之间，她怎么不选儿子？ 那一刻，母后坚持了多少年的信念轻易被动摇了。 我站在她身边，看着她震惊的样子想，母后啊，我是不聪明。一直不能叫你满意，可此时此刻，你在别人的眼里又能有多聪明呢？ 我看着，看着他们为我的两个孩子定性，看这个他们的博弈。 我的母后终究是竹篮打水，华阳王夫妇赢了个彻底。 母后失去了所有的筹码，终其一生，只能做个不痛不痒没有权利的太后了。 就连凤氏的人，也不得不渐渐退出朝堂。 我确实是个不聪明的人，只是我忽然想通了好多事。 我的母后是个自私的人，权力在她眼里比我重要。 我的父皇也是个自私的人，他自己的感受在他眼里最重要。 他不是昏君，可终究也有犯糊涂的时候。 他明知大哥不可能是祖父的孩子，郭家当年被杀，无非还是因为家族势力太过了。 他也明知幼主不可能压住满朝文武，可他还是立了那个幼子做了太子。 而华阳王的满心算计他究竟是没看出来，还是……不想看出来？ 可我能做什么呢？我不过是一缕幽魂罢了。 我只能看着我的母后颓丧下去，唯一能关心的两个孩子，被人捏在手心里做了筹码。 然后，顺着华阳王的意思，在这个深宫中继续做她唯一能做的事。 那就是祸害小皇帝。 我其实很想知道，此时此刻的母后是真的以为她能一直做这些小动作不被人制止是因为她做了很多年皇后有手段吗？ 她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人早就被赐死，她还能做那么多手脚，她没想过吗？或许，她已经没有力气想那么多了。 我想我或许在死后成长了。 因为我已经预见，等小皇帝被废后，我的母后也很快就会迎来她的结局。 或许不会死，但是就连如今的地位也保不住了。 只需要一句教唆废帝，不敬先帝。 看，你总是觉得你自己很聪明，可比你聪明的人，也把你捏在手心里随意摆弄。 他们早就知道了沈汐嫦没有怀孕，却能忍住多少年不说。 因为先帝还在的时候，他们将这件事揭露，自己也擦不干净屁股。 但是先帝一死这件事揭开，只能是母后哑口无言。 我觉得母后也应该很意外，漫漫长夜中，她或许也后悔的很。 我不想继续跟着她了，当年我的不解，也渐渐放下。 都是可怜人。 我这个愚笨的人，实在不该投胎在皇家。 我不该，我大哥也不该，你看，我们两个都是无能之辈。 我落得个早死的下场，他落得个幽禁。 不够聪明，也不够心狠。 这座皇宫，与我无关了。我不再想要看见母后的最后结局。我不忍心。 一旦我放下了，便终于堕入了永久的黑暗。 或许，人真有投胎转世一说。如果有，来生请叫我做个山野村夫家的孩子吧，也不要做长子。 做个次子，三子，不必做那个被爹娘最疼的小儿子，也不做那个顶门立户的大儿子。 只需爹娘心里都有我就可以。 母后，你我永别了。 ---- 凤太后惊梦，尖叫一声坐起来。 宫女们进来，叫她太后娘娘。 凤太后充耳不闻，只是赤脚下地，大喊着簊儿你别走一边跑出内室，冰冷的地面叫她脑子清醒了一瞬。 于是她便呆立在了原地，侧头时候，那烛火掩映下的铜镜将她的影子照出来，看不真切。 她便走过去，坐在了铜镜之前。 铜镜明亮，将她的样子照的清楚。她看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人。这是我吗？ 我竟已经这么老了？ 她像是一瞬间发现自己的变化，痴痴地坐了许久许久。 就从这一日起，她的身子就不好了。终于在获得了她的罪名后，被送出宫。 但是皇帝说毕竟她是先帝的皇后，理应恩养，她仍旧是太后，但是却是有罪的太后。 熬着罢了。 第0381章 番外：母仪天下 每一个皇后，都有自己的风格。 不过，这取决于她们的出身，经历，性格。 而大秦历史上皇后众多，名声好的有，名声不好的也有。 再没有一个比明昭皇帝的沈皇后更一言难尽的。 当然，那是后人的评价，史料里，这位皇后留下的笔墨着实是不少。 不过那是后人该去琢磨的事。 眼下，这偌大的后宫换了主人，宫中所有人都不习惯。 沈皇后个性鲜明，哪怕至今外头还有不少人上折子说这位皇后的种种缺点，可以说非议就没停下过。 可她我行我素，根本不在乎。 自打她进了宫，就用最快的速度接了宫权。不管是凤太后还是宋太后，都不许再沾染一丝一毫。 她对宋太后的态度是，只要你不染指权力，你要什么，只要国库有，都给你。 对凤太后，就是将之前还是华阳王的陛下给她营造的那些势力全部打散。她只有太后之名，没有太后之实。日后不能调动一个人。 宫中那些资历深的，油滑不好管的太监宫女，她按着宫规严惩不贷。 不过肯定顺着她做事的，好处不少。 所有太妃们跟前的老宫女全部放出宫去。不算赶出去，毕竟给一笔钱足够够半生无忧。 那些伺候太妃超过十年的太监，全部调去行宫伺候。 如此一来，太妃们不老实也不行，没了得力的人手，只能老老实实的过日子。 说实话，沈昳一开始就摆出一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架势。 如此一来，那些太妃的家里人总是不愿意的，上折子说她的人更多了。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97节 可皇帝眼里嘴里，皇后是德行出众，最好的人。 而且就在皇帝登基后的三个月后，就选了个合适的日子，立了大皇子做了太子。 又正式收了楚家兄弟做了义子。 日后这两个孩子，也是皇子了。 不过排序要从太子开始，日后下面的孩子就……瞎叫吧。 皇后本就深受皇帝爱重，如今她儿子成了太子，更是叫外人惧怕。 以前皇帝没立太子，还有人脑补是不是皇帝故意叫皇后做靶子呢，哪有新皇后这么得罪人的？ 如今就知道，这一对夫妇就是心黑手狠，对别人是这样，对自己也不客气。 太子哭着抱着她娘的腿说不住东宫。说我还小啊。 然后，沈皇后就做主，将东宫打扫开，将东宫所有人收拾一遍，将上头三个孩子全丢进去了。 对外说明，上面俩孩子不是给太子做伴读的，而是陪着太子住几年。 朝臣当然反对，那是东宫，太子居所，能叫别人住进去吗？ 皇帝就当朝问，那俩孩子姓什么啊？ 众人哑口无言。 是啊，姓楚。那还怕什么？ 有的时候，上位者的行为，是能影响很多人的。 看不惯沈昳的人特别多，言官没事就要骂皇后胡来，骂皇后不仁慈。 继而骂皇帝纵容皇后，不是个贤明之君。 皇帝呢，有心情的时候就跟言官对着骂，没心情就叫人将一个个头发花白的言官叉出去。 至于皇后本人，她又听不见，偶尔看见了折子，就提起笔霸气的回一句：干卿何事？ 阮英招看见了，不仅不阻拦，还要把这折子丢回去给那上折子的人。 一时间，接到折子的人愣是分不清这是皇帝写的还是皇后写的。 喜欢皇后的人也有。 并且也是一样越来越多。 京城中的贵妇们是要进宫拜见皇后的，就算一开始不喜欢皇后的行事作风，但是也不能不拜见。 包括裕王妃和济王妃这两位。 她们都是聪明人，自知自家到了如今这一步，还有什么好骄傲的？ 所以，她们就是头号皇后吹。 不过，康氏或许是有些不太习惯，文氏确实实打实觉得沈昳这行事作风没什么不对。 渐渐的，宗亲也好，朝臣家的嫡妻也好。 都有了一个有志一同的想法，陛下都决定再也不纳妃了，自家老爷倒是还要一房一房的往回抬。 如此品性，竟也好意思说陛下？ 当然，她们毕竟都是传统封建社会下长大的女子。这些事管不了。 只是毕竟有皇后这么人戳着，不知怎么的，她们渐渐就有了些底气。 家里有了些解决不了需要闹大的事，就寻皇后断官司。 皇后呢，行事利索，不偏不倚。又不怕得罪人，只要一个道理讲得通，她都敢管。 于是，慢慢的就在京城贵妇们之中口碑越来越好。 世人对她最大的不理解，就是她对待沈家的狠辣。 可渐渐的，就连这件事都有了改变。那些贵妇们竟学会了设身处地。如果自己是皇后，是否会对沈家留情呢？ 皇后的名声就从不慈不孝不仁变成了恩怨分明。 一年一年下来，自然还是有很多人不喜欢皇后，可骂她的人越来越少了。 因为她从没变过，她是不讨喜，可她永远最真实。 所以喜欢她的人更喜欢，不喜欢她的人也没什么好指摘的。再有一些人，骂不动了。 这夫妇俩天字第一号厚脸皮。 不过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沈皇后当年做王妃的时候虽然抛头露面，甚至亲自擒拿（？）造反的端王，但是做了皇后之后，却从不碰朝政。 起先有老臣反对，也是怕她乱政。 反正不管怎么样，大家都习惯了皇帝对皇后的维护。也习惯了皇后的行事作风。 不管怎么样，在很多人嘴里心里，皇后就是最好的。 她就是唯一适合母仪天下的皇后。无可动摇。 而皇后本人，并不在意自己留下美名还是骂名。至于朝政，她也是真的没兴趣。 累。 天知道，她这一辈子只想过安稳的日子。可惜老天爷不许。 如今管着后宫，已经觉得很烦了。还插手什么朝政？ 皇帝是自己男人，下一个皇帝是自己儿子，她还搀和什么呢？ 不过嘛，做皇后也不能拦得住她的暴脾气。她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脾气。 该对皇帝发就得发，反正发不发的，她就是母仪天下。 【男女主的还有两个或者三个，不想写他们太遥远。其他人的都会有的。还想写几个没有女主的沈家人会怎么样。】 第0382章 番外：假如 沈昳十岁之前，一直是快乐无忧的。 娘亲温柔漂亮没脾气的对自己好，哥哥虽然有时候严厉，但是也很疼自己。 爹爹太忙了，不常回家，但是回来了也对自己很好。 家里的奶娘一边凶一边疼自己，一起长大的繁星明明是姐姐，但是又像个妹妹。 反正沈昳觉得这日子舒服死了，比起上一世天天算计人心，这可是天堂。 她从胎里出来开始就把脑子丢了，成日里傻呵呵的，怎么舒服怎么来。懒得不要不要的。 因为放松的太彻底，就没能发现他爹沈青书的问题。 也因为太放松，没太注意这个朝代究竟怎么一回事，什么商人能这么一年有大半年不在？ 总之就是一言难尽吧。 这一切，直到哥哥险些出事，才露出端倪。 哥哥在街上，险些被人打死。幸亏有人经过，惊动了那群人。 饶是如此，哥哥也是满头血被人抬回来。 哥哥清醒后第一句话就是：“娘，我们必须马上离开京城。” 沈昳一向是个家里人看着傻乎乎的女儿，所以哥哥沈昭甚至是怕吓着她，所以不肯跟她说。 但是沈昳却从哥哥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些东西。 她撞开了门，站在满脸寒霜的哥哥和满面不可置信的娘亲面前：“如哥哥虽说，爹……沈青书他真是国公府次子，并且早有嫡妻，我们怎么逃得出去？除非他愿意，可哥哥是男子，有哥哥在，他家族不会叫我们流落在外的。” 娘亲还在震惊，一时不知说什么。 沈昭意外的看着妹妹：“那你想如何？哥哥不会听错，他们以为会打死我，所以才会直接说给我听。何况，这些年我……早有些怀疑，只是没有任何实际证据，也想不到这里。” 其实再有几年，别说沈昭，沈昳也要怀疑了。 沈青书毕竟是越来越‘忙’，回家的日子越来越少了。 “我去求他，求他……”栗氏满眼泪：“我去求他放过我们。我们离开京城，远走高飞。” “哪有那么简单。”沈昳摇摇头：“除非我们死了，否则我们就是国公府的眼中钉肉中刺。” “我们一走，就是丢了他们的脸。” “那该如何？难道我……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过？他们要杀了你哥哥啊。”栗氏哭出声。 她虽然是个柔弱无主见的女子，可却不肯就这么糊涂过。 沈昳很欣慰，她其实很怕娘亲是不肯醒悟的人。 “哥哥，你敢不敢大闹一场？既然打人的人说了那些话，咱们不妨就去官府，告他们。说他们要害你的命， 还要污蔑爹娘。京兆府大人刚直不阿。听闻是连王爷都不怕的。咱们将事情闹大了，不管怎么样，固国公府不敢将我们偷偷弄死。如果他真有嫡妻，那跟娘的婚事就是假的，停妻另娶这绝不可能。我不信这朝中没有他沈家的政敌。” 栗氏和沈昭都愣住了。 没想到沈昳这么大胆子，一时间想的这么多。 “我自然敢，只是我怕最后我们就算是能赢，却要进他们沈家去。”沈昭叹气，要是输了，那更是…… “光脚不怕穿鞋的。哥哥啊，他们要杀你啊。还有什么比你被杀了更可怕？你要是死了，我和娘亲都是女子，日后怎么办？就算我要为你报仇，又怎么可能做得到呢？”沈昳拉着沈昭伤痕累累的手，这双手是用来写锦绣文章的。 栗氏坚决：“这就去官府，你妹妹说的对，娘如果是被骗婚，绝不会忍耐。” 其实栗氏心里有那么一个角落还在想这或许是个误会，或许是假的。 但是不管真假，儿子被打成这样，她都不能叫他白白受着。 于是，连第二天都等不得，母子三人就跪在了京兆府的大堂上。 沈昭声泪俱下，沈昳也帮着补充。 栗氏双目含泪，不大说话。 早在沈昳报出沈青书三个字，堂上大人就神色微妙了。 说实话，就沈青书有个外室这件事吧，要说是秘密也不完全。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98节 只是很多人不知道这外室究竟是谁罢了。 毕竟他一年里半年都陪着外室呢。 所以堂上大人是信了个十成十，只是这事怎么办呢？他是不怕，只是毕竟也很麻烦。 不过这婚事他可以说不管，但是涉及谋杀，就不好不管了。 说要证据的时候，沈昭说出了怡康侯府四个字。 他道：“当日，草民听的清楚，路过的人乃是怡康侯府大公子。” 京兆尹大人一下就坐直了，哦豁，这一位看见了？ 那可就不好不管了。 于是，当即就叫人去请固国公来。 是的，请什么沈青书，直接叫他爹好了。 这件事确实闹大了。 因为京兆府还去请了怡康侯府的大公子来。 怡康侯府大公子阮英招，此人身份朝中人都是有所耳闻的。 怡康侯私生子，反正就说什么的都有，一般人不敢得罪。 这一位来的时候，还带来一个更重量级的。 那就是圣上的四皇子。 这一下，这件事就更瞒不住。 有阮英招作证，确实沈昭险些丧命。打人的人说的话，阮英招也听了一半。 这一来，沈青书嫡妻韩氏做的手脚就瞒不住了。 于是，京兆府把韩臣风这位言官请来了。 这涉及的全是大人物，京兆府断不了，于是第二天就惊动了陛下。 按说这案子不是什么要紧事陛下是不管的。 但是太稀奇了，陛下就有兴趣，尤其是涉及他儿子。那当然不能不管。 所以，十岁的沈昳就这么突兀的见着了皇帝。 一旦闹到皇帝跟前，这件事就不可能小了。 言官们是干什么的？抓着固国公府和韩家就是一顿喷。 固国公是很厉害，可再厉害，沈昭沈昳活生生两条命，一张婚书，一个栗氏。 这都辩驳不了。 人家发现自己被骗婚，如今约等于是告了御状，绝不可能是假的。 主要皇帝已经信了。 就算沈青书想不承认，但是周围邻居也能证明啊。 所以这件事就没法推开不承认。 固国公为了脸面和家族，只能咬牙说不知道，一切都是逆子自作主张。 第0383章 番外：后来 韩家是绝口不承认与这件事有关的。 韩氏也不承认。 韩氏为了给自己脱罪，也说不知道有栗氏母子的存在。 阮英招是听见了，毕竟只是几句话也不好作证明。 一时间，竟是叫韩氏脱罪。 但是最有错的沈青书是逃不掉的。 虽说停妻再娶和骗婚良家女都不能算太大的罪过，那也足够丢了他的官职，以及被皇帝打了一顿。 栗氏的要求就是要跟他断绝关系，沈昭和沈昳也是一样的诉求。 但是固国公声泪俱下，说是沈家对不住他们三个，栗氏是被骗了，不想做妾情有可原，日后国公府愿意养着她，任凭婚嫁。 但是孩子是沈家的孩子，绝对不能流落在外，沈家绝对会补偿他们云云。 皇帝也无可无不可的应了。 沈昳却据理力争：“娘亲已经被害至此，纵然国公疼惜子嗣，可我与哥哥不能如此不孝。求陛下成全我们母子。” 皇帝有些意外，这丫头胆子不小。 “求陛下。”沈昭也道。 沈昭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养伤，如今看着是真凄惨。 “父皇，儿臣觉得这位姑娘说的也没错。如果回去了，他们又死了怎么办啊？”四皇子一向受宠，说话有底气的很。 固国公一听忙道：“四殿下多虑了，他们是我沈家的子嗣，沈家怎么会害他们？” “沈家或许不会，可是沈昭这回差点死了，这是为什么呢？”四皇子问。 “哈哈哈，四皇子不懂事，沈卿不要多心。这样吧，不如你沈家出一些银钱养着他们。逢年过节，叫他们进府去，平时就陪着他们母亲吧。”皇帝熬。 事已至此，沈昳和沈昭当然没法子，他们毕竟只是草民。还能拒绝什么？固国公也只有谢恩的份儿。 至此，这案子就这么定了。 沈家丢了大大的一个脸，自然不会高兴。 韩臣风知道韩氏所为，倒是狠狠的斥责了韩氏。 沈重还是会做人的，于是一会去就把沈昭和沈昳按着沈家孩子的排序安排了。 沈昭是五公子，沈昳是四姑娘。 哪怕韩氏不满意也不敢多说什么。 伺候，沈昭和沈昳就只逢年过节和沈家长辈生辰或者是别的什么日子才去。 回回都是冷遇，不过他们两个也没什么好说的。 沈昭等的是自己科举高中，沈昳等着自己出嫁。 栗氏没有再嫁，她只是守着两个孩子好好的过日子。 沈青书自然没再来过，他也恼恨的厉害。自然怨恨栗氏不懂事。 沈昭确实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经过这件事后，他更加奋发。 十九岁那一年，沈昭中举。 这在沈家，已经是独一份了。固国公虽然历经三代，可下面子孙资质都一般。 四个儿子，没有一个考出名堂，都是靠着祖荫。 如今读书上有些天分的，也就是沈青夷的两个嫡子。 但是也没能中举呢。 沈昭十九岁，就已经是举人了。照着他这个名次，只怕是中进士并不难，指不定就能有更好的名次。 大家族，从来利益至上。 一旦发现这好处，固国公就更不许家里人伤损了沈昭。 并且嘱咐了国公夫人赵氏，不许韩氏慢待他们。 可以为家族增光，自然赵氏没意见。 她是更喜欢韩氏生的沈怀祺，可沈怀祺就是个草包。 读书那是没一点天分的。 沈昭虽然身世坎坷，但是他才高八斗，样貌出众，自然也是京城许多女子喜欢的人。 可他是不肯说亲，只说自己要好好读书，何时登科再谈。 也因沈昭的缘故，沈昳这边也有不少人说亲。 不过不喜欢他们的人也多得是，沈家老太太过寿。沈昳就被几个姑娘堵在花园里欺辱。 她哪里是个好脾气的？当即就将一群人怼的满面羞红。 对方要动手的时候，一个穿着银色长袍的公子走来。 众人见了他，自然不好再动手，又觉得这事丢人，不过一会就都走了。 只留下沈昳。 沈昳看这个人眼熟，一时不认识，就行礼道：“多谢公子解围。” 阮英招一笑：“你不认识我了？” 他可一直记得这丫头，无他，胆子太大了。十岁时候就敢跟皇帝求情。 沈昳摇头：“小女眼拙。” “哦，我当年可是救了你哥哥一命啊。”阮英招道。 沈昳这回知道了，以前嘛只知道这是个恩人。如今她早就知道了这一位那曲折坎坷的身世。 “原来是阮公子，您如今又帮了我。”沈昳笑道。 阮英招笑着看她：“你如今也经常叫人欺负？可会拳脚？如你方才那样，要是别人群殴你呢？” 沈昳不好意思的一笑：“拳脚自然不会，我也不经常这样。今日毕竟是老太太寿辰，她们也不敢怎么。” 两个人就这么在花园里聊了起来。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299节 这自然不合礼数，不过沈昳毕竟没在国公府长大，礼数上究竟是欠缺一些。 他俩也没常见面。只是等阮英招被皇帝催婚的时候，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沈昳。 于是主动提起了沈昳。 皇帝自然不愿意，自己的亲儿子不能认回来就算了。如今还要娶那么一个身份不好看的，他如何点头？ 可是阮英招说自己喜欢，只说难道喜欢不够吗？ 皇帝骤然想起了卫氏，心头一软，就这么同意了。 赐婚的圣旨到了沈家，整个沈家都意外的很。 别人还罢了，沈昭差点活活气死。 不顾自己身份的跑去怡康侯府。 不过满腔怒气的去，最后心平气和的回来了。 因为那拐走他妹妹的男人对他说确实是喜欢昳儿，也会一心一意对她好。不纳妾。 主要是自家妹子也没太大的反应，意外了一下后就接受了。 于是沈昭以为这俩人真是对上眼了。 沈昭没成婚，沈昳自然不能急。 至于沈家其他人，爱成不成。她不管。 对于阮英招，沈昳不能说多喜欢吧，倒也不反感。一定要嫁人的话，一定得嫁一个有能力与沈家抗衡的人。 除了皇子，别人也不行。这一位虽然是私生子，也算皇子吧。 第0384章 番外：梦中 可怜阮英招也不知道自家媳妇是这么想的啊。 他的可怜还不止于此，后来……他步步高升，皇帝赐下了妾室。还被大舅哥打了一拳。 文人的拳头嘛，不碍事，可大舅哥凶悍的厉害。 沈昭二十二岁的时候，中了探花。 打马游街的时候，沈昳和阮英招就坐在高处看。他一身大红，端的是风流年少。 前面的状元郎和榜眼也都是人中龙凤。可却不及探花郎更加风流俊美。 本就是受到京城女子喜爱，如今愈发喜爱。 二十二岁的探花郎尚未大婚，在宫宴上，就被皇帝赐婚了。 如今的贞庆帝已经不嫌弃沈昭兄妹的出生了。 年轻的探花郎才华出众，正是他喜欢的人才。不光不嫌弃，他还要委以重任。 所以赐下了老宋王最小的嫡出孙女，阮瑛瑛。 这位贵女一向低调，却是个极其通情达理的人。虽说样貌没有那么出色，却生的十分耐看。 叫人观之喜爱亲近。 她比新晋探花小了五岁，今年十七。 沈昭之前完全没见过和听过这位闺秀，不过既然是御赐的婚事，他只能接旨。 何况沈昭心里对皇帝是有一份感激之情的。当年不管怎么样，要不是皇帝出手，他们母子三人如今下场还不知如何。 婚事就在冬日，大婚那一日，沈昳一早就在哥哥的新家忙碌。 哥哥如今官职不高，进了翰林院先熬着。但是皇帝却赏赐了一处不错的府邸。 虽然不大，却也五脏俱全。 何况，有宋王帮衬，他也极其看好这孙婿。 又有沈昳这个妹妹帮衬。 沈昭本就是个光风霁月的人，不管谁帮他，他都不会觉得伤了自尊。 只是沈家要想送什么来，那多半他是不要的。 也不是有多恨，只是不想与沈家纠缠那么深。 新娘子抬进这个不大的府邸，欢欢喜喜拜堂。 有陛下特旨意，沈昭可以不去沈家成亲，只需明日进府拜见长辈。 所以今夜的高堂，便只有栗氏一个人。 栗氏是心虚的，这样出身高贵的儿媳，会看不起自己和儿子女儿吗？ 自己的存在毕竟在很多人眼里是不光彩的，会不会叫儿媳面上无光呢？ 但是不管怎么样，阮瑛瑛都规矩十足的拜了高堂。 她家里自然也有不高兴不乐意的，心疼她的人，总有替她委屈的。 新婚夜，沈昭看着他的娘子，没许下什么山盟海誓，只是敬她一杯酒，对她说我会对你好的。 第二天一早，进沈家之前，阮瑛瑛心甘情愿的给栗氏敬茶，口里叫着母亲。 栗氏本来是死活不住这里的，她的老房子还在，那还是栗家祖宅。 可儿子和媳妇不许她走。 儿媳说一定要尽孝，儿子说您忍心日后叫新媳妇三处跑吗？ 沈昳看嫂子是真心，也劝母亲留下。 不过沈昳心里是更想叫栗氏再婚，自家娘亲长得好也不显老怎么就不能再嫁了？ 只是这话她说了一次，险些被一向温柔的娘亲抽肿了屁股。 祝妈妈也不拉着，还撺掇夫人打狠些，这丫头就是惯坏了，就知道说这些话。 繁星一边假装拦着，一边躲，反正那会沈昳是真的被揍了屁股。 都成婚的人了，还被揍屁股…… 沈昭对此其实没意见，如果母亲要是再嫁，不管有什么阻力他都会为她拦着。 只是栗氏不肯，不是对沈青书有情。而是不管怎么样，她最在意的是自己的一双儿女。 他们婚事，前程都好，她再嫁都会影响他们的。 何况，有这样的孩子们，她还需要再嫁吗？ 跟祝妈妈互相陪伴着，在哪里还不是尊贵的老太太呢？ 尤其是女儿离开了怡康侯府，与女婿自立门户后，她就两边住。 有幸福的事，也有不幸的事。 比如太子薨逝了，临王谋逆了。 阮英招披挂上阵，四皇子遭人俘虏。 七皇子和临王有牵连残害忠良。 沈昳与临王府千金也只是点头之交，不过阮英招还是凭着一些少年时候的情谊，将临王嫡女阮環和楚将军的一双幼子带回了家。 一个三岁，一个尚在襁褓。 沈昳全盘接受。 再后来啊…… 贞庆帝死了。 沈汐嫦生的嫡子凭借身份被扶持上皇位，可幼子继位，谁也不服。 凤太后临朝，却压不住汹涌民意。 沈家风光了一时后，就接连遭遇困境。 因周姨娘的死，沈怀意和沈汐妍对沈家比沈昭沈昳恨的更深。 他们在朝中宗亲质疑幼帝是否为先太子血脉的时候，给了沈家致命一击。力证沈汐嫦是在沈家与人苟合怀孕的。 如此一来，新帝甚至不是皇室血脉，哪里有资格做皇帝？ 而正是这时候，先帝大皇子谋反。虽然迅速被压下来，也拉开了朝中的混乱。 不管凤家如何努力，可乱象也不可能压得住了。 国家陷入长达三年的混乱，阮英招就在这时候带兵平息了许多地方。 四皇子七皇子是没资格的，如今有资格登上皇位的，就是阮英招这个名义上的宗亲华阳王，实际上的先帝皇子。 沈家不可避免的没落。就算他们力证沈汐嫦并不是与人苟合，她生的就是先太子遗腹子也没用。 沈汐嫦被逼自尽。 沈重丢了国公之位。 沈家子弟在战乱中损伤了一半。 三房父子皆亡。四房年长的儿子死了两个。 至于沈青书，沈怀意脱离了沈家。沈怀祺在战乱中被打伤了双腿，成了个残废。 而韩氏都说她是被乱军杀了，可只有知情人才知道，她当日住的地方根本没有去过什么乱军。 能杀了她的，只有沈青书。 至于为什么，没人去查问。 不过沈青书和其他的沈家人也躲不过，他们都在阮英招登基之前被流放，混乱皇室血脉罪名不小。 沈昭与阮瑛瑛夫妻恩爱，生了五个孩子，三个丫头，两个小子。 再后来，他在他妹夫的朝中做到了宰相，身兼三职。也封了国公。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300节 他是外戚，可他也是忠臣。 栗氏日子过的舒心，活了九十八。祝妈妈竟也一直陪着她，算是大秦朝有名的长寿夫人。 沈昭这一辈子最大的坎儿就是那一年险些被打死。可是他偶尔会梦到自己真的死了。 然后，那个一向淘气会闯祸的妹妹用她那单薄的肩膀担起了一切。 为他，为母亲，用她自己的方式要回了一个说法。 她总是穿一身红衣，如小时候那么漂亮。站在那，与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他看见那些人对她的指点谩骂，欺辱打压。 也看见她不畏艰险，做到了想要的一切。只是她站在自己和母亲的墓碑前的时候，那眉眼中总是有浓的化不开的悲伤与遗憾。 他多心疼啊…… 第0385章 番外：命数 青莲观的普弥道长是个极其神秘长寿的人。 反正总有人吹嘘他一千岁了。 那是一定没有的，那还是人吗？ 但是时间推移，人们越发觉得他就是很神奇不像是人，别真是个老神仙？ 不管别人怎么说，他的小弟子，当年那个小道士长大了。他是一直对此一言难尽的。 师傅确实有本事，就是有时候总也不说真话。 自打那一年就国公府那个六姑娘命格变化跟师傅有过一番辩论后，小道士就开始怀疑人生。 于是后面好多年就一直盯着这个沈家姑娘们的命格，他不是对沈家姑娘感兴趣，就是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渐渐的，他就明白了。 世间万物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命数也是一样的。凡人纵然再厉害，再有本事，也堪不破。 自己不行，师傅其实也不行。 人本来就不该靠这些东西逆天改命。无非是神仙指引你别生出贪嗔痴怨恨心，多做些好事总是好的。 可世人从来不听。 后来，沈家的三姑娘，那一位嫁给裕王做侧妃的姑娘，她的命格从虚成了实。 是实实在在的实，也是踏踏实实的实。 是富足的实，也是果实的实。 很多年后，她还是裕王的侧妃，小道士不知道她得宠与否。 只是听说，她生下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是裕王府里生育子嗣最多的一个侧妃。 能有这么多孩子，想必是很得宠吧？ 她确实生活的越来越好了。 而当年那位五姑娘，师傅说看见了一条登天梯。 她的命格，是一个妄字。 妄，虚妄，奢望，妄念，都不是什么好字。自高自大，目空一切。 可人的命数都能变，她也是一样的。那一条登天梯她也未必上不去。 只是后来，她却落得下场悲惨，深宫老死。真的应了命格。 六姑娘的夭，早在多年前就成了平。小道士始终不知她去了哪里，但是这世上终究是普通人最多，一个平，可以是平平无奇，也可以是平淡一生，更可能是平安一生。 多少人，求不得平淡一生，更遑论是平安一生呢？ 七姑娘的空有一日成了亡。她本可以在沈家加运衰败后寻一个家世低一点，踏踏实实的夫君，可她还是在别人的影响下，寻了个高门大户。 只是自己命途不济，夫君早死。膝下没有子嗣。 如果安心过日子，或许也还有出路。亦或是离开婆家回到娘家，也还有机会。 可她偏走了一条最烂最难看的路。 与先夫的弟弟有了首尾。 夫家婆母本就因为老爷多年来宠爱庶长子气得不轻，如今庶长子病死了，他留下的妻子居然勾搭了夫人的儿子。 简直叫她恨不得当场打死七姑娘。 彼时，沈家是真的不行了。 固国公已经过世，家里的国公降位成了侯爵。 沈青夷袭爵后，诸多事都不如以前。 兄弟几个分家，可谓是大不如前。 七姑娘的爹早过世了，她姨娘跟着嫡母在嫡兄和嫡母名下艰难度日。 七姑娘这一丢人，嫡母杨氏都一样恨死了她。 被打的半死送回来的七姑娘连门都进不来。嫡母不许进，说这样伤风败俗的就该死在外头。 她果然在外有咽了气。还是八姑娘听闻后，去找了苗氏，才给她安排了一副薄棺，送了出去。 果然应了那个亡。 八姑娘的命格本就不错，是个足。 富足，知足，满足。都是好词。 纵观沈家兄弟四个，以前都是沈青夷和沈青书这一对嫡出的风光。 可老四沈青庭不出众，官职很低，却生活的一直很平静。 他也有通房和妾室，不过却都无所出。膝下只有嫡妻生的一子一女。 儿子在快三十的时候终于中了举人。 女儿嫁给了同僚的儿子，对于沈家门第来说，足足的低嫁了，可却过的极好。夫妻和睦，不缺银钱。沈家女儿们一个个闹的血雨腥风的时候，唯有这个最小的八姑娘，安稳的做她的贤妻良母。 或许她远不及姐姐们的风华，却安静的在自己的角落里过着小日子。 或许，提起沈家这几位姑娘来，没人想得起这个安静的没有存在感的八妹妹，可她自己觉得自己这样，真的挺好。 就连夫家也庆幸不已，沈家的姑娘们啊……名声是真的大。 大的叫一般人家都害怕，真是没有一个省心的。沾上了就得脱层皮。 不说这一茬，就是下一茬，沈家下一代的姑娘们如今都不好说亲。真的，一般人都怕。 亏得他们家娶进来的这个，是如此模样啊。 甚至为此，还对她更好些呢。 沈家还有一个安稳幸福的姑娘，便是二姑娘沈汐娟。只是她不曾来算过命格，小道士不知道罢了。 最后，小道士看的是四姑娘那个戈。 这个字，倒是始终没有变化。 只是小道士的心境变了。 初看时候，直觉这个字杀伐之气太重。戾气从生。 也没错，沈家四姑娘搅弄出来的风云绝对配得上这个字。 婆家，娘家，皇家，她都搅动的风云际会。 她太神奇。 小道士跟师傅喝茶的时候问过，这位四姑娘的命格是不是永远不变了？她这样杀伐决断的人，结局会不好吗？ 老道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望着天际云卷云舒笑着反问：“她是杀伐决断，也双手染血。可徒儿知不知道有个词，叫做以杀止杀？”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修罗手段，菩萨心？” “怎么可能，她为了报仇，带累了很多人！”小道士不服。 “世人堪不破，堪不破啊。她双手染血，拨动了多少人的命盘。她是带累了很多人，却救了更多人。世人只知神医妙手回春，却不知有的人救人，你不知，她也不知。你只见她翻手搅动了风云，却不见她覆手甘露救了苍生。” 小道士有些懂了：“那为什么，她的命格不变呢？” 老道士笑呵呵：“那也许是她不想变呢？” 谁知道呢？ 她来彼世一遭，有苦有甜，谁知这是否就是上天的指点呢？ 第0386章 番外：没有沈昳的世界 栗氏一双儿女的死，没有在沈家激起什么水花。 唯一改变的就是因为她女儿进府养了两年多，改变了姑娘们的排序，后头也没改回去。 等沈昳病死的时候，栗氏终于疯了。 她也病着，她进府的时候没能带进去任何人。只有她们母女和一些钱。 如今昳儿死了，她跪着求了两天，才得以将她的尸首带去她哥哥的墓地安葬。 再然后，她回到沈家，就像是忘记了有过一双儿女。 只是，在一个晴朗的午后，在后院遇见了沈青书。 然后，将一把匕首狠狠的扎进了沈青书的胸膛。 只是病弱多年的弱女子，力气不够大，没能将那男人当场杀死。 沈青书被抬走的时候，栗氏就知道没机会了。 她疯了一般想要跑出去，死在沈家大门口，可是从后院到前院太远了，重重门关闭她的希望。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301节 她疯婆子一般的奔跑，也只到了二门。 就再也没有了机会。 她只能怒骂着，诅咒着，狠狠的磕在而门口的石墩上。 她诅咒沈家败亡，诅咒沈青书孤独而死，诅咒韩氏浑身溃烂而死。 诅咒沈家所有伤害过她们母子三人的人，全都不得好死。 栗氏被丢去乱葬岗。是祝妈妈和繁星哭着找到她的尸首才安葬。 栗氏在沈家闹的如此剧烈，却没有传出府门一步。 外人只知道，沈青书那个外室病死了。 她们母子三人死的如此悄无声息，如此不值一提。 很快就被宁京城的人遗忘。 沈家如日中天，三姑娘和五姑娘都有良缘。 三姑娘做了四皇子的侧妃，而五姑娘，进了东宫做太子妃。 沈家看中五姑娘，如果下一代无能，到了沈青夷这一代，就该降爵了。 可要是有一个太子妃在，他们家的爵位就能保住。至少还有两代国公。 那几年，沈家真是风光无限。 不过对于大家族来说，盛极必衰是必然的。 先是进了后宫的韩家二姑娘韩菲与别的嫔妃一起用巫蛊诅咒之术诅咒贵妃被人发现。继而牵连出来一系列后续的事。 也牵扯了东宫太子妃沈汐嫦，她们可是嫡亲的表姐妹。 一向是有走动的。 这导致本就不受宠的太子也被牵连。 沈汐嫦被太子一脚踹翻，流了怀着四个月的孩子。 紧接着，沈家韩氏善妒，因齐姨娘丧子，扯出了周姨娘谋害。 一时手重，将人打死了。 本也不能翻出大的浪花，可周氏确实冤枉，齐姨娘也不愿意自己的孩子枉死后，真正的凶手却要用他嫁祸他人。 于是将事情告诉了沈怀意。 也正好赶上了六姑娘出嫁后，被夫家欺辱，被夫君的男姘头迷奸逼迫。 碧桃拼死逃出去沈家却不管。 还是在大路上遇见了从西北来的张将军寡母。这位老太太年轻时候就是敢女扮男装上战场的人。 听闻了如此事，岂会不管？ 当即就叫自己手下带来的丙丁将半死的六姑娘带出来，直接进宫去找太后了。 沈家如此几件事下来，那还有好果子吃？ 沈怀意宁愿与沈家决裂，也要为生母求一个公道。 沈汐妍也与沈家彻底断了往来。 六姑娘与方家断了关系，也与沈家决裂。后来被那位老太太带去了西北，再也没回来过。 栗氏那一刀没能杀了沈青书，却也叫他伤到了肺，这些年都是苟延残喘。 如今他的后院，儿女接连出事，他更是起不来身。 固国公的国公之位没丢，只是在皇帝跟前也算彻底失宠。 韩家受到女儿牵连，举家离京流放，终身不得回来。 韩氏在沈家自然失去了依靠。 老太太一死，她是根本斗不过妯娌们，自己夫君早就废了。儿子又没本事，支持不起来二房的门户。 可见度日艰难。 后来太子薨逝，太子妃生出了太子的遗腹子，沈家又有了短暂的几年辉煌。 因为皇帝过世，没有合适的人选，他自己留下的旨意就是立沈汐嫦生的这个孩子。并不是喜欢，只是这个孩子是正统皇孙。 可惜，襁褓婴儿，如何服众？ 四位辅政大臣，只有肃国公一心一意。就连林太师都不赞同这个孩子继位。 这孩子登基的次年，大皇子瑞王谋反。 虽然功败垂成，却说出一个天大的事，那就是小皇帝根本不是皇室的孩子。 是沈汐嫦在沈家与人苟合生出来的野种。 这种事如何说得清楚？ 皇帝血统被人质疑，那是天大的事。 凤太后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她以为的手段其实根本不够用。 哪怕有先帝的明旨，下面人不服气还是不服气。 他们总会用千方百计叫她们孤儿寡母不得安生。 瑞王被处死，可是他的造反拉开了大秦史上混乱的三年乱战。 宁京城都遭了战火。 沈汐嫦被绞杀，那个说不清楚来历的孩子也被活活饿死。 怡康侯宠爱庶出子嗣，执意将沈英杰定为了继承人。 沈英杰是个张狂的人，醉酒后竟失手将怡康侯继室卢氏的儿子阮英奇杀了。 卢氏要进宫，却出不了怡康侯府。蛰伏一年，终于有机会跑出去，闹开了这件事，也将整个怡康侯府闹上了风口浪尖。 怡康侯被罢了爵位，阮英杰流放。 阮英桥和毛氏也和离了，是毛氏不愿意跟他过了。 而早就被婆家休回来的怡康侯长女还在家里作天作地。整个府就这么散了。 乱战第三年，华阳王以绝对的实力压住了全国各处的叛乱，尽得民心。被推为新帝。 登基的前几日，以凤氏混乱皇室血脉为由，将肃国公一脉全部下狱。 沈家自然也是逃不掉的。 祸不及出嫁女，可男丁们都是躲不过的。 没死在战火里的他们，有的被送上了断头台，有的被流放。有的被变卖为奴。 沈青书死在了断头台。作为沈汐嫦的父亲，他是不可能逃掉的。 当面栗氏拼尽全力都跑不出去的那个国公府，如今一地的断壁残垣，那些把他们看做尘埃的沈家人们，如今过的猪狗一般。要么被杀，要么如同畜生一般活着。 第0387章 番外：没有沈昳世界 沈家祖坟都被刨了。 而郊外荒野里，三个挨在一起的坟包前，祝妈妈和领着两个孩子的繁星在给他们上香。 繁星不肯成婚，始终陪着祝妈妈，战乱的时候险些遭了害。是被人救了。 后来才知道，救她的是华阳王手下的东将军。 东将军也没婚娶，不知怎么，就觉得繁星挺好的，也不管她反对，就要娶了她。 主要是东将军说了，如果姑娘肯嫁，我对你的义母如亲母。日后她就是府中老太太，尊贵又体面。还替你家夫人公子姑娘重修坟茔。 为这个，繁星也不好拒绝。经过宁静战乱，她们只是弱女子，总想要个安稳依靠。 于是就这么跟了这位看起来一本正经的东将军。 战乱三年，她倒是安生了。就是三年生了俩小子…… 不过那人不食言，如今府上就她们几个主子。祝妈妈果然叫养的尊贵体面。 没有公婆，她也不用站规矩，只有两个孩子淘气。 夫君是个好人，就是总欺负她，不过也是因为喜欢才欺负她的。祝妈妈总是说你有福气。 只是她们过的越好，就越是想念夫人，公子和姑娘。 要是他们都在多好啊？ 繁星和祝妈妈只知道华阳王一路高升，最后做了皇帝。 他是东翊的主公。 她们只知道这些。 她们不会知道，已经做了皇帝的阮英招，有多寂寞。 他有嫡妻，有妾室，也有几个孩子。 可是他总是不快活。 小时候因为身份，被人排挤，不受重视。 大了虽有先帝的疼爱，可毕竟隔着一层，与妻子关系也很一般。她出身不错，打从嫁给他就很不高兴。 他很快就知道，妻子是看不上他的出身。 等后来，他步步高升的时候，她又凑过来了。 阮英招自有傲气，又怎么会接受？ 于是这些年，他与妻子就这么不冷不淡，他们之间，只有一个女儿。 几个妃子，他也并无喜欢的，有兴趣的也很快就没了兴趣。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302节 她们都很漂亮，只是不知怎么，都不能叫阮英招有一丝爱意。 于是，天长日久，他将自己所有的经历都投身到了朝中。 他的后院从怡康侯府的时代，就争斗不休。 一路高升，他都没什么精力管后院的事，姨娘们互相争斗，少不得有人丧命，有子嗣亡故。 他无法给皇后多少敬重，任由谁也不会对当年瞧不起自己甚至不愿意与自己同房的女人多么在乎。 也正是因此，他的后宫更加不能安稳。 直到他四十那一年，下了狠手整治一番，又把几个特别能跳的嫔妃全部废了。 皇后还是皇后，可她确实最不受宠的皇后。 能做的，只能是管好后宫。 可阮英招却也不满意。 他很羡慕先帝七皇子。 他人品不好，却着实有个好妻子。 哪怕他一路日子过的艰难，他的嫡妻文氏却将府中打理的安稳无忧。 他想自己这命是真不好，但凡嫡妻愿意与自己风雨同舟，他就算是只有一个嫡妻又如何呢？ 可惜啊可惜，皇后不是那样的人。 后来，他在东翊府上，无意中瞧见了东翊儿子淘气翻出来的一幅小像。那是繁星时常会看的东西。 被她小儿子倒腾去了前院舒服。 画中是个小姑娘，八九岁光景。 穿着一身的红裙子，笑的可爱。小像有些旧了，好像还被翻折过。 东翊忙道：“这是内子的爱物，这臭小子，日后不许动你娘东西，尤其这个，不然小心挨揍。” “这是谁呀？”小孩子问。 阮英招也很好奇。 东翊笑着给他解释：“说起来，这个人，还是固国公府沈家的人。” “哦？你夫人与固国公府有什么关系吗？” 固国公府早已覆灭，物是人非，他也不过是好奇。 东翊叹气，讲述了一下繁星原本照看的那位夫人和姑娘。 “那母子三人被骗婚，后来就这么全都死了。内子和她义母也算是被主家照顾。那个栗氏过世前将自己所有的财产都给了她们两个。这小像，就是那个小姑娘的。只是可惜，十几岁就死了。” 阮英招点点头，低头又去看手里的小像。 画中的小姑娘眉眼精致，含着笑。看得出这画画的人并不算多么厉害。 只是这画一定是亲近的人画的，才会描画的这么细腻有感情。 阮英招看了好一会才放下：“好好收着吧，过世的人还有人这么念着，也是不容易的。” 东翊应了，小心的收起来，这可是夫人的珍贵东西，要是坏了，她肯定要哭好久。 “东翊啊，你过得好不好？凌泉年轻时候天天受气，还乐此不疲的跟他夫人讨好。你性子一向比他稳重，如今觉得这日子过的好不好？” 东翊知道，陛下问的是府里的生活。 他笑道：“最初，只是烦那些以前瞧不上臣的人上赶着，遇见了她们母女，救了人，也就动了恻隐之心。又觉得她样貌不错，没有家世，省的应付岳家，就娶了。但是后来……” 他含笑道：“她生性善良，又有些天真憨傻。臣都不忍心哄骗她。不管怎么样，她都拿着一副真心对臣，渐渐的就入了心。这不是也就过了半辈子了。” “本来以为，她是个小丫头出身的。必然是吃了苦，对她好些也就是了。可渐渐的就发现，那个吃了苦的是臣。臣小时候没有亲人，跟您之前，日子过的苦。可小丫头也没至亲，被人捡回去的，却憨憨傻傻过了整个童年。是她暖着我啊。” 那一夜，不惑之年的君王做了个梦，梦中有个看不清容颜的身影，穿着红色的裙子对他怒骂：阮英招，你是没断奶吗？什么都要我来？ 醒来的君王怔怔的坐着，阮英招这三个字，是他的本名，可多少年没人叫过了？或者他都想不起来，真的有人叫过吗？ 他仿佛还记得梦中自己的感觉，虽然被骂了，却是高兴的，心里是舒服的。 如果没有醒来，下一刻，就该上去抱抱她，与她说些亲密的话。 可这终究只是个梦，他这一生，注定没有那样的好福气啊。 【下一章回到正确时间线。】 第0388章 番外：裕王 裕王这一生，要是用四个字的描述，那就是：高开低走。 他一生也算跌宕，从自幼受尽恩宠，可与太子比肩的皇子开始，到空有王位，没有实权收尾。 小时候的四皇子得宠，一向把自己伪装的极好，天潢贵胄，谁人能不在自己面前低头呢？ 太子一向浮躁，父皇厌恶，迟早都要废了他。这天下是自己的。 自己的母妃是贵妃，受尽父皇宠爱。自己的妻子是父皇费心安排的，温柔和顺，主要是家世不错。 一切都很如意。 只是渐渐的，就有了一些变化。 太子死了。 本该如意的自己，却遭了算计。 别人算计自己就不说了，可自己的亲弟弟也算计自己。 还有就是永世难忘的东陵战场，那永远不想提起的十天。 他的风光太短，后来全是坎坷。从东陵回来后，他仿佛觉得自己死了。 从那以后，他就成了个被人嗤笑的人。 再也没有肖想过皇位。 等真的放弃了之后，他就拥有更多时间去思考和观察。然后不停的问自己，华阳王夫妇这样的，他就算没有那件事，就真的敌得过？ 他承认，他曾经被华阳王夫人迷倒。 一度，真的很想占有她。 主要是那一年，御花园里见她将簪子抵在沈汐嫦脖子上的时候太过惊艳。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 后来就越听越多。 她是个神奇的女人，可惜早早的就嫁给了阮英招。 他还记得自己当年糊涂的很，以为阮英招真是不喜欢她。还挺自作多情的觉得私生子配外室女正好。 事实上是，这对夫妇只怕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不过做戏罢了。 他们也算是离经叛道，却……该死的合适。 听说，瑞王叛变那一夜，她亲自带人去抓人。真好笑，她又不会武。 无非是，不许她华阳王府失去招揽人心的机会。她的孩子还小，所以她宁愿自己出面。 也真难相信，阮英招的属下，居然都肯听她的调遣。 他没能看到那一幕，想来是无比的风华吧？ 只是后来，他对那女人的心思就变了。不再是想要占有的心思。 而是欣赏。 是关注，是赞叹。 京城中许多人说沈昳嫁给阮英招是她的福气，否则她一个外室女，如何能母仪天下？ 可裕王觉得正相反。 沈昳嫁给阮英招，是阮英招的福气。 他们夫妇合体，沈昳借着夫君的权柄，几乎独自斗垮了沈家。 也废了太子妃。 就连怡康侯府上那些糟烂的事，都是沈氏一力压制，不许他们沾染了他阮英招丝毫。 他阮英招征战在外，京城是沈昳坐镇，叫他无有后顾之忧。 或许吧，他阮英招很厉害，没有沈昳也能成事。 可又哪有如今他的轻松呢？ 他手下那些武将们，没有一个不服气皇后的。当初立后，属于阮英招嫡系的人，全都全力支持。 这总不会只是因为阮英招宠爱嫡妻的缘故。而是沈氏，确实很厉害。 裕王觉得，这样的女人才是福气本身。 谁娶了她都是幸运的。 不过，沈汐妍说不是。 沈汐妍说她虽然与沈昳过去不和，但是却也知道沈昳不是个为了夫婿就可以不管不服无私付出的人。 须得以心换心。 阮英招能得到她真心维护帮助，是因为他也给了沈昳真心的维护和帮助。 给了她足够的信任，足够的安心。从未叫她体会过后院里的倾轧和争斗。 从未对她的行为进行过指责。 这一点，并没有几个男人能做到。 这话，裕王相信。他自问自己就做不到。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303节 所以，他也不配拥有一个沈昳一样的女人。 他这一辈子，喜欢过好几个女人。 霞阳明艳直白，他很喜欢。只是经过东陵那件事，他再也不能面对她。 即便知道她没错，他也没法子。 再就是张氏。 张氏…… 他是真的宠爱过她，甚至一度想着日后等他继位，一定会给张氏一个妃位。 再叫生孩子，几个都行。 可是他不得不承认，他又中了一次算计。 真狠啊。 张氏的‘死讯’传来，他真的想笑。 康氏说要好好安葬，他却只是摆手。 安葬什么呢？一个来历不明的尸首，他需要怎么安葬？ 不知为什么，那一刻他就明白，这件事就是华阳王夫妇做的。 张氏是不是华阳王妃亲自调教的？否则她怎么会这么狠心？明明他也感觉到那女子很喜欢自己啊。 怎么就能走的丝毫不露痕迹，也不留恋回头呢？ 可是那时候的他，早已失去了一切，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只能叫人将张氏所有的东西全都收起来，然后就只当没有过这个人。 或许府中的人都觉得他冷情吧？ 再后来，他就常去见沈汐妍。 其实最开始，他确实是因为对沈昳有兴趣，才去看沈汐妍的。不过，这两个人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样貌不一样，性情不一样，什么都不一样。 沈汐妍浅薄，愚蠢，没什么好的。 所以她生了长子后，就算是失宠了。 只是经历过太多后，他渐渐发现沈汐妍也变了。或许她依旧愚蠢和浅薄，却也变得宽和，释然。 还有了以前从没有的坦诚。 她坦诚的跟自己说她那些恶毒的心思，虚荣的攀比。 坦诚的……似乎再也不怕失宠。哪怕他从此不再来，她也可以守着孩子们好好过。 她甚至教导孩子们不许忤逆嫡母。 她说，做妾的，确实需要明白自己的身份。 要是以前，他肯定会不屑，会更厌恶。可不是以前了啊。 他以那么难看的样子被绑缚在三军阵前，世人都已经见过他最丑陋难看的样子…… 他的骄傲已经消失在了东陵的土地上。 他将以前的一切都放下来，重新审视自己。原来自己也是个普通人。 甚至，他远不如沈汐妍能够正视自己的一切缺点。 所以沈汐妍是不够好，可她活的真实。 因为沈家对她姨娘不好，她就不回娘家，因为看透了裕王或许不宠爱她，她就也放弃了争宠。 只是后来……裕王反倒是觉得这样的她很好。 谈不上多喜欢吧，只是觉得与她在一起，很踏实。 毕竟，镜花水月几十年，最后还是要脚踏实地才能活着啊。 【裕王：我想要轰轰烈烈的爱情，可我不是没有么。得不到的得不到，骗我的骗我。凑合过吧，还能离是咋滴？ 沈汐妍：我想要阮英招那样的夫君只喜欢我一个，可这不是没有吗？反正我也是侧妃还有俩娃，不宠我自己过！凑合过吧，还能离是咋滴？】 第0389章 番外：沈汐妍 沈汐妍怀第三胎的时候，正是小皇帝作死最厉害的时候。 她横竖不出门，只是个侧妃嘛，有什么事自有嫡妃呢。 裕王府怎么说呢，也挺神奇。 康氏是厉害，不过她不算计子嗣，所以后院里只要是能怀上，自己不出问题都能生。 但是，自打端木侧妃失宠后，后院里生孩子的人就少了。 端木侧妃这个人也有意思，是失宠了，可她身份尊贵。裕王侧妃这个身份不算什么，可她还是东陵长公主呢。 于是失宠后，也彻底不管裕王死活。 成日里出去赏花游玩，比康氏出去的还多。 康氏第二胎也生了儿子，不过康氏后来伺候的也少。 沈汐妍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还有第三胎，后院里也不是没有年轻貌美的女子，可裕王好像兴趣也不是太大。 沈汐妍其实已经不怎么在意了。她如今没什么野心，反正康氏好好的，她也不能取而代之。 裕王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她还蹦跶啥？ 就这么过吧。 长子常跟着王妃出去走动走动，她就带着女儿安心的怀孕。 沈家一日不如一日。沈青书死了，固国公也没几天了。沈汐妍也不伤心。 沈汐妍第三胎生出来是男孩子。彼时，小皇帝终于作死到了头，被废掉了。 华阳王不出意外的做了皇帝。 沈昳也不出意外的成了皇后。 皇后的册封礼那一日，沈汐妍也出月子了，打扮的精致漂亮去贺喜。 不管怎么样，她想着皇后是我妹妹，管她认不认的呢。我该贴就贴上去，不图别的，就图我的孩子以后有个好前程。 沈家是不成，反正沈昳恨沈家，但是也不至于恨我。 康氏和文氏一向是站皇后娘娘这边的，所以康氏后来进宫拜见，都会把沈汐妍生的孩子带着一个两个的。 沈汐妍也会主动进宫拜见，她想的通，人家是皇后，自己贴上去一点问题都没有。 结果就是，沈汐妍的丫头居然还挺受宫里皇子们的喜欢的。 男人有时候就是一言难尽。 你上赶着要追着他求他喜欢你，那他八成不把你当回事。 当你安心过自己的日子，他来不来都行的时候，他倒是要住你屋里了。 沈汐妍怀上第四胎的时候这么想。 这时候，她都已经三十好几了，实在是也有点吃力了。 照镜子的时候也坏怀疑，自己这眼角皱纹都有了，还有什么魅力？ 今年后院还有陛下塞给裕王的两个美人呢，十六七岁，年轻貌美鲜嫩的一朵花一样，也没见裕王看几眼…… 裕王来，自然是好事，可她实在是不想生了，怪累的。 她一个侧妃，有三个孩子还不够吗？ 叹口气，只能忍着。 沈汐妍的娱乐也是不少，府里的自不必说。反正她生了这么多孩子了，府里谁也不敢小看了她。 康氏不能压着她，两个人和平相处。 端木氏更是不屑压着她，人家已经不在乎后院这点事了。 府外，有苗氏的那两个女儿也常走动。 大家都闹过了大风大浪，平静下来，就觉得姐妹还是好的。 还有就是宗室里也有几个侧室跟她关系还行。 再偶尔进宫坐坐，日子过的一点都不枯燥。 总体来说，裕王的妻妾都不枯燥，反倒是他不大进宫，也没什么地方去。 沈汐妍如今与沈怀意常常通信，彼此都知道对方过的还不错。 他们从不提起周姨娘，以及过去那些糟烂的事。 与沈家的来往，全都是大房的。 三房四房，只是年节过个礼就罢了。 过去那些暗沉痛苦的回忆，他们兄妹默契的将它们埋在了那一年，告沈家的时候。 再也不需要说起来。 沈汐妍自认比不得沈昳一半聪慧，但是她是个好妹妹，是个好娘亲。 再去纠缠过去的事，对她和哥哥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处。 就连裕王都只能低头在皇帝跟前混日子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人活着，岂能不受委屈？那些过去说不清楚的恨意，如今只能过去了。 于是，她就能真把这些咽下去，吞下去，只当没有。 就好比当年她与沈家闹的不好，恨沈家，就能出嫁后不回娘家。不怕自己没有娘家支持。 某些角度说来，她与沈昳也是有些相似的。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304节 她也好奇过，为什么裕王如今倒是喜欢来她这里了。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变。 裕王是不肯明说的，但是渐渐的，她就知道了。 裕王也算是返璞归真了。 追求的太多，最后一样也没得到，自己还落地身败名裂。没一头碰死，都算是他坚强。 所以不求了，懒散了，也跟她一样放弃了。 一旦放弃了，也就不装那些深沉高雅心有城府了。 其实想想，当年贞庆帝也就那么一回事，裕王的母亲云太妃又是个蠢人。 裕王本人能有多惊采绝艳呢？ 能回归本质，有什么不好？ 沈汐妍想通了，只觉得好笑。 也罢，这么过下去，没什么不好的。 她能咽下那些恨意，就更能装作不知道裕王肖想过沈昳这件事。更能装作没看出来当年那个张氏的不对劲。 这一大家子，大家都有些糊涂的过往不想说。 但是面上，还是好夫妻，好姐妹。谁跟谁坐一起，都可能嘲讽几句，但是大家都没撕破脸。 府里又没死过孩子，又没闹过人命，大家终归还是能笑呵呵的过。 就这么糊涂着，几十年不也就过去了吗？ 然后，快要四十岁的沈汐妍又怀上了第五胎。 唉…… 不到绝经，就这么一直生吗？ 其实就算是到了这一步，她也没觉得裕王是对她多喜欢多情根深种了。 只不过是…… 只不过是习惯了。裕王也累了，挣扎了半生，他早已失去了当年的锐气，也丢掉了年轻时候的精气神。 他甚至懒得重新去了解一个年轻的女子，或者怕再喜欢一个谁，害得他家宅不宁。 而她沈汐妍，就是他放弃了那些费力的之后一个安稳的选择。 失望吗？沈汐妍觉得不。因为她早在十几岁时候就已经明白，自己得不到裕王全心全意的喜欢。 大抵是那时候心高气傲，不愿意承认罢了。 只是人生一世，不能只看那些不好的，至少如今她在京城里也是过的极好的，还求什么呢？ 第0390章 番外：济王夫妇 阮瑛接到赐婚圣旨那时候，对这个嫡妻就没太满意。 文家虽然也家世不错，可是这文氏，他是见过一次的。太弱了。 生的就弱不禁风，样子更弱。这样的女人进府，能管好后宅？ 日后要是母仪天下，能管好后宫吗？ 可那时候他是不可能抗旨的。 云贵妃那时候也不喜欢文氏，一样的看法，太弱了。 文氏确实生的纤弱，漂亮却易碎，一看就是一朵小白花，常伴泪水那一种。 不过，就算是看文家，阮瑛也不能亏待了她。 文氏呢，一向如此，不管什么待遇，她都不会显出过分的情绪来。 一直都是慢慢的，礼数周全，行事妥帖。多着急的事到了她手里都是游刃有余，不紧不慢的。 渐渐的，阮瑛就看出不对来了。 他是瞎了眼，文氏哪里是那么弱的人？ 或许身子不太强壮，可她绝不是个任人欺负的。 才进府多久，后院的几个妾室都叫她压的服服帖帖。 阮瑛这个人不算傻，但是文氏比他可聪明多了。不过多久，文氏甚至还没生育呢，就成了七皇子的知心人。 什么都跟她说了。 反倒是阮瑛对上文氏，除非行使皇子的权利，否则，他心眼远不如文氏。 一开始，阮瑛算计着天下，算计着做太子做皇帝，文氏就退后一步，处处顺从他。 但是又要保护文家，所以一开始就当面锣对面鼓的跟他敲打清楚了。 阮瑛这个人也是个贱骨头，上赶着的他是一个也看不上，文氏这样的吧，他就很是觉得有意思。 文氏到底还是身子不太好，所以后来好几年也没能生出孩子来。、 她生不出来，后院就一个也生不出来。没有人小产，就是怀不上。 叫阮瑛说什么都说不出。 不过他也顾不上，那时候他正朝中争斗呢，虽然说败的飞快吧。 可后头还有被丢进宗人府的事儿。 那时候文氏正怀着孩子呢。 他被都进宗人府整一个年，也就那么些时间就已经彻底宣告自己失去了争夺皇位的资格。 父皇连罪名都没说，就告诉天下人他有罪。 莫名其妙丢进去，又什么都不说的放出来。 他也知道，自己做的事，父皇都知道了。 所以，直到父皇死了，他还是七皇子，什么爵位都没捞着。 他很是颓废了几年，妾室们也接连生出来几个孩子。 其中三个是男孩子。 但是，全都养在了文氏名下。 阮瑛也不是没想过提一下孩子的身份，立一个侧妃。 文氏从不会说反对的话，她就是以行动叫阮瑛知道，你自己连个爵位都捞不着，家里日子都过的不宽裕，你还要立个侧妃不打眼？ 或者，生了儿子的妾室真就有这个资格？ 反正最后也没立。 文氏也不去害人，但是她手段也是很厉害。她怀孕艰难，就真把那三个孩子都当自己生的养。 养了几年，那三个孩子连自己亲娘都不认。 偶尔那几个孩子的娘哭诉，阮瑛都只是应付一下，他也没法子啊。 他还能去打文氏的脸，逼着孩子认亲娘？ 人家一句反问我哪里没养好，他就屁话都没了。 虽说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文氏要说把那几个孩子视如己出，那绝不可能。 但是人家就是做到了嫡母该做的，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三个孩子，只念着母亲是最好的。 文氏是没生儿子，这三个却都得孝顺她。 不服不行。 府里上下，谁人都得服她。便是失去了孩子，那些妾室也只敢跟阮瑛哭诉一下。 对上文氏，都得歌功颂德。 没有爵位，就没有多少收入。家业不丰的时候，文氏就外头开铺子买地做生意，她看似柔弱白花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会做生意的主，偏心里就有诸多想法。 也不过一二年间，府里就有大笔收入都是她叫人去做生意赚来的。 至此，府里人更知道谁不能得罪了。 毕竟阮瑛混的不怎么样，跟裕王也早就闹翻了，跟华阳王更是没什么往来。 串门儿都没什么地方好去。 而文氏呢，她算是掌握了一家子的生计。 到了后头，就是那几个失去孩子的妾也不哭诉了。 还哭什么？ 真把孩子接回来了，她们养得起吗？ 总不能指望自己把孩子接回来，然后正妃还出钱给她们养孩子吧？ 指望府里原本那些收入，那还有什么好日子？ 阮瑛也很奇葩，不为这个恼怒。 只是看着文氏做戏，她一边将三个庶子抓的牢牢的，一边又叫孩子们以为她真良善。 一边给华阳王妃低头做好朋友，一边又借着这份友谊与别的京中贵妇往来。 总算，没有把府里的路走窄了。 阮瑛早认命了，当年还瞧不上文氏，如今看，要没有文氏，他娶个老大那种作死的，或者老四那种虽然是大家闺秀，却也没什么本事的，他日子还不定过成什么样子呢。 人到中年，他也开始独宠嫡妻。 妾室那，是一次都不去了。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305节 一开始是想，反正再生儿子，估计还得被抱走，何必叫其他人天天哭？ 后来，就觉得文氏也算养活了他，人家这么辛苦，自己还不得伺候着？ 再后来，他和文氏的儿子出生，文氏也没真把那几个孩子放回去。照旧对他们还不错。 只是后来的后来，那三个庶出兄长，一辈子都把嫡出的弟弟供着照顾。 究竟是他们有良心，还是文氏养得好，谁知道呢？ 阮瑛不知道的事很多，就比如他到死也不知道文氏对他到底有几分真心。 可她分明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只是她从来也不说。 临终的时候他拉着文氏的手问，下辈子，还跟我过吗？ 文氏点了头。 阮瑛也就满意了，人这一辈子难得糊涂，真真假假的，不去猜了，他点了头，那就是真的。 他不知道，文氏死的时候，要求儿子给她和阮瑛的手上一定要拉一根红线。 她苍老却平静的说：“你爹需要我，下辈子免得找不着，趁早牵着些。” 我知道你不是君子，你做了很多错事和坏事。但是我是你的妻子，今生是，来生也想是。 第 第0391章 番外：梦断 沈汐嫦死的时候，是个白天。 外头艳阳高照，她却起不来身。 她这些年一直病着，被关在这万福宫，生不如死。 外头的消息，她从来都知道，没有人刻意去瞒着她。 她也一度想着，凤氏还在，她也不会认命，是不是总有一天能够推翻小皇帝，换自己那两个孩子登位？ 那时候，她就是尊贵的太后娘娘。她就可以用自己的权势，叫所有人后悔。 那时候她一定会把沈昳千刀万剐的杀了！ 可一年又一年，她听着许多消息，却没有一个消息叫她能有一丝丝安慰。 她是个笨人，与韩氏一样，生在高门大户，却没有足够匹配的心机手段。她们适合的，是安稳顺遂的日子，如韩氏那般，遇见一个不管事的男人，疼小儿媳的婆婆，于是也就安稳了十几年。 当年讨好老太太，将她看的如珠似宝，概因她年纪正合适，堪堪与宫中太子皇子匹配。又是嫡出。 年纪小的时候，只知道讨好老太太，便也叫老太太觉得她果然是个乖巧聪明的。 沈家的争斗不少，可毕竟二房占尽优势。老太太与苗氏较劲儿，就更喜欢韩氏。所以沈汐嫦没见过韩氏委屈。 至于二房本身，沈青书冷漠，从不真心护着他的女人们。 如此情况之下，嫡妻自然是能一手捏着后院女人的命运。就连生了一男一女的周姨娘不也逃不过么？ 沈汐嫦就这么看着长大，自觉她母亲该是手段了得的人。 她进了东宫，也没少用手段对付太子的妾室。可真的离开家，她才发现自己会的那些手段都不怎么有用。 太子的妾室只会更多，也只会更厉害，她能对付谁呢？只有后来太子死了，她将屠刀挥向比她更弱势的郑良娣母女，害的那一对母女早早亡故。 太子，并不像是自己父亲那样对后院的事不闻不问。 甚至，太子是个糊涂人，他会护着自己的妾室，而对她这个不能生育的太子妃发火。将她的权威打落。 归根结底，她只懂得顺境的时候怎么办，一旦遇见了逆境，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度过，更遑论翻盘了。 所以短暂的东宫生活，她过的一塌糊涂。 诚然是她先遭了算计不能生育，可毕竟她身后还有沈家，绝不该把日子过成那样的。 可是，时至今日，她也没有认真想过这些。她只是恨，恨沈昳，恨太子，恨皇后，恨所有人。 她在这万福宫里，听着祖母过世了，母亲过世了，父亲过世了，最后，祖父也过世了。 她首先感受到的不是伤悲，不是骨肉至亲离开的不舍，而是怨恨。他们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就都死了呢？ 而祖父过世的时候，小皇帝已经退位，新帝登基。 新帝居然是那个人，是那个人。 她总是记得当年在沈家外头，瞧着阮英招与沈昳之间的样子。他看沈昳时候那种温柔喜爱。 一辈子，自己都不曾得到过那样的温柔喜爱。凭什么沈昳就能得到了呢？ 沈昳怎么配？她不过是一个外室女，是个无耻的外室女啊！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自己嫁给阮英招？叫她沈昳来给太子做嫡妻啊，就东宫那日子，她沈昳就能扎挣出去了么？ 为什么啊？ 为什么就连沈汐妍都能过的比自己好呢？听说她已经好几个孩子了。 骨肉至亲都已经过世，沈汐嫦却没空去怀念，她总是常怀怨恨。 无声咒骂所有人。 在她心里，祖母也是很偏心的。过去自己是尊贵的嫡女，祖母就喜欢自己。 可看着沈昳和沈汐妍过得好，祖母就偏了心，不疼爱自己，只管对她们好了。 明明过去很多次，祖母可以帮自己的，她就是不肯。 祖父更是如此，对自己落井下石，竟然在沈昳指责她混淆皇室血脉的时候，说自己不知情，并对自己加以指责。 沈汐嫦没想过如果这个罪名不是她承担，沈家全族会怎么样。 在她看来，如果她死了，沈家全族死不死也无所谓。 全然不会念着小时候沈家如何疼爱她，栽培她。 她的恨一日多过一日。 就在她快要病死的那几日，她总是做梦。 梦中她是固国公府尊贵的嫡出五姑娘，受尽家人疼爱。等年岁到了，入宫做了太子妃。 太子也并不是阮簊，而是阮英招。 她与太子琴瑟和鸣，恩爱缠绵。生下一个又一个的孩子。 然后太子登基，她就是皇后。 沈汐妍，沈昳，都跪在她面前，过的灰头土脸。 沈家的所有人都在她面前跪下，求着她帮衬，求着她指点，求着她施舍。 她再没有一点不如意了。 只是一睁眼，便是帐冷寝寒，孤寂无边。 淘气的二皇子成长期总是喜欢探索这个皇宫，有一日他跑来了这里，被宫人们拦住。 说这里头住着一个不吉利的人，不可以见的。 二皇子却非得看一眼。 无奈何，宫女抱着他进去看上一眼。 二皇子看着那个疯婆子一样的人并不怕，只是好奇那是谁？ 宫女只说殿下，那是一个以前的罪人，她犯了错，所以被关起来住这里。 宫女是绝不敢说那是您母后的妹妹。 沈汐嫦看着这一行人，疯了一样要冲过来，大声问：“你们是谁？这孩子是谁？他是谁？” 宫女第一时间就把身子扭过去抱紧二皇子，不叫他看见这一幕。 后头的人早就来拉沈汐嫦：“疯婆子，你敢冲撞了二殿下！” 二皇子并不怕。他安生的被抱走了。 晚上时候拉着自家娘亲的手说了这件事。 四岁的孩子，勉强说清楚罢了。第二日，他就什么也记不得。 沈昳已经好久没想起这个人，同在一个宫中，也是一样的想不起。 而就在几日后的上午，阳光明媚，沈汐嫦去了。 生前的名分已经尽除，死后当然没有名分。 只是寻了一块还算不错的地儿，给了她一副还算不错的棺椁，换上一身新衣。就这么送出去了。 恩怨情仇，最后全都化作一抔黄土。 年深日久，谁又知道这是谁呢？ 第0392章 番外：东翊和繁星 繁星是个笨丫头。 不过笨的可爱，她是一点坏心眼也没有。又好哄骗，又好信人。 配上东翊这个黑心的，那还不被人吃的死死的？ 大婚后，跟着夫婿到了南方，很快就怀孕了。 繁星这个小憨憨是从不去想自己夫婿喜欢自己有几分的，她只觉得不喜欢的话肯定不会求娶呀。求娶就是喜欢。 所以有这么一个天真的心思，她就少了多少纠结。 又因为大家比较熟悉，婚后一开始尴尬，慢慢的就步入正轨。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306节 她虽然笨，却打理家业有一套，无他，学自家姑娘啊。 东翊呢，诚心诚意娶了，就算没有十分的喜欢，也不会亏待。对她是最放松，不防备。 渐渐就发现自己妻子好哄骗，小时候没事就骗凌泉玩儿，如今凌泉都做爹几年了。俩人轻易见不着，也骗不到了。 就哄骗自己媳妇。 繁星是回回被骗，回回还被骗。 正因如此，她渐渐的被东翊喜欢的越来越多。 一个城府深的人，也许会不喜欢太过简单的人，但是一旦喜欢了，那也是十分的喜欢。 繁星生第一个儿子的时候有些艰难，也是他们小夫妻没什么经验。 又远离京城，没有长辈教导。就算是祝妈妈恨不得一天一封信，到底没在身边看着。 所以这生的时候就有些费劲儿。 繁星疼的哭，东翊站在窗外皱眉听着自己那平时都不怎么娇气的娘子哭着生孩子，心都要碎了。 孩子一落地，他就要冲进去，好歹被拦住了。 等打理清楚了，他进去刚好哄几句繁星，就见刚才还哭的那个人，这会子又笑着看他。 跟他说，你看咱们的孩子生出来了。 东翊那一刻，觉得这一辈子就这个人了。那双眼睛，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也不急着看孩子，只是把她的一只手握住，放在自己的脸上。 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心里发誓，我这一辈子要是对你不好，就叫我死无葬身之地吧。 不过，好是好，不欺负是不可能的。 娘子太好骗，又软萌。说什么都信，当然要欺负了。 繁星对自己的孩子，也学沈昳的。 孩子三岁大的时候，她其实第二个都怀上了。 但是还是想要努力的骗孩子啊，逗孩子啊。 可她想错了一件事。 那就是，不是每一个娘亲都能忽悠孩子的。她和沈昳不一样。 于是，一开始还勉强糊弄，渐渐的就都反了。 孩子当然无比喜欢自己娘亲，就是觉得娘亲笨笨的。 于是，东翊就和儿子一起哄着繁星。 当然了，东翊是绝对不许孩子看轻了娘子的。 他们家的日子就这么欢欢快快的过着。 知道东翊再升官，直到沈昳做了皇后。他们一家子回了京城。 那时候，繁星都三个孩子了。 东翊大人是陛下跟前顶亲近的人，当年陪着陛下长大的。一个东翊，一个凌泉，那是比谁都受陛下信任。 他们没有母族，没有牵绊，一心只有忠君。 尤其是东翊，他娶的还是皇后娘娘的义姐。 宁京城里的人都知道，皇后娘娘对沈家的姐妹都一般，可对她奶娘的闺女，那可不一样。 所以别看繁星是做丫头出身的，不是一般的丫头。 有这一层关系在，她回京后也很受欢迎。 不管人家背地里说什么，反正面上都不能不给她脸面。 尤其是皇后娘娘隔三差五就叫她进宫，甚至有时候还留过夜。 外命妇在宫里过夜当然不合规矩，也叫人说嘴，可陛下也有意无意的提起过，说那是朕的大姨姐。 谁敢多想？ 一旦回京，繁星之前长出来的那些本事就又迅速缩回去了。有为难的事了，那势必是进宫找皇后。 祝妈妈也常在她府上住着帮衬。 东翊好笑的不行，不过也不管这个。娘子就这么点本事，他习惯的很。 有人给他送女人，送的还不少呢。 他是一概不要。 外头难免说繁星随了皇后娘娘，都善妒。 是的，就算是皇帝自己不肯选秀不肯要新人，外头也是要说皇后善妒的。 繁星听见这些话也不在意，说去，又不会掉肉。 一年又一年，一年复一年。繁星养育子嗣，与夫君和睦，被骗也好，被哄着也罢，就这么过下去。 东翊后来官拜一品大将军，他是有实际的战功的。 繁星自然也是诰命夫人。 只是后来，大秦没有再起过大的战火，只有零星一些部族叛乱，东翊去自然手到擒来。 繁星的第三个孩子是个丫头，生的像极了东翊。聪慧也如东翊。 这孩子被沈昳喜欢，自幼就在宫里住的不少。于是就被二皇子看上了。 十几年后，这俩小孩子如愿结为夫妇。 东家权势更上一层楼。 东翊永远不可能背叛阮英招，繁星更是不会允许东翊背叛她的姑娘。 只是这世上，哪有永远不变的忠心呢？ 几十年后，或者百年后，后代们总会渐渐疏远，渐渐生出野心。 那就是日后的事了。 繁星也是京城中贵妇们羡慕的对象，她出身不高，却有幸跟随皇后。嫁给这样的夫君。 荣宠一辈子。 只是，外人不知道，她们曾经经历过那些苦难的岁月。就是讲了一万次，别人又能明白多少？ 更遑论感同身受。 可是，东翊是记得那些年公子屡次遭受暗算刺杀，哪一次不是性命之危？ 当年那些事，先太子的针对，老皇帝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阮英招还是侯府公子的时候，家里家外的鄙夷和防备，也是实实在在经历过的。 贞庆帝给他的荣宠，也不是一次就给的。 他们夫妇，都亲眼见识过自家主子曾经的艰难。又都亲身陪伴了自家主子曾经的艰难。 也有幸，遇见的是从不怕提起自己过去的主子。 不像有些人，一旦登上高位，曾经的一切就不许人提起，像是污点一般一定要抹去。 所以，东翊与繁星即便性格不同，却有同样的经历。 也许这就是缘分。不一定是第一眼就喜欢你，但是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多多喜欢你一点。 如此，一生也就过去了。 第0393章 番外：幸福的时光 沈昳十岁之前，着实是个快乐的丫头。 自幼就决定抛弃掉脑子，什么都不去多想，只过好眼前的小日子。 爹不常回家，但是哥哥很好的负担起了长兄如父这个角色。 娘亲温柔可亲，就算是冷着脸教训自己的时候，也透着温柔。 祝妈妈也把自己当亲生的，总是絮絮叨叨的说姑娘啊，不可以这样，不能那样。 繁星是个小蠢蛋，但是可爱又乖巧。总是跟着自己。 家里还有两个粗使的人，也都很好说话。 换牙那一年，沈昳六岁。 她无奈的叹口气，坐在秋千架上不爱说话。 栗氏知道她爱美，如今没了牙齿肯定伤心，就端着一碗刚出锅的汤圆来哄着她吃：“过些时候牙齿就生出来了，再生出来的牙齿更好，更整齐。好看得很。你看哥哥，小时候也掉了牙齿，如今不是整整齐齐的大白牙么？” 沈昳就使坏：“真的吗？要是不长出来怎么办？呜呜呜以后我就没牙齿了。” “不会不会，我们家昳儿肯定生一副好牙齿。乖啊，来吃汤圆，跟繁星一起吃。”栗氏一向不太把繁星当下人。 也就祝妈妈总是提醒她毕竟不是家里的姑娘。 于是，同样掉牙的繁星被安慰到了。她其实已经偷偷哭了好几次了。 虽然祝妈妈说一定会长新的牙齿，可她偷偷觉得不会的，就是掉了啊。 怎么会长出来？ 但是夫人说会，那八成就是会。 被安慰到了的繁星小朋友一口气吃了六哥汤圆。 一碗十个嘛，她还多吃了一个。 祝妈妈就戳她的头：“贪吃的丫头，一会不消化了呢？还比姑娘多吃一个。” 繁星大惊，沈昳一摆手：“不可能，你数错了，咱俩就是一人一半。”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307节 繁星就又信了，心说自己这数数还得学哟。 祝妈妈最后一个人戳一下，好笑的看自家姑娘忽悠小傻子。 “这傻姑娘，以后嫁人不得叫夫君哄成傻子？” 嗨呀，嫁人什么的，那太遥远了。 吃过汤圆的小姐妹俩又跑出去玩耍了。巷子里有个姓吴的人家，家里孩子多，七八个呢。跟他们同龄的三个，这个一条街上，孩子不少。 只是谁也没有沈昳和繁星这么漂亮，人漂亮，衣裳首饰也漂亮。 哪怕繁星是个小丫头，沈昳也是拉着她打扮的跟自己一样好。 一出去就就叫人围着了。 淘气的沈昳是从来不肯跟这一群毛头孩子玩那些无聊游戏的。 不过她喜欢乱逛。 这一大片都被她逛熟了，走累了就去接哥哥放学。 沈昭念书的地方离这里还有点远。 每天早上，家里的老仆人赶着骡车送他，下午再接回来。中午就在私塾里吃一顿。 沈昭刚出了学堂就瞧见了妹妹带着小丫头坐在外头。 他笑着迎过来：“怎么又跑来了？” “哥！”沈昳叫一声跑过去：“接你回家呀。” 沈昭一起念书的半大小子们都起哄。他们无不羡慕沈昭有个漂亮妹妹。又懂事又好看。 还有人说以后聘了沈昳做媳妇的，被沈昭一脚踹翻：“我妹妹六岁，你再说给你腿打断。” 大家就哈哈哈的笑，不过还真有人想着再过个七八年，就真提亲去。 沈昳往沈昭背上一趴：“哥哥~” 她一撒娇，沈昭就不行了，自然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 背着妹妹找自家的骡车去。 少年单薄，不过背着自己的小妹妹还是可以的。 沈昳趴在哥哥肩头，闻着少年身上清淡的墨香，与他絮絮叨叨的说话。 繁星羡慕的时候，沈昭也会逗她：“要不也背着你？” 对于繁星小姑娘来说，沈昭看她就跟妹妹的小伙伴一样，也一样不把她当下人。 这么一点大的姑娘，她能做什么呀？ 繁星不会这么不懂事，但是心想姑娘的哥哥，是不是也是我的哥哥呀？ 这么一想，她就觉得自己好幸福。 回到家里，栗氏看着一下车又把妹妹背起来的沈昭就笑：“这丫头叫你宠坏了，她那脚金贵的很，不能落地。” 祝妈妈还要说一句：“可不就是金贵么，姑娘有时候上书也不能落地。” 沈昭就把妹妹放下严肃看她：“又爬树了？” “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上回不都罚了我？”沈昳大惊失色。 哥哥罚人不打也不骂，就是逼着写大字。 是不难，可谁耐烦写那些呀？ 一屋子人都笑了。 “祝妈妈你好坏啊。”沈昳腻歪上去：“我要偷偷把你做好的针线拆了。” “好好好，去拆了吧。”祝妈妈捏她的脸。 沈昳叹气，转头又去捏繁星的脸：“繁星姐姐，你的脸好好捏哦。” 繁星的小包子脸被捏着，一双大眼睛迷茫的看着自家姑娘：“那姑娘多捏捏。” 逗得栗氏笑的直弯腰：“你这坏心眼的，别天天捏繁星的脸，以后捏出两个大腮帮子怎么办？人家以后怎么找夫婿？” 傻繁星还要认真的说：“夫人，我不找夫婿，我就跟姑娘在一起。” 栗氏摇摇头，用一碟子点心把两个丫头打发出去玩儿了。 晚上沈昳犯懒想看书又不想自己看，就缠着吃了饭的沈昭。 沈昭是不太赞同妹妹看这些杂书的，可妹妹撒娇耍赖。 沈昭叹气，只好给她读。读着读着，自己也被杂书里的东西吸引。兄妹两个就这么说着话，还互相参详几句。 渐渐的，年岁小的那一个就撑不住在哥哥的榻上睡着了。 祝妈妈过来，用毯子把沈昳包着抱走，小声道：“哥儿快早些睡，明早吃馄饨。你喜欢的馅儿。” 沈昭点头：“多谢祝妈妈拉，妹妹重不重？” “不重，哥儿别担心。快睡觉吧。” 沈昭开门送走了祝妈妈，又看一眼夜色才睡觉了。 沈昳被抱回去，繁星揉着眼睛还有小手帕给姑娘擦手。姑娘都洗漱过了，就是手抓了书本的。 擦好了，祝妈妈把她也剥了塞榻上去了，两个人一起睡去吧。 迷糊的繁星一下就闭上眼，然后就被翻身的姑娘抱住了。 栗氏轻手轻脚的走过来，与祝妈妈一起看着两个小丫头睡得酣甜，都笑了。转身去坐一会针线也该睡了。 第394章 番外：云中谁寄锦书来 雍城是个好地方。 四季分明，每一个季节都有属于每一个季节的美。 春日里，有桃李满山，夏季有荷花满塘，秋日里茱萸开遍，黄叶飞舞，冬日里白雪皑皑，红梅艳艳。 于锦自打来了雍城，就再也不曾回过宁京城。 对她来说，昨日已死，早已没有了固国公府的六姑娘，如今只有于锦。 她并不缺日常花销，沈家不在意她那一点嫁妆，不过虽然少，但是那对于世家大族。 如果是个普通的百姓，那就很多了。 她可以衣食无忧的过完以后的日子，还可以开个铺子。总归有自己的生计。 何况离开的时候，四姐姐还给了一些，总是能过活的。 她便开了一个胭脂铺子，自己做一些胭脂水粉，又不累又好玩。 年深日久后，她的锦记胭脂铺竟然生意火爆。也认识了一条街上靠卖字画为生的书生花大郎。 后来锦记生意越来越大，还被宫中小公主喜欢上了。锦记也供御用。锦记也开了好几个分店。 不过于锦并不在意这些了，她只给小公主做，其他人用的，那肯定不会是她亲手做的了。 彼时她常跟云雀一起玩，云雀也是个妙人，她开了一家客栈，做了个客栈老板。 有人护着，一开始有人找事也全都被压下来了，后来大家都知道，云老板是有后台的。 云雀最喜欢听路过的人讲故事，有些很有趣，她就记下来，记录成一本一本的册子。 又请来说书人讲给别人听。 云雀和于锦自打认识，关系就不错，很是投契。 雍城不大不小，她们两个人正好交心。 她们默契的不太提起京城的事，过去的都过去了。 只是云雀比起于锦来，还有一些不同，那就是她其实一直念着故人。 她到了雍城后，就开始养身子。同一年，送走了姑母张氏，也生下了一个儿子。 其实她更希望是个女儿，不过儿子也没什么不好。 她在决定离开之前，就不再服药。 她想，一切都交给命运。王妃会给她足够用的银钱，生孩子也养得起。 如果能怀上一个孩子，那就生出来，就养大他。 要是不能怀上，那也是天意。 她是个单身的孕妇，却从不伤心。 于锦知道她的一些事，只有那么一次，失神的问：“你这是何苦呢？你要想留下，也不是不可以啊。” 云雀只是笑：“没想留下，王妃问过我，我叫云雀，是想做云中雀还是金丝雀。我选了海阔天空。” 有王妃在，这孩子生了也会有个身份。 无非就是个寡妇带大的。 于锦还想问，你不委屈吗？可后来她就知道，云雀不觉得委屈。 她是为了给那几年的情感一个结尾，她生下的，是她心爱男人的孩子。 所以无怨无悔。 只是这份情也不足以支撑她留下来。 于锦再嫁的夫君是个读书人，可惜是没太多学问的那一种，说话温文尔雅，很有耐心，也帮着家里打理胭脂铺子。他也不是雍城本地人，是投亲来到这里的。 是个正宗的江南男人，皮肤白皙，生的眉眼细腻。 说话慢，就连吵架都不会。一着急就脸红，就连于锦这样的性子，都能比他利索。 有时候顾客挑剔难缠了，他就处理不了，急的直冒汗。 自然，他也没能中什么功名，到了二十六七，就放弃了。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308节 索性就跟娘子一起经营铺子。 两个都没了什么家人，书生的姨母对他也不好。人家也是一大家子呢。 于锦生了三个丫头，书生也不嫌弃，天天抱着小的拉着大的。 有邻居说你娘子都没有儿子，还得再生一个。 他就摆手，用温柔的语气跟人家辩解说我们家的囡囡们都好，不用再生了。 于锦跟他还真就没儿子，就三个丫头，一个比一个好看。 很多年后，都说花老爷家三个花仙子，求娶的人络绎不绝。 云雀与于锦相好的很，云雀生孩子，养孩子，都没少叫于锦操心。 孩子也叫她干娘，后来就娶了花家的二姑娘，也是一段佳话，夫妻恩爱得很。 两家人常在一起，亲密无间。 云雀其实可以再嫁，沈昳给了她很多钱，也给她介绍过不错的男子。 她之前跟老四其实也是养在深宅大院，轻易就不会叫人知道过往。 只是云雀都拒绝了。 并非是为了裕王守身如玉，只是觉得成婚也就那么一回事。自己过也很自在，客栈买卖好，她成日里听故事都乐此不疲了。 很多年后，云雀的儿子进京赶考，高中了进士。在宫中遇见了裕王。 裕王看见这个与自己生的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当然会查。 不过，沈昳叫了裕王进宫。没有跟他说这孩子的来历，只是点了几句。 劝他不要查，以免将这孩子的前程耽误了。 裕王想了许久还是问了一句：“她还好吗？” 沈昳看着鬓角霜白的裕王点头：“她很好，没有再嫁，只是不愿意再拘束一方天地。” 那孩子从头到尾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当自己是个丧父的小可怜。 不过他被教导的很好，懂事，也开明。 后来他辗转几个地方，又回到了雍城。娘喜欢这里，他也愿意在这里做官。 云雀最后，跟一身男子的锦袍合葬。 墓碑上，是阮氏夫妇的名字。 只是个阮后头，是阮四郎。 于锦跟她的温柔书生一直过的很幸福，书生虽然才华没多少，也没什么大的抱负，却是个细腻顾家的，是于锦的良配 ------ 雍城外，有个桃花观。 因桃花多而闻名，有一年四月，于锦和云雀在这里拜三清。 她们两个穿着漂亮的新衣裳跪在大殿中，求平安，求康健，求在意的人安稳无虞。 观中桃花清香淡淡的，处处都是深浅不一的分红。 几个小孩子就在桃花树下跑着，有奶娘和婆子照看，一会叫一声大姑娘小心别摔了，一会又叫一声小郎君慢点跑看着路。 云雀扶着腹部微微隆起的于锦，走出了大殿。 瞧着孩子们都跑来，她们两个都笑了。 时光漫长，岁月美好，前尘往事都忘却，只需要往前走。 第395章 番外：宫里的小娇娇们 小公主出生的那一年，二皇子四岁。 小公主自然是大家都喜欢了，不到一岁大，就由四个哥哥捧着宠爱着。 尤其是楚念哥哥最会疼孩子，他都快要娶妻了，还会每天帮着皇后照看小公主。 楚韧哥哥粗心一些，但是也很疼爱小公主，有时候还把她抱去读书的地方。 太子殿下很忙，不过对小妹妹也是十足关心。 二哥哥有时候会吃醋，但是只要说小妹妹不高兴了，那他也可以委屈一下自己的。 楚念后来还是被沈昳逼着放弃习武了，就不是那块料，何苦呢？ 楚韧倒是弓马娴熟，跟着侍卫学的有模有样。 太子是文武都得学，苦不堪言啊。 同为皇子，二皇子就快乐多了，每天玩玩闹闹的，到了十来岁才好好念书。 楚念十九岁才成亲，原因是他十六的时候，楚家老太太过世了。 老太太过世的时候，虽然担心两个孙子，但是毕竟知道有陛下和皇后娘娘照顾，这两个孩子也不会差。 老人家最后也是带着无限不舍，放心的去了。 楚念的妻子，是世家女子，不过是个性格活泼可爱的世家女子。 他们小夫妻的日子过的一直不错，楚念虽说不是真皇子，却一直都是以皇子的待遇活着，成亲也是内事府操办。 后头几十年，他和弟弟都是一样，逢年过节就进宫去，陪着父皇和母后一起过。 跟太子的待遇是不一样，那很正常。 但是跟二皇子的待遇一直都是一样的。 二皇子小公主都把他们当亲哥哥一样对待，多少年也没变化。 楚韧后来跟着凌泉去了军中，不过走久了，沈昳就想他。 后来他就调回京城，进了阮英招后来创建的神武营。 再后来，守卫京城。 沈昳生小公主的时候就不年轻了，本以为就这样了。 阮英招都认命了。 谁料小公主六岁那一年，她病了一场，就查出又怀上了。只是这一次，她身子弱，又加上一开始没察觉，已经怀孕还见红，胎相就一直不大好。 纵容太医再有本事，还是抵不过自然，她受罪十个月后，终于在深秋生下了三皇子。 一个瘦巴巴，差一点就活不成的小皇子。 这小子从出生就弱，一直病，好不容易熬过了月子。 又慢慢养着，熬过了周岁。 这小家伙落地，哥哥姐姐都心疼他，就是最小的小公主，对上弟弟都不会任性。只会拉着弟弟的小手哄着说弟弟你快长大。 阮英招常把他抱去御书房，他也不爱哭，就坐着陪着父皇。 等到小皇子到了三岁的时候，身子终于是好多了。不过还是有些体弱。 就是宫里碰不得的小娇气。 偏生这孩子生的跟他娘亲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于是父皇是宠爱的不得了。 一度叫外头瞎传言说陛下要改立太子。 不过太子本人可不信。 父皇恨不得叫三弟不学习不识字，就怕累着他，怎么会叫他做太子？ 太子是什么好差事？ 于是哥哥们依旧疼爱他，小娇气也很会装模作样。 他不爱哭，但是会用别的手段表达自己的不舒服啊。 比如哥哥抱着，扭一扭，皱皱眉，弱声弱气的说我不想要这个，不想要那个。 谁能不宠着？ 成婚后的楚念有时候会把这个最小的弟弟带回家住几日，他对自己的亲儿子都没对这个弟弟上心。 就连嫂嫂都生怕这小皇子出一点岔子。 好在，小皇子顺风顺水的长大了，一年一年过去，身子越来越好。 渐渐就看不出是个差点活不成的孩子。 等十来岁上，就没人信他虚弱了。这货每顿饭吃好多啊。 不过哥哥姐姐就算知道他不弱，也不会不疼爱他。 太子也很会疼爱弟妹们。妹妹是女孩子需要关心疼爱，最小的弟弟是习惯了。二弟的话，那不能单单不在意二弟吧？ 所以太子殿下对这三个弟弟妹妹十分在乎宠爱。 有时候他总是跟人说，还好我还有俩哥哥，不然我可委屈死了，我也要人疼爱才好啊。 楚韧对此嗤之以鼻，我还需要呢。 只有楚念，不管多少岁，都会温和一笑，说一声好。 他也确实做了一辈子的好大哥。不管谁与谁有些争端和脾气，他都会劝和。 楚念后来做学问，他那性子注定也做不了什么能臣了。他主修前朝和本朝史书，又编修了很多古今文集。 后世都对他推崇备至，也为他曲折的身世话题不断。 到是楚韧，在世的时候做到了一品大将军，可惜盛世之下的大将军没有什么知名度，后世也只知道有这个人。 小公主作为大秦唯一的嫡出公主，等到了适婚年龄，自然是想要跟她成婚的多了去。 大秦又没说驸马不许任职什么职务，一样是可以做朝中重臣的。 不过，小公主看上了东陵来的使臣，就是端木霞阳的一个小侄子，当时的东陵皇帝最小的皇子。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309节 去东陵是不可能的，别说阮英招和沈昳不许，就是她自己也不肯去。 于是，阮英招直接问人家你愿意留在京城吗？ 没想到那小皇子很乐意，只是一个条件，要留在大秦做个亲王，不能只做驸马，不然太委屈了。 这也没什么，人家本来也是个皇子。 阮英招同意了。 于是就这么成婚，小公主和这位小皇子倒也过的不错。主要是有爹娘哥哥们就近照看。 有时候缘分是很奇妙的。等小皇子大了要成婚了，他看上了阮清萍的幼女。 沈昳很意外，不过阮清萍本人就聪明又明事理，她的女儿也没什么不好的。 何况于家家教不错，在京城也是数得上号的。这婚事，阮英招和沈昳都没阻拦。 这是，阮致北知道后到是很有些意外和触动。 不过没人在乎他的感受。 就算是太子的婚事，阮英招也尽量叫他自己要喜欢。 他不可能叫孩子们选不喜欢的人成婚，至少嫡妻不能不喜欢。 二皇子与自己的嫡妻几度争吵，但是因为自己喜欢，阮英招也没多说什么。 皇帝是他，好父亲也是他。他希望每个孩子都快乐。 所幸，他都做到了。 第396章 番外：最初 我叫花枝，你们不认识我。 我只是一个奴婢。 我小时候被家里人卖进了固国公府，那一年，我十岁。 说来巧合，与国公府二房的四姑娘用一个月生辰，并且就是我被卖进国公府的第三日，那位姑娘和她姨娘进了门。 其实一开始，我也与府中人一样，是鄙夷她们的。外室女罢了。 只是后来，听多了就知道事情远不是那么一回事。 人总是容易被影响，就相信自己。 不肯去深究，可明明四姑娘还有过一个哥哥，死的不明不白…… 嗨，过去的事就不必说了。 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四姑娘出嫁选了一批家人跟随她去了怡康侯府，其中就有我。我没有家人拖累，想来用起来也习惯吧。 怡康侯府的人不好相处，我本以为是要受罪的，没想到，四姑娘很厉害。 才进门就叫家里不敢随意应对，很是站住了。 我只看着四姑娘与姑爷恩爱，姑爷有妾，只是极少去看。哪怕四姑娘进门几年不生样，还是一样。 我是不大懂那些大事的，外头的事多，一件比一件大。 等我们姑爷离开了怡康侯府，就自己成了侯爷。 我们家的姑娘也越发在外头抛头露面。 这时候的我，已经是后院里的一个小管事了，也嫁了府里一个长随。 等我们姑娘生了长子，家里就有三个孩子，一个是楚家的，一个是抱来陪着我们大公子的。 当然了，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抱来的其实也是楚家的。 楚将军家获罪，是我们姑娘和姑爷将孩子抱回来以免他们受苦。 后来很多年啊，那两个孩子就一直都跟着我们姑娘和姑爷。 后头啊，事儿越发多了。 我是依旧不懂，只会做好自己的事。 我们姑娘和姑爷都不是一般人，都是大人物。 沈家是一日不如一日，那位精挑细选送进宫的五姑娘不仅没给家里带来什么荣耀，还拉着娘家下水。 等老皇帝过世了，沈家更是落了一堆的不是。 我很庆幸姑娘当时把我选走，要是留在沈家，日子可不好过。 我本来就是分给二房的丫头，二房连老爷和主母都过的凄凉。 其实我从来就不太懂我们姑娘，她厉害的不像是个姑娘。 也从没听过她嫉妒，更没听过她对妾室们如何。可姑爷就是被她管的服帖，从不生外心。 后来，我就不太能见着姑娘了。 因为姑娘已经是皇后娘娘了，我也成了一个大管事的，管铺子，管王府。 我一个月进宫一回，有时候见着姑娘，有时候只能见姑娘跟前的人了。 皇帝没有纳新人，一个也没有。 想伺候他的人无数，可他就是不肯要。 姑娘又生了小姑娘，又生了小公子。姑娘也一年一年老去，鬓角生出华发。 只是她再老，也是光彩照人的老。 所有的孩子都发自内心的喜欢与她在一起，想念她，而不是碍于孝道的陪伴。 还有当年的繁星姑娘，如今也老了。她们倒是常见面。 我总是会感慨，这个与我同年同月的人，当年的样子我还记得。 小小的一个姑娘，有些瘦弱，进府那一日我其实没见着。只是听说，穿了一件月牙白的裙子。 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已经是她进府第二个月了。 那是秋日，她穿着有些不太合身的米色衣裳。 我当时想，她在外头的衣裳都没有了吗？怎么穿的这么不合身？ 后来我才知道，她最爱穿红衣，可那时候她哥哥过世，她所有的衣裳都不合适了。 后来啊，就是栗姨娘过世，她依旧要穿素色。 后来她母亲的孝期结束，她也终于成亲。 她便换回了曾经最爱的红，艳丽如火一般的红。红的叫人惊心。 还是那红适合她，哪怕生了华发，只要她想，还是要穿的那么红。 但我知道，亲近她的人，都喜欢。 --- 沈昳用车里的杂志卷成筒，往眼前下属头上使劲抽：“你是不是脑残？是不是脑残？妈的什么叫洗白？啊？你跟老娘说，什么是洗白？你疯了你叫人上门打砸？他妈的现在是什么社会？到处都是摄像头，你是不是瞎了？” 说一句就砸一下，那下属抱头不敢躲。 打了好一会，沈昳累了才把那杂志丢一边：“这事你要解决不了，你就给我兜着。知不知道什么是法律手段？” “那……昳姐我怎么办？”下属小心翼翼。 “欠钱不还报警啊，还他妈的问？”沈昳又要打，吓得那人赶紧答应了一声跑了。 “昳姐别气，这事不是什么要紧事。阿卢能办好的。”另一个下属笑着看沈昳。 沈昳捋了捋头发：“知道，发泄一下，妈的董事会那群老头太他妈的气人了。老娘又不能去打他们。” 她深吸一口气：“晚上什么活动？” “刘总和李总约了会所，您又不爱去。”下属小齐一笑：“再说了，您年轻貌美，叫他们看一眼都亏了。” 沈昳又捋了捋头发：“好几天没回家，那几个作妖没？” “您放心吧，老爷子都不回国，他们几个不敢。作妖就没钱花，一个个都好逸恶劳的，作什么？就是二少天天飙车……”小齐道。 “撞死我给他风光大葬。”又不是她亲弟弟，老爷子的私生子，她管呢？ “是，大少回来会收拾他们的。” “我哥？别，你别跟他说，这些破事都有我。我哥遇见真爱不容易。” 小齐点头，心想大小姐从小就心疼大少，家里不干净的事，都不许大少插手。 不过大少也疼妹妹，没少帮忙。 至于那四个，都是私生子，三儿子一女儿，都是外面人生的。 不过，老爷子退居二线出国享受，全都是大小姐凭借那一点点血缘养着的。 “算了，糟心，晚上去玩玩。去老姚家会所吧。”沈昳道。 小齐应了，打电话安排。 其实能玩什么？无非就是看看帅哥跳舞啊，看看美女唱歌啊。 不过都是近距离的。 巨大的包厢里头，她们要什么就有什么。 第397章 番外：然后 既然会所玩儿，就势必不会是一个人，必须是一群人。 锦城有钱人多的是，一部分人是天天都在会所的。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310节 沈昳没想到在会所里遇见了她那成天飙车，泡妞，翘课开房的便宜弟弟。 其实这个弟弟比起其他几个来是最早来到沈家的，他妈生他的时候因为条件有限，没能及时送医院，所以出问题死了。也是因为没有孕检，说起来都是老爷子不做人。 那会沈家买卖不正当，成天打打杀杀，姑娘怀孕不敢说，又舍不得打，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等老爷子想起来去找，就只抱回来一个大头娃娃。 那一年，沈昭八岁，沈昳五岁。 新带回来这个，起名叫沈祺。 其实沈昳和沈昭对老爷子的作为也没什么好说的，沈昳的妈妈跟他早就离婚了，就是因为接受不了他从事的行当。 就连沈昳都是离婚后才发现有了，差点就打了。 离婚后，拿了一笔钱，那女人就走了，至今没联系。 所以，虽然是私生子，但是倒也不至于有什么叫兄妹俩不接受的。 老爷子摆明了是把家里生意给兄妹俩，那几个就是混吃等死，老实的就分一点钱，不老实那是一点没有。比如还有两个根本进不了沈家门。 沈昳看见沈祺的时候，沈祺正跟人吹呢，毕竟这会所，也不是随便谁有钱就能进来的。 沈昳没管他，由着他嘚瑟。 结果不到一小时就出事了。 被人请出去的时候，沈昳内心是暴躁的，今天本来就烦。 看见哭的厉害，裙子被扯开的女孩，和一脸无所谓的沈祺。沈昳那火蹭一下就上来了。 她那快十厘米的高跟鞋冲过去对着沈祺胯下就是一脚。 也是冲动了，小齐看她一个没站稳要去扶着，她就已经被另一个人托住了后背。 特别礼貌的托住，没有什么狗血的旋转三周半，也没有什么拥抱和碰嘴唇。 人家只是礼貌的托住她叫她站稳，就站一边去了。 沈祺一声惨叫，已经蹲下来动不了。 一圈人都感觉胯下一凉。 沈昳回头，就对上一个优越的下巴。 抬头，就看见一个脸部线条棱角分明，下颚线极其清晰好看，鼻梁高挺，剑眉凤眼的男人。 哇哦。 这优越的面部条件，这优越的身高，沈昳有那么一瞬间愣了一下。 很明显，那男人也愣了一下。 “谢谢你，否则我就摔倒了。”沈昳含笑。 “要小心你的鞋跟太高了。”男人点点头。 “如果你不急着走的话，我先处理一下家事，然后郑重的谢谢你好吗？”沈昳问。 都是成年人了，这话不用细琢磨。 男人一笑：“好啊。” 沈昳对他一笑，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疼的脸刷白的便宜弟弟，又看那女孩：“你什么情况？需要我替你报警吗？放心，沈家不包庇他，该坐牢坐牢，该判刑就判刑。” 那姑娘刚才就傻眼了，现在也紧张的摇头：“不……不用。” “那不行，我听着是强奸，这么大的事，不报警能行？ 别给我来这些虚的，过后找麻烦。咱们丁是丁卯是卯，弄清楚。”沈昳身手：“小齐，电话呢，报警。” “别！”那姑娘吓一跳：“没有强奸，真的没有。我……我……” “你什么，这么多人，你说清楚。别说我以势压人。”沈昳皱眉。 这姑娘看起来也不简单。 虽说对这几个便宜的弟妹都没感情，但是这货从小家里养大的，什么德行自己很清楚。 好歹挂着个沈家二少的名头，不至于强奸。要说有这个癖好，那也不能忽然就有了吧？ “我……我就是跟二少闹着玩，他急了就……就误会了，真没有。”姑娘解释。 沈昳看地上那个：“滚起来，说，怎么回事。” 沈祺对上大哥有时候还敢开口要个啥，对上大姐，基本就是个废了。大姐叫站起来，赶紧站起来：“我没有，她……她要车，我没答应，就……” 沈昳气势太强，对面姑娘不敢反驳，低头躲在会所经理身后。 “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如果是，这事就了了，你们俩没谈拢。要不是，就报警。”沈昳问。 那姑娘还敢说什么，真报警了，也说不清楚：“是这样的，对不起，是我的错。” 沈昳挥手：“小齐给她钱买衣服，打车。”又指了指沈祺：“至于你，一年之内，你只要是敢开车。除非你撞死，不然我会断了你一切花销。你就去找老爷子。还有今天，你是怎么进来的？” 沈祺讷讷：“我……我说是你弟弟……” 沈昳深吸气：“滚回去，明天开始老老实实回学校。你就是每天给我在学校里睡觉都要待着。再敢翘课，你小心自己的腿。要是在学校闹出事来，以后你就坐轮椅吧。老爷子那高档轮椅以后定做两把。” “我不会的。”沈祺点头：“姐，我……我卡里没钱了。” 沈昳…… “小齐，一会给他转一点，明天你去压着他去学校。有事跟我说。” 小齐答应着，先送沈祺下楼。 全程捂档的沈祺疼的可厉害了，下楼才敢抱怨：“卧槽，这要把我废了啊？” “要不你去医院？我现在不能陪你去，你姐一个人在呢。”小齐先给他转账。 “不去，回去了。”沈祺叹气：“多转一点呗，我看上了一块表，有点贵。” 小齐只是一笑，没说多也没说少。 沈总对二少多少还是有点在意的，要是换了那几个，她才不会动手呢。 楼上，沈昳将一杯特调递给了刚才的男人：“我叫沈昳，不知道帅哥你怎么称呼？” “我叫英招。”英招接了酒对沈昳一笑：“很荣幸认识你。” “我也是。”沈昳与他碰杯，就喝了一口。 英招的朋友里，其实一部分沈昳也是认识的。 很快就知道英招的来历，来历就是特种部队刚退下来，不打算从政，要从商，不过人家家在帝都，来锦城是找战友玩儿一段时间。 沈昳也没待着太久，要了个联系方式就回去了。 到是英招的好友们起哄的厉害。 第398章 番外：最后 “你这可是桃花开了哈，这沈总是个人物，就是沈家吧……不过你如今都不从政了，也没事。”战友给英招科普。 英招一笑：“想那么多？这样的美女对我有个好印象不容易。” 说是说，不过好友们都知道他从来不乱玩，虽然都是大院出来的。 但是他不玩那些乱七八糟的。有过几个对象，但是乱来的一个没有。 不过他嘴上是这么说，但是无法言说的是刚才那一瞬间的心动。 美女当然多，沈昳这样的，只是更美一些。 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悸动是很难遇见的。 所以他才会答应了美女等她处理事情。 这姑娘可真飒。 既然都有心思，回家就互相查底细去了。 沈昳查完就有点不高兴，这对象有门槛儿啊。 她也有过几次对象了，被出轨了好几次，虽然第三条腿都给敲断，但是也没法不生气。 这一次遇见这么优质的，怎么就这么难啃呢？ 英招家大院出来的，人家大伯如今还在任呢。 几代都是当兵的，虽然这厮如今退了，听说是要从商了。但是家里全是根正苗红的啊。自家这……多少有些不清白。 至于英招那边查出来的，倒不是这个。 这个他有数，沈家原来在锦城地界上什么情况是很明显的。 这位沈家大小姐是个人物，今年二十八，家里买卖可是全靠她的。她哥哥是学术派，不太参与家里的事。 英招有点愁的是，他是必须回帝都的，爸妈岁数都大了，他是老来子，爸妈都过了六十了。 就一个儿子，自己不能不照顾。 何况，所有的圈子，关系，都在京城呢。 沈家也是这样，所有的圈子和关系都在这。 这尼玛，搞一起后难道异地恋？那不行，容易掰。 而且那女人长得那么漂亮，又是个大公司老总，多少年轻帅哥前赴后继吧？ 这方面，自己这竞争力……毕竟三十了。 俩人都琢磨了一夜。 不过俩人都不是那种有困难就退缩的人。 第二天下午，英招就主动联系沈昳。 沈昳也是等，要是人家都不主动，那搞不好没意思。要是没意思自己主动追，那就得换个计策。 如今这一来，那就不用费力气了。 毕竟日常公司是真的忙，不知道小说里的总裁们都是怎么一天天屁事不干光搞对象的。 外室女（作者：菜汪汪） 第311节 一顿晚饭吃过，英招已经委婉的把自己的身家说了。 沈昳有点好笑，不过也很喜欢着效率。 甚至当天晚上，俩人就滚在了一张床上。 英招深知沈昳这种事业型，你不能总吊着，吊着吊着就没了。 一夜过后，俩人迅速确定了关系。 英招带头昭告全世界。 沈昳也是个敢爱敢恨的，自然也不会不公布。只是这一公布，沈昭以光速就杀回来了。 他当然不是妹控，就是妹妹这会太大张旗鼓了，他得看看什么男人。 结果这一见面，他就很不爽。当然了，人没问题，很好，非常好。 问题就是你谁啊？跟我妹在一起才几天就跟老子嘚瑟起来了？ 不过这不是什么大事，他不介意。 他跟沈昳深谈了一次，知道妹妹也是认真的，就没什么意见了。 英招在锦城待了十九天后回了帝都，带沈昳一起。 回去的第六天，他俩就领证了。 领证当然也不是偷偷领，经过了爸妈，沈昳也给沈昭去了电话，经过哥哥同意的。 领证之前，英招签了一份文件，在公证处公证，大概意思是，沈家所有财产都与他无关。 沈昳也要签，他不让。 “我就想养你。”英招亲她。 婚是结了，俩人暂时只能两边跑。 婚礼是遥遥无期…… 英招忙，创业能不忙吗？ 咳咳，虽说是沈家家产与他无关，但是创业遇到了难题的时候，还得是求老婆给注资一点。 于是，他的公司有一部分却是老婆的。 至于沈昳，致力于叫沈家所有暗处的买卖消失。渐渐也把一部分精力多放在帝都。 沈昭说的对，不离开锦城可以，但是外头不代表不能有生意啊。 沈昭虽然是个学术派，但是并不是不懂生意。如今也回来帮忙。 后来沈祺终于毕业，那学分……反正延期两年才毕业。 最后还是沈昳说，你要是不能及格，就每天保镖押送你上下学，直到你能毕业。 他才发奋了一年。 然后就被姐夫送去当兵了。 岁数超了？改！反正体检勉强合格。 两年下来，沈二少被操练的狗一样，又被姐夫给带去帝都打工。 沈昭结婚的时候三四十。 娶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幸福的很。 英招三十五那一年，放出了不结婚就离婚的狠话。 沈昳终于妥协，将公司的事安顿好，直接放自己三个月长假。 帝都一波，锦城一波，一边一场办了个迟了五年的婚礼。 结婚第二天就发现怀孕了。 这宝贝可是真宝贝啊，她都三十三了，才怀第一个。能不宝贝么？ 英家父母知道这儿媳妇忙，忙的脚不着地的。要想叫她生二胎也不现实。何况都三十多了，儿子哪舍得叫她再生一个？所以这就是唯一一个乖孙或者孙女啊。 于是死活不允许沈昳不满四个月就回归 职场。怎么都要在京城待着。 沈昭也赞同，直接接手公司的事，反正又不是什么事都非得要老板做。 沈昳也没多坚持，婚姻和孩子也重要啊。于是安心住在了公婆家。 是的，她才不自己住，婆婆照顾的多好啊。家里阿姨做饭多香？大院儿警卫看着多有安全感啊？ 她住进去就不带动的，本来对她多少有些微词的公婆也安心了。 公婆吗，老一辈了，怎么也会有点意见。为她家里的生意，为她忙的不办婚礼之类的。 如今看怀孕的儿媳妇乖巧，婆婆天天都乐呵呵的。 等孩子落地，是个男孩子。健健康康的。 就是有点胖，累他妈是拉了一刀才生出来。 心疼的英招说什么都不许沈昳再生了。 沈昳也没空再生了。 她两口子的公司搞太好，要上市了。 虽说这两口子一直都忙的要命，但是感情是真的好。不管那边的圈子也好，公司员工也好，都知道自家双老板的爱情。 简单来说就是，闪恋，闪婚，迟迟不办婚礼，急的英总要离婚才逼着沈总办了婚礼。然后闪怀，闪生。 俩人也不是不吵架，但是吵过架后更恩爱了。 沈昳才知道之前搞对象总失败是因为双方看世界的角度不一样。 对方理解不了你的忙碌和强势。 如今遇上势均力敌的，从来没那个烦恼。 俩人的孩子从小是在帝都长大的。没法子，爷爷奶奶才有空带啊，爸妈忙的跟陀螺一样。 不过暑假寒假，就在舅舅家，舅舅比妈妈好一点。 幸福又烦恼的小家伙高考结束，恨恨的撕了书。是的，就算家里富裕，他还是正常高考，没走捷径。 他以为自己解放了，过俩月读大学就可以玩儿的时候，被亲妈抓去了公司。 “从今天起，你的打工生涯就正式开始了。” 小家伙两眼一黑。 他被丢给了帝都这边公司的二舅带。 如今早就不混了并且有了自己资产还是公司重要高管的的二舅如今对上自家老妈还是怂的不要不要的，一个不也不敢说。 名字叫英寻的小家伙只能含泪接受命运的安排。 从这一天起，他年轻多金的霸总生涯，就算是萌芽了。而他爹妈，渐渐开始享受生活了，反正有儿子可以使唤。 人生太难了啊。 这个事实告诉我们，如果爹妈太恩爱，那儿女多半是障碍。 英.障碍.寻如是说。 被大舅赏了一个脑瓜崩：“你爸妈还能说不爱你？” 英寻嘿嘿笑，当然是开玩笑的。 虽然爸妈都很忙，但是他们从来都不会忽略自己。一些重要的人生节点，从来都有他们的陪伴。 所以，他才会这么乖的被安排。 他觉得自己很幸运，也很幸福。 夕阳下的海滩上，一对年轻的男女跑着，女孩子说你看夕阳好美啊，像油画。 坐在沙滩上的沈昳忽然叹气：“我看着夕阳像是个咸蛋黄，滴油那种。” “啧，叫你说的想吃。今天晚上咱就吃。” 瞧，合适的人，有很多花样。 有一个陪你把夕阳看成咸蛋黄的人，又有什么不好呢？ 【全文完】 完结了，谢谢你们的不离不弃。多的不说了。走到今天不容易。 妖鬼记我需要捋捋，过段时间更。下一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