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节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作者:长白不白 文案: 【事业心强的宝宝勿进,攻没一次任务成功】 【务必下拉看排雷!】 燃灰是系统管理局的打工人,需要穿越到小说世界中,扮演为了得到男主不择手段,最后下场凄凉的恶毒炮灰。 男主当然早已看穿炮灰的虚荣势利,是故每个世界刚开始,总是对燃灰不假辞色,厌恶非常。 燃灰也懒得管男主对他什么态度,自顾自凹着自己的恶毒炮灰人设,在男主面前老老实实走剧情念台词,兢兢业业完成角色扮演。 完全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男主看向他的眼神完全变了。 不再是看垃圾一样的厌恶,而是剥皮拆骨、吞吃入腹的势在必得。 小剧场: 1、豪门世界 按照剧情,男主为了让一直纠缠自己的炮灰死心,会故意答应女主的告白。 炮灰从此狼狈离场,这个世界的工作就此收尾。 燃灰站在一旁围观告白现场,等待杀青,却发现男主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他心下诧异,只见男主大步走过来捉住他的手腕,冷哼一声,不自然道:“不是喜欢我喜欢得很吗,宣示主权还用我教你?” 燃灰:? 2、末世世界 按照剧情,炮灰是曾经抛弃男主的前夫哥,为了换取资源,会主动钻进男主营帐献身,反被男主厌恶地丢进丧尸群里喂丧尸,这个世界的工作就此结束。 月黑风高的夜晚,燃灰如约而至,念完献身的羞耻台词,就等着被暴怒的男主扔出帐篷。 但男主毫无动手之意,目光灼灼地锁定在他身上,喉结滚动,似笑非笑道:“不是要献身么?衣服都不脱,是等着我亲自帮你?” 燃灰:? 3、仙侠世界 按照剧情,炮灰是道貌岸然的大师兄,觊觎刚成为自己小师弟的男主美色,利用迷药把他迷晕在卧房,欲行不轨。 但男主的真实身份是魔尊,当然不会中药,炮灰尚未得手,就会当场暴毙。 燃灰按照剧情,开始缓慢地脱“昏迷”中的男主衣服,随时准备七窍流血而亡。 但都快脱到里衣了,本该在一炷香之前就醒来的男主却迟迟不醒,睡得很沉。 燃灰:? 他刚准备停手,男主又恰好在这时苏醒,很不满意地勾住他:“好端端的怎么停了,你是不是不行?不行让我来。” 燃灰:…… 到底怎么回事啊! 目前暂定世界: 豪门:一心想嫁入豪门攀高枝的攻*豪门大少爷受 末世:趋炎附势的前夫哥攻*退婚打脸流龙傲天受 仙侠:表面光风霁月实则阴暗hentai的大师兄攻*表面小白花实则心狠手辣小师弟(魔尊)受 娱乐圈:吃软饭的明星攻*轮椅大佬受 无限流:npc攻*无限流boss切片受 受是同一个人 【高亮:作者是土狗,文狗血,极端gksk都勿入】 排雷:1、攻是演戏,受真动心,受反过来追攻,有的世界里受疯批一点还会试图强迫攻,说不定还会有“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这种剧情(作者最近好这口,不许骂我呜呜); 2、前三个世界攻没动心的时候是be(指判定任务失败,攻死遁),后面回箭头是he; 3、存在直掰弯情节,不能接受千万别勉强; 4、受是原书主角攻,所以社会地位普遍比攻高;攻在小世界的工作就是做炮灰所以不会特意发展自己的事业(但攻其实很强后面会慢慢透露),介意慎入!!! 请大家友善交流,共同维护和谐环境,不要在其他作者文下提起我的文,尊重所有作者~ 文案于2022年10.2日截图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情有独钟 系统 快穿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燃灰 ┃ 配角: ┃ 其它:康康孩子的预收吧!qaq 一句话简介:我不是恶毒炮灰吗! 立意:努力工作 第1章 豪门世界 “小陆,这么晚了还要出门?” 被这么喊了一声,推门而出的黑发青年脚步一停,转过脸来。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生了副好相貌,俊朗如玉,文质彬彬,有双尤为出色的桃花眼,目光深邃如海。 即使宿舍长是个钢铁直男,被他这样注视着,也忍不住心肝一颤,继续语重心长道:“现在晚上不安全,最好还是减少外出,男孩子也要保护好自己才对……” 上铺的舍友探出脑袋,嬉皮笑脸:“老大,你管陆燃灰干什么。人家是现充,晚上出门肯定是要去约会的嘛,哪像我们这群死宅,只会窝在寝室里打游戏。” 语罢又兴冲冲逼问:“老实交代,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在八卦这件事上,无论男女都兴趣浓厚。而陆燃灰作为a大校草级别的帅哥,长得帅家境好能力强情商高,他的情感问题当然更受关注。 面对室友们投射过来的目光,陆燃灰微微一笑,否认:“我还没有女朋友,是学生会那边有点急事要处理。” 又是无聊的公事,舍友们哀叹一声,脑袋一颗颗收回床帐里,游戏音效随之响起。 陆燃灰朝着欲言又止的宿舍长告别,微笑道:“放心,我会在门禁之前回来的。” 但出了寝室后,他并没有往学生会去,而是脚步一拐,径直出了a大校门。 随后又一路步行,在一小时后走到了附近的商业街。 此时已经将近晚六点,天色昏暗下来,商业街霓虹灯光依次亮起,无数车辆穿梭于令人目眩神迷的灯光下。 对a市这座现代都市而言,繁华而喧嚣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陆燃灰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下四周,没看见熟人。他稍稍松了口气,拉高衣领遮住下半张脸,疾步走进了街角处装潢精美的零度酒吧。 对酒吧来说,六点还没到真正的营业时间,店里灯光昏暗暧昧,零零散散坐了小猫两三只。调酒师无聊地倚着吧台,看见推门而入的黑发青年,他双眼一亮,支起漂亮花臂,吹了声飘忽的口哨:“这不是我们陆大招牌么,今天来这么早?” 陆燃灰被调戏了也不生气,微笑着放下衣领,露出线条流畅的下颌:“今天下午没课,所以早来会儿,帮王哥收拾收拾卫生,你们也能省不少麻烦。” 调酒师哼笑,随意摆手:“不愧是名牌大学生,说话就是好听……行了,不耽误你时间,先去换衣服吧。” 陆燃灰答应了声,拎着书包进了酒吧后的换衣间。 没错,他对室友说的私事,其实就是避开其他同学耳目,在这家酒吧做兼职侍应生。 在不明真相的同学看来,陆燃灰平时出手大方,吃穿用度都是一流,不说非常有钱,应该也算得上家境殷实。 谁能想到,他们的校草在私下里会做侍应生挣外快,说出去恐怕会让无数同学滤镜破碎。 对此,燃灰接受良好,还有闲心私下里和自己的系统002吐槽:【这半工半读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原主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初出茅庐的小系统也不知道,只能猜测:【也许……也许对原主来说,让别人发现自己很穷,比让他打一百份零工还要难受?】 燃灰:【……竟然很有道理。】 燃灰其实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所做的这一切只是在走剧情。 他是系统管理局一名普普通通的打工人,本来已经快要退休养老,却突然被主系统紧急约谈。 对方表示最近穿书部门急缺炮灰扮演者,希望燃灰能帮个忙,穿越到几个小说世界中,扮演戏份不多、工作清闲的恶毒炮灰角色。 如果燃灰答应,那原定的退休工资还能再提。 主系统信誓旦旦地表示工作量不大,再加上可以加退休工资,于是燃灰爽快答应,和主系统签订了合同,成为了一名恶毒炮灰扮演者。 眼下,他正在扮演第一个恶毒炮灰。 原主叫陆燃灰,是a大的金融系大三学生,老家在极偏远落后的西部,教育资源极其匮乏,靠着他自己聪明又争气,才考上了京城的大学。 但等来到京城之后,从未见过的繁华景色迷了这位寒门学子的眼。a大里权贵子弟无数,这些挥金如土的富二代也让他前所未有地向往高处的风景,一颗心渐渐被名利侵染腐蚀。 虽然出身贫困,但为了挤进上面那个圈子,原主不想暴露自己的贫困生身份。 他把自己伪装成家境不错的学生,咬牙承担着远远超出预期的生活支出,在空余时间高强度打工赚钱,并且时刻小心,不在同学面前露出丁点穷酸的破绽。 这可苦了顶替身份的燃灰。 为了维持原主左右逢源的人设,他不得不白天上课交际,晚上在酒吧做侍应生卖酒陪笑,晚上回寝室时往往已是深夜;更别说还要走各种剧情,每天都忙得连轴转,连好好休息一会儿的时间都没有。 幸好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剧情已经到了尾声,这段暗无天日的打工时光终于快要结束了! 等走完最后一个剧情,燃灰就可以脱离苦海,正式结束炮灰生涯。 算算时间,今天恰好有一个很关键的剧情点要走。 燃灰心里不动声色地盘算着故事线,面上却分毫不显,始终挂着标准的微笑,熟练而耐心地应付着酒吧逐渐增多的客人。 他长相俊美,也会来事,很讨客人的欢心,所以一直是业绩最好的那个,自然也额外忙。 今晚也不例外,很快,燃灰就忙成了一个连轴转的陀螺。 酒吧里动感的音乐太震耳欲聋,手机明灭了好几次都没被主人发现。等燃灰终于有时间看手机,发现已经多了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来自同一个备注。 看见这个熟悉的名字,燃灰眉梢微挑,心道终于来了。 他平复呼吸,拿着手机走到员工休息室里,刚想回拨过去,手机就再次震动起来。 燃灰酝酿片刻才接起电话,声音和平日已经完全不同,热情洋溢,讨好意味十足:“苏少,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对方似乎正在包厢里鬼混,背景音嘈杂,似乎有人在鬼哭狼号地唱歌,听得陆燃灰一阵皱眉。好半天,才响起一道年轻男声。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2节 对方语气暴躁阴森,上来就是通劈头盖脸的教训:“陆燃灰你什么意思,胆儿肥了?睁开眼看看我给你打了几个电话,现在才接?下次是不是要老子跪下求你才肯接电话啊!” 燃灰懒懒地垂着眼皮,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诚惶诚恐:“不好意思苏少,我刚刚在上课,手机开了静音,现在才出教室,真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 “你他妈的……”苏少也喝得有点头晕,在电话那头喃喃骂了两句,暂时放过了陆燃灰,不耐烦地报出一串地址:“云曳喝醉了,你过来给他送醒酒药。” “云少喝醉了?”燃灰毫不意外,嘴上却犹犹豫豫:“可是苏少,那会所要vip会员才能进,我……” 苏少的耐心已经被他消磨殆尽:“你他妈墨迹个锤子,直接报我的名字!半个小时内要是还不到,那你以后也不用出现在云——” 陆燃灰的手机电量耗尽,通话戛然而止,把苏少的威胁全部堵了回去。 燃灰:“……” 已经可以想象对面是何等的暴跳如雷。 他不紧不慢地收起手机,出门去找王哥,语含歉意地请了个假,说学校有急事要找他,被爽快批准。 重新换回白衬衫和牛仔裤,陆燃灰走出零度酒吧,将喧嚣浮华隔绝在那方狭窄的天地中。 初夏的晚风尚且带着几分凉意,深深吸了口清新空气,他走向不远处的药店,边走边揉了揉眉心。 - 等陆燃灰匆匆赶到高档会所,已经是二十五分钟之后的事了。 这家会所久负盛名,是京城富家子弟常用的聚会场地,安全性和隐私保护能力都是一等一的高。会所人员打电话确认了陆燃灰和苏家二少苏展之间的关系后,这才开门放人。 按照苏展给的地址,费了点力气,他终于找到了对应包厢。 好不容易敲开门,轰鸣鼓噪的音乐声险些震穿陆燃灰的耳膜。 包厢装潢豪华,就是有股呛人的烟酒味,沙发上横七竖八躺着好几个不省人事的家伙。不远处的k歌区,还有个黄毛一手扯话筒一手搂美女,动情而忘我地鬼哭狼嚎。 来开门的正是苏展。看见陆燃灰,他脸色并不好看,取下嘴里的烟,劈手夺过他手中拎着的塑料袋:“慢得要死,云曳怎么能忍你这么久?” 燃灰早就习惯了苏展对自己摆臭脸,但他的人设就是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在富二代面前能屈能屈,因此脸皮很厚地选择忽略,跟在对方身后进了包厢,边走边一叠声地道歉:“抱歉苏少,我不是有意要挂你电话,是昨天忘记充电,手机自动关机了。” 提起这个苏展就来气,恶狠狠瞪了陆燃灰一眼。不过陆燃灰的道歉态度还算诚恳,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于是只冷哼一声:“之后再和你算账。” 包厢里光线昏暗,燃灰半眯起眼辨别一番,很轻松地在视线中央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那个斜躺在真皮沙发上,手臂松垮遮住脸的黑发男人。 虽然看不清脸,但其他富二代都睡得你叠我我压你,只有这位大少爷周身三米是真空地带,没哪个醉鬼敢和他躺在同一张沙发上,因此极具辨认度。 一想到后续剧情发展,即使是系统管理局数一数二的老员工,燃灰也感到隐隐棘手。 毕竟这剧情对一个钢铁直男来说,还是过于有挑战性了。 简单来说,和以往那些无脑挑衅男主、推动剧情发展的传统炮灰不同,陆燃灰扮演的炮灰并不对男主使绊子。 恰恰相反,他们疯狂地觊觎着男主,渴望得到男主的爱,为此不择手段,甚至到了触犯法律的地步。 而燃灰要做的,就是按照人设对男主苦苦纠缠,最后下场凄凉,成为男女主(攻受)相爱路上的垫脚石。 看完任务要求,燃灰陷入沉思:“……” 要不是主系统再三保证这是清水晋江文,炮灰不会和主角有任何带颜色的肢体接触,又把原定退休工资往上提了一截,燃灰可能早就撂挑子了。 不过燃灰有很强的职业素养,即使再怎么后悔,也还是兢兢业业地走着剧情,保证出色完成炮灰任务。 而这个世界的男主,炮灰求而不得的对象,正是眼前这个人事不省的醉鬼。 云氏集团唯一继承人,卓绝群伦的天之骄子,云曳。 第2章 豪门世界 云家是京城权贵中的权贵,云家唯一的继承人自然也是富二代中的富二代,是无数人讨好巴结的对象。 只是云曳脾气出了名的恶劣,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极其难伺候。因此这么多年来,身边真正玩得好的兄弟也就那么几个。 原主和云曳在一场校内活动上认识。云曳也在a大就读,和原主好巧不巧是同级同专业,甚至还在同一个班上——虽然大少爷基本上不会来上课。 为了剧情,燃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极尽钻营之能事,耗时半年,才终于勉强混到了小跟班的位置,平时被大少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还被这个圈子里的富二代明嘲暗讽,笑话他是云曳的狗。 不过对原主来说,这都是他挤进那个圈子一飞冲天的必要牺牲,对此甘之如饴,打定主意要做云曳身边唯一的狗腿子。 面对喝醉的大少爷,燃灰也按照原主人设,目露焦急,关切不似作假,跟在苏展身后上前,查看云曳的情况。 担心发小被自己捂死,苏展强行掰开他的手臂,露出张汗湿的脸来,换来对方在梦中暴躁的呓语:“……滚蛋!” 在梦里还不忘骂人,大少爷也算是独一份了。 包厢里光怪陆离的灯光斜斜打在云曳锋利英挺的眉眼,在脸颊上投射下晦暗阴影。 燃灰在心里点评:【论颜值,这个世界的男主在我见过的人里能排前二。】 002好奇:【那另一个是谁?】 燃灰:【那当然是我。】 002:【……】 真是难得的自信呢。 云曳的长相俊美出众,几乎称得上是艳丽,但恶劣到极点的大少爷脾气往往让人忽略掉他的优秀外表,即使现在睡着了,两道锋利狭长的眉毛也不耐烦地拧紧在一起。 宽肩窄腰,肌肉流畅,腹肌胸肌一个不缺,此时半敞着黑色衬衣的领口,露出小片精韧的胸膛。 察觉到陆燃灰的目光落在云曳胸前,苏展皱了皱眉,心里不知想到了什么,有意无意地动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 今天几个富二代玩得很嗨,云曳兴致上来喝了不少,现在已经睡死过去。 但苏展了解自己发小的身体素质,倘若任他这么睡一晚,那云曳醒了会难受一整天。 要是让云夫人发现了端倪,在座的肯定都吃不了兜着走。 这就是他让陆燃灰送醒酒药来的原因。 苏展想把云曳扶坐起来喝药,但睡着的大少爷肌肉死沉,他一个被吃喝玩乐掏空了身体的纨绔,不管怎么屏息提气也没成功,自己反倒出了一身大汗。 最后陆燃灰实在看不下去了,温声道:“苏少,还是我来吧。” “你?”苏展不信任地上下打量他,“你一个斯斯文文的小白脸,我扶不动你就能扶动了?” 陆燃灰用行动给出了回答。 他举起云曳的一条手臂,搭上自己的肩膀,随后举重若轻地把他扶靠到沙发背上,动作轻松,肌肉在白衬衫下绷出紧致的弧度。 苏展:“……” 你这样搞显得我很弱鸡知不知道。 把云曳扶正后,陆燃灰先抽了张湿巾,擦干他汗湿的鬓发,紧接着倒水倒药,耐心哄着大少爷勉强启唇,把醒酒药咽了进去。 而云曳那爹妈不认的起床气,在陆燃灰幼师般高超的安抚手段下,竟然完全没有发作:虽然照旧紧闭着眼死拧着眉,却乖乖张了口吃药。 喂水的时候,他只喝了两口就不肯继续喝了。但陆燃灰的声音就像是有什么魔力,愣是哄着大少爷又乖乖多喝了几口温水。 苏展哪里见过发小这么乖顺的模样,人都傻了:“……” 这他妈还是那个脾气差到爆炸的云大少爷? 整个过程中,黑发青年都专注地注视着云曳,神态和语气柔和得不像话,听得一旁的苏展起了满身鸡皮疙瘩,看向陆燃灰的眼神也越发怪异。 对于身后审视的视线,燃灰有所察觉,却只当自己不知情。 帮云曳擦掉唇边的水渍,他终于直起腰来,转脸看向被晾许久的苏展:“云少已经睡着了,在沙发上睡不舒服,我先送他回家吧。” 这个提议合情合理,很为云曳着想,苏展却用审视的眼神盯着陆燃灰,一口拒绝:“不用了,你回去就行,我会顺路送他走的。” 陆燃灰一怔:“可是……”你一个人背得动云曳吗? “没什么可是。”苏展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暗戳戳吐槽了,不耐烦地打断,狐疑地上下扫视着他,逼问:“你为什么这么想送他回家?是不是想趁云曳睡着,孤男寡男共处一室的时候做什么坏事?” 陆燃灰像是被戳中了隐秘的心思,眼神慌乱一瞬,很快镇定下来,语气照旧带着笑:“怎么会呢,苏少想太多了。你不想让我送云少,那我不送就是,千万别往我头上扣这么大帽子啊。” 苏展半眯着眼看他,也不知道信没信,片刻后才摆手:“行了,你赶紧走吧,这里没你事了。” 陆燃灰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后退两步点头:“正好快到门禁时间,那我就先走了,麻烦苏少。” 语罢急匆匆出了包厢。 苏展看着对方背上不知何时浸染出的大片水痕,若有所思。 只是问了几句话,就出了一背的汗吗。 是室内温度太高,还是……心虚? - 接触到室外的空气,冷汗挥发,给后背带来丝丝凉意。 燃灰随手扯了两下后衣领,让潮湿的布料远离皮肤,脸上表情不知何时褪得一干二净:【人设分怎么样?】 002语气兴奋:【一直是满分!不愧是宿主,你的演技太棒啦!我知道你是演的,刚刚还差点以为你真的暗恋男主呢!】 燃灰眉梢一挑,接受了小系统语气夸张的赞美:【就是要让大家都觉得我暗恋他,不然后面剧情还怎么走。】 原主的性取向不正常,他早就知道自己喜欢同性,只是担心惹来麻烦,一直隐瞒着身边人。 而云曳作为本世界的男主,肆意张扬,男女通杀,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面对这样的天之骄子,原主说不清自己是嫉妒、艳羡还是仰慕。他像是飞蛾扑火,情不自禁地被这个发光源吸引。 动心之余,原主还生出了一个颇为现实的念头—— 如果能把男主追到手,哪怕最终不能在一起,得到的好处恐怕也不会少。毕竟大少爷出手相当大方不说,还能把原主带进他的圈子,得到更多一飞冲天的机会。 原主越想越觉得心热,只觉得大好机会近在眼前,于是打算不动声色地勾搭云曳,试图爬床。 但最大的问题在于,男主是个彻头彻尾的直男,尤为厌恶那些对自己有意思的同性恋。 所以原主不敢明显表露出自己的爱慕,怕被嫌弃至极的云曳赶尽杀绝。 但他并不打算轻言放弃,而是另辟蹊径,从小跟班做起,对云曳体贴入微殷勤备至,试图让大少爷习惯于依靠他,进而渐渐离不开他。 在燃灰看来,原主能想出这种迂回方式,还是有几分聪明的。 只可惜他的小心思隐藏得不够好,眼神里的情愫太过明显,很快就被男主的发小发现了端倪。 燃灰不紧不慢地扫了辆共享单车,同时闭目回想——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3节 按照后续剧情,发现了“陆燃灰”心思的苏展,会怎么做来着? -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头疼吗?” 正值早高峰,高架桥上堵得不像话。 龟速行驶的轿车里,云曳坐在后座上闭目养神。苏展手指敲着方向盘,视线在后视镜上蜻蜓点水,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云曳眼皮都没抬,他昨晚宿醉一场,现在脑袋还发晕,仰脸懒洋洋道:“还成。昨天喝了那么多,今天竟然没什么事,看来我的酒量是练出来了。” 苏展在方向盘上敲着的手指一顿,语气诧异:“你不会把昨天发生的事都忘了吧?” 闻言,云曳终于睁开眼,瞳孔黑沉,无意识皱起眉:“你什么意思?” 苏展见他神色不似作假:“真不记得了?是陆燃灰给你喂的醒酒药啊。” “陆燃灰?” 这个名字在舌尖转了一圈,云曳脑中慢半拍地浮现出一道身影,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昨晚发生的事:“什么时候来的?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不是喝多了么,我叫他来给你送醒酒药。”苏展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拍着方向盘乐不可支,“当时你在他手里乖得跟孙子似的,一点脾气没发,我都怀疑你被他调包了。” 苏家和云家是长期合作关系,所以苏展在云曳面前向来很放得开,什么话都敢说。 “我?乖?” 像是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的笑话,云曳嗤笑一声,又重新倚靠回椅背上:“想诋毁我就直说,讲这种话,只会让我怀疑你的智商。” 见他不信,苏展笑而不语,开车下了高速桥:“说起来,你有没有想过,姓陆那小子看着清高,在学校里也算是个风云人物,为什么会来给你做跟班。” “为什么?”云曳垂着眼,语气随意漠然:“还能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捞好处。” 所有接近他的人都为利而来,这个道理大少爷自打五岁起就心知肚明。 在他看来,陆燃灰也和那些讨好自己的人毫无区别。只不过这家伙额外会来事,察言观色本领一流,云曳使唤得顺手,也就允许他暂时跟在自己身边。 作为等价交换,他当然可以给对方金钱,这是很合理的公平交易。 “捞好处是没错……”苏展方向盘一打,半真半假道:“不过也许他要的是另一种好处。” 云曳向来烦这家伙装高深,明明肚子里没几两墨水,偏要打哑谜:“有话直说,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被训了的苏展耸耸肩,终于直说:“说实话,我觉得他对你有那种意思。” 云曳骤然睁眼。 苏展对他犀利如刀的眼神视若无睹:“你不觉得,姓陆的一直对你殷勤得不正常吗?” 他如数家珍:“平时跑前跑后也就罢了,这回你喝醉,他来给你喂药,仗着你看不见,眼神那叫一个柔情似水情深似海。” “我之前玩过的一个小男生,就这么看我,腻腻歪歪的,眼神都能拉丝儿了……” “……艹。” 云曳脸色铁青,一想到这种可能,他活像是吃了苍蝇般反胃:“苏展你恶不恶心,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苏展委屈道:“我只是陈述事实啊,难道你想让我瞒着你不成?” 云曳眉头拧得死紧,眸光明灭不定,片刻后才笃定道:“不可能。” “就算他真喜欢男人,也没那个胆子对我有意思。多半是你腐眼看人基,自己喜欢搞男人,所以看谁都像是同。” “要是他真那么大胆……” 云曳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眼瞳微眯,冷笑一声:“我不介意把他第三条腿打断,然后扔出京城。” 正坐在教室里上早八的陆燃灰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 发小不当回事,苏展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放弃继续说服他:“成,那就当是我多想——今天还是老样子?” 云曳已经再次阖上了眼,继续闭目养神:“嗯,中午下课来接我。” 见他没了交谈的兴致,苏展识趣地不再出声,专心开车。 云曳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只是睡意被对话打散,无论如何,也找不回刚刚那种似睡非睡的玄妙状态。 他眉头烦躁地拧紧,唇角也拉成一条直线,最后干脆睁开眼,看向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树木。 陆燃灰对自己有意思? ……如果是真的,那简直要恶心死了。 第3章 豪门世界 云曳对同性恋的排斥并非毫无来由。 他十三岁那年,云家请来了个长相俊秀的年轻家教。对方是个饥渴小零,看见长相俊美出众,已经开始发育抽条的云曳后,动了歪心思,多次语言暗示,肢体挑逗,最后一次好悬没让他得手。 虽说后面那家教因为猥亵罪吃了牢饭,却无法抹除大少爷的心理阴影,自那以后便走上了崆峒山。 苏展的猜测毫无证据,云曳当然不会因为发小的胡言乱语就把陆燃灰撵走。 陆燃灰是个不错的跟班,善解人意又懂进退,云曳使唤他使唤得很顺手,暂时不打算换人。 但一颗怀疑的种子还是被埋进了他心底,并且随着时间的发展,逐渐抽枝发芽。 那晚之后,陆燃灰又被这群富二代叫出来一起玩了几次,每次都会察觉到一道若有若无、带着强烈审视意味的视线。 被这道凛冽目光盯着,是个人都会如芒在背。 燃灰自然知道是谁在看他,却只作不知情,该说说该笑笑,与他无关时就站到云曳背后,充当安静的背景板。 与此同时,他的眼睛像是长在了云曳身上,时时刻刻注意着大少爷的一举一动。 云曳的杯子半空,不用提醒就帮忙满上;打台球热出了汗,冰毛巾立刻递到手边。 他甚至记住了云曳的口味偏好,不管是点甜品还是买饮料,总是万般顺着少爷心意,不用他操半点心。 像道好用的影子。 从始至终,陆燃灰都没做出什么刻意的肢体接触;偶尔手指相触,也是情理之中。 放在以前,云曳只会觉得陆燃灰很体贴好用,完全不会多想。 但是在苏展说出那番话之后,他莫名觉得哪哪都别扭。 真有人做跟班做到这么敬业的地步? 不知道的还以为陆燃灰在供祖宗。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亲爹妈,也不能对云曳的口味如此了如指掌。 又是一次组局,方家大少做东,陆燃灰照旧跟着云曳一起去。 和有洁癖的云曳不同,方少是典型的二世祖,进了包厢后旁若无人地左拥右抱,两个漂亮小男生在怀,场面一片火热。 气氛最激情的时候,他抽出皮夹,取出厚厚一沓钱,随意塞进两个小鸭子胸前,引起惊喜的尖叫声一片。 云曳嫌脏,坐得离他八百米远,看见这热火朝天的一幕时眼神微动,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往椅背上一靠,陆燃灰顿时就明白了大少爷的意思,上前一步弯下腰来,仔细听他的吩咐。 喧嚣鼎沸的背景音里,云曳声音低沉磁性,语气不疾不徐。 “你跟了我……”像是觉得这话有什么歧义,云曳按灭手里的烟,黑着脸改口:“你跟我玩了这么长时间,我似乎还没给过你什么东西。” 他语气淡淡:“以后想要什么,都可以直接说。只要不过分,钱还是其他的,我都亏待不了你。” 陆燃灰的眉梢不动声色扬了一下,幅度很小,没有任何人注意。他垂着眼,语气带着温和笑意,像是能抚平一切躁郁的溪水:“云少能让我跟在您身边,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这话说出来,燃灰都要给自己点一百个赞:从功利角度来讲,小不忍则乱大谋,适当地表示自己不图钱财,有助于讨掌权者欢心,可以换来更多利益; 从感情角度来讲,原主对云曳的情感虽然功利,但也确实有那么两三分真喜欢,这话也是仗着云曳不会在意细节,隐晦地宣告爱意。 只是原主肯定不知道,这时候的云曳因为苏展,已经对他的真实目的产生了怀疑。 本来是常见的表忠心,但落在大少爷耳中,就像是给他心中怀疑的种子浇了水施了肥,脸色越发不对劲起来。 不图钱,只图人? 陆燃灰说出这话,由不得云曳不多想。 他稍稍侧脸,眼角的余光正正好瞥见青年的脸,半垂着眼睫,视线专注柔和地看着他,桃花眼在一片昏暗里熠熠生辉。 瞬间,苏展当时的话又浮现在云曳脑海:“仗着你看不见,眼神那叫一个柔情似水情深似海……” “都能拉丝儿了……” 他妈的! 云曳猛然别开脸,起身离席。 离开包厢时摔门之响亮,让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除了燃灰。 他面上伪装出一丝尚未收回的失落,在苏展隐晦打量的目光中退到暗处,气定神闲地开始盘算—— 哦,下一步,男主就要有所动作了吧。 - “帮我查一个人。” 窗外天色阴沉,乌云连绵,空气湿闷燥热,一场暴雨正在酝酿成型。 云曳站在窗边打电话,向来跋扈的眉眼压得极低。 他的气场同样山雨欲来,让打扫卫生的佣人大气都不敢喘,胆战心惊地垫着脚尖从大少爷身边走过。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几个字,云曳气压越发低沉,半眯起眼,缓缓吐出三个字:“陆燃灰。” “对,就是跟在我身边那个。” “什么信息都要,越快越好。” 对面又说了什么,语气带着调笑意味,云曳拧着眉头暴躁道:“问问问,你怎么那么多话?让你查你就查!” 语罢用力按断了通话。 和云曳打电话的人也是他的一个发小,名叫魏巡,家里和警察局教育局都沾点关系,没费什么大力气就把陆燃灰调查得底儿朝天,有的事甚至比陆燃灰本人还要了解。 不查不要紧,这一查就发现了陆燃灰身上隐瞒着的秘密,让最近一直百无聊赖的魏巡激动不已,只觉得自己是那抓住了关键线索的神探,正在发掘什么惊天大阴谋。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4节 他亢奋地在群聊里戳云曳的头像:“曳哥曳哥!上次你让我查那姓陆的,还真让我查出什么来了!” 这个群聊里的几个富二代都是最顶层的那一批,以云曳为核心团体,苏展也在其中。几个人平时经常会聚,自然也都见过陆燃灰,知道“姓陆的”是谁,此时虽然不说话,但都暗戳戳地窥着屏,等八卦。 云曳的本意其实是想查陆燃灰的情史,看他的性取向是不是真弯,没想到魏巡这货还有额外发现。 刚想让他别在群里发癫,有什么事私下里说,这货就憋不住分享欲,一股脑把所有情报都抖搂了出来:“我们之前一直觉得陆燃灰家境还成,但这其实都是他装出来的!” “他老家在c省,c省你们都知道吧,出了名的贫困,人均年收入不超过五千块的那种。他爸妈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全靠种地赚钱,但是你们看他的穿着打扮,一点都不土,还有好几件名牌,哪里像是贫困生?” 激动地发了一大串消息,魏巡笃定地下了结论:“他家其实穷得不得了,肯定是拼命吸爹妈的血才能打扮得这么人模狗样!” 陆燃灰的背景着实出乎这群富二代的意料,毕竟连他们也想不到,自己身边竟然有个货真价实的穷人。 震惊过后,就是某种发现秘密的兴奋——陆燃灰各方面都很出彩,还是a大校草,竟然会有这种阴暗的一面。 平时他的花销还那么大,肯定是打肿脸充胖子,花光了父母的棺材本。 就连平时对陆燃灰颇有好感的沈迟都感叹:“想不到他竟然是这种没有人性的人,完全不顾自己的父母死活。” 其他人纷纷附和。 云曳面沉如水,简洁地发了条消息:“情史。”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他云曳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因此对钱有关的事都不感兴趣,只在意陆燃灰有没有触了自己的大忌讳。 “哦哦!” 这个才是曳哥要求的调查重点,魏巡不敢怠慢,立刻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曳哥你猜的没错,姓陆的从小到大都没交过女朋友,身边也没有走得很近的异性。” 还没考进a大时,原主一门心思头悬梁锥刺股,自然无心恋爱;等进了大学后,慢慢发现自己的性取向,就更不会交女朋友了,而是把重心全都放在赚钱和攻略云曳身上。 他的外在条件这么优越,想谈恋爱是轻而易举的事。夸张点说,京城有钱人这么多,陆燃灰完全能随随便便钓到富婆为他大把花钱。 但他却没有这么做,如此爱慕虚荣的一个人,每天围着云曳打转,连钱都不要。 “还能更明显吗?”苏展轻飘飘地发来一段语音,语气幸灾乐祸:“姓陆的喜欢男人,这是想攀咱们曳哥的高枝儿呢~” 魏巡完全没察觉到风雨欲来,恍然大悟,紧接着缺心眼地感叹一句:“不愧是我曳哥,魅力就是大啊。” 这话虽然是句恭维,但落在向来崆峒的云曳眼中,无异于火上浇油。 陆燃灰的真正心思暴露无疑,大少爷脸色铁青,暴怒地踹了一脚身旁的木柜门,在地板上划出一道极刺耳的声音。巨响顿时惊动了整座别墅里的佣人,惊慌失措地跑上来查看状况。 发现是自家少爷在发火后,又纷纷缩成鹌鹑溜走。 云曳半张脸隐没在阴影里,那张在记忆中清俊温和的脸,此时无端显得虚伪可憎起来。 陆燃灰怎么敢的?! 大少爷哪受过这种气,一想到自己无知无觉地被男人惦记了这么久,他就反胃得不行,恨不得现在就去揪着陆燃灰的衣领,把他暴揍一番,揍到对方再也不敢动歪心思为止。 这个暴怒的念头刚刚冒出,苏展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恰时打来电话,语气显得额外欠揍:“生气了?” 虽然很不厚道,但苏展现在心里暗暗舒爽,谁让云曳当时不听他的话,现在吃哑巴亏了吧。 大少爷冷着脸不语,但苏展当然了解他:“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把陆燃灰揍一顿出气?” 云曳手指关节咔吧作响,屈尊降贵开了口,声音像是在掉冰碴子:“老子不把他揍得跪下来认爹,我就跟他姓!” 苏展无语片刻,语重心长:“你当这是旧社会呢?我们在新时代,当然要讲文明树新风,别老想着动手,传出去闹得多难看。” 云曳并不在乎其他人的议论,冷笑一声:“挨揍的是他,又不是我难看,有什么好怕的。” 见这招不成,苏展换了个劝说方式,沉吟道:“再说了,我看陆燃灰能任劳任怨跟在你身边那么长时间,多半是个受虐狂,这种人很可能有不为人知的癖好。” “说的直白点,你愿意打他,说不定对他来说还是奖励呢。” 云曳:“?” 这触及到了大少爷的知识盲区,他将信将疑,眉头都嫌弃地打成了死结:“你们男同都这么变态吗!” 莫名其妙变成变态的燃灰:“?” 照苏展这么说,打是不能打了,动手的话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先把云曳恶心得够呛,划不来。 但如果只是轻飘飘地把陆燃灰赶出自己的视线,大少爷又很不甘心,烦躁道:“那你说怎么办?!” 苏展最近正愁无聊,陆燃灰倒是给他提供了新乐子。 这家伙天生心黑,也是出了名的损,轻笑一声,不紧不慢道:“我倒是有个好玩的点子,保证你能解气。” “——杀人诛心,这个词你听过没有?” 第4章 豪门世界 暴风雨肆虐一夜,堪堪在清晨初歇。沥青路上满是水洼,蝉鸣微弱,似有似无。 陆燃灰眉目清爽干净,穿了一身简约风夏装,显得整个人身材挺拔,像株翠竹。 上午还有一节公共课,三好学生却罕见地翘了课——因为大少爷在早八课前,突然给他发了条消息,言简意赅地让他过去一趟。 剧情在即,燃灰不敢怠慢,下了早八就匆匆打辆出租车,离开了a大。 很快,出租车停在上次来的那家高档会所门口。 陆燃灰匆匆上楼,敲开了熟悉的包厢门。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次包厢空空荡荡,统共就坐了俩人,还都熟得不能再熟。 一个是苏展,坐在躺椅上翘着二郎腿,似乎心情颇好,甚至有兴致朝着陆燃灰点了点头; 另一个坐在主位上,姿态随性睥睨,殷红色双唇含着根烟,袅袅烟雾半遮住俊美面容的,自然就是几天没见的云大少爷了。 “云少,苏少。”陆燃灰只当人还没到齐,愣了一瞬就笑着叫人,然后熟门熟路地走过来,打算站到云曳身后,像往常一样做个安静的背景板。 但刚走过苏展身边,就被对方抬手,拦在了半途。 陆燃灰步伐被迫停顿,他微怔,转脸看向苏展,正对上对方玩味的眼神。 这眼神让陆燃灰心口一跳,面上仍然是镇定的:“苏少,怎么了?” 苏展收回手,斜斜朝着自己侧面那位置点点下巴:“坐。” 语气寻常,陆燃灰却本能地感觉到了危机。 他往后退了一步,喉头滚动,勉强笑着试探:“这不是沈少最喜欢坐的地方吗?让我给占了,他待会儿来时坐哪里?” 苏展却给了他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放心,他们不会来的。” “今天这间包厢里,就我们三个人。” 陆燃灰愣在原地,下意识看向云曳。 大少爷端坐高位,修长的手指懒懒叩着桌面,眼皮都没抬,径自无视了他的目光。 陆燃灰是知道剧情的,面上却露出惶惶之色,仿佛苏展指的那个座位是什么龙潭虎穴。 僵立两秒,他还是走过去,乖乖坐下来。 这个位置低,陆燃灰坐下就矮了一头,被两个少爷夹在中间,活像是接受审讯的犯人。 他脊背紧绷,仍然坚强地笑:“苏少神神秘秘的,有什么话不能在电话里直接吩咐我?” 苏展打量着他,目露深意:“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单独找你?” 陆燃灰心跳加速,面上却茫然摇头:“……不知道。” 苏展欣赏了一会儿陆燃灰惶惶不安又故作镇定的表情,终于轻飘飘开口,扔下一道惊雷:“你喜欢云曳多久了。” 陆燃灰瞳孔骤缩,冷汗瞬间从额角冒出。 他收敛心神,立刻否认:“苏少,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是直男,对云少没那方面的意思。” 苏展早就预料到他会拒绝,慢悠悠挑眉,问:“真的没有?” 陆燃灰头摇得像拨浪鼓,语气坚定:“真的没有!” 就算不是真的,现在也得是真的。 “这样啊……我知道了。” 苏展没有继续逼问,竟然就这么轻轻放下了,让如临大敌的陆燃灰松了口气,脊背不着痕迹地松懈两分。 但紧接着,他听见苏展叹息一声,转脸看向臭脸的大少爷:“看来是我们误会小陆了,那现在怎么办?” 云曳狭长的凤眼一勾,睨向冲自己挤眉弄眼的苏展,好半天,不情不愿地开口:“那这机会就不用给他了。” 苏展耸肩:“也只能这样了……行,那这里没你事了,你先回去吧。” 最后一句话是冲着陆燃灰说的。 简单几句话里,陆燃灰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两人态度的微妙:他们在谈论云曳最忌讳的话题,大少爷的神态却称得上平和,完全没有发怒的迹象。 而且还提到了“机会”这个词。 什么机会? 他坐着没动,小心谨慎地问:“所以苏少,你今天叫我来,到底是为了……?” 苏展摆摆手,一脸无所谓地说出惊世骇俗的话:“哦,我们之前误会你对云曳有那方面意思来着。” “你也知道,云曳一直很反感同性,以前往他身边凑的男人保守起见都有一打,全被收拾得再也不能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所以刚开始误以为你对他有意思时,他气得很,也想直接把你扔出京城。” 陆燃灰心里有鬼,听见这句话挤出一个虚假的笑容,后背冷汗蹭蹭往外冒。 苏展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陆燃灰,话突然拐了个弯:“但是吧……” “你跟在云曳身边这么长时间,对他这么贴心照顾,他已经很熟悉你了,没你照料不行。一想着以后再也看不着你,又有点舍不得。” 云曳被苏展这恶心吧啦的话酸得牙疼,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耐着性子才忍住打断他的冲动。 担心自己过于直白的嫌弃破坏苏展的计划,他偏过脸去,落在陆燃灰眼里,莫名像是大少爷带着骄矜的羞恼,侧面证实了苏展的可信度。 苏展对发小配合的态度很满意,在陆燃灰不可置信的注视下,他继续慢条斯理道:“所以云曳原本的打算是,给你个追求的机会,看你这段时间表现。” “——如果足够诚心诚意,能打动我们云大少爷,答应你也不是不可能。” 云曳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5节 陆燃灰:“!!” 他瞪大眼,呼吸陡然急促,被这个天降馅饼砸得晕头转向。 激动归激动,陆燃灰毕竟是当代大学生,接受了不少反诈骗教育,心里还抱有一丝顾虑,怀疑苏展是在钓鱼执法,咽了口口水,干巴巴问:“可云少……云少之前不是一直恐同吗,怎么会突然做出这种决定?” 苏展摇摇头,状似挪揄地瞥了一眼身后侧着脸的大少爷:“谁知道,也许是我们大少爷嘴上不要不要,身体诚实得很呢。” 云曳额角青筋直蹦,低声道:“滚蛋!” 他就不该答应苏展这个馊点子! 苏展给的理由随意,陆燃灰反而不疑有他,真以为是自己默默无声的陪伴打动了云曳,心跳得越来越快,呼吸也亢奋起来。 但下一秒,苏展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又给陆燃灰当头泼了一瓢凉水:“只不过原来是误会一场。既然你对云曳没那意思,还是算了。” 陆燃灰面上露出渴望的挣扎之色,心中却直叹气,只觉得苏展的演技还是青涩得很,演出来的效果是有几分幽默在的。 换做是他本人,扫一眼就知道这小子没安好心。 但偏偏“陆燃灰”见识短浅,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跳进了苏展的陷阱。 苏展特地等了会儿,见陆燃灰还坐在原位,故意疑惑地问:“你怎么还不走?” 陆燃灰心一横,直勾勾看向云曳,声音干涩:“云少,其实我刚刚说谎了。” “我……” 他坐直身体,深深呼吸,破釜沉舟道:“我确实暗恋你很久了,请你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迎面对上那双暗藏着忐忑与期待的桃花眼,那晚于暗处的惊鸿一瞥再次浮上云曳心头。 昏暗中,青年的眼型漂亮得不像话,垂着流畅的眼尾,光影细碎地浸染在瞳孔里。 在云曳不曾注意过的地方,他望向自己的视线轻得像片羽毛,晕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云曳心口处突然涌上一股不明不白的别扭和烦躁,比刚发现陆燃灰的小心思时还烦两分。 大少爷将其归因于自己又被恶心到了,狭长昳丽的眉峰倏忽拧紧。 他别开视线,用力将烟按灭在水晶烟灰缸里,不耐烦道:“知道了,就从今天开始。” 这话让苏展讶异地转头看他一眼——大少爷怎么开了尊口? 之前两人交流计划时,云曳明确表示过不想再和陆燃灰有任何交流,语气厌烦至极。苏展表示理解,于是和他约定好,全程由苏展来说,大少爷坐在旁边什么也不用干,只用对他说的话表露出默许态度就好。 本来还想再刁难陆燃灰两句,但云曳看起来已经失去了继续的兴致,苏展也只好打圆场:“既然如此,那你就拿出追人的态度来,绝不能半途而废。主动权在云曳手里,你没有拒绝和终止的权利,明白吗?” 没想到云曳竟然真的给了他这个绝无仅有的机会,陆燃灰的桃花眼猛然放出熠熠生辉的光彩,激动得手指都在抖,用力点头:“我明白,我一定会努力的!” 这话说出来怪怪的,像是入职员工的宣誓词,不过没有人在意。 青年的喜悦溢于言表,极具感染力,让站起身的云曳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 然后冷着脸别过头去,心中第一百次怀疑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尝试苏展的方法。 苏展给云曳出的损招是这样的:假意动摇,给陆燃灰一个追求云曳的机会。 对方看见了成功的希望,肯定会费尽心思、百折不挠地追求大少爷。这段时间里,就算云曳提出再怎么过分作妖的意见,哪怕明摆着在故意整人,只要打着“考验真心”的旗号,陆燃灰肯定都会全盘接受。 等玩腻了,再直白地告诉陆燃灰,其实云曳对他一点想法都没有,之前他做的一切不过是在做无用功而已。 真正的杀人诛心。 云曳不得不承认,先是给人希望,在马上要摸到天堂的门槛时当头一棒,让他绝望地坠入地狱,远比直接揍陆燃灰一顿的杀伤性更大。 不愧是苏展想出来的法子,一听就是老阴暗逼了。 这计划可行是可行,最大的问题是持续周期太长。 大少爷本意是只想让陆燃灰有多远滚多远,不想和他牵扯这么长时间。 但架不住苏展这乐子人一直撺掇拱火,最后他还是勉强同意了这个计划。 只是在心中冷冷地想:希望陆燃灰能早点知难而退,不要恶心自己太久。 ——毕竟每天还要伪装出不排斥他的态度,也是很累的。 第5章 豪门世界 步入盛夏,京城的天气干燥而酷热,树叶都晒得打卷。蝉鸣声一浪高过一浪,潮水般永不停歇。 包厢内则开着空调,冷气动力十足,与室外温度形成鲜明反差。 “曳哥,陆燃灰已经在外面站了半个小时了,还不让他进来吗?” 听见沈迟的话,云曳眼都不抬,长腿交叠着陷在沙发椅里,骨节分明的手指抬起,懒懒翻过下一页书:“我为什么要让他进来?” 沈迟愣了愣,迟疑道:“再这么站下去,会中暑吧?” 下午两三点,正是一天之内最晒最热的时间段,在沥青路面上打个蛋,都能被煎熟。 没有云曳的应允,陆燃灰不能进私人会所,只能站在门口的树荫里静静等待。 即使热到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他的表情也耐心淡然,没有任何不耐烦,身姿挺拔,微微仰着脸,目光望向他们这个包厢的方向。 当然,为了保护隐私,会所玻璃都是单向的,他并不能看见包厢内的具体情况,也不能知道自己还要等多久。 对上陆燃灰那双执着明亮的眼,心最软的沈迟已经开始同情他了,忍不住出言劝了云曳两句。 但大少爷完全不吃这套,嗤笑一声,反问:“是我逼他追我的么?” 沈迟张张嘴,摇头:“……不是。” 说到这里,他也懂了发小的意思,无奈地端起酒杯:“行行行,你就继续晾着他吧。但我可提醒你,千万别把人整进医院去。” “我有分寸。” 淡淡回了一句,云曳像是想起什么,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眼下,距离他允许陆燃灰追求自己,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这十几天来,对方堪称风雨无阻,不管云曳提出怎么样的过分要求,都会完美完成,一句怨言都没有。 就比方说今天,大少爷突然说自己想吃徐记,于是陆燃灰二话不说,顶着酷暑跑到三十公里外的北城区,排队两个小时买到,又给他送到会馆门口,一直等到现在。 云曳还没什么表示,身边这些富二代倒先被打动不少,对待陆燃灰的态度或多或少都有了点变化。 收回瞥向窗外的目光,大少爷垂下凤眼,抿了口啤酒。 ……倒是挺能坚持。 魏巡打完一把游戏,伸长脖子从窗沿边往下看了一眼:“他手里提着的是刚买来的甜品吧?让我看看今天是什么……等一下,这不是徐记的袋子吗!” 魏巡是个吃货,一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吃食,顿时双眼放光,整个人都扒到了窗边,渴望地回头哀求云曳:“曳哥,你把他放进来吧,外头这么热,万一甜点化了可怎么办啊!” 苏展嘲笑他:“都胖成球了,还想着吃吃吃,再这样下去哪个女孩能看得上你?” 被无辜嘲讽的魏巡摸着圆脸,很是委屈:我只是爱吃了一点,我有什么错! 耳边是两个发小的拌嘴,云曳眼睫微动,终于大发慈悲地松了口,给陆燃灰发了一条“上来”的消息。 很快,包厢门口传来了几声轻叩。 魏巡欢呼一声,扑上去给陆燃灰开门,目标明确,一把捞走了他左手提着的大兜塑料袋。 陆燃灰黑发都被汗打湿,紧贴在腮边,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 他脸色苍白,唇边却照旧噙着温和的笑意,目光顺着魏巡圆滚滚的身子看过去,最后落在云曳身上,一如既往的深邃温柔。 与云曳四目相对,陆燃灰笑眯眯提起右手的一个小袋子:“云少,我买了你喜欢吃的经典榛仁慕斯,一直用冰袋包着呢。” 他似乎早就预料到自己会被晾在外面很久,甚至专门为易化的甜品准备了冰袋,自己却满头大汗,几乎快要中暑。 这下子,连苏展看他的眼神都肃然起敬,想不到陆燃灰能舔到这个地步。 云曳被陆燃灰毫无芥蒂的包容眼神刺了一下,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还有几分羞恼,像是一拳打在柔软的棉花上。 他触电般移开了眼,抿直薄唇,片刻后才不情不愿应了一声:“送过来吧。” 今日份的刁难已经够大份额了,没必要继续为难他。 陆燃灰闻言走近,把慕斯取出来,放到云曳面前的茶几上,仔细拆开,又取出一个小银叉,放到云曳手边。 他陡然靠得极近,云曳从来没和人这么近距离接触过,身体顿时僵硬几分,只是陆燃灰并没有发现异样。 属于成年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不明显的汗意中夹杂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却意外的不难闻。 不过很快,陆燃灰就起身后退,笑道:“好了。” 云曳这才有了呼吸的空间,木着脸不开口。 苏展在一旁打圆场,总算是发自内心地说了句人话:“云曳脾气一直不好,这段时间被折腾坏了吧?” 陆燃灰摇头,目光坦然,语气温和:“没事,我很喜欢云少的脾气,一点也不辛苦。” 抛开前半句真实性存疑的话,最后这半句其实是真的。 大少爷当然不好伺候,不过燃灰有系统002作为辅助,绝大部分刁难都可以轻松化解。 比方说今天虽热,但他一直偷偷开着从系统商店里买来的降温机,其实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难捱。 苍白的脸,失去血色的唇,汗湿后背的白衬衫,都是特意打造的视觉效果而已。 站在树荫里等大少爷消息时,燃灰表面上目光深情款款,其实正在脑海里看电影看得津津有味。 ——堪称一心二用的典范。 苏展可不知道内情,听见陆燃灰说“喜欢云曳的脾气”,顿时嘴角一抽,头一次对陆燃灰的脸皮厚度产生了怀疑。 这种鬼都不信的话,他也说得出口? 云曳对自己有自知之明,当然也不可能信,只觉得这马屁简直拍到了马腿上。 但迎着陆燃灰直白赤诚的目光,他的手指在书页上捏出一道印痕,最后还是没有当面说出质疑的话。 只是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想:这家伙……果真是变态受虐狂吧! 燃灰不知道他的所思所想,微笑道:“甜品送到,我就先走了。身上出汗太多,担心熏到你们,祝几位少爷玩得开心。” 接着略一颔首,朝云曳低声嘱咐:“我先走了,有什么事给我发消息就好。” 语罢,就想同来时一样安静离开,绝不贪心要求什么,避免给云曳造成半点困扰。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6节 云曳看着他被汗浸湿的挺拔后背,抿直唇角,也不知道想了什么,冷不丁出声:“等等。” 陆燃灰回身,目光疑惑而温柔:“云少还有什么吩咐吗?” 云曳垂着眼不看他,翻了一页书,片刻后出声:“回去后收拾东西,后天跟我们去避暑山庄住两晚。” 这话一出,房里其他人也纷纷看过来,燃灰一愣:“啊?” 见他像是没听懂,云曳生硬地又重复了一遍:“记住了吗?” 燃灰迅速从怔愣中回神,答应一声:“记住了,我会向学校请假的。” 他面上露出真情实感的激动,心里则在疑惑地戳系统:【002,怎么回事,这不是我的戏份啊?】 按照大纲,男主只是和几个发小去了避暑山庄休憩散心,可没说带着他这个炮灰一起去。 002立刻查看了各项数据,然后恍然道:【宿主不用担心哦,你的人设分还是满的,所以应该是蝴蝶效应带来的剧情小变动,尽管放心吧~】 剧情大纲是死的,人是活的,像这种突发剧情都无伤大雅。只要燃灰在这个过程中小心谨慎地维持人设,保证大致的剧情走向并且顺利达成炮灰结局,那就没问题。 原来如此,燃灰总算是放下心来:【还好有你在。】 002被宿主夸奖了,代码激动地变成了爱心状:【这都是002应该做的!】 只是它还有点好奇:【宿主不是老员工了吗,怎么不知道这种常识啊?】 主系统还夸过宿主经验丰富呢,现在看来,还没有002这个初出茅庐的小系统懂得多。 燃灰三两句敷衍过去:【我之前一直在其他部门,没在快穿部待过。】 他在脑中和系统这么交流着,面上像是担心云曳反悔,迅速告辞后离开了包厢,去做准备事宜。 看见陆燃灰眼中绽放出的喜悦光彩,云曳拧紧的眉头这才缓缓松开,鼻间发出一声轻哼。 不出他所料,这受虐狂果然不会错过任何和自己相处的机会,刚刚的迟疑应该也是被天降馅饼砸昏了头。 等包厢门被轻轻带上后,大少爷叉起一小块慕斯,慢条斯理放进嘴里。 微苦的甜香弥漫在唇齿间,是云曳最熟悉的味道。奶油半点没化,入口清凉,足以看出把它买来的人花了多大的心思。 其他富二代都在吃甜品,只有苏展凑近,语气惊讶:“你真要把他也带过去?” 陆燃灰死缠烂打这么长时间,他还以为凭云曳的嫌弃程度,早就克制不住讲出真相,然后把人一脚踹到天边了。 没想到大少爷竟然一直忍到了今天,甚至还打算带那人一起出门。 云曳狭长的凤眼微勾,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他靠回椅背,把银叉当啷一声扔到桌上,淡淡道:“总得找个人拎包提行李。” 见发小还是不假辞色的态度,苏展这才放下心来,打趣两声:“吓我一跳,还以为你真被姓陆的给打动了呢。” 别的不说,陆燃灰是真的会追人。要不是资料里说过他从没谈恋爱,苏展差点以为这家伙是什么绝世海王,连他都快心动了。 像是听见什么天方夜谭,云曳嗤笑一声:“怎么可能?” 他缓缓点燃根烟,垂眸注视着那点火星,语气傲慢:“就算明天宇宙爆炸,我也绝不可能喜欢一个男人。” 第6章 豪门世界 和大少爷约定好的出游时间恰好是周一,回到学校后,燃灰打算去教务处递假条,恰好在林荫路上遇见了宿舍长。 本打算客气地点头而过,但宿舍长却罕见地叫住了他。 “小陆啊,你……” 他推推眼镜,语气很不自然:“你最近,是不是在追隔壁班的……云曳同学?” 陆燃灰追人的态度自然,并没有刻意在同学面前隐瞒什么。但他平时就一直待在云曳左右,态度亲近殷勤,大家早就见怪不怪,很少有人往另一个方向想,只有真正关心他的宿舍长发现了端倪。 眼下被戳破,燃灰倒也没瞒着他,摸摸鼻子大方承认了:“对,我是在追他。” 宿舍长倒是没对他的性取向表示疑问,而是犹豫道:“我知道你很喜欢云曳同学,但咱们是学生,最重要的事是学习,感情还是要稍微靠后的。” 他担忧地再次扶扶眼镜,语气忐忑:“你最近翘课频率有点高,虽说我会帮你签到做笔记,但肯定比不上亲自听讲收获大……” 他就像是个操心的老妈子,絮絮叨叨,燃灰却没有丝毫不快,耐心地听宿舍长讲完。 其实燃灰的真实态度和他差不多,换作是他自己,绝对不会天天翘课,花这么大精力去朝云曳献殷勤。 且不说两人的身份地位悬殊,大少爷动动手指头就能把自己玩死;现在的云曳只是允许陆燃灰追求自己,成功的可能性尚未可知,原主却孤注一掷,把所有的时间精力都投放到了追求上。 这个决定相当不明智,毕竟在燃灰看来,只有学到手的知识和本领永远不会背叛自己,其他的都靠不住。 只是原主想不通这个道理。他穷了太久,太渴望一步登天,以至于忽略了人生最宝贵的财富:那就是努力与奋斗。 感慨归感慨,燃灰毕竟只是个扮演者,这种话当然不会说出来,只是拍拍宿舍长的肩膀,笑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宿舍长半信半疑,却不能干涉对方的决定,最后也只能叹口气:“你心里有数就好。” 与宿舍长分开后,燃灰很快以调研的名义请好了假,又回宿舍收拾好简单的洗漱用品,终于在约定时间的清晨出了校门,跟着几个富二代一起坐上了开往度假胜地的保姆车。 大清早出发,对这群富二代来说是种巨大的折磨。几个人一幅被吸干了精气的模样,在车里东倒西歪,人事不省,后悔为什么要答应在清晨动身。 只有陆燃灰神采奕奕,与他们格格不入,耐心地等待主角登场。 云曳是最后一个上车的。 今天不用去自家公司实习,他难得换了身轻便的运动装,少了平日里的严肃,多了几分青春蓬勃的学生气,像是动漫里走出来的美少年。 大少爷也是头一回起这么早,臭着张俊脸,起床气明显还没消。 他环视一圈,竟然只有冲自己笑的陆燃灰身边还有空位,于是脸色更臭两分:“……” 大少爷的不愉快太过明显,在陆燃灰以为他要发火时,云曳却什么也没说,径自走到陆燃灰身边坐下,也不理他,把手里的棒球帽往脸上一扣,开始闭目养神。 凛冽的气息陡然靠近,陆燃灰小心地把自己往旁边缩了缩,给他腾出更多空间。 来之前,燃灰已经考虑清楚该如何度过这段多出来的剧情。 对现在这个阶段的原主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博取大少爷的好感,因此他会尽力隐瞒自己的虚荣势利,对云曳露出最贴心温柔的一面。 所以,只要陆燃灰尽心尽力地照顾云曳,那应该就不会崩人设。 人到齐,保姆车启动,缓缓向着避暑山庄的方向开去。 道路两侧的树木平坦着向后掠去,车辆单调的颠簸最为催眠,车上鼾声此起彼伏。 燃灰却没什么睡意,始终正襟危坐,眼角的余光时刻注意着身边人。 很快,一声落地轻响,棒球帽倒扣在地,微微摇晃。 大少爷睡颜静谧,白皙侧脸被晨光镀上一层金边,睫毛翩跹欲飞。 他往靠近窗边的位置歪头,英挺眉峰习惯性地微微皱起,似乎睡得很不舒服。 犹豫片刻,燃灰直起身,动动云曳的脑袋,小心翼翼地让他倚靠到自己肩膀上。 他的动作幅度很小,但云曳还是被打扰到,冷不丁睁开眼,与燃灰四目相对。 陆燃灰的心瞬间提到半空,担心下一秒被大少爷嫌弃地拍开,骂他多管闲事。 云曳漂亮的凤眼半睁半阖,在朝阳下反射出琉璃一样的璨光。他脑袋还搁在陆燃灰肩头,随着车身微微摇晃,微眯着眼看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燃灰很没底气地小声解释:“……这样睡你更舒服。” 也不知道是太困了还是怎么样,片刻后,云曳的眼睛又缓缓闭上,就这么默许了陆燃灰的自作主张。 陆燃灰悄悄松口气,这一路上都尽力挺肩,兢兢业业做靠枕。 保姆车开了五个小时,到目的地时,他的肩膀已经隐隐发麻。 几个富二代补足了觉,挨个下车。 云曳也适时苏醒,看起来一路上睡得不错,脸颊微微发红,极大冲淡了周身冷淡傲慢的气场。 燃灰跟在云曳身后,不着痕迹地活动肩背,小动作全被车窗反射得一清二楚。 大少爷下车的步伐微不可查地一顿,片刻后皱眉移开眼,蓦然出声道:“喂。” 燃灰暗搓搓的小动作一停,抬起头来,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耐心:“怎么了?” 云曳在车窗里对上他的视线,抿平唇线,最后只道:“走快点。” 陆燃灰不疑有他,立刻迈着长腿,加快速度跟上。 避暑山庄不愧是全国闻名的度假胜地,依山傍水而建,林木葱郁,气候阴凉,比市区起码低了十度有余,凉风习习,让人神清气爽。 在场的富二代都住惯了豪宅,对高档别墅群没什么兴趣,反而对露营野餐跃跃欲试。负责人当然要让这帮小二世祖满意,立刻找出了可搭建的新帐篷,又带他们选了一片视野开阔的背阴草地,准备今晚露营烧烤。 燃灰当然没有话语权,微笑着站在兴致高昂的人群后面,心中叹息:【其实我还挺想住豪宅的,我还没住过呢。】 帐篷倒是睡了不止一次,早睡腻歪了。 002有点好奇:【宿主经历了那么多世界,竟然一次豪宅都没住过吗?】 没记错的话,现实世界的任务占比还蛮大的,绝大多数宿主都可以体验一把做豪门少爷的感觉。 燃灰露出一个不愿回忆的眼神,叹口气:【当时年少轻狂,觉得豪宅多没劲,男人就要在最危险刺激的地方工作,怎么能耽于享乐?】 002:【……那现在呢?】 燃灰诚恳道:【豪宅真香。】 002:【……】 听话的系统在心中默默记下,有机会的话,一定要给宿主找个能住豪宅的任务。 另一边,几个富二代为了沉浸式体验露营,甚至拒绝了负责人的殷勤,打算亲自支帐篷和烤架,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但无奈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养尊处优的少爷们哪里会做手工,几个人乱七八糟地折腾了两三个小时,蹭了一手一脸的泥,还把各自的帐篷支得乱七八糟。 魏巡从一堆钢管里灰头土脸地抬头,本意是想从其他发小处获得同病相怜的安慰,在看见云曳的帐篷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曳哥,你怎么还有这深藏不露的一手?” 云曳好整以暇地站在漂亮精致的小山包帐篷旁,监工一样看其他人干活。在场的人多少都有点狼狈,只有他干净如初,闲适得像是在逛花园。 听见这个问题,大少爷还没来得及回答,苏展就已经发现了端倪:“你这帐篷……是陆燃灰帮忙搭的吧?” 离云曳帐篷不远的地方,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小山包坐落在那里,显然属于陆燃灰。 陆燃灰的动手能力比这群富二代高了不知几百倍,搭两个帐篷自然是信手拈来,现在已经去组装烤肉架了。 沈迟抹了把汗,脸蹭成了花猫,痛心疾首:“你请外援!”太赖皮了! 注意到其他人谴责的目光,云曳心情莫名地越发好。他双臂环胸,挑高半边眉梢,似笑非笑道:“请外援怎么了,有本事你们也请一个去。”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7节 魏巡眼珠一转,讨好道:“小陆,能不能也来帮我搭把手啊?” 他先开口,剩下两人也纷纷露出渴望的神情。 反正帮一个也是帮帮两个也是帮,燃灰刚答应一声,云曳却一口回绝:“想什么呢,这是我请的外援,哪有给你们用的道理?自己搭!” 他摆明了是要整这帮损友,眼角眉梢里都带着张扬的笑,难得露出几分学生气来。 云曳不答应,作为追求者的陆燃灰自然不会忤逆他,抱歉地弯弯眼,继续低头装烤肉架去了。 见他无条件听从自己,大少爷心情更好两分。 魏巡等人咬手绢:搭帐篷也要恰独食,太过分了! 最后还是负责人出面,帮这群大少爷收拾好了残局。 一切收拾完毕后,恰好是吃晚饭的时间。新鲜处理好的肉类与调料都被送到草坪上,供他们自由烧烤。 陆燃灰虽然很会搭帐篷支烤架,却对厨艺一窍不通,反倒是云曳慢条斯理挽起袖子,在几人面前秀了一把烧烤技术。 色泽金黄的鸡翅被刷上蜂蜜,油脂滴到发红的炭上,肉质上佳,喷香四溢,轻易勾起人肚里的馋虫。 魏巡已经彻底折服在自家曳哥的高超技术之下,泪眼横流地抱住云曳大腿:“曳哥!只要你肯让我多吃两串,你就是我亲哥!” 云曳嫌弃地踹开他:“我可没你这么蠢的弟弟。” 燃灰也有幸品尝到大少爷的手艺,顿时惊为天人:【男主烤得竟然这么好吃!】 002翻剧本:【男主的厨艺很好哟,和女主在一起后也会经常给她做饭,都是撒糖剧情~】 燃灰承认,作为一个吃货,有那么一秒,他竟然有点羡慕女主。 当然,一想到云曳的坏脾气,他顿时就羡慕不起来了,只觉得能品尝美食,大概可以算是做女主的精神损失费。 云曳烤了几串就不耐烦了,擦手离开,把烤架交给服务人员。 烧烤自然要搭啤酒才过瘾。沈迟早已吩咐下去,几箱冰镇好的啤酒很快被送到他们身旁。 刚从冰箱里取出来的啤酒,温度极低,瓶身上覆盖着一层刚凝聚的水雾。 吃烤肉吃到兴头上,几个富二代碰杯,一仰头各自吹了大半瓶。 陆燃灰看着云曳手中有丝丝寒气溢出的瓶口,欲言又止,终于在他打算喝第三瓶时伸出手,轻轻按住了啤酒瓶。 云曳动作一顿,终于抬起眼,给了陆燃灰今天第一个正儿八经的对视。 他今天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视线看向陆燃灰时,总是蜻蜓点水般掠过。 “有事?” 陆燃灰温声道:“你胃不好,啤酒太冰,别喝多了。” 一旁的几人听得牙酸,忍不住挖苦:“哟,你这是想管曳哥?” “还没追到手呢,就已经开始管人了,等追到还了得,控制欲这么强啊。” “怎么说话呢?人家小陆也是一片好心,我看曳哥从了他算了,以后家里也算是有了个贤妻良母,多好。” 被他们阴阳怪气,陆燃灰的脸色微微发白,但还是没说话,只是定定看着云曳,等他回复。 被发小那么一起哄,云曳脸色陡然阴沉。他垂眼注视着放在酒瓶上的那只手,懒懒道:“放开。” 不想碰他,嫌脏。 听出他话里的杀气,陆燃灰脸色更白两分,下意识松开了手。 云曳却已经嫌这瓶酒脏了,把瓶子随手掷到身后,又径自取了瓶新的开盖。 似乎没说什么,但动作里满是嫌弃。 做完这一切,云曳终于给了陆燃灰一个正眼,勾唇凉凉一笑,语言讥诮:“你算什么东西,也管得到我?” 第7章 豪门世界 燃灰:这臭弟弟,很难不怀疑女主到底看上了他什么。 被这一连串的话打击到,陆燃灰眼神黯淡,受伤情绪意外的不多,毕竟他早就对大少爷的恶劣脾气了如指掌,很快又振作起来:“我当然管不着,但是……” 斟酌片刻,他声音放得更柔:“身体是你自己的,犯不着和自己过不去。” “云少要是真想喝,我去给你拿常温的,可以吗?” 云曳被那双桃花眼蛊着,差一点就要答应,却在触及到苏展看戏的眼神时陡然清醒,生出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慌恼,冷声道:“管好你自己!” 见他逆反心理严重,燃灰叹了口气,也不再多劝,只是在心里忧虑:【他非要喝这么多冰啤酒,真的不会半夜胃疼吗?】 002严谨道:【概率高达95%。】 燃灰:【……嘶。】 每本男主是霸总的言情小说中,胃病和失眠几乎是男主标配。 现在云曳还没有正式接手云家,失眠还谈不上,胃病倒已经初现端倪。 燃灰有点头疼,但总不能上手去抢云曳的酒瓶,只能在心里嘱咐002:【监测男主身体状况,如果在晚上出现波动,就把我叫起来。】 002脆生生地答应:【好的宿主!】 于是陆燃灰不再多说,只是坐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几人,并多给云曳递烤肉,寄希望于对方吃肉吃多了,就可以少喝点。 但无奈的是,他的规劝似乎起了反作用,今晚云曳喝得比平时还多,一个人就喝光了一整打。 见曳哥今晚这么给面子,几个狐朋狗友们也越喝越上头,边喝边吹牛扯淡,什么都聊,聊机车聊游戏,聊女人聊男人。 云曳很少参与,只有在被提起时才懒懒掀起眼皮应一声,轮廓被火光映得疏离而难以接近。 等终于结束时,已经将近凌晨。 几个富二代喝多了,在草地上睡得七扭八歪,最后还是滴酒未沾的陆燃灰挨个把他们弄进的帐篷。 云曳是被活生生疼醒的。 胃里抽疼,像是有把刀在乱捅,又像是点燃了一把火,轰轰烈烈地要把所有内脏灼烧殆尽。 他下意识把自己蜷缩成球,以抵挡腹部过于剧烈的痛苦,手背和脖颈处青筋暴起,不知不觉间出了满额冷汗。 剧烈的痛楚之下,每分每秒都显得无比漫长。云曳想喊人,却被疼痛抽干了所有力气,用尽全力发出的声音如同蚊子哼哼,微不可闻。 草坪空旷,帐篷之间距离又远,不会有人听见他的呼救。 手机早不知道被丢去了哪个犄角旮旯,现在云曳的状态,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某种绝望而恐慌的情绪无声蔓延,云曳脸色苍白,死死咬紧牙关,与痛苦做着剧烈的搏斗。 在云曳意识模糊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帐篷外隐约响起,像是天降甘霖,旱苗得雨:“云少?” 是陆燃灰? 云曳已经没力气思索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帐篷外,用尽全力踹了脚帐篷,弄出了一点声响,并不大,但站在帐篷外的人迅速察觉到了不对劲,又喊了两声后直接拉开帐篷的拉链。 天色一片漆黑,帐篷里伸手不见五指。陆燃灰果断打开手机,手电筒打在云曳脸上,照出一张冷汗津津的苍白面容,痛苦地拧着眉,下唇都被咬出了血。 燃灰倒抽一口凉气,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机立断地拨打了120。 考虑到避暑山庄地处偏远,救护车一时半刻来不了,燃灰又把负责人电话叫醒,好一阵兵荒马乱,最后成功把云曳抬上了车,往最近的医院疾驰而去。 几个富二代早就被混乱的动静吵醒,哪见过这种阵仗,蓬头垢面地坐在车里,一个比一个懵逼。只有陆燃灰没闲着,一路上帮云曳毛巾热敷缓解疼痛,又喂他喝淡盐水,时不时擦去额头上的滚滚冷汗。 因为疼痛,云曳已经掐破了自己的手掌心,于是陆燃灰强行把自己的手塞进他的手中,即使被掐出斑斑血痕也不吭声,只是脸色更白两分。 002:【宿主,你为什么不塞毛巾,非要糟蹋自己的手?】 燃灰很淡定:【不然怎么体现我对他的感情深重,不感人吗?】 002:【……感人。】 到了医院挂急诊,是急性肠胃炎,马上要住院。 医生看着病历感叹:“幸好你们送来的及时,再晚一会儿很可能就胃穿孔了,到时候可不是输液这么简单喽。” 云曳躺在病床上挂点滴,疼痛终于被缓解,已经筋疲力尽地沉沉睡去,其他几个二世祖帮不上忙,被撵出病房,只剩下苏展和陆燃灰在认真听医嘱。 苏展这会儿已经完全醒酒了,刚刚打完调动医疗资源的电话,闻言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因为他很清楚这是谁的功劳。 要不是陆燃灰发现得及时,在场所有发小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严格说来,他们都欠了陆燃灰一个人情,包括云曳。 所以在医生走后,他转向陆燃灰,目光落在他手心的绷带上,又被烫到般挪开,语气不怎么自在:“今天……谢谢你了。” 陆燃灰知道苏展心里别扭,毫不在意地温和笑笑:“这是我该做的,云少没事就好。” 见他不邀功,苏展对陆燃灰的好感度难得上升两分,忍不住问:“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那会儿是半夜两三点,理论上讲是一个人睡眠最沉的时间,两个帐篷距离又远,陆燃灰没道理凭空出现在云曳的帐篷外。 面对苏展的疑问,陆燃灰轻巧揭过,语气平淡:“只是凑巧去上厕所。” 但苏展可不信,因为厕所在另一个截然相反的方向,陆燃灰能走到云曳的帐篷那里,肯定是目标明确。 他不说,那苏展就开始自行发散思维。 陆燃灰眼下青黑明显,显然没怎么睡。联想到烧烤时他就一直劝云曳少喝点,苏展心中冷不丁生出个荒诞的想法—— 难道说,这家伙担心云曳会胃疼,所以晚上没睡觉,一直守在他的帐篷旁边? 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但放在陆燃灰身上,竟然莫名的合情合理。 望着青年在医院白炽灯下越发恬淡温柔的侧脸,苏展肃然起敬。 虽然早知道陆燃灰是云曳的终极舔狗,但万万没想到他能舔到这个地步。 要不是早知道他隐藏在表象下虚荣势利的本色,苏展险些要相信陆燃灰对云曳是真爱了。 但很可惜,对方的野心早被他们发现,注定是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不过看在他曾经这么努力的份上,精神损失费苏展可以给得多一点。 苏展摇摇头,找了个补觉的借口先溜了,只剩下陆燃灰独自照顾大少爷。 一晚鸡犬不宁过去,天终于破晓。 云曳意识模糊间,似乎有道温热的触感抚平了他的眉心,肌肤相触的地方有细微痒意传来。 他眼睫微抖,终于睁开了眼。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8节 入目便是一道挺拔身影,脊梁很直。 视线逐渐清晰,原来是陆燃灰坐在床边闭目假寐,脸色发白,眼角却微红,无端露出一分疲惫。 云曳弄出的响动很轻微,但他还是立刻察觉到了,那双桃花眼还没睁开,熟悉的笑意已经挂上眼角:“云少醒了,感觉怎么样?” 记忆回笼,昨晚的经历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云曳沉默,视线缓慢下移,看见了对方左手渗出血迹的白色绷带,顿时凝住:“你的手怎么回事?” 陆燃灰低头看了眼,藏起手心,不甚在意地笑笑:“昨晚不小心磕到了,没什么大事。” 云曳于是不再追问,病房中陷入一片沉默。 良久,还是大少爷先开了口,偏过头去,生硬道:“谢谢。” 声音很低沉,燃灰险些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他心道大少爷可真是够傲娇的,面上微微一笑:“云少不必客气,这都是我该做的。” 简单两句话,不邀功也不卖好,很轻巧地揭过了自己的功劳。 语罢站起身来:“我去叫医生,你继续躺着休息,别扯到吊瓶的针。” 见陆燃灰要走,云曳下意识阻止:“喂……” 陆燃灰立刻停下脚步,关切地转脸:“云少,怎么了?” 对上那双眼下带着淡淡青黑的桃花眼,大少爷呼吸一顿,唇角抿平,片刻后移开眼,道:“以后不用再这么叫我。” 燃灰一愣:“啊?” 大少爷虽然刚欠了陆燃灰人情,但坏脾气一时半刻改不了,抬眼冷冷瞪向他,眼神如刀。 燃灰被他瞪得莫名其妙,突然福至心灵,试探性地叫了声:“……曳哥?” 大少爷又把头转向另一边,放在身侧的五指收紧,好半晌,道:“……嗯。” 第8章 豪门世界 云曳醒了,燃灰把医生叫进来,几个富二代也一窝蜂地涌到云曳身边,又后怕又愧疚地叫“曳哥”。 见他身边好友围绕,陆燃灰在人群后悄悄转身离开。 云曳时刻注意着他,看见这一幕,皱起了眉。 他伸出手,却被魏巡眼泪汪汪地一把薅住:“曳哥,你可吓死我了!我以后再也不灌你酒了,呜呜呜……” 眼见着陆燃灰已经走没了影,云曳额头迸出青筋:“……” 这傻子! 打发走几个不明真相的发小,苏展为他讲了昨晚发生的事,包括陆燃灰手上的伤,以及他可能一直守在云曳帐篷外的推测。 末了摸出根烟叼进嘴里,也不点燃,感叹道:“我是真没想到他这么能舔。说实话,要不是早知道他的底细,连我都快被打动了。” 云曳听得愣在原地,下意识觉得不可能。 但想起对方缠了厚厚纱布的手,还有一如既往藏着浓烈感情的眼神,顿时说不出话了。 陆燃灰竟然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大晚上的不睡觉,守在自己的帐篷外面,就是因为担心自己喝多了冰啤酒犯胃病。 ……是不是傻?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说出来了。 苏展用拿烟的那只手拍拍云曳肩膀,语重心长道:“这都是敌人的糖衣炮弹,装深情谁不会?你跟我都知道他是什么人,感动就输了,知道吗?” 云曳皱眉拍开他,转头看向窗外,语气是熟悉的不耐:“我当然知道,用不着你提醒。” 他面色冷静地点燃一根烟,心里已经对这个游戏产生了厌烦。 陆燃灰也好,其他接近自己的人也罢。不管再怎么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终究为的是攀上他身后的云家。 ……没意思。 * 燃灰其实没走远,折腾了一晚上都没吃饭,他现在胃里火烧火燎。 人是铁饭是钢,燃灰可不会像大少爷一样折腾自己的身体,当然要好好吃早饭。 等他吃完饭回来,单人病房里空荡荡,就剩下一个还算靠谱的苏展作陪。 见陆燃灰出现,苏展出门去抽烟,只剩下云曳背靠在床头,一身病号服也遮不住他周身矜贵疏离的气质。 那双狭长凤眼淡淡看向陆燃灰,等他先开口。 “云……”顿了顿,陆燃灰立刻改口,温柔笑意在唇边绽开:“曳哥。” 大少爷冷冷盯着他,好半天,问:“你刚刚干什么去了?” 陆燃灰笑意温柔,朝着他举了举手中袋子:“我太饿了,去吃了个早饭。你现在肠胃不好,医生说只能吃流食,所以我给你买了现熬的粥。我尝过了,这家店手艺很好的。” 见他吃早饭也想着自己,云曳面色稍霁,下巴微抬:“过来吧。” 陆燃灰从善如流地走近帮他布置碗筷,趁机仔细打量了一下云曳的脸色,舒心地抿唇而笑:“气色比昨晚好了很多,再养两天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他的笑温柔如水,云曳明显地怔了怔,然后偏过脸去,不自在地拧眉道:“一天到晚的老是笑个不停,就那么高兴?” 陆燃灰也不恼,声音温和:“我看见曳哥,心里就高兴,可不就是想笑了吗。” 云曳没想到他说会这么直白,想说什么却又硬生生忍下来,最后冷冷吐出两个字:“无聊。” 见他面色不虞,陆燃灰贴心地提出建议:“你要是不喜欢,那我以后尽量少笑。” 云曳转过脸来,皱着眉:“你什么意思?”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他又找补:“谁管你笑不笑,我可没那么闲。” 陆燃灰已经习惯了大少爷的阴阳怪气,好脾气道:“好,那我就继续笑了。” 谈话告一段落,云曳拿起勺子搅了搅粥,余光瞥着陆燃灰,状似不经意道:“你救了我一次,我该感谢你。” “说吧,想要什么。” 他相信陆燃灰有分寸,把握机会,不会提出什么不可能实现的要求,比如说以身相许之类的。 但只要不是那么过分,比如说要张卡,要套房,要点不动产之类的,那都是小事。 云曳垂下眼,慢条斯理把粥勺放到唇边,等着陆燃灰的回答。 报答吗…… 燃灰:我希望退休金能翻倍,但你肯定做不到,好没用的男主。 陆燃灰思索几秒钟,笑眯眯道:“那曳哥,以后别再喝这么多冰啤酒了。” 得到意料之外的答案,云曳皱眉,抬眼看向陆燃灰:“只是这个?” 陆燃灰无辜茫然地回望他:“对啊,不然呢?” 大少爷脸色慢慢难看起来,胸膛起伏不定,只觉得陆燃灰的脑子肯定被驴踢了。 这算哪门子的要求? 他放下勺,拧眉强调:“我说你自己想要的。钱,房子,你什么都没有,在这里装什么清高?” 你接近我,为的不就是这些么? 明明是他对陆燃灰的感谢,说出来的话却很扎心。 燃灰是真的对这些俗物没兴趣,又不能带回原世界。 再说了,作为一个恶毒炮灰,他也不该收男主的钱。 说实话,在他眼里,钱和房甚至还没一顿大餐更有吸引力。 所以陆燃灰面色淡定如水,照旧还是那个要求:“曳哥的心我领了,但真不用,只要你能答应我这个要求就好。” 你小子身体好好的,别给我添乱,就已经很对得起我了! 见他执迷不悟,云曳五指在被下拢紧,语气生硬而烦躁:“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你别后悔。” 陆燃灰摇头表示自己不会后悔,又趁热打铁:“不止是啤酒,以后寒凉和刺激性的东西都要少吃,太伤胃了。” 但凡换个人来,云曳都要不耐烦地反问关你屁事。但提出这个要求的人是陆燃灰,还是自己亲自给他的权力。 所以大少爷只能不甘不愿地说声“知道了”,低头继续喝粥,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显然不怎么高兴。 但好歹算是答应了,燃灰知道男主一言九鼎,只要答应别人的事就会做到,因此也放下心来,不再担心他的肠胃问题。 等云曳吃完一碗粥,燃灰没有久留,因为男主向来是不怎么愿意和炮灰共处一室的,或者说他不愿意和任何人长时间共处一室。 所以他收拾好东西之后礼貌告辞,给云曳留出足够的私人空间。 门轻响一声后,脚步声逐渐远去。 等病房彻底安静下来,云曳才转头看向房门,神色变化不定。 好半晌,他才闭上眼,眼羽在苍白的脸上笼下一片阴影。 轻嗤一声。 ……真会装。 - 回学校的路上,燃灰搭了辆地铁,在脑海中和002聊天。 002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宿主宿主,男主的态度好像不对劲啊。】 男主不是应该对炮灰不假辞色吗?今天他简直称得上和颜悦色了,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也不为过。 燃灰抓着地铁扶手,修长的身躯随着车厢微微摇晃,若有所思:【原剧情里,炮灰可以叫男主“曳哥”吗?】 【没有啊,我也很奇怪这一点。】002语气困惑:【从头到尾,你的身份都只能喊“云少”,这个称呼从没变过的。】 燃灰也疑惑了,他只是原原本本地按照人设讨好云曳而已,按道理来讲,大少爷对他的态度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化才对。 一人一统研究了半天也没得出什么结果,最后燃灰猜测道:【应该是这次急性肠胃炎惹的祸。】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9节 【我救了云曳一次,怎么说也算是云曳的救命恩人,所以云曳再怎么讨厌我,也收敛了很多,不再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 但是急性肠胃炎无可避免——哦,也不是无可避免,燃灰烦恼地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劝云曳少喝点了,没了逆反心理,男主应该都不会喝那么多。】 002:【……】确实,男主还会和宿主赌气,还说不说,有点幼稚。 它又看了眼各项数据:【不过宿主,你的人设分还是满的,各项数据也都正常,这次避暑山庄之旅对剧情的影响应该不大。】 就算炮灰改了对男主的称呼,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人设分的稳定给燃灰吃了颗定心丸,思索道:【这么看来,称呼变化其实是小事,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那就不用管它了,只要后面的剧情能衔接上就没问题。】 退一万步讲,就算前面的剧情有轻微不同,云曳的直男属性肯定不会变,最后会和女主在一起,自己这个身份注定是个炮灰命。 这么想着,燃灰彻底放下心,回酒吧打工去了。 大少爷让他跑腿买这买那的时候,从没给过钱,全靠燃灰没日没夜地兼职才能勉强应付。 想起打不完的工,他苦涩地叹了口气。 ——穷人不配谈恋爱。 第9章 豪门世界 因为就医及时,云曳没什么大碍,修养两天后,很快就出院回了家。 出院那天正好下了场雨,冲散了连日的酷热。 云曳被身后保镖撑的黑伞严严实实遮住,不疾不徐地迈出医院大楼,做工精致的皮鞋踩过浅薄水洼,溅起水花。 一辆风骚的跑车停在医院门口,苏展穿着骚包,笑吟吟地托下巴看着云曳走近,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束康乃馨:“祝我们云大少爷出院快乐~” 云曳嫌弃地看了眼,接过来随手扔给保镖:“母亲节才送康乃馨,我是你妈?” 苏展毫不在意地耸耸肩:“送给那个狐狸精不如送你,我认你做妈也行。” 云曳嗤笑一声:“免了,我可不想有你这么蠢的儿子。” 他坐进副驾驶,视线在车内巡弋一圈,语气漫不经心:“就你一个人?” 苏展挂挡起步:“不然呢,我给你拉个恭喜出院的横幅,顺便办桌酒席,邀请各界人士参加?” 云曳送给他一个“滚蛋”,启唇衔了根烟,没点燃,虚虚叼着:“他没要跟着你来?” “你说陆燃灰?”苏展扶着方向盘,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谈论今天天气真差劲:“确实想跟,我没让。” 想起什么,他啧啧称奇:“你是没听见我跟他打得那通电话,好家伙,那演技,要不是我们已经把他底细调了个底朝天,我都要以为他对你是真爱了。” 真爱。 这个词有点好笑,云曳嘲讽地勾了勾唇角,眯眼看向看向窗上蜿蜒而下的水流:“差不多得了,再说就吐了。” 苏展:“老爷子昨天问我你在哪,让你赶紧回公司去主持大局,让我给应付过去了,没告诉他你住院的事,回去了记得别说漏嘴。” “我说你小子真的假的,不是才实习了一年不到吗,云家没其他人了?” 大家明明都是同一起跑线的二世祖,天天在一起鬼混,为什么人和人之间的差距那么大!苏展酸溜溜地想。 云曳懒得理他:“老头想让我赶紧接位而已。毕竟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那个血缘关系上的爸……” 最后一个字刻意咬重,一点火光在车厢内亮起,他吸了口烟,眼神阴鸷:“不如死了算了。” 苏展沉默,片刻后转移话题:“算了,不提这个。姓贺的回国了,贺家接风宴就在这两天,你去吗?” 云曳懒洋洋地支肘:“去,怎么不去?老爷子亲口下了圣旨,总得给贺家个面子。”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什么,表情古怪一瞬,随即勾起唇角:“到时候把陆燃灰也带去。” 苏展疑惑:“你带他去干嘛,给自己添堵?” 云曳按灭烟头,凤眼里闪动着恶劣的光,不紧不慢道:“他想做攀高枝的凤凰,你猜会不会吊死在我这棵树上?” 苏展一愣,然后恍然大悟,拍着方向盘叫绝:“真他妈有你的!还用问吗,他这种人怎么可能只舔一个,到时候肯定趁你不注意去钓其他有钱人!” 云曳懒懒笑了,眼里却没什么笑意:“所以我说,借这次宴会,能见到他的真面目。” “你信不信?” - 对于大少爷的想法,燃灰其实尽在掌握,毕竟他可是手握剧本的人。 避暑山庄的剧情过完,“陆燃灰”的人设分始终是满的,非常稳健,让他很是满意。 回到a大,过了几天半工半读的平静生活,下段剧情也很快如约而至。 中午下课铃刚响,陆燃灰还在收拾课本,突然有只手敲了敲面前的书桌。 燃灰疑惑抬头,一个女生微红着脸,轻声对他说:“陆同学,外面有人找你。” 他下意识看向门口,有个人正随意倚着门边,在他这个位置,只能看见对方一条屈起的长腿。 陆燃灰心中了然,微笑着向女生道谢,紧接着匆匆收拾好书包出了门,欣喜道:“曳哥?” 云曳一身休闲装,复古男式腰带勒出紧窄却不柔弱的腰线,两条笔直的长腿随意搭在一起,潇洒不羁。 他在学校里的打扮低调,那张极富攻击性的俊美面孔却低调不起来,引得过路学生频频回顾,怀疑是不是哪个明星便装出行。 陆燃灰的声音很雀跃,云曳已经习惯了他看向自己时亮闪闪的眼神,懒懒答应一声,艳丽的眼尾微扬,挑剔地上下打量他的着装。 陆燃灰穿的是最简单清爽的白衬衫牛仔裤,一头雾水地接受了打量。 云曳收起视线,转身淡淡道:“跟我走。” 得到命令,陆燃灰立刻跟上,半句话都没多问。 云曳对他配合的态度很是满意,一路走到地下停车场,他掏出车钥匙扔过去:“去中心商城,给你买衣服。” 燃灰敏捷地接住钥匙,是辆劳斯莱斯,闻言愣了一下:“给我买吗?” 云曳已经走到车边,单臂撑住车头,挑眉回望过来:“不然呢?缺衣服的是你不是我。” 燃灰的小金库已经不剩多少了,想到自己空瘪的钱包,他的心都在滴血,试图挣扎:“我现在穿得挺好的,没必要专门去买吧?” “好?”云曳今天心情似乎不错,轻笑一声,竟然没有强求:“你要是想这么穿着去宴会丢人,我也不反对。” 陆燃灰先是明显松了口气,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抬起脸惊讶看向云曳:“宴会?” 云曳把他的每一个微表情都尽收眼底,勾起唇,漫不经心道:“这周五贺家会办一场接风宴,我打算带你去看看。” 能让云曳参加的宴会,必然是达官贵人云集的高规格,也就意味着可以在那里遇见许多潜在机遇,和无数同样优质的攀高枝对象。 对“陆燃灰”而言,堪称他迈入上流圈子的第一块敲门砖。 陆燃灰受宠若惊,白皙的脸上因为激动和喜悦浮现出一丝潮红,这个机会他等了太久太久,以至于声音都有点结巴:“真、真的可以带我去吗?” 这个问题太蠢,云曳都懒得回答,摊开手心,作势要收回车钥匙:“不想去就算了。” 燃灰下意识握紧了车钥匙,很快领悟了云曳要带他买衣服的意图。 毕竟宴会么,肯定都要穿正装。 不过原剧情里,炮灰可没有被男主带去买衣服,而是穿着自己倾家荡产买来的过时西装,寒酸地站在宴会厅里,不像是尊贵的客人,倒像是房地产销售,收获了富人们讥讽的眼神。 大少爷今天怎么这么好心,亲自带着他去购置衣服? 又是一个突然出现的小变动,但是看着满分的人设,燃灰心如止水。 虽然按道理来讲,炮灰为了彰显自己的清高,不会接受任何来自男主的金钱:但问题在于,因为这段时间花销太大,陆燃灰的兜比脸都干净,连件四手西装都买不起。 他没有犹豫太久,唇边骤然绽放出感激无比的笑:“谢谢曳哥!” 但紧跟着,又故作为难地装小白花:“但是我手头闲钱不多,如果要买的话,可能只能去买比较平价的……” 又来了。 青年眼中满是纯粹的爱慕与喜悦,某一个瞬间,云曳几乎要认为这种感情是真的,陆燃灰当真这么喜欢他。 短暂的失神后,意识到自己刚刚在想什么,大少爷的脸色陡然沉下来。 他是疯了吗?陆燃灰攀高枝的算盘早就被看得一清二楚了,他竟然还会有对方真喜欢自己的离谱错觉。 胃里一阵翻涌,云曳偏过脸去,不想再和他产生任何眼神对视,语气不耐:“我还能让你出钱?” 燃灰:目的达成! 男主了解炮灰的虚荣本性,肯定能听出来他欲擒故纵的小心思,因此进一步激化恶感,燃灰半点也不担心崩人设。 他心满意足,愉快地打开车门,开上从没开过的豪车,载着云曳去了市中心的国际商城。 大少爷的所有衣服都是z家定制的,这还是头一次亲自去买什么衣服。不过买来也不是他自己穿,所以完全懒得插手,到了地方就让陆燃灰去随意挑,他只负责买单。 说的是陆燃灰拿哪套都无所谓,但在看清楚他选中的那套西装后,云曳眉眼间有火气沉淀,忍着怒气问:“什么意思。” 陆燃灰一愣,小心地低头看了眼这套西装:“不合适吗?” 云曳重重掐灭了烟头,冷声问:“你是觉得我买不起贵的?拿套早就过季的款,来恶心谁呢。” 陆燃灰并没有被他吓到,桃花眼微弯,一幅心满意足的模样,柔声说:“曳哥,你肯带我来,我很感激,但这件就已经挺好了,真的。” 别看过季,这套其实已经过了五位数,还是他能在这店里找出来最便宜的。 他一个炮灰,哪里能穿特别好的衣服,不然万一到时候比男主还帅,岂不是喧宾夺主。 002:【?】 是错觉吗?总觉得宿主这句话在自卖自夸。 云曳可不知道燃灰是为了他好,冷嗤:“穿成这样,带你去我都嫌丢人。” 他的凤眼在店内扫视一圈,精准挑中了一套,招手叫来店员:“拿他的尺码。” 店员小姐二话不说就去取来,笑容灿烂:“先生的眼光真好,这套是我们的当季新品,很配这位帅哥呢~” 陆燃灰站在旁边,有点惶恐地凑近两步,低声说:“曳哥,那套太贵了,我还不起。” 他看见了吊牌,六位数起步,起码是他打两年工的工资。 又来了。 云曳真服了他:“我说用你还了?” “但是我……”陆燃灰还想挣扎一下,被彻底失去耐心的大少爷一句“不会说话就少说”给堵回了喉咙里。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0节 西装被扔进陆燃灰怀里,他捧着这衣服,活像是捧着什么宝贝,一步三回头地进了更衣室。 云曳闲着无聊,在外面玩着手机等他出来。消消乐打了几关,眼前的帘子被撩起,温润的嗓音传来:“……曳哥?” 焕然一新的青年仍有些畏缩,竭力绷直脊背,看起来很不自在:“会不会……有点奇怪?” 云曳盯着他看了半晌,直到身后的店员小姐低声的惊呼传来,才干脆利落地起身:“结账。” 燃灰:我是真的不想穿奢侈品,但是男主太霸道了,一点办法没有。 不过一件衣服而已,影响应该不大。 买好了衣服,陆燃灰在周五晚准时赴约,同云曳一起来到了贺家老宅。 第10章 豪门世界 贺家老宅有百余年历史,古朴厚重,停车场中停了无数豪车,大门处戒备森严,穿着西装马甲的侍者挨个查看宾客的邀请函。 暗香浮动,衣鬓如影。 只有亲眼见到,陆燃灰才知道真正的上流圈子是多么优雅奢靡,也让他从灵魂深处生出沸腾的向往与恐惧。 毫不夸张的说,眼前如梦似幻的场景轻易勾起了陆燃灰内心深处最强烈的欲望,如同最甜美的罂.粟,蛊惑着这个寒酸而自卑的年轻人,引诱他想方设法成为其中一员,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陆燃灰不着痕迹地深深呼吸,防止自己当众发起抖来,丢人现眼。 察觉到身边人的僵硬,云曳看向他,淡淡吩咐:“跟着我。” 他波澜不惊的态度感染了陆燃灰,他慢慢镇定下来,回了云曳一个温柔的笑:“好。” 大少爷今晚俊美如铸,黑发向后梳起,被发胶固定,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凤眼锋利如裁,艳丽迫人,上位者威压十足。 他换了正装,裁剪得体的黑色西服包裹住他极具美感与爆发力的身躯,着重勾勒出了线条优美精韧的腰身和比命都长的腿。 西装过于贴身,云曳下车时略微弯腰,露出半个浑圆挺翘的臀部。 天真无邪的002感叹:【不愧是男主,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完美,连屁股都比其他人要圆耶。】 燃灰:【……】 你在看哪里! 燃灰差点就演不下去了,竭力控制自己的眼神,不去看奇怪的地方。 贺家的侍者是认识云曳的,又或者说整个京城没有一个权贵之家不认识云曳,检查过请柬后,目光落到陆燃灰身上:“这位是……?” 云曳懒懒道:“他跟着我。”并不打算再多解释半个字。 侍者恍然,弯腰退到一旁,恭敬放行。 陆燃灰跟在云曳身后,见到他们的人无不点头哈腰,连带着看陆燃灰都很是尊敬,让他头一回品尝到了权势的美妙滋味。 眼前的泼天富贵似乎唾手可及,陆燃灰费了很大力气才压抑住激动的颤抖,看向云曳后脑的眼神更加炽热,也更加势在必得。 进入宴会厅,云曳随意打发走了几个想要上前攀关系的家伙,穿得像只花孔雀的苏展迎上来,领口大敞,抱怨:“怎么来这么慢,我都快无聊死了!贺家今天的侍应生一个赛一个丑,亏我还想着来场艳遇……咦?” 目光落在默不作声的陆燃灰身上,苏展眼中惊艳一闪而过。 他的眼神太过赤裸直白,陆燃灰不自在地偏了偏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甜点桌上,温声道:“你们慢慢聊,我去取点吃的。” 苏展和煦地挥挥手,等陆燃灰走远,才直勾勾盯着他的背影点评:“人靠衣装马靠鞍啊,以前怎么没发现陆燃灰这么帅……喂,等你玩够了,让我玩两天怎么样?” 云曳目光也随之落在那道挺拔的背影上。 米白色西装将青年比例极佳的身材完美勾勒,宽肩窄腰长腿一个不缺。他的长相不是云曳这种能刺伤人的凌厉俊美,像是条包容万物的河流,柔软而沉静,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气质独特形象好,已经有不少若有若无的目光落到他身上,陆燃灰对此浑然不觉,垂着眼专注地挑选小蛋糕。 云曳心头一阵微妙的不悦,他皱着眉移开视线,道:“随便你。” 苏展讶异地看了他一眼。 是错觉吗?总感觉大少爷对同性恋好像没那么反感了。 要知道,之前自己每次提起类似的事,这位爷的眉心都皱得能夹死苍蝇,恨不得当场吐出来。 不过还是能听出云曳的不虞,苏展眼珠一转,耸耸肩:“好了好了,我不会当你的面恶心你的。” “而且今晚带他来这里,不是为了更好玩的事吗?” 陆燃灰恰好在此时端着两个餐盘回来,苏展中断了话头,两人的谈话告一段落。 其中一个餐盘不出所料,全是云曳爱吃的口味。 陆燃灰贴心地把小叉子递到云曳手边,转头抱歉地对苏展笑笑:“不知道苏少喜欢吃什么,所以我随便选了几样,如果不喜欢千万别勉强。” 苏展很拽地想:你算老几,还能勉强我? 但他很会做人,面上仍然是副笑嘻嘻的模样,接过来:“谢啦,正好我都挺喜欢的。” 语罢冲云曳眨眨眼,暗示他别忘记看好戏,这才端着盘子不紧不慢地走了。 等他没了影,云曳慢条斯理挑起蛋糕上的小银叉,冷不丁开口:“感觉这里怎么样?” 陆燃灰摸摸鼻尖,说得含蓄而委婉:“挺好的,客人们都很有涵养。” 全是明晃晃的人脉,如果是原主站在这里,眼珠子恐怕都要红了。 只是现在他明面上还是云曳的追求者,当然还是要陪在云曳身边,只能偷偷摸摸搞点小动作。 云曳淡淡道:“这场宴会的受邀成员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企业,青年才俊不少,也算是小辈的交友平台。” 他凤眼微勾,不动声色地给陆燃灰挖出一个大坑:“我不需要你一直跟在我身边,你可以到处转转,多认识一些……新朋友。” 陆燃灰:就等你这句话了。 他故作犹豫,挣扎了半晌才柔声道:“好,那如果曳哥有什么事的话,直接叫我。” 语罢将手里的高脚杯也放在云曳手边,叮嘱:“还记得我们之前说好的吗?尽量别喝酒,特别是凉的。” 头顶的吊灯给他镀上一层灿烂的色泽,青年眉眼温润,眼珠里流转着琉璃般的光,字字耐心柔和。 云曳手指一顿,心跳快了两拍。 他将其归因于自己的不耐烦,冷声打断:“话多。” 陆燃灰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云曳目送着青年的背影匆匆消失在人堆里,唇边勾起一抹凉薄的笑。 这么快就急不可耐了? 就知道。 低头给苏展发了条消息,让他过来看好戏,云曳随手拿起手边的酒杯喝了口,酸甜独特的口感却猛然充斥了口腔。 他一愣,低头仔细分辨,这才发现高脚杯里盛着的并不是红酒,而是杯足以以假乱真的葡萄汁。 很明显,陆燃灰担心他再犯胃病,干脆直接来了个偷梁换柱。 云曳:“……” 大少爷冷淡恶劣的神情一寸寸破碎,露出几分明显的气急败坏。 陆燃灰这是在搞什么,拿他当三岁小孩骗? 他阴森森盯着无辜的高脚杯片刻,险些把它盯出一个洞来。 连云曳都认为自己会把它倒掉,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大少爷动动手指,最后还是留下了这杯葡萄汁。 第11章 豪门世界 贺家二少,全名贺立阳,刚从国外留学回来,贺家的接风宴就是专门为他办的。 此人表面上温文尔雅,实则花心滥情,尤其喜欢玩弄初入社会的俊秀男孩,对他们进行精神上的pua,等他们彻底离不开自己时,再干脆利落地一脚踹掉。 在一年前,有个被如此玩弄的男孩多次求他复合无果后,想不开跳楼了。 闹出了人命,贺立阳只能出国读书避避风头,直到几天前才回来。 燃灰手里端杯葡萄酒,站在盆栽后面,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近处笑容爽朗的男人:【我的结局就是落到这畜生手里?】 002给予肯定:【炮灰在宴会上四处留情,蓄意勾搭到的一条鱼。】 本以为钓了个优质富二代,但没想到对方才是真正的猎人。 燃灰一口闷了手中酒液,淡定评价:【炮灰罪不至此。】 这种天打雷劈的大畜生,如果他能自行选择,肯定会把他捉去浸猪笼。 002不能更赞同,小声哔哔:【他的外表太有迷惑性了,又精通心理学,炮灰没见过世面,很容易就被他骗了。】 【不过这家伙结局也不好,他后来对女主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被男主发现后打断了三条腿,又把他送进监狱蹲了一辈子。】 燃灰这才算是勉强出了口恶气。 观察得差不多了,他收拾心情,正式准备上班。 燃灰端着酒杯慢慢晃到贺立阳附近,瞅准时机抬肘。 路过侍者的燕尾服恰好带到他的手臂,手里的葡萄酒哗啦向前泼去,一滴不剩。 惊呼声响起,贺立阳的白西服上瞬间多了泼墨般的大片水渍,酒液沿着下巴滴滴答答往下落,好不狼狈。 和他说话的小姐人傻了,反应过来后立刻想帮忙擦拭,却有道身影更快一步,拿着纸巾往他身上擦去,语气满怀歉意:“您没事吧,非常抱歉!!” 贺立阳脑子都是懵的,被胡乱擦了几下,衣服上污渍晕染开之后才回过神,怒火瞬间冲上天灵盖,多年涵养烟消云散:“你他妈——” 视线落在陆燃灰脸上时,他眼都看直了,原本脱口而出的呵斥硬生生拐了个弯,反过来柔声安慰:“我没事,没被吓到吧?” 自打贺立阳回国后,贺家唯恐这个逆子再闯出大祸,勒令他禁足一月,不再允许任何长相漂亮的小男生接近他,连家里的佣人都换了个遍。 贺立阳在国外过惯了夜夜笙歌的日子,回来后憋了好几天,人都快憋出毛病了,难得遇到个长相这么合胃口的对象,瞬间精神焕发。 眼前的黑发青年长相俊美,举止却局促不安,浑身都透着一股小家子气。他边擦水渍边惶恐地仰脸看他,那双桃花眼潋滟动人,是最好拿捏也是贺立阳最喜欢玩弄的类型。 他越看越是心热,立刻就把陆燃灰当成了下一个目标:“别擦了,衣服换一身就好。” 等陆燃灰终于直起腰来,贺立阳发现对方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笑容不由得一僵:“……”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1节 吃什么长大的,这么高! 但身高差并不能阻止贺二少的色心,甚至让他更兴奋了,顾不上自己的狼藉,和煦道:“这位先生面生得很,我们第一次见?” 陆燃灰自知做错了事,愧疚地低着头,抿唇道:“是头一次见,我之前没有来过类似的聚会,对不起,衣服的钱我会赔偿您的。” 贺立阳立刻确定了对他身份的猜测,眼神越发放肆起来,毫不在意地摆手:“这话就太见外了,一件衣服而已,怎么能比得上结交新朋友重要,你说是不是?” 话里话外,已经把陆燃灰当作“朋友”了。 这是陆燃灰头一次遇见涵养这么高的有钱人,对贺立阳的好感节节攀升,还情不自禁地开始比较:如果云曳有他一半的好脾气该多好。 他心里想着,仍然不肯占便宜:“多谢您的好意,但衣服还是要赔的……” 贺立阳才不在意这件衣服会如何,见他坚持掰扯衣服,开始不耐烦了,冷下嗓音:“赔?好啊,这套西装市价十万八,你赔得起吗?” 对陆燃灰来说,这是一个想也不敢想的天文数字。他脸色“刷”地一白,半是因为衣服的价格,半是因为贺立阳骤然恶劣的态度:“我……我可以打欠条……” “打欠条?” 他的倔强与清高让贺立阳嘲讽笑笑,语气又和缓下来,亲昵地拍拍陆燃灰的肩膀:“你知道的,我不差这点小钱,何必分这么清楚。”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燃灰嫌弃得恨不得把刚刚接触的位置洗个七八遍,等抬起眼来,又是一副踟蹰犹豫的表情:“可是……” “没有可是,就这么说定了。” 贺立阳已经丧失耐心,急不可待地对猎物发出邀请,长长的影子倒映在墙上,从某个特定角度看过去,似乎长出了一对扭曲盘亘的犄角:“我现在得去换身衣服,你可以陪我上一趟楼吗?” - 不远处的角落里,苏展懒洋洋地叹口气,评价:“好俗的套路。” 故意泼一身酒,然后产生交集之类的,这种套路在老套的玛丽苏小说里都被用烂了吧。 不过…… 他转头看向身后:“那可是贺立阳,真不管他?” 贺立阳这种垃圾人渣,即使是在二世祖云集的圈子里,也是被明里暗里瞧不起的。 这陆燃灰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了这个败类中的败类,苏展几乎已经可以预料到他未来悲惨的命运。 那好像有点过火了——毕竟他们之前只是想教训一通陆燃灰,并不是想让他的人生彻底发烂发臭。 云曳斜倚在明暗交界处,五官被分割出阴影,神态晦朔不明,指尖一支烟,烟雾袅袅,被吹拂的夜风吹散。 片刻后,他嗤笑一声:“为什么要管他?” 苏展一愣,只见大少爷垂下眼尾,用最平静的口吻说出最漠然的话:“脚踩两条船是他自己的选择,成年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苏展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该说不说,这个模样的发小有点可怕,让他心里都毛毛的。 但他的良心本来也不多,既然云曳都发了话,那自己也没必要忤逆:“你说得对,腿长他身上,他自己找死,那咱们也管不着,看个热闹得了。” 云曳勾起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视线穿过烟雾,直勾勾锁定到跟在贺立阳身后的青年。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困惑地回过身扫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于是又转身跟上了贺立阳,步伐急切。 接下来要去做什么,不用想都知道。 以桥正里  云曳直起腰,淡淡道:“热闹看够了,走吧。” 路过垃圾桶,他随手将指尖不知何时碾碎的烟蒂投掷进去。 抖落一片粉尘。 - 接风宴行至中途,贺氏夫妻也出来迎宾,笑眯眯地讲了些场面话,但身为主角的贺二少却迟迟不登场。 侍者神色匆匆地来去,几乎把老宅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发现对方的踪影。 台上贺夫人的笑意逐渐僵硬,台下宾客议论纷纷,各种揣测层出不穷。 苏展不知什么时候再次挤到云曳身边,意味深长道:“这么重要的场合,贺老二还玩失踪,不会是和姓陆的……?” 云曳坐在桌旁,锋利的眉目懒懒低垂,手里随意转着两个骨骰:“谁管他们两个死哪里去。” 苏展看着云曳,总觉得他今天怪怪的。 这么说吧,虽然同样的脾气恶劣嘴又毒,但今日份的大少爷刺更扎人,脸色也山雨欲来,显然是动了点真火。 苏展心里莫名发怵,不敢打扰,忙不迭找个借口溜了。 云曳的心情确实不好,却说不上来什么原因。 手里的骨骰转速越来越快,一不留神直接甩飞出去,差点砸到路过的客人。 客人又惊又怒,下意识想斥责他,却在看清云曳的脸后悚然一惊,立刻挤出个笑来,点头哈腰:“云少,云少,不好意思。” 这是已经看过千百次的谄媚笑容,今天却不知怎么,让云曳看了直犯恶心。 他忍不住在心里做起了比较—— 明明都是目的相同的笑,为什么陆燃灰的笑就一点都不让他感觉到反感。 大概因为陆燃灰笑得比他们要好看很多。 最重要的是,他在看向自己时,眼里好像有光。 云曳臭着脸,不得不承认,他又在想陆燃灰了。 明明自己一点都不在意他。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青年俊朗温柔的眉目频频闪现在眼前。 他现在应该也是对贺立阳那样温柔腼腆地笑着,去拼了命地博取他的好感吧。 ——毕竟他一直很会装。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对劲,云曳皱起眉,但仔细想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毕竟他这么长时间来都被陆燃灰全心全意地对待,骤然受到冷落,心理落差大点也是正常的。 就像是属于你的一个玩具,其实你并不喜欢它,但在被邻居家的小孩拿去玩时,还是下意识地想抢回来。 云曳懒懒垂下眼帘,藏起两分戾气。 ……占有欲作祟罢了。 他招手叫来一名侍者,冷冷道:“把这葡萄汁给我倒掉,换杯鸡尾酒。” 伪装出来的好意而已,谁稀罕。 使者应声端走了高脚杯。 云曳刚想转身,这时一道清婉柔和的嗓音从背后传来,语气忐忑:“请问……是云曳先生吗?” 第12章 豪门世界 燃灰信步走下楼梯,脸色淡定地整理着略显凌乱的衣领,顺手将一张名片放进自己的口袋,与正焦急寻找贺立阳的侍者擦肩而过。 没人知道在三楼的更衣室里,本场接风宴的主角正光着上半身,以一个扭曲的姿势酣睡。 为了保障宿主权益,系统拥有改动记忆的强大功能。等贺立阳明天醒来,会下意识忽略掉种种异样,只记得自己对陆燃灰起了歹意,正打算对他设下诱捕的陷阱。 这个功能很好用,但不能多用,不然人会变成痴呆。也不能对关键角色用,不然燃灰早八百年就完成任务了。 本来他还想和这人渣多玩一会儿的,但如果不及时下楼,男主那边的剧情就要赶不上了,所以燃灰只能很遗憾地单手劈晕纠缠不休的贺立阳,让002善后。 002:【一点也看不出来遗憾的意思啊!】 走到宴会厅,即使人山人海,燃灰照旧轻易地找到了云曳,毕竟男主实在太有主角气场,即使在一众气质出色的富家子弟中也堪称鹤立鸡群。 而云曳并没有发现陆燃灰,因为他被其他事分走了大半注意力。 一个身穿浅色礼服的女孩正站在云曳面前,燃灰只能看见她的背影,摇曳生姿,黑发如云。 而向来没好脸色的大少爷此时表情堪称温和绅士,正认真听着什么,像是对她倾注了最大的耐心。 燃灰心中了然:【女主?】 002激动道:【对,她就是女主!】 原著是个俗套的女追男故事。林氏集团的总裁独女林萧落对云家继承人一见钟情,勇敢地展开了热烈追求。 起初云曳对她没什么兴趣,看在对方是个娇贵的大小姐份上,一直以客气疏离的态度拒绝。 直到因为一次意外,两人开始假扮情侣,在这个过程中加深了对彼此的了解,云曳也终于对林萧落动了心。 至于那个意外,当然就是炮灰。 现在的云曳还与林萧落半点不熟,尽管看起来很平静,但这么长时间下来,燃灰对云曳那叫一个了如指掌,因此很轻易地从细微表情中分辨出了他的真实心情。 隐隐烦躁,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周旋。 燃灰看了眼表,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施施然破开人群,向着云曳的方向走去。 灯光昏暗,悠扬的舞曲声传来,宾客们三三两两进入舞池,翩然起舞。 “云先生,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林萧落长相温婉俊秀,肢体语言是个羞涩的淑女,邀请却明媚直白,骨子里带着多年高等教育培养出的自信。 落落大方,很难惹人讨厌。 云曳对她没有什么恶感,但也没有什么兴趣,之所以会陪她说这么长时间话,全凭在女性面前保持的风度与教养。 但他耐心有限,对更进一步的交流敬谢不敏:“谢谢林小姐,但我不会跳舞,还是算了。” 沉昏暧昧的灯光下,面前的男人俊美得浓墨重彩,气息慵懒却又暗藏危险,像是头蛰伏的野兽。 林萧落的视线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一阵甜蜜的心慌意乱:“叫我萧落就好,熟悉的朋友都是这么叫的。” 云曳对做她熟悉的朋友没什么兴趣,刚想找个借口离开,眼角余光意外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起身到一半的动作倏然顿住。 林萧落疑惑:“云先生?” “……没事。” 云曳慢慢把身体落回原位,收起余光,头一次专注地看向林萧落,唇边甚至勾起淡淡弧度:“活动活动筋骨而已,毕竟在这里坐了这么长时间,挺无聊的。”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2节 林萧落第一次看见云曳笑,受宠若惊,适时再次提出邀请:“云先生如果感觉无聊的话,我们不妨去舞池里转转。” “跳舞是很简单有趣的,如果您不会跳,我可以教您。” 云曳阖眼,再抬眼时眉尾微扬,答应:“那就试试吧。” 林萧落欣喜地展露笑容,刚想起身,身后却传来道温润如玉的声音:“抱歉,是林小姐吗?” 她转过身来,入目是位陌生的俊秀青年,气场温柔:“你是?” “鄙姓陆。”陆燃灰朝着林萧落微笑着颔首示意,紧接着道,“无意打扰,但林小姐,顾夫人似乎有事找你,她人在西厅。” 林萧落一愣:“我妈妈?怎么在这时候叫我……” 陆燃灰不着痕迹地横插进两人中间,隔绝掉他们的视线交流,遗憾摇头:“我也不知道原因,不过看起来是件急事。” 林萧落捏紧手里的包包,内心陷入了天人交战。 她为难地看了眼云曳,对方却没有丁点挽留自己的意思,懒懒散散支起下巴,视线明晃晃落在陆燃灰的侧脸上。 虽然陆燃灰掩饰得很好,但他的表情和肢体语言中,都隐约透露着对眼前这位林小姐陌生而微妙的敌意。 大少爷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却又想到什么,视线暗下去。 最后,林萧落下定了决心,拎起包包,遗憾地向云曳告辞:“那我就先走一步了,我们以后有机会联系——到时候,我可以教云先生跳舞吗?” 云曳没有直接拒绝,淡淡道:“如果有机会的话。” 林萧落匆匆离开,转身时带起一阵香风,送进两人鼻端。 她的背影消失后,陆燃灰沉默着转过身,脸上却没了往常的笑意,抿直唇线,桃花眼直勾勾看向云曳。 眼角余光落到他手边色泽明艳的鸡尾酒上,燃灰:这臭弟弟是真不听话。 大少爷更冷地回睨过去:“看我干什么?” 刚刚陆燃灰硬是挤进他和林萧落中间,现在转过身来,这个距离远远越过了社交距离。云曳很不习惯,眉峰紧锁,一如既往的不耐:“别离我这么近。” 陆燃灰罕见地没有听从命令,不退反进,两人近得几乎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刚搭上贺立阳的线,这就开始放肆了? 谁给他的胆子。 云曳心中火气缓慢攀爬,冷笑一声,正打算让他滚远点,只听陆燃灰低声问:“曳哥……你明明不喜欢她,也不想和她跳舞,为什么不拒绝?” 语气里三分不解,两分委屈。 云曳沉默一瞬,眉心缓缓拢起。 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想的,明明已经打算拒绝,在看见陆燃灰后,却又话锋一转答应下来。 如果陆燃灰不把林萧落支走,云曳也并不会和她跳舞,只是会开始不虞,因为陆燃灰的不作为。 大少爷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理,总归是想看见陆燃灰对他的在意。 ——像是证明自己还拥有着这个“玩具”的所有权一样。 第13章 豪门世界(营养液加更) 当然,这种话云曳是不可能直接说出口的。 他面色更冷几分,凤眼微眯,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离我远点,别让我说第三遍。” 明白了云曳的态度,陆燃灰眼神黯淡一瞬,后退两步拉开。 云曳带他买衣服又带他来宴会,所作所为都像梦一样美好而不真实。恍惚间给了陆燃灰致命错觉,让他真以为自己有了希望。 但现在看来,显然并非如此。 大少爷的善心大发像是昙花一现,现在才是他对陆燃灰的真实态度。 但陆燃灰毕竟被大少爷打击惯了,心理素质强得很,愈挫愈勇,没被彻底宣判死刑前都持之以恒。 短暂的黯淡后,他很快又振作起来,柔声道歉:“是我多嘴了。” 顿了顿,陆燃灰语气试探:“但林小姐毕竟是女孩子,如果曳哥要拒绝的话,还是别太直白的好。” 倒是挺会怜香惜玉,云曳冷哼道:“用不着你操心这个。” 陆燃灰也不生气,温柔笑笑,语气很平静,好像他们讨论的不是自己的情敌:“也是,曳哥当然会处理好的。” 他的话不知怎么又触到了云曳的某根神经,大少爷心头不爽情绪缓慢攀升。 他不高兴了,自然不会让陆燃灰高兴:“不过你说错了一点,我虽然对她还算不上喜欢,却很感兴趣。” “毕竟像林小姐这么出众的女孩,确实少见。” 云曳在“女孩”两个字上略微读重了些,凤眼微眯,一幅饶有兴趣的模样,意有所指道:“如果下次她再来找我,你不用拦。” 听懂了他话中的潜台词,陆燃灰脸色蓦的一白。 但他什么也没说,默不作声地退到云曳身后,一幅大受打击的自闭表现,彻底萎靡下来。 这幅落寞的神情落在云曳眼中,却让他火气节节攀升。 装什么? 刚刚对着贺立阳,不是还笑得很高兴吗。 明明已经对陆燃灰的心机看得一清二楚,云曳的烦躁感却骤然升腾,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 ……就好像是,还对这个注定被抛弃的“玩具”抱有留恋一样。 两人之间气氛诡异僵持,陆燃灰闷葫芦一样不开口,云曳不可能再主动,周身气压极低,冷着脸端起鸡尾酒,一口闷掉,随后打个响指,喊停路过的侍者:“再来一杯。” 侍者恭敬地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陆燃灰这时开了口,尽管刚受到来自云曳的巨大打击,还是轻声提醒:“曳哥,不是已经答应过我要少喝酒吗。” “刚从医院里出来没多久,还是要注意……” 云曳听了这假惺惺的关心,心中的怒火却越发高涨。 他丧失了最后的耐心,冷着声线打断:“有空管那么宽,怎么不去管管你刚认识的贺二少?” “刚才不是和他上楼了吗,现在又回来找我做什么,他没看上你?” 此言一出,陆燃灰还没做出什么反应,云曳先懊恼地皱了下眉。 怎么就说出来了,搞得好像他很在意一样。 燃灰也一愣。 陆燃灰勾搭其他富二代竟然让男主给点明了,大纲里可没有这一出。 那没办法,都摊开说了,炮灰肯定是死不承认。 短暂的怔愣后,陆燃灰瞪大了眼:“曳哥,你在说什么?” 他急忙解释:“我是一不小心弄脏了贺二少的外套,陪他上楼换了件衣服而已。” 云曳很想说你怎么样关我屁事,偏偏嘴上控制不住地嗤笑一声:“哦?别告诉我你们刚刚上楼就只是换衣服。待了大半个小时,恐怕没少干点别的吧。” “离我远点,脏。” 陆燃灰脸刷白,急切地向前走了两步:“我没有!” 他眼尾微红,看起来都快急哭了,带着被污蔑的难堪涨红了脸,挣扎半晌,最后把脏水全泼到贺立阳身上:“贺二少他确实对我有那个意思,但曳哥你也知道我的心思,怎么可能会答应他。” 青年的神情像极了雨天被淋湿的小狗,对上那双满是受伤神色的眼,云曳动作一顿,随即烦躁地撇开眼:“那你们上楼去做什么?” 燃灰头皮发麻:男主今天吃错药了?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有好奇心! 但既然云曳都问了,他总不可能再敷衍过去,吞吞吐吐道:“我……” 他垂下脸,声音很低:“他图谋不轨,我一着急,就把他砸晕了。” “担心他醒了要追究我的责任,所以把贺二少藏在更衣室的衣柜里了。” 云曳面色一滞,神情古怪几分。 砸晕了? 他招手叫来自己守在远处的保镖,吩咐两句,保镖应声而去,五分钟后回来,冲着云曳点了点头。 “……” 火气不知什么时候消弭了个干净,云曳借酒杯挡住了唇角微妙的牵动。 怪不得那些人满世界找不到贺立阳,恐怕打死也不会想起来去翻翻衣柜。 ……难道自己误会了陆燃灰,他泼到贺立阳身上的那杯酒真是一不小心? 意料之外的情况出现,云曳捏紧高脚杯,沉默片刻,语气松动,带着不自然的生硬:“贺立阳图谋不轨,怎么不和我说。” 陆燃灰松了口气,揉揉通红的鼻尖,不好意思地笑:“怕给曳哥添麻烦,毕竟贺二少是这里的主人。” “而且……”他声音又低落下去:“我知道,曳哥其实到现在还不太能接受同性恋,怕你看到了会不舒服。” 云曳诧异地看向他,像是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 陆燃灰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一没背景二没实力的普通人,被贺立阳那种人渣富二代看上的后果是什么,想都不用想。 被骚扰的明明是他,却还在担心自己会不舒服。 ……是不是傻子! 胸腔里一阵怒火上涌,但这怒火却不是针对陆燃灰的,连云曳都不知道自己在气些什么。 可这股气在对上青年澄澈干净,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双眼时,却又散了个干净。 ……算了。 他和傻子计较什么。 云曳收紧手指,连带着收起一分不被察觉的心乱,冷声道:“我带你来,不是为了让你被性骚扰。” 燃灰讷讷,心中道:确实,你带我来是为了看我骚扰别人。 大少爷微眯起眼,声音很凉:“你是我带来的,他敢动你,就是不给我面子。”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3节 陆燃灰怔住,没想到云曳竟然愿意为他出头。大少爷慢条斯理地起身:“闲着也是闲着,走吧,去给你讨个公道。” 燃灰额头瞬间滴落冷汗,忙不迭挡在大少爷面前:“不用了曳哥!” 开玩笑,要是让贺立阳跟大少爷对上了,他分分钟露大馅! 所以他立刻制止:“算了吧,我把他打晕了也不占理,反正他也没来得及把我怎么样,就这么过去吧……” 云曳没好气地哧了声:“这么怂?” 不过这话也提醒了他,毕竟陆燃灰是个普通人,万一以后贺家气不过背后找他麻烦,可以说是毫无还手之力。 啧。 意识到自己在为陆燃灰的将来考虑,云曳精神一凛,瞬间收回了思绪。 他不再多说什么,淡淡道:“那就算了。” 贺立阳那蠢货,自己看他不顺眼,以后见一次打一次,也怪不了别人。 陆燃灰狠狠松了口气,感激道:“谢谢曳哥!” 云曳指尖蓦地一顿,那种异样的烦躁感又来了。 他不动声色地收紧五指,冷嗤一声:“我又没帮你出头,你谢我什么?” 陆燃灰不为所动,微微眯眼,笑意毫无芥蒂,温柔而又包容:“谢谢曳哥愿意相信我,这就够啦。” 云曳怔在原地。 好半晌,他几乎狼狈地偏过脸去,避开了陆燃灰的目光。 只是手指在桌下收紧,透露出几分不平的心绪。 陆燃灰是真傻还是假傻? 以前的云曳坚定不移地认为他是在装,清高的皮囊下是个爱慕虚荣的灵魂,根本目的无非是讨好他,换得钱和权。 ……但现在,却有些不确定了。 燃灰不知道大少爷的所思所想,只知道自己还有剧情要走。 刚刚云曳说自己对林小姐感兴趣,虽然后来被贺二少转横插一脚移了话题,但陆燃灰可没忘。 炮灰没法对自己的情敌不在意,他得表明自己的态度。 酝酿了一会儿情绪,陆燃灰温声道:“曳哥。” 云曳没有转身,被连着叫了三声才回应,语气不怎么好:“有事?” 陆燃灰对大少爷的坏脾气习以为常,径自转到云曳面前半蹲下,仰着脸看他,笑眯眯道:“我想通了!” 他的眼神像是亮晶晶的狗狗眼,即使是云曳也很难抵挡,五指微微收拢,整个人处于一种冷漠又生硬的状态,垂着眼干巴巴道:“想通什么了。” “刚刚你说你对林小姐感兴趣的时候,我很难受,但现在我想通了。” 青年声音干净而又坚定,怀揣着一往无前的勇气:“曳哥,我知道你现在还不能接受男人,但你太好了,我控制不住自己对你的喜欢,这辈子也就只会喜欢你一个。” “只要你不赶我走,我会和林小姐努力竞争到最后一秒。”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会放弃的。” “所以……” “再给我个机会吧,好不好?” 第14章 豪门世界 一场接风宴接近尾声,贺家二少也没有亮相。 贺夫人再次出场,面带疲色,轻声细语地向各位来宾道歉:“立阳他身体突然不舒服,只能先回楼上休息了,抱歉让大家久等,日后我再带他来给各位赔罪。” 在场宾客都是人精,自然不会流露怨色;至于私下里怎么讨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云曳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兴致,与贺老爷子寒暄两句,和陆燃灰提前退场。 和来时的其乐融融不同,离开时,两人间的气氛古怪了不止一点半点。 大少爷自打宴会后半段,就没再正眼看过陆燃灰,即使偶尔看向他,也是蜻蜓点水,飞速掠过。 现在虽然步速均匀,但背影莫名有种落荒而逃的意思。 陆燃灰安静地跟在云曳身后,脸上笑意如常。 【人设分没问题吧?】 002拍马屁:【没变化!宿主太厉害啦!】 不愧是主系统钦点的宿主,演技实在是强! 就是最后那几句表忠心实在有点肉麻,002当时听着,差点没乱码。 燃灰对此浑不在意:【原主就是这种人,一旦有装深情的机会,他不会放弃的。】 当然,嘴上说得好听是一回事,怎么做就是另一回事了,不然也不会在追求云曳不成之后迅速勾搭上贺立阳。 002似懂非懂,但稳如老狗的人设分告诉它,宿主说的话都对。 出了冷气十足的宴会厅,夏日夜风吹拂,温暖而柔软,让发凉的身躯逐渐回暖,手脚的温度也慢慢复苏。 云曳单手扯开领带,衣领散乱,露出小片精韧的皮肤。 与大少爷的随性散漫不同,陆燃灰来的时候什么样,走的时候就是什么样,从裤脚到领带都一丝不苟,纤尘不染,边走边掸着袖口上不存在的灰尘。 云曳步速渐缓,余光不经意地向后看去。 他知道陆燃灰长相不错,却很少仔细打量对方,这时才发现陆燃灰的手也是标准的帅哥手,皮肤白皙,五指修长骨节分明,此时耐心而仔细地拂着西装的袖口边缘,眉眼中满是呵护之意。 看出他对这套西装的珍视,云曳拧起眉,不悦地想:不就是套破衣服吗,想要的话自己随时能给他买十套八套,有必要这么在乎? 话是这么吐槽,但他心知肚明——陆燃灰在乎的必然不是衣服,而是买衣服的人。 连套自己随手买的衣服都视同至宝。 大少爷心情复杂,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 某个念头渐渐浮出脑海,越发清晰而不容忽视。 ……难道他是真的喜欢我? 云曳是怎么想的,燃灰全然不知,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很响亮:【我要好好保存这套西装,等炮灰的剧情走完,就把它拿去退掉,或者二手倒卖也行,发笔小财。】 002不解:【这个世界里的货币是无法拿回原世界的,宿主卖掉它有什么用吗?】 燃灰振振有词:【这样在走之前,我就能去美食城大吃特吃几顿了啊!从刚穿过来就开始节衣缩食,我还没吃过这个世界的特色美食呢。】 002:【……】行吧,是它低估了一个吃货的决心。 - 宴会剧情顺利结束,燃灰难得进入了一段剧情空窗期。 按照大纲发展,女主在宴会上对男主一见钟情,勇敢出击,动用一切资源接近男主,并且迅速和他熟悉起来。 林萧落很聪明,并没有上来就直接告白,而是借两家合作的由头频频去找云曳,或者是约他出门。她的分寸感拿捏到位,被频频拒绝也不气馁,这样的女主很难让人生厌,包括男主在内也是。 云曳这时还对林萧落没什么兴趣,却因为家世和教养原因,没办法过于生硬地回绝,每天忙于应付娇俏聪慧的大小姐,暂时把炮灰晾在了一边。 这段剧情在读者看来轻松欢快,在燃灰看来也是喜大普奔。 终于不用每天追在大少爷屁股后面伺候了! 燃灰快乐休假,暂时把剧情抛在了脑后。 这个学期天天跟着云曳跑,他落下了不少课程。幸好有002辅助,考十几门专业课轻轻松松,所以燃灰心很大地没有复习,除了考试以外的空闲时间全部都用来兼职。 开玩笑,这么长时间入不敷出,他都穷得要吃土了,再不打工只能喝西北风去。 虽然并没有复习,但大少爷那边,他还是用期末考试作为理由请了长假,每天只在微信上对云曳早安晚安,其他时间半句废话都不多说。 不用做舔狗真爽! 酒吧老板王哥对燃灰的回归表示热烈欢迎,失去了燃灰的这段时间,酒吧的营业额直接暴跌30%,原本那些喜欢看阳光帅哥的女顾客全都一去不返,他这才意识到陆燃灰具有多高的商业价值。 王哥试图出卖自己的美色来挽留,换来的是营业额的继续下滑。 他摸着光头苦涩地想:这该死的看脸的世界。 所以这次燃灰一来,王哥就极力劝说:“小陆啊,要不你别读大学了!我给你开这个数,加上酒水抽成,你以后就跟着我干怎么样?多少名牌大学生毕了业找工作,工作十年工资还没有我给的一半高呢!” 燃灰:扎心了老铁。 但王哥出的工资确实可观,燃灰在心中沉吟:【说实话,还真有点心动。】 002大惊:【宿主冷静,你可是要走剧情的!】 燃灰当然记得,他只是开个玩笑。 而且说实话,在酒吧里工作真的累,卖酒陪笑倒还好,最烦的是要应付无穷无尽的性骚扰。要不是002可以抹除那些流氓的记忆,恐怕会给他惹不少麻烦。 所以他委婉笑道:“不好意思王哥,我在这里就是挣生活费,不打算当一辈子侍应生的。” 王哥劝他无果,只好唉声叹气地离开,临走时还没忘给陆燃灰提了截抽成,防止人被其他酒吧挖走。 燃灰在没有剧情的时间里过得紧张且充实,而另一边,男主的心情却不怎么美妙。 同样面对期末考试,云曳的生活却与往常没什么区别,照样喝酒泡吧去公司。 像他这样家里有背景的富二代们都有恃无恐,完全不用担心毕不了业,与忙碌奔波的普通人之间隔着一层天堑般的鸿沟,理所当然地享受着阶级带给他们的一切特权。 宽敞奢华的包厢里乌烟瘴气,酒瓶倒了满地,k歌区有人正在声嘶力竭地吼“你到底爱不爱我”,因为太过用力,脖颈上青筋暴突,面目狰狞。 云曳面无表情地坐在红紫色的妖冶灯光里,深邃俊美的轮廓被蒙上一层迷离的光泽,面前琳琅满目的各色酒瓶摆了一桌。 他指尖夹着根烟,却没吸,另一只手熟稔地摁亮手机屏幕。 刚按亮,一条好友消息就弹出来。 【林萧落:云先生,最近西街新开了一家很好吃的甜品店,你有时……】 云曳:“。” 大少爷耐心告罄,直接把她给设置成了消息免打扰。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4节 在马上就要关掉手机时,他垂着眼犹豫一瞬,又顺手点开了陆燃灰的头像。 消息界面干干净净,除了满屏幕的“早安晚安”刷了屏,连其他半条消息都没有。 自打期末周开始后,陆燃灰就成了个机械的打卡人,往日里的嘘寒问暖全都消失不见。 手机被直接甩到地上,大少爷力道中带上了点火气,闷头灌了杯酒。 苏展风尘仆仆地推门而入,好悬没被重金属音乐震得耳朵穿孔。 在其他人面前,他可没有对云曳的忍耐力,大步走到k歌的那人面前,一手夺过话筒掼到地上。 话筒发出一声极刺耳的破音,苏展阴森森地笑:“唱这么凄凉,在给你亲亲老婆哭坟呢?” 音乐戛然而止,包厢陷入一片寂静,那人也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什么情啊爱啊全被吓到脑后去了。 偏偏几人不敢放半个屁,因为他们的亲爹全仰仗苏总的鼻息过活。 苏展嫌恶地骂了句:“滚蛋!” 几个富二代如蒙大赦,忙不迭地当场跑路。 碍事的人没了踪影,苏展随手把风衣扔在椅背上,坐到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云曳身边,语气又恢复如常:“怎么了这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惹我们云大少爷不高兴?” 云曳的手机甩在地板上,屏幕一片漆黑,被蛮力摔裂了条缝。苏展瞥了眼就掠过,环顾一圈包厢,有点惊讶:“陆燃灰今天又没来?他不是你跟屁虫吗,这几天工作态度很懈怠啊。” 云曳终于有了点反应,把燃尽的香烟浸灭在面前酒杯里:“你最近怎么屁话这么多。” 苏展不为所动,笑嘻嘻道:“问两句又没事嘛,就不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云曳皱眉,好半晌才不情愿道:“我没叫他来。” 苏展疑惑道:“为什么不叫?” 他其实知道陆燃灰最近要期末考——但那又怎么样,他们如果想整人,向来不会分时间和场合。 云曳没说话。 他的凤眼静静注视着面前酒杯里沉底的烟头,没头没尾道:“我觉得是真的。” 苏展一头雾水:“什么?” 云曳又点了根烟,向来冷漠不耐的脸上露出个近乎困惑的表情:“我好像搞错了。” “陆燃灰好像是真心喜欢我,不是因为什么……攀高枝。” 呆滞片刻,苏展像是听了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拍着桌子狂笑起来:“你他妈在开什么玩笑呢?真心喜欢你?除了钱和权,你小子还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地方,总不会是喜欢你那臭脾气……” 笑声戛然而止。 苏展僵着脖子,心中欲哭无泪地骂自己嘴欠,在云曳黑沉的气压下顽强找补:“呃,不过换个角度想,陆燃灰说不定是个受虐狂呢,还真挺有可能的……” 完蛋,越说越偏了! 被云曳狠削一顿,苏二少终于老实下来:“所以你为什么会觉得他真心啊,总得有个理由吧?” 云曳把宴会上的事简略复述了一遍,苏展缓缓长大了嘴:“……” 艹。 不会吧,陆燃灰这厮玩真的? 可是真的会有人抛开钱权,喜欢大少爷这破脾气吗……等等,难道他真的是个受虐狂? 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苏展眼前缓缓打开。他恍然大悟,越想越觉得合理,心道也许受虐狂的口味就是这么清奇。 良久,他干巴巴笑道:“哈哈,真喜欢你啊,那没事了。” 大少爷拧着眉头,心里乱得很。 他不是什么不知好歹的人,只是年纪轻轻就在名利场中沉浮多年,早就不相信真心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但突然有陆燃灰跑到他面前,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每个微不足道的行动里都满是对他的珍视。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如果换作是个女人,云曳恐怕已经松口和她试试了。 但陆燃灰他妈是个男的! 大少爷罕见的束手束脚,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陆燃灰才好,毕竟这还是第一个真心喜欢他的人——哪怕对方是他最讨厌的同性。 他阴着脸,眉心蹙成了川字,指尖的烟都快燃尽了也没吸。 察觉到了发小的纠结,苏展贴心地换了个思路:“行,就算他是真心喜欢你,那虚荣势利总跑不了吧?家里那么穷,非要凹出一副有钱人设,铁板钉钉的事实啊,还用再多说什么吗?” 苏展拍拍云曳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相信我,就他这种人,即使对你有三分真心实意在,剩下七分也是为了钱,你不信不行。” 云曳的面色骤然难看。 烟蒂被碾碎在指尖,落下一层黑灰,他不耐道:“还用你说?” 苏展见发小孺子可教,欣慰地点点头,刚想再说什么,被大少爷甩在地上的手机却在此时震动起来。 是魏巡打来的电话。 背景音嘈杂,魏胖子贼兮兮地压着嗓音,语气却难掩兴奋。 “曳哥!我现在在一家叫零度的酒吧里,你猜我遇见谁了!” 云曳正是烦的时候,眼皮都不抬,冷淡道:“我们家老爷子。” 魏巡:“……” “哈哈,曳哥真会开玩笑。”他干笑两声,紧接着激动道:“我把照片给你发过去,你一看就知道……艹艹艹他怎么看过来了,曳哥我先挂了你看照片!” 魏巡天天大惊小怪,云曳已经习惯了,挂断电话后,随手点开他发过来的照片。 漫不经心的眼神骤然凝固。 苏展探过头来凑热闹:“遇见谁了,大呼小叫的……我靠!” 他语气震惊地指着云曳的手机:“这这这,这不是!” 照片环境昏暗,因为拍摄者的手抖而高糊,却依然难掩照片中央那男人的清俊非凡。 他正略微弯腰,侧着半边脸,轮廓线条柔和,正耐心地倾听客人的要求。 苏展只觉得自己的cpu快干烧了:“这他妈不是陆燃灰吗!” 以及他这是在干什么,cosplay侍应生?玩情趣? 云曳回过神,面色阴云密布难看至极。 某种被欺骗的荒唐怒火涌上心头,出离愤怒之下,他反而露出一个让苏展不寒而栗的笑,默不作声地按碎了手机屏。 “在复习期末”? ……呵。 第15章 豪门世界 魏巡不愧是魏巡,二十分钟后,不负众望地把新情报带了回来。 “曳哥,我问了其他侍应生,陆燃灰在这家酒吧已经打工两三年了,平时一有空就会过来兼职。” “他之前一周只上几天夜班,这段时间应该是没课,每天都会工作到凌晨。” 苏展在旁边拱火,阴阳怪气道:“都期末周了,可不就是没课吗。” “打工的时候倒是不怕挂科了,只有来见咱们曳哥才影响学习是吧?” 冷静了一会儿,云曳此刻理智回归,也没最开始那么生气了。 虽然照旧因为陆燃灰的敷衍耿耿于怀,但打工这个理由听起来很正当。 他没理苏展,皱着眉问:“为什么要打工?”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为了钱。” 魏巡压低声音,和他们说自己的猜测:“陆燃灰家境不好还装逼,再怎么吸他爸妈的血也不够开销的,他肯定要自己想办法挣外快。” “我刚刚问了,这家酒吧的老板给他开的工资在同行里算高的,店里很多顾客都是冲着陆燃灰来的,他算是半个招牌。” 魏巡说出个数,在普通人眼中已经算高薪。但在这群富二代看来,陆燃灰辛辛苦苦工作一个月,工资还比不上他们半顿饭的钱。 云曳其实早在最初就从魏巡口中听说了陆燃灰的真实家境,也知道他爱慕虚荣。但他对钱向来没概念也不在乎,一直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直到今天亲耳听到他为了那点云曳完全看不在眼里的钱成天奔波,还一直瞒着自己时,大少爷才终于意识到一件事:陆燃灰很缺钱。 放在之前,这个事实不会引起云曳心绪的任何波澜;但现在的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越来越难对有关陆燃灰的事无动于衷。 想起照片里黑发青年对其他人低头浅笑的模样,大少爷情绪压抑,锋利眉眼沉沉,某种玩具被共享的微妙不悦浮上心头。 与此同时,还有更深的不解与困惑。 陆燃灰这么缺钱,为什么一直不说? 云曳自认自己不算小气,陆燃灰跟在他身边跑前跑后的,有那么多独处的机会,但凡暗示性提一句,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甩出张卡来。 宁可放弃随手可得的巨资,选择瞒着自己辛辛苦苦打工赚钱,大少爷想不明白陆燃灰这么做的原因。 他想不明白,于是臭着脸,做了个自己都很惊讶的决定。 - 燃灰对此一无所觉。 不用绞尽脑汁伺候坏脾气大少爷的日子简直就是天堂,虽然上班也很累,但他情绪始终不错。 尤其是一想到自己的戏份马上就要结束,可以回到系统空间好好休整一番时,心情就更舒畅了,连客人的无理要求都显得额外亲切起来。 这天他像往常那样来到零度,换好员工服,扬起营业的笑,熟练应付着各色各样的顾客。 一切都稀松平常,直到燃灰端着酒杯路过卡座时,被领班拍了拍肩。 他似乎有话要说,燃灰停下脚步,顺从地跟着领班走到暗处:“李哥,怎么了?” 领班道:“东区包厢那边来了个客人,点名要你过去。” 东区包厢是零度最好的地方,至尊vip才能去的那种,里面客人大多非富即贵,消费水平也是一等一的高。 陆燃灰作为零度的半个招牌,也被那边的客人点过几次,每次都能美滋滋抽一大截酒水提成,自然乐意效劳。 他笑道:“谢谢李哥,我送完手里的酒就去。”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5节 但领班已经从他手中接过了酒盘:“你赶紧过去吧,剩下的我帮你送。” 顿了顿,他欲言又止,饱含同情地拍了拍陆燃灰的肩,委婉道:“手脚麻利着点——这个客人,可不太好伺候。” 连见多识广的领班都这么说,能有多不好伺候? 燃灰有点好奇,但没放在心上,然后快步往领班指的包厢走去。 东区包厢装潢精致,走的复古格调风,从外面看不到里面情况。 屋门没关紧,虚掩着一道缝,燃灰没有贸然推开,先轻轻叩门:“您好,我是小陆,请问是刚点过服务的客人吗?” 片刻后,低沉的回应响起,隔着房门有些失真:“嗯。” 燃灰觉得这道嗓音隐隐耳熟,但也没多想,手指落在门把手上,稍微用力。 002突然疑惑:【咦……】 【怎么了?】 小系统懵头懵脑:【好奇怪,数据面板怎么突然提示男主在附近,是出bug了吗?】 燃灰一怔。 他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具体含义,手已经推开了包厢门。 随后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不期然与一双狭长锐利的凤眼对上了视线。 宽敞空旷的包厢里只有云曳一人,俊美深邃的面孔冷淡矜贵。黑色长风衣随手搭在沙发边缘,他长腿交叠地坐着,气场却比燃灰高了一大截,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在门口僵硬成石头。 男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燃灰甚至来不及震惊,因为002在脑海中发出了紧急警报:【检测到男主出现在全新区域,请宿主随机应变,务必维持人设!务必维持人设!务必维持人设!】 连着三条尖锐的提示音震得他迅速回神,燃灰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脑中飞速思索。 现在很明显的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男主莫名其妙出现在这家从未踏足过的酒吧,是要提前戳破炮灰的穷酸身份了。 原主很聪明,在看见云曳的第一秒,应该就会意识到他的真实家境已经暴露。 这种情况下,按照炮灰的人设,他会怎么做? 心神电转间,陆燃灰慢慢从僵硬状态脱离,整个人都带上了一种奇异的镇定。 他舔了舔干燥的唇,顶着云曳打量的视线慢慢走进包厢,关好门后温声道:“曳哥。” 云曳自下而上,目光犹如实质,从头到脚一寸寸打量着全新的陆燃灰。 酒吧员工服普普通通,料子也不怎么样,但陆燃灰身材像衣架子,硬是把这套衣服穿到了一个不属于它的高度。 腰腹被皮带收紧,勒出一截劲瘦的腰线。双腿长而直,硬白衬衫半透光,可以隐隐约约看到漂亮肌肉的轮廓。 明明什么都没露,却比外面那些搔首弄姿的男侍应生更诱人。 陆燃灰的额发被水打湿后捋,露出饱满的额头。在酒吧暗红色灯光下,那张脸上阴影深深,温柔神色稍退,多了种随性不羁的俊美。 现在的他不再是平时那个彬彬有礼的五好青年,侵略性,危机感,征服欲这些词都能往身上套。 ——色气。 大少爷脑中蹦出这个词,只觉得再合适不过。 被舔过的薄唇色泽晶亮,在灯下泛着不明显的水光。 云曳目光落在那点水光上,片刻后惊醒般狼狈偏眼,脸色沉沉,莫名动了点火气:“你每天就穿成这个样子给别人看?” 燃灰下意识看向自己:……? 没什么问题吧,大家都这样穿。 而且大少爷关注的点好像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云曳脱口而出后自知失言,懊恼地拧紧眉头,不再说话。 陆燃灰没放在心上,拿起门旁的平板,熟门熟路地点了几份符合大少爷口味的小食。 放下平板后,他坐到云曳对面:“我点了些招牌小吃,你应该会喜欢。酒水就别点了,以后也要尽量少喝。” 也许是因为破罐子破摔,陆燃灰的行为大胆了很多。放在之前,他肯定会在坐下之前问过自己的意思。 云曳心里这么想着,转过脸来,唇角冷冷勾起:“为什么不点?我点酒的话,你应该有提成吧?” 算是点明了。 陆燃灰神色不变,自如一笑:“是有的,但曳哥的身体当然更重要。” 大少爷凤眼微眯,看不出对这个回答满意还是不满意。 他指尖轻叩桌面,语气凉凉:“你就没什么想解释的?” 陆燃灰回看过来,故作无辜道:“解释什么。” 还在装傻。 云曳冷冷看着他,把话挑得更明白:“解释你为什么会在这家酒吧里打工!” 本来苏展是想跟云曳一起当面拷问陆燃灰的,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大少爷没有同意,最后一个人坐在了这间包厢里。 陆燃灰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穿着,不在意地笑:“这个嘛,打工当然是为了赚钱,总不是因为我热爱工作吧。” 云曳胸膛起伏不定,薄唇勾起,笑意却不达眼底:“所以你承认,你的家境都是装出来的了?你其实很穷,为了装富,每天都来兼职赚钱,对吗?” 即使被这样质问,陆燃灰仍然面不改色,唇边挂着笑,没有立刻回答。 不说话就是默认。 云曳眼底情绪翻滚,终于问出了他最不解最困惑的问题:“……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这么虚荣,这么想装出一幅有钱样子吗?” 陆燃灰的笑意缓缓收敛,最终定格成了云曳从没见过的麻木表情。 他垂下眼,放在膝上的五指慢慢收紧,攥皱了廉价的黑色长裤。 终于,云曳看见眼前的青年抬起眼来,定定看向自己,坦然道:“因为我不想被其他人用有色眼镜看待……特别是你。” 第16章 豪门世界 “我?” 云曳皱眉,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燃灰这次是真的有点急,在不遗余力地挽救大少爷对他的正向好感度。 按照原大纲,这段对峙其实发生在炮灰杀青的时候,炮灰的虚伪让男主本就极低的好感度直接降成负数,当场杀青。 而陆燃灰后面还有很多重要戏份,绝不能在今天就下线。 如果他下线太早,没有炮灰做助攻的男女主牵手失败,那任务肯定也不算成功完成。 两相权衡后,燃灰迅速得出结论——必须要挽救一把在男主心中的形象,哪怕崩点人设也在可接受范围内。 又要尽量保持人设,又要挽救形象,燃灰心神电转,面上直视着大少爷,开始诚恳剖白。 开口第一句话,就让云曳愣住:“说出来曳哥可能不信,我从入学那天起,就对你一见钟情。” 云曳皱眉,他记性很好:“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学院演讲比赛上吗?” 陆燃灰面不改色地笑笑:“那是你第一次见我,不是我第一次见你。” 燃灰第一次见云曳,确实是在a大的新生入学典礼。头一回做这种任务,出于好奇,他特意绕到后台,远远看了眼这个世界的主角。 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举手投足间张扬肆意,像是人群中的发光体。 那个时候的燃灰还对“脾气乖张恶劣”这个形容没什么概念,只觉得像他这样被众星捧月的大少爷,脾气差点也正常。 现在想想,真是太天真了。 他心中唏嘘,面不改色地把“出于好奇的远观”美化成了“阴差阳错的一见钟情”:“……从那之后,我就一直在想方设法地打听你的消息,努力接近你。” “对你了解得越多,我就越知道我们之间的阶级差距有多大。” 陆燃灰垂眼注视着自己的手心,手指修长,右手指节却微微变形,因长年劳作和握笔而老茧粗砺,和云曳养尊处优的手指形成鲜明反差。 他轻声说:“……也就越自卑。” “你和我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一套衣服顶我两年生活费,吃穿用度都是我不敢想的价格。”陆燃灰自嘲地笑笑,“和你比起来,我简直像个乞丐,连靠近你和苏少他们都会自惭形秽,又哪里配追你。” 云曳下意识想皱眉否认,张了张口,却发现他根本没办法反驳。 因为陆燃灰说的都是事实。 如果陆燃灰没有把自己像商品那样包装得光鲜亮丽,而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寒酸学生样,云曳不可能允许他进自己的圈子,两人也根本不会有半分交集。 见大少爷沉默了,陆燃灰再接再厉,拼命给自己洗白:“但是我是真的喜欢曳哥,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想试试。” 他平静道:“我爸妈都是农民,我不能从他们手里再多要什么,只能每天在酒吧兼职打工,想尽办法把自己包装得更光鲜。” “不夸张地说,从入学那天起,我就在为遇见你做准备,直到真正和你相遇的那天。” 云曳震惊地瞪圆了凤眼,手指收紧,泄露了主人不平静的心绪。 所以,陆燃灰的意思是,他为了接近自己,精心准备了两三年? 如果换个人来,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对云曳一见钟情,还为追他准备了好几年,大少爷肯定会嗤之以鼻,觉得他在说屁话。 但现在,说这话的人是陆燃灰。 是真心喜欢自己的陆燃灰。 大少爷不能承受陆燃灰眼中情感的份量,几乎狼狈地偏过头,仍在嘴硬:“我怎么知道你说得是真是假?” 陆燃灰笑笑:“说得也是,口说无凭。但我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如果曳哥不信,那就当个故事听听算了。” 他很坦然,云曳复又沉默下来,手指在真皮沙发上敲的越来越快,昭示出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燃灰安静地坐在旁边,竟然还苦中作乐地分了一下神:【男主这个手速,像是在弹钢琴。】 002:【……】 这时候还有心思联想到一些有的没的,宿主心理素质是真的好。 恰好包厢门被敲响,大少爷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语气不怎么好:“进。”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6节 领班端着餐盘走进来,语气殷切热情:“先生,您点的小食好了!” 小陆进包厢这么长时间,一点反应都没有,领班担心他被刁难过头,借送餐的名头来看看情况。 但没想到陆燃灰竟然和这位难伺候的主相对而坐,姿态熟稔,像是早就认识。 领班心中惊讶,但看见他没被刁难,也就放下了心,放下餐盘后就退出去带好门。 云曳把领班对陆燃灰的关心看在眼里,不阴不阳地冷哼一声:“你人缘倒是好。” 陆燃灰笑笑:“李哥人不错,平时很照顾我们,平时遇见不太好说话的顾客也会帮忙解决。”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在酒吧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做服务行业,也不知道看过多少人的眼色。 大少爷抿了抿唇:“……你在这里打工,很辛苦?” 燃灰不明白他问这个的理由,谨慎地挑了个没错处的回答:“还好,不是很累。” 云曳又问:“你花这么多时间打工,不认真复习,期末考试怎么办。” 燃灰:“……” 你老人家还会在意这个。 他打着哈哈糊弄过去:“白天复习效率高点就够了。没办法,吃饭最重要嘛。” 云曳转脸,拧起眉:“你已经缺钱缺到吃不起饭的地步了?” 燃灰有点无奈:“这只是个比方,不过在酒吧可以蹭一顿晚饭倒是真的,确实能省一些。” 云曳脸又转了回去,下颚线绷出一道锐利的弧度。 片刻后,他忽然道:“你既然缺钱,我明明也说过可以给你。为什么不要?” 这才是云曳最想不通的地方。 陆燃灰跟在他身边这么长时间,唯一答应要过的东西就是那套西装,还是因为宴会才买。 云曳仔细回想那些从没有被在意过的细节,然后发现,即使是在为富二代们跑腿买东西时,陆燃灰也没有找他报销过一分钱,那些高额消费都是自己默默承担。 就算……就算是认真追他,也没必要苛待自己到这个地步吧? 燃灰觉得大少爷能问出这个问题,还是有点天真在身上的。 开玩笑,凤凰男当然是在放长线钓大鱼了,必要的时候还能拿这经历出来卖卖惨——“看,我对你有多深情”。 这不,云曳很明显已经被他惨到了。 他心里叹口气,面上扬起一个柔和的微笑,用尽毕生演技,诚恳道:“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我接近你,从来不是为了钱。” - 领班出了包厢之后,一边忙碌,一边在心里好奇。 包厢里的顾客满身贵气,年纪轻轻就一幅上位者气场,一看就是顶上流圈子里的人。 小陆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会认识那种少爷?如果能勾搭上,岂不是一辈子吃喝都不用愁了。 他还没来得及深思,只见包厢门被人推开,两道修长的身影前后脚走出来。 两人个头相当,走在前头的男人面容俊美出众,只是脸色不怎么美妙,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边走边避开路过的客人,一副对陌生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嫌弃模样。 身后的人也不得不提高步速,凑近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让他眉头舒展少许,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脚步拐了个弯,直冲着领班的方向来了。 领班一凛,立刻打起精神笑脸相迎:“客人是有什么要求吗?” 你还真别说,他们小陆形象气质是真的好,和贵客走在一起,竟然也没有逊色多少。 云曳冷淡睨了领班一眼,没搭理他。身后紧跟着的陆燃灰手臂上搭着黑风衣,对领班安抚一笑:“没事,只是去吧台坐会儿,李哥你不用管了,我来就好。” 等领班识趣离开,他走到云曳前面,轻声帮他引路:“走这边吧,人少一点。” 云曳不喜欢与其他人挨得太近,但酒吧里光线昏暗,客流量又大,很容易与陌生人产生接触,只能想办法尽量避免。 陆燃灰往前走了两步,身后却并没有人跟上来。 他回头一看,大少爷站在原地不动,眼尾懒懒撩起来看他,双手插兜,不悦道:“光是人少有什么用,不一样还是有人?” 见陆燃灰为难地敛眉思索,他眉心拧紧,像是在做什么巨大斗争。 好半天,才不情不愿偏过头,道:“算了,你过来帮我挡着点。” 燃灰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大少爷的意思。 这么嫌弃,还亲自来酒吧找他,也真是为难男主了。 燃灰心中无奈,低声说了句抱歉,伸手虚虚护住云曳的后背,用自己的身体把他和外界分隔开,防止其他顾客冲撞。 陌生的男性气息靠近,云曳脊背紧绷一瞬,而后又慢慢放松下来,不着痕迹地呼吸。 陆燃灰很注重个人卫生,身上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味道,只有一股干净清爽的薄荷洗衣液味道。 比云曳想象的要好接受很多。 或者说陆燃灰这个人,从一开始就和大少爷刻板印象中的同性恋不同。 温文尔雅,体贴耐心,一往情深。 不夸张地说,如果陆燃灰是个女生,恐怕云曳早就答应她的追求了。 ——但他偏偏是个男人。 云曳被小心护在臂弯中往前走,心绪乱糟糟像个毛线球,还隐隐感到说不清道不明的可惜。 却说不上来在可惜些什么。 第17章 豪门世界 吧台和蹦迪区的氛围截然不同,这里音乐舒缓,氛围轻松闲适,水晶吊灯从头顶洒落繁星般的光芒。 陆燃灰领着云曳坐到吧台无人的角落,调酒师和陆燃灰很熟,笑嘻嘻地凑过来,视线很犀利地在云曳身上打了个转,又收回去:“带朋友来?难得啊,小陆。” 云曳的目光在调酒师两条夸张的花臂上停留片刻,被调酒师发现了,大大方方地给他展示漂亮的手臂线条:“喜欢?我可以把那个刺青师的wx推给你,他技术很好的,你也可以试试。” 云曳没见过敢对他这么自来熟的人,僵着脸不是很想理。偏偏这人似乎和陆燃灰关系熟稔,大少爷一时间陷入某种犹豫,在“甩臭脸”和“敷衍两句”之间来回摇摆。 等等,他凭什么要对陆燃灰的朋友敷衍? 最后还是陆燃灰笑着解围:“微信就不用了,陈哥,借你调酒工具用用。” 陈哥逗不出云曳的反应,很遗憾地起身去拿工具了。 云曳放松了一点,转脸看向陆燃灰,目光在他身后的酒柜上打了个转:“不是说不让我喝酒吗。” 说出来没什么可信度,大少爷最近确实没怎么喝酒。 担心胃病再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每当他拿起酒杯,眼前总是控制不住地浮现出陆燃灰关切十足的脸。 就很烦人。 陆燃灰低头挽起衬衫袖子,露出一截肌肉精韧的小臂,好脾气道:“只是说不让你喝凉的,没说热酒也不能喝。” 云曳半边眉梢高高挑起,不可置信:“把酒加热再给我喝,这就是你说的露一手?” 陆燃灰哑然失笑:“当然不是,直接加热肯定是不行的。” 一边说,他一边取出了各种水果,都是大少爷喜欢的口味。 这通奇怪的操作勾起了云曳的好奇心,慢吞吞地走近两步:“你这是在煮水果火锅?” 水果之后还有各种各样的调料,燃灰转身在储藏柜里找丁香,耐心纠正:“是热红酒。” 适合冬天喝的养生酒。 云曳将信将疑,却没再说什么,托着下巴看陆燃灰忙前忙后地动作。 备齐所有水果和香料后,陆燃灰洗净水果削皮切块,橙子切成漂亮的薄片,桂圆去皮,统统扔进调酒师帮忙取来的电热锅。 炖煮片刻,又倒入半瓶干红。 过程有点漫长,但大少爷竟然也没烦,津津有味地看了十几分钟。 他思维发散,视线落到陆燃灰的手指上。 不得不说,手好看了,做什么都赏心悦目。 十几分钟后,红酒被倒入琉璃般剔透的高脚杯,陆燃灰还贴心地放了两片薄荷与迷迭香点缀。 贴住掌心的酒杯发烫,云曳还是第一次喝这样的酒。 浅抿一口,陆燃灰半是紧张半是期待地看向他:“怎么样?” 云曳淡淡道:“还可以。” 调酒师又冒出来,哥俩好地揽住陆燃灰的肩膀,挤眉弄眼:“小陆特地找我来学了小半个月,能不好喝吗?” 云曳的视线落在那只不规矩的手上,微眯起眼。 调酒师打了个哆嗦,喃喃:“今天空调怎么开那么低?” 陆燃灰不着痕迹地从调酒师手下挪开,笑道:“是陈哥教得好,我这还没算出师呢。” 他像是松了口气,暗暗握拳,一幅暗自欣喜的模样。 大少爷视线从他脸上掠过,指腹擦过温热的杯身,没再说什么,又垂眼喝了两口。 有新的客人走到吧台边,陈哥起身去招呼,陆燃灰拉过张椅子,坐到云曳对面,笑眯眯托腮看他喝。 云曳被他直白的注视看得浑身不自在,无意识收紧了酒杯,嗓音僵硬:“看我干什么,你不喝?” 陆燃灰摇头,声音温和:“工作时间,不能饮酒。” 云曳轻嗤一声:“你们的破规矩倒是多。” 沉默片刻,把那锅往陆燃灰的方向推了推:“不喝酒,吃点水果总行了吧?” 这个倒是没什么问题,水果里酒精含量应该不高。 这还是云曳头一次主动和他分享什么东西,陆燃灰受宠若惊地道谢,随便夹出来一块水果。 目光触及到那块果肉时,燃灰的身形顿了顿,然后面不改色地放进嘴里。 啊——苹果好难吃!!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7节 002:【……宿主,忍忍,就一块!】都吃进嘴里了,总不能现在吐出来吧! 燃灰生无可恋:【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苹果这种水果存在?】 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002不明白宿主为什么这么不喜欢苹果,但人总是有不喜欢吃的东西,所以它没有问原因,只是情真意切地鼓励:【加油,你可以!】 燃灰:其实不是很想可以。 他用尽全身力气遏制住表情变化,咔擦咔擦地嚼,大少爷摇着酒杯,眼角余光落在那张优越的脸上,突然不经意地问:“你什么时候学的?” 陆燃灰反应了一下,意识到云曳是在问他学调酒的事:“就上次从医院回来。” 云曳皱眉:“学了半个月?” 燃灰终于把苹果囫囵咽进去,松了口气,笑道:“差不多吧。其实不是很难,主要我平时没什么空闲,只能每天抽空学一会儿,慢慢就熟练了。” 而他为什么没空,在场的两人都心知肚明。 大少爷不说话了,又垂头抿一口,慢慢把一整杯都喝完。 即使是热红酒,燃灰也没让云曳多喝。这锅看着不小,但其实酒量不多,云曳喝了一杯,剩在锅里的基本上全是水果。 燃灰吃了几块,剩下的找个袋子打包起来,装进最底层的橱柜里,准备带回去补充未来两天的维生素,又能省几块钱。 云曳对他的小算盘一无所知,凤眼微眯,注视着燃灰忙前忙后收拾东西的身影,始终没出声打扰,神色中看不出喜怒。 只有不断收拢又松开的五指,泄露了他内心的几分不平心绪。 自打出了包厢后,云曳就一直在刻意压抑自己的心情,不去回想包厢里发生的事。 但偏偏大脑不受控制,总是下意识想起陆燃灰,想起他刚刚那样诚挚地仰脸看他,认真说“我接近你,从来不是为了钱”。 大少爷不是没被别人当面表白过,都被他拒绝得干脆利落,没有一次能激起心中半分波澜。 但陆燃灰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在他心中掀起滔天骇浪的人。 过速的心跳像是个危险的讯号,察觉到自己有了某种动摇,云曳冷着脸霍然起身,抓过一旁的风衣。 燃灰听到了他的动静,直起腰来,动作幅度有点大,带起半片衣角:“曳哥,这就要走了?” 云曳目光落在他腰腹间露出的一小截腹肌上,又黑着脸迅速挪开:“嗯。” 终于要走了! 今晚的剧情崩塌可算到了尾声,燃灰如蒙大赦,费了很大力气才做出一副失落又强打精神的模样:“那我送你。” 云曳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刚想说不用,却在看见青年眼中的不舍时顿了顿,一句话硬是憋回肚子里,转身向门口走去。 ……算了。 既然他这么舍不得,让他再多和自己待两分钟也未尝不可。 燃灰匆匆和陈哥交代两句,跟在男主身后出了酒吧大门。 凉爽夜风吹过,燃灰扫视一圈,没有在众多车群中看见大少爷的专属豪车,关心道:“司机还没到,外面蚊子多,要不先回去再坐会儿?” 云曳动作微微一滞,皱着眉别开脸,片刻后说:“……我没让司机来。” 燃灰一愣:“啊?” 司机是效忠于云家的,不止单单为云曳服务。 大少爷不想让他的家里人知道自己来这家酒吧找过陆燃灰,所以只让司机把他送到a大门口,自己又步行一段才来到零度。 临下车的时候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又让司机今晚也不用来接。 所以现在,陆燃灰会怎么做? 云曳莫名有些好奇他的反应,所以转眼看向他,幽幽重复了一遍:“今天没人来接我,所以我只能走回去。” 燃灰:……还走回去,暗示得还能明显一点吗。 要是他真的打算让云曳这么走回去,大少爷恐怕会当场翻脸。 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显然不适合一个矜贵的富家少爷深夜久留,把司机叫来应该是来不及了。虽然男主武力值不低,但燃灰还是想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他沉思两秒,拿出手机,温声道:“太晚了,走夜路不安全,我给你叫辆出租车吧。” 云曳不是很想坐那种不干不净谁都能坐的出租车,但也知道凭借陆燃灰的财力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于是不怎么高兴地啧了一声,算是勉强同意了。 燃灰明白云曳的高标准,忍着钱哗啦啦流走的肉痛叫了辆最贵的。 干净敞亮的出租车停稳在酒吧门口,司机摇下车窗,笑呵呵问:“小伙子要去哪里?” 燃灰转脸看向抱着双臂的云曳:“曳哥,这辆怎么样?” 云曳挑剔地上下打量半晌,不情不愿道:“马马虎虎吧。” 被嫌弃的司机:“……”知道的以为他在打出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买车。 燃灰松了口气,转头上前一步,向司机报出串烂熟于心的地址,是云曳在市中心的一套房产。 两个人商定了价格后,他主动付了钱,为云曳拉开后车门,又把自己带出来的外套铺平在座位上。 大少爷这才懒洋洋迈着长腿走近,坐进车里。 燃灰撑住车门,耐心叮嘱:“安全带系上,车牌号我记下来了,到家了记得跟我发消息报个平安。现在很晚了,回去早点睡觉,尽量少熬夜。明天有门很重要的专业课考试,知道你不在乎成绩,但是千万别睡过头,记得来考……” 换个人来唠叨这些没用的,云曳早不耐烦了。偏偏陆燃灰长得好看,声音又磁性悦耳,低着嗓子絮叨时温柔得要命。 他偏过脸,不让陆燃灰看见表情:“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就你话多!” 话很凶,语气却没什么力度。 燃灰笑了笑,收回扶住车门的手臂,最后和司机道:“麻烦师傅开慢点,路上注意安全。” 司机全程听着他说了这么一大堆话,已经吃狗粮吃到饱,忙不迭笑道:“明白明白,你放心吧,包管给你安安全全送到家!” 车门终于被关上,车辆缓缓启动,把所有声音都抛到身后。 出租车越开越远,那道笔直的身影仍然站在原地,直到成为后视镜中的一个小黑点。 大少爷僵着脸收回视线,缓缓吐出口气,耳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发红。 只是刚刚夜色昏沉,没有被陆燃灰发现。 他按住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脏,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想:这家伙……到底从多少人身上练出来的招数,段位这么高? 但他也调查过陆燃灰,知道他从来没谈过恋爱,所以应该只是真的天赋异禀。 ……或者,是真的很喜欢自己。 司机师傅很健谈,完全没看出云曳的脾气有多恶劣,边开车边笑着和他打趣:“这小伙子看起来真挺不错,这么好的男朋友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可要好好珍惜喽。” 大少爷动作一僵,冷声否认:“他不是我男朋友。” 司机打了把方向盘:“那就是老公?看不出来,你俩英年早婚啊。” 云曳:“……” 他脸更黑两分,声音里也带了点恼意:“是他在追我,我没答应他。” 司机很惊讶,月老之魂熊熊燃烧,苦口婆心道:“还没答应?那我劝你尽快考虑,这么优秀的男生少见,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啦。” 云曳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当然知道陆燃灰的条件还成,但是这根本就不是条件不条件的问题。 好半晌才硬邦邦道:“我们两个没可能——他再怎么追我,我也不会喜欢他的。”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大少爷,狐疑道:“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云曳:“……” 他眉头皱起:“什么意思?” 司机啧啧,心道这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才,没想到这么口是心非,拍着方向盘滔滔不绝:“你叔我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你们这些小年轻什么意思还看不出来?要是你真对他没一点感觉,绝对不是这么个态度,早离他八百里远啦,能放任他这么管着你?” 云曳被戳中一直刻意忽视的小心思,脸色顿时精彩纷呈,一阵青一阵白。 司机后面又说了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转脸看向窗外,神色冷冽阴沉,只有起伏不定的胸膛暴露了内心的真实情绪。 他对陆燃灰有感觉? ……开什么玩笑! 第18章 豪门世界 燃灰目送载着云曳的出租车呼啸而去,消失在拐角处,绷紧的肩背终于慢慢放松下来。 他边往酒吧里走,边喊出002:【我的人设分怎么样了?】 002就等着他来问,立刻欢快道:【宿主太棒啦!你的人设分基本没动,现在还是98分呢!】 跌下100了啊。 燃灰有点强迫症,心里暗暗可惜。 不过也没办法,毕竟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为了维持剧情顺利推进,适当损失一点人设分也是正常的。 那晚之后,大少爷没有再来找过燃灰,其他富二代也没有找他麻烦,燃灰得以顺利度过了繁忙的期末考试周。 一切看似回到正轨,久违的平静让燃灰稍稍松了口气,完全不知道剧情已经开始以脱肛野马的姿态狂奔。 不平静的那个人是云曳。 尽管已经尽可能地不去回想那晚发生的一切,偏偏大脑不受控制,陆燃灰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频频浮现。 心底有个细小而微妙的声音不断冒出,循循善诱—— 承认吧,你确实对他有了兴趣。 但是怎么可能? 明明在不到两个月前,自己还是个货真价实的直男,对同性恋深恶痛绝。 察觉到某种难以遏制的苗头,大少爷连着几天没睡好觉,周身的气场又阴沉几分,越发生人勿近。 他的暴躁太过明显,工作时也带上了两分戾气,处理公务越发冰冷不留情面。秘书小姐见了他,小腿肚子都直打颤。 苏展平时与他走得最近,也就首当其冲,见面就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低温暴击,恨不得回去里三层外三层裹上羽绒服。 尽管还没问原因,但他已经有了预感:这次发脾气,十有八九又和那个姓陆的有关。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8节 说实话,苏展现在也有点看不懂云曳在想什么了。 其实一开始他提出整蛊计划的时候,根本没指望大少爷能坚持多久,毕竟他是出了名的崆峒。 苏展大胆估计,不出一周时间,云曳就会忍无可忍,对着陆燃灰说清楚一切,再把他丢出京城,远离自己的视线。 但鬼知道怎么回事,都两个月了,陆燃灰还照旧好端端地在云曳面前晃悠,连根头发都没掉。 更离谱的是,前两天苏展偶然提了一嘴:陆燃灰应该考完期末,可以继续整他了,并摩拳擦掌打算提点过分的要求—— 结果被云曳狠削一顿,还阴沉沉地放出话来,说以后除了他,谁也不许再整陆燃灰。 苏展:你小子什么时候生出来的奇怪占有欲啊?! 他暗暗叹气,等见到了云曳,又露出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曳哥,遇上什么烦心事了,跟兄弟说说呗?” 云曳心烦意乱地挥杆,休闲装下漂亮紧实的肌肉绷紧,高尔夫球弹射起步,在绿茵场上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他放下球杆,淡淡看了眼苏展,眼神锐利,眉宇间火气沉淀,像座快要喷发的活火山。 苏展:害怕。 但在大少爷看来,苏展确实是个不错的倾诉对象,嘴上严实办事牢靠,所以他不打算瞒着他,开门见山道:“我去零度找了陆燃灰。” 苏展一愣,夸张地怪叫道:“云曳你太不地道了吧,这么重要的事儿你不叫我,还是不是兄弟了!” 云曳冷嗤一声,凉凉道:“我叫你干嘛,站我旁边看热闹?” 想起大少爷最近古怪的占有欲,苏展安静下来,小心谨慎地问:“所以到底怎么了?” 云曳支住球杆,言简意赅地给他讲了那晚发生的事,总结下来大概就是一句话—— 他们都搞错了,陆燃灰既不虚荣也不势利,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接近云曳。 苏展:“……” 苏展已经听傻了,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这他妈是在编故事吧?” 哪有这么夸张的,为了接近云曳精心准备两三年?这又不是什么玛丽苏小说! 云曳揉了揉眉心:“……我也不想信。” 但陆燃灰太真挚也太诚恳,尽管理智提醒云曳不要轻信,感情却完全不受控制。 苏展一想也是,正因为这理由太离谱了,编故事都不敢这么编,反倒显得意外的可信起来。 所以姓陆的竟然为了云曳做到这个地步? 如果这都不算爱! 某个瞬间,苏展甚至对云曳产生了酸溜溜的情绪。 毕竟真爱这种东西,对他们这群富二代来说,着实是个稀罕物。 他们早就习惯了明码标价,也早就习惯了接近自己的人别有图谋。 因为有钱有权,上赶着的男男女女大把大把,所以没结婚的时候随心乱玩,四处留情。就算结婚,也大概率是商业联姻,婚后两人各玩各的,互不干扰。 真爱,好昂贵的奢侈品,因为它是无价的。 但这玩意也不是什么必需品,充其量能满足他们的虚荣心,所以苏展也只是短暂地羡慕了两秒。 “那你现在怎么想的?”他抓抓挑染的黄毛,难得有几分良心发作,“既然他对你是真心实意的,我看就别再继续整他了。” 他们之所以理直气壮地作弄陆燃灰,都是建立在他是个虚荣拜金的凤凰男上。 现在知道他是真心实意的,顿时觉得不得劲,总觉得之前那个计划有损功德。 云曳唇角抿得越发平直,烦躁地再次挥杆:“不用你说。” 其实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整陆燃灰了,大少爷纠结的也根本不是要不要继续原计划的问题。 苏展松了口气,毕竟如果云曳再也不见陆燃灰,发脾气次数肯定会大幅度降低,他们这些陪在大少爷身边的也会好过很多。 他再接再厉道:“那不就得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他走他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多好,有什么好纠结的?” 云曳没说话,眉眼却随着苏展的话沉凝,气压越来越低。 长久的沉默也是一种答案,苏展很快意识到了这点:“你不愿意和他各走一边?为什么?” 他何其敏锐,电光火石间意识到什么,倒抽一口凉气,提高音调:“曳哥,你你你……” “你他妈不会真让陆燃灰打动了吧!” 像是被戳中了最隐秘的心事,云曳脸色骤黑,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否认三连:“怎么可能?” “我只是觉得他可怜而已。” “老子他妈最烦同性恋,怎么可能对男人感兴趣?” 语气笃定不容置疑,也不知道是在说服谁。 苏展一针见血,幽幽道:“曳哥,其实有句话,我一直想和你说。” “你有没有听说过,恐同即深柜?” 云曳:“……” 他一寸寸僵成了石头。 看见大少爷的反应,苏展哪里还有什么不懂的—— 这金金贵贵的主,是真对陆燃灰有了点兴趣。 好家伙。 一瞬间,他甚至对陆燃灰产生了某种钦佩的情绪。 连大少爷都能拿下,这得是什么品种的男狐狸精啊? 苏展扼腕,只可惜陆燃灰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了最不好伺候的那个。 要是喜欢的是他苏二少,至于受这么多委屈?自己肯定早早就答应了,也不会亏待他什么。 不过这也就是想想,毕竟他可是清楚地知道云曳占有欲有多强,没那个胆子和大少爷抢人。 苏展很快淡定下来,轻笑着耸耸肩:“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呢,不就是对陆燃灰有了点兴趣,看你急的。” “感兴趣就感兴趣,那就试试呗,说不定就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了。” 云曳皱眉,冷冷强调重点:“我不喜欢男人。” 苏展对此不置可否:“实不相瞒,这话我十年前也说过。” 然后现在男女通吃,荤素不忌,节操低到无下限。 云曳:“。” 见他还是紧锁眉头,苏展苦口婆心:“人是会变的嘛,试试说不定就喜欢了。” “毕竟你没试过男人,怎么知道男人的好处?” 他挤着眼睛,暧昧拍拍云曳的肩膀,意味深长,“相信我,某种程度上……男人比女人还要好玩。” 云曳的面色松动两分,嘴上冷嗤一声:“要是真让那家伙如愿了,说出去嫌我不够丢人?” 大少爷拉不下脸面答应,毕竟他早就在一众富二代面前夸下海口,说自己绝不可能喜欢上男人。 结果现在把自己玩脱了,说出去岂不是丢人丢到姥姥家。 苏展的良心有但不多,刚刚还对陆燃灰有点愧疚,现在又开始没心没肺地给云曳递台阶:“怎么可能是真的谈恋爱?你对他又不是喜欢,充其量就是有点感兴趣,玩玩而已,让你见见世面罢了。” “要是这都算恋爱,那我男朋友不是有上百个了?” 他就是万花丛中过的类型,显然经验丰富,信手拈来:“正好也算是满足了陆燃灰的夙愿,就算最后你玩腻了,给他一大笔分手费,你们两边都稳赚不亏,不挺好?” 很合理的想法,云曳却莫名的想: 对陆燃灰来讲,是亏了,因为他想要的根本不是钱。 但他没说什么,沉默片刻,最后蓦然提肩挥出一杆。 高尔夫球稳准狠地进洞,云曳缓缓眯起眼,狭长眼尾挑起一个凉薄的弧度,居高临下道—— “你说得对。” 第19章 豪门世界 燃灰最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按照原本剧情,炮灰考试结束后,开始重新被主角呼来喝去,被变本加厉地整治,直到这帮二世祖彻底玩腻这个无聊的游戏。 但眼看都放暑假好几天了,云曳那边却迟迟没有动静。 两人间唯一的一次交流就是在刚考完那天,陆燃灰给他报备一声,暗示剧情可以继续,得到了大少爷一个“嗯”。 燃灰有点坐不住了:男主该不会把他给忘了吧! 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富二代们的新鲜感总是褪得很快,所以需要在他们面前一直刷存在感。 想了想,他放弃继续等待大少爷的指示,主动给云曳发了条消息,问他在哪里,自己能不能过去。 云曳的消息出乎意料回得很快,给他发了个地址,是那家再熟悉不过的高档会所。 半个小时后,陆燃灰匆匆赶到。 熟悉的包厢里坐着的还是那几个熟悉的富二代,面前的酒桌上什么类型的酒都有。云曳照旧坐在沙发正中间,吊灯下的眉眼锋锐张扬,指间夹着根半燃的烟,俊美潇洒不可方物。 每次看见他,燃灰都要在心里感叹一声:不愧是男主,外貌优势是真的大。 看见许久不见的陆燃灰,包厢里原本还算活跃的气氛凝滞一瞬,旋即迅速恢复正常。 燃灰余光不动声色地扫视过他们,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怎么说呢,这些富二代看他的眼神很诡异,相当诡异,像是在看什么珍稀物种。 特别是苏展,眼神里透露着一股“想不到你小子还有这一手”的赞赏。 燃灰:“?” 他不明所以,挨个叫了遍名字,最后看向主座上的男主,眼神瞬间变得深情款款,唇边的笑意也额外真挚几分:“曳哥!” 不得不说,燃灰一直是有几分演技在的,不然也不会在剧情尚未开始时,能留在男主身边那么久。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9节 云曳与他对上视线,慢条斯理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神色淡淡,只招手让他过来。 陆燃灰从善如流地走近,刚想像原来那样站到云曳身后,只见大少爷微微侧头,露出半张矜贵俊美的侧脸,淡淡道:“坐下。” 燃灰顺着他的手指,看向云曳身边的空位,头顶缓缓冒出问号:“……?” 要知道,大少爷身边的位置向来是禁区,连苏展都要掂量着坐。 男主这是搞什么? 愣了两秒,陆燃灰惶恐地拒绝:“不用了曳哥,我站这里就行。” 云曳不耐地抬起眼:“让你坐你就坐,墨迹什么。” 语气差劲,燃灰却放心了,想来只是大少爷的一时兴起。 他没有再说什么,受宠若惊地坐到云曳身边,很拘谨地并着腿,规规矩矩和他隔了半米远。 身侧一沉,有薄荷香气传来,清爽又干净。 并没有想象中的排斥感,云曳肩背缓缓放松,后靠到沙发上,目光在陆燃灰身上不着痕迹打了个转,很快收回。 聚会因为陆燃灰的到来打断了片刻,随后又热烈起来。 燃灰坐在位置上,照旧安静地当背景板,时刻注意着云曳的一举一动,同时不忘打起精神,随时准备应付富家少爷们的刁难。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帮二世祖今天一个个老实得像小学生,别说刁难整蛊了,连酒都没让他倒一杯。 陆燃灰不明所以,看见魏巡的杯子空了,刚想帮他倒满,却见魏巡脸色大变,一把将自己的杯子母鸡护崽般护进怀里,另一只手迅捷地拎起酒瓶:“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看他那惊惶的模样,好像陆燃灰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小人物,倒像是他的亲大爷。 燃灰:“……?” 他慢半拍地收回手坐下,心道怎么回事,今天一个两个都这么奇怪。 云曳察觉到了陆燃灰的无所适从,把自己面前杯子递给他,随意道:“不用管他们,他们有手有脚,会自己倒。” 敢怒不敢言的富二代们:“……” 燃灰:说得好像他们之前没手没脚一样。 他一边帮大少爷倒上半杯洋酒,一边按照人设柔声道:“曳哥尽量别喝凉的,想喝酒的话,之前那种热红酒我还能给你做。” 本来以为按照云曳的脾气,多少也会呛声两句,但大少爷对上那双在暗处熠熠发光的桃花眼,心口一阵古怪微妙的麻痒。 他收紧五指,沉默片刻,转过脸去“嗯”了一声。 燃灰:? 燃灰心中不妙感越发浓重,在心中唤出002:【我的人设分怎么样?】 002一头雾水:【没问题呢宿主,还是98分,怎么啦~】 那就奇了怪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燃灰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维持好人设再说。 但毫不夸张地说,今晚是他自打穿过来后经历的最清闲的一晚。 整场聚会上,燃灰除了帮云曳倒了两次酒以外,什么都没干,百无聊赖地坐在座位上发呆。 也许是他的表情太过茫然,大少爷甚至屈尊降贵地问他要不要喝点什么。 燃灰:你是男主,为什么要在意我一个恶毒炮灰啊! 他温柔的笑容隐隐僵硬,迅速回绝,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没事曳哥,你们玩得开心就好,不用管我。” 看出了陆燃灰的忐忑和紧张,云曳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指节敲击桌面的动作不着痕迹地快了几分。 苏展一直注意着他们两个的动作,看见陆燃灰这么畏畏缩缩,心里隐隐恨铁不成钢:是不是傻,云曳让他坐到身边是什么意思他还不知道吗? 这么好的机会,竟然不赶紧把握住,在那里呆着干什么呢! 尽管大少爷已经决定要给陆燃灰一个机会,但他肯定不可能屈尊降贵地先开这个口,而是打算等陆燃灰再次剖白出心迹时,再开口给他个机会。 偏偏他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时不是很会讨好人吗,怎么关键时候哑巴了? 苏展哪里知道,因为现在的剧情完全在预料之外,导致燃灰不敢轻举妄动,打算老老实实苟过今晚再说。 就这样,在场的当事人各怀鬼胎,一直到了聚会尾声,云曳想听见的话也没出现。 大少爷张扬锋利的眉宇间隐隐烦躁,却憋着什么都没说,只是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心情不好。 苏展频频朝着陆燃灰使眼色,示意他赶紧多说几句好听的话,哄哄不高兴的大少爷。 偏偏燃灰完全没懂他的意思,关切询问:“苏少是眼睛不舒服吗?” 苏展一噎,彻底麻了。 云曳面色黑沉,暗含警告地扫了眼苏展,刚想开口说什么,这时包厢的门被突然敲响。 燃灰正好受不了现在古怪的氛围,立刻起身:“我去开门!” 他几步走到门口,打开门,一位侍者朝他深鞠一躬,态度恭敬:“客人您好,这位小姐想要找云先生。” 在他身后,露出一张清婉明媚的面容。 对方穿着一身小洋裙,柔顺的波浪长发披在肩头,神情紧张中带着隐隐期待。 燃灰一愣,愣过之后便是惊喜不已:这不是女主吗! 又是一个与大纲不一样的剧情,但这种可以让男女主见面,推动他俩感情发展的剧情变动,燃灰自然是举双手双脚欢迎。 毕竟男女主越早确定关系,他这个炮灰就能越早下线。 林萧落看见了陆燃灰,也没多想,毕竟她早就打听到了,陆燃灰是云曳的跟班,能出现在这里再正常不过。 她朝着陆燃灰轻轻颔首,眼神控制不住地往屋内看:“我找云曳,他在吗?” 惊讶只是一瞬,陆燃灰立刻扬起最熟练的柔和笑容:“当然可以,云少他就在里面,林小姐请进。” 林萧落忐忑地抓着自己的包包,听见他肯定的回答后,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小高跟踏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跟在陆燃灰身后进了包厢。 云曳的目光一直追着陆燃灰,等看清他身后跟着进了门的女孩时,眉心骤然蹙紧。 几个人聚会的地点只有他们几个知道,林萧落是怎么找过来的。 他眼神阴霾地扫视全场,意思明显:谁把地址透露给了她? 几个狐朋狗友面面相觑,大气也不敢喘,只有苏展擦着额头的冷汗,对云曳双手合十,做了个请罪自刎的动作。 大少爷嫌烦,把林萧落的消息统统屏蔽了,但林小姐毅力顽强,愣是联系上了苏展,追问云曳的行踪。 云家和林家都不好得罪,苏二少夹在中间也很难做人,最后一咬牙,还是把会所的地址给了林萧落。 云曳的眼神里带上了两分杀气,苏展对着他挤眉弄眼,做口型道:正好让她死心! 现在陆燃灰这不是在吗,云曳完全可以借他来让林小姐彻底打消念头,以后省得继续应付小姑娘。 倒也有点道理。 不过…… 云曳隐晦地瞥了眼站在门口的青年,想到什么,转过脸去轻哼一声。 要是能把情敌赶走,这家伙的尾巴不得翘上天去? 第20章 豪门世界 林萧落一直对自己很自信,这自信来源于她优渥的家境、良好的教养以及出众的容貌气质。 毫不夸张的说,即使放眼整个名媛圈子,她也是数一数二的。 但这么一段时间下来,林萧落的自信心已经被磨得七零八落,头一次对自己生出了自我怀疑。 总结下来就是:要么自己的魅力有问题,要么云曳的视力有问题。 自己努力地追了这么久,云曳愣是半点反应都没有。微信上发十条消息,才礼节性地回复上两条,约见面什么的更是想都别想,全被毫不留情地无视掉。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这纱怎么跟混凝土一样厚?! 但她是第一次那么喜欢一个人,还想最后努力一把,不愿意让自己的喜欢在云曳日复一日的敷衍冷淡中消磨殆尽,所以鼓起勇气,找到了这里。 进了光线昏暗的包厢,林萧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先被冲天的酒味熏得皱起了鼻尖。 林萧落不会喝酒,放在以前,这种一看就不正经的场地,她是绝对不可能踏足的。 但为了云曳,大小姐勇敢地破了例,毫不迟疑。 她终于站定在云曳面前,超过了正常的社交距离,属于女士香水的柔软芳香扑面而来。 明明是很清甜的香气,云曳却隐隐皱眉,只觉得过分腻人。 相比之下,还是陆燃灰身上干干净净的薄荷香气更讨喜。 林萧落对此一无所知,克制住自己紧张而激动的感情,唇边绽开最完美的笑容:“云先生,好久不见。” 大少爷却对她的笑视若无睹,气场十足疏离。 他径自忽视了林萧落,睨了眼陆燃灰,皱眉冷淡道:“没我允许,谁准你把陌生人放进来的。” 声音不大不小,不欢迎的意思却再明显不过。 林萧落也是被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哪里受过这种待遇,笑意顿时一僵,刚刚打好的腹稿也七零八落。 陆燃灰没有走近,而是站在门边的阴影里,因为担心自己忍不住高兴得笑出来,被发现后会崩掉人设。 冷不丁听见这句没道理的诘问,燃灰完全不怵,脸上神情强挤出几分落寞,却温声提醒:“曳哥上次在宴会上说过的,如果林小姐再来找你,我不用拦。” 云曳:“……” 他费了点力气才找出相关的记忆,还真是自己亲口说过的话。 啧,怎么在这种事上记性那么好? 大少爷脸色不好看,听见这话的林萧落却精神一振,心脏开始快速跳动:难道说……云先生口是心非,其实在他心里,自己是特殊的? 但在对视上云曳没有半分温度的眼神时,又像是被兜头泼了盆凉水,那点喜悦顿时散了个干净。 ……哈哈,看起来不太可能的样子,是她想多了。 林萧落内心狠狠垂下了两条宽面条泪。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20节 云曳皱眉,终于正眼看向她,客气而疏远:“林小姐找到这里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林萧落不动声色地深深呼吸,在心里第一万次给自己打气,终于开口:“……云先生。” 她从精致可爱的包包里取出一封邀请函,笑意明媚:“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马上就要过22岁生日了,想邀请你下周末去林宅参加生日宴会。” 一双杏眼中满是忐忑和期待:“不知道云先生到时候有没有时间?” 云曳没说话,魏巡先开了口,笑嘻嘻道:“林小姐,只邀请曳哥一个,不叫我们,也太偏心了吧?” 在面对其他人时,林萧落是个应付自如的名媛,露出一个落落大方的笑:“魏少以及在场的各位当然都可以来,我很欢迎,但是……” 她勇敢地看向云曳,脸颊微红,终于委婉却又大胆地挑明了:“我喜欢的人有优先权。” 燃灰站在暗处围观,惊讶地挑起半边眉。 女主这就告白了?这么快。 他很快反应过来,应该是之前的剧情变动带来了蝴蝶反应,但区别不大。 大纲中,同样是在某个炮灰在场的时机,女主鼓起勇气,先对男主表了白。 尽管已经被追求了很长时间,大少爷却还是没有被她打动。本想直接拒绝,却在看到同样在现场的陆燃灰时心念一动,认为可以借这个机会让他死心。 于是云曳假意答应林萧落的告白,成了她的挂名男友,从此开启鸡飞狗跳的“先婚后爱”新剧情。 而炮灰眼看着到嘴的鸭子飞了,怎么能不嫉妒女主,从此开始想方设法地给她使绊子,到了最后几乎魔怔,甚至想给女主下药。 不过好在男主机警,提前发现并揭穿了炮灰的图谋不轨。自那之后,炮灰也坠入深渊,被贺立阳这最后一根稻草压垮后,彻底下了线。 眼下,不正是这个至关重要的剧情吗! 燃灰没想到女主竟然这么给劲,硬是把这个剧情给提前了一个多月,林萧落在他眼中顿时被镀上一层天使般的光辉。 他急忙低下头掩盖住神色的窃喜,收拢五指屏住呼吸,心中暗暗催促着云曳开口答应。 搞快点,别耽误大家的时间,他急着做完任务退休呢! - 但那封递出去的粉色邀请函却迟迟没有人接。 云曳坐在沙发上,明明矮了一头,气场却高大深沉,那双凤眼淡漠地注视着林萧落,眼神意味不明。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从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意识到了什么,林萧落的血液一寸寸凉下来。 坐在旁边看热闹的几个富二代开始窃窃私语,更是让她隐隐难堪。 在她的手臂摇摇欲坠时,终于,云曳慢条斯理开了口:“林小姐。” 他神色淡淡,留下了最后的体面,没有直接拒绝:“我觉得,我之前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之前本以为林萧落会从他疏离的态度中察觉到排斥,然后望而却步。但现在看来,如果不说清楚的话,对方显然没有这个觉悟。 既然如此,云曳不介意快刀斩乱麻,彻底击碎林萧落的最后一丝希望,毫不留情道:“抱歉。” ……还是失败了啊。 林萧落怔怔地看着他,强憋住难过的眼泪,哑声固执追问:“……可是为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够好?” 不见棺材不掉泪。 云曳啧了声,微微偏脸,看向一直站在门口阴影处的陆燃灰。 燃灰已经傻了。 不是,说好的将计就计呢? 你不答应女主,直勾勾盯着我看干嘛? 他到了现在还是一副呆愣愣的模样,云曳心中不悦顿生。 陆燃灰这么怂?他都被当着他的面表白了,这都不尽力争取一下,难道想亲眼看着自己答应林萧落? 却在看见对方苍白的面容和隐隐发红的眼角时,火气散了个干净。 也许陆燃灰是想阻止的,看见林萧落表白的这一幕,恐怕心脏都在抽痛。 但是自己根本没给他这个资格,他凭什么阻止? ……算了,可怜兮兮的,也没指望他做什么。 大少爷霍然起身,绕开呆站在原地的林萧落,大步向着陆燃灰走来。 俊美无俦的脸在眼前放大,紧接着手腕上蓦然传来滚烫的触感,是大少爷的掌心贴了上来,牢牢攥住了那截骨骼。 再次意识到自己没有丝毫不适,云曳心安理得握得更紧。 迎着陆燃灰震惊的目光,他耳根隐隐发热,故作不耐道—— “不是喜欢我喜欢得很么,宣示主权还用我教你?” 第21章 豪门世界 那张温柔俊美的脸上,并没有出现预料之中的狂喜。 宣,示,主,权。 燃灰:“……” 燃灰:“?” 他第一次怀疑自己的理解力出现了问题。 宣示主权这词不是恋人用的吗?自己和大少爷有哪门子的主权可宣。 而且是女主和你表白,你过来找我干什么啊! 燃灰一头雾水,面上小心谨慎地问:“……什么意思?” 云曳抬起手,毫无心理压力地掐了一把陆燃灰的脸,掐完没过瘾,又不客气地连着揪了两下,眯眼道:“装傻。” 差点被揪歪脸的燃灰:“……” 我是真不明白啊大哥,你说清楚点行不行! 而且你不是有洁癖,轻易不碰人的吗? 云曳知道陆燃灰是什么小心思,无非就是想听他亲口承认而已。 看他震惊到圆睁的桃花眼,还是不敢相信这天降馅饼。 算了。 云曳收回手,不再继续蹂.躏陆燃灰的脸,转过身来,看向如遭雷劈的林萧落,慢悠悠道:“你不知道不要紧,林小姐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林萧落瞳孔地震,整个人已经处于一种痴呆状态。 她曾经设想过无数次云曳拒绝自己的场面,却打死也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种见鬼的原因。 这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跟班,竟然,竟然……! 她腿一软,踉跄两步扶住桌边才没有直接摔倒,哆嗦着道:“你们两个是情侣?!” 燃灰:……??? 听见“情侣”这个词,云曳微一眯眼,轻描淡写道:“还不算——” “要看他表现。” 林萧落听不懂,但林萧落大受震撼,如丧考妣地喃喃:“你……你喜欢男人?” 听见这个问题,云曳脸色沉下来,有种被冒犯的微妙不虞。 他扪心自问,自己不算喜欢男人,只是恰好被同样是男人的陆燃灰打动了而已。假如换了个男的,大少爷照旧恶心得不行。 但这种话没必要和林萧落解释,于是云曳没有正面回答,居高临下地下了逐客令:“林小姐要是没有什么其他事,可以离开了。” 林萧落打了个寒战,再也不愿意在这个伤心地多待一秒,下意识落荒而逃。 闷着头一口气冲出会所,她浆糊一样的大脑才慢慢冷静下来。 告白意料之中的失败,除了失魂落魄以外,还生出了某些奇怪的情绪。 云家继承人竟然是个gay。 这个念头生出,林萧落竟然有种诡异的如释重负。 怎么说呢,仿佛重新找回了自信——原来他不喜欢我是因为性别不同,根本不是我优秀不优秀的问题。 那她还难过什么呢,再难过,总不至于为了云曳去变性。 林萧落这么想着,于是很快心平气和下来,彻底接受了现实,打开手机,在闺蜜的聊天窗里疯狂打起字来。 女主跑了,燃灰却不能跑。 两个人刚才的问答像是颗原子弹,直接把他炸懵了,大脑直接信息过载。 不是,等一下。 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情侣! 云曳松开了攥住他手腕的手,施施然往原座位上走。 没走两步,又耐着性子回头:“傻了?还不过来?” 燃灰条件反射地跟上去,四肢僵硬,走成了同手同脚。 见修罗场结束,一旁安静如鸡看热闹的富二代们这才敢大喘气。 刚刚目睹的这出年度大戏实在精彩,但当事人是积威甚重的云大少爷,他们不是很敢当面八卦。 虽然早就从苏展口中听说了云曳对陆燃灰有了点兴趣,但亲眼见识到,还是好他妈震撼。 只有苏展对内情了解得比较透彻,倒了杯酒,狗腿地递到云曳手边,算是私底下给林萧落地址的赔罪:“有了这一出,她应该再也不会联系你了。” 云曳陷进沙发里,脊梁仍然笔直,淡定地接过酒杯,原谅了他的自作主张:“那不正好?” 听见这句话,燃灰恍然大悟:合着大少爷之所以对他来这么一出,是在演戏,为的是让女主死心。 但是这这这,这不对吧?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21节 按照大纲,男主因为不愿再应付炮灰的纠缠,所以故意答应女主的告白,从此进入鸡飞狗跳的“先婚后爱”轻喜剧模式。 但是现在,男主为了拒绝女主,竟然让她误会自己和炮灰在一起…… 这个走向完全和大纲相反了! 可是为什么?难道是男主对女主的好感度比炮灰还低? 怎么会有这种事! 他垂着头疯狂思索,黑色碎发遮住了眉眼神情,只是放在裤子上的手指攥住布料,关节紧绷,泄露了主人起伏不平的心绪。 落在云曳眼中,就是从天堂骤然掉入地狱的心灰意冷。 恐怕陆燃灰又误会了什么,在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 他想说什么,话都到了嘴边,却皱眉移开眼,蓦地出声:“今天到这里,散了吧。” 时间确实也晚了,几个富二代吃瓜吃过瘾,顺势起身,没一会儿就走了个干净。 临走时,苏展还特意回头对着大少爷挤挤眼,收获了一个无声的“滚蛋”。 燃灰急需回去好好思考怎么挽回崩掉的剧情,也跟着起身,大脑一团浆糊地往外走。 却在堪堪摸到门把手时,身后传来一道凉凉的声音:“站住。” 燃灰一抖:“……” 他在心里戴上痛苦面具,再回过头时打起精神,露出一个熟练到让人心疼的笑容:“曳哥,你叫我?” 云曳目光在他苍白的面庞、微红的眼角上打了个转,又很快收回,指尖把玩着打火机:“你就这么走了?” 燃灰:不然呢,你小子都把剧情崩了,我总得去赶紧想想办法吧。 他讷讷点头,云曳脸又沉了两分:“没什么想问的?” 燃灰:很想揪住你的领子问你是不是脑子进了水。 陆燃灰垂下眼,唇角笑意酸涩勉强,低声道:“我知道曳哥是想让林小姐死心才这么说,我不会肖想更多的。” 云曳:“……” 他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咬牙开口,声音也冷得像是在往下掉冰碴子:“你过来。” 燃灰磨磨蹭蹭地走近,刚想说什么,却被大少爷捏住下巴,强行抬起脸。 那张轮廓俊美的脸被挤得微微变形,嘴唇嘟起,显得有几分滑稽,清澈的瞳孔里满是来不及收回的受伤和惊讶。 每次和陆燃灰对上视线,大少爷的满肚子火气就再也发不出来。 他隐隐烦躁,却又无处发泄,最后拧着眉头道:“你就这么怂,非要我正儿八经说出来才肯信?” 说什么? 燃灰心跳加速,冥冥之中有种不妙预感:云曳接下来想说的话,绝对不是他想听的。 可惜发现得太迟了,现在他的脸被大少爷牢牢捏着,不听也得听。 云曳视线不自然地偏向别处,臭着脸语速飞快:“你算是通过考验,追到我了——满意了吧?” 燃灰:“……?” 002:【???】 意识到云曳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他站在原地,一寸寸石化成了雕塑。 察觉到面前人的僵硬,云曳手指又不高兴地使了点力气:“高兴傻了?” 燃灰无视了大脑中002程序过载的声音,干巴巴道:“……有点惊讶。” 也就有亿点点而已。 大少爷神色这才和缓,语气别扭中带上一丝理所应当的骄矜:“不用太惊讶,现在你还算不上我的……男朋友,先给你个机会试试罢了,还要看你表现如何。” 燃灰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容:“……谢谢曳哥,我知道的。” 这个殊荣其实并不是很想要。 救命——他这个恶毒炮灰,怎么真的把男主追求成功了?! 不过自打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崩剧情好像已经是家常便饭。所以燃灰很快冷静下来,脑中飞速思索:到底哪一步出现了问题? 明明男主一直对陆燃灰不假辞色,前面的剧情也没什么大问题,除了上次在零度酒吧变动比较大…… 等一下。 难道就是那天,好感度刷过了头?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燃灰在心里喊:【002。】 002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乱了码,好半晌才响应,颤巍巍道:【宿、宿主……男主答应了你的追求?】 燃灰语气飘忽:【……好像是。】 002:又想死机了。 【你先别急着死机,就告诉我,现在这情况,算不算任务失败?】 002抽噎两声:【现在还没有到大纲里男女主真正确认心意的时间点,理论上还有补救的余地,但是……】 男主都弯了,真的还能再把他掰回来吗! 燃灰却不这么想:【不试试怎么知道。】 没来做这恶毒炮灰前,他的任务世界也是一个比一个难度大,照样被他完美通关。 燃灰不是轻易言败的性格,不到希望彻底破灭的那一刻,他不会放弃。 见他这么镇定,002也慢慢平复下来,小声问:【那宿主,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燃灰头疼道:【……先想办法拒绝吧。】 炮灰不该和男主在一起不说,他自己本身可是比钢管还直。 主系统当时可是连连保证,说恶毒炮灰不会跟男主产生什么肢体接触,他才答应来做这个任务的。 但是看昨天大少爷捏自己脸那个不亦乐乎劲儿,总觉得自己上了艘贼船。 但问题又来了:他一个暗恋男主的恶毒炮灰,到底该怎么合情合理地拒绝男主? 第22章 豪门世界 按道理来说,炮灰面对这种机会,肯定是要欣喜若狂地迅速抓住。 不管怎么措辞,总觉得拒绝的话一出口,人设分立刻要狂降一半。 第一次面对这么棘手的情况,燃灰难得失了眠,第二天起床,眼下一片青黑。 落在云曳眼中,就是对方激动到一晚上没睡好。 他唇边矜持地勾起半点不易察觉的弧度,嘴上还故作不耐烦道:“至于这么高兴?那以后要是和你分开,你不得伤心得整宿整宿睡不着?” 燃灰:“……” 那分手吗?就现在。 与精神萎靡的陆燃灰不同,今天的大少爷意气风发,举手投足间潇洒张扬,天之骄子,明艳不可方物。 像是花枝招展开屏的公孔雀。 因为云曳答应了他的追求,现在的陆燃灰有资格陪在大少爷身边,不再以跟班的身份,更像是个小情人。 燃灰:其实不是很想去。 但以他的人设来说,不可能不去,所以只能请了假,乖乖挨着大少爷坐在典雅奢华的包厢内,低头盯着眼前的碗筷,心中苦苦思索该用什么办法把剧情掰正回来。 今天是苏二少请客吃饭,为的是庆祝云曳“脱单”。 不过鉴于他俩一致认为对陆燃灰只是玩玩而已,因此与其说是庆祝脱单,倒不如说是庆祝他即将摆脱处男之身。 此外,这次聚会也算是正儿八经地把陆燃灰介绍到几个发小面前,就像之前苏展带来的每个情人一样。 此后该怎么对他,大家都心照不宣。 等几个从小玩到大的发小聚齐,苏展挨个倒了圈酒,等倒到云曳面前时,大少爷挑眉,把自己的杯子拿到了一边。 “哦~”苏展恍然大悟道:“有人管着了是吧?” 嬉笑的起哄声响起,燃灰坐在他们中间,几乎快维持不住脸上的假笑。 差不多得了。 大少爷却微微抬着下巴,一幅理所当然的臭屁模样:“那不然呢?你们一群没人管的嫉妒?” 苏展听得牙都酸了,一把勾住云曳的肩膀,在被他嫌弃之前,暧昧含糊地问:“昨晚感觉怎么样?” 云曳一时没反应过来,皱眉:“什么怎么样。” 苏展眨眨眼,目光意味深长地往下扫:“男人……是不是挺好的?” 气氛突然哲学了起来。 大少爷的身躯骤然一僵,藏在黑发后面的耳朵慢慢发红,恼羞成怒般拍开苏展的手:“用不着你操心这个!” 话虽这么说,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远了。 云曳之前一直很烦同性恋,在这种事上是一张白纸。 昨晚答应陆燃灰之后,他回去特地打开无痕链接查了查:男人怎么做? 然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云曳全程以一种皱眉眯眼的表情看完,又是嫌恶,又是好奇,又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心慌意乱,一颗心咚咚跳得飞快。 ……原来还能这样。 他理所当然地把自己代入了上面那个,陆燃灰则是下面那个哭叫的,设想了一下那个场面,逐渐面红耳赤。 但是这种事当然不会和其他人说。 苏展也不恼,而是说起下流话,眯起眼夸张道:“怎么这么排斥,曳哥你不会是不行吧?” 是男人就忍不了被说不行,云曳冷笑一声,也不和他废话,一肘子痛击在苏展腹部。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22节 他们两个闹得厉害,一旁的陆燃灰双眼却缓缓亮起。 对啊。 还可以这样! - 燃灰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可靠,只是不怎么方便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他不动声色坐在原位,扮演着一个温柔体贴的情人,偶尔给大少爷用公筷夹点菜,碍于对方的洁癖,点到为止。 云曳被夹了第一筷子菜时,下意识把它嫌弃地拨到盘子边,随后像是才想起什么,动作微微一僵,又臭着脸慢腾腾夹了回来。 目睹了全过程的苏展:“……” 如果发出嘲笑的话,会不会被打? 等到饭局结束,几人吃完饭,大少爷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把苏展叫到了一边去,两个人不知道在低声说什么。 陆燃灰安静地站在门口等待云曳,身后突然有人叫了声他的名字。 燃灰回过头,脸上熟练地扬起笑容:“沈少。” 沈迟双手插兜看着他,似乎是微微笑了一下:“恭喜你,也算得偿所愿了。” “是啊……” 陆燃灰有点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真心实意道:“像是在做梦一样。” 他从饭局开始就有几分心事重重,只有心思较为敏锐的沈迟看了出来。 他其实一直对陆燃灰的观感不错,犹豫片刻,和他多说了两句:“曳哥也不是一直脾气这么坏的,他家里……情况比较复杂,一直很难相信别人,这还是第一次接受谁。” “总之,以后辛苦你了。” 燃灰:想不到这群富二代里竟然还有个正常人。 他没怎么仔细了解过男主的身世,不过毕竟是男主,有点不太健全的家庭环境也正常,最后肯定是要靠着女主来治愈的嘛。 不过面对沈迟的好意,陆燃灰还是目露恍然,温柔笑着点头:“谢谢,我知道了。” 沈迟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在触及到云曳冰凉中带着审视的目光时头皮一麻,找个借口急匆匆遁走。 云曳这才满意,朝着陆燃灰的方向走近,与他擦肩时轻哼一声:“走吧。” 燃灰无限顺从地应了声“好”,跟在云曳身后往外走。 两个人的手臂无意间相擦,云曳清楚地感觉到,陆燃灰勾到了自己的小指。 这是个极具有暗示意味的动作,云曳一僵,手指瞬间蜷起,只觉得从两人皮肤相触的地方一路痒到了心里。 他瞪了眼无辜回望的陆燃灰,皱起眉,想:这是什么意思? 他可不相信陆燃灰是不小心碰到的,难道这就等不及,开始勾引他了。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某些动作片的场景,云曳心一热,不自在地偏过头去,皱眉想:陆燃灰再怎么想也不行,就算自己现在答应了他,也不是那么随便就和人发生关系的。 真的只是不小心碰到的燃灰看着云曳一会儿皱一会儿松的眉头:“?” 男主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自己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 自打追求云曳成功后,陆燃灰便有了随时跟在他身边出入各个场合的资格。 虽然算是成功上位了,陆燃灰却没有得意忘形,还是像原来那样安静温柔,在一群嬉笑的富二代中间安安分分地当背景板。 只不过他现在待的位置,从云曳背后变成了云曳身旁。 云曳被他温柔坚定地剥夺了喝酒的权利,只能脸色臭臭地举着杯果汁,借酒杯的遮挡,不着痕迹地看他。 包厢昏暗的灯光给陆燃灰的侧脸镀上一层游离暧昧的光彩,他正津津有味地看着舞台上的表演,眼睛里折射出琉璃般的光泽。 也许是看得太入神,台上舞者做出一个高难姿势,惹来惊呼一片,陆燃灰也讶异地睁大了眼,睫毛振翅欲飞。 明明是和两个月前一模一样的脸,现在的云曳却怎么看怎么顺眼,哪哪都合心意到了极点。 他冷不丁伸手,捏住了陆燃灰的下巴。 正看得起劲的燃灰被迫转过脸来,茫然无辜地与他对视,一张俊脸被捏得变了形,颇有几分滑稽。 燃灰:? 自从第一次捏陆燃灰的脸之后,云曳就像是上了瘾,动不动就要捏他几下。 他含糊地问:“曳哥,怎么了?” 昏暗朦胧的灯光下,云曳定定看了他片刻,又蓦然松开手:“没事,看你的吧。” 燃灰不明所以,揉揉自己的下巴,还是朝他绽开一个笑,这才转过头去。 笑容一闪而逝,像是黑夜中霎那的幽昙。 缺乏光源的环境像是某种最好的催化剂,云曳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一声比一声快。 心痒。 第23章 豪门世界+入v公告 坐在一旁的苏展很快发现了这边的暗流涌动,他哪里看不出云曳冷冽视线下暗藏的灼热,八卦之火蠢蠢欲动,起身坐到云曳的另一侧。 厚着脸皮无视了大少爷的嫌弃,他脸上笑嘻嘻,暧昧地低声问:“曳哥,试过了没?” 云曳摩挲杯子的手指一顿,立刻就明白他问的是什么意思。 对着苏展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云曳扭头偏向另一边,半晌才说:“……还没。” 苏展“嘶”了声:“你修禅呢?坐怀不乱柳下惠是吧?” 答应陆燃灰不就是为了试试男人的滋味吗,结果这么长时间了,他俩竟然还没上垒。 云曳凤眼中闪过丝不自在,冷冷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挨了一记眼刀的苏展懂了,大少爷没经验又要脸,不愿意主动开这个口。 不过确实,按道理来说不该是陆燃灰更主动点吗,难道还要云曳屈尊降贵主动开口不成? 想不到陆燃灰平时看起来那么会来事,这个时候反而放不开。 苏展顶了一下云曳的肩膀,意味深长地挤挤眼睛:“要不要我帮你教育几句?” 云曳因他猥琐的表情一阵恶寒,刚要让他离自己远点,却又不知想到什么,动作微顿。 片刻后,他撇开脸,硬邦邦道:“随你。” 啧,傲娇怪。 燃灰正专心地看表演,突然身边一沉,是苏展坐了过来。 当着云曳的面,他没敢坐太近,离陆燃灰中间大概隔了一米远。 燃灰听力很好,对刚刚他俩的对话了如指掌,面上却仍然是很疑惑的模样:“苏少,有什么事找我?” 苏展别有深意的眼神上下打量他片刻,语气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性向的。” 燃灰一愣,他其实也不知道“陆燃灰”发现自己性向的具体时间,毕竟大纲里也没写,含糊道:“上大学之前。” 苏展:“自己发现的?” “……对。” 苏展开门见山:“那你有和男人做的经验吗?” 他说得太直白,陆燃灰差点被口水呛到,耳朵瞬间红了,只是在暗处不明显。 一旁垂眼喝果汁,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的云曳也动作一顿。 陆燃灰没注意到大少爷的异样,他整个人都因为苏展直白的逼问不自在到了极点:“没有,我……我是第一次谈恋爱。” 苏展也知道他没经验,不然脸皮也不会这么薄。 他恨铁不成钢地一拳砸到手心:“你是第一次,曳哥难道就不是头一回了?” “这种事上,你得主动啊!难道还指望曳哥到时候手把手地指导你?” 燃灰:谢谢,并不想主动。 但面上他还是点头,一副虚心受教的表情。 苏展在陆燃灰认真的注视下自信心持续膨胀,无视了云曳在背后警告的眼神,越说越带劲:“到时候床上一定要放得开,听话点,知不知道?” “回去没事多看看相关准备措施,免得到时候受罪。” “我给你在微信上推几种保养后面的药,记得这几天按时涂,不然你俩到时候都不尽兴……” 说到这里,一直没出声的陆燃灰突然开口,语气困惑:“保养……后面?” 苏展还没反应过来,反问:“不然呢?你不保养好,难道想在以后去看肛肠科医生?” 燃灰:“……” 燃灰觉得说到这里,也差不多到时机了。 于是他定定神,小声说:“苏少,你好像误会了,我是上面那个。” 苏展意犹未尽地停下:“误会什么了?大声点,我听不清。” “我……”陆燃灰攥紧了沙发布,提高声音,“我是上面那个!” 苏展:“……” 苏展:“?” 音乐照旧在耳边轰鸣,他们的卡座上却骤然陷入诡异的死寂。 苏展的下巴缓缓掉到地上。 某个瞬间,他简直以为自己幻听了,但陆燃灰的神情不似作假。 陆燃灰这小子说什么?他说他是上面那个,那岂不是—— “卧槽!”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23节 因为震惊,回过神来的苏展声音难以控制的大:“你他妈想上云曳?!” 直白得震耳欲聋,把在场的两人都震回了神。 陆燃灰清俊的脸隐隐涨红,抿直唇讷讷不言,但态度坚定,没有要把之前的话收回的意思。 苏展看不懂,但苏展大受震撼,喃喃道:“……看不出来,你小子志向还挺远大啊。” 脾气这么差劲的云曳都敢压,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 苏展肃然起敬,默默冲陆燃灰举起大拇指:“牛逼。” 云曳这才从僵硬中脱离,心海顿时翻搅起狂暴的滔天巨浪,脸色青青白白。 愤怒,羞耻,不可置信。 自己屈尊降贵地玩玩陆燃灰也就算了,他竟然还想上自己? 这事要是传出去,云曳恐怕会被人笑话一辈子。 谁给陆燃灰的狗胆! 大少爷手指紧紧捏起,气场冷得像是零下几十度的冰窟。 偏偏苏展还在看热闹不嫌事大,回过神来,乐子人心态占了上风,疯狂拱火:“想不到你这么勇气可嘉,不如曳哥你从了他算了,做零其实也挺爽的哈哈……” 大少爷越听血压越高,高脚杯被猛然掼碎在地,满腔怒火先把苏展当成了发泄口:“滚!” 玻璃爆裂的高分贝噪音让在场的几人都浑身一震。 苏展打了个哆嗦,意识到再掺和大少爷的私事恐有性命之忧,他讪讪地笑:“那什么,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我不打扰,先走了哈,你俩不着急,慢慢说——” “说”字遥遥出口,他人已经跑到走廊里去,脚底抹油地溜之大吉。 卡座上只剩下了两位当事人。 燃灰注视着脚底下迸溅的玻璃渣,强自镇定地保持沉默,内心其实有点紧张:【万一男主打我的脸,主系统会赔偿我精神损失费吗?】 002:【……宿主你挺住,我会努力为你争取的!】 云曳胸膛起伏,看着垂头不语的陆燃灰,勉强压下心中沸腾的怒火,凉凉道:“不说话了?刚刚不是还挺大胆吗?” 想起昨晚看的学习资料里,那些被压在下方的男人的娇柔面貌,他脸隐隐发绿,语气越发阴森:“还想压我——我看起来就那么像是会被人压的?” 撞号这种事,总要有妥协的一方,但绝对不可能是大少爷。 陆燃灰低声反驳:“……可我、可我也不像啊。” 他不反驳还好,一反驳云曳的火越发蹭蹭往上冒,咬着牙冷笑一声:“所以你就想反过来压我?可以啊陆燃灰,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那么大胆子?” “赶紧死了这条心,我可以当做没听见你今天这话——只有我上别人的份儿,其他的绝不可能,想都不用想!” 被他气急败坏地吼了一通,燃灰差点被吼破耳膜。 他咽了咽口水,小小地抵抗:“可是曳哥,你之前也没试过,怎么知道自己会不会喜欢呢。” 云曳冷笑一声,语气很冲:“那你不也是第一次么,怎么不愿意试试被我压?” “再说了,就凭你也想压我,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配不配得上。” 燃灰:因为我就是要故意气你。 陆燃灰不吭声了,抿唇低着头,十指慢慢攥紧。 一副委委屈屈受气包的模样,看起来像是被云曳刚刚欺负过。 云曳眼角余光划过他的黑色发旋,一时间有些懊恼于自己说话太重。 但他也不可能把自己的话收回,心烦意乱地点起根烟来,语气冷酷而断然:“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了——” “想压我,那就分。” 燃灰:芜湖,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 威胁可耻,但有用。 陆燃灰好不容易追到了自己,此言一出必定妥协,云曳对此十拿九稳。 只是眼前的青年身躯猛地一抖,就没了其他动静,继续默不作声地垂着脸。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云曳环臂倚在沙发上,指尖挟着的烟都快燃尽。 他逐渐等得不耐烦,刚想催陆燃灰赶紧说话,却骤然瞥见对方膝盖位置的布料上晕染开的痕迹。 云曳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直起腰,不可置信道:“……你哭了?” 像是觉得丢脸,燃灰把头埋得更低,不让云曳看见自己的脸。 那泪痕把云曳的心搅得一团乱麻,见他如此抗拒,越发焦躁,忍不住一手掐住陆燃灰的下巴,把他的脸抬起,语气也沉了:“陆燃灰,别装哑巴,说话!” 陆燃灰被迫仰起头,露出一张苍白的面孔。 对上那双眼尾通红的桃花眼,云曳手指一颤,捏着他下巴的力气顿时卸了。 “……你说话啊。”大少爷声音软下来,“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都到这份儿上了,云曳竟然还没有气到把他一脚踹开。 燃灰有些无奈,又让002帮忙滴了两滴眼药水,硬着头皮往下演。 “……可我不想分。” 陆燃灰眼圈发红,睫毛被黏成了一簇一簇。 他眨眨眼,泪珠子往下砸了两颗,哑声说:“曳哥,别提分手,行吗?” “你不要我,我心里难受得快死了。” “……” 云曳发现,看着陆燃灰的脸,自己竟然该死地心软。 更伤人的话被咽回去,他转过脸,硬邦邦道:“不想分手,就老老实实在下面躺着。” 就凭你这哭哭啼啼的样子,要是真压了我,说出去肯定会被笑话到死。 他越是排斥,燃灰越是高兴,故作抗拒地小声说:“我也不想在下面。” 云曳:“……” 他简直要气笑了。 又不想分手,又想上自己,猪都没陆燃灰这么会做梦! 大少爷一双凤目喷吐出难以遏制的怒火,暴躁道:“你是听不懂人话?两个只能选一个!” 陆燃灰眼尾很委屈地垂下来,说的话却十足贪心:“我不想选,能不选吗?” 像是听见了什么荒谬离奇的笑话,云曳缓缓“哈”了一声。 燃灰:“……” 虽然本来就是想激怒云曳,但真见他动了火,还是有点害怕。 云曳觉得自己能忍到现在还没发火,脾气真是好了不少。他冰冰凉凉地勾着唇,笑意不达眼底,阴森森道:“你他妈有本事再说一遍?” 燃灰:不是很敢。 来来回回掰扯了半天,陆燃灰就是一口咬死自己不想选,既不愿意分手,也不愿意做受,在体位上出乎意料的固执。 谁上谁就他妈这么重要?宁可自己和他分手,都不肯松口? 大少爷暴躁地这么想着,却忽视了自己也是僵持着不肯做受的那个。 他气得头疼,耐心也彻底告罄,神色冰冷:“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到底选哪个?” 陆燃灰还是咬着牙不松口,只是脸色又白了两分。 从他的态度里得到了答案,云曳眼神彻底转冷。 他慢慢站起身,居高临下望着逐渐瑟缩的陆燃灰,唇齿间溢出一声轻笑。 “不想选是吧?行,那我今天就帮你选了。” 语气诡异的平静,燃灰却总觉得云曳下一秒就要爆发,一拳揍过来。 他下意识闭眼,却只感觉到一阵凉风掠过,带起鬓边的碎发。 再睁眼时,大少爷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外走,冷冷抛下最后一句—— “从今天开始,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作者有话说: 燃灰:芜湖!!! 第24章 豪门世界 大少爷冷酷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燃灰紧绷的肩膀终于松懈下来,抬手揉了揉刚刚云曳掐过的地方,总怀疑明天会青一片。 不开玩笑,大少爷发起火来真够吓人的, 有种要把人生吞活剥的狠劲。 但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 终于分了! 一人一统激动地在脑子里放烟花,燃灰当场掏出手机, 打开了某鱼。 002:【宿主, 你在干什么?】 燃灰:【还能干什么?把男主给我买的西装卖个二手, 然后去吃顿好的!】 002:【……】 不愧是宿主,还记挂着个吃。 燃灰彻底舒坦了, 云曳那边却山雨欲来。 心高气傲的大少爷哪里咽得下这口气,鉴于苏展是唯一知情人,当晚就叫了苏展出来喝闷酒。 苏展:有一种兄弟失恋了来陪酒的错觉。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24节 但当然只是错觉,毕竟云曳怎么可能是失恋的那一方, 他甩了陆燃灰还差不多。 光线昏暗, 云曳阴沉着脸,一杯接着一杯地往肚子里灌。 他这种喝法连苏展看了都隐隐心惊, 按住酒杯劝道:“少喝点吧, 前阵子不是才进过医院?没陆燃灰管你,也不至于糟蹋自己。” 但不说还好, 一提起陆燃灰,大少爷的理智又被点燃, 杯子在桌面上砸出一声轰然巨响, 冷笑:“我他妈哪里被他管过?是我愿意让着他而已, 免得他啰里啰嗦的烦人。” 苏展哪里看不出大少爷濒临爆发的火气, 心中暗暗叫苦, 识相地绕过了喝酒这个话题。 和往常不同,今天的云曳越喝越清醒。 他想不明白。 那家伙不是喜欢自己喜欢得要死要活吗?这上下位置就那么重要,让他宁可让自己分手都不愿意在下? 哦,倒也不算是分手,毕竟自己只是打算和他玩玩而已,也早就做好了分开的准备不是吗。 想到分开两个字,大少爷捏着杯子的修长手指突兀一颤。 难道真的就这么算了? 可说不清是气恼还是不甘心,总觉得胸腔里哪哪都憋闷,一股子郁气亟待发泄,只能继续喝闷酒。 苏展苦劝云曳无果,愁眉苦脸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果然,和那姓陆的沾上边准没好事。 只是他想不通:不就是一个随处可见的男人吗,云曳当初说的也是随便玩玩而已。 分就分了,下一个更乖,至于那么生气? 尝试了各种逗云曳高兴的法子,都没能成功,苏二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突然灵光一现。 他借口上厕所出去了一趟,等再回来时,身后却跟了个高挑俊秀的青年人,因为昏暗的光线看不清脸,模模糊糊的身影柔韧漂亮。 云曳瞥了一眼就垂下眼皮,语气厌恶之意明显:“要玩自己滚回去玩。” 苏展忙道:“别啊,这是我特地给你找的,绝对干净,保证是头一次。” “你看,长得也不比姓陆的差吧?” 他回头示意,那个青年顺从地走近,坐到了云曳附近。 光源下,云曳看清了他的长相。 天知道苏展是怎么找到的,这人和陆燃灰长得起码有三分相似,只是轮廓明显更柔和,少了几分英气,多了几分中性。 因为苏展特地交代过大少爷的洁癖,所以他坐的位置很谨慎,举止规矩,声音也干净好听:“云少。” 云曳审视的目光冷冷睨过去,青年微微瑟缩,低下头,露出一截白皙柔韧的后颈。 苏展趁热打铁:“姓陆的不愿意被你压,多的是愿意的,何必生那么大气。” “两条腿的□□找不着,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凭你这条件,想睡什么样的人没有?” 他说得天花乱坠,云曳双眼微眯,冷硬的神情看不出喜怒。 半晌,他手指转动着酒杯,冷不丁出声:“你叫什么?” 青年垂着头,细声细气道:“我叫小年。” 云曳并不在意他的姓名,转而问:“你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太突兀,小年愣了愣,才嗓音轻柔地回答:“……喜欢的。” “为什么?” 小年:?你这是在考验我的演技啊。 他为难地抬头看了眼苏展,得到对方带着威胁的瞪视,硬着头皮说:“因为……因为云少年少有为,我很仰慕……” 说得磕磕绊绊口不对心,假到令人作呕。 不过也再正常不过,毕竟他们两个今天刚遇见,又怎么可能喜欢云曳。 ……可是陆燃灰说他对他一见钟情。 云曳点燃根烟,压低了锋利如刀的眉眼,黑漆漆的眼珠里翻滚着无边的阴郁,漠然道:“滚。” 有一瞬间,小年简直以为他想动手杀人。 他后背瞬间出了一片冷汗,说什么也不敢再继续留下,瞬间跑得比兔子还快。 苏展:“……” 自认为最有效的一招也宣告失败,苏展是彻底没了辙。 爱咋咋地吧,反正他尽力了。大少爷的道德标准是真的高,非要找个真心实意喜欢自己的,那苏展可没那么大本事。 他给云曳倒了杯酒,干脆开始诋毁,试图通过说陆燃灰的坏话来让他解气:“他凭什么这么硬气,刚在一起就敢恃宠而骄?” “分了也好,这种人给他点甜头,以后也少不了作妖。反正分了有损失的是他,以后他要是后悔了,有他好哭的。” “……你说得对。” 好半晌,云曳眯起眼,一饮而尽后重重砸下酒杯,冷冷一笑:“是他不懂把握机会,吃亏的又不是我。” 他手指重重摩挲着酒杯,低声说:“——分了就分了。” - 燃灰又等了两天,云曳那边彻底没有了后续的动静,生活平静如湖。 看来是真的分了,那就好。 燃灰心里的重石这才落地,又快乐地回到酒吧去继续打工,暗中准备再找个机会重新撮合男女主。 他还有些唏嘘:【等这个世界任务结束之后,我就再也打不到工了,想想还怪不舍得的。】 002:【……】 打工就这么好玩吗?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天傍晚,云曳就给他发了消息,言辞冷淡地约他见面。 至于这个地址…… 燃灰看着手机屏幕,再三确认:“这是男主的房子没错吧?” 002:【对的呢宿主,应该是男主最喜欢的一套房产~】 奇了怪了,男主约他在自己家做什么,他俩不算是分了吗? 燃灰不是很懂,但冥冥中有种预感:今天这次见面很重要。 所以他没怎么纠结,很快和王哥请好假,从零度里出门后,就扫了辆共享单车,匆匆往市中心赶。 因为大少爷要求的时间很紧,他没来得及换衣服,只能把酒吧那身侍者服给穿了出来。 云曳的房产在三环,是套极简风的大平层,也是他无数房产中微不足道的一套,黑色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 燃灰:开始仇富。 保镖确认了他的身份后,陆燃灰才得以进入室内。 因为长时间运动,他出了一身汗,被发胶定型的黑发略微散乱,硬挺的白色衬衫贴到后背上,洇出深浅不一的颜色,胸口起伏,肌肉在半透光材质的布料下越发若隐若现。 属于男性的荷尔蒙溢出,燃灰本人对此一无所知,只是暗暗担心大少爷可能嫌弃他出的汗脏。 等见到云曳,对方似乎是刚刚加班回来,还穿着白天的西装,领带略微松垮,露出半片锁骨。 大少爷的视线牢牢盯紧在陆燃灰被汗洇湿的几块位置,眼神说不上是嫌弃还是什么,隐隐暗沉,总觉得有几分微妙。 燃灰被他看得很不自在,稍微侧了侧身挡住,故作镇定:“曳哥,你找我?” 语气暗含忐忑,毕竟上次闹得太僵,他还是担心大少爷会突然发难。 云曳隐隐约约“啧”了声,移开视线,冷淡道:“坐。” 燃灰看了眼身后奢华得像张大床的真皮沙发,抱歉笑笑:“不用了曳哥,我身上都是汗,万一把你的沙发弄脏就不好了。” 云曳语气不耐:“叫你坐你就坐,哪那么多废话?沙发脏了就换。” 这句话有那么点似曾相识。 燃灰并不想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上忤逆他,无奈地坐到沙发边缘,半个臀部悬空在外,尽可能不去接触到那昂贵的真皮。 云曳冲他抬了抬下巴,指向眼前桌面上摆着的红酒杯,言简意赅:“喝。” 燃灰:“……?” 他能喝酒,但是对喝酒没那么热衷。刚想拒绝,却又想起来大少爷的恶劣脾气。 得,那还是喝吧。反正一杯红酒,也醉不了。 燃灰不愿意多待,端起酒杯一口闷完。 云曳支着下巴,狭长凤眼直勾勾盯着他滚动的喉结,直到红酒一滴不剩。 放下杯子,燃灰直奔主题,谨慎地问:“曳哥,你找我……还是因为分手的事?” 云曳被戳到了痛处,语气骤然冷沉,带着一分不易察觉的气急败坏:“分个屁,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了?” 竟然还不算分手吗! 燃灰震惊地瞪大了眼:“可你当时说过,不让我再来找你……” 云曳嗤了声:“不想见你而已,和分不分没关系。” 什么叫从天堂掉到地狱,就是如此。 燃灰眼前一黑,迟疑道:“那曳哥,你的意思是……” 云曳抿唇,片刻后开口,语气有些难以启齿的古怪:“……你还是那么想的?” 非要做1不可? 燃灰毫不犹豫:“对!” 然后为了人设,又欲盖弥彰地补充一句:“我是真的喜欢曳哥,但是也真的不能接受在下面……对不起。” 所以快点把我蹬了吧! 确定了没有任何回转余地,云曳却没生气。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25节 他慢吞吞垂下眼皮,自嘲般地轻叹一声:“陆燃灰,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种。” 燃灰不明所以,刚想问这是什么意思,头顶却笼罩下一片高大的阴影。 是大少爷站起身,走到了他面前。 燃灰还没有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疑惑地仰起脸看他,这个姿势的压迫感太强,让他浑身都不自在:“曳……” 尚未出口的话因为对方的动作突兀顿住。 一只修长的手按住他的肩膀,力道极大,不容拒绝。 燃灰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极轻易地推倒在床一样宽广的沙发上,甚至还往上弹了弹。 燃灰:“?!” 视线天旋地转,因震惊而放大的瞳孔中倒映出张深邃冷冽的脸。 大少爷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凌厉的凤眼微眯,随手扯开领带,阴森森冷笑一声。 “你在上面?行啊。” 近乎咬牙切齿的警告轻飘飘吹到他耳边—— “但如果不爽,你他妈就完了。” - 那天和陆燃灰闹掰之后,云曳有一阵子,是真的想直接分手。 就像苏展说的那样,是陆燃灰不懂把握机会,分了就分了,他云曳难道会缺男人女人么?吃亏的只有他陆燃灰。 但不知怎么回事,理智想得清晰而冷静,情绪却完全不受控制,心头的郁气和怒火淤积,愈燃愈烈,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陆燃灰不是说对自己一见钟情么,现在这把他当做什么? 谁给他的资格,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越想越不甘心,心头愤怒羞耻犹豫纠结,种种混乱复杂的情绪几乎将云曳淹没。 大少爷失眠了一整晚,天蒙蒙亮时下床打开电脑,开始黑着脸搜索男男小知识。 与上次不同,这次他看得更多的,是承受方相关。 搜了不少东西,绝大部分资料都信誓旦旦地说,做受很爽,是一种完全不同、直击灵魂的爽,云曳的臭脸才隐隐好看了一些。 他又继续搜索,却在看到某张教学图时,不断滑动的手指顿在了半空。 沉默片刻,他的手指微动,点开放大了图片。 简单来说,这张图的姿势是:脐。 云曳之所以会在陆燃灰想上自己时反应那么大,因为在他看来,谁压谁代表着征服与臣服,谁地位高一目了然。 而他现在看到的这个姿势,充满掌控欲和占有欲,反倒是被进的那个人地位更高。 云曳对着教学图沉默半晌,慢慢操纵鼠标,点下了保存键,又开始搜索相关用品。 经过一系列准备,才有了燃灰面对的这一幕。 燃灰:“……” 燃灰:“???” 燃灰已经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傻了眼。 他大脑一片空白,费力地消化了半分钟,才明白大少爷的意思。 大少爷愿意做受?! 意识到这个事实,燃灰瞳孔剧烈地震,张张嘴,因为诧异和震惊失了声。 怎么说呢,言情文男主的性向不仅被掰弯,现在还愿意做受,这句话比世界末日的谣言还要重量级。 剧情怎么就崩成这样了啊! 燃灰试图挽救剧情,挣扎着起身,却被云曳极轻易地桎梏在下,挣脱不得。 这不应当——毕竟他当年也是在其他世界里徒手撕过怪物的人,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后身体素质下调了不少,那也是数一数二的佼佼者。 男主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不仅如此,一团火闷不作声从小腹烧起,一路攀爬到四肢百骸,让他的脖颈和脸都逐渐发起热来。 电光火石间,燃灰猛然意识到:是刚刚那杯酒! 他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在脑中疯狂呼唤002解围。 大不了这任务他不做了,任务失败总比莫名其妙丢了清白好! 但不管怎么呼唤,002就是死活不回应。 好半天,一行字才慢吞吞浮现在脑海中。 【检测到18岁以上内容,为了保障宿主隐私,您的系统已下线。】 燃灰:“……” 他忍不住爆了粗口——你们他妈的怎么在这种时候这么人性化啊?! 察觉到某处异样,云曳垂眸,脸色一阵诡异变化,语气微妙:“看来你已经等不及了。” 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一时间,云曳都不知道该不该为自己的魅力如此之大而高兴。 燃灰:“……” 他僵着脸奋力反驳:“明明是你的酒有问题!” 自己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直男,没有外力,怎么可能对云曳产生那种反应! 云曳挑眉:“你说酒?”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这瓶红酒是苏展之前听说云曳打算和陆燃灰玩玩之后特地送给他的,还嘱咐说可以用来增加小情.趣。 当时对方确实有点挤眉弄眼,只不过云曳没注意。 ……原来是这种情、趣。 药效逐渐上来,燃灰脸烧得滚烫,因为陌生而刺激性的感受难耐皱眉,眼角通红,溢出了生理性的水汽。 洗衣液的薄荷香中夹杂了点不明显的汗味,明明是云曳过去最嫌弃的味道,此时却让他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云曳呼吸急促几分,舔了舔唇,无视了对方越来越无力的挣扎,慢条斯理俯身。 冷调的香气浓郁逼近。 “正好,别浪费了药效。” - 天光乍亮。 睡梦中的云曳闭着眼,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攻击性,深邃眉目间多了些安宁柔和。 他呼吸沉沉,皱巴巴的衬衫随着胸膛均匀起伏。 昨天一整晚的沉沦里,大少爷都没有脱下这件衬衫。 扣子不知何时崩掉了几颗,露出大片精韧紧实的皮肤。 很难想象他的肌肉会这么有爆发力,硬是高高在上地把燃灰按了一整晚。 一条沉重的手臂横亘在陆燃灰赤裸的胸口,半张脸埋在他肩头,大少爷的占有欲在睡梦中一览无余。 燃灰稍微一有动静就会把他惊醒,只能一动不动,睁眼看着天花板,双目无神地怀疑人生。 002姗姗来迟,机械音打着哈欠:【宿主,我昨晚怎么突然强制下线了了了……?】 看清室内混乱的景象后,它卡壳了五分钟,颤颤巍巍问:【宿宿宿宿宿主,你怎么和和男主躺在一起?】 燃灰面无表情:【因为昨晚我们秉烛夜谈,深入浅出地聊了聊当前的国际经济形势以及蓝海产业,针对云氏的未来战略布局提出了更高的标准和要求。】 002松了口气:【真的吗?宿主你竟然还懂经济,好厉害!】 燃灰再也维持不住镇定的表情,怒道:【这你都信?当然是假的!】 002:【……】嘤! 它在死机的边缘反复试探,颤抖道:【所以、所以宿主,你和男主是……睡了?】 燃灰看了一眼沉甸甸压在胸口的结实小臂,沧桑道:【还不够明显吗。】 是挺明显的,只是一人一统都不能接受现实罢了。 002:眼前一黑。 它颤巍巍地打开数据面板,更无法理解的事出现了:【但是宿主,你的人设分怎么还是95啊?】 剧情都崩成这样了,人设分还屹立不倒。 这种情况即使放在整个系统界,也是相当炸裂的,简直可以被当作典型的反面教材使用了啊! 一说起来人设燃灰就来气:【要不是为了这人设分,我昨晚无论如何都能脱身的!】 偏偏如果是“陆燃灰”,面对这种天降馅饼的情况,根本不可能会拒绝。 他一犹豫,后面药效上了头,直接就丢盔弃甲,彻底投降了。 002十分感动于宿主的深明大义:【宿主——我会向主系统汇报你的牺牲,争取精神损失费的!】 燃灰要脸,心如死灰道:【算了,丢不起那人。】 002:【qaq】 燃灰现在心里确实一团乱麻。 虽然昨晚确实也有爽到,但这根本不是爽不爽的问题啊! 所以到底为什么剧情会崩到这个地步?明明他的人设分一直稳如老狗,按道理来说,剧情起码也应该大差不差吧? 002察觉到了他的心绪起伏,小声说:【宿主,实在不行的话,我帮你向主系统申请,放弃这个任务吧?】 短暂的心灰意冷之后,燃灰又重新振作起来:【不行,这个任务我还就完成定了!】 付出了如此沉重的代价,要是再不能把任务完成,那他的沉没成本就全打了水漂。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26节 至少清白和顺利完成任务,怎么也得留一项吧? 见他这么斗志昂扬,002代码混乱:【宿主这么想当然最好了,可是……】 男主拒绝了女主,男主弯了,男主做了受,男主和炮灰睡了…… 剧情已经崩到这个地步,真的还能完成任务吗!! 沉默片刻,燃灰叹了口气:【试试看吧,反正总不可能比现在更糟了。】 一人一统陷入悲春伤秋的沉默。 这时,脸抵在陆燃灰肩头的人动了动。 清晨的阳光打在薄薄的眼皮上,云曳不适拧眉,缓缓睁开了眼。 视线迷蒙一瞬,眼角的水雾迅速散去,那双凤眼对上陆燃灰的视线。 四目相对,燃灰心情复杂万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男主。 一想到他们两个昨晚刚刚做过最亲密的事,就想点根烟冷静冷静。 他面上扯出个有点僵硬的笑:“曳哥,早上好。” 云曳“嗯”了声,半眯着眼看他,金灿灿的阳光洒在他毫无瑕疵的五官上,一双瞳孔也染成了琥珀的色泽。 半晌,也许是因为阳光太过刺目,他重新闭上眼,淡淡评价:“笑得好丑。” 燃灰:“……” 现在能给你笑出来就不错了,就是说做人不要太贪心。 他识趣地收起了笑意,但是下一秒,大少爷立刻皱眉抬起半边身体,揪住了他的腮帮子,凶道:“谁让你不笑了?” 燃灰:“……” 少爷心,海底针。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陆燃灰收敛起笑容的那一秒,一股强烈的陌生感席卷了云曳。 那个瞬间,眼前这个温柔羞涩的青年变得冷淡而漠然,像是和他隔了一个世界那么远。 某种潜意识里的慌乱让大少爷下意识发出了命令,而陆燃灰也如他所愿,重新勾唇微笑,刚刚的疏离感悉数消失不见。 一切仿佛只是个错觉。 云曳眉心的刻痕稍稍放平,重新把头落回枕上,闭眼道:“以后都要这样对着我笑。” 这也要管,真有你的。 燃灰心里默默吐槽,面上一派顺从:“我知道了,曳哥。” 大少爷这才满意,埋在陆燃灰肩头的鼻尖微动,又不满道:“一股汗味,臭死了。” 燃灰:也不看看是谁害的。 尽管嘴上抱怨,但云曳照旧一动也不动,心安理得地拿燃灰做人肉抱枕。 其实他们两个现在都算不上整洁,昨晚都出了一身大汗,累到没洗澡就睡了,也难为大少爷不嫌弃地抱了一整晚。 燃灰也向来爱干净,此时越发不适,很想起床把自己从里到外清洗一遍。 所以他看向似乎打算睡个回笼觉的大少爷,委婉建议:“那曳哥,不如我们先起床去洗澡?” 好半晌,云曳“啧”了声,终于大发慈悲地松开了对陆燃灰的桎梏,起身半坐起来。 倒也没急着洗澡,他倚在床头,慢吞吞点了根事后烟。 顺便情不自禁地回味了一下昨晚。 确实爽,而且是一种让人灵魂出窍头皮发麻的爽。 怪不得那么多愿意做受的,除了说出去在圈里有点丢人以外,没什么不好。 压在身上的重担消失,燃灰舒了口气,紧跟着坐起身,薄被彻底滑落,露出大片紧实的胸膛和腹肌。 透过袅袅烟雾,云曳的眼神立刻紧随而至,直白露骨得可怕,一脸意犹未尽。 燃灰:“……” 他迅速抓起旁边破破烂烂的劣质衬衫套上,大少爷视奸被迫中止,很是遗憾,支着下巴懒洋洋道:“去我衣柜里拿新的,这件扔了就扔了。” 燃灰手指颤抖着扣上扣子,面上强作镇定地拒绝:“等洗完澡再换。” 云曳轻嗤一声,倒没什么生气的情绪:“随你。” 穿好衣服,燃灰稍微活动一下肩膀,被大少爷压着睡了一整晚,姿势都没换过,现在麻得都快失去知觉。 见他收拾妥当,云曳也把烟掐灭,长腿一迈打算下床。 但脚刚沾地,却拧眉“嘶”了声。 刚刚没觉得,现在一扯,才发现某个地方不适感明显。 不过云曳的身体素质强悍,稍微活动了一下,就一切如常,只有姿势稍显别扭。 只是这副模样出门,明眼人都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云曳黑着脸,不怎么高兴:“你技术这么差劲?” 为了昨晚,他查阅了大量相关资料,准备工作一应俱全,就是为了少受罪。 但毕竟脐这个姿势太过困难,上来就高难度开局,难免受点小伤。 大少爷很自信地想:如果换做是他来,肯定比陆燃灰表现得好。 意识到男主在说什么,燃灰的背影僵直在原地,耳朵瞬间红了个彻底。 是男人都受不了被说技术差,他尽力绷住表情,艰难地自我辩解:“我没什么经验……” 云曳一想也是,毕竟陆燃灰只喜欢过自己,昨晚理所应当的也是头一次,技术不好也正常。 于是他的面色和缓不少,轻哼道:“没轻没重。” “下次要是没长进,你还是老老实实躺着别动了。” 燃灰:谢谢,并不想再有下一次了。 云曳没有他那么重的羞耻心,随便找了条新内裤,当着陆燃灰的面就直接套上。 燃灰不自在至极地偏过头,云曳赤着脚走近,挑起长眉,懒懒睨过来:“走啊,不是说要洗澡?” 燃灰:“……?” 他差点没维持住摇摇欲坠的表情。 是要洗澡,可没说要和你一起洗! 最后燃灰还是坚强地拒绝了云曳的共浴要求,推脱自己学校里临时有事,一秒也不多待地离开了这栋公寓。 云曳披着浴袍堵在门口,也许是因为第一次邀请遭到拒绝,大少爷脸色山雨欲来,显然不怎么高兴。 都放暑假了,学校能有什么事? 一听就是借口。 ——该不会是吃饱了就翻脸不认账吧? 想到这种可能,他拧着眉,不悦道:“这么急着走干嘛,你昨晚难道没爽到?” 燃灰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光天化日之下,男主好端端的又发什么疯! 他低着头含糊道:“……不是因为那个原因。” 云曳步步紧逼:“那是因为什么?我都让你当上面那个了,怎么你还不满意?” 燃灰:“……” 实在被磨得没了办法,为了让大少爷闭嘴放行,燃灰头脑发热,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他红着脸上前,轻轻抱了云曳一下,轻声说:“别生气好吗?我是真的有事。” 嘴上这么说着,燃灰内心流下悲伤的宽面条泪:他什么时候要靠出卖色相来过活了! 拥抱很浅很虚,一触即分,像是蜻蜓点水。 但对直男来说,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落在云曳眼中,就是陆燃灰明明已经和他进行过最亲密的接触,却仍然纯情羞涩得不得了。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大少爷先是身体僵直,反应过来后,火气不知何时消散了个干净。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心情不好不是因为陆燃灰急着走,而是因为除了昨晚,陆燃灰的行为举止一直以来都太规矩了。 两个人到现在连手都没拉过,刚刚的拥抱也是头一回,却先糊里糊涂滚了床单。 根本就不是正常人会有的流程。 等陆燃灰退开,大少爷懒洋洋眯起凤眼,像只被顺好了毛的猫,没头没尾来了句:“以后都要这样。” 燃灰没反应过来,一愣:“啊?” 见陆燃灰装傻,云曳心情好,不和他计较,抬着下巴点点他:“就是这样——牵手,拥抱,以后见面或者离开的时候,都要这么做。” “至于能不能亲……”大少爷的目光在陆燃灰形状优美的唇瓣上打了个转又收回,故作漫不经心,“看我以后心情。” 燃灰:“……” 恨不得穿越回去打死半分钟前的自己。 手怎么就这么欠呢,闲着没事给自己增加工作量是吧! 他离开时的背影越发消沉,第一万次扪心自问—— 这退休金我就非要不可吗? - 因为昨晚高强度的体力消耗,早上出门又没吃早饭,燃灰决定对自己好一点,没有再蹬共享单车回去,而是难得奢侈一把,打了辆出租车。 大早上的,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见他眼下的青黑,哪里还有什么不懂的,以过来人的语气感叹道:“小伙子,注意补肾啊,不然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什么是力不从心啦!” 燃灰:“……” 他艰难地挤出一丝笑:“谢谢师傅,麻烦别和我说话了。”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27节 回到宿舍,燃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认认真真洗了个澡。 洗完澡,已经饿到胃里火烧火燎,燃灰翻箱倒柜找出来一袋小面包,头顶条半湿的毛巾,边啃面包边认真思索,该如何把天崩的剧情拐回正途。 首先,大前提还是不能崩人设。 但说实话,燃灰已经对这条前提产生了自我怀疑。 你这人设维持得再好有什么用,剧情该崩不是照样崩? 尽管心里犯嘀咕,他还是打算好好维持人设分——毕竟这和任务完成度息息相关。 只是如果不崩人设的话,那他可操作的范围就很有限了。 纠结了一会儿,燃灰也没想到什么立竿见影的好方法,最后只能惆怅地决定拉长战线。 他经历了那么多世界,也算阅人无数,自然对这群富二代的态度门儿清。就大少爷那骄矜自我的脾气,怎么可能是真的喜欢“陆燃灰”,应该只是感兴趣玩玩而已,大概率三分钟热度。等新鲜感一过,自然就会把他踹开。 既然如此,燃灰只能尽量在人设范围内降低大少爷的好感度,希望他能赶紧腻歪,然后甩了自己。 这样做固然十拿九稳,只有一个美中不足的问题,就是需要时间。 现在的大少爷甚至愿意做受,足可见他对自己还处于一个比较感兴趣的阶段,还会让陆燃灰履行一段时间男朋友的义务。 一想到云曳要求的,以后见面就要牵手,拥抱,说不定还有接吻,甚至再次上床…… 燃灰的脸默默绿了一个度。 要不然,还是去申请下精神损失费吧? 第25章 豪门世界 这天以后, 燃灰算是正式成了云曳的情人,地位直线上升。 他表面上因为这殊荣而雀跃激动,日常作出一副深情模样,背地里却开始暗搓搓地降低大少爷的好感度, 踩着人设分的边缘反复试探。 比如说, 燃灰开始在微信上对云曳高强度嘘寒问暖。 之前那种早安晚安发天气之类的都是小儿科,现在他已经开始无微不至地关心云曳生活的方方面面, 包括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今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身边都有什么人。 如果云曳懒得回, 他就立刻开始自省, 发一连串充满绿茶香气的“曳哥是不是嫌我烦了”“是我多管闲事了”“曳哥别生我的气”,直到大少爷很暴躁地回复才消停。 占有欲太强、事事都要过问的男友没人会喜欢, 特别是对随心所欲的大少爷来说,怎么可能愿意被一直这么管着——燃灰对此信心满满。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计划开始实施的第一天,云曳果然被消息轰炸得不胜其烦, 在他发来第三十四条消息时一个电话回拨过来, 语气不耐:“午饭吃什么都要向你报备,你是我妈吗, 管那么宽?” 燃灰要的就是他不耐烦, 语气故作愧疚,轻声说:“对不起曳哥, 我控制不住自己,老是想你, 没忍住就问了……” 透过电话, 云曳几乎能想象出对面那人难过地垂着眼尾, 要哭不哭的模样。 话筒那边没了声息, 好半晌, 大少爷的声音才又贴近,嗓音微沉:“麻烦。” 燃灰:对吧,我也觉得自己很麻烦,所以能不能赶紧把我踹了! 但很快,他就惊恐地发现:打完电话后的大少爷开始十分配合,不管燃灰怎么事无巨细地问都会回复,全然没了第一天的不耐。 这么过了几天,甚至已经掌握了规律,开始主动和他报备行程。 燃灰:……反客为主是吧。 眼看这招行不通,燃灰逐渐放弃,决定不再折磨自己,降低了盘问的频率。 他不再骚扰云曳,大少爷反而不高兴了,一个电话打过来,阴阳怪气的诘问一条接着一条:“追到手就开始敷衍了是吧?三分钟热度?我他妈都让你上了,现在吃完不认账?” 燃灰:“……” 是错觉吗,怎么感觉云曳好像被他管上瘾了。 获得大少爷的恶感失败,还额外增加了新的每日任务,燃灰自我怀疑了一阵,又重振旗鼓,换了个方式。 云曳对陆燃灰的小心思一无所知。 那晚之后,因为不想被身边人看出端倪,他连着好几天没有社交。等自己恢复到毫无异样后,才挑时间参加了一个派对。 苏展恰好也在。 在苏展心里,云曳和陆燃灰已经宣告闹掰了——毕竟大少爷那晚说得果断干脆,分就分了,他又不稀罕。 所以在他知道两个人已经上了床后,整个人都震惊成了表情包。 苏展:“???” 你们到底背着我发生了什么! 派对的露天吧台上,他瞳孔地震,手里的烟都吓掉了:“你们这什么进展速度啊!” 云曳懒懒撩起眼皮:“有什么好奇怪的,你自己不是认识三天就把人拐上床?” “我那是各取所需的金钱交易,你跟我怎么能一样啊。” 苏展倒是毫不避讳,抓了抓刚挑染的绿毛,好奇问:“不是,陆燃灰真肯让你上了?你怎么让他改主意的!” 其实是自己改了主意的云曳:“。” 大少爷当然不可能对着其他人承认自己做了受的事实,冷哼一声,很嘴硬:“还能怎么样,是他自己想通了,又回来找我而已。” 也不知道苏展脑补了些什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我就说嘛,那家伙怎么舍得真和你分。之前非说自己是1,现在看你不惯着他了,又灰溜溜夹着尾巴回来求情是吧?” 云曳:“……” 不明真相的苏二少当然是在阴阳怪气陆燃灰,偏偏每句话都在往大少爷心里戳。 云曳越听脸越黑,最后终于不耐烦地打断了苏展:“无聊的废话可以少说,没事干就下楼玩你的去。” 苏展悻悻闭了嘴,又想起什么,凑过来挤眉弄眼:“哎,感觉怎么样?” 云曳挟烟的手指一顿。 半晌动作才重新流畅起来,打火机的一点火光映在眉目上,他垂着眼把烟衔进唇边,含混道:“还行。” 苏展对他这个回答很不满意,刚想追问细节,大少爷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云曳不紧不慢地按下通话键,那头的声音温柔如春水:“曳哥,我到门口了。” 挂断通话,苏展挑眉,表情意味深长:“来接你?” 云曳“啧”了声,似乎有些不悦:“真黏人……你的那些情人也都这么麻烦?” 苏展:虽然口口声声说麻烦,但不知为何总觉得在炫耀。 随口抱怨完,云曳施施然站起身:“走吧。” 两人下了楼,苏展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大门口的陆燃灰。 不得不说,陆燃灰能成功把云曳追到手,是有几分本钱的。 虽然穿着简单朴素,但他的气质却完全不输那些一身奢侈品的富二代,安静地站在那里,像是一根挺拔苍翠的竹,很轻易地就能激起旁人好感。 这不,在云曳眼皮子底下,就有大胆主动的千金走上前去搭了讪。 云曳的视线瞬间冷沉,但下一秒,陆燃灰就推开了那位千金递过来的酒杯,轻轻摇头,温柔而抱歉地说了些什么,千金只能遗憾离开。 大少爷脸色这才重新好看起来。 他大步走下台阶,衣摆带风,陆燃灰也在这时看见了云曳,桃花眼骤亮,唇边笑意惊喜绽开,往他这个方向急走几步又停下:“曳哥!” 有一说一,每次看见陆燃灰这一往情深的样子,苏展心里都像是吃了柠檬,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他看了一眼照旧神色淡淡的云曳,心道大少爷的臭屁性格他再了解不过,现在看起来没什么表示,心里恐怕受用得很。 云曳走到陆燃灰面前,抬腕看了眼表,表情很有点不耐烦:“你都不看时间的吗,八点就来接?” 这种年轻人的派对结束时间往往在凌晨,八点来接,属于是还没怎么玩就要走。 燃灰当然知道,但他是故意的,就是用这种方式来打断男主的兴致,从而让他对自己厌烦。 如愿以偿地收获了男主的不满,陆燃灰暗暗松了口气,低头诚恳道:“抱歉曳哥,下次不会了。” 云曳轻嗤一声,刚要说什么,目光落在陆燃灰垂落的眼尾上,尚未出口的话滞了滞,拧眉偏开脸:“算了,反正你这么离不开人,我已经习惯了。” 燃灰:“?” 他抬起眼来看向云曳,一脸茫然。 怎么就算了,你不该狠狠生气才对吗? 苏展在旁边看着,啧啧称奇。 现在的大少爷虽然看似不耐,但眉目间飞扬的神采做不了假。 面对陆燃灰时,语气虽然照旧不怎么好,却像是小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和之前那种单纯的性格恶劣发脾气不一样,很有种恃宠而骄的意思。 难道他一直以来都搞错了云曳的属性,大少爷其实吃强占有欲这一套? 见云曳没生气,燃灰也不好再说什么:“那曳哥,你现在要走吗?” 云曳抱臂站在原地,没有直接回答,狭长凤眼微眯,语气不悦:“你是不是又忘了什么?”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燃灰一僵。 ……好不想面对现实。 但没办法,毕竟是自作孽,他脚步一转,慢吞吞地走回到云曳面前,张开双臂,轻轻抱了他一下。 薄荷香气伴随着热源迅速远去,云曳“啧”了声,很不满意:“力气这么小,没吃饭?” 燃灰:“……” 他忍气吞声地又抱回去,这次的力气稍微大了点,却仍然不怎么走心。 刚想分开,却被云曳猛地拽回来,垂首在他的颈窝间深深嗅闻,手臂在腰间收紧,毫不客气摸了两把紧实的肌肉。 好不容易分开时,又顺手在他腰窝上不轻不重掐了一把。 一道电流顺着后腰径直窜上天灵盖,燃灰头皮发麻,几乎是瞬间弹跳开。 男主这是跟谁学的,实在是……实在是太轻浮了! 目光落在陆燃灰黑发后发红的耳根上,云曳心情大好,很恶劣地挑眉:“怎么,金贵得很,不让摸?” 燃灰动了动嘴唇,艰难否认:“……没有。”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28节 云曳现在特别喜欢逗陆燃灰,尤其喜欢看他因为某些下流话而极度不自在,睫毛乱闪的模样。 心痒难耐。 谁能想到他看起来这么纯情,床上却那么有反差。 不管怎么说,恶劣地逗弄陆燃灰,看他羞耻又不敢反抗的模样,总是能让大少爷身心愉悦,勉强可以接受自己被压的事实。 苏展站在旁边,只觉得自己像个一百瓦的电灯泡,十分多余。 担心自己留在这里破坏气氛,被大少爷使绊子,他讪讪告辞:“你们先聊,我不打扰,我走了哈。” 没了苏展碍事,更方便了云曳的小动作,他毫不客气地重新把手伸过去,直接从陆燃灰的衣摆下钻入。 又吃了几口豆腐,看着陆燃灰隐忍难耐的神态,大少爷自己也被隐隐撩起了火,口干舌燥。 不得不说,上次确实爽且尽兴,足以让人回味无穷。 刚刚开荤,又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云曳连着素了好几天,谷欠望来得轻易且迅速。 他的眼神慢慢黑沉,看向陆燃灰的视线燃起暗色的火苗。 云曳上前两步,手指慢条斯理拂过燃灰的喉结,声音低哑,不容置喙:“今晚去我家。” 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燃灰:眼前一黑。 我找你是为了让你动肝火,不是让你动谷欠火啊! - 上床这种事只有一次就够了,燃灰推说自己上次之后已经肾虚需要养精蓄锐一段时间,强行把云曳给敷衍了过去。 看得见吃不着,云曳火气全憋到心口,暴躁至极:“中看不中用是吧?不行就让我来!” 燃灰:“……” 他是真的想直接脱离世界了。 不管怎么说,燃灰还是给自己争取到了一段不用交公粮的时间。 这下他心中的紧迫感更重:必须得在男主彻底憋不住,再次霸王硬上攻之前,结束他们的这段关系。 因此,燃灰加倍努力,恨不得24小时占据云曳的注意力,试图让他早日腻烦。 但这么暗中努力了一段时间,大少爷愣是没有表露出半点厌倦。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燃灰的错觉,总觉得云曳似乎…… 隐隐有点乐在其中的意思。 两个月的暑假一晃而过,大四上学期也开了学。 这学期的课程相对来说比较少,绝大部分学生都开始找实习,燃灰也不例外。 某天他刚下课,一拿出手机,就猛地弹出来数十条消息,还有十几个未接来电。 燃灰:“……” 想都不用想,都是大少爷的壮举。 收拾好东西,燃灰急匆匆出了教室。刚走到校门口,就被两声短促的喇叭声吸引了注意。 他循声望去,看到一辆从没见过的豪车,坐在驾驶位上的正是云曳,只是脸色明显的不好看。 燃灰不敢耽搁,立刻上前拉开副驾驶的门。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云曳面色不虞地问:“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不知不觉调换了关系,那个喜欢发消息的人从陆燃灰变成了大少爷。 陆燃灰一边系上安全带,一边朝他露出个歉意温柔的笑:“不好意思曳哥,我刚刚在上课,手机静音了。” 云曳“啧”了声,强行压下语气中的烦躁:“早和你说过跟我选同一个时间段的课,为什么不选?” 他们两个都是同一专业,课程安排完全一致,如果花点心思的话,甚至可以做到每节课都在一起上。 不过大少爷之前几乎没怎么上过课,这学期倒是有点回心转意的意思。 燃灰没吭声,心道谁会和你上同一节课,那不是在自讨苦吃吗,他可是按照云曳的作息规律,精挑细选出了绝不重合的时间线。 所以他摸摸鼻子,脸上露出个愧疚的表情,柔声解释:“我选课的时候校园网卡住了,好半天才进界面,没剩几个能选的了。” 这个解释勉强还算有理有据,云曳的脸色这才好了几分,轻哼一声:“那你上课的时候也不许不看手机,要回我消息。” 燃灰勉强答应:“我尽量。” 云曳知道他上课认真,回消息也未必及时,但要的就是这个态度,这才满意。 刚下过一场初秋的雨,天气转凉,陆燃灰换上件浅咖色的外套,头发也留长了点,越发衬得他眉目温润如玉,笑起来如春风拂面。 云曳心底的火气不知不觉间消弥了个干净,静静地看着他,修长手指摩挲着方向盘,不说话,也不开车。 燃灰立刻反应过来,心里一串省略号迅速掠过:不会吧,在车上也要抱? 尽管很无语,他还是顺从地倾身,双臂环过挺拔的腰背,抱住了云曳。 经过了多日的锻炼,现在的燃灰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拥抱大少爷了。 沐浴在薄荷香气的怀抱里,云曳像被顺好了毛的大猫,享受地半眯起眼。 手指熟练地顺着衣摆摸进去,温度微凉,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手下皮肤瞬间紧绷起来,又慢慢放松,温顺地任由云曳游走。 只有在大少爷的手开始不老实地往下时,才被隔着衣服按住。 燃灰:青天白日的,你想干什么! 陆燃灰耳尖涨红了,为难地抿唇,看了眼云曳,低声提醒:“曳哥,这是白天……” 云曳当然知道,他其实也不会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但就是想看青年羞耻为难,用祈求的眼神看自己的模样,堪称恶趣味十足。 直到陆燃灰求了饶,他才松手退开,似笑非笑:“脸皮真薄。” 燃灰:确实没你厚。 汽车缓缓启动,陆燃灰这才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曳哥,我们这是去哪里?” 云曳目不斜视,淡淡道:“沈迟交了女朋友,他请客吃饭。” 燃灰想起了那个彬彬有礼的富二代,不得不说,他算是这群人里唯一一个获得燃灰比较高好感度的人,虽然也高不到哪里去。 现在云曳不管去哪里都要带上陆燃灰,燃灰和他相处时间久了,说话也随意大胆了点:“是哪家的千金还是?” 说到这个,云曳的脸色有点古怪:“是他的同学。” 那应该就是个没什么背景的普通人。 燃灰闻言有点担心,毕竟这群富二代前科很多:“沈少……不会只是玩玩吧?” 如果是那种你情我愿的金钱交易无所谓,要是欺骗普通小姑娘的感情就太不好了。 听见“玩玩”这两个字,大少爷不知想到了什么,动作微僵,然后打了把方向盘:“不会。沈迟没那么无聊,既然带到我们面前,那应该就是真的喜欢。” 说到“真的喜欢”时,他轻而快地瞥了眼陆燃灰,像是在观察他的情绪是否低沉。 不过燃灰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异样,自顾自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好。” 见他一脸轻松,云曳抿唇,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状似不经意地问:“你想好去哪里实习了吗?” 燃灰一愣,没想到大少爷还会关心这个,不好意思地笑笑:“还没有,已经在投简历了。” 他毕竟是来这个世界做任务的,又不会久留,实习也是因为学校的毕业要求才找的,不怎么上心。 云曳“嗯”了声,似乎有什么话想说,食指有些烦躁地敲敲方向盘。 燃灰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云曳把唇抿平成一道薄薄的线,拧着眉,像是在心里做了什么激烈的心理斗争。 燃灰:?大少爷在纠结什么,该不会…… 他福至心灵,试探性地叹气道:“但我投简历时间有点晚,可能找不到特别好的实习。” 这话给了云曳一个台阶,他轻哼了声,也不敲方向盘了,目不斜视道:“找不到也无所谓,你可以直接来云氏。” 云氏集团的实习向来被各大名校学生趋之若鹜,多少精英挤破了头才能抢到的机会,被他轻轻巧巧摆在陆燃灰面前。 想到什么,云曳又别别扭扭地补充:“实习岗位有很多,如果你表现不错的话,我可以让人事给你安排一个和我接触机会比较多的岗。” 燃灰:“……” 谢谢,并不是很想要。 但是对陆燃灰来说,似乎没什么拒绝的理由,于是他只能笑着温声说:“谢谢曳哥,如果我找不到合适实习的话,一定去云氏。” 这个答案并没有让云曳满意,但是再说就显得太上赶着了,好像他求着陆燃灰来一样,只能不高兴地陷入沉默。 燃灰还以为大少爷消停了,没过多久,又听见他蓦地出声:“等你毕了业,有什么打算?” 这个嘛…… 燃灰还真没考虑过,毕竟在他的潜意识里,等炮灰毕业时,任务早就完成了,自己已经高高兴兴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哪里会考虑那么多。 也没人会在意他一个恶毒炮灰的结局。 见陆燃灰陷入沉默,没有说话的意思,云曳不自在地撇开眼,不想让自己显得有多在意,语气冷淡生硬:“如果你实习表现不错,打算留在云氏发展的话,也可以。” 大少爷即使在给予好意时,也总是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高高在上。 也许在他看来,自己能答应陆燃灰的追求,就是对他的一种施舍。 燃灰这么在心里感叹一句,倒没什么不满的意思。 事实上,他向来把工作和生活分得很开,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不管遇见怎么样的刁难或者轻蔑,都会面不改色地全盘接受,完全不放在心上,像阵风从耳边掠过罢了。 反正都是任务而已,没什么好在意的。 仔细想想,他生平唯一一次在工作时萌生退意,想要直接退出世界,还是在大少爷霸王硬上攻那回。 联想到什么不好的回忆,燃灰脸绿了绿,强迫自己转移了注意力,笑笑,没有直接答应:“谢谢曳哥,我会好好考虑的。” 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云曳不可能再多劝什么,臭着脸哼了声,没再说话。 很快,他们的车就开到了聚餐的酒店。 和苏展之流不同,沈迟对待感情还是很认真的,和女友手牵着手迎接他们,如胶似漆,笑容里的甜蜜怎么也挡不住。 他的女朋友很漂亮,身材也高挑,穿着套jk,像是下一秒就可以去漫展。 程问雪是辩论队出身,又很自信,全程带着话题走,饭桌上坐了半天,几个富二代全被她吸引了注意力。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29节 而沈迟就坐在旁边,以一种欣赏又缠绵的眼神看着她,时不时夹点东西送到她唇边,两个人亲亲热热地互相喂饭。 而陆燃灰与云曳的相处模式明显和沈迟那边不同,燃灰一如既往地扮演完美情人,全程保持着微笑,偶尔给云曳用公筷夹点菜,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算是云曳还没腻歪的一个小情人,情人在这种餐桌上是没有话语权的。 但云曳不知道又抽了什么风,目光在对面那对你侬我侬的小情侣上流转片刻,凤眼微眯。 等燃灰再把一片竹笋夹到他面前的瓷碟里时,冷不丁出声:“喂我。” 燃灰:“?” 他看看自己手里的公筷,又看看云曳,怀疑自己听错了。 面对他明显的困惑,当事人镇定自若,冷冷道:“愣着干什么,还用我再重复一遍?” 燃灰:“……” 男主啊,你的洁癖呢? 他试探性把筷子凑到云曳唇边,大少爷屈尊降贵地微微低头启唇,把竹笋衔进微红的嘴唇里。 见他自始至终一脸淡定,燃灰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大惊小怪。 算了,喂个菜而已,只可惜报废了一双公筷。 酒过三巡,程问雪已经喝得彻底放飞自我,把酒桌上的几个富二代都当成了好兄弟,开始讲自己在东北的幼时经历,绘声绘色,眉飞色舞,调动起了整张餐桌的气氛,一派热火朝天。 云曳全程没怎么出声,听到程问雪说自己三岁就被她爸用筷子沾白酒喂时,眼神若有所思,落在认真倾听的陆燃灰身上。 察觉到大少爷的注视,燃灰偏过脸来,目光疑惑而温柔。 周遭喧嚣,大家的注意力全被程问雪吸引走了,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 云曳两根手指不疾不徐转着酒杯边缘,故作不经意道:“我突然发现,你好像从来没和我说过你过去的事。” 其他人谈恋爱,总是恨不得交换全部有趣的故事,偏偏陆燃灰听话过了头,从没主动谈起过自己。 燃灰一愣:“我吗?” 云曳凉凉瞥他一眼:“这里还有其他人?” 燃灰因为男主突如其来的好奇心警铃大作,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燃灰可以很确信地说,云曳好奇了准没好事,这就意味着他很可能要加班。 所以他四两拨千斤:“我的过去很无聊,没什么好说的。” 云曳皱眉,面色不悦,并不想被陆燃灰这么轻飘飘地糊弄过去。 他干脆直接问了个实际的:“你家状况怎么样?” 燃灰:“……” 你问我,我问谁? 主系统给的资料里,“陆燃灰”的过去并不详细,寥寥几笔就带过了——毕竟谁会在意一个恶毒炮灰的曾经。 燃灰垂下睫毛,不动声色地微笑:“挺好的,父母健康,没病没灾。” 云曳:“那你高中时是什么样的?” 燃灰的后背逐渐冒出冷汗,含糊道:“高中……就是一直好好学习,想考个好点的大学。” 就这么简单? 云曳仍不罢休:“没有特别好的朋友?” 燃灰笑意勉强,大脑飞快转动:“没有,当时就为了学习嘛,把所有琐事都抛到一边去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云曳的脸色逐渐怪异,介于“我很在乎”和“我不在乎”之间。 他轻哼一声,阴阳怪气道:“凭你的长相,肯定有不少人暗恋你吧。” “说实话,就没有动过早恋的心思?” 燃灰:…… 他简直快维持不住虚假的笑容,强作镇定道:“没有,我那时候不懂打扮,挺土的,没几个人喜欢我。” 云曳也不知道信没信,只是话题又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上:“那你高中是什么样子?” 燃灰:……差不多得了。 说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谎来圆。 眼看着云曳越问越详细,似乎对陆燃灰的过去产生了强烈的兴趣,燃灰擦着冷汗打着哈哈,终于费尽心思地把大少爷给糊弄了过去。 危机暂时解决,但这件事又让他的紧迫感火上浇油,只觉得分手迫在眉睫。 终于,这顿饭吃到了尾声。 程问雪酒量很好,但喝了一整顿饭,也难免有些晕乎。 沈迟扶着她往外走,陆燃灰帮他推开包厢门。沈迟道了声谢,程问雪却在下一秒扑腾着直起腰来,醉醺醺地冲陆燃灰眨眼:“内什么……小陆是吧,咱俩留个联系方式呗?” 燃灰一愣,沈迟也疑惑:“你加他干嘛?” 程问雪拨开他的手,因为喝晕了,大着舌头说:“我瞅他也不是你们圈里的人,我们俩做个伴多安心呐,你个龟孙憋管那么多。” 燃灰:“……” 被她一骂,沈迟也不敢吭声了,已经隐隐有了妻管严的端倪。 想到男主的奇怪占有欲,燃灰下意识回头去征求大少爷的意见。 云曳不在,恰好被苏展拉去了阳台,也不知道去做什么。 既然如此,那燃灰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多个朋友多条路,与程问雪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 阳台上,苏展迎风点着根烟,随手把烟盒往身边一递:“来根?” 云曳淡淡瞥了眼:“不抽。” 苏展挑眉:“烟也戒了?” 喉头有点发痒,云曳熟门熟路从口袋里摸出颗硬糖,剥开糖纸送进嘴里。 薄荷香气充斥了口腔,云曳不愿细说,只道:“有人不让。” 说是不喜欢烟味,所以不想和他接吻。 云曳当时做足了心理建设,才允许陆燃灰和自己亲,没想到陆燃灰竟然敢反过来嫌弃他,好悬没气个半死。 自那之后,大少爷每次烟瘾一犯,都会想起陆燃灰看向自己时的欲言又止,无声胜有声。 然后这烟就无论如何也抽不下去了。 如果燃灰知道他在想什么,肯定要自我辩解一下,就算云曳不吸烟,他肯定也要找点其他理由来拒绝,并没有故意要让他戒烟的意思。 苏展不知道具体细节,还以为是陆燃灰不让他吸他就不吸,很震撼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也有妻管严?” 云曳翻了个白眼,懒得和傻子说话:“滚。” 苏展啧啧,他知道云曳最近对陆燃灰上头,还以为这只是单纯的新鲜感没过,可万万没想到他会上头到这个地步。 等一下。 云曳他……不会来真的吧? 这个念头不合时宜地蹦出来,像是一道闪电骤然劈开平滑的大脑皮层,苏展一愣,然后彻底笑不出来了。 ……不会吧不会吧? 如果云曳真的弯了,那这笔帐刨根究底,可是要算到他苏展头上的——毕竟是他先出的馊点子。 苏二少拿烟的手微微颤抖,不着痕迹地深深呼吸,然后试探性开玩笑:“曳哥,你跟陆燃灰的事可千万别让你家老爷子知道啊。就他那古板的性子,不得家法伺候,打断你的腿?” 云曳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说了只是玩玩而已,我让他们知道干什么?” 只是玩玩! 苏展重重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吓我一跳,我看你让陆燃灰喂饭,还以为你开始正儿八经和他谈恋爱了呢。” 也不怪他多想,主要自家发小的态度着实不大对劲。 怎么说呢,虽然云曳嘴上不承认,但看他最近种种夸张的表现,苏展总是隐隐约约有种“大少爷真的被迷昏了头”的感觉。 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想多了。 苏展放下心来,嘴上就没了个把门:“我说你可千万悠着点啊,别对他太上心,万一让你妈知道了,我也吃不了兜着走。” “而且你要是对他太好,到时候分手闹得不好看怎么办?更夸张点,要是你真把自己玩进去了,那也算是出了名了……” 他口无遮拦,一旁的云曳却像是被人戳中了隐秘的心事,脸色陡然难看几分。 沉默片刻,他冷笑一声,后槽牙直接把糖块碾碎,清凉的薄荷香气四溢而出。 大少爷垂下眼尾,笃定道:“放心,我有分寸。” - 阳台的门没关好,中间敞着道缝隙,隐约的对话声顺着夜风吹到燃灰耳边。 他抱臂倚在墙边,神色淡淡,只有一双桃花眼在阴影中亮着,也不知道已经听了多久。 只是玩玩,有分寸。 但凡换个人听见自己的男朋友这种话,恐怕都会不敢置信地崩溃。 但燃灰甚至听得饶有兴致,脚尖轻点,若有所思。 002小心观察着燃灰的表情,却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只能老老实实做报告:【宿主,男主他们好像要出来了。】 燃灰这才迈开腿,悄无声息地离开阳台,免得被发现他的偷听行径。 边走,他边勾起一个难得轻松舒心的笑,笃定道:【我知道该怎么把剧情掰回来了。】 还要多亏了男主给他的灵感,这退休金他拿定了! 作者有话说: 少爷(嘴硬版):放心,我有分寸 燃宝:你有不了一点:)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30节 第26章 豪门世界 002:【!!!】 惊喜来得太突然, 002【!】了一会儿,又想到什么,犹豫着小声道:【宿主,你上次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然后男主就成了受, 把他给霸王硬上攻了。 被它提起不愿面对的事, 燃灰脸色微微一僵,很快又恢复了自信:【这次不一样, 这次肯定稳。】 听见身后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 燃灰回过脸, 朝着云曳绽开一个完美无缺的笑容,心中暗暗发誓:【要是再不成功, 我直接把名倒着写!】 见宿主这么志在必得,看来这次是真的没问题。 天真的002也就放下心来,忽视掉被插了满身的flag,高兴应和:【宿主说得对, 你肯定没问题!】 - 饭局结束, 照旧是云曳开车,载着陆燃灰回学校。 路上, 燃灰安安静静坐着, 拿出手机回了几条消息。 回完了消息,他也没把手机收回去, 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云曳俊逸深邃的侧脸上,近乎痴迷地注视了片刻, 突然抿唇, 有点不好意思地问:“曳哥, 我能拍张照片吗?” 云曳握方向盘的手指一顿, 略挑起半边眉回望过来:“怎么突然想起来拍照。” 当然是为了炫耀——毕竟能把高不可攀的云曳追到手, 是一件多么值得炫耀的事,可以极大满足陆燃灰的虚荣心。 陆燃灰羞涩地笑笑,手指有点紧张地扣着座垫边缘,低声说:“没什么,就是……还是总觉得有点不真实,想留下些什么当作纪念。” 云曳懂了他的意思:就算以后分了手,至少还有回忆的寄托。 他指节轻敲,没有立刻说同意还是不同意。 不过说起来,他们两个在一起这么久了,连一张合照都没留过,朋友圈里也没有类似于官宣的文案,就那么莫名其妙的成了事。 也难怪陆燃灰觉得不真实,恐怕还是觉得不太安心。 云曳虽然自认对陆燃灰只是玩玩而已,但就像任何一个包养小情人的金主,在一些不触及底线和利益的事上,也不是不能哄哄他高兴。 所以他没有犹豫太久,很快转回脸专心看路,淡淡道:“不要到处乱发。” 陆燃灰立刻欣喜地笑起来:“谢谢曳哥!” 被他显而易见的喜悦感染,云曳唇角勾起又刻意拉平,却并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眼神暗沉,带着种野兽般的掠夺本能:“就嘴上谢谢?” 燃灰笑容不明显的一僵,心里第一万次因为自己即将丢掉的节操感到绝望。 偏偏他还得装出一副羞耻又为难的表情,耳根红了一片,小声说:“现在开车呢,等回学校……” 云曳闻言,直接把车停到了路边的停车位,转过脸来似笑非笑道:“那现在不开了。” 燃灰:“……” 真有你的。 夜深人静,马路上已经没几辆车了,只有一排明亮的路灯默默洒下光辉。 但还是刺激。 无人注意的豪车内,驾驶位和副驾驶上都没了人,只很偶尔晃过一道影子,车厢间或小频率地震动几下。 最隐蔽的角落里,十指交扣,胸膛紧贴着胸膛,有急促的呼吸声随着布料沙沙的摩挲声传来,鼻间交换的气息灼热滚烫,汗意攀升。 蓦的,下方那个人皱眉,奋力偏过脸:“不行……” “……操!”箭在弦上,是个男人都忍不住,云曳几乎急切地去追,压抑不住内心旺盛的火:“我都戒了这么长时间烟了,还不行?!” 他连哄带骗,声音低哑:“烟味早没了,不信你试试,嗯?” 燃灰奋力挣扎,最后还是没挡住云曳,一时失守,被他攻城略地,彻底丧失了最后一片净土。 一个小时后,衣领和鬓发都散乱的大少爷心满意足地重新启动了车,燃灰心如死灰地靠在椅背上,眼尾的红晕都没消,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干净了。 【男主力气到底为什么这么大?】 刚从小黑屋里出来的002小声说:【因为他是男主嘛,集这个世界的气运于一身的那种,宿主只是个恶毒炮灰,毫无还手之力也是正常的。】 燃灰懂了,原来是血脉压制。 他化悲愤为力量,拿出手机在车里咔擦咔擦拍了好几张照片,等下车的时候,又连着拍了几张。 云曳火气全消,心情颇好,看见他拍也没说什么,只是再次重申:“不要随便在朋友圈里发。” 燃灰忿忿地在暗处翻了个白眼,心道男主简直就像那种吃干抹净还不肯公开的大渣男。 他面上柔顺:“知道了曳哥,我不会乱发的。” 背地里用手机在大眼仔上迅速注册了一个小号。 大少爷只说不让在朋友圈里发,可没说不许在其他地方。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燃灰一直不着痕迹地拍照留存。 被男主开豪车送回学校,拍一张;和男主吃米其林,拍一张;不管去和男主做什么,都要拍一张。 他拍得也巧妙,从不会带上云曳的正脸,却总会在一些细节处故作不经意地炫耀出云曳的存在。 这些照片被按时发布到大眼仔上,没有带任何tag,像是在单纯晒自己天堂般的美好生活。 燃灰还特别心机地配文,像极了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感谢男朋友,不然我可能这辈子都没资格站在这里,mua~” 打出这个波浪号时,他一脸面无表情,只觉得自己的节操都已经被002吃掉了。 002看了几天都没看懂宿主想做什么,有点疑惑地问:【宿主是想秀恩爱吗,为什么要在没人看的大眼仔小号上发呢?这样你认识的人也都看不见啊。】 燃灰头也不抬地编辑配文:【也不是给他们看的。】 炮灰不傻,知道公然秀恩爱肯定会遭来云曳的恶感,得不偿失。 但是他又太虚荣,一朝登天,身边却无人可说,所以注册一个大眼仔小号来向陌生人暗戳戳炫耀,也是很符合逻辑的事。 说来说去,绕这么大圈子,都是为了人设不崩。 燃灰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没有一分退休金是白挣的。 这么积累了一段时间,素材已经充足,准备得差不多了,燃灰喊出系统:【002。】 002兴冲冲探头:【宿主,怎么啦?】 【到你出马了——你作为主系统生产出的先进系统,稍微改一下大数据的推送机制,应该是可以做到的吧?】 002被燃灰不着痕迹的彩虹屁吹得有点飘,带着小得意道:【当然是可以的,这个世界的技术水平我完全可以做到哦~宿主要改什么,我都可以帮忙!】 燃灰眼中闪动着十拿九稳的光芒,轻笑一声,开口:【把我的账号推送给云夫人。】 家人的反对,往往是最致命的。 - 大纲中对配角的着墨都不多,燃灰只知道男主亲妈是个很强势的女人,云家名义上的掌权者,对男主介于溺爱和严苛之间。 她平时对云曳的行为堪称放纵,任凭他和苏展之流鬼混。但是有个大前提,就是云曳必须安安稳稳把继承权攥在手心里。 一旦他做出什么对继承权有损的事,那她也会完全不顾云曳意愿,毫不留情地出手纠正。 虽然燃灰从没见过她,但这么有能力的女人,想必积威甚重。 这个想法在亲眼见到云夫人时得到了证实。 这天刚回到宿舍,陆燃灰就被宿管阿姨叫住,说他的家长来找他。 陆燃灰有些疑惑:“我家长?阿姨,你搞错了吧?” 他爸妈都是农民,平时最多打电话报个平安,除非有什么大事,否则绝对不舍得花火车票钱来找他。 宿管阿姨也不了解他的家庭情况,指了指背后:“就在会客室里坐着呢,你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说得也是。 陆燃灰推开会客室的门,与里面三个黑衣墨镜、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齐刷刷对上了视线。 燃灰:“……” 额头冷汗滑落,他干脆利落地扭头:“不好意思走错了!” 刚要离开,一道优雅又不失威严的女声从身后响起:“陆燃灰,对吧。” 说的是疑问句,语气却很肯定。 陆燃灰的背影一顿,他回过头,这才发现几个大汉中间还坐着个雍容华贵的贵妇,正慢条斯理地取下墨镜。 她看起来三十多岁,保养得当,眼尾纹不甚明显。一双凤眼形状姣好,眼尾凌厉往上勾着,和云曳有五分相似。 看见贵妇长相的一霎那,燃灰就知道了她的身份,面上还一脸茫然,疑惑地试探:“您是?” 云夫人微微眯眼,看不出喜怒,这个表情一瞬间让燃灰幻视大少爷。 不得不说,这对母子骨子里都是如出一辙的高高在上。 只不过云夫人毕竟年纪大阅历广,没有云曳那么情绪外放,淡淡道:“我是云曳的母亲。” 听见这个名字,陆燃灰脸色骤变,下意识站直了,诚惶诚恐道:“伯母好!” 云夫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轻轻摆手,纤长手指上的钻戒熠熠生辉:“都出去吧。” 她下了命令,那群黑衣保镖才鱼贯而出。 见陆燃灰还站在原地,云夫人抬手示意:“坐。” 陆燃灰这才敢坐到木桌对面,忐忑地迎接云夫人的打量,脑中飞速思索着她的来意。 云夫人社会阅历丰富,视线像是x光,陆燃灰只觉得自己那些阴暗的小心思全被晾在了青天白日之下,无所遁形。 见他越来越紧张,心理防线不攻自破,云夫人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陆燃灰摇头,放在大腿上的手指收紧,小心道:“如果您要问关于曳……云少的事,可以直接去问他,我知道的也不比您多。” “不比我多?” 似笑非笑重复一遍,云夫人打开包包,一叠打印出来的图片被甩到他面前。上面的照片再熟悉不过,如今还安安静静躺在燃灰的手机相册里。 燃灰:现在看自己当时的配文,还是羞耻得脚趾抠地。 迎着陆燃灰瞳孔地震的表情,她指尖轻点,慢条斯理道:“这是你的号吧?” “还算有点脑子,炫耀的时候知道不拍脸。但是这劳斯莱斯是全球限量的,稍微懂点车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它属于谁。”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31节 眼看着陆燃灰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云夫人却像是知道他想问什么,挑起狭长的柳叶眉:“好奇我怎么知道的?只能说运气不站在你这边,零点赞零关注的小号都能被推到我眼前。” 燃灰:不,所有的不期而遇其实都是处心积虑。 反正这里也没什么其他人,他也懒得做无谓的抵抗,默默听训,听完训就分手。 云夫人挑剔地上下打量着陆燃灰,像是文学创作中的经典恶毒婆婆那样,字字不留情:“我很好奇,你一个毫无优点普普通通的男人,是怎么把云曳掰弯的——靠一张好看的脸,和一张花言巧语的嘴?” “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他知道你是这么虚伪的人么?” 看着青年骤然苍白下来的脸,云夫人眯起眼,心道怪不得儿子被他迷得五迷三道,确实有几分本钱。 尽管这么想着,她也没有半分心软:“像你这种绕着圈攀高枝的人我见多了,云曳涉世未深,才会被你给骗到。” “我的儿子我最了解,等到时候他知道了你是个怎么样的人,你猜还会不会护着你?” 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一张支票轻飘飘落到燃灰脚边,云夫人红唇张合,吐出冰冷的话:“给你十万,离开云曳。” 见陆燃灰不可置信,她冷冷地勾唇一笑:“或者你也可以继续清高地选择什么也不要,直接走人,不用出钱,我更欢迎。” 燃灰义愤填膺:【她怎么这么抠门啊?十万块就想打发我,还没她拎的那个皮包贵呢!】 002也跟着生气:【对啊,电视剧里不都是一百万起步吗!才十万,还不够塞牙缝的!】 转念一想,燃灰又叹气:【可能她觉得,我已经从云曳那里捞到不少好处了。】 算了,有理由分手就行,还要什么自行车。 见陆燃灰忍气吞声地低下身,低头把那张支票慢慢捡起,云夫人讽刺地勾起红唇。 十万块就能打发走,还真是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她拎着包站起身,轻描淡写:“别想着去和云曳告状,也别想耍什么小心思。我有一万种让你混不下去的法子,识相的话,乖乖和他分开,我还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直没说话的陆燃灰这时突然开了口,低声问:“如果……是他不想和我分开呢?” 云夫人的脚步钉在原地。 片刻后,她才继续往外走,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语气漠然而残酷:“云家不需要一个被男人迷昏了头的继承人。” 燃灰懂了,只能说不愧是豪门,养孩子跟斗蛊似的,适者生存。 他垂下眼,声音轻缓:“……我知道了,给我点时间。” 心里和002击掌相庆,喜极而泣。 芜湖!终于可以不崩人设又正大光明地把男主给踹掉了! - 也许是前几天扶老奶奶过马路攒下了功德,燃灰正盘算着该怎么找个合情合理的借口和云曳分手,结果借口竟然被送货上门。 这天大少爷公司有事不在学校,燃灰收到了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消息:【宝贝,在干嘛?】 ……哪来的骚扰短信。 宝贝对此敬谢不敏,刚要删除拉黑一条龙,那个号码却在这时打来了电话。 犹豫一下,燃灰还是接起来:“你好。” 对面是个年轻男声,口吻轻佻:“宝贝,你好狠的心,这么久都不联系我?” “……” 深呼吸一口,燃灰冷静道:“这位先生,你应该是打错电话了。” 那人笑了几声:“把我忘了?小调皮,可真会开玩笑。” 燃灰:“……” 谢谢,已经吐了。 他干脆利落地挂掉电话,刚想拉黑,对方却很快再次打了过来,这次没再说臊皮话,急忙开门见山,带着几分气急败坏:“别挂别挂!你真把我忘了?我是贺立阳!” 贺立阳? 这个名字陌生中带着一丝熟悉,燃灰废了点功夫才想起来:这不是另一个恶毒炮灰吗,就是在宴会上遇到,让“陆燃灰”彻底下线的那个人渣。 燃灰本来是打算在被云曳甩掉之后去勾搭他,没想到剧情接连遭受巨大变故,他焦头烂额,把贺立阳给抛到了脑后。 原来是老熟人,一段时间没见,怎么这么油腻了。 虽然心里这么吐槽,但燃灰嘴上的态度却骤然热情了一百倍:“原来是贺少!不好意思,最近接多了骚扰电话,误会了。” 贺立阳心里这才舒服几分,故作大度:“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你不是有我名片么,为什么不来找我?” 陆燃灰轻车熟路地找了借口:“对不起贺少,我前一阵子在忙期末的事,暑假也回老家了,一直没什么机会跟你联系。” 贺立阳精神一振,问:“你还是男大学生?!” 得到对方肯定的答案,他又是一份意想不到的狂喜,几乎遏制不住自己的蠢蠢欲动:“正好我最近没什么事,请你去新开的餐厅吃个饭,有时间吗?” 贺立阳约他见面,心思昭然若揭。 燃灰哪里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小算盘,但自己正在愁分手的事,刚好可以利用一下贺立阳。 他面无表情,嘴上却装出一幅受宠若惊的模样,装模作样地推辞:“会不会太破费了……” 贺立阳哪里肯错失良机,又软硬兼施地磨了一会儿,陆燃灰终于松了口,跟贺立阳约了时间地点。 双方各怀鬼胎,对这次见面都很期待。 - 到了约定好那天,燃灰还在头痛地想该用什么样的借口向大少爷请假,没想到云曳却先一步跟他发了消息:【今晚有事,你自己吃饭,不用等我。】 燃灰:芜湖,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他立刻回复:【我知道了,曳哥一路顺风~】 本来是再中规中矩不过的回答,结果对方又不满意了,一个电话打过来,语气不悦:“你都不关心我去哪?怎么,巴不得我给你腾出自由空间?” “追到手就越来越敷衍,呵,男人。” 燃灰:“……?” 他立刻弥补:“那曳哥,你要去做什么?” 云曳语气很凶:“晚了,不告诉你!” 语罢气冲冲挂断了电话。 燃灰:“……” 差不多得了,男主怎么越来越幼稚。 好不容易哄好了大少爷,等到晚六点,他准时来到了与贺立阳约好的豪华饭店。 贺立阳订的是个包厢,跟着服务员的指引走到包厢门口,燃灰深深呼吸,做好了应付人渣的准备。 正欲敲门,002的话却让他的手顿在了半空:【宿主宿主,我检测到男主和男配在附近!】 小系统像是遇到了什么特别费解的事:【而且信号太强了,他们好像就在你隔壁的包厢里耶,这也太巧了吧?】 燃灰也一惊:【确实巧……等一下。】 不,应该不是巧合。 联想到今晚云曳的异样,电光火石间,他想通了来龙去脉,讶异挑眉,带着丝奇异的兴奋:【捉奸?】 还有这种好事! 他正愁该怎么把自己跟贺立阳私会的事告诉云曳,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上道,来了场大戏。 既然如此,那燃灰可就要好好表演了。 心思急转只是一瞬,下一秒,陆燃灰顺顺溜溜推开了包厢门,朝着站起身来,目露垂涎之意的贺立阳勾唇一笑:“贺少,久等了。” - 与他们热热闹闹的会面场景相比,隔壁包厢内的气氛迥然不同。 一台手机被静静搁置在桌面上,屏幕里播放着一墙之隔的场景,有夹杂着不明显噪音的对话声传出来。 两道有如实质的目光阴森森凝视着无辜的手机,简直能把它盯出个大洞。 苏展偷眼去看云曳阴沉如雷暴积聚的脸色,心情复杂,勉强劝道:“曳哥你冷静点,陆燃灰不一定真就背叛你了,他俩见面可能就是……呃,单纯的吃个饭?” 只是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云曳整个人的气压都低到了极点,闻言冷笑一声,嗓音冷得能掉冰碴:“要只是单纯的吃饭,你还用特意叫我来看?” 苏展默默地离他又远了点,心道不然呢,万一到时候闹出事来,我知情不报,岂不是要被你给噶腰子。 起因是这样的。 那天宴会后,贺二少已经把陆燃灰当作志在必得的猎物,心里馋得要命,一直惦记着,不吃到嘴不过瘾。 但陆燃灰上楼就把贺立阳给劈晕,然后输入了一段虚假记忆,压根忘记给他姓名和联系方式了。 于是贺立阳开始对着那天晚宴的宾客名单来回排查,想找到那个灰姑娘般昙花一现的青年,最后求助到了苏展头上。 苏展其实很烦贺立阳,毕竟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想和人渣打交道。但他惯来会做人,也不至于上来就把他一脚踹开,打着哈哈问那个人的外貌。 刚开始还漫不经心,但越听贺立阳的描述,苏展越觉得不对劲,腰慢慢直了,目露惊异。 是他的错觉吗,这个描述…… 怎么那么像陆燃灰? 苏展想起来了,那天的宴会上,陆燃灰确实被贺立阳看中,然后两个人一起上二楼去换衣服,当时他还和云曳在后面看过热闹。 但云曳不是说,当时陆燃灰把贺立阳给打晕了吗,还担心贺立阳醒后会怪罪他来着。 怎么在贺立阳嘴里,他们两个互相看对了眼,已经在试衣间里私定了终身? 苏展惊疑不定,但也意识到,两个人之间必定有一个在撒谎。 如果撒谎的是贺立阳,那自然没话说,别说云曳了,连苏展也会出手整治他。 ……但如果撒谎的是陆燃灰呢? 苏展都不敢细想,总觉得自家发小已经绿云罩顶。 他发现自己好像接触到了惊天大秘密,思来想去,觉得这么重要的事,还是要让云曳亲自处理,于是设计了今天这么一出捉奸戏码。 云曳最开始还没意识到苏展把他偷偷约出来是什么意思,在看清手机上的画面后,像是被人劈头盖脸抽了一耳光,脸上火辣辣的痛。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32节 他差点就要直接冲到隔壁包厢,被苏展努力劝阻:“你傻啊,他俩还什么都没干,现在进去不是打草惊蛇吗!” 云曳恼火道:“等他们干了什么不就晚了!” 话是这么说,大少爷不是傻子,短暂的暴怒后很快冷静下来,虽然面色难看,但还是选择暂时隐忍,等待更实质性的证据。 只是死死盯着那块屏幕,冷不丁问:“你怎么知道他们今天要见面?” 苏展哪里敢瞒着他,把贺立阳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复述出来。 云曳当即皱眉:“不可能——我当时让人上去看过,贺立阳确实晕在衣柜里了。” 苏展无奈:“那你怎么解释他们两个现在坐在一起的这个场面?” 云曳眼神一沉,不说话了,放在身侧的手指紧攥成拳,手背上青筋凸起。 眼下,包厢里的戏份还在继续。 燃灰拒绝了贺立阳的邀请,坐到他的正对面。贺立阳深知循序渐进的道理,没有强求,笑着叫来服务员点菜。 等待上菜的时候,他风度翩翩地随意聊天,让陆燃灰慢慢放松了警惕。 聊着聊着,贺立阳觉得时机差不多,故作不经意地问:“燃灰,听苏展说,你现在跟在云曳身边?” 被他亲昵地这么叫,陆燃灰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对。” 贺立阳夸张地扬眉,开玩笑般道:“就他那臭脾气,你也受得了?” 陆燃灰没有直接回答,苦笑一声,委婉而充满暗示意味:“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要是有的选……” 他没说完,但在场两人都心知肚明。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看着面前青年俊美温柔的脸,贺立阳再也忍不住内心的蠢蠢欲动。 他伸出手,急不可待想去摸陆燃灰修长的指节,却摸了个空。 燃灰迅速收回手,故作讶异:“贺少,您这是什么意思?” 贺立阳也不慌,笑容充满暗示意味:“这里没其他人,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 “燃灰,你是聪明人,应该能看出来我对你的心意吧?” 像是被戳中了隐秘的心事,陆燃灰慌乱一瞬,下意识偏开视线,却恰好佐证了贺立阳的观点:“我……” 贺立阳胸有成竹地笑笑,继续诱劝:“云曳那个臭脾气,就算再怎么有钱有权又怎样?他都不把你当人看,能好好做人,干嘛要做狗?” 见陆燃灰仍然默默不语,他继续加大诱惑,恰好戳中了陆燃灰的痒处:“不如跟着我,我比他知疼着热一百倍,能给你的好处也比他多得多。” “钱,房子,车,这个圈子里能见到的一切资源……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而且我保证,如果谁腻歪了,大家好聚好散,绝不纠缠,怎么样?” 这句话只是在降低猎物的警惕罢了,双方都心知肚明。 不得不说,对陆燃灰而言,贺立阳的话很有诱惑力。 刚刚被云夫人威胁过,现在必须要和云曳分手,陆燃灰急于找到下一个富二代,好继续留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圈子里。 因此,他并没有犹豫太久。 很快,陆燃灰就抬起脸,露出一个额外诚挚的微笑:“贺少说得有道理,我会好好考虑的。” 上钩了。 没想到撬云曳的墙角会这么轻易,贺立阳心里一松,但也多了两分无聊和轻蔑,嘴上假惺惺道:“不要紧,我给你考虑的时间。” 他素了太久,此时看着陆燃灰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开始心猿意马,话题逐渐往黄暴的方向奔去:“你跟云曳上过床了没有?” 陆燃灰一怔,藏在黑发后的耳尖慢慢红了,语气含混不清:“……唔。” 贺立阳已经懂了,露出了然的微笑。 他面上暧昧地眨着眼:“云曳是处男,活肯定不好,花样也不多。等有机会,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爽……” 一边说,那只咸猪手还不死心,又慢慢往燃灰的手上摸去。 燃灰不好再躲,强忍口区的欲望:【我要是被他摸到,算工伤吧?】 002恨不得再被关回小黑屋,绝望道:【算……吧?】 眼看着贺立阳的手指刚刚碰到燃灰的手背,一声轰然巨响在两人耳边炸裂! 门被从外大力踹开,一道人影逆着光大步走进来。 贺立阳受到惊吓,猛然回过头,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是谁,就被一记重拳揍得眼冒金星,往后仰倒。 倒下时还带翻了桌椅,噼里啪啦一阵乱响,重重跌坐在杯盘狼藉之中。 云曳面色如同择人而噬的恶鬼,完全没有收手的意思,又是重重一脚踩在贺立阳的小腿上,让他顿时杀猪般惨叫起来。 “曳哥!” 苏展紧随其后冲进来,他就没见过云曳这么恐怖的表情,吓得头皮发麻,忙不迭死死从背后拉住他:“曳哥行了行了,再打就把老爷子惊动了!” 云曳无视了身后抓狂的苏展,手里薅住贺立阳精心打理过的头发,力道大到骨节泛白。他居高临下盯着贺立阳,凤眼里布满血丝,露出个吃人般狰狞可怖的笑:“确实,我可没贺二少花样多——毕竟贺二少的‘丰功伟绩’还历历在目,我看不如再去国外避几年难?” “不然万一我失了手,一不留神把你给打死,也只算是为民除害,你说对不对?” 艹他大爷,云曳疯了! 苏展心中后悔不已,早知道云曳会直接闹起来,他说什么也不会带他来现场,直接把结果告诉他就得了。 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他边死命拦着还欲继续揍人的云曳,边冲惨白着脸站在一旁的青年吼:“陆燃灰!你他妈傻站着干嘛呢,赶紧来帮忙啊!” 这话倒像是提醒了云曳。 他松开蹂.躏贺立阳的手,转过脸,像头发怒的雄狮,大步走到陆燃灰面前。 然后抓起那只刚刚被贺立阳碰到的手,用力擦拭着他的手背,反反复复,直到把那块皮肤搓得通红一片。 燃灰吃痛,皱着眉任由云曳发疯,明明没有反抗,却越发激起了他的怒火。 “陆燃灰。” 云曳低喃,阴森森冷笑一声:“我是真没想到啊,你怎么这么能装。在我面前兢兢业业装了那么久,真是委屈你了,奥斯卡都得给你颁个奖吧?” “在我面前装腔作势拿腔拿调,他给你好处你就答应?”他俊美的面容扭曲,越发口不择言,“亏我还信了你的鬼话,你他妈根本就是个见钱眼开的骗子!” 越说,云曳的怒气越要冲破胸腔,到了最后,几乎是字字吼出来的。 与勃然怒气相对的,却是他控制不住轻颤的手指。 燃灰被云曳凶得后退一步,垂下脸来,没有辩解一个字。 室内一时死寂,诺大的包厢内只剩下贺立阳气急败坏的呻.吟和怒骂:“云曳你有病吧?你死定了,我现在就去找你爷爷告状,说你为了一个男的对我动手……” 眼看他还在作死,苏展冷汗狂流:你他妈快闭嘴吧! 担心贺立阳再嚷嚷小命不保,他直接把人给拖出了包厢,给两人腾出足够的空间。 噪音逐渐远去,燃灰却还是没抬头,默然站在原地。 直到云曳伸手,强硬不容拒绝地抬起他的脸。 “……说话。” 积攒在心口的暴戾已经足够破开胸腔,各种阴暗负面毁灭的念头盘亘在脑海中,大少爷却硬生生压下了向陆燃灰尽数倾泻的欲望。 他眉眼沉郁,一错不错地盯住陆燃灰,嗓音沙哑低沉:“为什么不反驳?” 燃灰一愣。 某个瞬间,他仿佛从男主脸上寻找到了近乎脆弱的神色:“还用我教你吗?反驳我,说根本就不是我看到的那样……” 话被陆燃灰打断了:“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他神色带着恹恹的自嘲,语气却很坚定:“我确实是骗子,一直都在骗你。只要足够有钱,我可以喜欢任何一个人。” “——我就是为了钱。” 作者有话说: 燃灰:我就是为了退休金! 第27章 豪门世界 霎那流露出的脆弱只是一瞬。 在得到完全相反的答案后, 云曳的脸迅速冷下来,坚硬如寒冰的神色覆盖了他的轮廓,刚刚的脆弱仿佛是燃灰的错觉。 说出这种扎心的话,燃灰其实已经做好被云曳痛揍的准备了。 毕竟男主脾气乖戾恶劣出了名, 他敢骗他, 肯定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这才是恶毒炮灰该有的下场。 002跃跃欲试:【宿主放心,我会帮你屏蔽好痛觉的!】 燃灰:?怎么好像你很期待我被打一样。 但预料之中的暴怒迟迟未至。 云曳站在原地, 久久没有动作。 良久, 他放下手, 突然“扑哧”笑出了声。 刚开始只是低低地笑,到后面几乎上气不接下气, 前仰后合,肩膀和胸腔都隐隐震颤。 燃灰惊恐地看着他:男主不会被自己气出精神病了吧? 完蛋,更恐怖了。 好半天,云曳才勉强止住笑, 粗暴抹掉眼角的泪花。 太他妈可笑了。 默默持久的暗恋, 坚持不懈的追求,诚挚坚定的告白…… 原来都是骗人的。 只要足够有钱, 陆燃灰可以像对他表现出的那样, 喜欢任何一个其他人。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33节 自己却傻了吧唧信了他的鬼话,被他打动, 甚至愿意拉下脸来主动让他上。 现在想想,活像个笑话。 见云曳挡在他面前, 也不说话, 燃灰心道两人这么一直站下去也不是个事, 干脆再添把火, 赶紧烧完拉倒。 他低着脸, 嘴里吐出话来,客套地改了称呼,一句比一句薄情:“云少既然已经看见,我也不用再装了。” “从今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想怎么报复我,也都随便你。” 深吸一口气,他终于说出了最想说的那句话—— “我们分手吧。” 听见这个词,像座山般挡在眼前的男主终于有了反应。 “分,手。” 唇齿间缓缓滚过这两个字,云曳神情古怪,是一种压抑极端暴怒后,风雨欲来的微妙。 他凶狠凌厉的凤眼抬起,阴沉沉怒极反笑:“谁给你的胆子提分手?” 燃灰怔住。 不会吧,自己都给男主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难道他还不肯分手? 但很快,他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大少爷高高在上了二十年,习惯于俯瞰蝼蚁,让地球围着自己转。 陆燃灰如今做出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莫大的羞辱,所以他的自尊心完全不能接受被先提出分手。 云曳咬紧牙关,冷笑一声,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嘴上永远不会服软:“搞清楚,我们之间的主动权从不在你。” 他按住陆燃灰的肩膀,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缓慢而清晰:“凭你也配先提分手,你以为你是谁?” “记清楚,是我甩了你。” “你太脏了,真让我恶心。” 戳心窝子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甩,云曳看着陆燃灰越来越苍白的脸,心里刀子磨肉般钝痛的同时,有种诡异的报复快感。 你不让我痛快,那我也不让你好过,两败俱伤而已,肯定不是他伤得最深。 陆燃灰呼吸急促,手指也发抖,显然听见这种话,内心并不会平静。 但他演戏演习惯了,也忍习惯了,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面色毫无异样,甚至在唇边勾起一个淡淡的笑:“云少说得都对,是你甩了我。” 陆燃灰用力挣脱开云曳的手:“我是脏,我认,所以现在能放我回去洗澡了吗?” 被这么嫌弃地推开,大少爷的怒气濒临失控,猛然抬起拳头。 燃灰瞳孔骤缩,多年摸爬滚打培养出的危机意识让他想躲,却又强行遏制了自己的本能,闭上眼,准备硬生生挨上一拳。 但疼痛没有到来。 电光火石间,拳头擦着陆燃灰的侧脸,重重砸在他身侧的墙壁上。 他应当是用了全力,力道之大,让整个墙体都发出了嗡嗡的震颤。 燃灰有些怔愣地睁开眼,看见云曳仓皇转身的背影。 鲜血染红了墙面,又顺着指缝蜿蜒而下,云曳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那样,任凭它滴滴答答坠到地上,迸溅起一朵朵血花。 云曳低声说:“……滚。” 路过狼藉无处下脚的地面,他脚步趔趄一瞬,又很快挺直了背,像是在维护所剩无几的自尊。 “别再让我看见你。” - 又是一天清晨,阳光明媚,在a大的林荫小道上投下婆娑树影。 燃灰刚下专业课,手里拎着书包悠闲地慢慢走,脑子里和002聊天,却似乎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 刚开始还以为是听错了,但很快,声音越发清晰:“陆燃灰!” 燃灰停步,疑惑地回头寻去,随后惊讶道:“沈少?” 叫住他的,赫然是风尘仆仆的沈迟。 自打那天之后,燃灰就和富二代圈子断了联系,再也没有什么往来,当然也包括沈迟。 他对这个男配的印象还算可以,但也不想再有什么牵扯,站在原地勾唇微笑:“沈少怎么有空来a大了。” 态度温和却疏离,与不久之前有着霄壤之别。 沈迟暗暗苦笑,看着他防备的眼神,识趣地站在几步开外:“没什么,有点事来这附近,顺路过来看看。” 顿了顿,问:“你……最近还好吗?” 沉默片刻,陆燃灰扬起个疑惑的笑:“挺好的,为什么这么问?” 看着他眼下明显的青黑,以及透着病态苍白的皮肤,沈迟吞了下口水,迟疑道:“要不,你照照镜子?” 闻言,燃灰拿出手机,就着漆黑的屏幕,看了眼自己现在的尊容:“……” 你别说,像是被人吸干了阳气,好像那个刚从棺材里蹦出来的吸血鬼。 002哼哼:【我早就和宿主说过了,不要熬夜看鬼片,多伤皮肤呀。】 燃灰毫不留情地戳穿:【明明你看得比我更带劲,叫得也更惨。】 002被戳到痛处,气急败坏道:【因为我还是第一次看恐怖片,不像你一样,身经百战!】 燃灰:【那你觉得好看吗?】 002又哑了火,小声扭捏道:【……好看。】 虽然很可怕,但真的好刺激。 燃灰忍俊不禁:【那今晚继续?】 纠结片刻,002咬牙:【……继续!】 现在燃灰已经成功和男主分了手,只等炮灰彻底下线的时机一到,就可以成功脱离世界,所以他现在无事一身轻,每天都在神清气爽地玩耍,静待离开。 至于男主能不能重新追到女主,他也懒得管了,反正现在剧情早偏了个十万八千里,完美完成任务是想都不用想,何苦再为难自己,还是赶紧回主系统空间去吧。 心里和002你来我往,燃灰面上轻描淡写地微笑:“没事,就是最近有点失眠。” 沈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燃灰先开了口,直白了当:“沈少大老远跑过来找我,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直接说吧。” 沈迟叹气,指了指路边的咖啡厅:“外面太热了,方便进去说吗?” 燃灰自然无不可,两人走进室内,面对面坐下点了杯咖啡。 喝了几口,沈迟组织好语言:“你跟曳哥之间的事,我已经听说了。” 准确地说,现在他们整个发小圈都知道了大少爷被陆燃灰戴绿帽的事,现在没有一个人敢去触云曳的霉头,生怕直接撞在枪口上。 燃灰以为他是来帮云曳讨公道的,笑容淡淡,不置可否地等待下文。 “我想知道……”沈迟直直看向青年,镜片后的双眼竟然有一丝洞察感,问出了意料之外的问题,“你真的是那么想的?” “之前的喜欢其实一直在骗云曳,只要有钱,谁都可以?” 燃灰:“……沈少,难道你也想?” 对上陆燃灰惊讶而若有所思的目光,沈迟额头迸出两根青筋,立刻澄清:“别看了,我有女朋友,对你没兴趣——是问雪让我来问你的!” 这个名字超出了燃灰的预料:程问雪?那不是沈迟的女朋友吗。 沈迟表情复杂地叹口气,说出来的话让燃灰的桃花眼微微睁大:“她听说了这件事,不相信你是这样爱钱又虚荣的人,说一定有什么误会,让我来找你问清楚。” 说着还有点酸溜溜:“明明才跟你见了一面而已,为什么就这么相信你?” 燃灰:“……” 大概因为,我看起来真的很像是个好人? 沈迟的脸严肃起来:“其实说实话,我也不信你是这种人。” 他显然理性得多:“你跟在曳哥身边这么长时间,对我们这个圈子里谁话语权最高肯定再清楚不过。贺立阳连给曳哥提鞋都不配,为了萤火放弃太阳,那也太蠢了。” “你不傻,如果真的见钱眼开,肯定会牢牢抱住曳哥的大腿,绝不会在热恋期去勾搭贺立阳。” 见燃灰垂下眼沉默,他扶扶眼镜,再接再厉:“所以我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误会?” “如果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告诉我,我也能帮你劝劝曳哥,情侣之间就是要互相体谅才行啊。” 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劝和的话,却不知道哪里刺激到了陆燃灰。 “情侣?” 唇齿间喃喃滚过一遍,陆燃灰突然轻笑一声。 他抬起眼,笑意淡而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多谢沈少的好意,但是不用了。” 沈迟一怔,有点着急:“为什么?难道你就想让曳哥继续误会你?” 陆燃灰摇头:“没有误会,我是主动去见贺少的。” “毕竟……” 沈迟一愣,面前脸色苍白的青年笑得很难看,声音云淡风轻,细听却又仿佛满是无尽的苦涩自嘲:“毕竟我哪里配称得上情侣。” 他轻轻道:“云少只是玩个乐子,我提前给自己找好下家,又为什么不行。” 沈迟被这句话震懵了,下意识追问:“……什么,什么乐子?” 陆燃灰看了他一眼,像是觉得瞒着沈迟意义不大,干脆道:“沈少不知道么?你带着问雪来吃饭那天,我听见了云少和苏少在阳台上说话。” 他笑意不达眼底,轻声复述,连语气都学了个惟妙惟肖:“不说了只是玩玩而已?放心,我有分寸。” 那晚的夜风很凉,却比不上这话消暑,让陆燃灰的血液寸寸凝固下来,骨头缝里都冒出丝丝寒气。 原来……只是玩玩啊。 沈迟大脑cpu直接烧过了载。 他艰难地咽了下口水,第一反应就是辩解:“你听错了吧?曳哥他对你那么看重,怎么可能是玩,肯定有什么误会……” 燃灰淡淡道:“沈少要是觉得我听错了,大可以当作我在骗你。” 沈迟悻悻闭了嘴,其实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个解释站不住脚,还是陆燃灰的话更可信。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34节 所以,曳哥根本不是把陆燃灰当对象处,他只是玩玩? ……仔细想想,这还真是大少爷能做出来的事。 真相大白,沈迟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作为一个三观勉强端正的正常人,现在看陆燃灰心里直发虚,心道曳哥也太不道德了,之前就一直在故意整陆燃灰,现在又玩弄他感情,这算什么事,简直有损阴德。 但作为兄弟,他也很难去说什么坏话,借扶眼镜的动作遮掩内心的惊涛骇浪:“所以,你是因为听见了这句话,才和贺立阳……?” 燃灰没点头也没否认,但沉默就是一种表态,沈迟只觉得自己的良心受到了巨大谴责。 这怎么能怪人家陆燃灰?听见那种扎心至极的混账话,没当场冲进去崩溃已经是情绪很稳定了好吗,他到底是怎么忍到现在的! 像是察觉到了沈迟的坐立不安,燃灰笑笑,眼底一片黯淡:“我说的话,麻烦沈少帮我保密,别去告诉云少,反正……已经断了。” 最后几个字轻如蚊蚋。 把你糊弄过去就差不多得了,千万别再整什么幺蛾子行不行! 沈迟只觉得膝盖又中一箭,差点没当场被愧疚感压垮。 好半天,他叹口气,艰难地打消了帮陆燃灰平反的念头,情真意切:“算了,就这样断了也好。” “曳哥……也许不适合你,你值得更好的,我说真的。” 看了眼表,沈迟几乎是逃难一样地站起身,面前咖啡半口未动:“我先走了,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随时找我。” 燃灰没有起身,他的咖啡还没喝完,不能浪费:“沈少慢走,就不送了。” 沈迟出了门,在门口停顿一下,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隔着半透明质地的门帘,青年垂眼,苍白的手指缓慢搅着面前的咖啡。 在这充斥着阳光、暖意和爱的早上,只有他独自待在那个无人角落,像是座被世界抛弃的孤岛。 半晌,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边蓦然勾起一个苦涩的笑。 燃灰:【选好了?那晚上就看这个。】 002:【好!这片一看就刺激!】 沈迟像被针刺了一下,猛然回头,几乎是狼狈地匆匆离开。 - 自打捉奸之后,苏展连着好几天没见到云曳的人影,打电话发消息也全被无视了个彻底。 起初他还没当回事,毕竟大少爷丢了大脸,肯定不愿意被当作笑柄和谈资。 但一直联系不上他,去了一趟云氏集团,得到云曳前几天休了年假的消息,苏二少逐渐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开车一路找到了云曳的公寓楼。 保安说云曳的公寓有人入住,但怎么敲门都没人应。最后苏展担心真出什么意外,找来一个开锁的,强行把门给撬开。 进了门就是一股冲天酒气,窗帘全部拉得严严实实,房间里暗无天日,零零碎碎的垃圾遍地都是,也不知道多久没人来收拾了。 苏展下巴差点没掉到地上,陷入自我怀疑——自己不会撬错家门了吧?这他妈是那个有洁癖的大少爷会住的狗窝? 他满目狐疑地进了门,皮鞋一不留神踩在门边的啤酒罐上,差点没一屁股滑倒。 满头冷汗地稳住重心,苏展二话不说直奔着卧室去。 结果云曳自己在家竟然还锁卧室门,好悬没把苏展鼻子气歪,边狂拍门边喊:“曳哥!曳哥你在里面吗!我知道你在,你别不出声啊!” 连拍带喊地折腾了好半天,在苏展决定把开锁师傅叫进来时,门被人从里面刷啦打开了。 连着好几日没见着人影的大少爷,终于出现在他面前。 才几天不到,云曳就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脸色苍白,颓废之意明显。那双向来睥睨的凤眼越发冷冽,像是两口冒寒气的井。 尽管如此,还是比苏展帅了十倍,只能说人比人得死。 他冷冷睨了苏展一眼,转身走回屋内:“神经病。” 苏展眼很尖地瞥到异样,往前急迈一步,扯住云曳小臂:“你手怎么了?” 云曳没回头,阴森森道:“松手。” 苏展不仅不放,还胆子很大地把他的手腕反转,露出右手上缠绕的厚厚纱布。 也许是动作幅度太大,伤口又裂开来,浸红了纱布。 苏展触电般松开手,不可置信道:“你他妈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 云曳在他还想细看前抽回手:“不小心。” 苏展才不信他的鬼话:“屁的不小心,不小心能受这么重的伤?” 他嚷嚷:“这绷带谁给你缠的,一点都不专业,你该不会没去医院吧?好端端的,干嘛要跟自己过不去——” 未尽之语卡在嗓子眼,苏展想起什么,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因为陆燃灰?” 听见这个名字,云曳动作一顿,眼神让苏展瞬间寒毛直竖,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什么冤孽。 “我知道你被戴了绿帽子觉得丢人,但糟蹋自己干嘛?”苏二少苦口婆心:“你该做的是狠狠报复陆燃灰,让他从此滚出京城,从此一生落魄……” 还没说完就被云曳打断,声音冷得像是数九寒冬:“别再提他。” 不是都分手了吗,还不让骂。 苏展心情复杂,识时务地改了口风:“行行行,不提他不提他……哎我说你太不地道了吧,自己闷在家里喝酒有什么意思,不叫我?还是不是兄弟了!” 云曳转身:“没心情。” “没心情,出去散散心不就有心情了!” 云曳现在的状态太不正常,苏展哪里敢再让他独自呆着,不由分说揽住肩膀:“走走走,我听说老刘得了几瓶庄园特供的红干,今天说什么也要让他大出血!哥们好好陪你喝!” 云曳打开他的手,眉眼间一片死气沉沉:“不去。” 苏展不解地几步跟上:“为什么?不是,你就非要在家里喝吗,有我做局陪着喝不更痛快?” 云曳没吭声,又闷头灌了口啤酒,沉默片刻,道:“一出门就会想起来。” 大少爷从来没如此痛恨过自己的好记性,清楚地记住了所有和陆燃灰相处的瞬间。 物是人非,触景生情,曾经无知无觉的每个细节都像是把刀,调转刀柄,往他心口上戳。 即使是看见一个普普通通的高脚杯,都能想起青年为他亲手调出的那杯热红酒,和他在吧台灯光下温柔的笑。 越是刻意遗忘,脑海中关于陆燃灰的一切就越生动明晰。 云曳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明明刚经历过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被陆燃灰耍得团团转,不甘心到了极点…… 自己竟然还在控制不住地想他。 过去那些承载着回忆的聊天记录被删了个干净,他拉黑了陆燃灰,手指抚过那簇小火苗的头像,在删除好友的键上按了一百一千遍。 最后还是没按下确认。 苏展看着云曳消沉颓唐,恨不得把“我抑郁了”写在脸上的神情,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还记得不久前,自己担心云曳陷进去,特意问过他。 大少爷当时一脸无所谓,笃定地说自己有分寸。 ……他现在的表现,可不像是有分寸啊。 想到某个可能性,苏展咽了下口水,迟疑道:“曳哥,你……” “你不是说,对陆燃灰只是玩玩吗?” 既然只是玩玩,有必要这么如丧考妣? 这话却像是触动了云曳的某片逆鳞,他下颚线骤然绷紧,神色阴森森反问:“你哪只眼睛看见老子认真了?” 苏展: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别想太多,我一直都是和他玩玩而已,一、直、都、是。” 云曳语速很快,也不知道是在说服谁:“我只是觉得恶心——一想到他对着我虚与委蛇了那么长时间,这个过程里不知道背着我钓了多少人,养了多少鱼,我就想吐。” “我不愿意出门,因为我不想再想起任何跟他有关的事,懂了吗。” 苏展:“……” 他悻悻道:“懂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饶是苏展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劝云曳。那作为好兄弟,似乎就只有陪喝一条路了。 苏展抓起一罐还没开封的啤酒,豪爽道:“来,忘掉那些破事,我们不醉不归!” 云曳不理他,拿起那罐喝了一半的啤酒,仰头就灌。 但刚喝两口,脆弱的胃再也受不了刺激,他猛弓起腰,痛苦地拧紧了眉。 泛着白沫的啤酒洒了一地,苏展惊恐地把啤酒罐一扔,冲过来:“卧槽,曳哥你怎么了!” 被苏展扶着躺到床上,胃里依然火烧火燎。云曳按住小腹,咬紧牙关,额上冷汗津津。 等难耐的胃疼和耳鸣过去,他才终于听见苏展恨铁不成钢的咒骂:“云曳你大爷!冰箱比我脸都干净,你他妈几天没吃饭了?!胃不想要了是吧!” 他怎么就忘了,进门第一步,应该先检查垃圾桶和厨房的! 云曳闭着眼,沉沉地喘了口气,没有回答苏展的质问。 苏展都快气死了,没想到云曳会作死到这个地步。 就为了一个陆燃灰? 他给云曳倒了杯热水,在他慢慢喝水的空档里暴躁转了两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等大少爷放下杯子,苏展站到他眼前,面色凝重:“云曳,我必须得警告你。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你再这么糟蹋自己,我只能去把这件事告诉伯母了——告密也比活生生看着你把自己折腾死好。” 但即使搬出了云夫人,云曳照旧不为所动。刚刚折腾了这么大一圈,他的嗓音低哑,有气无力,却一张口就能气死个人:“随便你。” 见他油盐不进,苏展气得摔门而出,心道自己再管云曳一次就是猪! 室内再次陷入寂静。 手心伤口火辣辣地疼,胃也疼,连带着浑身肌肉都开始酸疼。 云曳失眠了好几天,从来没有那么累过,累到下一秒就能昏睡过去。偏偏精神诡异的亢奋,一闭上眼,就是陆燃灰站在他遥不可及的位置,语气和神情都冷淡:“我只喜欢你的钱,我一直在骗你。” ……骗子。 陆燃灰骗了云曳,云曳也骗了苏展。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35节 他其实自始至终,都没有觉得陆燃灰恶心过。 哪怕是亲眼目睹了他被贺立阳摸手的画面,充斥在云曳胸腔的,也只有山洪般汹涌的暴怒和昏天黑地的占有欲。 想把他抢回来,锁起来,任何碰到其他人的地方都要被好好洗干净。 云曳甚至阴暗地想:如果陆燃灰立刻求饶,保证自己以后不会再见贺立阳,允许自己给他装上监听器和定位器,从此寸步不离——那他可以原谅他的这次背叛,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也许是觉得云曳不会原谅自己,陆燃灰破罐子破摔了,就连任凭报复的话都说出了口。 ……蠢货。 就他那样一点背景家世都没有的普通人,如果真的任凭自己报复,那云曳保证,他会死得很惨。 大少爷不是没想过报复,脑子里盘桓了无数种泄愤的方式手段,但最后一条都没派上用场。 不甘心到了极点,心脏憋得快要炸开,偏偏高人一等的自尊心不允许云曳说出任何一个挽留的字。 分手?当然要分,而且必须是他先提的,是他甩了陆燃灰…… 是他不要陆燃灰了。 胃里的火逐渐烧到胸口,五脏六腑都缓慢绞紧拧缩,云曳用尽最后的力气把自己缩成一团,牙咬得咯咯响,仿佛这样就能抵御掉钻心的疼。 只是这次,再也没有人破开帐篷,像道光那样把他从黑暗里解救出来。 意识陷入黑暗的前一秒,有滴水划过鼻梁,落进枕头里,彻底没了痕迹。 - 虽然嘴上说气话,但苏展也不可能真放着云曳不管。他怒气冲冲地跑出去抽根烟冷静了一会儿,等再回来时,大少爷已经疼到晕了过去。 苏展吓了个够呛,什么也顾不上了,立刻打了个120,把云曳拉进了医院。 好一阵兵荒马乱,等云曳意识苏醒,他已经躺在了私人医院的vip病房里。 耳边有对话声传来,声音很熟悉,带着欲哭无泪的谄媚:“……伯母,这事怪我,都怪我,昨晚喝上头,把曳哥给灌多了。等曳哥出了院,我叫上我爸一起去您家负荆请罪,您看成吗?” 沉重的眼皮撩起,短暂虚化后,倒映出一男一女两道影子。 男的是苏展,此时一脸苦瓜相。女的那个背对着云曳,看不见脸,但云曳知道她是谁。 苏展一边苦哈哈对着云夫人做小伏低,一边在心里流下宽面条泪。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次云曳刚进医院,云夫人就赶了过来,满脸怒容,一看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出了这档子事,苏展难辞其咎。本来他还想帮云曳继续瞒着他妈,这下纸包不住火,彻底瞒不住了。 但这家医院是苏家的产业,她没道理得到消息这么快啊? 苏展百思不得其解,面对云夫人的怒火,做贼心虚地怂成一团。 “怪你?” 挑高半边眉梢,云夫人雍容的脸上是冷静的嗔怒,视线尖刀般在苏展脸上剜过,似笑非笑道:“我确实该怪你,但不是因为这件事。” “我……” 听见她意有所指的话,苏展冷汗狂流眼皮直跳,总觉得云夫人已经看穿了一切。 他恨不得把自己缩到地底下,正弱小无助之际,恰好眼很尖地看见了云曳的细微动作,大喜,急忙转移话题:“曳哥,曳哥醒啦!曳哥你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 云夫人动作一顿,没有转身,而是先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 很快,一群医生和护士急匆匆小跑进来,帮云曳做了一套检查,又交代了几个注意事项,严肃叮嘱:“病人的肠胃已经很脆弱了,必须要静养。” 一直没说话的云夫人慢悠悠开了口:“酒还能不能喝?” 医生很惊讶地看了眼这位贵妇:“当然不能。从今天开始,绝不能再沾一滴酒。” 苏展赶紧附和,对着大少爷疯狂使眼色:“对啊曳哥,你以后可不能喝酒了!昨天哥几个没眼色把你灌多了,以后我就随时盯着你,要是再碰一次酒瓶子,就让伯母来亲自治你!” 云曳还是不出声。 自打他醒来后,就一直视线虚无地看着天花板,脸色苍白,神态阴郁漠然,对身边发生的事漠不关心。 苏展有点迷茫,心道该不会是胃里的毛病影响到大脑,变傻子了吧? 云夫人蓦地出声:“行了,都先出去吧。” 她开了口,苏展如蒙大赦,心里为发小默哀三秒钟,忙不迭带着不清楚状况的医生护士出了病房。 门被关上,隔绝掉了外界的喧嚣,室内只剩下母子两人。 静默片刻,云夫人身姿优雅地坐到床边椅子上,开口:“我认识一个国外的医生,专门研究胃病。身体重要,工作可以往后放,明天就转去b国吧,什么时候治好什么时候回来。” 云曳终于有了反应,声音干哑:“不去。” 听见这忤逆的话,云夫人不怒反笑,像是在意料之中。 “你该庆幸你现在躺着。”她淡淡道,“如果你是坐着,那我高低要狠狠抽你一耳光。” “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情人,三天没出家门,饭也不吃,要死要活地把自己折腾到这里来。要不是长得随我,我真会怀疑你是不是我生出来的种。” 从特地派去盯着云曳的下属口中听到他进医院的汇报时,云夫人差点没气笑。 “我很好奇,就他那一无是处的条件,到底哪里吸引到了你,让你连性向都变了?就凭一张马马虎虎的脸?” 限量的皮包被重重砸到地上,刮出几道白痕,云夫人胸膛起伏,冷声道:“你还记不记得有多少私生子虎视眈眈地想进云氏?!特别是那个云渡,他现在每天陪在老爷子面前,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亲孙子的把柄要是传到老爷子耳朵里,你猜猜他会不会马上把云渡塞进来,预备接你的班!” 想到那个私生子,她面目恨得扭曲一瞬,心道那私生子也不知道给老爷子灌了什么迷魂汤,当真有几分本事,绝不能小觑。 “总之,”失态只是一瞬,云夫人很快又变回了那个波澜不惊的贵妇形象,理理一丝不乱的鬓发,盖棺定论,“现在你们两个已经分手了,你出国养病,他那边我会帮你处理好。” “不过是个给点钱就能打发的凤凰男而已,就算没有我插手,也早晚会暴露本性。把你那些软弱的心思收起来,云家不需要一个处理不好自己感情的继承人。” 本以为云曳还会像刚刚一样毫无反应,但他漆黑的眼珠一动,突然开了口:“……什么意思?” 云夫人:“嗯?” 云曳慢慢转过头来,直勾勾看向她:“你插手了。” 云夫人冷嗤一声:“不然呢,我怎么知道你被他迷成这幅德行。” 云曳打着吊瓶的手按住床边,缓缓坐起身,视线锐利:“什么时候?你怎么找到他的?” 云夫人察觉到他异样的关注,眉心蹙起:“你问这个做什么,见都见过了,有什么意义么?”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激烈,云曳表情巍然不动,语气虚弱而冷漠:“我要知道是谁泄密,然后把这吃里扒外的东西赶出我身边。” 云夫人沉默,片刻后解锁手机,登陆她的大眼仔账号,甩到云曳面前。 “很遗憾,没人泄密。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让我发现了他的小号。” 小号? 云曳眼神微动,落到那台手机上。 云夫人轻笑一声,不介意多打击几句自己亲儿子:“想不到吧,你那清高的小情人,背地里天天晒你的豪车和酒局,炫耀你送给他的东西。” “恭喜你,被他当成进入上流社会的敲门砖和提款机了。” 云曳没理亲妈的冷嘲热讽,用没扎针的那只手拿起手机,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即视感明显的头像。 陆燃灰似乎额外偏爱小火苗,大眼仔小号也要用小火苗做头像,生机勃勃地在屏幕中间燃烧。 他慢慢点进主页空间。 确实如云夫人所说,这个号里全方位无死角展示出了上等圈子里纸醉金迷的生活。照片里的车和场景云曳都眼熟得很,连他的车牌号都照进去了,是陆燃灰的号无疑。 他往下翻,这个号好像被陆燃灰当成了树洞一样的存在,几乎每天都会发张图片,再配上一段话。 十几天前,他发了最后一张图,随后再也没有登录过。 云曳垂着眼,慢慢往后一条条看,注意力逐渐从图片落到配文上。 配文很琐碎,说什么都有。也许是因为号主笃定身边人不会发现这个号,所以用词随意直白。 【今天被男朋友请去吃日料了,喜欢这个,谢谢男朋友,希望过两天还能再来!】 【今天开的是卡宴,合理怀疑他家的车库有多大,这么一辆车随随便便就让我练练手,叹气。】【今天也是感觉又少奋斗十年的一天!】 ……一股凡尔赛味道扑面而来,难怪云夫人会觉得他拜金。 但云曳完全不在意他炫耀了些什么,呼吸急促又刻意放缓,一条接着一条往下翻,像是在对某个猜想进行求证。 等翻到最后一张图,他终于彻底确定了—— 从头到尾,陆燃灰都没提到过其他人,所有照片都只有同一个主人公,就是云曳。 只有云曳。 这个小号的内容并不多,不知不觉,云曳翻到了最后,看见了他发布的第一条博文。 日期很眼熟,他稍稍回想,发现正是陆燃灰突然提出要拍照留念那天。 配图是昏黄色的路灯,车窗外树木飞驰而过,后视镜上反射出半个光影模糊的侧脸,云曳知道那是自己。 因为他说过不许陆燃灰随便发图,所以对方在没人看的小号上都不敢放出清晰的人脸,只敢在细枝末节处下功夫,隐晦无声地宣示主权。 目光落在这张图的配文上,随后缓缓凝固。 【其实早就做好走不长远的准备了,但现在经历的一切都像做梦,我已经非常非常满足了。】 【那就把这里当作存放回忆的树洞吧。如果未来有一天我们分开,毕竟回忆永远不会褪色。】 【——哪怕以后被分手了,至少我还有偷偷疗伤的地方,真好啊。】 云夫人见云曳垂着脸久久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解地皱眉:“有什么好看的,看完了就把手机还我。” 云曳终于开了口,低声说:“你是什么时候找的他。” 云夫人漫不经心地算了算:“十天前吧,还耽误了我去美容院。” 十天前,他正好因为一个紧急项目在公司加班,现在想来,恐怕也有云夫人的手笔。 而陆燃灰与贺立阳的那顿饭,是在五天后。 云夫人毫不在意:“是又怎么样。” 想起当时的场景,她轻蔑一笑:“我给了他十万块的支票,他立刻就答应和你分手,连加码都不用。” “你看上的人就这么小家子气,半点台面都上不得。” 完全没注意到随着自己的话,云曳整个人都开始发抖,微微张开嘴,急促而用力地呼吸,大彻大悟般低声道:“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36节 云曳五脏六腑都拧得生疼,他垂着脸,放在身侧的手指死死攥紧,吊瓶管里的血回流一大截都恍若未觉。 他低低说了一句话,云夫人没听清,皱眉偏过脸:“你说什么?” 云曳抬起脸,眼神里是让云夫人心惊的山呼海啸,他嘴唇发白,咬字清晰:“我说,原来是因为你。” “云曳!” 云夫人霍然起身,又惊又怒:“你要气死我是不是!执迷不悟,难道你现在还向着他,认为他没错?” 面对亲妈的暴跳如雷,云曳像是被剥离出了情感,面无血色地冷漠道:“他没错,是我错了,我错得离谱。” 他甚至自嘲地轻笑了一声:“十万……你知不知道,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向我要过任何东西。” “你这十万,甚至可能还没他在我身上花的钱多,勉强能当个精神损失费吧。” 云夫人一愣,脸色难看起来,冷笑道:“嘴上说得好听,但还不是乖乖要了。” 这句话却像是激怒了云曳,骤然抬眼:“不要的话怎么办?把支票甩到你脸上,说就凭你这几个臭钱,也想侮辱我?” “他那样做了,你觉得你会放过他吗。” 不愿意再和她多说一个字,云曳直接拔掉针管,穿着病号服下了床,踉跄着往门外走。 云夫人想拦他,没拦住,站在他背后气急败坏地喊:“站住,我看你真是疯了!” 见云曳不为所动,她的权威受到极大挑战,怒不可遏地威胁:“你敢去找他一次试试,信不信我有一万种法子让他活不下去!” 这句话终于有了反馈,云曳慢慢顿在原地。 云夫人以为他露怯了,冷笑一声正欲开口,云曳逆着光,慢慢偏过脸来。 那一刹那,他眼神中露骨的刀锋寒意,让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云夫人也悚然心惊。 云曳没有正眼看她,平静道:“你大可以试试。” “你是我妈,这次擅自去找他,我不和你计较。” “但如果再插手一次我的事……” 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淡淡抛下一句:“你会后悔的,我保证。” - 保姆车停在老宅外,云夫人脸色难看地下了车,车门重重摔上,“砰”的一声,吓得司机一激灵。 在踏进老宅的大门前,她深深呼吸,对着化妆镜活动面色,最后硬是露出一个滴水不露的笑来,这才踏进了门,一路走到了书房。 书房门没关,装修古朴,被书柜四面环绕。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正在写毛笔字,大开大合,笔走游龙。 云夫人站在门边许久不动,等老人收了最后一笔,才噙着笑赞叹一声,走进门内,恭敬道:“爸爸今天好兴致,我来帮您装裱。” 老头慢吞吞摆手:“不用你,他来。” 云夫人脸一僵,这才注意到旁边还坐了个瘦削苍白的年轻人,一直帮着老头磨墨。 他一张笑面,眼睛像是狐狸:“是,爷爷。” 云夫人暗暗咬牙,笑容不变:“也好,那我就先回楼上了。” 她刚转身想走,冷不丁听见云渡关心道:“陈姨脸色不太好,是少爷惹您生气了?” 听见这个问题,云家老爷子耷拉着的眼皮终于撩起:“那小子又惹了事。” 云夫人后背一凉,忙不迭笑道:“哪儿能,阿曳跟我耍小孩子脾气,哄哄就好了。” 云渡似是松了口气,淡淡笑道:“您别太担心,少爷还小,多少都有叛逆期的,等过去了就好。” 云夫人听着他假惺惺的话,心里直反胃,冷笑一声,懒得再虚与委蛇,转身就走。 云渡笑意不褪,注视着云夫人的背影,温温和和地轻叹一声。 第28章 豪门世界 燃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今天早上一起床,右眼皮就开始跳个不停。 直到吃完早饭,人都坐进教室里准备上早八了,还是在跳。 按了按眼皮也得不到缓解, 他不得其解, 隐隐忧虑:【我今天不会要倒大霉吧?】 002也听说过人类这种奇怪的传言,自信满满地科普:【宿主不用担心, 只是眼轮匝肌痉挛哦~应该是你这几天休息得不够, 熬夜看鬼片看多啦!】 燃灰觉得它说得有道理:【应该是这样, 封建迷信罢了。】 002表示赞成,又小声问:【那我们今晚还能继续看鬼片吗?】 燃灰:【?】 你怎么还看上瘾了。 但距离完成任务只差一步之遥, 他现在心情很好,很大方地答应了002的要求:【看,都可以看。】 又问:【所以到底什么时候能走?】 002翻了翻资料:【大纲里也没说具体时间,但根据主系统的推算, 应该差不多就是这几天的事啦!】 那就好。 燃灰松了口气, 继续安心等待着脱离世界。 他周三的课表其实很空,但前一阵子表现太过颓靡, 宿舍长好像担心他独处会做傻事一样, 非要拉着陆燃灰一起上他的选修课。 燃灰有点无语,但他这个炮灰的人设就是面子工程十全十美, 不会拒绝宿舍长的邀请,于是被拉着上了一天课。 但还真别说, a大的选修课还蛮好玩的, 尤其是当陆燃灰跟着宿舍长走进最后一节课的教室, 看见一排一排的黏土罐子时, 眼睛差点没瞪出来。 燃灰:“……我们学校还有这种课?” 宿舍长:“当然了, 学校有很多有意思的选修课,还有讲漫画和武侠小说的呢,改天带你去看。其实当时选课的时候我们就挑花眼了,但你好像只对专业课感兴趣,所以也没问你。” 燃灰默了一下,毕竟他要打工和追云曳,没什么时间丰富课表。 两个人都很默契地没有再多说什么,宿舍长开始教陆燃灰怎么给黏土塑形,捏出自己想要的黏土罐子。 燃灰很快沉浸其中,专心给罐子塑形。 别说,还真挺有意思的,等下了课,他还意犹未尽,寻思如果下周还没退出世界的话,那他要继续来玩。 宿舍长接了个电话,急匆匆先走了。燃灰一个人举着两只满是黏土的手,慢悠悠往门口走,打算去卫生间先洗干净。 刚走出教室,就在走廊尽头看见了一道孤零零的人影。 光线很暗,那人一双凤眼却亮得惊人。他本来是斜倚着墙,在燃灰跨出门的一刹那,就立刻直起腰来,视线直勾勾地、不加遮掩地锁定在他身上。 危机雷达当场发出巨大的警报声,陆燃灰僵立在原地。 他深深吸了口气,冷静道:【我一定是眼花了。】 002:【……我也是。】 这。 这不是好几天没见的男主吗? 云曳瘦了很多,此时整个人无端透出一股子阴鸷来,像是把淬了寒芒的刀,让人退避三尺。 他来这里干什么,是巧合还是特意来找自己? 右眼皮又开始突突地跳,燃灰用力用手背揉了揉眼,安慰自己一定是巧合,毕竟他们两个已经分手了,当时还闹得很难看,毫无挽回的地步。 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没必要再和云曳碰上,多生事端。 但现在两人狭路相逢,大少爷堵住了必经之路,燃灰只能硬着头皮过。 他加快脚步,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想赶紧走过去。 云曳不闪不避,站在原地,静静注视着越走越近的陆燃灰,把他每个困惑慌乱的细微表情都尽收眼底。 终于,两个人之间仅有一臂之隔。 燃灰的眼角余光一直盯着男主,见他只是盯着自己看,没有进一步动作,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但就在擦身而过的一瞬间,一只有力的手冷不丁从旁侧伸出,稳准狠地攥住陆燃灰的手腕。 燃灰:“……” 两眼一黑。 别吧大哥,你真是来找我的?有没有加班费啊! 再也无法保持侥幸心理,他心中泪流满面,面上神色淡淡,用力抽回手,语气客套疏离:“云少,有事吗?” 被冷淡地甩开了,云曳也没发火,只是贪婪地凝视着陆燃灰。 几天不见,他的脸色并不好看,黑眼圈很重。原本薄薄的眼皮此时微肿着,眼尾带红,也不知道背地里偷偷哭了多少次。 身板照旧挺拔如竹,但好像瘦了,宽松的衬衫领口露出伶仃的锁骨。 吃好喝好以至于胖了两斤的燃灰皱着眉,很忐忑地接受了男主的打量,暗暗防备于他的下一步动作。 沉默片刻,云曳再次伸手,又一次精准捉住了陆燃灰的手腕。 肌肤相触,燃灰很明显能感觉到微微的粗粝感,是大少爷还没好全的手部伤口。 在被甩开之前,云曳拽着陆燃灰进了卫生间,然后不容拒绝地打开水龙头,冲到那双还沾满黏土的手上。 燃灰:“?” 他没反应过来,被冲了几下才意识到:云男主这是要给他洗手? 不仅如此,大少爷还亲自上了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覆到陆燃灰的手骨上,几乎是笨拙地为他清洗干净指缝里的细小污垢。 他显然没做过这种事,可谓不熟练到了极点,动作间却极其小心。 极度异样的感受从指缝间传来,燃灰头皮几乎炸开,瞬间抽回手,飞溅的水流迸溅在云曳那丝绸材质的衬衫上。 燃灰勉强保持镇定:“云少,这是什么意思?” 云曳的衬衫被浇了个半湿,却毫不在乎,眼神因为陆燃灰显而易见的抗拒暗沉一瞬,抿唇:“……你不喜欢?” 燃灰:这根本就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吧! 见他困惑且防备,云曳垂眼,又慢慢道:“为什么不直接叫我名字了。”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37节 站在正常社交线外的距离,眼神警惕,开口就是疏离的一声“云少”,避他如洪水猛兽,划清界限的意思不能更明显。 男主的眼神太不对劲,燃灰心头不祥预感越来越重,某个荒谬的猜测涌上心头。 他慢慢往门的方向退了一步,眼神中带着几分警惕:“云少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不用在这里拐弯抹角。” 这个疏离的动作又在不经意间戳到了云曳的心窝子。 退让两次已经是极限,他眼神一黯,毫不犹豫地伸手把门给牢牢关死,不给陆燃灰逃跑的机会。 其他想进来洗手的同学:“?” 只能带着满手泥巴去找其他楼层的卫生间,心道这是在干什么。 燃灰:“……” 他就像是那落入狼窝的小白兔,堪堪问出一句“云少这是什么意思”,眼前就一花。 云曳像是饿了好几天的狼,终于忍不住对自己看中的肉下了手,几乎是扑过来的,以一种凶猛的姿态,把陆燃灰按进怀里。 胸膛相撞,陆燃灰只觉得自己肋骨受到了重击:“!” 该说不愧是男主吗,身体素质真是一等一的牛。 但云曳却像是没事人一样,用了死劲勒住他的腰,手熟门熟路伸进衬衫里,摸上了阔别多日的肌肉。 他把脸埋进陆燃灰的脖颈间,贪婪地深嗅,几乎要为这久违的薄荷香气红了眼圈。 “……陆燃灰。” 有闷闷的声音通过胸腔共鸣传出来。 燃灰费力地喘了口气,下意识:“嗯?” 高高在上的大少爷抱着他失而复得的前男友,那些曾经让他觉得难以启齿的话,似乎也没那么难说出口。 他头一回这么低声下气地服软,语气还是带着别扭的,低声说:“我们复合吧。” 燃灰:“……?” 他惊恐地瞪大了眼,想也不想就一口否认:“你疯了?你忘了我只是喜欢钱,根本不喜欢你的人,我勾搭贺立阳都被你当场看见了!” 云曳眼神一沉,听见贺立阳这个恶心名字,周身气温瞬间降低到了零下。 他几乎遏制不住心中的戾气,手臂报复性地收紧,在陆燃灰挣扎后才松开半分,沉沉道:“不是你的错。我不该误会你,是那蠢货对你图谋不轨,骗过了苏展,也骗过了我。” “你放心,我不会放过他。”大少爷轻声细语,与语气截然相反的是眉眼间暴戾阴暗的火气,“他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燃灰:“……” 燃灰是彻底看不懂这个剧情发展了:“可你为什么会改主意?你那时候,明明已经相信见到的一切了啊?” 这直白的话像是把刀,又在大少爷心口狠捅一下。 被威胁,被骚扰,还要打落牙齿和血咽。 面对自己当初口不择言的质问,陆燃灰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 他甚至没有勇气深想。 “我……”云曳再开口时,嗓子不知何时悄然沙哑。 像是担心陆燃灰会跑,他抱得更紧,低低道:“我看见了你的小号。” 燃灰一愣:小号? 那可是特意为云夫人准备的豪华礼包,怎么会让云曳看见? 云曳禁锢着他,又像是倦鸟投林,垂着睫毛低声解释:“我不知道我妈来找过你。” “她来找我时说漏了嘴,我才知道有这回事,当时她故意支开我,就是为了去威胁你。” “这点是我的错,没护好你。” “我……应该相信你的。” 相信根本就没有过什么其他人,自始至终,从来就只有云曳贯彻了陆燃灰的人生。 最后一丝别扭也被愧疚尽数堙灭,大少爷埋首抿唇:“……抱歉。” 燃灰:“……” 他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憋死,002更是直接当场死机。 不是吧——这也能洗白? 云曳怀里的身躯僵硬,他一无所觉,想起云夫人,眼中阴郁一闪而过,沉声保证:“她不会再来找你麻烦,我发誓。” 燃灰震惊脸,下意识问:“你怎么做到的?” 男主妈跟男主是一个模子里打出来的高傲,让她捏着鼻子放过自己这个凤凰男,燃灰简直无法想象。 云曳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谈,轻描淡写道:“对她来说,最在乎的只有利益。” “只要我针对她的利益进行威胁,那她就只能忍下来。” 他生疏地安抚陆燃灰:“所以你以后不用再担心她,有什么事让我来解决就好。” 燃灰:我倒不担心你妈找我麻烦,只是有点担心她的血压。 他深深吸气,试图从这彻底崩盘的现状中寻得一线生机:“云少……” 还没说完,就被云曳拧眉打断:“叫我的名字。” 他重复道:“叫我云曳。” 燃灰一梗,也不想和他掰扯这些,忍辱负重道:“……云曳。” 他的嗓音柔和而有磁性,念出这两个字,像是片羽毛撩过,带来涟漪般的痒意。 燃灰喊完之后,云曳却保持着那个伏在他肩头的动作,久久没有动静。 他困惑地又叫了一声,好半天,才感觉到云曳用力深吸一口气,沙哑克制道:“嗯。” “以后都这么叫。” 燃灰不知道他发什么疯,也懒得管,试图挣扎:“其实我确实是在骗你。我是真的喜欢钱,也是想勾搭贺立阳,只是被你撞破了而已。” 这话说出口,他身边的空气骤然凝固。 人设分岌岌可危,燃灰尽量冷静地继续道:“还是那句话,你想报复我也可以,或者我们以后好聚好散,我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唔!” 腰间一疼,打断了陆燃灰后面的话。 云曳慢慢从他肩膀上抬起脸来,凤眼阴沉骇人,笃定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燃灰:“……我没有。” 云曳才不相信,脸色来回变换,暴怒、偏执、扭曲一一闪过,最后又全部按耐下来,恢复成了隐忍包容的模样。 这个模样的男主,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疯劲,让人隐隐害怕。 想到那天陆燃灰与贺立阳的交谈,大少爷视线一凛,自认为抓住了真正的原因:“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难伺候,脾气差?” 喜欢一个人,并不是非要喜欢他的全部。说不定陆燃灰嘴上不说,心里也在嫌弃他的坏脾气。 云曳其实一直知道自己的性格不讨人喜欢,他只是懒得在乎别人的感受——毕竟就算他们心里有无数意见,还不是照样要在云曳面前谄媚迎合。 但他总下意识地认为陆燃灰可以包容自己的一切,不问缘由,所以在陆燃灰面前越来越骄矜。 苏展曾经说过陆燃灰恃宠而骄,实际上恃宠而骄的一直另有其人。 燃灰在崩与不崩人设之间选择了沉默,沉默就是默认。 云曳脸色青青白白好一阵,在燃灰以为他要恼羞成怒地发火时,又认命地把下巴重新放回他肩头:“就算我脾气不好,这么长时间你不也是忍过来了么……再说了,我又不是不能改。” 能说出这种近乎妥协的话,已经是云曳的极限。他搂紧了陆燃灰的腰,低声说:“别生气了,跟我复合吧。” 顿了顿,想起什么,又生硬地补充一句:“好么?” 燃灰:“……” 002:【……】 好嘛,一通猛如虎的操作下来,陆燃灰的人设没崩,男主的人设怎么先崩了。 怎么说呢,眼看着剧情以脱肛野马的姿态狂奔,燃灰竟然诡异的心平气和。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好像都快习惯了。 即使是道歉求复合,云曳的潜意识里也很笃定,陆燃灰那么喜欢他,再加上自己已经让步了那么多,根本不可能拒绝自己。 所以,当陆燃灰微微撇过脸,轻轻说了句模棱两可的“再说吧”时,他第一反应就是不满皱眉,追问:“再说是什么意思?” 燃灰:就是让你快爬的意思。 他看了眼云曳,大少爷后知后觉地面色一僵,立刻强迫自己摆出一幅“其实我也不是很急”的神态:“没关系,我给你时间考虑。就算你以后还是想分,我也……” 说了一半,他脸色铁青,后面假惺惺的让步再也说不出口了。 燃灰幽幽看着他等待下文,好半晌,云曳半是挫败半是懊恼地拧眉,不满地低声道:“脾气哪里是说改就能改的。” 语气竟然还有点委屈。 燃灰叹了口气,不想和男主做这些无谓的纠缠,他现在就想找个地方静静:“行吧。” 然后直起腰,伸手把攀附在他身上的大少爷撕下来。 云曳一僵,但还是任凭陆燃灰推开自己,有点紧张地盯住他:“你干什么,想走?” 燃灰:“不然呢,你还想霸占这个公共洗手间多久。” 大少爷这才息声,站在一旁看着燃灰又洗了遍手,仔仔细细擦干。 然后在他推门而出时,一把从背后牵住了他的手。 手心未愈合的伤口还在发烫,刚刚沾了水,边缘都被泡皱泛白。云曳面无异色,五指收紧,十指相扣,因为这亲昵十足的接触,心情又颤颤悠悠飘上了云端。 燃灰想挣又挣不开,被他的伤疤硌得慌,没忍住开口问:“你的伤……” 他一问,云曳唇角就忍不住上翘:“关心我啊?” 燃灰:“……” 你再这么说话,我真的要绷不住了。 大少爷很要面子,轻描淡写地掠过:“小伤,不用管。”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38节 燃灰“哦”了一声,不是很想再和他交流。 大少爷又不高兴了:“你就不能再多关心两句?毕竟也算是因为你受的伤。” 燃灰幽幽看了眼他,云曳一僵,自知理亏地抿平薄唇,不情不愿道:“不关心也行吧。” 又想到什么,他的脸黑下来,手上更用力几分:“以后不准再说那种……移情别恋的话,就算是气话也不行!” 天知道他刚刚听见陆燃灰说他对贺立阳有兴趣时,是真的想杀人了。 让他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京城,从此再也不会碍自己的眼。 哦,不如让陆燃灰身边所有的有钱男人都消失吧? 这个念头蠢蠢欲动,云曳真的开始思索实施的可能性。 燃灰对云曳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面色沉重地和002交流:【你说,如果我到了炮灰下线的时间还没有完成任务的话,会被直接判定任务失败吗?】 002只觉得自己在死机的边缘反复试探,它坚强地抱住自己,回答宿主的问题:【不会的宿主,大纲给的只是一个大概时间。除非男女主出现巨大意外,比如车祸身亡,或者宿主主动退出,理论上来讲,宿主可以在这里一直完成任务,直到寿终正寝。】 燃灰:谢谢,那还是早点死吧。 气氛一片消沉,002想起什么,更悲伤了,小声道:【宿主……那我们今晚还能看鬼片吗?】 燃灰:【?】 - 最后002还是如愿看到了鬼片,只可惜物是统非,没有了任务成功的喜悦,鬼片好像都没有那么好看了。 打那天起,燃灰与男主之间的关系迈入了一个全新阶段。 如今的云曳意气风发,前一阵子的消极病态一扫而空。 他的黏人程度比之前更胜一筹,之前就算对陆燃灰占有欲旺盛,好歹还会顾及着自尊,不想表现得对他太在意;现在直接连装都不装了,恨不得把陆燃灰百分之一万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自己身上。 直接影响就是:陆燃灰的当月话费直接飙升了三倍。 表面上半推半就的燃灰:烦得想死,第一万次思考这退休金我就非要不可吗? 虽然说出来有些不可思议,甚至可以说是离奇,但事实就是:云曳开始追陆燃灰了。 也不能算追,毕竟大少爷绝不会承认这个事实,但示好的事确实做了一个又一个。 大少爷只被人追过,没追过人,对这种事一窍不通,最后还是求助了苏展和百度。 然后,他就开始了礼物轰炸。 送什么都有,堪称五花八门,从车到房到高定到游轮,最离谱的是还送过一匹纯血马。 燃灰看见那匹一人多高、通体皮毛黑到发红,烦躁踏着小碎步的高头大马时,差点把眼珠子瞪脱眶。 男主你送这个,考没考虑过我能不能养得起! 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有点欣慰的:走过这么多剧情,男主终于知道不白嫖了,真是可喜可贺的进步呢。 只可惜礼物送了一箩筐,云曳的话术却没有丝毫长进。每次拿着礼物送到燃灰面前时,都是一幅再别扭不过的模样,好像送东西是什么很丢人的事似的,别开眼睛,只是把手里的东西往燃灰面前一怼:“喏,给你的。” 然后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恶狠狠补充:“不许不要!” 偏偏燃灰还真不能要绝大部分昂贵的礼物,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勉为其难地收收花,吃个饭。 云曳每次都兴冲冲地带着礼物来,臭着脸再原样拿回去。 时间长了,他也发现了不对劲,阴沉沉地去找苏展:“他还是不愿意用我的钱。” 苏展围观了几天大少爷追人的那股劲头,简直大开眼界,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场面。 不夸张地说,要是半年前,有人告诉苏展,云曳会在未来追一个男人追得极其上头,就像开了屏的花孔雀,恨不得把家底都掏出来,那苏展可能会觉得这人的精神病已经到了人畜不分的地步。 但现在,他只感觉有病的是这个世界。 苏展下意识递了酒瓶子过去,然后想起云曳戒酒了,迅速收回;又递了根烟过去,然后想起云曳戒烟了,于是只能叼进自己嘴里,悻悻道:“不用你的钱怎么了,你之前不就因为他清高才喜欢他吗?” 云曳眼角眉梢间全是烦躁,碾碎了唇齿间的薄荷糖:“……那不一样。” 之前的确是清高自持,但以他俩现在的关系来看,就是疏离冷淡。 陆燃灰从没要过任何贵重的礼物,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会稍微积极一点,其他时间堪称无欲无求,不管自己送什么,都一副完全不感兴趣的模样。 ……难道他还想着和自己撇清关系? 想到这个可能性,云曳身上的黑气已经浓郁到有如实质,苏展想忽视都难。 他叫苦不迭,急忙试图转移话题:“说起来,你最近是不是在整贺立阳?” 听到这个名字,云曳视线一深,怒气尽数收敛,却在瞳孔深处生出了寒芒般刺人的杀意。 他慢慢咽下嘴里的糖,轻描淡写道:“只是开始而已。” 还只是开始? 苏展一想到贺立阳现在的惨状就头皮发麻,欲言又止一阵子,还是忍不住劝:“那什么,差不多让他得到教训就行了,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万一把他逼急了鱼死网破,反咬你一口怎么办。” 云曳不为所动,凉凉道:“我的人都敢动,要是不让他长点记性,那以后岂不是任谁都能来我头上踩一脚。” 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他甚至轻笑一声:“再说了,他自己造的孽,这是他应得的。我只是从后面助推了一把,加快了这个进程,怎么能算得上整?” 话是这么说…… 苏展苦着脸长叹一声,心道现在爆出那种丑闻,贺家股票大跳水,贺立阳现在连家都不敢回,生怕一回去就被亲爹打死,这要是没有云曳的手笔,说出来他都不信。 算了,反正贺立阳确实是个人渣,也犯不上为他求情。 苏展很快把贺立阳丢到脑后,转移话题:“别想那些糟心的事,来都来了,玩会儿放松放松!哎,酒不喝,饮料总能喝吧,服务员,来倒杯葡萄汁!” 云曳本来不置可否,看了眼表后皱眉,霍然起身:“不用,我走了。” 苏展还没回神,试图挽留:“这么急干嘛,时间还早呢?” 大少爷头也不回,大步离开,衣角带风:“他八点半下课。” 陆燃灰这几天还有回避的苗头,要是不能及时在教室门口堵住把人接到手,恐怕就跑了。 苏展:“……” 你小子,就是说别太上头了! 与苏展想法相同的还有燃灰。 深秋姗姗来迟,气温降低,落叶满地金黄。 在云曳长时间的不懈示好下,碍于人设,陆燃灰逐渐有了软化的迹象。 尽管大少爷那张破嘴很不会说话,送个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别扭,但像他这种天之骄子,肯来讨好陆燃灰就已经足够让人大跌眼镜,陆燃灰也不好一直端着。 云曳很敏锐地察觉到了青年态度上的松动,迅速抓住机会得寸进尺,像是极具侵略性的猛兽般步步紧逼,猎物越是让步,便越是贪婪地索求更多,誓要将其彻底囚于自己的领地之内。 不知不觉间,两人之间的联系越发紧密,陆燃灰的空闲时间都被云曳挤占得满满当当。要不是燃灰明确拒绝,恐怕大少爷还会把所有的课表都按照他的时间挪过去。 “……今晚真不行,后天就要确定毕业论文选题了,我得在图书馆查点资料。” 周日晚六点,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深秋小雨连绵,学校的水泥路一片湿润,到处反射着浅浅的波光。 燃灰一身长款风衣,举着把伞绕过一个个水坑,手机贴在耳边,试图对大少爷解释他今晚为什么不想出学校。 电话那头,云曳明显不怎么高兴,声线尽力压抑着自己的烦躁:“去就去,为什么不让我陪?我就有那么见不得人?” 燃灰:废话,因为我就是借这个理由给自己放个假,懂吗,不然真的要被黏到无法呼吸了! 他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柔声道:“今天是魏少的生日,我不去可以,你放他鸽子不合适。” “在聚会上好好玩玩,放松放松,看你最近都没怎么休息。” 云曳垂眼看着手里的礼物盒,指腹无意识拨过精心系好的红色绸带,心道你又不去,那些聚会哪里还有什么意思。 以前他是很喜欢玩的那个,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身处新鲜刺激的组局里,总是觉得索然无味,只想赶紧回去找陆燃灰。 但陆燃灰说得也没错,毕竟是魏巡生日,如果是其他聚会还可以推脱,兄弟的生日聚会还是要到场的。 燃灰耐心等待着,沉默半晌,只听见电话那头的大少爷突然说:“叫我一声。” 他一愣,但也知道这是大少爷最近的新癖好,顺从道:“云曳?” 那边电话里呼吸急促几分,好半天,大少爷沉着声线,似乎没什么异状:“再叫一声。” 燃灰不明所以,但还是放轻声音,叫了一遍:“云曳。” 电话那头隐隐有什么东西被打翻的声音,只听大少爷“艹”了声,随后一阵乒乒乓乓的兵荒马乱。 燃灰:“……” 过了一会儿,云曳的声音才由远及近,语气镇定:“没事,天气太干,流了点鼻血。” “就这样吧,我先挂了。” 然后破天荒主动挂了电话。 燃灰:“……” 这是又抽什么风。 大少爷的心思他也懒得猜,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加快步速往图书馆走去。 难得没有男主在旁边缠着,就连枯燥的学术也仿佛有趣了不少。 燃灰在图书馆享受短暂的安宁,墨迹到晚上十点闭馆,才慢吞吞出了门。 雨还没停,噼里啪啦打在伞面上,昏黄的路灯下人影稀少,只有路边的垃圾桶屹立不倒。 燃灰慢慢走在林荫道上,呼吸着微凉的空气。 四下无人,也不用演戏,那双桃花眼里温柔神色尽褪,情绪疏离冷淡得像块冰。 002看着这样的宿主,一时间甚至有些不敢吭声。 但很快,冰块裂开,燃灰揉揉眉心,苦着脸长叹口气:【任务到底怎么办——你们的恶毒炮灰都这么难当吗!】 002:熟悉的宿主又回来了。 它小声说:【其实宿主,恶毒炮灰是我们部门最基础的扮演工作,完成度能上90%的那种。】 燃灰:好了,再说就多了。 他扪心自问,自己的演技也没有差到那10%吧,人设分到现在都是几乎满的。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39节 想不出来,最后燃灰下了结论:【也许我就是和恶毒炮灰这个工种不合。】 002其实一直很好奇:【宿主之前做的都是什么样的任务呢?】 燃灰一笔带过:【也没什么,就是杀杀丧尸和怪物,做做救世主,进进无限流之类的。】 002:【……】 不管怎么说,听起来都比恶毒炮灰要难多了啊! 难道说,这就是一物降一物,恶毒炮灰正好是宿主的短板? 燃灰心里确实发愁。 眼下,他能想出来的办法已经使了个遍,全都没用不说,反而让剧情越发离奇。 现在要是想完成任务,恐怕就只有崩人设一条路可走。 但人设这条线就像是燃灰的底裤,万一崩了人设还是没救回来,岂不是等于亏得连底裤都不剩——等回了主系统空间,要被部门的其他同事笑话一年。 所以燃灰很犹豫,在“干脆直接崩人设算了”和“说不定还有其他办法呢”之间来回拉扯,左右摇摆。 他一边走神一边看路,没像往常那样随时注意周边的环境变化。 因此,在路边草丛斜刺里冲出一道黑影时,燃灰忘了自己所处的世界,直接条件反射出手,稳准狠扼住了对方的喉咙。 尽管第一时间松开了手,但那人还是被他扼得脸色涨红,捂住脖子“嗬嗬”一阵,剧烈地咳嗽起来。 燃灰连连道歉,就着路灯看清了他的脸,顿时惊讶道:“贺少?!” 这不是消失了许久的贺立阳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燃灰没有刻意关心过贺立阳的事,只是听云曳说过要报复他。 现在的贺立阳果然狼狈,再也没了之前斯文的模样,被雨淋得透湿,眼里满是红血丝,胡子拉碴,不像是富家公子哥,倒像是个走投无路的劳改犯。 燃灰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贺少,你怎么会在这里?” 缓过劲来,贺立阳慢慢抬起眼,突然伸手去抓陆燃灰,结果抓了个空。 他死死盯着陆燃灰,嘴角不自然地抽动着:“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该最清楚吗?嗯?” “把我害惨了的罪魁祸首?” 他猛然爆发,扭曲着脸吼:“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可能被云曳报复成这样!” “你是和苏展那傻逼串通好了,故意让云曳在隔壁包厢,好他妈的来害我,对不对!” 燃灰不适地皱眉,神情也冷下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如果贺少就是为这件事来找我,那可以离开了,不然我会叫保安来把你请出去。” 他刚想离开,被贺立阳在背后叫住:“别走——” “当初,是云曳给了你机会,你主动追求的他对吧?” 他突然提起陈年往事,燃灰一时没回过神:他怎么知道这事,难道是苏展说的? 看见燃灰的表情,贺立阳已经懂了,喃喃道:“还真没骗我。” 燃灰没听清他的自言自语,谨慎地后退一步:“你说什么?” 贺立阳缓缓露出一个狞笑,报复的快感汹涌,你云曳让我不好过,那我死也要把你拉下水,哪怕被当枪使也是赚了。 他喘着粗气道:“陆燃灰,今天我大发慈悲,来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知不知道,云曳其实一直、一直在耍你?” 第29章 豪门世界 魏巡的二十二岁生日派对办得很盛大, 几乎把市面上所有新鲜玩意都给搬了过来,一群富二代玩得相当尽兴,差点没把房顶掀翻。 云曳作为贵宾,现在又不能喝酒, 为了避免被敬酒, 被魏巡特地把座位安排在了僻静的角落里,恰好可以纵览全场。 他的表情照旧淡淡, 旁人看不出喜怒, 只是眉宇间有丝不易被察觉的烦躁, 手里把玩骨骰的速度也飞快。 云家继承人活像个金字招牌,即使云曳什么也不做地坐在这里, 就有无数人上来搭讪,试图混个眼熟。 在云曳彻底不耐之前,寿星终于发现了角落里的不对劲,屁颠屁颠跑过来, 客气请走了所有人。 魏巡本来就胖, 又穿着厚实的西服,热出一脑门的汗。把人撵走后, 他顺势坐到云曳对面, 给自己扇风擦汗:“曳哥,你怎么不去玩?” 看在寿星的面子上, 云曳忍了他身上的汗味,言简意赅:“不想去。” 说着, 随手将一串钥匙抛给他:“生日礼物。” 魏巡手忙脚乱接过来, 一看车标立刻倒抽口凉气:“曳哥, 这这这, 有点贵重吧?” 云曳淡淡睨他一眼:“谈礼物的价格, 你在惹我生气?” 魏巡握紧钥匙,眼泪汪汪:“曳哥,你兜里那个盒子也是给我的?曳哥你怎么这么好,竟然给我准备了两份礼物,还这么贵重,我太感动了!” 闻言云曳低头看了一眼,把露出个小尖尖的礼品盒塞回西装口袋里,冷酷无情道:“想多了,这个不是给你的。” 魏巡:……嘤! 他悻悻地走了,临走前没忘提醒:“曳哥,你想走直接走就成,不用跟我打招呼。” 云曳随意点头,示意自己明白,魏巡这才放心地走了。 四下无人,大少爷垂下眼,指尖碰了碰礼品盒,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微挑,露出个一闪而过的笑模样,带着几分孩子气的骄矜。 也不知道他看见这个礼物,会不会高兴到主动,比如说可以抱一下,亲一下…… 没人再敢靠近的角落,俊美桀骜的大少爷面上冷淡厌烦,完全看不出他的心猿意马。 不管怎么说,今晚一定要让陆燃灰给出来一个准话—— 到底还有几天才能复合? - 魏巡的生日宴会过半,云曳彻底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兴致,提前退了场。 开车一路飙到a大,看了眼时间,云曳给陆燃灰打去电话。 嘟嘟声响了好几下,在大少爷耐心即将告罄之前,终于被接起:“喂。” 温柔清冽的嗓音微微发哑,但云曳还以为是电流声,没注意到这个小细节,负气道:“怎么才接?” 燃灰清了清嗓子:“刚刚才出图书馆,图书馆里不能接电话。” 云曳对这个理由还算满意,很快做出决定:“那你站在门口别动,我去接你。” 顿了顿,想起什么,指尖敲了敲方向盘,飞快道:“可以吗?” 沉默片刻,燃灰温声道:“也好。” 大少爷唇角飞快地扬了一下,并不挂电话,忍不住暗戳戳的求表扬心思:“我一会儿还有东西要给你。” 燃灰:“正好,我也有事要和你说。” 云曳一愣,冥冥中意识到这件事很重要,拧眉追问:“什么事?” 燃灰避而不答:“回来再说,你好好开车,注意安全。” 要是在这里告诉你,你发疯出车祸可就糟了。 还有心思关心他,那应该没什么大事。 云曳放下了半边心,轻哼一声,却没什么生气的意思,故意拉长语调:“故意吊我胃口,嗯?” 燃灰无语片刻,心道你待会儿最好还能保持这个心态:“你回来就知道了。” 语罢很快挂了电话。 云曳现在已经习惯了陆燃灰先挂,虽然不怎么高兴,还是老老实实放下手机,把车开到了图书馆门口。 很快,隔着雨幕和规律运动的雨刷,他眼尖地看见了让那道站在图书馆檐下的熟悉身影。 陆燃灰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云曳的到来,他仰起面孔,静静注视着这片黑漆漆的天幕,左手倒悬着伞,右手伸出檐下,专心去接从天而降的水滴。 茕茕的路灯下,像是幅画。 云曳心尖一颤,透过光晕朦胧的玻璃,贪婪地痴痴凝视着他的侧脸,直到差点撞上柱子才回过神来。 他停车按了两声喇叭,等陆燃灰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才抓过伞开了车门,顺着台阶大步往上走去。 陆燃灰站在原地没动,隔着一段距离,桃花眼淡淡俯视着云曳,神情不明。 沉浸在美色中的大少爷完全没察觉到他神色的异样,最后几层台阶直接跨上去,隔空一把攥住了陆燃灰的手腕。 他一直很喜欢这个兼具掌控欲和占有欲的动作,好像这样就能将陆燃灰永远禁锢在自己的视线里。 陆燃灰已经在外面站了一段时间,裸露的皮肤微凉,和云曳灼热的手心相触,很快有团火从皮肤相接的地方烧起来。 拉到心心念念的手,云曳站到陆燃灰面前,唇角刚刚勾起,却很快察觉到不对劲,笑意一收,拧眉把他的手腕牵到眼前仔细观察。 然后看见了几个叮咬出的红肿大包。 深秋的蚊子如狼似虎,此时外面下着雨,它们嗡嗡嗡全聚集在图书馆的屋檐下,陆燃灰自然成了最好的血包。 有几个包都被挠出血破了皮,云曳眉头拧成了疙瘩,懊恼万分:“怪我,忘了这回事,回去给你抹药。” 顿了顿,又低声凶他:“笨不笨?被咬成这样还站外边,就不知道进去等?” 边说着,边要拉着陆燃灰去车里,冷不丁却被抽回了手。 云曳有些愕然地转过脸,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陆燃灰垂着睫毛没看他,语气平平:“怕你嫌脏。” 云曳一愣,随后“哈”了一声,不解到了极点:“什么脏?你觉得我会因为几个蚊子包嫌你脏?” 他是有洁癖,但这洁癖又没对着陆燃灰犯过。 燃灰勾勾唇,笑意不达眼底,像是陷入了回忆:“见贺二少那天,你当时说我脏,觉得恶心。” “所以,还是别随便碰我比较好。” 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大少爷脸色瞬间变了。 被翻旧账的羞恼里夹杂着难以忽视的心虚,云曳急赤白脸地咬牙,又一把拽过他的手腕,拉得死紧不放手:“都过去多长时间了,我不是都给你道过歉了么!‘ “再说了,气话你也信?我要是真嫌弃你,能在这里低声下气追你这么久?”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40节 面对他的虚张声势,燃灰不为所动,轻声说:“你说过的每句话,我一直都信。” 云曳顿时哑然,头一次后悔于自己怒气上头时的口不择言。 他被众星捧月地环簇着长大,说和做都习惯了随心所欲,再加上嘴硬,哪里在乎过其他人的感受。 只有在这时,才猛然意识到语言的伤害究竟有多大。 僵站半晌,云曳抿直唇线,指尖沿着手腕一路往下,一根根掰开陆燃灰微蜷的手指,试探性地与他十指相扣。 这次青年垂眼任他动作,没有拒绝,大少爷高高提起的心才勉强放下一些,低声服软:“……以后不会了还不行吗。” 担心陆燃灰还不解气,他补充:“要是再有下次,你就骂回来,说我比你还脏。” 燃灰:能不能说点实际的,你觉得我真有那个胆子骂你? 见他还是不说话,云曳心头一阵烦躁的憋闷,还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又咽下。 他“刷拉”一声撑开伞,带着陆燃灰先回车上,别在这里站着继续喂蚊子。 一把黑伞同时罩在两个人的头顶,被撑伞那人笨拙地倾斜,严严实实遮住大半细密的雨丝。 坐到驾驶位,半边身上发潮的大少爷随手抽了张纸巾擦头发,眼角余光一直牢牢落在副驾驶的青年身上。 云曳心思其实相当敏锐,只是绝大多数时候懒得揣摩他人情绪而已,但陆燃灰显然是个例外。 今天的陆燃灰有哪里不对劲,情绪明显消沉。 尽管确实是自己有错在先,但好端端的突然翻起旧帐,肯定有理由。 思绪飞转,一个猜测浮现出脑海,云曳没有第一时间启动汽车,拧眉看向陆燃灰:“是不是贺立阳那傻逼来找你了?” 陆燃灰系安全带的手指一顿,这一瞬间的停顿已经给了云曳答案。 大少爷的脸瞬间阴了一个度,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贺立阳来找陆燃灰为了什么,肯定是因为他现在被报复狠了,没本事和云曳对抗,于是迁怒到了陆燃灰头上。 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大胆子,云曳脑子里一瞬间过了七八种贺立阳的死法,磨着牙阴森森冷笑一声:“死性不改。” 只是在陆燃灰面前,浑身的暴烈脾气还是勉强收敛起来,汽车启动,沉声道:“这件事我会处理好,以后他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陆燃灰没回答,视线落在车玻璃模糊不清的倒影上,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一路上罕见的沉默,云曳不怎么适应这种沉闷的氛围,眼角余光频频落在兴致明显不高的陆燃灰身上,几次三番想开口,却又烦躁地停下。 他伸手,不着痕迹按了按怀里的小盒子,才稍微安定了一些。 幸好未雨绸缪,提前准备了这个礼物,应该足够把人哄好。 车一路开到男生宿舍楼下,时间有点晚,再加上下雨,楼外已经没了学生。 云曳停好车,却没有第一时间打开车门。 他做足了心理准备,转过脸来,按住了陆燃灰解安全带的手,抿唇轻咳一声:“我有东西要给你。” 皮肤相触,燃灰动作一顿,倒也没再抽回手来,一双桃花眼安安静静望向他,等待下文。 尽管已经对他的眼神很熟悉,大少爷还是被他看得心痒,很想做点什么。 毕竟他们两个已经有相当长时间没做过特别亲近的事了,现在云曳连吃口豆腐都要挑陆燃灰心情好的时候。 某种程度上,苏展说他上头到妻管严,也是很有道理的——毕竟谁能想到大少爷有这么看人眼色的一天。 偏偏心甘情愿。 但喉头滚动两下,云曳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蠢蠢欲动,慢慢松开手,转而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盒子。 只有巴掌大,深蓝色的盒子上缠绕着深红色的丝带,中间一颗碎钻熠熠生辉。 燃灰:……男主不会搞什么送戒指求婚那老掉牙的一套吧? 见他不接,云曳强行塞进陆燃灰手里,一双凤眼里满是期待的光,催促:“打开看看?” 燃灰犹豫片刻,还是慢慢打开了。 出乎意料的,躺在深黑色丝绒里的,是一枚银灿灿的钥匙,似乎是新配的,在车灯下划过一道流光。 不是戒指,燃灰还松了口气,但很快又开始疑惑,抬起眼重新看向云曳,意思很明显:这又是给他送了什么值钱货? 都遭受了这么多次打击,怎么还送,男主是不是不长记性。 即使已经示好了很多次,大少爷还是很不擅长此道,也不知道在别扭个什么劲。 他视线落在陆燃灰身后的玻璃上,余光却一瞬不瞬地注意着他的表情。察觉到明显的疑惑情绪,云曳不甚熟练地解释:“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又不是直接把房产证给了你。” “我突然想起来,这么长时间了,你都没怎么在我那里待过,想去还要提前找我。” “这是我那公寓的钥匙,等你有空,我再带你把瞳孔锁和指纹锁都配了,以后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不用提前通知。” 他视线游弋半分,不自然地收紧五指:“要是不想住宿舍了……” “反正我那里,又不是住不下第二个人。” 大少爷的小算盘打得很响亮,他的邀请已经非常明显,陆燃灰肯定能懂。 就算不会立刻答应同居,起码肯定也会高兴地收下钥匙。 说不定还有机会讨点奖励——但对现在的云曳来说,陆燃灰能赶紧把旧帐翻篇,就已经求之不得了,不敢再多想其他的。 陆燃灰却没什么惊喜的意思。 他垂着睫毛,定定注视着这枚精巧的钥匙,瞬息白露般的几秒内,像是想了很多,又像是什么也没想。 死寂的沉默中,时间一分一秒走过,在云曳满腔期待尽数转为忐忑,一颗心高高提起时, “啪嗒”一声,修长的手指合拢,轻轻扣上了盒子。 “云曳。” 陆燃灰抬起眼,瞳孔里倒映出云曳的影子。 他不堪重负地将盒子放到膝盖上,半阖拢密长的睫毛,慢慢道:“——我有话想和你说。” 云曳心口一跳,紧接着快如鼓擂,像是有什么超出掌控的事即将发生。 他小拇指神经质地颤动,分明是唯我独尊睥睨纵横的性格,却下意识生出了软弱的逃避心思,勉强笑笑,口吻故作轻松:“有什么话这么着急,就不能先收了礼物再说?” 陆燃灰不为所动,平直地注视着云曳的眼,不放过任何细微表情,语气也很轻:“贺二少不久前,告诉了我一件事。” 像是很疲惫似的,他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很慢,却惊雷般在云曳耳边炸响:“其实你不是因为被打动,才答应我有机会追你的吧?” 骤缩成一点的瞳孔里,陆燃灰脸色白得像纸,唇角却勾着,毅然决然撕开了血淋淋的事实:“是因为玩笑一样的、属于有钱人的赌约,还是感觉很有趣所以就想试试的骗局?” 燃灰: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虽然这个恶毒炮灰同事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但可真是帮了燃灰大忙。 云曳僵坐在原地,凝固成了一座石雕。 高高在上惯了的大少爷从没撒过谎,也不屑撒谎。 骤变的面色和没有立刻做出的否认说明了一切,陆燃灰淡淡一笑,说不尽的自嘲:“看来是真的。” “原来,我做的那些事,只是个你们无聊时的笑话而已。” “陆燃灰!” 恐慌感铺天盖地山呼海啸,回过神的云曳来不及多想,一把攥住陆燃灰的肩膀,迫使他抬起脸来看着自己,声音压抑如火山濒发:“陆燃灰你看着我,你听我说!” “最开始确实是真的,想整你——”他语速飞快,裹挟着不可遏制的无力和慌乱,“但是!” 陆燃灰从没见过这样语无伦次的云曳:“当时只是想让你知难而退,绝对没有——没有其他意思,也不是什么狗屁赌约!” “而且没过多久,我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去了,再也没整过你,你肯定也能感觉到吧?” 这点倒是真的,大少爷除了最开始整人很过火以外,到后面几乎忘了还有这回事,转而满脑子都是要和陆燃灰“玩玩”。 当然,这其实比最开始的整蛊计划还要过分。 燃灰也是服了他的脑回路,明明感兴趣得要死,却非要冠冕堂皇盖上一个“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感兴趣,就是想尝尝刺激”的名头,于是第一万次思考男主到底是怎么和女主在一起的,以及女主到底看上了他什么。 云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绞尽脑汁试图说服陆燃灰,嗓音却在发抖,几乎带上了卑微的恳求:“你得相信我,我是真的改了,早就改了!” “就算不是最开始就喜欢你,但是现在……” 他胡乱抓过陆燃灰的手,紧紧贴到自己的左胸前,让他去感受现在一分钟一百二十下的急促心跳,“我要是不喜欢你,会这么慌?是不是要我现在把这颗心剖出来让你看看,你才信?” “… 说话啊,陆燃灰!”漫长的沉默像是凌迟处刑,云曳俊美的面容因恐慌而扭曲,抓住陆燃灰肩膀的手指骨节都泛出青白色,却又不敢真的抓痛他。 他的声音悄然沙哑:“别直接判我死刑啊,你……你还想让我怎么证明,我都随便你还不行吗?” 突然想到什么办法,云曳拿出手机,慌不择路道:“你要是还不信,我现在就把苏展叫来,让他和你解释!他比谁都清楚我的真实想法,前两天还说我是妻管严——” 燃灰:?苏展好大的胆子,关键男主现在怎么好像还引以为荣的样子。 他垂下眼帘,蓦然出声:“不用了。” 云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陆燃灰轻柔却不容拒绝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手里一空,他下意识去追逐,最后却只握到一团微凉的空气。 看着大少爷失魂落魄的脸,燃灰难得有点于心不忍:好好一个天之骄子的男主,现在怎么跟个舔狗似的,剧情崩到这个地步,也是没谁了。 但是他的良心并不痛,跃跃欲试地准备下班。 想了想,燃灰还是选择叫出男主的全名:“云曳。” “其实你不用再找人来证明,我相信你的确变了很多。” “但……” 迎着那双绝处逢生的凤眼,他话锋一转,自嘲地苦笑两声:“但我不敢了。” “我和你不一样,你有的选,我一直没有选择,主动权一直在你手里。因为你想整我,所以我才有机会追你,追得伤筋动骨才能追上;你要是想甩了我,只是你妈一句话的事,比什么都简单。” “其实我真没那么贪心,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哪里配得上你,有过一段已经是祖上三代烧了高香,根本没可能和你一直一直走下去,我早就知道的。” “但是我现在好累啊,我……” 陆燃灰喉头一哽,闭上眼用力喘了口气。 在云曳像是祈求又像是不可置信的眼神里,他轻轻说:“……我有点玩不起了。” 这句话像是把诛心的刀,深深刺痛了云曳。 大少爷红着眼睛,窄小的车内空间里,活像只几欲发狂的困兽,浑身气息残暴得像是要撕碎什么。 他抖着嗓子,像是抓住溺水浮木那样,再次死死攥住陆燃灰的手:“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已经彻底改了,我现在是真心的?你要是生气,直接打我,往死里打,打到让你消气还不行吗,别……”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41节 别不要我。 一片混乱中,礼物盒不知什么时候被打翻在地,没盖严实的盖子也掀开来。 那把钥匙孤零零滚到地上,最后还是没有送出去。 连同着寄托其上、姗姗来迟的心意—— 终于被人弃若敝履地抛下了。 - “——彻底分了?” “嗯,彻底分了。” 苏展抽出根烟,顿了顿,头也不抬地提醒:“千万别当着他的面提。” 魏巡一张胖圆脸上满是冷汗,视线往后一瞟又迅速收回,怂唧唧地悄声道:“我哪里敢啊……那现在怎么办?他刚出院没多久,总不能就这么任由着他……” 苏展的内心也远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点燃后狠狠抽了口烟,沧桑道:“那你能怎么办?现在伯母都管不了他,除非捅到老爷子那里去,是想让曳哥死得更快?” 魏巡不吭声了,脸上一片苦大仇深,心说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果然爱情像是毒药,他们这种庸俗的富二代,还是老老实实花钱买服务吧。 在他们两个身后,酒瓶子横七竖八躺了一桌,狼藉的桌上,一道消瘦的人影趴在那里,脸深深埋进臂弯,像是已经彻底醉死过去。 窗外夜景繁华,遍地灯红酒绿,寸土寸金。 这座城市的夜晚是有钱人的天堂,而有钱人中的有钱人却坐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影子孤零零拉出好长一道,说不出的落魄潦倒。 苏展已经很心机地把所有高度酒全都撤掉了,但架不住云曳太想灌醉自己,低度数的酒喝多了,照样还是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苏二少当然知道,让他这么喝下去迟早出事;但关键在于,苏展本人非常的心虚和理亏,完全不敢去夺云曳的酒瓶子。 毕竟如果不是他当时突发奇想,提出了那个让几人后悔至今的整蛊计划,云曳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落魄狼狈的模样。 他喜欢男人也好,继续恐同也罢,不管怎么说,都不会闹到遍地鸡毛,收不了场的地步。 正是愁眉苦脸长吁短叹的当口,苏展手机突然响了,打电话的是跑腿小哥:“您好,您买的醒酒药到了!” 苏展懒得下去,直接让侍应生取了回来。 看见那熟悉的药瓶包装,他略一晃神,冷不丁回想起,自己好像在很久以前,也让陆燃灰帮忙来给云曳送过醒酒药。 也正是因为那次送药,让他看出了陆燃灰居心不良的意图。 像是揪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把柄,正愁闲得无聊的富二代摩拳擦掌,不吝用最大的恶意揣度他,来为自己夸张的恶作剧找到冠冕堂皇的借口。 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分外不是滋味。 等烟头烫到了手,苏展才如梦初醒,狼狈地抹了把脸,打算把云曳叫起来吃药。 但是他再次低估了让大少爷听话的难度:尽管已经醉成一滩烂泥,云曳的潜意识还是拒不配合,排斥任何人的靠近。 虽然他这两天又瘦了,但上半身骨架和肌肉的重量实打实摆在那里,不是弱鸡苏展可以应付的。 苏二少面红脖子粗地折腾了半天,最后喘着粗气选择放弃,让魏巡也过来帮忙,强行把人架到沙发上。 然后在灌药时又犯了难。 面对死活不肯松开牙关的云曳,苏展简直快要抓狂——他妈的,所以当时陆燃灰是怎么轻轻松松让云曳把药吃完的?! 想到陆燃灰,他灵机一动,在云曳耳边道:“曳哥你张张嘴,不然陆燃灰没法喂你吃药啊!” 重复两遍,云曳眼睫颤动,竟然真的微微张开了口,一幅乖乖等人投喂的模样。 苏展看着判若两人的大少爷:心情怎一个复杂了得。 他眼疾手快地把药喂完,重重松了口气,只觉得从没这么心累过。 魏巡也累得不行,坐在一旁歇了会儿,肚子里馋虫又开始作乱,出门去吃点宵夜,留下苏展一个人看着云曳。 苏展犹豫着要不要给云夫人报备,刚刚摸出手机,眼前骤然笼罩下一团阴影。 他一惊,抬起头来,发现是大少爷站到了自己面前。 苏展很惊讶,心道那醒酒药的药效那么强吗:“曳哥你醒了,胃里还难受吗?” 云曳半边脸拢在深邃的阴影里,神情冷冽如冰,半眯着凤眼,居高临下地盯着苏展,似乎在辨认他是谁。 片刻后,似乎终于认出了苏展,冷不丁伸手,攥住了他的衣领,冷冰冰道:“陆燃灰呢。” 苏展:……? 大少爷揪着苏展领子把他提起,很难想象一个喝醉的人哪来这么大力气,咬牙切齿问:“你把陆燃灰藏到哪里去了?!” 被小鸡仔一样拎起来的苏展:得,原来根本没醒酒,只是被陆燃灰的名字激活了,搁这儿撒酒疯呢。 他心里直叫苦,自己从哪里给大少爷变出一个陆燃灰来,只能擦着冷汗奋力想出一个借口:“曳哥曳哥你放我下来!我没藏他,真的,是陆燃灰刚刚给你喂完药就回去了!” 没想到云曳越发暴怒:“你是白痴吗,谁让你放他走的!” 喝醉的大少爷蛮不讲理:“我还没和他说上话,你为什么不叫醒我?你是不是故意的,就是想背着我和他多说几句话?!” 苏展快疯了:“我他妈有精神病才和你抢男人啊,两条腿的男人那么多,谁跟你一样就吊死在陆燃灰这棵歪脖子树上了!” 结果云曳吼得比他还大声:“你他妈再说他一句坏话试试!” 苏展:毁灭吧,这个世界! 他情急之下口不择言:“你这么在乎,那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再回来不就行了!” 这话却像是戳到了云曳的心。 他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突然松了手,俊美的脸上露出一种不知身处何处的茫然脆弱,小声道:“他……他把我拉黑了,我联系不上他呀。” 苏展:“……” 见不得云曳这副表情,他立刻就心软了。 唉,说来说去也是自己造的孽。 苏展忍痛贡献出了自己的手机,心里门儿清—— 恐怕过了今晚,自己也要在陆燃灰的黑名单里了。 这下子云曳也不吵也不闹了,珍而重之地捧着这台手机,像是捧着神圣庄严的宝贝。 他一脸严肃,聚精会神地按了半天,在拨错了十多次之后,终于成功把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给拨对了。 磨人的嘟嘟声响起,苏展捏了把汗,心中暗暗祈祷陆燃灰给自己个面子,好歹接一下电话吧,不然云曳也不知道要折腾多久。 终于,电话被接通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温柔而疏离,却让大少爷瞬间红了眼圈:“苏少,你找我有事吗。” 云曳呼吸立刻重了,几乎是贪婪地捕捉着所有动静。 电话那头的人一直不说话,只有古怪而粗重的呼吸声,燃灰很快意识到,电话那头大概率并非苏展。 叹了口气,他淡定道:“云少。” 这个称呼刻意疏远,云曳胸膛起伏一瞬,还是不说话,专心致志地举着手机听。 见他不开口,燃灰也懒得再说什么,刚打算把电话挂了,却被云曳敏锐地察觉:“不许挂!” 云曳虽然喝醉了,还是一等一的鸡贼:“你要是挂了,我就去买一百张电话卡,轮着给你打。” 燃灰:“……” 幼不幼稚。 他也听出来了,男主又在买醉糟蹋自己的胃,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和醉鬼计较:“云少,你有事?” 云曳头晕目眩,看人都是重影的,扶着墙慢慢坐下,严肃道:“我要和你谈谈分手的事。” 燃灰:“我不是和你说得很清楚了吗?我累了,没那个胆子继续和你玩。” 云曳把手机死死贴住自己的耳朵,闻言很硬气地冷笑一声:“开玩笑,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复合了?” 苏展眼珠子差点瞪下来:“?” 燃灰也惊了,男主这么有骨气的吗,那还打什么电话。 云曳语气笃定,他垂着眼,自认为逻辑清晰地说颠三倒四的话:“像你这样的男人一抓一大把,我招招手就能叫来十个八个,一点也不稀罕。而且明明是你喜欢我的时间更长,我只是看你太可怜才答应你,真的要分手?随你的便吧,但我要提前警告你,错过我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知不知道?和你分了我是一点遗憾都没有,但是我劝你最好考虑清楚,要是真的分了,我可是不会再给你机会复合,等到时候你后悔了,还要重新追我好几个月,我才会考虑重新接受你的,明白吗?” 苏展默默捂住了脸,内心祈祷云曳等酒醒了之后不会记得自己这段黑历史。 燃灰:“……” 他默默听着大少爷翻来覆去地说“你最好考虑清楚”,心里有点犯愁,觉得自己是不是逼云曳太狠了,看给孩子害的,好像妄想症都出来了。 喝醉了还这么嘴硬,天上地下也是独一份。 云曳说得口干舌燥,电话那头却还是久久沉默,他终于藏不住内心的焦急,指尖掐出血来,咬着牙道:“陆燃灰,你说话!” 燃灰叹了口气,斩钉截铁地说:“云少,是我配不上你。” 这次换成大少爷沉默了。 燃灰倒也没挂电话,耐心等着,听见那边的呼吸声越发急促。 良久,一声压抑到变了调的声音从唇齿间挤出来:“我……” 云曳竭力睁大通红的眼,抬头看向天花板,颤抖的嗓音里带上了哭腔:“我知道错了,我……我都能改啊,我他妈改还不行吗……” 说完这句话,大少爷彻底破防,再也装不下去了。 他把自己在沙发上用力蜷缩成一团,竭力呼吸,仿佛这样就可以抵御延绵汹涌的心痛:“哪有你这样,直接就判人死刑,一点回转余地都没有的……” “我好难受,我胃好疼啊……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第30章 豪门世界(已修) 云曳不知道自己求了陆燃灰多长时间。 反正说得颠三倒四, 前言不搭后语,把这辈子能想到的服软话都说尽了,还是没得到回应。 胃疼,头疼, 最难忍受的是心脏处传来的抽痛, 连带着眼眶一阵一阵泛酸,潮气汹涌。 哭太丢人了, 只能用力眨眼, 让水汽蒸发。 挺管用的, 起码在云曳还有模糊记忆的时候,都没哭出来, 保留了最后的尊严。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42节 只不过在他失去理智的那段时间里又说了些什么,有没有丢脸地哭出声,云曳已经彻底不记得了。 等到最后一丝意识堙灭时,他的手指还紧紧攥着不知什么时候没电关机的手机。 梦里, 熟悉的薄荷香气浓郁, 让他安心地坠入黑暗。 等云曳再次睁眼,天已大亮, 他正躺在自己家公寓的大床上。 鞋没脱, 衬衣和西裤也皱得不成样子,酒气熏天, 很难想象不久前的他还是个洁癖患者。 云曳动了动手指,浑身骨头缝里都泛酸。 记忆断了片, 只有额头神经一抽一抽地跳疼。 他仰面躺着, 很久后才疲惫地起身, 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浴室。 换下衣服, 撩了把水洗脸, 镜子里的人憔悴苍白,嘴唇干裂,眼中血丝深深,向来削薄的眼皮肿得不像话。 他冷冷地抬眼,睨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四目相对,云曳勾唇,无声吐出两个讥讽的字:“真脏。” 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苏展正坐在客厅里,翘着二郎腿打游戏,桌上放着两个外卖袋子。 与昨晚不同,今天这里还多了个人——沈迟。 他的目光落在云曳身上,镜片后的目光很复杂,像是审视,像是不解。 云曳对他视若无睹,像是个游魂一样,走路悄无声息。 苏展立刻关了消消乐,站起身:“胃怎么样?” 云曳没回答,看他一眼,气压很低:“你把我送回来的。” 苏展沉默一瞬,故作轻松地耸肩:“不然呢?我跟你讲可费死老命了,你看着这么瘦,怎么练出来这身死沉死沉的肌肉?把你弄到车上还吐了我一身,那辆车也是惨,算是废了。” 果然。 云曳自嘲地勾勾唇,于是那丝渺茫的希冀也在无声处悄然破灭。 苏展帮他打开了养生粥的盖,絮絮叨叨活像个老妈子:“我跟你讲,就这么一回,知不知道?个大老爷们,不就是失个恋,怎么跟天都要塌下来似的,下次你再这么整,我就给你录下来发到群里去,让你在哥几个面前全丢大人……” 云曳懒得理他,胃里空空荡荡,又开始火烧火燎,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他拖过椅子坐下,慢慢搅动着眼前的粥,喝了一口就放下勺。 苏展长长地叹了口气,作势要打电话:“得,我还是把我家煮饭阿姨给你叫过来吧。” “不用了。” 云曳蓦然出声,折腾了一晚上,嗓子已经半哑,低沉得厉害。 “你们都回去吧。” 苏展愣了一下,冷下脸来:“云曳,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走了,你再继续折腾自己是不是?” “我说云曳你是不是贱啊,犯得着为了一个人折腾成这样!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你懂不懂?” 云曳垂着眼,任凭苏展绞尽脑汁地骂,也巍然不动,像是对外界事物的刺激都没了反应。 苏展都骂累了,支着膝盖喘了口气,看着麻木不仁的发小,实在没了别的办法,求助目光下意识看向沈迟:你快骂他两句,让他别这样丧气了! 默不作声的沈迟扶扶眼镜,终于开了口,语气冷静:“我不知道,你现在为什么要这样要死要活。” 他看着云曳,平地惊雷:“你不是对陆燃灰只是玩玩而已吗,现在这副死了老婆的样子又做给谁看?” 苏展眼珠子快要脱眶,拼命挤眉弄眼。 卧槽沈迟你疯了!也不至于这么刺激他吧! 出乎意料的,云曳回答了他,低声说:“……不是玩玩。” 早就不是玩玩了。 沈迟却不罢休:“既然不是玩玩,又为什么要说出来这种轻佻的话。” 他恨铁不成钢:“你知道你这话,有多伤陆燃灰的心吗?” 这话一出,云曳整个人骤然静止。 他慢慢抬起头看向沈迟,神情骇人:“你说什么?” 沈迟叹了口气,在苏展惊恐的目光中,慢慢道:“陆燃灰听见了。” “在我跟问雪请你们吃饭那天,你们两个说的话,玩玩,有分寸……” “都被他听见了。” 后面沈迟再说些什么,云曳已经全都听不清了。 他揪住桌布的手指哆嗦着,连带着整个人都发起抖来。 原来……原来陆燃灰全都知道了,早在云夫人去找他之前。 那这样一来…… 他本以为陆燃灰当初假意答应贺立阳,是因为云夫人的威胁; 难道说,根本就是因为他自己的大放厥词? 他对自己寒了心,所以在贺立阳纠缠的时候,选择不把真相说出口。 难怪陆燃灰不肯和自己复合。 ……他凭什么敢相信一个“只是玩玩”的人? 不久前,陆燃灰应该快要被自己再次打动,打算重新试试了吧——只是很可惜,他知道了另一个骗局。 彻头彻尾的骗局。 刚刚拼好的信任再次摔碎了,这次碎得很彻底。 云曳费力地呼吸着,冷不丁抬手,用尽力气给了自己一耳光。 他有什么资格,大言不惭地求陆燃灰再给自己一个机会? 连着骗了他两次,陆燃灰又凭什么相信他会改? 他不敢了。 ……他真的不敢了。 这场面完全超乎预期,苏展傻了眼。 陆燃灰竟然听见了? ……那这算什么事儿呢。 他愁眉不展,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云曳了,只能长吁短叹,顺便狠狠瞪了一眼沈迟。 沈迟没理他,起身自顾自走了。 这时候一个电话打过来,苏展去阳台上接起,回来看着云曳叹了口气:“伯母让你赶紧回公司——昨天的文件还堆着没处理,说是还有两场会要开,别再浪费时间。” 现在两人算是撕破了脸,本就浅薄的母子情分岌岌可危。 云夫人也懒得管云曳怎么折腾自己了,只要他能抓稳继承人的位置,吊着条命别死就行。 苏展苦口婆心:“这么关键的时候,你赶紧支棱起来,别再让人抓到把柄了。” “说句难听的,你现在在工作上表现得无可挑剔,万一以后跟陆燃灰的事被捅到老爷子面前了,至少还能有点回转的余地吧?” 他叹口气,使出了杀手锏:“上回是你妈,那还好说,起码你是她唯一的筹码,不敢轻举妄动;” “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你猜他是会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陆燃灰,还是斩草除根,一劳永逸?” 像是被兜头浇了一桶冰水,云曳嘴唇骤然失了血色。 良久,他难得没有发脾气,慢慢垂下眼,气场低沉颓唐,看着竟然有几分可怜,声音低低:“……我明白。” 云曳其实比谁都明白。 对他而言,显赫的家世既是助力的背景,却又是束缚的镣铐。 只可惜明白得太晚,他已经做了太多错事,不仅没有保护好陆燃灰,反而在无知无觉又混不在意之时,把青年彻底暴露在了无数危险、冰冷、贪婪的视线和利箭中。 上次是云夫人,这次是贺立阳,那下次又会是谁? 云曳脊背发凉,通体生寒,彻底清醒。 再怎么后悔也晚了,现在唯有竭尽全力地成长起来,才能护住自己想护的人。 紧迫感陡生,大少爷再也顾不得其他,勒令自己抛弃掉杂念,迅速起身,半边脸还红肿着也不管:“我现在去公司。” 必须要成为最无可替代的继承者,才能有更多的筹码保护好陆燃灰。 苏展看向那道重新挺直的背影,神情复杂,也不知道是喜是忧。 喜的是,颓废了几天的大少爷终于重新恢复了斗志;忧的是,即使他燃起斗志,也不是因为其他,只因为陆燃灰。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地位彻底调转,弱势的人成了支配者,云曳的喜怒哀乐完完全全被陆燃灰牵着鼻子走。 不夸张地说,如果现在前面有个火坑,陆燃灰说跳下去就能复合,那大少爷肯定毫不犹豫往下跳。 苏展没有诅咒任何人的意思,只是…… 如果有一天,陆燃灰因为某些原因彻底离开了他。 真的真的不会出事吗? 苏展打了个寒战,不敢深想下去。 - 抛开其他不谈,身为男主,云曳的商业头脑一直在线,是堪称天才的存在。 之前的他没有全心全意工作,就已经在高层里站稳了脚跟;现在开足马力,凭借出色的能力和魄力,短短一个月时间,就让云氏上下焕然一新,拥趸者众。 他手下的项目进入了关键节点,如果能成功,意味着云氏可以顺利进军新领域,开辟蓝海。 到时候,就算老爷子想换了他,大大小小的股东都不会愿意。 利益的蛋糕谁都想来瓜分,无数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云曳,明里暗里小动作不断。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43节 偏偏云曳能力出色,硬是扛下了所有压力,做得滴水不漏,连老爷子都挑不出错。 混吃等死的苏二少不得不感叹,人和人之间是真的有差距。 工作繁忙到几乎抽不出空闲,大少爷的苦涩情绪却无法排遣,看见任何与陆燃灰相关的物件都会触景生情。 哪怕看到根烟,心都要狠抽一下。 在两个人分手之后,云曳就再也没有回过a大。他本来就不需要上课,干脆把所有时间都用在了工作和加班上,成了个不折不扣的加班狂。 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想见陆燃灰——恰恰相反,大少爷没有一天不在后悔,做梦都在想方设法挽留对方。 只是害怕控制不住自己汹涌压抑的情感,在真的见到陆燃灰之后,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但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云曳发现,自己根本受不了没有陆燃灰陪在身边的日子。 即使有安插在陆燃灰身边的侦探,一天三次事无巨细地汇报所有情况,也远远不够。 想亲眼看见他,而不是通过一张薄薄的照片。 日积月累,这种渴望最终压过了一切,让他在工作中都开始频频走神。 最后,云曳败下阵来,顺从自己的心意,挑了天没有工作的休息日,重新回到了a大的校园。 我就远远地看一眼——云曳在心里对陆燃灰保证,就看一眼,绝对不会做其他的。 他已经吸取了足够多的教训,没有相当的实力,绝对不会再轻举妄动。 十一月份,天气转冷,北方的城市冬天来得很早,林荫道两侧的树干如今枝干光秃,在萧瑟的秋风中矗立。 陆燃灰怀里抱着文件袋走在路上,总感觉身后有人在看自己。 隔着一段距离,目光灼灼,有如实质,贪婪渴求地寸寸舔舐过裸露在外的皮肤。 但每每回过头,身后却只有零星几个素不相识的路人,都在各走各的。 燃灰疑惑地巡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于是将其归因于错觉,继续在心里和002交涉: 【不是说好时间到了就可以离开吗,为什么还不能走?】 按照002当初说的,只要陆燃灰和男主分了手,再等到大纲里炮灰下线的时间,就可以离开。 但现在都11月份了,按照原剧情,男女主都快修成正果了,怎么看也已经过了那个下线的时间点,任务完成的选项却迟迟不出现。 002也摸不着头脑:【任务手册上的确是这么写的,麻烦宿主再等等,主系统那边还没有给我反馈……啊,给了!】 燃灰精神一振,听002给他念出来:【经检测,该世界男主意识出现巨大偏差,对炮灰身份产生重大影响。】 【为确保炮灰离开后,世界得以正常运转,请宿主保证男主已对炮灰彻底死心,不会有后续接触后,再继续申请任务完成。】 燃灰:【……】 燃灰:【?】 他沉默一会儿,和颜悦色道:【002。】 【你说实话,是不是最近主系统部门缺钱,不想发退休金了?】 002:【……】 它很心虚地小声说:【那什么,主系统应该还没有抠门到这个地步吧?】 燃灰快抓狂了:【那为什么一定要让男主死心?你告诉我死心是什么意思!】 002竟然还真的认真想了想:【大概是,不会再来纠缠宿主,顺利开启下一段新的恋情?】 说完,一人一统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燃灰扶住额头,他觉得自己需要好好冷静一下,才能按耐住痛揍主系统的冲动:【你觉得一个刚刚分手,而且还是被分手的人,开启下一段恋情的可能性有多大?】 002:【……嘤!】 冷静下来后,燃灰其实可以理解主系统的顾虑,毕竟现在云曳还对陆燃灰念念不忘,随时可能回来找他。 如果燃灰早早离开这具躯体,男主再次找到他时,发现“陆燃灰”前后像换了个人,进而发现这个世界的虚假,那这个任务世界可能就要彻底崩溃了。 身为扮演者,当然要维持好任务世界的稳定。 理解归理解,但这并不妨碍他心情郁闷,试图薅主系统羊毛:【之前的条款里明明没有这项,哪有这样临时改条款的,你这样算不算篡改合同?小心我去法务部维权!】 002无辜道:【可能主系统也没想到过,恶毒炮灰这种最简单的任务,竟然都会有人把剧情走偏到这一步啊。】 男主爱上炮灰什么的,说出去谁信? 燃灰:【……】 突然就心虚了起来。 毕竟剧情崩成现在这个鬼样子,他难辞其咎。 坚持不懈地讨论了半天,最后燃灰和002各退一步,燃灰继续留在这个世界等云曳彻底死心,002则给他申请加班补助。 燃灰这才算勉强满意。 002也算是发现了,宿主是真的爱钱。只要退休金和加班费给够,那他可以在这个世界待到地老天荒。 当然,前提是维护好自己的清白。 - 抛开一直无法退出世界不谈,燃灰最近的生活,似乎有些过分舒心了。 先是实习。 之前燃灰本着有个实习就可以的原则,试探性地投了几家公司,并没有指望自己能拿到一个多好的实习岗位。 但这几天,原本一直没什么动静的求职软件突然被塞爆了。 offer像是雪花一样纷至沓来,之前投递的那几家公司全都伸出了橄榄枝,都说自己急招人,恨不得连面试都不用,就让燃灰直接入职。 最离谱的是,某天他甚至接到了从没有投递过的企业offer。 燃灰都愣住了,在确认了公司名称之后,温柔道:“不好意思,我好像没有投递过你们公司。” hr的声音远了一点,像是在询问同事;片刻后又凑近,声音甜美,毫无异样:“不好意思呢,应该是系统出了点故障,把你的简历投到我们这里来了。” “但你的简历很符合我们这份工作,真的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我们的实习岗是很有竞争力的,如果你能入职的话,可以获得很大的能力提升……” hr姐姐滔滔不绝地细数着优点,好像现在求职的人不是陆燃灰,而是这家公司。 燃灰:“……?” 他沉默着,心道你们这种顶级世界五百强企业,就这么缺一个小小的实习生吗? 别太搞笑。 除了实习以外,还有学业。 陆燃灰这学期申报了奖学金的评选。按道理来讲,他的学业优秀,社团活动参与积极,在同学和老师心中评价都很高,按照投票结果来说,这奖学金非他莫属。 但今年的评选中,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家里很有背景的同学,硬是改了今年的评选标准。 因为一个很可笑的“体育平时分不足”,燃灰被刷了下去。 但这种事也没什么办法,和关系户比,只能吃个哑巴亏。 燃灰本来也不怎么在意这些东西,都已经接受了。但突然,学院里爆出了领导受贿的丑闻,贿赂人正是那个关系户。 兜兜转转,奖学金又落回了燃灰身上。 接二连三地有好事落到炮灰头上,这背后没有云曳的手笔,燃灰都不信。 虽然云曳人不在,但他似乎随时掌握着燃灰的所有动向,并且及时出手,帮他扫平障碍。 而且竟然做好事不留名,都不来邀功了——这可不符合大少爷的性格。 燃灰不知道男主产生了怎么样的心理变化,很是不解,偏偏还得装出一幅一无所知的模样。 只能一天三遍地祈祷大少爷赶紧死心,不要再来视奸他的生活了。 很快,到了毕业论文选题的截止日期,需要论文导师在选题那里签字确认,偏偏导师人在外面参加学术研讨。 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燃灰没办法,为了毕业,只能苦哈哈地骑车出校,去找导师签字。 这么来回折腾,等终于拿到签好名的文件回到学校后,已经过了晚上八点。 将近初冬,天暗得很快,路灯一排排亮起。 燃灰在校门外停下共享单车,等走到门口时,遥遥看见两个人在拉拉扯扯。 其中一个人很年轻,似乎是本校同学;另一个人背对着他,看不清长什么样,身材矮瘦,一身破旧待洗的军大衣,头发也乱蓬蓬,像把枯草。 燃灰微微皱眉,第一反应是本校学生被流浪汉缠上了。秉持着帮助同学的想法,快步走上前:“怎么回事?” 走近了他才发现,竟然是同门师弟:“小赵?” 满脸无助的小赵看见陆燃灰,顿时如蒙大赦:“陆师兄!” 他立刻甩开了纠缠不休的流浪汉,快步走向陆燃灰,一幅松了口气的模样,指着身后:“这大爷说他找你,我正打算给你打电话呢!” 找我? 燃灰一愣,怀疑自己是听错了,紧接着就看见那流浪汉一样瘦小猥琐的男人转过身,露出张苍老而饱经风霜的脸,一双冒着精光的小眼在纵横的皱纹中灵活转动。 在看见他之后,立刻大步朝着陆燃灰走过来,声音粗嘎难听:“陆燃灰!” 见他真的认识自己,燃灰眉头一皱,立刻道:“辛苦你了小赵,回去吧。” 小赵没有二话,立刻匆匆溜走,临走时好奇地揣度:陆师兄看起来家境挺好,怎么会认识这种乞丐一样的男人? 燃灰也想知道。 所以在小赵走后,他看向男人,语气尽量客气:“你是?” 男人破口大骂,一口西北方言,陆燃灰反应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听懂:“心野了,故意装不认识老子?我是你亲爹!” 燃灰:“……?” 002:【?】 燃灰简直要愣住,这是什么离奇的走向? “陆燃灰”那毫无存在感的父亲,竟然找到京城来了! 见到原身的生父,燃灰有一瞬间的心虚。但陆父似乎并没有看出他与自己儿子的异样,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干净的衣着,眼中精光四射:“翅膀硬了?你这不孝顺的东西,一个人在这里享福,留我跟你妈在家里吃了上顿没下顿!” 燃灰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44节 差点忘了——在宿主进入世界开始任务之后,剧情自动补全,记忆篡改,所有人都会觉得,他就是陆燃灰。 哪怕他和原主长得完全不同。 心里有无数疑问,但这里人来人往,明显不是问话的好地方。燃灰深深吸了口气,原本要回学校的脚步一拐,带着陆父去宾馆里开了个房间。 等进了门坐下,就开始盘问,很快问出了个大概。 燃灰终于彻底了解了原主的背景。 陆母是个病人,常年瘫痪在床,需要人照顾。陆父则生性好赌,游手好闲了一辈子,家底都赌输了个精光。 在听说隔壁镇开了一家新赌场之后,他马不停蹄地过去尝鲜。 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这里输出了一个想都不敢想的数。 赌输了一大笔钱,他当然还不起债,还以为自己死定了。但那个赌场的管事王叔笑眯眯告诉他,他的亲儿子在京城交了一个很有钱的少爷当男朋友,那少爷有的是钱。 所以陆父二话不说,就跟着王叔来到了京城,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燃灰。 燃灰:血压上来了。 他克制着自己的怒火:“你欠了多少?” 陆父含糊道:“这谁晓得,就每天玩几把,不知不觉就输多了嘛。” 怒气上头,燃灰这才明白,为什么炮灰每次往家里寄钱,都只寄上几百。 就算寄再多回去又有什么用?还不够陆父赌的! 他一瞬间甚至很同情原主,摊上的是什么地狱开局。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搞清楚他到底赌输了多少钱:“你说的那个王叔在哪里?我要见他。” 陆父百般不情愿,骂骂咧咧地试图行使权威:“见他干嘛?” 燃灰冷冰冰道:“要是不带我去,那我不会给你一分钱,你也见不到少爷。到时候人家欠债的是要你的手还是要你的腿,都和我无关。” 陆父气疯了,但目光落在自己儿子如今高大的身板上,最后还是强忍住怒火,骂骂咧咧带着他去找了王叔。 所谓王叔住在一栋四合院里,生得很瘦,一张鞋拔子脸,留着个小胡子,看起来就贼眉鼠眼,不像个好人。 他似乎早就知道陆燃灰会来,半点都不惊讶,很和气地抬手,给两人倒了杯茶。 陆父直接啧啧喝起来,燃灰却没动,直奔主题:“王叔,我爸输了多少?” 王叔轻叹,慢吞吞比出一个数,让燃灰一惊。 一座开在偏僻山沟里的小赌坊,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民,能赌输这么多钱?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就是个明晃晃的阴谋,抓住了陆父好赌的毛病,摆明了要把陆燃灰置于死地。 “要是还不上钱,你爸的手和脚就都留不住喽。” 想起什么,王叔又恍然:“啊……说不定你那些光鲜亮丽的同学们,也会知道你有个这样的亲爹?” 不夸张地说,最后一句话对陆燃灰的杀伤力,可比让陆父断手断脚大多了。 陆父这根搅屎棍立刻在旁边嚷嚷起来:“你个不孝的东西,敢不帮你爸还钱?” 换做是陆燃灰,恐怕此时已经被天文数字压得六神无主;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燃灰。 他大脑飞速转动,镇定自若,条理清晰:“王叔不蠢,应该很清楚我们家的家境。赌输一两百万都说得通,把田把房都卖了,拼死拼活能给您还上;两千万这个数,就算是把我们一家全卖了都还不起。” 燃灰直勾勾看着他,神色凝重:“所以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放任他这么赌,赌到这样一个天文数字?” 王叔眯着眼看他,半晌,慢悠悠地笑了:“倒是有两分聪明。” 他一摆手,两个下属出来,把一头雾水的陆父架出去。 随后慢慢说:“你是还不起,但有人还得起。” “两千万,对你来说可能确实很多,但对你身后那个人来说,不过忍忍痛出点血的事。” “只要他一句话,你爸的债就一笔勾销。” 迎着陆燃灰骤然收缩的瞳孔,王叔喝了口茶,兴致勃勃道:“不管欠了再多的钱,他总能帮你摆平的,是不是?” 002大吃一惊,立刻产生了联想:【宿主,难道……是男主在逼你回去求情吗?】 燃灰眼神微沉,回答却很笃定:【不是,云曳做不出这种掉价的事。】 他对男主再了解不过,大少爷确实不死心,还想着和自己复合没错,却不会想出也不屑于用这种阴损的手段。 只可惜燃灰想得很清楚,“陆燃灰”却不会这么清楚。对他来说,这口锅肯定是要扣到云曳头上了。 看似是在针对他,实际上针对的还是云曳。 但到底是谁搞的鬼? 对方藏得很深,似乎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 不过燃灰可是个手握大纲的人,自然不会像无头苍蝇那样乱转。 沉思几秒,他喊出002来:【那个在原文大纲里蹦跶到最后一秒,给男女主使了无数绊子,被读者恨之入骨的反派是谁?】 002赶紧去翻大纲:【我看看……】 【找到了宿主,他叫云渡哦~】 - “小云总,您要的资料都在这里了。” 阴影中的人轻轻点头,秘书不敢多留,文件放到桌上后,立刻匆匆告辞。 片刻后,一只苍白修长的手伸过来,拿起了厚厚的文件。 和魏巡之前那种浮于表面的调查不同,这次的资料云曳动了点关系,查得更深,陆燃灰从小到大的所有社会关系,全部被摆到了他的桌面上。 办公室里没开灯,云曳的半边脸都被没入黑暗,光暗交织,他的神色晦暗不明。 赌鬼父亲,瘫痪在床的母亲。 怪不得。 怪不得陆燃灰要拼了命地往上爬,有这样的原生家庭拖累,谁想重新跌回泥沼里? 自责,心疼,怒火,种种情绪疯狂拉扯,山呼海啸,又尽数归于平静。 视线落在那张印着陆父名讳的调查表上,云曳瞳孔深处迸发出恶鬼般的森森寒意。 第31章 豪门世界(已修) 王叔本来以为, 陆家这个出身偏远地区、从没见过世面的年轻人,应该很容易被轻飘飘几句话威胁住,乖乖去找云曳求情才对。 偏偏这次他走了眼。 眼前这个年轻人身形挺拔如松入如竹,语气不卑不亢:“我会想办法筹钱, 希望王叔能给一段宽限的时间。” 王叔一眯眼:“什么意思?” 陆燃灰:“意思是, 我不会去找云少要钱,我会自己还。” “自己还?” 王叔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 哈了声:“就凭你, 还两千万?你拿什么还?” 陆燃灰还是很淡定:“只要给我时间, 我还得完。” 王叔简直要气笑了,重重放下茶杯, 咬牙切齿:“给你时间?还敢在这里和我讨价还价,你就不怕我到时候把你的家境宣扬出去,让你的同学老师都见识见识?” 当然会怕。 原主辛辛苦苦维护了这么长时间的名誉,最怕的就是被人看不起, 这是他的弱点。 但燃灰不可能放任他这么威胁自己, 冷冷一笑:“王叔可以尽管试试,大不了鱼死网破。” 他狐假虎威, 紧握的手心里冒出了黏腻的汗, 眼神却决绝:“你也知道我可以去求云少,我随时都有退路。把我逼急了, 到时候直接从你家门口吊死——反正烂命一条,没什么好在意的。” “要是我真的出了什么事, 你猜猜看云少会不会帮我报仇, 给你们找麻烦?” ……倒是让他给反将了一军。 王叔一时间看不透陆燃灰的底细, 面色阴沉, 心道这小子还有几分胆识。 僵持半晌, 最后他还是松了口,表示可以给陆燃灰一段时间,毕竟兔子逼急了都会咬人。 至于陆父,被暂时押在王叔这里,什么时候还够了钱,什么时候放人。 虽说让了步,王叔心中仍然轻蔑:一个初出茅庐的、毫无经验的年轻人,除了最后乖乖去找云曳求情以外,哪里还有什么其他筹大笔钱的法子? 最后还是会如他们老板料想的那样,让云大少爷出马,区别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 回想起宿主和王叔的交锋,002忧心忡忡:【宿主,不靠男主,你真的能还完两千万吗?】 那可是两千万! 没想到燃灰淡淡反问:【我为什么要帮他还钱?】 002傻了:【啊?可是你不是对王叔说,你会想办法筹钱……】 燃灰勾勾唇,笑意不达眼底:【人设分的要求罢了。】 他垂下眼,遮住了眼底浅淡的阴翳,是一种令人心惊的漠然口吻:【一个咎由自取的人渣,我管他断手还是断脚。】 002惊了,宿主竟然是这么想的,它还以为宿主不会放着陆父不管呢。 它想劝什么,又闭了嘴,心道就陆父那种人,确实没什么帮忙还钱的必要。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宿主好像很讨厌赌鬼陆父……这还是他头一次带上个人情绪,真情实感地厌恶某个配角。 想了想,002小声道:【那、那宿主你不还钱,到时候债主去学校里揭你老底,该怎么办啊?】 燃灰语气笃定:【他们不敢。】 【就像我说的,那个……叫什么,云渡?他针对的是男主,不是我。如果真的让我鱼死网破了,对他们没什么好处,所以这只是句威胁罢了。】 【当然,虽然不至于直接撕破脸,这群讨债的应该也少不了威胁和纠缠,磨到我心理防线崩溃,主动去找云曳,才是他们想看见的。】 002听得云里雾里,很费力地试图理解人类这复杂的心理博弈。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45节 察觉到了它的艰难,燃灰骤然一笑,刚刚的沉郁之色尽数褪去,桃花眼微弯,说不出的俊美柔和:【你急什么?】 他懒洋洋道:【最重要的是,这阴谋一看就是冲着男主来的,云曳可是世界的气运之子,化解这点小问题不是手到擒来?】 【身为一个既没有背景又没有抗衡能力的炮灰,我只用拖着,安安静静地拖到云曳发现,然后出面帮我摆平就好。】 这句话002听懂了,大为震惊:【所以宿主,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 绕了这么大一圈,合着就是打算等云曳出面,自己躺着等事件解决啊! 燃灰轻飘飘反问:【不然呢?】 他毫不愧疚的模样,叹了口气:【反正就算我自己摆平了,你们也不会给我加班费。】 【所以我一直说,主系统是真的抠。】 002:【……】 它很想代替主系统问一句:所以我们之间,一定要用冷冰冰的金钱交易衡量吗? 不过既然知道宿主心里是有数的,那002也懒得再纠结,心安理得地躺平。 自打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系统的死机概率直线上升,还是不要再为难自己的代码了。 - 安抚好小系统,燃灰回到宿舍,翻出了很久没用的侍应生员工服。 虽然打定了主意不还钱,但必要的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起码得摆出一个正在努力工作积极还钱的态度。 只可怜分手后,他还没休息几天,就又要重新回到解放前,开始打工了。 侍应生小陆重出江湖,一传十十传百,零度酒吧的业绩一晚上猛冲了二十个百分点。 下班后,老板王哥感动得眼泪汪汪,拉着陆燃灰的手,深情款款:“小陆啊,提成我给你双倍!你要不就别走了,以后直接在我这里干多好!” 燃灰不着痕迹地抽出手来,微笑着拒绝:“多谢王哥,但还是算了。” “处理完最近的一些事,我大概就要走了。” 王哥一愣:“去哪?” 燃灰温柔一笑,没回答。 涉及到隐私,王哥也不好再问。又没能成功把人留住,他失魂落魄地摸着自己的光头离开了。 等燃灰收拾好一切,准备交接班,已经是将近十二点。 他独自在更衣室里休息,拿出关机了一晚上的手机开机,迎面先蹦出来几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有三四条是催债的,内容不堪入目,燃灰看都懒得看,熟练地删除拉黑。 在看见最后一条短信时,他目光微顿。 这条信息只有很简单三个字,没署名没落款,燃灰却知道发信人是谁。 ——想你了。 说起来,自打那晚,喝醉的云曳给自己打过电话之后,倒是再也没来找过燃灰。 他好像突然大彻大悟,彻底消失在陆燃灰的视野里,如同真的死心了那样。 但现在燃灰还不能退出世界,就说明云曳并没有死心,只是不知道在偷偷摸摸干什么。 这短信就是证据。 谁能想到,矜贵倨傲的大少爷只敢偷偷发一条匿名短信,连署名都不敢。 燃灰轻叹一口气,心如止水地想:出了陆父这档子事,也不知道男主什么时候才能反应过来,有所动作。 万一他动作不及时,真的被反派得逞,那可就丢了大人。 但燃灰也不可能主动去向云曳说明情况——毕竟对“陆燃灰”来说,他只会因为王叔的暗示误会云曳,对他彻底心灰意冷。 垂下眼,他手指微动,干脆地删掉了这条短信。 处理完了各种各样的消息,燃灰刚想回宿舍,这时候却有人打来了电话,又是一个陌生号码。 这么晚了,谁会和他打电话。 犹豫两秒,燃灰接起来:“你好。” 那边的呼吸声有点乱,但可以很明显地听出是个女性,排除掉了云曳或者是债主的可能。 半晌,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同样带着西北腔,忐忑不安:“是……是小燃吗。” 燃灰微微一怔,心跳乱了半拍。 迟疑片刻,他试探性地道:“……妈?” 女人几乎是急切地答应一声:“哎!” 燃灰举着手机,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一直按照原主的行为往家里打钱,却从来没有打过一个电话,更别说和他的家人有什么交流。 所以只好沉默。 陆母却很激动,在得知电话这边的确是自己儿子后,她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恨不得把这几年缺失的关心和母爱全都补回来。 燃灰这才知道,原主之所以不和家里人联系,是因为他的父母都没有手机座机。 今晚这通电话能打过来,还是姑妈来帮忙照看下不了床的陆母,好心把手机借给她用用。 他毫无和年长女性相处的经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只能陆母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平时很能说话一个人,这时候难得显得沉默。 002内心:甚至还有点乖是怎么回事。 但这种话它当然不敢当着宿主的面说,只敢在心里吐槽两句。 絮絮叨叨问了十几分钟,陆母终于从喜悦中冷静下来,语气小心:“小燃,你爸他……找到你了吗?” 看来她也知道陆父此行的目的。 燃灰停顿两秒,没有瞒着她:“嗯,找到了。” 想了想,他补充:“你放心,我会帮他把债处理好的。” 女人骤然没了声。 半晌,突然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像极了悲鸣的呜咽。 这声音来得突然,燃灰没说话,安安静静地听着陆母的啜泣,以及电话那边另一个女人模糊的安慰。 好半天,陆母的情绪才稳定下来,又凑近了话筒:“小燃啊,我听你姑妈说,你们那个大学,是能办什么暂时退学的,是不?” 燃灰一怔:“你说的是休学?” “对对,反正是那么个意思。” 陆母一叠声地答应,然后一咬牙,急促地低声说:“要不你先休学吧,别管你爸了,找个地方先躲起来。等这事儿风头过去了,再回来继续读书,以后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工作,再也别回来。” 她深深叹了口气:“你还小呢,不能为了你爸那个畜生,就把一辈子给搭进去。” 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燃灰顿在原地。 好半晌,他看着脚下的地板,轻声问:“那你怎么办。” 陆母语气平缓下来,故作轻松:“他们能把我怎么样?我一个女人,瘫在床上,他们拿我没办法的,你顾好你自己就完了。” “以后也不用寄钱来,你越是寄,你爸那个孬种越是赌……” 她轻轻说:“连自己儿子都拖累了,还配得上做爹做妈吗。” 挂了电话,燃灰在更衣室里坐着,眉眼安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002有些担心他的情绪波动:【宿主……】 好半天,它才听见宿主的回答:【我没事。】 燃灰表情还算平常,轻轻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只是有点感慨。】 没想到原主这个昙花一现的恶毒炮灰,背后会有这么深的故事。 如果不是因为男主带来的一系列剧情变动,那燃灰直到任务结束也不会知道。 002:【宿主是在同情她吗?】 燃灰目光微动,半晌出声:【差不多吧。】 原主的母亲虽然是个很明显的拖累,但起码她是真的爱护原主。 对这种真挚的感情,燃灰向来尊重。 他心道:看来,原本的打算要变一变了。 不管怎么说,陆母都是个可怜的女人。 在脱离这个世界之前,还是给她留下点什么东西吧。 - 过了几日,京城的天气越发寒冷。 气温降到零下,在万千期盼中,今年的第一场雪终于落下来了。 窗外雪花旋转着落下,屋内却温暖如春,热得可以只穿短袖。 云曳却穿了一件纯黑色高领毛衣,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衬得那张脸越发苍白。 投屏电视上正播报着一条重大新闻:“近日,警方接到详细的匿名线报,突击扫除一座特大地下赌场,进而发现一条灰色产业链……” 看着这条新闻,云曳眉心刻痕越发明显。 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云曳接起来,对面的苏展劈头盖脸一通问:“云曳你他妈疯了?你好端端的,和王家杠上干什么!” 王家同样是老牌世家,在京城盘亘了这么长时间,甚至能摸到核心的灰色产业,它的势力当然不容小觑。 其他世家不管私下里怎么想,是艳羡还是鄙夷,都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远观,谁也不打算强出头。 但现在,这条暴富的路被云曳切断了。 和上次对贺家的针对不同,这次云曳的做法,是彻底断了王家的财路。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个道理任何人都懂,像他们这种人更该懂。 云曳眉头皱得死紧,冷不丁道:“不是我。”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46节 他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我确实想做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动手。” 云曳又不是傻子,当然清楚,赌场的水混且深,背后的势力盘亘复杂,即使是他也不准备随便踏进去。 大少爷做事习惯于十拿九稳,没有把握全身而退的话,不会贸然动手。 但他还没正式开始动作,王家就出了事,被警察一窝端了所有赌场。 现在元气大伤不说,好几个涉事人员都要去吃牢饭。 王家人恐怕已经对云曳恨之入骨,要不是看在他的身份上,现在云曳恐怕已经出了意外车祸。 “不是你?” 苏展震惊到失语,呆呆道:“但王家那边一口咬定,肯定是你,只有你有理由……因为陆燃灰。” 云曳薄唇抿紧,视线在桌面的资料上飞快浏览,神情冷冽如刀:“我被阴了。” 或者说,这场看似针对陆燃灰的阴谋,其实一开始就是冲着他来的。 云曳没道理说谎,苏展自然是相信他的,闻言更摸不着头脑,焦急问:“那你知道是谁阴的你吗?” 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云曳却依然保持淡定。 他冷冽地垂着眼:“拖魏巡的福,这段时间,我查到了不少东西。” 指尖划过文件,逻辑缜密流畅:“王家的赌场向来只针对那些初来乍到的暴发户,宰肥羊冤大头,一直做得很隐秘。” “两个月前,却莫名其妙跑到一个偏远乡镇,在那里开了家赌场分店,日常营业额几乎为负。” “在那里,陆燃灰的父亲欠了两千万债务,随后带着他来到京城,找陆燃灰要债。” 苏展一听就明白了,猛拍大腿:“不是我说,这指向性也太强了!要不是为了整你,谁闲着没事跑那地方去开赌场,还逮着陆燃灰他爸的羊毛薅?” 顿了顿,他又纳闷:“但王家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对你耍阴招?” “还能因为什么。”云曳冷冷道,“无非是有利可图。” 他的视线落在一张薄薄的纸上:“我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 “你可能不知道,四十多年前,王家曾经有个私生女。” “而这个女人在二十多年后生下来的孩子……” 他声音古怪地叹息一声:“叫云渡。” 苏展那边传来东西碎裂的声音,他咬牙切齿:“我就知道你那狗屁私生子哥哥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是如果他和王家有这层关系,王家又为什么会遭难……等等。” 苏二少脑子难得活络一回,大惊:“难道是他狗咬狗?!” 举报了自己的盟友,反手栽赃给云曳,让他直接百口莫辩。 云渡和王家可是有着血缘关系的近亲,所以王家肯定不会怀疑到他头上,只会坚定不移地记恨云曳。 ……心是真的脏啊。 想起那张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八风不动的温和笑脸,苏展简直想吐。 云曳表情也不好看:“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可能。” 半晌,苏展沉沉叹了口气:“但现在手里没有证据,只能靠猜测,口说无凭,王家明显不会信你。” 云曳手里转了会儿笔,冷不丁道:“证据倒是有。” “只不过现在,还需要一点收集的时间。” “毕竟云渡这事,做得也并不是完全干净。” 他唇边隐隐勾起个很冷的笑来,眼中寒芒一闪而过。 自己平白无故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怎么可能会让云渡舒舒服服。 现在想来,恐怕之前贺立阳告密那件事,也少不了云渡的推波助澜。 云曳惊叹于他的能藏——要不是因为王家这件事露了点马脚,恐怕他也不会联想到云渡身上。 见大少爷说得笃定却隐晦,苏展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却怎么都问不出来。 没办法,他叹了口气:“算了,你心里有数就好……这件事必然会闹到老爷子那里去,你做好心理准备。” “王家确实不能拿你、拿云家怎么样,但梁子也算是彻底结下了。”苏展的声音飘渺,“他们不可能让这事轻飘飘过去,却又动不了你。” “所以,他们很有可能去报复另一个很容易报复的人。” 大少爷的瞳孔骤然缩成一点,那个名字呼之欲出。 一股强烈的不安和恐慌涌上心头,云曳霍然起身,再也顾不上其他,抓起外套,就大步出了公寓。 - 晚十点,雪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大了,天地间纷纷扬扬一片。 进了宿舍楼的大门,燃灰收起伞,拎着一袋子生活用品,慢慢走上楼。 却在走到楼梯口时,看见自己的宿舍门前,站了一个高大的黑影。 他一愣,等走得更近了,对方也听见动静,头一转,露出那张熟悉的脸。 云曳当然是来找陆燃灰的。 没动身前恨不得瞬息移动到陆燃灰面前,等真的到了他的宿舍门口,却陡然生出了某种近乡情怯的畏缩。 他踟蹰着,不敢上前去敲门,却恰好撞上了从外面回来的陆燃灰。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愣住。 云曳瘦了——这是燃灰的第一反应。 他一身款型优越的黑色羊绒大衣,大衣的肩头晕染开了深浅不一的痕迹,想来是雪化后剩下的残骸。 大少爷的身姿本就挺拔如刀,现在刀刃越发削薄锋利,深邃面容阴影愈重。 眉宇间压着沉沉的雾霭,阴翳在眼底铺开。 云曳看陆燃灰的目光,则堪称贪婪。 外面天冷,燃灰穿了件厚实的白羽绒服,头发稍微长了一点,衬得那双桃花眼越发柔和。 对云曳来讲,陆燃灰可算不上一段时间没见。 毕竟,他每天要么会看侦探拍来的陆燃灰照片,要么直接亲自上阵,跟在他身后走上好长一段。 但还是看不够。 一辈子都看不够。 大少爷的视线流连在他的眼尾唇边,极尽克制地藏起了那点剥皮拆骨的凶狠。 最后还是燃灰先回过神,放下手里的塑料袋:“云少?” 云曳被这声疏离至极的“云少”震回了神,垂落在身侧的手指下意识攥紧,“嗯”了一声。 像是只猛兽,竭力收紧了自己的爪牙,向人类展示出了自己最温柔无害的一面。 燃灰笑容淡淡,他一直很擅长控制表情:“云少这么晚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我……” 云曳不着痕迹地深呼吸,保证自己的嗓音平稳:“我有点事,要来找你。” 燃灰:“什么事。” 云曳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你最近,看新闻了没有?” 燃灰认真回想了一下,摇头:“看了,没什么大事。” 一听就是没怎么关注京城本地新闻。 这正好可以让云曳给他一个惊喜,薄唇微勾,露出一个小小的笑:“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你爸欠的债,已经不用还了。” “王家现在已经差不多垮了,他们自顾不暇,你爸的赌债就此一笔勾销。” 顿了顿,云曳补充:“至于你爸,我已经让人帮忙捞出来了。” 他眼中憎恶神色一闪而过,很快垂眼掩饰:“他毕竟是你爸,身体还健全。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处理好,让他以后不能出现在你面前,不会再来干涉你的生活。” 这话说出口,多多少少带了点邀功的心思。 大少爷抬起眼,目光中的期待怎么也藏不住,定定看着青年。 如果他身后有条尾巴的话,恐怕已经摇起来了。 想看见陆燃灰高兴,哪怕笑一下也好。 但青年却没什么其他情绪,半张脸埋在围巾里,目光如水,平缓无波,静静地注视着他,等待下文。 没得到想要的回应,云曳挫败地抿抿唇,继续道:“但是……王家人可能会狗急跳墙拉人下水,最近你会很危险。” 至于王家为什么会狗急跳墙,他没有细说,陆燃灰也没有追问的意思。 他终于出了声,语气平淡:“所以呢?” 察觉到了陆燃灰态度的软化,云曳凤眼亮起,喉头滚动,心跳犹如鼓擂。 幸好经过一段时间工作的洗礼,现在的他沉稳了不少,明明紧张到了极点,反而越发不显山不露水。 宿舍走廊的白炽灯光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朝着陆燃灰伸出,停驻在他面前。 高高在上的大少爷,此时的姿态像是低到了泥土里,神色中满是小心翼翼的恳求。 这还是陆燃灰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这种表情。 “你现在一个人住在这里,没人保护,太危险了。” “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暂时住下。” “……好吗?” 云曳的手苍白,漂亮得可以去做手模,食指额外的长。 燃灰曾经见过人看手相,说食指代表着欲望、野心、自尊心与支配欲。 现在想来,还真是挺准的。 说实话,云曳能做到这个地步,是有点让他惊讶了。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47节 毕竟还在不久之前,大少爷喝醉了找他哭哭,都得先嘴硬一阵子,那张嘴好像就不会说什么人话,净只会气人。 哪里能和现在一样,说话都要看人眼色。 燃灰心里暗叹一声。 该说不说,他甚至对男主生出了一点同情。 但凡换个人来,面对这天之骄子俯首称臣的一幕,心里恐怕都要触动几分。 不过真是可惜,云曳很倒霉,碰上了他这样铁血无情的天选打工人。 莫得感情,一切只为了下班服务。 陆燃灰抬起眼,迎上大少爷期待、忐忑与局促交织的目光。 他轻轻呵出一团白雾,温声问:“如果我去了,还能回来吗?” 云曳一怔,听见陆燃灰继续问:“等风头过去,如果我想搬出来……你是会痛快答应,还是会想方设法地拖延,让我留下?” 大少爷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收成拳头,攥得死紧,面上干脆否认:“怎么可能?我从没这么想过——你当然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嘴上说得好听,但实际上,连云曳自己都不信。 陆燃灰的问题轻轻巧巧,却恰好戳中了他心中最隐秘的妄念。 ……怎么可能没幻想过。 对青年的占有欲在阴暗处席卷着疯长,他当然无数次阴暗地窥探觊觎,设想着陆燃灰从头到脚都完全属于自己,满心满眼都是云曳,再也不见其他人。 曾经的陆燃灰就是这样,但他把他弄丢了。 这次如果有机会,他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陆燃灰对云曳的小心思一清二楚。 他弯了弯眼尾,弧度很浅,轻声说:“云少,你能帮我解决掉我爸的债务,我很感谢你,真的。” “但是……” 目光落在云曳微微发抖的干裂唇瓣上,他慢慢说出扎心窝子的话:“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你,我根本不会背上两千万的债,也不会被那些债主盯上。” “你说要带我去个安全的地方,你错了。” 他一字一句,神态堪称漠然无情—— “只要我离开你,那我在哪里都是最安全的。” “所以,不要再来找我了。” “咔哒”一声细微的响。 那扇老旧的、一脚就能踹开的宿舍木门,在云曳眼前轻飘飘地阖上了。 却又重若千钧。 “……” 伸出来的手没有得到回应,终于失了最后一丝力气,重重地坠落。 来的时候有多充满希望,现在希望破灭的绝望就有多难熬。 情绪崩堤,云曳用尽最后的力气,颤抖着抹了把脸,慢慢扶墙蹲坐下来,再次把自己缩成一团。 是个很没安全感的姿势。 昂贵的大衣下摆落在满是泥雪的地面上,染脏了一片,也浑然未觉。 ……陆燃灰说得对,是他的错,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是他做事太不周全,从一开始就抱着玩玩的心思,从未尽善尽美地隐瞒陆燃灰的存在。 却完全没想到有一天,这个人会成为他的软肋。 现在这根靠近心脏的软肋被大咧咧暴露在外,成了无数别有用心之人攻歼的对象,又是谁害的呢? ……怪不了其他人的。 是你自己,把最珍贵的宝贝弄丢了。 肺里生疼,呼吸不上来,云曳痛苦地揪开衣领大喘气,好忍过这一阵子难捱的心悸。 良久,他掏出手机,低着头拨了个号码,声音低低,满是疲惫:“按我说的……以后跟在他身边,保护好他。” “要是让王家人近了他的身,那你们全都完蛋。” 挂断电话,云曳坐在地上,好一阵子没力气起身。 他闭上眼,后脑勺枕着冷冰冰的墙面,有一瞬间,真的很想就这么睡过去。 睡在和陆燃灰一墙之隔的地方,这样他明天出门时,肯定会被自己吓一跳吧。 因自己苦中作乐的想法,云曳有气无力勾了勾唇角。 他还想再坐一会儿,却被电话铃声残忍打破了最后一丝宁静。 摸出手机看了眼来电人,云曳闭了闭眼。 该来的还是要来了,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快。 清了清沙哑的嗓子,云曳接起电话,语气恭敬,周身气场一片冷冽:“喂,爷爷。” 电话那头有怒吼声传来,他的表情却不为所动,垂着眼,鸦羽般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神色:“……我知道了,我会马上回来,当面给您解释清楚王家的事。” 挂断电话,云曳看着手里的手机屏幕,胸膛微微起伏,像是下了什么莫大的决心。 再抬起眼时,那双狭长的凤眼里多了些说不清看不明的情绪。 他扶着墙壁慢慢起身,膝盖酸麻,腰背却笔直。 目光无限眷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大门,云曳大步往外走,越走越快,衣角带风。 - 云曳一踏进云家的老宅,迎面就是一声苍老的厉呵:“跪下!” 声如洪钟,夹杂着蓬勃的怒火。 云曳迈入门槛的脚步一顿,紧接着片刻不停地径直跨过去,扬起一个意气风发的笑来:“爷爷,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虽然这段时间完全没注意身体,导致他瘦削苍白了不少,但猛一看过去,还当真是个天之骄子,上位者气场非普通出身可比。 云渡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片刻,随即温温柔柔地垂下了眼。 老爷子并没有被最引以为傲的孙子这副模样给糊弄过去,大力一掌拍向桌子,沉声道:“我让你跪下,你是不听我的话了是不是!” 云曳撇嘴,一边嘀咕着“至于么”,一边干脆利落地撩起衣摆,跪了下去。 膝盖与大理石地面相接,一阵钻心的痛,他却状似未觉,勾起唇混不吝道:“这么着行了吧,爷爷?您消消气,不就是一个王家么,咱们家还看不上跟他们的合作……” 话没说完,一根拐杖带出呼啸风声,重重抽在他肩背上。 云曳毫无防备,闷哼一声,却立刻稳住了身型,脊背笔挺如刀。 云夫人瞳孔一颤,涂着大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捏紧了茶杯。 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即使精神矍铄,刚刚这一下也耗尽了他的绝大部分力气,被云渡搀扶着,呼哧呼哧喘粗气,厉声道:“一个王家?好好好,你说得倒轻巧!” “你说实话,是不是就为了一个男人,把人家的生意给断了!” 云曳讶异地挑起眼尾:“怎么可能?” 他像是反应了一下,才把老爷子说的两件事联系到一起,不可思议地扬眉:“难不成是您真信了那个传闻,说我为了一个男人把王家给整垮了?” 老爷子阴沉沉瞪着他:“难道你不是?” 云曳“哈”了一声:“别开玩笑了爷爷,这话您也信?” 他耸耸肩:“我确实是玩了个男人,但也只是玩玩而已,怎么可能犯得上为他做出这种事?他难道是什么祸国妖妃苏妲己不成?” “至于王家就更可笑了,纯纯的栽赃陷害,那匿名举报信的事根本和我半毛钱关系没有,我也想知道是谁干的好事。” “我有理由怀疑,是有人知道了我玩男人的事,借这个机会故意往我头上泼脏水,为的就是让您老人家动气。” 老爷子:“玩男人你还挺骄傲?!我说出去都嫌丢人!” 但不管怎么说,火气总算没有刚刚那么大了。 毕竟单纯地玩男人,和为了男人抛弃江山之间,他还是分得清哪个更严重的。 云渡照旧是温温柔柔的一张脸,弯腰扶着老爷子的手,温声道:“爷爷您消消气,别被气坏了身子。” 云曳锐利的眼神在他那张狐狸脸上冷冷剜过,懒懒笑了一声:“对啊爷爷,您别被我气坏了身子。” “玩个男人而已,在我们圈里那是再常见不过的事,尝个新鲜而已,您得接受点新鲜事物啊。” 老爷子怒极反笑:“你的意思是,我就是个老古董?” 云曳立刻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我可没这么说啊,是爷爷你自己说的。” 老爷子又是一阵怒火,但说实话,在确定孙子只是“玩玩”,并没有因此耽误正事之后,这阵火怎么也没之前烧得旺了。 但云曳挑战他不接受同性的权威,这同样不能忍。 老爷子闭目道:“既然你说王家的事和你无关,那就去查,别让脏水泼到我们云家人头上。” 云曳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知道了,爷爷。” “至于你说的玩男人……” 云曳表情照旧是一片漫不经心,脊背却不着痕迹地紧绷起来。 老爷子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拄着拐杖转过身,丢下一句:“既然你那么想玩,就去思过房里继续跪着吧,跪到不想玩了为止。” 第32章 豪门世界 老爷子发了话, 没人敢求情。 云曳装出一幅忿忿的模样,像是觉得爷爷不该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男人罚自己。 但还是忍气吞声去了思过房,一跪就是一整晚。 直到第二天早上,老爷子起床晨练, 才不冷不热地撂下句话, 让他回去。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48节 云曳起身时,膝盖处已经近乎没了知觉, 背上被抽出来的那一下更是火辣辣的疼, 整片肌肉都酸痛无比。 他开车回到公寓, 对着镜子脱下毛衣,开始给自己上药。 那片肌肉线条流畅的苍白背脊上, 肿起了一道刺目的红痕。 具有刺激性的消炎药涂上去,立刻让云曳绷紧了腰。 身体很疲惫,但精神却还算放松。 大少爷叼着毛衣下摆,一边等刚上过药的伤处彻底吸收, 一边在脑子里慢慢想。 幸好糊弄过去了。 老爷子确实最讨厌男人之间的事, 但如果云曳表示出自己只是玩玩的态度,那老爷子只会当孙子图新鲜。 凭他的身份地位, 根本不屑于去追究一只蚂蚁的责任。 但云曳很清楚, 这只是暂时的。 现在云渡已经彻底暴露,目的昭然若揭, 肯定会不择手段地把自己拉下马。 那陆燃灰这根软肋,必然还会被他继续利用。 所以云曳绝对不能再大意, 这段时间里, 不管自己再怎么想念, 都不能再去见青年, 否则就会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陆燃灰。 一想到这个名字, 云曳就觉得流失的力气重新回到了躯干里,还可以再跪三天三夜。 他低声对自己说。 这次,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他。 - 身为云家说一不二的话事者,云老年纪越大,积威越重,也越认死理。 虽然玩个男人对其他家族来说简直都算不上事,但云老就是受不了。 他不是不允许云曳玩,毕竟他那个年代,还能三妻四妾娶一窝小的; 但哪有人玩男人?说出去都丢人! 男女之事是阴阳调和,男男明摆着就是有违阴阳,算什么事? 之前云曳从没对男人感兴趣过,他一直很欣慰,谁能想到孙子越长大越不学好,肯定是被身边那群小兔崽子给带坏了。 苏展:怪我怪我都怪我。 过了两天,云曳伤好得七七八八,再次来到老宅,和云老认错。 他坐在下方,脸上没什么血色,仍然恭恭敬敬给云老敬茶:“爷爷,我错了。” 好半天,云老才手指微抬,允许他把茶杯放到自己面前,只是仍然不喝:“男人已经玩过了,好玩吗?” 云曳低着头撇撇嘴,不情不愿道:“……不好玩。” 小动作全被云老尽收眼底,他撩起一层叠一层的眼皮,视线警示性刮过孙子苍白的脸:“玩过尝个新鲜就好,现在该收心了。” “看你现在,因为玩男人虚成了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吸干了精气,哪有一点这个年纪朝气蓬勃的样子!” 云曳垂着眼,没再吭声,老老实实听训。 中气十足地训了他一顿,云老也有点累了,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才慢吞吞道:“我想了想,你也到了年纪,想搞点情情爱爱也正常。” 云曳手指收紧,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瞬,就听见云老道:“最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女孩,以结婚为目的,试着接触接触吧。” 云曳眼球突兀一颤,幸好正垂着眼,没有被云老发现异样。 再抬眼时,他佯装惊讶:“爷爷,你的意思是……联姻?” 云老一瞪眼:“什么叫联姻?现在是新时代,谈的都是自由恋爱,你找谁,我又不会反对。” 但想起什么,他又补充:“要接触就优先接触圈子里的名媛,可不能像沈家那小子一样,找个没家世的,他爷爷天天找我唉声叹气。” 说得好听,那不还是商业联姻。 云曳借着茶杯掩饰自己的冷笑,再抬起眼,凤眼微眯,很不情愿:“我才多大啊,难道以后就这么被人管着几十年?那也太无聊了。” 很符合一个不愿意英年早婚的贪玩富二代形象。 云老冷冷笑了一声重重放下茶杯:“是不想被管着,还是想继续玩男人?” 他沉声训斥:“还用我教你?联姻不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是家族和家族之间的强强联手,是利益的结合!” “你以后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云家,给我打起精神来!” “……明白了,爷爷。” 云曳垂下眼,声音很轻:“我会好好选的。” - 云老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不亲眼见到云曳找到合适的联姻对象,他的怀疑之心就不会被打消。 这天之后,他开始亲自盯着云曳挑选适龄名媛,即使工作再忙,也要把人生大事优先解决。 说白了,就是相亲。 大少爷只能先尽力敷衍过去,对着无数优质女性挑三拣四,眼光毒辣。 这个不喜欢她的鼻子,那个不喜欢她的眼睛,偏偏还都说得头头是道,往玄学上扯,听起来还挺有道理。 总之,就是各有各的不喜欢——偏偏云老之前还亲口承认过自由恋爱,也不能直接硬逼着他选个不喜欢的联姻。 只能暂时强压着不耐,帮他选出来喜欢的名媛。 一来二去,暂且形成了短暂而微妙的僵持。 紧迫感越发明显,云曳几乎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恨不得每天直接住在公司,成果也斐然,在业界地位水涨船高。 只是对他来说,眼前的一切还远远不够。 必须要爬到一个足够高的地方,让所有人都不敢对他的行为置喙,羽翼足以帮陆燃灰挡住所有的明枪暗箭,让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和自己并肩。 云曳这边水深火热,陆燃灰同样有了点小麻烦。 在零度打工的时候,他又被人给盯上了。 一身高定黑色大衣的男人挡在他面前,撩了把头发,自认为很帅地wink一下:“方便认识一下吗?给个联系方式?” 燃灰:“……” 救命,该说不说,被狠狠油到了。 他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委婉道:“抱歉客人,我们是不会给私人联系方式的。” 男人信心满满,眼睛也不怎么老实,直往燃灰敞开的半截衣领深处瞟,露出个信心满满的微笑:“这么见外干什么?别把我当客人,当你未来男朋友就好了。” 燃灰:……不忍直视。 他很想转头就走,偏偏这个自称叫陈行桢的男人纠缠不放,自称自己对陆燃灰一见钟情,想追求他。 以往但凡遇见对自己有意思、试图揩油的客人,燃灰都会二话不说,直接用系统脱身。 但这次这个男人,总给他一种莫名其妙的即视感。 该说不说,这通身气派的穿搭风格,还有这发型,真的不是在刻意模仿男主吗? 而且怎么说呢,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虽然陈行桢长得也不算丑,但硬要和云曳比的话,属实是有点不太礼貌了,像是卖家秀和买家秀之间的区别。 这个人八成和男主有关,燃灰也不是很敢轻举妄动,只能暂时敷衍。 陈行桢称得上有毅力,连着好几天晚上都准时出现在零度的卡座里。他家里似乎也颇有资产,每次出现,必然会点一大单酒水,外加上请全场喝酒。 一段时间下来,整个零度酒吧都知道有个土豪在追求陆燃灰。 而燃灰对此不置可否,毕竟他也没什么拒绝客人的权利,干脆从陈行桢身上狠赚了几笔提成,至于他的感情,咬死了不回应。 一段时间下来,即使陈行桢有点小钱,也吃不消这么个挥霍法。 酒吧的角落里,陈行桢紧紧看着不远处正在服务的陆燃灰,目光落在他那节漂亮窄韧的腰上,低声对电话那头的人抱怨:“渡哥,你说的法子没用啊,他根本就不吃这套。” 人确实是好看又带劲儿,让他一看就心痒难耐;但一直干看着吃不着,钱全砸出去了,都没个响。 这怎么办? 电话那头的云渡微微笑,本来也没指望你这个蠢货能真的追到人。 他说出来的话却是温温和和的:“不要紧,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陈行桢犹犹豫豫,云渡温声鼓励他:“放心,你的努力不会没有回报的。” - ——“砰”! 手机脱手而出,摔在脚边,屏幕四分五裂。 云曳眼里满是血丝,抖着手站在桌前,好半晌,又重重拂落手边精美的花瓶。 瓷片哗啦散落,在他手边溅出一道血痕,他也恍若未觉。 尽管如此,刚刚的画面却仍然挥之不去,刻印在了脑海中。 陈家那个小儿子,不知天高地厚地挤在陆燃灰面前,大献殷勤。 那咸猪手,都快摸到陆燃灰的腰上! 更恶心的是,他的穿衣风格还故意往自己身上靠拢,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即使陆燃灰拒绝了陈行桢,云曳照旧嫉妒得几欲发狂。 他怎么敢——怎么敢用那种下流的眼神凝视着陆燃灰,还妄图用语言勾引! 这明明是大少爷碰都不敢碰的宝贝,却被人毫不珍重地靠近轻鄙,甚至想拿没洗过的脏手去拿。 ……就像是曾经的他。 铺天盖地的后悔感油然而生,云曳熟练地缓过这阵心悸。 等心情彻底平复下来,他打了个内线电话,语气冷冽至极:“半小时后,开一场紧急会议。”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49节 听出老板的心情不佳,秘书二话不说,立刻答应下来。 又打了个电话,叫人来把狼藉的办公室清扫干净,云曳取出来电话卡,放进新手机的卡槽里,眼底一片冷意。 陈行桢的衣着,以及他对陆燃灰的贸然接近,绝对不是偶然。 至于是谁搞的鬼,云曳心里一清二楚。 ——云、渡。 他几乎把这个名字嚼碎,唇边露出一个扭曲的笑。 等着吧。 你迟早要被我弄死。 - 自打那天起,云曳就像疯了一样,开始对陈家的产业集火。 偏偏他理由很正当,让人挑不出错:陈家占据的这块市场发展潜力很大,想来分一杯羹而已,毕竟没有谁会嫌钱多。 就连老爷子也默认了他的做法,面对陈家家主的求情,只当自己耳聋眼花,年纪大了,管不了年轻人,把陈家家主气得够呛。 因为云曳的横插一脚,陈家股份暴跌,一团乱麻,陈行桢自顾不暇,再也没有出现在陆燃灰身边。 与此同时,王家的事也渐渐有了眉目。 云曳不愧是男主,执行能力相当强,当他想查什么真相时,便一往无前。 很快,他就查到了很重要的线索,顺藤摸瓜,距离发现云渡和王家赌场的直接联系,只剩下时间问题。 当云曳对着云老有条不紊地汇报出近日发现的成果时,他眼睛很尖地注意到,向来站在云老身后的云渡,脸上头一次失去了往日的温和,像是摘下了那层假面。 老宅监控拍不到的角落,他阴森森地咬着嘴唇,指甲掐进了掌心。 云曳毫不畏惧,冷冷地冲云渡一笑。 挑衅意味明显。 云渡暂时消停了,从侦探给的照片反馈来看,陆燃灰的生活似乎也恢复了平静。 云曳却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高兴。 陈行桢的这次出现,像是在大少爷眼前揭开了一个残忍的事实。 没了陈行桢,还有张行桢王行桢。 他能除掉这一个,难道也能除掉以后的无数个吗? 何况陆燃灰那么优秀,他的魅力无人能挡,日后必然有无数人前仆后继,像向日葵簇拥太阳一样,追在他身后。 万幸的是,现在的陆燃灰还喜欢自己,陈行桢是个蠢货,哪里都比不上云曳,于是青年更不可能答应他。 但如果有一天,他见到了更优秀的人,受到了更热烈的追求,因此移情别恋了…… 云曳死死咬着牙关,几乎要把后槽牙咬碎,下意识不愿继续想下去,偏偏感情控制不住,自虐一般地往后想。 他很笃定,等到了那天,自己一定会发疯的。 疯到不知做出什么事情来。 心里惊涛骇浪,但至少能力不足的现在,他只能像只老鼠那样躲在阴暗的角落,窥视着陆燃灰的一举一动,其他的什么也不敢做,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因为任何人都有资格光明正大地站在陆燃灰身边。 ……只有他没有了。 第33章 豪门世界 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 云老终于眉头一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简单。 圈里的名媛几乎给云曳挑了个遍,偏偏亲孙子眼高于顶,一个看得上的都没有。 一个两个的倒也正常, 但有几个女孩子, 就连向来苛刻的云老都挑不出错。 偏偏到了他嘴里,这也是毛病, 那也是毛病, 简直就是吹毛求疵。 云老耗尽了所有的耐心, 终于没心情继续跟云曳周旋。 终于,在云曳又一次回老宅吃饭时, 把最后一份资料滑到他面前:“老林的孙女,跟你年纪相仿,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这次你必须给你林爷爷一个面子,去和她接触接触。” “要是没什么大问题, 趁还没过小年, 先把婚给订了。” 云曳刚从外面回来,浑身上下都冒着寒气。 他边脱外套, 边垂眼随意瞥了眼那张纸, 打算再随便找个借口给推了,目光落在那张笑意灿烂的照片上时, 微微一顿。 云老很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视线停留,满意点头:“看来你也认识萧落这孩子, 那更好不过。之前就了解过, 以后进一步发展也方便。” 云曳回过神来, 把外套交给佣人, 自己拉开椅子坐下:“她还是算了吧, 我们俩不合适。” 再次被他轻飘飘地推拒,云老顿时沉下了脸,黑云压顶,不怒自威:“什么叫不合适?” 他用力一拍桌子,声音轰然,身后的佣人顿时吓得低头后退两步:“你这次要是再拿那些乱七八糟的理由糊弄我,以后就不用再回来了!” 云曳沉默半晌,叹了口气:“行吧。” “我认识林萧落,她喜欢过我。” 虽然现在大概率不喜欢了,但完全可以当做一个理由。 他平平看向云老,语气散漫:“爷爷,我直说了吧。我现在还没玩够,要是现在结了婚,婚后肯定也得继续玩。” 云老冷笑一声,一双浑浊的老眼像是x光,让所有心思无所遁形:“是因为没玩够,还是因为你还惦记着男人?” 云曳不动如山,连眼珠都没动一动,只是露出个困惑中夹杂着不解的神色:“什么男人——哦,爷爷你说那个人啊,你不说我都把他给忘干净了。” 他轻轻勾唇:“当然不是因为他,他哪来的那么大本事?一个玩过的男人而已。” 云老看着他,没说信还是不信。 云曳再接再厉:“反正,我现在还没收心,要是娶了个真喜欢我的,婚后肯定一地鸡毛,辜负了人家感情。” “到时候我们两家闹得太难看,合作也破裂了,我还怎么去见林爷爷?” 他说得诚恳,云老却不以为然:“这算什么事?她喜欢你更好,以后结了婚更听你话,也省心。” “越是喜欢你,越是舍不得你。到时候你在外面玩,她也不会管。” 在他看来,豪门世家里哪个男人不是彩旗飘飘红旗不倒,只要不是闹得太难看,女方都该多包容。 再说了,你不喜欢她,她却喜欢你,不正好能满足男人的虚荣心? 这话一出,云夫人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只是忍耐下来。 云曳轻笑一声,目光淡淡滑过云老身后站着的云渡,讥讽意味再明显不过:“像我爸那样,玩出来一大堆私生子?” 迎着云渡阴郁的目光,他口齿清晰:“说到底,结了婚还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都是废物。” 大少爷故意说得特别冲,为的就是让云老彻底忽视掉陆燃灰影响的可能,让他把火力集中在自己身上。 果然,云老自认为权威受到了孙子的挑战,怒不可遏地再次一拍桌面,震得碗碟叮铃桄榔响,云曳面前那碗汤也飞溅出来:“云曳!反了你了,你有种再说一次!” 云渡立刻上前为他拍背,语气关切:“爷爷,当心别气坏了身子,少爷他不是故意想顶撞您……” 但却被盛怒之下的云老反手一掌甩开,踉跄几步才站稳。 他垂下眼来,遮住了眼底的暗色,手指掐入掌心。 好不容易从盛怒中平复下来,云老沉声道:“我再问一次,你结不结婚?” 云曳的回答也干脆:“不结。” “好。”云老拄起拐杖,慢慢起身,云渡又走上前温顺地扶住了他,“自己滚去跪着。” 他的声音苍老,夹杂着深深的失望:“什么时候想通了愿意结婚,什么时候再出来。” - 陈行桢再也没出现过,陆父的债务虽然被一笔勾销,还没来得及高兴,也因为盗窃的罪名被抓进了派出所。 燃灰的生活彻底恢复了无波无澜的平静。 他刚开始还提着心等大少爷出现,但云曳一直没再出现过,问002,小系统也对大纲之外发生的事一头雾水。 最让燃灰摸不着头脑的是,那几个被云曳派来跟踪他的人也不见了。 云曳一直派人偷偷跟着他,燃灰很快发现了这件事——毕竟他虽然体力下调,基本的敏锐和五感还都是在的。 他也只能装不知情,任凭那些跟踪的人拍自己照片。 但这些人一夕之间突然撤了个干净。 燃灰不明所以,再三确认,发现的确如此。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难道说,男主真的快要死心了! 这个猜想过于振奋人心,燃灰精神一振,开始等待任务完成的通知。 但等了几天,没等到任务完成,反而等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对方出现在a大校园里陆燃灰的必经之路上,穿着休闲,生了张清秀白面,一双狐狸眼睛满是柔和的笑意,拦住了他:“同学,你就是陆燃灰吧?” 几乎是瞬间,燃灰心中就生出了一个猜测。 “你是?” 男人冲他微微一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云曳的哥哥,我叫云渡。” 几分钟后,两人面对面坐在了咖啡馆里。 陆燃灰本想请客,但云渡抢先一步付了账,他只能道谢,然后带着几分见家长的拘谨和不自然,问:“您来找我,有事吗?” 云渡打量着他,是一种温和的、很难让人警惕的目光:“我还以为你会知道我为了谁来。” 陆燃灰抿唇,垂下眼来:“我们……已经分手了。” 云渡笑笑,安抚道:“你放心,我今天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他叹口气:“我来找你是因为,云曳他进医院了。” 这下燃灰是真的震惊了,都不用演,瞪圆了眼看向云渡:“进医院?怎么回事,是生病了还是……?”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50节 见他眉宇间的焦急不似作假,云渡摇摇头,眼神说不出的怜悯:“他的膝盖快废了。” “在思过室里跪了一天一夜,伤上加伤,站不起来了,只能被抬去养伤。” 陆燃灰呆呆地坐在原地,像是半天没回过神来:“可为什么……要跪这么久?是受罚了?” “嗯。”云渡点头:“因为他不愿意和林家千金联姻。” “你应该也见过吧,林萧落。” 燃灰惊讶,兜兜转转,男主又一次和女主有了联系,而且还是这种先婚后爱的方式。 看来不止是他在努力,这个世界也没有放弃挣扎,还在积极地撮合着男女主。 惊讶之后又是一份意想不到的狂喜:如果男女主真的能顺利联姻,那岂不是意味着,他可以把这个世界的任务完美完成了! 惊喜之余,燃灰立刻开始配合表演。 他心情复杂地低声道:“怎么会……” “爷爷还以为云曳只是不想结婚,我却不这么觉得。” 云渡直直看着陆燃灰,语气轻柔却笃定:“是因为他还想着你吧。” 一瞬间,陆燃灰甚至有种对方看穿了自己轻薄粗鄙灵魂的错觉。 他自惭形秽地低下头,收紧手指,轻声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云渡出乎意料地赞同了他:“我也这么想。” 很困扰似的,他揉揉眉心,眼中神色不明:“但是我的好弟弟却对你念念不忘……” “就连云家继承人的身份,都宁可不要了。” 燃灰一愣,心情顿时微妙难言,完全没想到男主会为了他做到这个地步。 为了一个炮灰,继承人身份都不要了,真的假的? 云渡这话其实半真半假。 云老暂时剥夺了云曳的职务,让他在医院里躺着养伤。看似是关心休养,实际上是明晃晃的威胁。 云氏群龙无首,亟需有人来坐镇。 但即使到了这种节骨眼上,云老却仍然没有让恭恭敬敬伺候了他这么久的云渡进云氏,而是宁可亲自出山。 他看似对云曳失望,其实心里孰轻孰重一直门儿清,云家继承人的位置始终无人撼动。 云渡垂下眼,指甲把手心掐得鲜血淋漓。 再抬起眼时,眼底照旧一片柔和,充满关切,像是个再疼爱弟弟不过的好哥哥:“云曳现在一直不肯联姻,再这么拖下去,爷爷会对他彻底失望的。” “我知道你已经和他分手了,但他现在还是放不下你,才不肯试着接受林小姐。” “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们劝劝他,让他答应和林小姐的联姻。” 燃灰心里啧啧感叹。 不愧是本文最大的反派,真是能装。 尽管他知道云渡的真面目,面上却只能装出对这番话深信不疑的模样,皱紧了眉,神情说不出的复杂犹豫。 好半晌,苦笑着叹息一声:“道理我都懂,但我倒是希望我能劝得动。” 见他还在犹豫,云渡又紧跟着甩出了第二张筹码:“你应该还记得,前一阵子你父亲欠的赌债吧?” 迎着陆燃灰骤然苍白的脸色,云渡笑容中难得有了几分畅快的真心实意,语气却仍然温和:“云曳直接端了那个赌场,做事却不怎么干净。王家动不了他,转而盯上了你,现在还想报复你。” “换句话说,你现在很危险。” 燃灰:要不是我知道男主的本事,差点就被你给骗过去了。 “本来这件事与我无关,但是……” 看着陆燃灰六神无主的表情,云渡语气一缓:“如果你愿意去劝他联姻,我可以帮你解决掉王家的事,让他们不再报复你。” 陆燃灰的脸色不断变化,犹豫,愧疚,挣扎,不舍来回交织。 终于,他下定决心般松了口:“……好。” “我会去劝云少的。” 云渡眼神一动,欣然笑了:“那就太好了。” 他站起身告辞:“等时机到了,会有人来联系你,带你去医院。” 燃灰微微抬起脸看他:“你为什么不直接带我去?” 云渡身形一顿,露出点恰到好处的忧愁:“因为云曳现在不想见我,也不想见爷爷。” “比起我们这些长辈出面,你们自己解决也许会更好。” 屁的不想见你,我看你是不敢出现吧。 要是让云曳看见你和我站在一起,恐怕当场就能直接把你弄死。 燃灰心中默默吐槽一句,再次垂下眼,一副心乱如麻的神情:“我知道了。” 两人对着互秀演技,彼此都得到了满意的结果。 云渡离开后,过了几天,林萧落果然给陆燃灰打了电话。 听见女主的声音,燃灰其实有些惊喜。 怎么说呢,在一群富二代身边待久了,相比起来,善良的女主简直像个小天使。 林萧落联系陆燃灰,其实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单纯的可怜云曳。 当她从自家的长辈口中得知,自己要和云曳相亲时,第一反应就是:云曳不是有个男朋友吗,自己去凑什么热闹? 毕竟过了这么长时间,林萧落对云曳的那点少女心思早就烟消云散,一想到两个老熟人相亲,最先感觉到的是尴尬。 但这种事上,她也没什么话语权,心道大不了到时候就说两边都没看上,敷衍过去就好了。 但万万没想到,一段时间后,她听说了云曳不愿意相亲,折腾进医院的消息。 林萧落吓了一跳,去问了苏展才知道,原来云曳早就和陆燃灰分了手。 只是他仍然不死心,固执地想挽回一切,所以一直在想方设法地拖延联姻。 听到这真相,林萧落心情很是复杂。 她拜托苏展偷偷带着自己去了一次医院,看见了躺在病床上的大少爷。 昔日的天之骄子,如今瘦得厉害,轮廓越发锋利,眉眼间的阴鸷刻痕怎么也抹不去。 他斜倚在病床上望着窗外天空,鸟雀自蔚蓝天空中飞过,却没有在瞳孔里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看着他颓靡消极的脸色,林萧落觉得自己是疯了,竟然会觉得……现在的云家大少爷很可怜。 于是她答应苏展,来帮他向陆燃灰求求情——因为除了她以外,其他富二代都被陆燃灰给拉黑了。 却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云渡的算计之内。 林萧落对陆燃灰大致讲述了云曳的现状:“你去见见他吧?毕竟他现在把自己折腾得太惨了,而且……” 隔着电话,燃灰都能听出女主的心有余悸:“谈个恋爱像是要死人一样,吓得我以后都不敢谈恋爱了呀。” 陆燃灰冻得发红的手指微微蜷紧,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过了一会儿,他才呵出一口冷气:“好。” - 但隔天,来接陆燃灰却不是林萧落,而是苏展。 见到苏展,陆燃灰微微疑惑了一秒,却并没有提出什么异议,顺从地上了苏展的车。 一路无言,两个人之间气氛沉默安静。 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雪花很大,让世界都安静下来。 等红绿灯的时候,苏展看着簌簌落在挡风玻璃上的雪,冷不丁开了口:“我一直欠你一声对不起。” 燃灰目光微动,没接话。 他不给面子,苏展也没有任何意见,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叹了口气:“让曳哥整你的那个馊主意……是我提出来的。” “当时我大概是脑子有病,非缠着曳哥让他答应,不然他不会做这种事,不喜欢也绝对不会吊着人。” “你有什么气,就往我身上撒。” 提心吊胆等了好半天,终于,苏展听见陆燃灰轻轻说了句:“没事。” 他淡淡道:“都过去了。” 听出了青年的疏离和不原谅,苏展嘴里直发苦。 他叹口气,没再试着劝什么,专心开车。 高档私立医院门口有家鲜花店,专门卖看望客人的鲜花。 苏展进了鲜花店,片刻后捧着一束色泽鲜艳的康乃馨回来,塞到了陆燃灰怀里。 康乃馨上还带着大滴的露水,花店里的小姑娘在他背后看了一会儿,又若无其事地低下头。 燃灰已经买了一个果篮,想了想,还是把康乃馨接过来:“你不进去?” 苏展摇头:“我就不进去了。” 陆燃灰也不强求,刚打算进医院大门,就又被苏展在身后叫住:“陆燃灰!” 风雪里,苏展高挑的身影颓丧,语气沉重中透着卑微:“不求你再给他什么机会……至少劝劝他,别再折腾自己了。” 陆燃灰垂下眼,好半晌,他转过头去,带着肩膀和眉梢上的雪花,走进了医院里。 - 一路走到医院最高层,这里住的全是vip病患,人流量基本归零。 顺着病房号码找过去,陆燃灰终于找到了苏展说的那间病房。 他从门上方的透明窗往里面看了一眼,隐隐能看见一张床,床上背对他斜倚了个人。 柜子挡住了大半身形,燃灰只能粗略看见半片苍白的脖颈。 他收起视线,敲了敲门。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51节 “笃笃”两声,门内没有回应,燃灰就当大少爷默认了,直接拧开把手走进来。 刚一进门,就听见几米开外的地方传来一声冷冽低沉的:“滚出去。” 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疲倦。 云曳穿着宽松的病号服,头都没回,留给陆燃灰一个漠然的后脑勺。 果真又瘦了。 那双放在腰腹间的手,手腕伶仃。 燃灰的视线在他背影上打了个转,随手把康乃馨和果篮都放到一旁的桌上。 来者公然无视了自己的命令,这让大少爷感到被冒犯的不快。 他气压又低了两分,阴森森地睨过来:“听不懂人话?我让你gu——” 剩下的话戛然而止,被狠狠卡在了嗓子眼。 燃灰站在原地,对着满眼惊愕的云曳眨眨眼:“……那我走?” ——陆燃灰?! 身体的本能反应远远快于大脑,云曳猛地伸手,要去抓陆燃灰。 床边离陆燃灰有一定距离,这么一动,他差点摔下床去。 燃灰吓了一跳,立刻伸手去扶云曳,却被他逮住机会死死抓住了衣袖,手指的骨节都泛起青白。 云曳一瞬不瞬,死死盯着他,眼神里震惊狂热恐惧偏执无一不存,苍白的嘴唇抖着,好半天,咬牙念出那个千回百转无数次的名字:“陆燃灰……” 陆燃灰。 即使见多识广如燃灰,也被男主此刻令人心惊的目光吓到了。 他定了定神,很好脾气地答应一声,然后开始把云曳重新挪到床上。 途中还得注意,不能碰到他的膝盖。 整个过程中,大少爷都极度配合,只是连眼都不眨,贪婪地看着陆燃灰的脸,看他的瞳孔、睫毛、脸上细小的绒毛、微微掉皮的嘴唇,像是今天看过之后就再也看不着了一样。 燃灰被他盯得头皮发麻。 好不容易收拾完了一切,终于闲下来,燃灰摸摸鼻子,这才算是打了个招呼:“我来看看你。” 云曳“嗯”了一声,继续专注地盯着他。 燃灰:“……” 我知道我们很久没见,但现在过分了大哥。 他浑身不自在,灵机一动:“吃水果吗?我给你削个梨。” 云曳看也不看那个果篮:“嗯。” 燃灰:“……” 有亿点尴尬是怎么回事。 他起身打算去找水果刀,这个动作却像是陡然惊到了云曳,瞳孔一颤,勉强按耐住了自己的不安。 大少爷住的自然是规格最高的单人间,窗明几净,空调温度也很高。进来没多久,燃灰穿着羽绒服,已经感觉到了热。 在云曳目光灼灼、极具存在感的注视下,他脱下了羽绒服,刚想转身搭到衣架上,却被云曳眼疾手快地接住了,然后紧紧抱进怀里。 一幅担心他穿上衣服就跑了的模样。 燃灰:“……”行吧。 大概是担心云曳做什么想不开的事,他的病房里没有刀。 从护士那里要了把水果刀,燃灰给云曳削好了梨。 云曳这才把羽绒服放到一边,仍然很谨慎地用手肘压着;接过梨的手指微微发抖,看起来好像打算把这个梨给珍藏起来,但被燃灰盯着,只能把它给吃掉。 一小口一小口,吃得极其缓慢,一边吃一边看着燃灰,像是拿他下饭一样。 燃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想了想,还是等大少爷吃完再说话,免得他被卡死。 等云曳终于吃完了梨,他才起了个话头,语气平缓:“我来是因为听说,你快和林小姐订婚了。” 这话一出,云曳脸色骤变。 恐慌席卷,他焦急否认:“我不是,我没答应!你相信我,我只喜欢过你,不会和她结婚……” 燃灰却把食指放在唇边,打断了他的话:“听我说。” “我不是来阻拦你的。”迎着云曳不可置信的目光,他继续说,又如平地惊雷,“我希望你能订婚。” 云曳像是失了声,良久,才道:“……什么?” 燃灰心平气和地一一细数:“林小姐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她是真心喜欢你,和你各方面都匹配,算得上门当户对。” “我们两个……”顿了顿,他垂下眼一笑,“算是错误吧。” “你还是该回到正常的家庭里,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至于你现在放不下……” 说实话,燃灰直到现在,也不明白大少爷为什么会这么疯狂地喜欢上自己。 一个男人,还是自己之前从没看进眼里的男人。 就算喜欢了,心动了,至于为了自己要死要活,弄到这幅田地? 他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将其归因于初恋的原因。 毕竟初恋总是最刻骨铭心的。 “你放不下,是因为初恋。” “而且因为是我拒绝了你。”燃灰平淡地叙述,“你是云家的大少爷,心高气傲惯了,不能接受超出自己掌控的事,所以越发难以释怀。” 他轻声说:“——但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燃灰始终坚定不移地这么相信着。 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他甚至微笑起来:“等再过几年,你想起来现在做的这些荒唐事,恐怕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很蠢,恨不得所有知道你黑历史的人都消失呢。” 青年温柔的眉眼舒展,是很欣慰的模样。 云曳却如坠冰窟。 他眼尾通红,抖着嗓子低声否认:“不是的……” 不是的。 燃灰却没有听见他声音如此之低的否认:“我会祝福你们的,等你们结婚生子了,我也会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我就要下班了,去领我的退休金! 燃灰沉浸在自己完美完成任务的畅想里,没注意到云曳的表情越来越冷,越来越不对劲。 那双狭长的凤眼一片猩红,那是压抑到极致,山呼海啸降临前的死亡平静。 回到属于他的地方。 意思是,陆燃灰也想要结婚? 他语气古怪地低声复述:“结婚,生子?” 燃灰对云曳的异样一无所觉,刚要开口继续劝,眼前骤然一花! 刚刚还柔弱不能自理的大少爷突然暴起,一手猛然攥住了燃灰的肩膀,另一手则环住了他的腰。 一声惊呼掐断在喉咙里,燃灰被他大力拥着,重重往床的方向倒过去。 等再次回过神来,他的腰被死死箍在云曳怀里,整个人压在他身上,以一种面对面、呼吸纠缠的方式,共同压住了病床。 床腿猛烈地摇晃,嘎吱作响,燃灰诧异又惊恐地瞪大了眼,这时候还在意着云曳的膝盖,用力支起腿来:“云少……” 偏偏这个称呼更加刺激了大少爷。 他手上越发用力,一只手按住燃灰的后脑勺,迫使他低下头,紧接着狠狠叼住那张永远说不出好听话的嘴。 比起吻,更像是绝望的啃噬。 血腥的味道充斥在唇齿间,不知什么时候混上了一丝冰凉的咸涩。 反应过来后,这下燃灰也顾不得云曳的伤腿了,猛地用力推开了他,站起来,用力擦过嘴唇,只觉得唇肉都快被他咬肿了。 说好的虚弱呢?这不是还能耍流氓,精神得很! 云曳被他推得后仰,也没再纠缠,食指缓缓抹过下唇的血迹和牙印,低低笑了一声,说不尽的苦涩。 他眼尾震颤着,低声说:“……有时候我真的会怀疑,你有没有真的喜欢过我。” 大少爷的潜意识里总是有种不安。 他的理智和情感都知道,陆燃灰喜欢自己,很喜欢。 偏偏潜意识里,那种不安如影随形,早在两人还在一起时,就逼迫着他一次又一次用挑剔的态度和言论去为难陆燃灰,仿佛这样就可以证明他对自己的真心。 现在,结婚生子这种话,被陆燃灰如此轻易又冠冕堂皇地说出了口。 说得容易,他们明明互相喜欢,怎么可能轻巧做到? 迎着陆燃灰不可置信的目光,云曳一字一顿:“我永远不可能结婚——除非那个人是你。” 语气古怪而偏执,令人心惊,一听就知道不是玩笑话。 收紧了五指,云曳再次问,语气决绝:“反倒是你……到底有没有真的喜欢过我?” “……” 陆燃灰沉默,安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回答他。 那眼神里有不解,亦有一层淡淡的失望。 云曳被他看得心里一紧,刚刚上头的不安情绪过去,汹涌的后悔又开始蔓延。 他后悔了,他不该质疑陆燃灰的。 ……因为他要的那颗真心,明明是他自己在那时候弄丢了。 云曳心脏一痛,狼狈不堪地偏过脸去,指腹堪堪掠过眼眶,再回过脸,还是毫无异样。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52节 迎着陆燃灰警惕的视线,他自虐般地继续想。 自己现在没用至极,既不能保护好陆燃灰,又不能改掉他不喜欢的缺点,更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边。 等自己彻底站到高处时,又会有多少人来追求他? 一想到陆燃灰在未来可能会对其他人露出温柔爱慕的表情,嫉妒的惊惧蔓延如潮。 云曳面色变来变去,恐惧和妒意撕扯,卑微和偏执共存,那张俊美的脸几乎扭曲。 偏偏他现在什么也不敢做。 野性难驯的恶犬已经被铁链驯化,即使再怎么涎水淋漓地渴望着近在咫尺的鲜肉,却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良久,他只重重地喘了口气,低声说:“……你要等我。” 云曳抖着嗓子,想去够陆燃灰的手指,却被轻巧避开:“你一定要等我,别接受其他人好不好,求求你了陆燃灰……” 一边低到尘埃里地祈求,一边却又近乎恐吓,眼尾带上了几分疯狂:“如果你真的有一天喜欢上了别人,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我说真的。” 一个疯了的人,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 不知过了多久,燃灰的声音从头顶遥遥传来:“也就是说,没有回转的余地了,是吗。” “回转的余地?” 云曳惨笑一声,声音却颤抖:“早就没有了。” “谁让你招惹了我?现在后悔也晚了,要怪,就怪你自己当初看走了眼。” 他死死盯着陆燃灰,语气卑微却又凶狠:“我警告你陆燃灰,只要我活着一天,你这辈子别想甩开我!” 一番情绪激烈的剖白,像是撕开了两人中间最后的遮羞布,告诉陆燃灰,他再也无法回头—— 因为他招惹上了一个疯子。 燃灰安静地站着,眼里的情绪一点点抽离,变成了大雪般的漠然。 他彻底确定。 男主不可能对炮灰死心了。 不管他再怎么想办法去扭转,去改变,过去的错误都无法挽回,这个世界的男主,彻彻底底地走到了一条与命运相反的轨道上。 ……那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云曳心一跳,紧接着突然慌得厉害,有种即将失去什么的恐慌感。 他下意识扑到床边,伸出手竭力攥紧了燃灰的手腕。 但刚刚的爆发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力气,于是大少爷只能眼睁睁看着陆燃灰抽出手腕,动作慢而坚决。 那截漂亮的腕骨上,甚至已经被捏出了深红色的指印。 燃灰很有礼貌地向他颔首:“再见。” 紧接着,不顾身后云曳惊慌失措的询问,色厉内荏的命令“不许出去,听见没有?你要是敢出去,我就把你的腿打断关起来,我说到做到!”, 到最后带着哭腔,歇斯底里的颤抖哀求“陆燃灰!你别走……求求你了!”, 也不顾那声巨响,似乎有什么人挣扎间掉下了床,向他爬过来—— 燃灰走出病房,合拢了身后的那扇门。 第34章 豪门世界 【宿主, 你确定要判定任务失败,申请脱离世界吗?】 【确定,提交申请吧。】 【好的……退出世界申请已处理,宿主将在七个工作日以内脱离世界~】 【谢谢。】 顿了顿, 002小声说:【宿主, 别太难过啦。】 刚刚宿主的表情好冷漠好失望,小系统都吓得不敢说话了。 燃灰才注意到它的担心:【嗯?我不难过。】 他只是不能理解, 为什么手里的大纲在故事中后期便全无用场。 看着自己仍然奇高无比, 只是在刚刚面对云曳时掉了几分的人设分, 燃灰有点苦恼。 他想不明白。 明明都是世界里的npc,只需要按部就班地照着剧情走。 炮灰按部就班地恶毒, 反派按部就班地捣乱,男女主按部就班地在一起甜甜蜜蜜…… 最后一起走到团团圆圆的大结局。 这种剧情,怎么想都比自己之前那些杀丧尸过逃生的任务容易完成多了。 可为什么会走到这种崩坏的程度? 燃灰想不通。 不过再想不通,他也懒得想了, 因为这个世界已经彻底到了尾声, 无法补救。 算不上难过,只是可惜的情绪居多。 一是因为退休金彻底拜拜, 这么长时间的辛苦扮演都打了水漂; 二是因为, 如果任务失败,强制脱离世界的话, 这个“陆燃灰”会死亡。 也就意味着,陆母的儿子会离开。 对那个可怜的女人来说, 应该是一个很沉重的打击吧。 坐在出租车里, 眯眼看着车窗外的风雪, 燃灰瞳孔中划过一丝遗憾。 ……本来还想多给她攒点钱的。 - 病房里一片兵荒马乱。 那个身份尊贵的病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摔到了地上, 路过的小护士吓得魂飞魄散, 想去搀扶,病人却像是发了狂那样,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再也顾不得这里的话会不会被传到老头子耳朵里,会不会给陆燃灰带来麻烦,云曳死死揪住闻讯赶来的心腹下属衣领,双眼通红,哑声吼:“陆燃灰呢?!” 下属一直守在楼梯口,此时被揪着领子,一脸茫然加惊恐:“陆先生,陆先生刚刚出去了啊?” 不是刚从病房里出来吗? 云曳却根本不听他解释:“去找他,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他找回来!” 下属还有几分理智,谨慎地再确认一句:“云总,您确定要让我们不惜一切代价把他带回来吗?” 他很为难:“要是这样的话,云老爷子那边,我们不太好瞒……” 这句话像是唤回了云曳的神智,他手指一颤,陡然脱了力。 对。 ……他现在还太弱小,不能再给陆燃灰添一点麻烦。 良久,云曳垂下脸,黑发遮住了视线,失魂落魄地哑声道:“……你自己去,去确认他的安全。” 这个下属还是可以做到的,忙不迭应了一声,匆匆离开。 这时闻讯赶来的医生和护士才敢动身,把云曳重新抬回床上。 刚刚在地上猛摔一下,膝盖钻心的痛,云曳却恍若未觉。 只是目光一错不错地死死盯住门口,固执地等待着消息。 病房里一片狼藉,花束和果篮都掉落在地,康乃馨花瓣散落,一片颓靡。 小护士帮忙收拾好病房,却有点不舍得这么好看的花被糟蹋,于是抱着那束康乃馨离开。 临走时,她没忍住偷偷看了这个年轻俊美的病人一眼,却被那双凤眼中骇人偏执的光狠狠吓了一跳,再也不敢再想有的没的,低着头冲了出去。 出了病房,她刚打算继续去忙,在走过楼梯口时,却突然被叫住了。 是一个很年轻清秀的男人,一双狐狸眼,斯文地笑着,很容易就激起人的好感。 小护士立刻停步:“您好?” “您好。” 男人温声说:“这束康乃馨真漂亮,如果没人要了的话,可以送给我吗?” - 深夜,云氏老宅的书房内,一片静肃。 云老坐在桌前,表情沉凝;云渡低眉顺眼地站在他身后,不发一言。 唯有手机里的那段音频,在循环不断地播放着。说话那人音色突出,极其具有存在感。 “……我永远不可能结婚,除非那个人是你。” “……只要我活着一天,你这辈子别想甩开我。” “……陆燃灰!你别走……求求你了!” 然后就是一阵狼藉的噪音。 良久,云老疲惫地一摆手,云渡立刻上前,关掉了循环播放的录音。 老人半阖着眼,良久,突然笑了一声。 像是怒到了极点,突然就笑了。 云渡一如既往地贴心,柔声道:“爷爷,别为少爷气坏了身子。” “他还是年纪小,不懂您的良苦用心。等以后年纪大一些,能独当一面了,肯定就……” 云老突然开口打断:“我留你在云家,不是为了让你说这些废话。” 云渡一愣,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爷爷?”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53节 云老淡淡道:“云曳处理不好这件事,你来帮他处理。” “不要再让那个男人出现在他面前。” 这句话云渡听懂了。 他的笑意隐隐僵硬,试探性道:“但爷爷,那如果少爷他有意见……” 云老冷冷道:“身为云家继承人,他不该有意见。” 云家继承人这五个字,他咬得很重,视线阴沉沉扫过云渡,像是个警告。 云渡站在原地,指尖掐进了原本手心的伤处,却像是感觉不到痛。 良久,他后退一步,垂眼遮住了眼底阴暗而疯狂的神色。 一抹冷笑悄然划过,云渡恭敬地低声道:“我明白了,爷爷。” -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平静如水。 燃灰照旧每天打工,应对着客人的刁难,赚很高的提成。 只不过现在,偶尔还会和陆母打几个电话聊聊天。 也许是那天让云曳受了惊,他身边又多了几个时刻盯视的人。 那几个人每天24小时紧盯着陆燃灰的行踪,再把一沓沓照片送到云曳的桌头。 但陆燃灰的一举一动都没再有任何异常。 那天在医院里陆燃灰突然的异样,难道只是错觉? 派人连着盯了几天,什么事都没有,云曳终于放下了高悬的心脏。 ……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天知道这几天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一闭上眼,就是陆燃灰漠然的背影。 即使睡着了,也会很快按着狂跳的心脏惊醒。 感情疯狂叫嚣着,想去亲眼看上一眼陆燃灰才安心;偏偏理智又一刻不停地警告他,自己离陆燃灰越远,他就越安全。 这么来回拉扯着灵魂,云曳觉得自己真的快疯了。 偏偏老爷子那边还不消停,直接无视云曳的意愿,按着他的头和林家搞了订婚宴。 大少爷还想继续硬挺着不订婚,云老这次干脆直接和他挑明了:“我知道,你一直在找借口,为的就是保护那个男人。” 说到这里,云老甚至觉得有几分讽刺。 他之所以一直很欣赏云曳,是因为云曳和年轻时候的他最像。 睥睨桀骜,乖张不驯,眼高于顶。 谁能想到,他有一天会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发狂发疯。 云老疲惫地耷拉着眼皮,语气平淡,却字字都是威胁:“不想让我动他,就乖乖把婚订了。” “……” 云曳几乎把牙咬碎,第一万次告诉自己还不到时机。 他哑声开口:“……我订。” 林萧落听到订婚消息时人都傻了,心说这是什么意思,云曳不反抗了? 他明明为了陆燃灰把自己折腾成那副熊样,现在说订婚就订婚? 不过很快,她从大少爷那里收到了暗地里传来的消息。 对方言辞疏离有礼,他表示也知道林萧落现在已经对自己没了意思,这只是一场迫不得已的戏,希望林小姐可以配合。作为补偿,日后林家的生意他也会尽力照顾。 林萧落:行吧,原来是个局。 帮人帮到底送佛上西天,何况还有好处拿,谁不帮忙谁是傻子。 于是林萧落很快答应了云曳的请求。 订婚仪式有条不紊地准备着,云老像是担心云曳会反悔那样,把日期订在了五天后。 云曳被看得很紧,杜绝了他一丝一毫逃跑的可能。 他面上不显,心里其实急得发慌,担心陆燃灰会误会自己,彻底离开,嘴里因此长了一圈燎泡。 终于,订婚当天,云曳找到了小动作的机会。 云家和林家联姻,宾客云集在奢华的酒店里,对这对郎才女貌的新人给予祝福。 这是一场毫无疑问的豪门联姻,金融杂志的八卦版块记者们纷纷蠢蠢欲动,挤在前厅后院里,等着拍这对璧人,好上日后的新闻头条。 鲜花,气球,红毯。所有喜庆而美好的东西都被簇拥着搬到人们眼前,到处洋溢着欢声笑语和祝福。 云老满面红光,拄着拐和林老等好友侃侃而谈;云渡也穿上了一身洁白的西服,温柔地笑着,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角落里。 刚刚恢复好的云曳面容刀削斧凿,深邃俊美如神祇,神情却冷冽如刀,看不出半点对订婚的喜悦。 实际上,现在的大少爷烦躁不安到了极点。 他已经派人去找陆燃灰,想告诉他自己绝对没有变心,是被逼迫着订婚的,让他千万相信自己,再给他一段时间。 差一点,只差一点点,他就能彻底掌握云氏的话语权——到时候别说云渡或者云夫人,即使是云老,也不再能奈何他半分。 但偏偏派出去的下属全都扑了个空,到处找不到陆燃灰的人影。 他们也很迷惑:明明前两天,陆燃灰还好好地在酒吧里打工,怎么偏偏今天就不见了? 所有常去的地方都找了一圈,连a大校园的地皮都搜刮了一遍,也没找到。 不详的预感越发浓重,云曳心神不宁,完全是被林萧落指引着完成了订婚流程。 被他从内到外的急躁感染,林萧落还以为他在担心以后的安排,在交换戒指的时候,小声安慰他:“你别急,订婚到领证还有很久呢,我也会尽量说服我爸爸的……” 正说着,云曳的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两声,是下属发了一条短信。 云曳眼睛一亮,立刻借着礼台的遮挡,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林萧落不知那条短信说了什么,只看见大少爷骤变的脸色。 当着满酒店宾客的面,众目睽睽之下,他彻底失了态。 尚待交换的戒指滚落在地,云曳疯了一样地冲出大门。 新郎逃婚了! 一片哗然,大屏幕上还在直播着这场世纪订婚,把林萧落的懵逼和云曳狂奔的背影全都转播了出去。 林老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老云,你这是……?” 云老脸色铁青,奋力敲着拐杖:“愣着干什么,都给我追!” 穿着繁缛的西装狂奔一路,肺里升疼,呼吸间都泛起了血腥气,云曳的速度却没有减慢丝毫。 刚出酒店没多久,就看见宽阔马路上的停了辆面包车,车头已经被冲力撞得不成样子。 入目的大片鲜红,瞬间刺痛了云曳的眼。 警戒线已经被拉起来,旁边站了几个看热闹的围观群众,涉事车辆的司机正在为自己辩解:“警察同志,我真没看见他啊!这里正好是个大弯,我承认我有点超速,但真不是故意的……” 外界什么样的喧嚣,云曳都已经听不见了。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具躺在血泊中的、血肉模糊的身体。 “陆……” 理智在彻底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云曳踉踉跄跄,慢慢穿过了警戒线,跪在血泊里。 昂贵挺括的西装面料浸染成黑红色,他浑然不觉,抖着手,慢慢将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扶进自己怀里。 身体被翻转,露出一张沾满鲜血和泥土、安安静静的脸。 那双熟悉的、温柔带笑的眼睛,此时紧紧闭着,悄无声息。 - 再睁眼,已经是医院刺目的天花板。 空气中是刺鼻的消毒水味,苏展坐在一旁,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吊瓶。 冷不丁察觉到云曳的苏醒,他立刻起身,瞪大了眼冲到云曳面前:“曳哥!” 顿了顿,又极为小心地观察他的神情,像是在畏惧什么:“曳哥……” 云曳出乎意料的平静。 他开口,因为缺水,声音哑得不像话:“我怎么了。” 苏展嘴张张合合,像是完全没想到云曳会这么冷静,简直像是失忆了一样。 最后,他决定不瞒着云曳,低声道:“……你晕了。” 想起当时的场面,苏展还心有余悸。 当时云曳死抱着陆燃灰的尸体不放手,像是疯了一样,差点和警察打起来。 最后还是被赶来的医生强行打了镇定剂,才终于昏死过去。 “曳哥,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也难受,但是……”苏展看着眼底无波无澜的云曳,有点说不下去了。 这还是之前那个要死要活的云曳? 明明是再平静不过的眼神,苏展心里却直发毛。 他定了定神才继续说:“但是你这一逃婚,现在有一大堆烂摊子,而且老爷子也气坏了,现在八成在赶过来的路上。” “你得振作起来,把这一切处理好,才能给陆燃灰报仇啊!”苏展语气越说越激动,“那车祸肯定不是意外!” 云曳目光平静:“我知道。” 苏展:你真的知道? 他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云曳,简直称得上是手足无措,既慌且怂。 直到云老来到病房内,才如蒙大赦地离开。 云老挥退了其他人,慢慢拄着拐走上前来,浑浊的眼珠一错不错地注视着他唯一承认的亲孙子。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54节 云曳不闪不避地回视着他:“爷爷。” 现在的云曳,整个人都变了。 说不出来哪里变了,只是那双眼睛里少了很多东西,却又多了一些什么。 云老原本准备好的话,不知为什么,竟然有几分说不出口。 良久,他沉声问:“你知道错了?” 云曳:“我知道错了。” 干脆利落。 云老注视着他,片刻后,语气竟然和缓了不少:“没有下一次。” 云曳点头,目光平静而虚无:“我明白,爷爷。” 不会有下一次了。 - 所有知情的人都以为,陆燃灰死后,云曳会大闹一场,亦或是彻底崩溃。 偏偏云曳极其冷静,冷静得好像陆燃灰与他毫无瓜葛。 他冷静无比地出了院,平静地接受了一切处理结果。 唯一的要求,就是亲自为陆燃灰操办丧事。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云老答应了。 陆母也答应了,在云曳给她跪了一天一夜之后。 说来也奇怪,陆燃灰好像冥冥之中预料到自己会出事一样,早就留好了算得上遗书的东西。 上面说,自己的所有财产都会留给陆母。 还说,希望能把自己的遗体火化,然后洒在随便什么地方。 云曳平静地看完了他的遗书,然后履行了他的遗愿。 陆燃灰的尸体,被他亲自推进了火化用的焚尸炉。 所有流程结束,骨灰盒被交到了他手里。 那是一个方寸大小的盒子,一点也不重,只有两千七百克,是一个正常男性的骨灰重量。 云曳只拒绝了陆燃灰的这个遗愿,他没有把骨灰撒到什么地方去,而是平静地留下了这个骨灰盒。 葬礼盛大且肃穆,所有认识陆燃灰的人都到了场。 每个人都在惋惜这条年轻有为的、早早逝去的生命。 对着那张黑白的遗像,即使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陆母照旧哭到近乎昏厥。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捶打肇事司机,又去打云曳:“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呀……” 金金贵贵的大少爷一声都没吭,等她锤累了,才推着陆母的轮椅带她去休息,脊背始终挺直。 葬礼过半,每个人都走上前去和陆燃灰告别。 林萧落一身黑裙,把手里的香插到陆燃灰面前,脊背簌簌抖动了一会儿。 等离开时,她的双眼红肿得厉害。 林萧落之后是苏展。 苏展脸上的神色凝重,认认真真地给陆燃灰上了香,认认真真地鞠躬,低声说:“对不起。” 他终于意识到,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的混账,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自己不值得被陆燃灰原谅,活该内疚一辈子。 鞠躬了很久很久,苏展终于起身,视线的余光扫过一直站在旁边的云曳。 苏展这段时间,其实已经看不懂云曳了。 说他难过吧,他从来没有表现出过任何一点悲伤,一颗眼泪都没掉过。 但说他不在乎吧,他又为陆燃灰做了这么多。 曾经的苏展不理解,但现在泪眼朦胧的苏展看着云曳模糊的身影,一瞬间,他好像与云曳共了情。 云曳什么也没说,一滴眼泪都没掉。 但他的心自打陆燃灰死亡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枯萎了。 肉体驻足人间,灵魂却满目疮痍。 苏展的眼泪终于大滴大滴砸下来。 - 葬礼之后,就是翻天覆地的动荡。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在大家都以为云曳会沉寂下来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一朝之间彻底颠覆了云氏的管理层。 云老的权利被他彻底剥夺,从此彻底成了个闲散的养花遛鸟老头,其他各种私生子和亲戚更是半点好处都没讨到。 现在的云氏,云曳大权独揽,说一不二。 业界并没有因为这位过分年轻的总裁就对云氏悲观,恰恰相反,在他上任之后,云氏股票水涨船高。 云曳干脆利落地和林家退了婚,林老早就见识过这个年轻后生的实力,吭都不敢吭一声,捏着鼻子接受了商业的合作。 在权力之争尘埃落定后,再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云曳又开始彻查陆燃灰死亡的那件事。 现在其他人才明白,云曳看似对陆燃灰的死十分平静,实际上根本没有放下。 只是他学会了忍耐和等待。 云曳的调查很有针对性,很快,云渡曾经所做的的一切都水落石出。 那个肇事司机果然是被云渡买通的,陆燃灰也是云渡特地约出来的。 ——为的就是让他死在酒店门口。 云家的私生子因谋杀被抓进了监狱,这件事在上流社会中短暂地轰动了一时。 但对舆论中心的云家来说,这个话题却像是个禁忌,众人全都缄口不言,生怕招惹来祸事。 探监时间,身穿囚服的云渡被赶到窗口,与西装革履的云曳相对而坐。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还是他们两个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坐下一起聊天。 四目相对,恍如隔世。 现在的云渡已经对一切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只等待判决结果。 他早已没了伪装的理由,却仍然戴着那层薄薄假面一样的笑,这笑容像是已经焊死在了脸上,牢不可破。 头顶冷冰冰的灯光打在云曳的头顶,让他越发锋利阴郁的眉眼投下深重阴影。 最后还是云渡泰然自若,先笑眯眯地和他打了招呼:“看起来,你最近过得还不错。” 云曳终于开口,薄唇微动:“为什么?” 他抛出了一个问题,语气和神态中却没什么不解的意思:“你恨我,恨云家,大可以直接冲着我来,为什么要针对一个无辜人。” 云渡挑了挑眉:“都不寒暄寒暄,这么直接的嘛?” “算了,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吧。” 他摇头叹气:“这可不是我想做的,还不是因为你啊,我的好弟弟。” “谁让你为了他做出这么多错事呢?爷爷怎么可能看着你被一个男人迷昏头,所以要我帮忙解决掉他,不让他再出现在你面前。” 云曳盯着他,没说话。 云渡满意地微笑起来,狐狸眼眯起:“所以啊,我想了想,物理解决是最有效的。” “确实,能让你永远见不到他——没错吧?” “说起来,我能把他约出来,还是借了你的名头呢。” “要不然,他哪里会花这么长时间,从市区打出租过来到酒店门口呢。” 云渡紧紧盯着云曳的双眼,笑着叹了口气:“我的好弟弟,我也是为了你好啊,你怎么能不懂我的良苦用心呢?” “只有失去所爱,才会让人成长。” “你在象牙塔里生活了太久,现在该长大了。” 云渡一口气说完了扎心的话,本以为云曳会当场崩溃。 出乎意料的,云曳表情照旧冷静漠然。 他甚至轻轻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确实该长大了。” 云渡的笑容慢慢收起,惊疑不定地仔细看着云曳,却没有从他脸上如愿看到自己想要的表情:“你什么意思?” 云曳还是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视线中倒映着云渡的影子,像个滑稽的,可怜的独角戏小丑。 云渡的表情一点点狰狞:“你为什么——不难过?” 他情绪骤然崩溃,歇斯底里地拍着探视窗:“你明明已经失去最重要的东西了,你凭什么不难过!” 你明明该和我一样了才对,为什么! 云曳没有再回答他,咽下喉头涌动的血腥味,冷漠起身离开,彻底无视了身后被刑警制服按倒在桌面上的云渡。 他要走了。 今天是陆燃灰的半年忌日。 他得回去陪他。 - 陆燃灰的东西,按照他的遗愿,确实都留给了陆母。 只有两件东西,不管陆母怎么捶打他索要,云曳都没有给。 一样,是很久之前,他随手给陆燃灰买的那套西装,被主人保管得很好。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55节 另一样,就是陆燃灰的骨灰盒。 骨灰盒被放在云曳的公寓里,就在客厅,一进门就能看到的地方。 云曳回到家,开门先轻轻说了一声:“我回来了。” 等换好衣服和鞋,洗干净手,他走上前去抱起那个骨灰盒,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并不存在的灰尘。 做完这一切,云曳把骨灰盒抱进怀里,坐到了阳台的摇椅上晒太阳。 午后的阳光正好,暖洋洋的,照得手里的骨灰盒也微微发热。 云曳半眯着眼,一下一下摇着,目光悠远。 一只蝴蝶翩跹着闯入他的视线,不知从哪道窗缝里钻了进来。 它慢慢飞舞着,最后落到了果盘里一个脱水发皱的苹果上,微微晃动着翅膀。 云曳看着它,慢慢想: 如果陆燃灰看见了,应该会皱起眉,觉得蝴蝶很没有眼光——因为他从来不喜欢吃苹果。 这个念头自然而然地蹦出脑海,云曳一瞬间愣住了,摇椅也跟着静止下来。 在这个平静,温暖的,空气中满是丁达尔效应的春日午后。 在这一分,这一秒。 像是突然打开了开关,情绪骤然山呼海啸,像是要在一瞬间撑破心脏。 云曳一直冷静无比的灵魂剧烈颤抖起来,连带着抱着那个小盒子的手都开始哆嗦。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 ……这一路数不尽的纠缠,折磨,拉扯,强求。 故事的最后, 陆燃灰只给他留下了一捧灰。 第35章 豪门世界完 “云总, 这是今天需要您签字的文件,请过目。” 秘书将一沓文件送进办公室,恭敬地放到桌前。 一声钢笔扣上的轻响,紧接着, 老板椅转过来, 秘书于是终于看见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一双凤眼里装着的是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从面前传来:“辛苦你了, 下去吧。” 秘书应了一声, 心里暗暗感叹, 现在的老板像是换个了人。 在商场上,他始终如一的狠辣如刀, 像个杀伐果断的帝王,所有的竞争对手都对这位枭雄敬而远之; 但私下里,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关心下属, 体恤不易。 这些美好而被人尊敬的词,都能往现在的他身上套。 谁能想到, 云总以前曾经那么…… 秘书及时打住了这个过界的想法:“对了, 云总。” “您承办的浴火慈善基金,今天下午会在本市举行揭牌仪式, 市长请您务必留出时间到场。” 说到这个,秘书心里涌动起一股自豪之情。 这是自家老板经手创建的第十家慈善基金, 几年来, 他先后在慈善事业上捐赠超过百亿, 不知道救助过多少人。 能跟着这样的老板, 实在是她的幸运。 云曳却没有流露出神色的改变, 已经开始垂眸看文件,温声道:“知道了。” 见他没有打算去的意思,秘书欲言又止,最后识趣地没有继续。 刚打算不声不响地退出去,却又想起什么似的,她犹豫两秒,道:“以及……林小姐给您送来了一封邀请函。” 一封粉红色的信笺被放到云曳面前。 “她要结婚了,请您去参加她的婚礼。” 这次,云曳的动作顿了一下。 片刻后,他抬起眼,神色毫无异样:“什么时候?” - 结婚时间选在初秋。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绵延绿草如茵。 亲朋好友、合作伙伴纷纷到场,为这对幸福的新人送上祝福。 林萧落从来没这么美过,她挽着丈夫的手,笑意明媚而甜蜜地站在草坪上,挨个接受他们的道贺,以及送上的新婚礼物。 人来人往,送过礼物的宾客自觉退开;最后,一道挺拔人影缓步走来,站定到两人面前。 看清来人后,林萧落唇边灿烂的笑意微微收起。 宾客里隐隐喧哗,窃窃私语:“那不是云总?他今天竟然也到场了?” “林老爷子嘴都要笑裂了吧……云氏只和林氏有合作,现在又这么给面子。” “这两家交情是真的深,要是我也能和云总搭上线就好了。” 新郎当然也听说过云曳在生意场上的威名,态度越发恭敬:“云总,感谢您能在百忙之中抽时间到场。” 云曳冲他客气点点头,把手里的礼盒递给新郎,又看向林萧落,温声道:“恭喜,新婚快乐。” 林萧落也颔首致意,轻声回答:“谢谢。” 送完了礼物,与还打算套个近乎的新郎攀谈了两句,云曳并不打算多待,转身欲走,身后却传来一声:“云曳!” 林萧落笑意大方,神色却藏不住难过,轻声说:“你今天能来,我真的很高兴。” 她捧着花束的手指收紧:“我知道你还惦记着他,但是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他肯定……也不希望你这样折磨自己。” “……快点放下吧。” 云曳微微侧着脸,目光悠远地落在蓝天中飘荡的气球上。 半晌,他微微一笑,没有回答林萧落的话,只是温和道:“祝你幸福。” 于是林萧落瞬间懂了他的偏执。 现在的云曳,与之前截然不同。 他的确是温和体贴的,却也是冷漠疏离的,永远独立行走在人群之外,不会再靠近任何人。 看着温柔,实际上一颗心早就冷透了,陷在自己给自己的惩罚里,不见天日。 迎着丈夫关切的目光,林萧落回过神来,怅然摇头:“……我没事。” “只是想起了一个人。” “要是他还在的话……” 见云总缓步离开,宾客如潮水般退散,自觉给他留出通道。 两人刚刚的交谈声没有被周遭宾客听见,有个不知情的人好奇问起:“说起来,云总年龄也不小了,身边怎么从来没有过女伴?” “他这么出众,脾气又好的钻石王老五,肯定有不少人追求吧,怎么到现在都单着,孤家寡人……” 本以为这应该是个喜闻乐见的八卦,没想到所有人全都沉了表情,讳莫如深。 不知情的人很茫然,不明白为什么没人回答,难道大家都不喜欢豪门八卦? 他又问了几句,最后还是有人看不下去了,言简意赅地提示:“你没看过云总的访谈?” “他亲口承认过,自己是有爱人的。” “而且他左手无名指上还戴着婚戒,什么意思不用我多说了吧。” 那人愣了,回想了一遍自己的记忆:“可是……可是云太太,从来没有出现过啊?” 说得这么笃定,你们都见过不成? 回答他的人叹了口气。 等云曳的身影彻底离开,再也看不见半点,他才低声道:“……因为他已经去世了。” 所有人都知道,云氏集团的掌权者,有个深爱的同性恋人。 每当提起他,那双眼中就会爆发出惊人的光辉,和无穷无尽的温柔。 即使对方从来没有出现在公众视野中,也没有人敢质疑那个爱人的存在。 因为没人敢招惹一个清醒的疯子, 也没人敢接受他温柔却不留情面的报复。 - 从林萧落的婚礼上出来之后,云曳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趟私人疗养院。 这是云曳本人名下的财产,疗养院的客户也只有一个人。 已经到了黄昏,天边染上烂漫的金黄,疗养院里种着大片大片的枫树,一位坐着轮椅的老人被护工推着,在树下看风景。 她合着眼,腿上披了条毛毯,像是已经睡过去。 云曳踩在落了满地的枫叶上,他手里搭着西装外套,慢慢走到老人面前蹲下身,柔着声音道:“伯母。” “我来看您了。” 像是从瞌睡中醒来,陆母这才睁开了眼,下意识喊了句:“燃灰?” 喊出这个名字,她才像是反应过来,对着云曳笑笑,笑容慈祥:“小云来啦。” 云曳温柔地垂眸一笑,没有计较陆母的叫错,站起身来让护工回去休息,自己亲自推着轮椅,陪着陆母在院子里散心。 一边走,一边低声和她分享今日份的见闻。 语气低沉柔和,娓娓道来。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56节 “我今天工作不忙,去参加了林萧落的婚礼。” 陆母花了点力气才回想起来林萧落是谁:“哦,是那个小姑娘……是个好孩子。” “结婚好,结婚好……她今年多大啦?” 云曳轻声回答:“三十一岁。” “三十一了。”陆母重复了一遍,问云曳:“你今年多大啦?” 云曳声音平缓:“伯母,我今年三十二岁。” “三十二,三十二……”陆母喃喃,枯瘦的手指放在扶手上,茫然地看向晚霞。 云曳也跟着看过去,任凭金光挥洒在雕塑般的眼角眉梢,静默着没说话。 那一瞬间,他们都想到: 如果有个人还在的话,应该也已经三十二岁了。 良久,陆母叹息似的从喉咙里吐出一口气:“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功夫,就十年啦。” 云曳温柔地应和:“对啊,十年了。” “小姑娘都长成大姑娘,谈婚论嫁了。” 陆母颤巍巍地回过脸来,望向身后的男人:“你什么时候放下?” 云曳垂下眼,没回答。 陆母却像是早就习惯了他的沉默那样,絮絮叨叨,就是个最普通不过的老太太,在念叨自己想不通关窍的孩子:“别老是困在京城里,我知道你没那么忙。没事干也不用老是来找我,多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风景。” “人不能……一辈子活在自己给自己建的围墙里呀。” 见云曳还是不说话,陆母叹了口气。 最开始,陆母对云曳当然是恨的。 唯一的儿子死了,身为母亲,谁能不恨? 陆母也知道,自己是在迁怒,最该怪的人当然是云渡,以及他买通的肇事司机……但她控制不住自己。 云渡被判了终身□□,后来不知为什么疯了,又进了精神病院;司机现在还在坐牢;云夫人都出了国,云老没多久也去世了。 所有人都远在天边,陆母够不到。 近在眼前的只有云曳。 更何况,他也和自己儿子的死有直接关联,不是吗? 陆母情绪崩溃时,撕打,咒骂,哭着让云曳滚,让他给自己的儿子偿命。 云曳全都一声不吭地忍了。 不仅接受,甚至还弯腰低头,好让她打骂得更舒服些。 等陆母打骂累了,继续给她提供最先进的医疗设备,最好的居住环境,每天风雨无阻地探视。 有时候忙,来到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就在陆母房门口站会儿再安静离开。 那藏在宽大西装里的身形萧索,像是下一秒就会倒在地上似的。 慢慢的,陆母也下不去手去打骂他了。 云曳像是把所有能提供的好东西都用在了陆母身上,对她的照顾堪称无微不至,请了国外的专家来设计方案会诊,最后简直像个医学奇迹似的,让原本瘫痪在床的陆母可以坐轮椅活动,见见外面的景色。 如果这样的讨好只是一段时间,那大概率是装出来的,陆母也不会那么轻易被打动。 但云曳自虐一样赎了整整十年的罪,十年如一日,陆母当然看得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他是真的打心眼里觉得,是自己害死了陆燃灰。 ……也是真的打算用余生偿还。 岁月流逝,时间一长,就连陆母的记忆都模糊了,那些浓烈的爱恨逐渐褪色,也慢慢接受了现实。 再加上这么多年,云曳一直想方设法地带她出去玩,带她去享受生活,看风景,品尝美食,去体验各种各样丰富多彩的人生。 视野渐渐开阔,想通了不少东西,很多执念也就放下了。 这时候,她甚至有些同情起云曳来,也默许了对方把陆燃灰的骨灰盒留在身边。 毕竟痛失所爱,对他这种记性实在太好的天才来说,是常人百千倍的折磨。 陆燃灰是自己的儿子,又何尝不是云曳的爱人? 知道他的死讯时……云曳肯定也和自己一样就像有刀子在割那么痛吧? 自打陆燃灰死后,云曳像是把自己困在那一天,彻底出不去了。 到了现在,反倒是陆母开始劝他走出来,去散散心,认识些新朋友。 有时候,陆母甚至觉得,自己其实是那个在这人间绑着云曳的人。 要不是因为自己还活在这世上,还需要人照料…… 可能云曳早就死了。 - 遍地金黄中,一老一少的画面蓦然定格,像是时间静止在了此刻。 纯白色的空间里,燃灰盘腿坐在巨大的屏幕前,琥珀色的眼珠定定注视着屏幕上那个男人消瘦如刀的背影。 此时的燃灰还是那副俊秀如玉的长相,但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如果说陆燃灰是温柔的,眼角眉梢间都是柔和的神采; 那现在的燃灰,就是漠然的,随性的,神情里习惯性带着点漫不经心。 倒也不至于说无情无义,只是万事都不真正往心里去,在心头随便打个转就散了。 002疑惑地小声问:“宿主,为什么不继续看回放了?” 现在回到了系统空间,它可以随意和宿主进行交流了,不用继续在脑子里说话。 燃灰瞥了眼002,手指轻轻敲着纯白色地面:“这真的是我任务失败后,那个世界里继续发生的事?” 你真没给我偷偷换碟? 002顿时感觉很冤枉:“怎么可能呢宿主!这就是你离开之后的后续呀!” 于是燃灰沉默下来。 老实说,他现在很是不解,甚至可以称得上困惑。 刚刚的屏幕上短暂的十分钟,是这个小说世界的十年。 也就是说,自己死遁之后,云曳这样过了整整十年。 人一生有几个十年? 心烦意乱之下,燃灰想拖动进度条快进,去看云曳的结局。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手指右划了好几次,这个进度条就是一动不动,屏幕中的身影照旧静止着。 “宿主……”002小声道,“你拖不动的,因为进度条快到底啦。” 燃灰一怔,下意识去看屏幕底部的进度条,这才发现,进度条已经过去了十分之九。 这段回放的长度,就是男主的生命长度。 可他今年,不是刚刚三十二岁吗? 这也就意味着…… 燃灰骤然沉默。 这次,他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燃灰曾经真的认为,云曳对自己的那种感情,只是一时间的放不下。 天之骄子,栽了个跟头会念念不忘是很正常的。等自己死了,悲痛一两年也就过去了。他见过那么多人,好的时候甜言蜜语海誓山盟,说要生生世世在一起,可一旦对方离开,不也很快找了下一个? 云曳总会放下的。 但现在看来,对方并没有如他所想,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把伤口愈合。 表面上,他的伤口被很好地掩藏起来了,但那也只是表象,血与伤痛都被藏在了心里,慢慢腐烂,再也无法愈合。 看着男主把自己折腾成这幅熊样,燃灰隐隐有点后悔,早知道这样,自己不该被云渡如愿撞死。 但凡换种与云曳无关的死法,恐怕对方都不会这样折磨自己十年。 但真的不会吗? 人的感情,真的有这么强烈吗? 就像人面对完全未知的领域,曾经的燃灰面对这个问题,按照自己的逻辑,坚定地给出了“否”的答案。 但现在,他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002提心吊胆地看着宿主,也不敢出声。 好半天,燃灰才再次伸手,按下了继续播放。 于是屏幕里静止的光影在一瞬间重新流动,一老一少的衣角又在秋风中猎猎鼓起。 燃灰看着屏幕里,温柔亲和的云曳,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是错觉吗? - 夕阳下,枫林里,陆母沉默,半晌后,缓缓道:“其实自打燃灰上大学之后,他就再也没回过家。” 她陷入了回忆,人年纪大了,就喜欢翻来覆去地把过去拿出来说,“每个月会打点钱回来,不多,多了也没用……他爸都会赌干净。” “我知道,是我和他爸拖累了他。所以我也一直不敢联系他,怕耽误了他的学习,耽误了他出人头地……” 云曳眼睫微颤,手指控制不住地缓缓收紧。 陆母眨眨眼,模糊掉水汽:“我本来一直想着,他在大城市里打拼出头,娶个好姑娘,顺顺利利成家立业,以后再也别回来。” “像我们这种家庭,都是拖累,哪里有享福的命呢?” “燃灰从没说过,但我知道……他是怨我们的。”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57节 怎么可能没想过?如果出生在一个但凡条件没有这么差的家庭,也许就不用每天那么辛苦地打工,轻轻松松拥有普通人的一切。 陆母再清楚不过,因此对儿子愧疚至极。即使他大学四年里都没回过家,她也没有丝毫怨言,只殷殷盼望着儿子能过上好日子。 但万万没想到,在陆母出于焦急,和儿子打过那通四年来的第一个电话之后,一切都变了。 燃灰开始频频给她打电话,关心她的起居,甚至还给她托人买了一部老人用手机。 虽然语气有一点不自然的生疏,但陆母以为是他们太久没打电话疏远了,只顾着高兴,哪里还会在意这点小细节,每晚守在手机前,期盼着儿子把电话打来。 更别说之后,像是早早立好了遗嘱那样,把所有的钱都留给了自己。 陆母手指颤抖着,从衣服口袋里翻出一张被仔细保管的照片,含着泪微笑:“这大学四年,他又懂事了不少。” 懂事得……都不像以前的他了。 云曳配合地低下脸来,目光极尽克制地落在上面,不出意料地看见了陆燃灰。 他竭尽全力,才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从上面挪开。 说来也奇怪,陆燃灰很不喜欢拍照,大学四年里,硬是一张照片都没存。 最后保存下来的,都是云曳下属拍来的照片。 因为是偷拍,照片上往往都是青年无知无觉的背影和侧脸,气质温柔安宁。 视线偶然和镜头相对,桃花眼里带着尚未收回的笑意,灼灼生辉。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个善良又温暖的孩子。 而现在…… 陆母的手指怜爱擦过照片上青年的脸,又抬起脸,看向云曳。 而现在,这种独特柔软的气质,早就无声地铸在了云曳身上。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些年,总是感觉着……” 陆母看着被轮椅慢慢碾压过去的落叶,声音低不可闻:“你和那孩子越来越像。” 昏沉的暮色里,云曳推着她慢慢往落日的方向走,闻言睫毛一颤,竟然微微弯起眼来:“是吗。” 陆母没文化,也说不出云曳身上的具体变化。 只是她也不傻,能够很明显感受到云曳的异样。 毕竟一个人从张扬轻狂,忽然间变得温和体贴,这转变实在是太难以忽视。 连带着发型,衣着,坐姿,生活中的小习惯。 有时候远远望着他的背影,陆母会一心惊,恍惚间,只觉得看见了照片里的陆燃灰。 乍凉的秋风吹来,陆母轻轻打了个哆嗦,一个念头浮出脑海。 ……云曳好像, ——慢慢把自己活成了陆燃灰的影子。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不对,云曳垂下眼:“抱歉,伯母。” 他轻声说:“……我只是太想他了。” 太想太想了。 陆母哑然,很想说什么,但她也见识过了云曳浓烈到偏执的感情,担心一个不留神,再刺激到云曳。 只能又一次苦口婆心道:“去试试走走吧,多去散散心,和年轻人交流,别老是宅在公寓里啦。” 云曳温柔地答应一声:“伯母,我明白了。” 陆母一听他说这话,就明白,云曳还是在敷衍她,并不打算改变。 陆燃灰死后,真像是把他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一并烧成了灰,从此对一切其他事物都漠不关心,活像一具行尸走肉。 人活着,应该往前看,这个朴素浅显的道理,陆母都懂。 偏偏云曳甘之如饴,宁可永远把自己困在以陆燃灰为名的牢笼里。 这孩子在某些时候,固执得让人害怕。 陆母长叹一声,默不作声地收拢了围巾。 太阳彻底坠入地平线,视野慢慢暗下来。 在院子里闲逛的时间差不多了,云曳推着陆母往回走去。 轮椅滚过石板砖,轧出规律的轻响,两旁传来不知名小虫窸窣声。 泛凉的秋风里,陆母出神地望着沉沉黑夜,满头华发如霜。 她冷不丁低低出声:“小云。” “你说老实话。” “……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会不会……立刻去找燃灰?”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云曳却像是已经设想过无数遍那样,微微一笑,轻声说:“不会的,伯母。” “我哪里敢死。” 云曳不害怕死。 死亡,是最简单不过的事。 甚至对他而言,死亡是解脱,更是恩赐。 云曳无数次想过去找他,可他不敢。 他害怕自己赎罪赎得还不够,等下去了,陆燃灰还是不肯原谅自己,不肯见自己,该怎么办? 云曳不敢死,于是只能自我厌弃地活着,想用自己的余生偿还罪孽。 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赎罪。 陆燃灰和自己纠缠的那段时间,既没有要过钱,也没有要过权。 他只想要一颗真心。 所以云曳对陆母好,想方设法来弥补自己的亏欠。同时,他以陆燃灰的名义做了无数慈善事业。 但就算做再多的善事,换来再多虚名,这也不是陆燃灰想要的。 云曳熟练地咽下喉间泛起的腥甜气,忍受着胃部再次痉挛的剧痛,脸上带笑,眼神却像是在哭。 更何况……他已经不在了。 - 也许是陆母冥冥中的若有所感,才问出了最后那个问题。 自打那天之后,她的身体就迅速衰败下来。 不过她前半生过得太苦,底子早就亏空垮了。能健健康康,无病无灾地活到现在,对陆母来说,已经是个奇迹。 云曳当然想尽一切办法去挽留,但自然衰老的规律并不是可以违背的。 最后的时光,陆母躺在病床上,仪器滴滴滴地响作一团。 云曳面色苍白,眼神却惊惧慌乱,拼命打着一个又一个电话。 他掌控云氏多年,尽管平时的气场再怎么像陆燃灰,在这种紧要关头,掌权者的威压骤然爆发,把在场的医生护士都吓得像小鸡仔。 陆母望着这一切,像是终于积攒起了一点力气,声音微弱地开口。 病房里明明是一片混乱,云曳却硬是听见了她的声音,疾步走到陆母床边,半跪下来。 陆母温和地看着他,好半晌,用尽全力伸出手,摸了摸云曳的鬓发。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么十年下来,她早就把云曳当成了自己半个儿子。 陆母插着鼻管,费力开口:“我……先去找燃灰啦。” 云曳拉住她的手,瞳孔轻微地发着抖,语无伦次:“您还年轻呢,肯定还有别的办法,我还能再想想办法……” 陆母笑笑,费力地摇了摇头,意思很明显。 她用几不可闻的气音道:“好好活着,他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其实……我早就不怪你了……” “他肯定也……也一样……” 云曳骤然一僵。 好半晌,他攥紧了陆母的手指,攥得很紧,哽着喉咙问:“……真的吗?” 像是那个童话里擦亮火柴许下愿望的小孩,生怕自己听到的,只是一触就碎的海市蜃楼。 陆母用尽最后的力气,朝他微微眨眼。 云曳呆呆地看着她,猝不及防滚下两颗眼泪。 自打十年前开始,云曳就只哭过一次。 第一次哭,是在很多年前,那个抱着骨灰盒的午后。 这是他第二次哭。 先是噼里啪啦往下掉眼泪,紧接着,慢慢演变成崩溃的嚎啕。 像是要把这十年的份儿都给痛痛快快地哭够,向来稳重的云氏总裁趴在床边,嘴里的声音是像个孩子失去了最心爱的东西以后,天塌一般的嚎啕大哭。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陆母很想帮他擦擦眼泪,却没了力气,只能吃力地用口型道:“傻孩子。” 然后带着笑,慢慢闭上了眼。 - 陆母的葬礼结束,云曳带着她的遗物,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陆母的遗物很简单,绝大部分其实都是陆燃灰的。 现在兜兜转转,又全都回到了云曳手里。 除此之外,属于她自己的东西,只有几张模糊的老照片。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58节 照片已经泛黄,上面是小时候的陆燃灰。 那时候的他虎头虎脑,很是可爱,被陆母摩挲了太久,照片边缘都隐隐破损。 云曳曾经看过,但当时只看了几眼,就又还给了陆母,还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毕竟她觉得,云曳那么爱陆燃灰,应该会爱屋及乌,对他的小时候也很好奇。 但云曳看着小小的陆燃灰,却并没有感受到心中那种油然而生的喜欢和痛楚。 具体说不上来,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就好像,这个小时候的陆燃灰,和现在的陆燃灰不是同一个人。 但怎么可能呢? 这个念头当时一闪而逝,没有被在意分毫。 现在坐在没有开灯的公寓里,云曳垂眼,再次看向那张老照片。 之前他从来没有仔细端详过,如今看着看着,心中突然划过一丝怪异感。 窗外一道惊雷,紧接着闪电晃过,照亮了手里小孩的笑,也照亮了云曳拧眉的脸。 一道声音在心底叫嚣,说陆燃灰小时候,不该长这副模样。 云曳脑中再次闪过陆母曾经提起的话。 二十多年前家里穷,小陆燃灰连苹果都不舍得吃,好不容易吃到一个,珍惜到了极点…… 他盯着这张幼年的照片,一瞬间像是想到了很多,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陆燃灰…… 脑子里隐隐约约传来了某种模糊的、空旷的声音,像是来自于大地深处的回声。 【警告!警告!】 回声刚开始微乎其微,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越发轰鸣,像是快要冲破某种规则的束缚—— 燃灰! 回声戛然而止。 云曳心脏一跳,骤然回神。 看了眼表,他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这张陆燃灰童年时的照片发了半个小时的呆。 心脏跳得厉害,云曳垂下眼按按胸口,心道应该只是长时间睡眠不足带来的错觉。 陆燃灰……陆燃灰就是陆燃灰……还能有什么? - 云曳的离世距离陆母离世,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 没有任何人提前察觉到异样,等秘书发现自己的老板怎么也联系不到之后,才匆匆赶到公寓破门而入。 那时的云曳抱着骨灰盒躺在床上,眉眼柔和,唇边带笑,像是做了个最绚烂盛大的美梦。 骨节分明的无名指上,婚戒熠熠生辉。 一代天之骄子年纪轻轻就突然离世,媒体争相报道,纷纷揣测死因是否另有隐情。云氏群龙无首,股价也陷入一片动乱。 但人死如灯灭,这一切已经没有人关心了。 按照发小早就设立好的遗愿,苏展亲自操手了他的丧事。 火化后的骨灰盒被埋进一片高档墓园,上面竖起一块石碑。 不过与其他墓碑截然不同的是,这块墓碑面朝西方而立。 在它的对面,并肩立着两块朝东的墓碑。 这场面乍看很不和谐,但仔细想想,就仿佛那块形单影只的墓碑,是在自下而上守护着什么似的。 黑白照片上,两个遥遥相望的年轻男人都微笑着。 笑容格外相似,带着如出一辙的温柔。 第36章 末日世界 屏幕里, 夏日的风吹过墓碑,带起绿荫起伏如海。 屏幕外,燃灰对着云曳选择的这个结局,久久无言。 即使隔着时间和空间, 他也被那种决绝的感情深深震撼。 并且不理解。 初出茅庐的小系统早就看哭了, 抽抽噎噎的:“呜呜,男主好惨啊……” 燃灰皱眉沉思, 突然说了两个字:“婚戒。” 002的哭声戛然而止:“……啊?” 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云曳的左手无名指上, 还一直戴着枚戒指。 002疑惑地看向宿主,只听宿主面色凝重道:“另一枚戒指, 不会在我的骨灰盒里吧?” 002先是反应了一会儿什么戒指,然后懵懵道:“有可能哦……” 怎么回事,这么一说,突然惊悚起来了。 不愧是男主, 还是有几分变态在身上的。 但话是这么说, 002小心地看了一眼燃灰:“宿主……你不难过吗?” 原本合该是事业爱情双丰收的男主,为了一个炮灰, 茕茕一生。 在刚刚经历过的另一个世界里, 有人为他孤独终老什么的,总觉得很沉重。 燃灰唇边那点若有若无的笑意不变, 挑眉看了它一眼:“你还记不记得加入快穿局的第一守则?” 他淡淡道:“时刻谨记,任务里遇到的所有人都是npc。” “不要对他们产生多余感情, 否则——后果自负。” 听见这振聋发聩的话, 002浑身一震精神一凛, 暗道自己的专业素养差点翻车, 竟然还需要宿主来提醒自己:“对不起宿主, 我记住了!” 燃灰满意一笑,想到什么,又瞬间拉下脸,苦恼地叹口气: “好了,回放看完,现在可以去汇报工作了。” 可恶。 尽管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好不想接受任务首败的事实啊! 汇报任务情况的时候,果不其然,燃灰遭到了其他同事的狠狠嘲笑。 更有甚者,直接拿着那张任务完成表故作惊讶:“恶毒炮灰,任务难度c,完成度百分之零?关键人设分还92?不是,你小子怎么做到的,传授点失败经验行不行啊?” 当然,这倒霉孩子被燃灰狠锤了一顿。 任务没完成,退休金也没加上。 灰头土脸地回到自己的系统空间,燃灰化悲愤为动力:“不休息了,直接下一个世界!我要一雪前耻!” 002对他的鸡血很赞成,跃跃欲试道:“好的!那宿主是希望我和上次一样随机生成,还是亲自选?” “你随机——不不不,等等。” 燃灰支着下巴,一脸凝重地盯着任务面板:“这次任务,我要慎之又慎地好好挑挑。” 他要狠狠逆袭,惊艳所有人! 首先,就是要做好上个世界的复盘。 燃灰痛定思痛,盘腿坐在桌边,很认真地反思:“上个世界的炮灰前期不够恶毒,他的恶毒主要都是后期才发力,导致我前面伪装得太像个好人。” 然后不知怎么回事,就真的把男主给追到手了。 后面他也不敢崩人设,兢兢业业走到最后,也没有成功把任务掰回来。 视线划过鲜红的失败章,他叹了口气。 果然,假清高这个性格是真的不好把握,稍有不慎,就成了真清高,还不好抹黑自己。 燃灰不是那种喜欢撞南墙的人,既然已经发现了自己不擅长的人设,那当然要避开——毕竟他又不是来提升自己的,没有什么比成功赚到退休金更重要。 “决定了!” 002精神一振,只听宿主郑重宣布:“下个世界,我要选一个从一开始就已经恶毒得不得了的炮灰!一定要早早就得罪了主角,而且还得猥琐下流,让人一看就恶心得不行!” 002:“……?”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听起来还真有几分道理。 只是—— “道理我都懂,但是宿主,你确定你能猥琐得起来?” 别的不说,一想到这张清纯男大的脸做出猥琐的表情,怎么想怎么出戏啊。 燃灰深沉地摸着下巴,笃定道:“放心,我可是人设分92的高手。” 不就是猥琐下流吗,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既然宿主这么有自信,那系统也不会故意打消积极性,002鼓励道:“宿主,你肯定可以的!” 确定好了下一个世界的人设,燃灰开始让002搜索符合这个要求的炮灰任务。 一阵检索,002把几个符合要求的小世界放到了燃灰面前。 其中一个世界被燃灰一眼相中。 看着这恶毒炮灰的人设,他两眼放光:这炮灰好讨厌一男的,光在这里看着,都想把他一拳打死。 而且世界背景也是他最熟悉的,这下十拿九稳! 燃灰立刻拍板:“就它了。” 002乖乖帮忙选好:“那宿主,你要现在就进入世界吗?”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59节 出乎意料的,燃灰道:“当然不。” “在去下一个世界之前——” 想起了某些不堪回首的经历,燃灰黑了脸,磨着牙道:“我非得让主系统把你们那什么18岁以上内容给改了不可!” - 话是这么说,为了保障宿主隐私,检测到18岁以上内容出现的时候,系统还是得强行下线。 协商了半天,最后威胁着主系统加了个【紧急情况下,允许宿主强行退出世界】,燃灰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准备进入下一个世界。 ——末世。 - 燃灰是在混乱高昂的尖叫和哭喊中睁眼的。 刚进入新世界,脑子还有点晕。他抹了把脸,这才发现不对劲,一低头,满手是脏兮兮的泥,指甲缝里都是泥垢。 燃灰:“……” 视线迅速清明,他身处一间废弃已久的大型商场,空空如也的货架倾倒,一片狼藉。 这里大概躲了十个人,老幼妇孺三三两两地缩在角落里,一脸惊恐的麻木;其他男性全都死死挡在门前,竭尽全力顶住铁门外的冲击。 门外,恐怖的抓挠声和咆哮声不绝于耳,恶臭混合着血腥气,令人作呕。 “它们快进来了!” “挡不住了,快挡不住了!还有没有男的,再多来几个!” 最后面的男人扫视全场,目光落到呆站在不远处的燃灰身上,冲他怒吼:“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 眼看着那扇门摇摇欲坠,燃灰像是吓呆了那样,被连着吼了两嗓子,才冲上去挡在了最后面。 有了他的支持,几人勉强和门外的丧尸群僵持起来。 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男人们都快要力竭,一个个腿都在发抖;丧尸却不知疲倦,埋头猛冲。 再这么拖下去,门早晚会被撞开。 燃灰下盘始终很稳,看了一眼头顶上方窗外的天色,缓缓皱起眉。 男主怎么还没来救他们? 没想到刚进这个世界,大纲就掉链子。 燃灰咬牙,目光在角落蜷缩着抱成一团的母女身上掠过,又落到商场里那张摇摇欲坠的铁门上。 大概还有一分钟,这群人就要彻底力竭,门会被大片丧尸毫不留情地冲垮。 上个世界结束之后,燃灰已经彻底想通了。 人设分是什么,能吃,还是能帮忙完成任务? 就比如说这个时候,再不崩人设,全死光了,还走个屁的剧情! 脑中电光火石地做出判断,他手上力气一松,不再继续帮忙压门板。 燃灰猛地转身,往商场后的仓库狂奔而去。 没了身后的支撑,几个力气快耗尽的男人差点挡不住丧尸的冲击。幸好旁边苍白着脸的母亲见势不对,立刻扔下孩子扑上来,才勉强保住了门板。 挡在最前面的男人快气疯了,脸红脖子粗地对着燃灰的方向破口大骂:“你跑什么!” 临阵脱逃的孬种,是想让这里的人全死光吗!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燃灰是打算从仓库逃跑,留下他们在这里等死。 心头一阵绝望,男人刚想最后奋力一搏,这时身后一阵轰隆响声,连带着地板都开始震颤。 几人都懵了,回头一看,顿时瞳孔地震:仓库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开,商场专门用来储存生鲜的超大型冰柜正朝着他们快速逼近,底下排轮飞快转动。 他们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冰柜后传来一道沉稳有力的嗓音:“都让开!” 来不及多想,几个人下意识闪开。冰柜被燃灰控制着调整朝向,最后在丧尸即将冲破铁门的关头,狠狠撞在了门上。 几个男人齐心协力,几吨重的冰柜重重横倒过来,溅起一片飞扬的尘土,把大门挡得严严实实。 丧尸们在门外疯狂地抓挠,但无论如何,也没法攻不破沉重的冰柜,只能在外面咆哮,不愿离开。 危机彻底化解,众人精疲力尽地瘫倒在地,绝处逢生的女人抱起孩子,痛哭流涕。 燃灰的身体数值早就调到了最低,此时也累得不行,瘫坐到一边的角落里,终于有时间慢慢查看大纲。 这是混乱的末世。 一场冰川融化带来的天灾,丧尸病毒爆发,动植物也纷纷变异,全球沦陷。 大部分人变成了丧尸,以活人为食,被咬中或抓伤的人也会被转化成丧尸。 只有极小一部分人,会幸运地变成异能者,获得强大的实力,来和丧尸对抗。 而这个世界的男主,也就是主角攻,当然觉醒了强大的异能,并成功组建起了自己的队伍。 历经艰险坎坷,最后他成功当上了人类幸存者基地的老大,杀死丧尸王,并且收获了和主角受的爱情。 至于燃灰嘛…… 身为恶毒炮灰,原主当然没有觉醒异能,直到死前都是普通人。 虽然是普通人,倒是很会作妖。 大致浏览了一遍原主未来的作妖史,燃灰心中更加有数,随后就去检查人设分。 不出意外的,因为原主不可能这么临危不乱地救场,所以上来就给他扣了五分。 燃灰心都痛得滴血,磨着牙想这什么男主,说好的及时赶到救援呢? 要不是他来得慢了,自己哪里用得到出手,又怎么可能会被扣分! 正想着,一个中年男人慢慢走到他面前,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那什么,不好意思啊小兄弟,刚刚误会你了。” 燃灰看他一眼,认出他是一直挡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 他发挥人设,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无所谓。” 中年男人倒是个健谈的,即使燃灰明显懒得搭理他,仍然厚着脸皮坐到他身边:“认识一下呗?我叫徐猛。” 燃灰:“许燃灰。” 徐猛记下这个名字,又问:“我说你怎么想到的?把冰柜推过来挡着,这招也太好使了,要是没有你,我们今天估计都活不了……” 许燃灰嫌他啰嗦,翻了个白眼打断:“因为你们太蠢。” “外边那么多丧尸虎视眈眈的,真以为把门一锁就万事大吉了?都不知道赶紧拿东西严严实实堵上,是想在这里等死?” 徐猛讪讪道:“这不是……这不是担心门堵死了出不去吗。” 许燃灰“切”了一声:“出去了不也是个死,还不如在这里老老实实待着,等异能者来救都比出去靠谱。” 徐猛被噎得无言以对。 这小兄弟厉害是厉害,怎么嘴有点毒。 偏偏说得都是实话,所以也没办法反驳。 他还想多问什么,但许燃灰明显的不耐烦,就差把“尔等屁民不要靠近我”明着说出来了,他也不好再多问。 正没话找话之际,一个小孩子被妈妈牵着手,怯生生地走近。 面对小朋友,燃灰下意识坐直了,语气也没刚刚那么冲,带着点生硬:“有事?” 母亲拉拉孩子,小朋友怕生,站在妈妈的腿后面,小声说:“谢……谢谢叔叔。” 002被萌化了:【小孩子好可爱~】 燃灰笑容却逐渐僵硬:【……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为什么要叫我叔叔! 002【……】了一会儿,好心提醒:【宿主可以照一下镜子呢。】 燃灰闻言,借着旁边一滩水洼照了照自己的脸。 草。 原主这是多少天没刮胡子了! 现在他胡子拉碴,脸上也都是刚刚抹上去的泥,这么长时间逃命奔波,一身正装也脏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活像是个流浪汉。 燃灰差点当场洁癖发作,但转念一想,这样岂不是更方便了他扮猥琐? 于是忍下来,下定决心要继续留好这胡子。 胡子可以留,脸上和手上的脏泥却不能忍。燃灰慢慢站起身,打算到后面找瓶水洗洗手。 幸好这里是家商场,虽然明显已经被人扫荡过了,但剩下没带走的物资也不少。 燃灰如愿找到一瓶矿泉水,刚拧开瓶盖,听见有人惊呼:“外面的丧尸怎么都走了!” 徐猛一愣,紧接着立刻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扒上窗户往外看。 果然,那些一直堵在门口的丧尸们像是看到了什么更有吸引力的东西,潮水般往一个方向嘶吼着涌去。 能吸引丧尸的,只有活人。 徐猛惊疑不定地看向它们离开的方向,心中暗暗祈祷被发现的那些人没事。 但他的担心明显是多余的,现在这个时候,敢大摇大摆走在街上的人,都有保命的手段。 片刻后,一道火光冲天亮起,照亮了整条街道,数不清的丧尸被这高温吞噬殆尽。 火光散去,这条长街扫清一空,留下一片灼烧殆尽的灰尘。 刚刚那些对普通人来说威胁极大的丧尸,眨眼间就没了个干净。 徐猛看呆了,用力揉了揉眼,喃喃道:“异……异能者都这么强?” 燃灰倒水洗手,不置可否。 这可是男主的异能,当然强了。 他已经对素未谋面的男主好感全无,这人姗姗来迟,害得自己扣人设分,记大过一次。 片刻后,门外已经彻底没了丧尸的动静,隐隐有随意散漫的脚步声传来,在商场门口停步。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60节 一个男人用力拍了拍门板,懒洋洋地扯着嗓子喊:“里面有人吗?外面没丧尸了,放心吧。” 幸存者们慢慢围了上来,紧张又希冀的目光纷纷看向徐猛。 徐猛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许燃灰。 燃灰:“?”看我干什么! 所幸徐猛很快拿定了主意,招呼着众人合力推开冰柜,慢慢打开了门。 几个人逆着光站在门外,在这群狼狈的幸存者眼中,身影说不出的高大。 为首那人带头缓步走进门内,众人也终于看清了他们的面容。 几人都衣着干净利落,踏着锃亮的皮靴,与这脏乱的末世格格不入。 为首的男人起码有一米八五,生了张俊秀的脸,眼尾一滴小痣,衬着那双狭长的眼越发惑人。 他穿了件黑色军用背心,结实修长的两臂裸露在外,紧身背心下的肌肉线条流畅起伏,蕴藏着极强的爆发力。 腰间一条黑皮带,勒出窄腰。 相貌斯斯文文,偏偏肌肉精韧漂亮,一举一动间男性荷尔蒙满溢而出,让小姑娘羞红了脸。 男人周身气势强盛逼人,面容却温和,露齿一笑,说不尽的光风霁月,让人慢慢放下警惕心:“大家别担心,这条街上的丧尸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我们是一支临时小队,打算南下去找幸存者基地。” 他彬彬有礼地自我介绍:“我叫楚风烨,目前是小队的临时队长。”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所有人涌到楚风烨面前,就连徐猛也露出激动的神色:“幸存者基地?真的有吗?” 自从末世之后,所有通讯设备都无法再使用,没人知道其他地区的情况,只能浑浑噩噩地活着。 楚风烨耐心地安抚他们:“真的有。现在全国的通讯设备瘫痪,广播却可以使用。如果大家不相信,可以找个有电台的地方,现在幸存者基地正在广播里24小时呼唤全国幸存者的到来。” 太好了! 幸存者们欣喜若狂,但狂喜过后又是失落。 就算知道有幸存者基地,该怎么过去呢? 他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别说南下了,出市都不敢。 气氛一片低迷,徐猛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一脸闲适的楚风烨:“楚先生,你们……你们的队伍里,只有异能者吗?” 楚风烨唇边笑意愈深,像是听不懂他的话外音,温声道:“当然是有普通人的,不过很少,只有两三个吧,是我队员的亲友。” 徐猛咬牙,露出个讨好的笑,点头哈腰问:“那您看……我们这群人,您看能顺路捎上吗?” 楚风烨微微一怔。 他目光在商场内扫视一圈,把人数尽收眼底。 然后缓缓拧起眉,似乎很是为难。 他身后精瘦得像猴的男人往前一步,用不高不低的声音道:“老大,这里十几个人,咱们的物资不一定够。” “而且这么多女人跟孩子……” 瘦猴还想再说什么,楚风烨适时打断:“好了,你不用再说。” 徐猛却明白他的未尽之语,脸色一变,立刻承诺:“我们不会拖后腿的,就算是女人和孩子,也有自己的用处,楚先生……” 其他幸存者们也纷纷围上来,满脸焦急,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擅长的事,保证会少吃多做,为小队做出最大的贡献,生怕被丢下。 说到激动处,有个中年女人痛哭着:“我还没找到儿子呢,他就在南方上大学,可能会在基地里呀!楚先生,求求你了,我给你做牛做马……” 说着,她膝盖一软,就想跪下来给他磕头,被楚风烨眼疾手快地扶住,才没有真的跪下。 被无数双极度渴盼又忐忑的眼睛注视着,好半晌,楚风烨吐出口气,揉了揉眉心,像是下定了什么重大决心:“……好吧。” 他温声道:“如果大家愿意,可以跟着我们的队伍一起南下。” 欢呼声响起,徐猛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谢谢,谢谢楚先生!” 楚风烨微微一笑,补充:“但我让大家和我们一起走,绝不是因为要利用你们,或者说要让你们帮异能者做牛做马。” 他眼神温和又坚定,郑重承诺:“大家都是同胞,请相信我。如果做了队友,我们绝对不会抛弃任何一个人。” 在这群麻木而绝望的幸存者眼中,他的身姿如此伟岸,像是从天而降的救世主。 劫后余生的喜悦伴随着泪水,对楚风烨的敬仰在这一瞬间攀登到顶峰。 幸存者们一拥而上,抓着楚风烨的手,争先恐后诉说着自己的感激,纷纷发誓绝对不可能拖队伍的后腿。 燃灰缩在不远处的角落里,看着这感人至深的一幕,暗暗撇嘴。 和传统的龙傲天爽文不同,这个叫楚风烨的男主是个典型的汤圆。 外表看着一片纯白,内心其实是芝麻馅儿的,纯纯黑。 其实楚风烨在开门之前,就打算带上这些幸存者一起走。 偏偏他就是故作为难,好让这群人对自己感恩戴德,视他为救命恩人。 迅速在一群普通人中树立起极高的威信,这样路上也方便管理。等进入幸存者基地后,凭借他口口相传的出色人品,自然也更有机会进入基地的管理层。 楚风烨确实是走一步想百步的人。 ……也确实挺会装的。 - 等幸存者们的情绪平静下来,楚风烨才继续说:“如果大家想与我们的队伍一起走,那请配合我们做好登记。” “如今外界危险度极高,即使有异能者开路,也未必能确保大家的安全。” “因此,我们的队伍必须纪律严明,才能保证在去基地的路上减少伤亡。” 他的语气温和而有条理,让人下意识服从。 身后一个英姿飒爽的御姐走上前来,开始招呼众人去做登记。 幸存者们没有怨言,立刻向着她涌去。 楚风烨微笑着退后一步,为他们留出足够的空间。 瘦猴上前一步,走到楚风烨身边,低声说:“老大,现在添了这么多人,物资可能真的有点不太够。” 楚风烨笑意不变:“物资不是问题,我看过地图,前面还有几家大型超市,去搬点东西回来。” “那就好。”瘦猴声音迟疑,“就是这车……” “咱们的车一共就四辆,还得装物资,平白无故加这么些人……” 楚风烨:“车也可以找,也有加油站。” 他轻描淡写:“实在不行,我可以下来跑着。” 瘦猴一惊:“老大,我不是这个意思!” 楚风烨漫不经心地抽出根烟,衔进唇齿间:“我不是怪你。” “是真的,我本来就不喜欢坐车。” 这下换成瘦猴百思不得其解了,毕竟楚风烨一直没有晕车的迹象,好端端的,怎么会不喜欢坐车。 到时候开起车来,前面一群人安安稳稳坐着车,队长在后面跑着追,那场面也太好笑了。 他刚要再问个清楚,楚风烨的声音突然一停,动作也突兀顿在了原地。 瘦猴一愣,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见了一个刚刚从角落里溜出来的落魄男人。 那里怎么还藏着个人? 瘦猴一惊,但确定不是丧尸之后就放松了两分,下意识去看楚风烨。 但他万万没想到,向来处变不惊的楚风烨瞳孔微缩,唇边面具般的笑意骤然凝固。 许燃灰也没想到会和楚风烨对上视线,下意识一抖,立刻做贼心虚般地低下了头。 满头冷汗地等了一会儿,见楚风烨没有任何表示,好像没认出自己。 他才放松一点,慢吞吞排到登记的队伍末尾,缩头含胸,暗暗祈祷自己现在的形象变化很大,不要被男主发现。 尽管许燃灰已经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很可惜,屁用没有。 瘦猴见楚风烨表情不对,于是也使劲盯着那个流浪汉一样鬼鬼祟祟的男人瞧,越看越觉得眼熟。 他虚着眼看了半天,“嘶”一声,捅了捅楚风烨的手臂:“老大,你看那个人,像不像那个谁……许燃灰?” 楚风烨这才回过神来。 他眯眼,指尖跳跃起一簇小火苗,点燃了嘴里的烟。 隔着烟雾,眼神幽幽锁定那个不敢抬头的落魄男人,是豺狼看猎物的目光,惊心动魄。 半晌,从喉咙里“嗯”了一声。 “就是他。” 瘦猴惊了:“卧槽,真是啊?” 他又仔细打量了一遍:“这一到了末世,他怎么混成这幅熊样了?” 然后又觉得解气,幸灾乐祸地冷笑:“活该。要是像他这种人都有异能,那我觉得老天爷真是瞎了眼。” 另一边的光头下属摸着自己发亮的脑门,好奇道:“老大,你俩都认识他?” 四下无人注意,楚风烨眼神渐冷,唇边勾起一个凉薄的笑:“当然,化成灰了都认识。” 他修长的食指一掸烟,语气轻而慢:“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 “狼心狗肺、落井下石的前未婚夫。” 第37章 末日世界 燃灰说原主是个人见人厌的恶毒炮灰, 是有原因的。 如果说第一个世界的原主是假清高,那这个世界的原主就是真小人。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61节 他趋炎附势,自私自利,落井下石, 还猥琐好色。 很难想象, 这么多低劣的品质,可以在同一个人身上集中体现。 楚风烨曾经就是他的受害者。 几年前楚家破产, 楚风烨一朝跌入谷底。正当他焦头烂额之际, 许燃灰不仅不帮, 还落井下石,直接取消了两人的婚约。 不但如此, 他甚至还公开对楚风烨羞辱,大意是说:他半点都不喜欢楚风烨,之前和他订婚不过是看在楚家家大业大的面子上。现在楚家已经垮了,那他自然没必要继续履行婚约, 去娶一个讨厌的男人。 楚风烨既吃尽了苦头, 又丢尽了脸面,偏偏他已经无权无势, 奈何许燃灰不得。 即使恨之入骨, 也只能咬着牙忍气吞声,把羞辱全盘接受。 楚家彻底垮台后, 楚父无法接受,最后病逝了。 楚风烨离开了a城,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万万没想到天道好轮回, 如今两人在末世中重逢, 境遇全完全颠倒, 落魄狼狈的那个人成了许燃灰。 瘦猴和楚风烨是患难见真情的好兄弟, 了解他的过去,也知道他曾经被许燃灰害得有多惨。 此时看着许燃灰这流浪汉似的装束,他带着几分解恨,出谋划策:“这种人渣带上了也是累赘,不如我们别带他走,把他扔在这里喂丧尸得了!” 眼底寒芒转瞬收敛,楚风烨面色恢复平静,淡淡看了瘦猴一眼:“扔在这里?” “你这么做,让在场的其他人怎么想。” 借着队长的名头,公报私仇? 虽然大家嘴上不敢说,但那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如果楚风烨真的这么做,那他刚树立起来的威信肯定也会大打折扣。 瘦猴:“……不是,老大,你真想带着他去基地啊?” 他怎么不知道楚风烨是个m:“人渣虐你千百遍,你待人渣如初恋?” 楚风烨挟着烟,随手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瞎想什么。” 缭绕的烟雾中,他那颗眼下的泪痣若隐若现:“许燃灰没有异能,想活命,就只能扒着我的大腿。” 他抽了口烟,轻笑一声:“所以我真的很好奇,像他这种墙头草一样的人,会不会腆着脸对我卑躬屈膝。” 瘦猴懂了。 毕竟,曾经用鼻孔看你的人如今做小伏低成了条舔狗,反过来看你眼色过活,那真是怎么想怎么舒爽。 想通一切,他顿时畅快地笑了,意味深长地拍拍楚风烨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楚风烨拍开瘦猴的手,微笑不语。 他其实没说完。 街道外,数不清的丧尸浑浑噩噩游荡。 更远处,黄沙漫天,变异植物和动物成了最有威胁性的捕食者。 就连一只小小的蜘蛛,都轻易能要了人的命。 现在是末世。 法律成白纸,人命如草芥的人间地狱。 手里没抽完的烟落地,在沙土上燃成一团火。 楚风烨眼里笑意波光粼粼。 ——想让一个人死,有一万种办法。 - 许燃灰缩头缩脑,心惊胆战地排在队伍末尾,等待队伍不断往前移动。 人不多,一共就十几个,御姐动作也很干脆,马上就能排到他。 楚风烨似乎一直没有注意到自己,许燃灰松了口气,打定主意绝对不会再剃胡子,以后进了小队,肯定也要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盼望着盼望着,前面的人终于都登记完了。 眼看终于排到自己前一个的徐猛,许燃灰望眼欲穿。 御姐刚要开始询问徐猛的个人信息,身边却突然站定了一个人。 她抬起脸来,看清来人:“老大。” 楚风烨身后跟着瘦猴,笑容温和:“辛苦了,你先去休息吧。” 就登记十几个再配合不过的人,现在只剩下俩,有什么好辛苦? 御姐不懂,但这并不妨碍她执行命令,干脆利落地把手里的工作全都交给了瘦猴,转身走了。 许燃灰:“……” 瘦猴接过登记表和笔,随便问了徐猛几个问题,就把他打发出了商场。 紧接着,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到恨不得缩进地缝里的许燃灰身上。 他故意装作没认出来,拖着长腔不耐烦问:“叫什么名字?” 许燃灰目光落在一旁的楚风烨身上,抓着头吞吞吐吐:“我……” 瘦猴夸张地用耳朵对着他:“没吃饭呐,声音还能再小点不?” 许燃灰一咬牙,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他猛抬头,那张没洗干净的脏脸上露出个殷勤的笑,上前一步,亲亲热热一把抓住楚风烨的手:“太巧了,这不是风烨吗,你不记得我啦!” 楚风烨万万没想到他有这个胆子碰自己,那双脏手碰到自己的地方传来黏腻又恶心的触感。 他胃里一阵作呕,瞬间抽回了自己的手,脸上明显的厌恶一闪而过。 瘦猴这才反应过来,上前一把将许燃灰扯开:“害害害什么意思,敢对我们老大动手动脚的,活得不耐烦了?” 许燃灰退了两步,嘿嘿笑着,很不要脸:“动手动脚怎么了,我跟你讲哥们,这可是我未婚夫!” 瘦猴也震惊了,万万没想到许燃灰没脸没皮到这种地步:“我老大有个屁的未婚夫,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许燃灰咳了一声:“那什么,之前出于某些原因,我们俩婚事没成……这不是缘分又让我们相聚了吗,再续前缘分分钟的事,是吧风烨?” 语罢,还笑嘻嘻朝着楚风烨飞了一眼。 他这副邋里邋遢的扮相,再加上油腻的表情,差点没把两个人膈应死。 瘦猴强忍着恶心,故作恍然:“哦……你就是那个在我们老大落难后光速跟他退婚,还当众羞辱,落井下石间接害死伯父,最后把老大逼得远走他乡的前未婚夫?” 每说一个词,许燃灰笑意就僵硬一分。 楚风烨不说话,只是拿过一瓶水,拧开后慢慢浇到刚刚被许燃灰碰到的皮肤上,溅起地面的尘土。 这是末世里珍贵的淡水资源,如今被他毫不珍惜地用来冲洗污渍,足以证明这个小队的实力。 许燃灰双眼一亮,更加坚定了要死乞白赖留在队伍里的决心。 瘦猴上下打量许燃灰一番,拿着登记表,带着羞辱意味地拍拍他胸膛,目光中的嫌恶和轻慢溢于言表:“当年你退婚的时候,肯定想不到会有今儿个这一天吧,前夫哥?” 许燃灰神色讪讪,一张脏兮兮的脸上眼睛却很亮,贼溜溜往楚风烨方向瞟,给自己找借口:“其实当年吧,跟你退婚真不是我的本意啊风烨。我其实是想帮你的,但我爸他老糊涂了,非逼着我跟你退婚,不然就不认我这个儿子,那我有什么法子啊。” 瘦猴快气乐了:“那你当着大家的面侮辱他,也是你爸指使的?” 那当然不是。 这个要洗地就困难多了,许燃灰眼神乱飞,突然轻飘飘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很诚恳似的:“怪我,我当时年少张狂,太不懂事了!那几个狐朋狗友一挑拨,我就昏了头,说话没过脑子,风烨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但伯父这事可真与我无关啊,伯父那是仙逝,是寿终正寝了,怎么能说是我害死他的呢?” 一张破嘴颠倒黑白,毫无悔改之意,听得瘦猴拳头都硬了,想给他狠狠来一下:“这种话也亏你说得出来?脸比屎盆子都大啊!” 他不是当事人都气成了这样,偏偏楚风烨八风不动,一双眼睛里无波无澜,定定看着许燃灰胡说八道。 没了庇护的几年时间,经历了数不清的艰辛和困苦,他早已学会把所有情绪深敛于心,没人能看出藏在微笑面具下的真实想法。 见楚风烨表情不变,许燃灰以为他没那么生气,胆子也大了,回怼瘦猴:“有你这么比喻的吗?我是屎盆子,那你老大跟我订过婚,又是什么?” 眼看瘦猴噎住,他又悄咪咪往男主身边蹭,深情款款:“风烨啊,我这几年其实一直想着你,心里只装着你。这么多年,我还没结婚,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其实许燃灰不是不想结婚,而是出了楚家的事之后,其他人看清了许家的真面目,没人敢和这种随时背刺的家族联姻。 楚风烨对此心知肚明。 男人蓬头垢面,肮脏的衣着散发着一股馊味,连乞丐都不如。 看着他谄媚油腻的表情,楚风烨突然间有些意兴阑珊。 这么多年里,他没有一天可以忘记这些人带给他的侮辱。楚风烨拼命压榨着自己的潜能,无数次濒临死亡的极限也不放弃,就是因为憋着一口气,想在未来的某一天能把所有欺辱过自己的人踩在脚底,让那些对不起楚家的人追悔莫及。 特别是许燃灰。 楚风烨不知在脑海中幻想了多少次,想看到许燃灰那目中无人的脸被打肿,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悔不当初。 但是现在,这重逢的场面证明,有些人根本就不需要他来打脸。 只要放在那不用管,他自个就能把自个活成一滩烂泥。 他没有觉醒异能,也许真的是老天爷的报应。 楚风烨垂着眼,眼底一道冷意闪过。 瘦猴气不过,已经和许燃灰吵成了一片。 许燃灰也机灵,并不和他互骂,只是看着楚风烨,装可怜:“风烨,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算咱俩以后做不成夫妻,也能当好兄弟是不?” 瘦猴怒道:“就你这种背后捅刀子的好兄弟谁要?” 许燃灰还要回怼,楚风烨抬起茂密的睫毛,眼瞳黑深,微微一笑:“好了,不用再吵了。” “都过去了,那些事我也早就放下了。” 他温声道:“你既然还活着,我也不会坐视不管。跟我的队伍一起上路吧。” 瘦猴看向楚风烨,像是很不理解又很受伤:“老大!” 楚风烨温柔却不容置疑:“不管他过去和我有什么过节,这都是条命。” 燃灰:说得好听,要不是我知道你是个汤圆,差点就信了。 许燃灰高兴到了极点。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62节 没想到楚风烨这么圣母,自己不过是随便哄了几句,就答应不计前嫌,带他上路,正好便宜了他。 他喜笑颜开,就要上前给楚风烨一个拥抱,被楚风烨不着痕迹地挡开,微笑:“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和人接触。” 许燃灰悻悻收回手,也没在意,美滋滋地出门,往其他幸存者的方向去了。 见他没了人影,瘦猴往地上“tui”了口,骂道:“跟这人渣说话真是有够膈应的……老大,你这也忍得住不揍他?” 一想到还要和他同行,更膈应了。 “别急。” 楚风烨意味深长地一笑,轻声说:“以后有的是机会。” - 走出了楚风烨的视线,燃灰一直塌着的肩膀才微微挺直了点。 这男主不愧是多年摸爬滚打出来的龙傲天,那双眼看着无波无澜,实际上犀利无比,燃灰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才没露出破绽。 人设分一动不动,燃灰习以为常,慢悠悠走到挤挤挨挨的幸存者队伍里,不着痕迹地打量男主之前的小队成员。 这个小队不到十个人,正如楚风烨所说,绝大多数都是异能者,普通人只有两三个。 但即使是普通人也精神饱满,身体健康,让麻木的幸存者看到了希望。 几个异能者得到了楚风烨的吩咐,动身前面的超市搜刮物资。车队停在商场边稍作休整,新来的幸存者们也开始自发干活,再次返回这家商场,把还能用的物资给搬回来。 燃灰作为一个好吃懒做又游手好闲的人,当然不可能去从事这种体力劳动。 他装出一副很忙的样子,慢慢踱步到一个正在车后备箱附近忙碌的青年身边:“帅哥,有水吗?” 青年直起腰,看了一眼许燃灰,倒也没嫌弃他脏,从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一瓶水递过来。 接过水,许燃灰也不走,而是就地倚住大开的后备箱,开始和他闲聊。 这大叔邋遢得跟个乞丐似的,青年一开始警惕心很高,不想和他多说什么。但许燃灰谈吐还算彬彬有礼,问的问题也都正常,慢慢就让他放下了心防,开始回应许燃灰的问题。 说了几句,许燃灰故作好奇地问:“你们都是怎么跟上楚风烨的?被他救下来的,还是路上遇见就加入了?” 提起队长,青年的表情立刻一整,不好意思地笑了:“是老大把我从丧尸手里救下来的。” “有的异能者是因为觉得我们小队很强,所以一起上路;但所有的普通人,都是老大救的。他救了我们,还不嫌弃我们是拖累,把我们留在队伍里。” “老大异能又强,人又可靠稳重。一路上遇见那么多丧尸还有变异动物,要不是有他在,我们根本不可能撑到这里。” 青年毫不客气地吹了一通楚风烨的惊天彩虹屁,末了满脸敬仰地总结:“老大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是我们的主心骨!” 楚风烨那家伙的威望竟然这么高? 许燃灰暗暗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末了,他打量一番青年,目光在他修长的脖颈和细腰上流连,垂涎意味十足,冷不丁一把抓住青年右手摇了摇,笑嘻嘻道:“多谢了帅哥,以后咱们一起走,路上可要多互相‘照顾’啊。” 青年:“!!” 对上许燃灰暗示意味浓重的目光,青年一阵恶寒,只感觉像是被一条毒蛇舔过,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邋遢男人是个gay。 他头皮发麻,立刻厌恶至极地抽出手来,骂:“神经病!” 然后急匆匆绕过陆燃灰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燃灰也不去追,望着青年的背影,一脸感慨:【他肯定被我猥琐到了。】 002:【该说不说,确实。】 说实话,燃灰都感觉自己像个罪大恶极的臭流氓。 但没办法,碍于原主好色又下流的人设,也只能做点不要脸的事了。 他在心中暗暗对那个小哥道歉,悠哉悠哉地插着兜离开,完全不知道站在不远处的楚风烨也目睹了这一切。 他唇边似笑非笑,眼神晦暗。 还真是高估许燃灰这个人渣的底线了。 就算在这种命都不顾的时候,也不忘记恶心人——是真的有恃无恐,觉得自己不会把他丢下吗? 阴暗念头翻滚,楚风烨开始思索要不直接把许燃灰扔下算了,省得路上一直恶心自己。 这时冷不丁听见侧方传来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叔叔,好奇怪呀。” 心理活动被打断。 楚风烨一低头,看见是个小豆丁,也在看着许燃灰的方向。 和他对上视线,小孩子畏缩一下,抱紧了身前的柱子,明显很害怕。 楚风烨毫不在意,小孩是最通透的,他们往往能透过表面看本质,所以楚风烨一直不讨孩子喜欢。 这孩子的母亲应该是去帮忙搬运物资了,毕竟即使楚风烨说了不图普通人什么东西,也没人想在这时候像个累赘。 当然,许燃灰除外。 楚风烨弯下腰来,笑容柔和:“小朋友,你能再说一遍吗?” 坚持不懈地问了几遍,小孩子终于小声说:“那个叔叔,刚刚可厉害了。” 他慢慢放开了胆子,伸出小手给楚风烨比划:“那么大的冰柜,他‘嗖’一下子推过来,把门挡住了!” “妈妈说他是救了我们的英雄,还让我去和他说谢谢了!” 楚风烨眉头一挑,慢慢直起身看向许燃灰的背影,狭长的眼睛微眯起来。 这么说,难道是许燃灰把这群人给救了? 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出他还有这实力。 而且总觉得按照许燃灰的尿性,做了这种救世主一样的事,不可能藏着掖着,早就广而告之了。 但孩子不会说谎。 夏日的风拂过眉眼,楚风烨若有所思。 难道他在故意隐藏实力? - 大家齐心协力,附近的物资很快被扫荡干净,沉甸甸堆积在街道口。 看着充足的物资,大家心中纷纷升起希望,气氛难得轻松起来。 补给完毕,差不多可以上路了。 不过今天天色已晚,人的夜视能力薄弱,不足以应对危机四伏的夜晚,所以小队决定就在商场里休整,明天再动身。 跟着楚风烨的光头异能是雷电,天知道他怎么学会控制的,竟然可以让灯泡发亮,活像个大型的发电机。 商场的门窗一关,半点光都透不出去,在黑洞洞的夜里沉寂,像是唯一的避风港。 楚风烨离开了一段时间,等再回来时,他笑意和煦:“我们有充足的水源,大家可以在走之前好好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 幸存者对此没有异议,毕竟他们身上都脏兮兮的,说不定还有跳蚤之类的寄生虫,能有一个机会洗干净再好不过。 楚风烨话锋一转:“但是洗澡的时候,我们希望可以检查一下大家的身体。” 迎着幸存者们骤然紧张的眼神,他柔声安抚:“别担心,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检查大家身上是否带有丧尸抓伤的伤口。” “也是为了所有人的安全着想,希望大家可以配合。”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而且是男女分开检查,不存在谁占谁便宜的可能,很快就被接受了。 商场的换衣间如今被当成洗澡间使,众人排队进去洗澡,队伍里站出来一男一女两个异能者,在洗澡之后为他们检查一遍身体。 那个冷酷御姐是个水系异能者,这下燃灰明白楚风烨为什么不把水当回事了,她的异能很强,水像是不要钱似的,一桶接着一桶。 许燃灰看着守在门口阴森森看着自己的瘦猴,总觉得他会挟私报复自己,试图抗议:“我肯定没被丧尸咬过,不检查行不行?” 楚风烨没说话,瘦猴先核善道:“不检查也行啊,你别跟我们上路,一个人留在这里吧。” 许燃灰闭嘴,磨磨唧唧排到了队伍末尾。 等轮到他的时候,已经快半夜,前面洗完澡的撑不住劳累,都已经睡下。 燃灰从御姐手里接过一桶热水,继续贯彻人设,目光色眯眯的:“美女,不如你来负责检查我?” 御姐厌恶地一皱眉头,桶里的热水瞬间冷却到零度,大热天的,水面上飘起一层浮冰。 燃灰:“……” 他心里痛哭流涕:【姐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调戏你了!】 002:有点惨,又有点好笑是怎么回事。 燃灰垂头丧气提着冰水进了换衣间,把早就发臭的衣服给脱下来。 冰水洗澡,怎一个酸爽了得。幸好现在是大夏天,除了刚开始冻得一激灵,甚至还有点爽。 燃灰背对着帘子,认认真真地把自己从头到脚搓干净,总算是舒了口气。 桶里水用了一半,燃灰打算节省点,再洗个头发。 他刚转过身来,却冷不丁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 楚风烨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进了换衣间,倚着墙,也不知道静静看了他多久。 换衣间窄小,灯光很难穿透厚重的帘子,视野昏暗,模糊而暧昧。 燃灰震惊地瞪大了眼,下意识抓过毛巾把自己一挡,遮住重要部位:“楚风烨?!” 【男主什么时候进来的!】 002很委屈也很茫然:【我也不知道啊宿主,我没收到提醒啊!】 ?奇了怪了。 惊恐只是一瞬,许燃灰很快镇定下来,露出一个油腻猥琐的微笑,开始口花花:“风烨,你是想跟我一起洗?” 只是遮掩用的毛巾不动如山,稳稳当当。 楚风烨目光落到那块小小的毛巾上,也不恼,微微一笑:“不用,我洗过了。” 燃灰“哦”了一声,试探:“那你这是来……” 楚风烨姿态闲适地抱臂,打量着许燃灰,目光中带着不着痕迹的审视:“只是你洗的时间太长了,担心你晕过去,所以进来看看。” 燃灰内心吐槽:说得好听,那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搞得比我还像变态。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63节 他哈哈两声:“我谢谢你啊。” 楚风烨只当听不出他的无语,淡定自若地站着,打量许燃灰。 相比起训练多年的楚风烨,平时从不锻炼的许燃灰肌肉量明显不够看,只有薄薄一层肌肉,充其量就是没那么弱鸡,可以和一只低等丧尸同归于尽。 虽然照旧胡子拉碴,但洗干净脸和身子之后,整个人精气神上来,顺眼多了。 特别是那双桃花眼,脉脉含情,像是有两把小勾子。 楚风烨只记住了许燃灰几年前丑恶的嘴脸,都快忘了这人渣是个人模狗样的。 不过想想也是,要是没点资本,恐怕早就被他调戏过的那些人给打死了。 他心中勾起一个冷笑,视线淡淡扫过许燃灰的脸:“胡子刮了。” 燃灰一愣,那当然不想刮:“我这胡子多帅啊,这可是当年最流行的颓丧大叔风,不帅吗?” 楚风烨温柔一笑,轻声细语:“你可以去试试颓丧丧尸风,应该更帅。” 燃灰:“……” 总觉得男主这话不是开玩笑。 他迅速选择屈服,算了,反正这胡子也不是很重要,猥琐不止是外在流于表面的形象,更重要的还是气质。 只不过,“怎么是你进来,瘦猴呢?” 楚风烨慢慢走近,男性气息逼近,越发危险:“瘦猴去睡了,你身上有没有伤口,我亲自检查。” 他眼神在燃灰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打个转,又一笑,温和道:“正好,看你也洗得差不多了,开始检查吧。” 燃灰:“?” 我说你们同一个套路别用太多次,就差我一个了,他又去睡? 针对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他一手捂着毛巾,敷衍地给楚风烨转了一圈:“行了吧?” 楚风烨意味深长:“毛巾还不拿了?” 燃灰感觉很荒唐:“?不是大哥,丧尸哪来的本事去抓下三路?” 楚风烨摇头,目光笃定:“万一呢?” “你不让我看,是心虚,还是觉得自己小,丢人?” 燃灰:“……” 002胆战心惊,赶紧道:【宿主,退休金,退休金!】 深呼吸一口气,燃灰劝自己别太敏感,这个世界的男主恨不得自己去死,怎么可能会有那种心思。 现在这话,多半只是想羞辱许燃灰罢了。 他忍辱负重地把毛巾扔到旁边,还得装出原主的性格,大大方方地展示资本,挑眉嘚瑟:“怎么样,本钱不错吧?” 楚风烨微眯起眼,藏好了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嫌恶。 毕竟他怎么可能对另一个男人的东西感兴趣,特别是眼前这个男人,还这么的不知羞耻。 视线下落,楚风烨眼神难得带上了一点惊讶,还摇了摇头:“真是出乎意料的……” 一切尽在不言中。 燃灰:“……” 你放屁! 第38章 末日世界 是男人都受不了被这么羞辱, 许燃灰脸色一青一阵白一阵,怒道:“你什么意思!” 其实许燃灰资本很雄厚,大大超出了平均值,也超出了楚风烨的预料。 但这并不妨碍他微微一笑, 抱臂不紧不慢地打量了一遍:“没什么意思。” 燃灰:完蛋, 更生气了是怎么回事。 楚风烨对看男人的裸体没什么兴趣,侮辱一下许燃灰的尊严就收手, 移开目光:“行了, 看来是没受什么伤。” 燃灰木着脸, 迅速重新把毛巾捞回来,围到腰上:“现在你也检查过了, 能出去了吗?我还没洗完。” 楚风烨却并没有离开的打算,长腿一迈,反而在长条沙发上潇洒坐下,看样子是不打算走了:“正巧, 还有件事想问问你。” 燃灰警惕地盯着他, 牢牢护住毛巾:“什么事?” 楚风烨坐着,明明比许燃灰矮一头, 气场却居高临下。 他看着许燃灰, 一双狭长的眼睛里视线幽深,似笑非笑:“听说在我们还没来之前, 丧尸差点把大门攻破了。” “当时是你挺身而出,把那冰柜给推过来横挡住了门。” 不动声色地试探, “你哪里来的力气?” 燃灰一听, 就知道楚风烨起疑心了。 怪不得他会亲自来检查自己, 原来已经怀疑许燃灰不是普通人。 托炮灰的福, 现在的楚风烨敏感而多疑, 怎么可能会允许超出掌控的事发生。 很快想通了前因后果,许燃灰挂起吊儿郎当的笑,还故意秀了秀自己那可怜巴巴的肌肉:“开玩笑,不就是一个小破冰柜,爷爷我半只手就能抬起来,这算什么?” 楚风烨:“……” 楚风烨露出一个和颜悦色的笑容:“说实话,不然你现在就出去给我表演抬冰柜。” 许燃灰浑身一抖,怂唧唧地挠了挠头:“那……那冰柜底下有轮子啊,再怎么沉,推过来不也是挺简单的。” 楚风烨:“。” 他揉了揉眉心,心道自己今天注意力分散得厉害,竟然没观察到这个细节。 这样倒是能解释得通了。 楚风烨话锋一转,似乎有些惊讶地挑眉:“你自己去了仓库,竟然没想着自己偷偷跑了?” 许燃灰本来还想给自己说几句冠冕堂皇的好话,对视上楚风烨深邃的眼睛,下意识就说了真话:“本来……确实是想从仓库里跑的嘛,那门一看就顶不住多久了,还不赶紧跑,在这里坐着和他们一起等死吗?” “结果刚扒上窗户沿,一看外面也全是丧尸,那还跑个屁,出去也完蛋啊。” 他视线乱飞:“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只能想点办法,谁想到阴差阳错的,真让我把门堵死了。” 说着竟然还很得意:“这不,连老天爷都在帮我,我还成他们的救命恩人了!” 许燃灰说得眉飞色舞,没注意到楚风烨眼神慢慢冷下来。 这个毫无愧色的男人,勾起了他刻骨铭心的黑暗回忆。 曾经的楚风烨就是这样,没有了利用价值,被许燃灰毫不留情地抛弃,顺带着踩了两脚。 许燃灰一个哆嗦,抱着胳膊瑟瑟发抖,嘀咕:“怎么突然这么冷?” 幸好蚀骨的冷意只是一瞬,气温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许燃灰见楚风烨一直不说话,也不敢催他,拿着毛巾的胳膊都快酸了,才看见楚风烨慢慢站起身来。 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一双深深双眼如湖。 楚风烨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行了,没别的事,你继续洗吧。” 语罢掀开帘子,往外走。 没人知道,刚刚那一瞬间,楚风烨是真的动了杀念。 许燃灰的实力是否隐藏暂未可知,但有一件事已经彻底确定。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和实力无关。 燃灰看着男主毫无温度的眼神,心中满意。 对对对,就是要这种恨不得把我除之而后快的眼神! 他再一次佩服自己的聪明睿智,选了这个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的人设。 人可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许燃灰在背后松了口气的声音明显,楚风烨掀帘子的手一顿。 他回过头去,微微弯眼,柔和道:“对了,还有一件事。” 燃灰一顿,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嗯?” 刚发出一声鼻音,他用来遮挡的毛巾一角猝不及防燃烧起来! 腿根被火苗撩了一下,还好燃灰反应快,立刻把毛巾甩到地上。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火焰骤然旺盛,短短几秒内,这条新毛巾就烧成了一片残灰。 燃灰:“……” 那火的温度太高,换衣间内温度急剧上升,刚刚还冷得厉害,现在直接汗流浃背。 楚风烨不紧不慢地撩开帘子走出去,只轻飘飘丢下一句斯文有礼的话。 “忘了说,我不喜欢别人直呼我的名字。” 燃灰:“……” 这就是你下黑手的理由? 男主心是真的黑,说动手就动手。 不过反过来想,能让一直深敛情绪的男主都忍不住下黑手,也是自己这个炮灰扮演成功的体现。 这么一想,燃灰也没什么生气的意思,心平气和地洗完了头。 只是在彻底清洗干净自己,打算出换衣间的时候,动作一僵,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对。 等一下。 毛巾没了,新衣服也没拿,原先那身西装脏得没眼看,穿了就等于澡白洗……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64节 该不会楚风烨是打算让他光着屁股出去丢人吧? - 最后,燃灰是把换衣间的帘子扯下来一截,围在腰间蹑手蹑脚溜出去的。 幸好大家都睡了个七七八八,没什么人注意到他这边的小动作。 只有负责守夜的楚风烨转过脸来,目光在他身上停顿一瞬,意味深长。 燃灰:“……” 经过此事,他对男主的黑心程度再次有了个清晰明确的认知。 放在现实里,楚风烨这种人一看就不好惹,指不定什么时候阴你一把,燃灰无论如何都不会凑上去。 偏偏他现在是个毫无危机意识的恶毒炮灰,还得憋足了劲继续往楚风烨眼皮子底下凑。 第二天吃过早饭,小队整装待发,准备上路。 楚风烨照旧是黑色背心,丰神绰约,英姿飒爽,眉目间带着温和有礼的笑,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他点着名,确定所有人都到齐之后,和几个异能者一起商量着幸存者座位的分配问题。 许燃灰换了件t恤衫和牛仔裤,照旧落在最后面。 确定楚风烨没有注意到自己,他厚着脸皮走到瘦猴旁边:“哥们,借个剃须刀呗?” 瘦猴一听见他声音就烦,沉着脸转过来,却在对视上许燃灰的眼睛之后卡壳一瞬:“……你是许燃灰?” 许燃灰摸了摸自己满是胡茬的下巴:“不然呢?” 瘦猴惊疑不定地盯着他,好半晌,把一个没开封的剃须刀盒子丢给许燃灰。 等燃灰认认真真把胡子刮干净了,瘦猴啧啧端详片刻,给出了和楚风烨一样的评价:“还真是人模狗样的。” 燃灰谦虚一笑:“过奖过奖。” 瘦猴无语,脸皮倒是一如既往的厚。 不过也是,要是许燃灰没点资本,怎么可能被当年的老大看上,和他订婚。 想到这里,瘦猴面色又冷淡下来,不耐烦地赶人:“没事了就赶紧走,没看见这里正忙着呢?” 燃灰也不恼,慢悠悠地起身离开,却在离开时不小心撞上了昨天调戏过的那个青年。 青年叫小徐,抱着一大箱子衣服在身前,看不清路,冷不丁撞上后差点摔倒,纸箱也脱手而出。 幸好被燃灰眼疾手快地扶住了箱子,才没有发生惨案。 好不容易站稳,他立刻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刚没看清路……” 一边说着,小徐一边抬起头来,却在看见燃灰的那一瞬间瞪大了眼,满脸写着四个大字——帅哥你谁? 昨天队里明明没这个人啊!这人长这么帅,自己要是见过,怎么可能没印象? 燃灰扶着箱子,对小徐邪魅一笑,熟练地耍流氓:“投怀送抱?这么主动吗。” 听见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和那明显的油言油语,小徐眼珠子几乎脱眶。 他这才惊恐地意识到一个事实—— 眼前这个阳光俊美的帅哥,就是昨天对着自己耍流氓的那个流浪汉。 小徐:“……” 他两眼一黑。 好好一个帅哥,为什么会如此油腻又猥琐! 简直白瞎了那张帅脸啊! 燃灰满意地看着遭受重大打击的小徐匆匆离开,一回头,却又对上了楚风烨的视线。 男主也不知道看这边看了多久,视线幽深,似笑非笑。 刚刚还耍流氓耍得起劲,一和楚风烨对视,许燃灰立刻就怂了,摸摸自己的鼻子,溜到车的另一边,隔绝掉了灼灼视线。 虽然撞见了许燃灰调戏队员的现场,楚风烨却也没说什么。 这让许燃灰松了口气,还以为这件事会轻飘飘过去。 但没想到几分钟后,他就听到了一个噩耗。 楚风烨把所有幸存者召集起来,表情严肃,带着几分愧疚和自责:“很抱歉告诉大家,因为物资需求量大,人数也多,我们现在的车辆空间严重不足。” “也就是说,我们没办法让所有人都坐车离开。” 一片哗然。 众人像是被一桶凉水浇到头顶,昨天得救的喜悦顿时消弭无踪。 他们急迫地往楚风烨的方向涌去,七嘴八舌地询问怎么样才有资格同行,脸上全是焦急。 眼看场面将乱,楚风烨抬起双手,做出一个下压的动作。 “但是——” 他的话像是有种诡异的魔力,让喧嚣的四周恢复了安静。 楚风烨抬起眼,神情坚定肃穆:“我说过,我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掉队。” “所以经过考虑,我在这里提出一个解决办法。” 他徐徐道:“如果想跟我们一起走的话,那请所有身体健康素质优秀的成年男性,包括异能者,都暂时徒步前进,把座位让给更需要的老幼妇孺。” “这样做会让我们的赶路速度暂时放缓,但前面的路上肯定还会有其他车。等找到新车之后,就可以再次加速行进。” “最重要的是,我们不需要丢下任何一个人。” 楚风烨的这个方法显然已经告知过了其他异能者,他们都持默认的接受态度,没有半点不满。 幸存者们愣在原地,面面相觑,好一会儿都没缓过神来。 说实话,他们刚刚都做好了被抛弃的准备…… 没想到柳暗花明,这支小队竟然真的不打算抛弃任何一个人? 楚风烨把大家的神色尽收眼底,越发有数:“当然,我知道对身体素质暂无提升的普通人来说,每天跑步行进会比较困难,所以我会尽可能给大家留出充足的休息时间。” “最后一辆车上也预留出了空间,万一有人意外受伤或者丧失了行进能力,也可以到车上去休息。” 他揉了揉眉心,神色似乎有两分疲惫:“如果大家有什么意见或者问题……” 徐猛回神,立刻站出来,脸红脖子粗地大声道:“没问题!” “楚队长你就放心吧,我们这里的几个男人,没一个是孬种!座位就给女人小孩坐,我们跑一路都行!” 有了他带头,剩下的几个男人也纷纷激动表态,表示自己完全可以跟着队伍前进。 跟了这样一支有人情味的队伍,哪怕累点又怎么样?至少他们绝对不会被丢下被放弃,这才是末世里最重要的。 楚风烨流露出欣慰而感动的神采:“非常感谢大家的理解和牺牲,我也保证,会安安全全把大家都带到基地里。” 说完,他转过脸来,看向缩在角落里的许燃灰,露出个和善的笑。 语气轻柔,却怎么听怎么像威胁:“看你一直没说话,是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吗?” 一瞬间,幸存者们的目光全都集中到许燃灰身上。 燃灰:“……” 你这是明晃晃的针对啊! 他算是看出来了,男主这话说得好听,其实根本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跟在车后面跑步。 许燃灰好吃懒做习惯了,又缺乏运动,跑个一千米都费劲,更别说每天从早跑到晚,这简直是要他的老命。 他咽了下口水,露出个僵硬的笑:“我……” 我能自动划分到老幼妇孺里吗? 话还没说完,就被徐猛打断了,豪爽道:“小许兄弟肯定行!楚队长别看他不怎么合群,他可是单枪匹马救了我们一群人呢!” “对啊,他绝对没问题,是个真爷们,队长你就放心吧!” 许燃灰:“……” 我谢谢你们啊! 楚风烨微微挑眉,似乎很关切,但话里话外看戏的意思不要太明显:“这么厉害?看你身板不是很强壮,不行别硬撑,给你在车上留个位置。” 燃灰:“……” 你这话和“不能喝就坐小孩那桌”有什么区别? 即使厚脸皮如许燃灰,在这种涉及到男性尊严的情况下也不好意思要求上车了,苦涩地咽下泪水:“……我行。” #我行还不行吗tvt# - 跟着车队走了几天,燃灰的感受是:人已经废了。 其他成年男性里,异能者占了十之六七,身体素质被大大增强,每天走个几十公里当然不在话下,甚至可以说是开胃小菜。 就算不是异能者的普通男性,也体魄强健,可以咬牙坚持下来。 倒霉的只有许燃灰。 他的身体素质被调到最低,又按照原主的人设削弱,现在是个彻头彻尾的小白脸,手无缚鸡之力。 偏偏楚风烨似乎还在怀疑他隐藏实力,行进速度并不慢,每天都像是在跑马拉松。 每每等到晚上扎营的时候,燃灰都累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偏偏他还不能说什么,一旦表现出累到不行的模样,就会被同行的几个异能者嘲讽:“这点路就累得受不了了,还是不是男人?” 燃灰:【……有本事你们几个把异能卸了再和我说话!】 特别是瘦猴,整天明里暗里地针对燃灰。 为了团结,倒也不能做得太明显,于是瘦猴一会儿阴阳怪气说许燃灰体能废,一会儿故意跑在他身后,装作不经意地去踩他的脚后跟,好几次把许燃灰的鞋踩掉。 燃灰:……神经病吧,幼不幼稚。 即使明知道瘦猴是故意的,许燃灰也不敢抱怨,毕竟他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65节 瘦猴是楚风烨最好的兄弟,和他比在楚风烨心中的重要程度,除非许燃灰疯了。 ——但这仅仅是报复的开始。 男主肯带着恶毒炮灰上路,当然不是为了让炮灰享福。 小队各司其职,异能者们负责清剿丧尸,普通人则负责完成后勤工作。每个人都会尽力为团队出一份力,只有小孩子才是真正的什么都不用干。 所以,等第一晚的夜幕降临,小队原地休整,累瘫了的许燃灰面前被扔下一堆脏衣服时,他都没反应过来。 燃灰迷茫地抬脸去看,是楚风烨居高临下站在自己身边,昏沉晚风中,似笑非笑地勾着唇。 楚风烨明明每天跑在车前开路,却跟个没事人似的,连大气都不喘,汗也没几滴。 为了保留异能者的体力,在找到一辆新车之后,这辆车就被他们用来轮流休息,节约体力,随时准备应对危机。 但楚风烨一次也没坐过。 尽管如此,他的精力也像是用不完,燃灰每次看见他,都一脸温和,意气风发。 这个世界的男主,体能确实超乎了燃灰的想象。 见许燃灰还是瘫在地上不动,楚风烨不紧不慢地蹲下来,眼珠黑沉:“没事吧,感觉怎么样?” 语气温柔关切,让人听了如沐春风。 燃灰却知道他是怎么样的虚情假意,此时累得不行,也没力气去装猥琐了,喘着气道:“挺好的……楚哥,你找我?” 上次楚风烨烧了他的毛巾,许燃灰就不敢再直呼其名了。 楚风烨笑笑,口吻遗憾:“是这样。” “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们的物资是有限的,所以只能多劳多得。” 燃灰有了种不好的预感,微微支起身来看他:“所以?” “所以……” 楚风烨直起身来,踢了一脚堆积在旁边的脏衣服,好脾气道:“这些是你今天的工作量。” 看着那小山一样的衣服堆,燃灰震惊地瞪大了眼:“这么多?!” 这是把全队的衣服都拿过来给他洗了吧! 楚风烨笑容淡定:“洗衣做饭保证后勤,对我们来说也必不可少。” “你不喜欢后勤,难道说想和我们一起杀丧尸?” 许燃灰马不停蹄地摇头,怎么可能,他一个普通人,并不想闲着没事找死。 “还是说……”楚风烨目光在他身上打了个转,“你难道会做饭?” 燃灰:“……” 勉强会做,算是可以吃不死人吧。 他的表情已经回答了楚风烨,他遗憾地耸耸肩:“那看来,你只能帮忙洗衣服了——这个不用我再教吧?” 燃灰倒是会洗衣服,但问题在于,“许燃灰”肯定不会。 而且还有个更严肃的问题:“这里又没河,我到哪里弄水来洗衣服?” 楚风烨很快提供了解决方案:“苏柳那里有,而且有很多,你可以随时找她要。” 燃灰:“……” 说的倒好听,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给。 苏柳就是那个冷酷御姐,自打上次被许燃灰调戏了一番之后,就再也没给过他好脸色。 而且她是唯一一个水系异能,负责全队的水源分配,导致燃灰每次分到手的水都是最少的,怎一个惨字了得。 “如果她不愿意给,”楚风烨可不管燃灰有什么难处,叹口气,“那就没办法了,你自求多福吧。” “毕竟……” 他目光意味深长,在那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上打了个转。 “多劳多得。” - 所谓的多劳多得都是借口,真相就是楚风烨故意不肯让他吃饭,燃灰心里门儿清。 对他来说,苦可以,累也可以,但不能没饭吃,这是底线。 偏偏自打开始做恶毒炮灰的任务之后,他就没怎么正儿八经地吃过好饭。 唉,都是工伤。 第一万次劝自己忍耐,燃灰强打起精神,去找苏柳要水。 苏柳被他软磨硬泡着,整个人像是浸在油缸里,恶心得不行,就差把“滚远点”直接说出口了。 但楚风烨现在对许燃灰的态度模糊,像是默许了他在这里膈应人,她也不好直接把话说死,最后还是冷着脸给了一桶水。 滚烫的热水。 燃灰:“……” 其实拿到水也没用,毕竟“许燃灰”肯定是不会洗衣服的,他连洗衣液是什么都不知道。 反正楚风烨这招实在是毒,就是不打算让他吃饭。 吭哧吭哧洗了半天,最后被过来检查成果的楚风烨轻飘飘说了句“都要重洗”,许燃灰直接破了大防。 他本来就是养尊处优的命,这辈子没吃过苦,能撑到现在才爆发已经很能忍了,跳起来揪住楚风烨黑色背心的衣领,咬牙切齿道:“楚风烨!你他妈故意找茬是不是!” 明明是个被人威胁的姿势,楚风烨却姿态放松,和那双亮得惊人,仿佛在喷火的桃花眼对视着。 到这时候,他心头堆积的郁气才通了个孔,畅快几分。 甚至有心思想:许燃灰生起气来还挺好看,生机勃勃的,也没平时那么恶心了。 最好每天都能把他这么气上一回,气得要死要活才好。 这么想着,楚风烨闲适地用脚尖踢踢他的盆:“你这泥都没搓干净,是用脚洗的?” “水都浑了,也不知道换,洗出来能穿?” “别告诉我,你连搓衣服都不会搓。” 燃灰:“……” 见许燃灰吃瘪,楚风烨唇角勾得越来越高。 他轻叹一声,退让一步:“算了,看在你第一天洗衣服的份上,今天还是和我们伙食一样。” 瘦猴路过,顿时用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许燃灰:“傻愣着干什么?老大对你大发慈悲,还不赶紧感恩戴德?” 燃灰:“……” 这顿饭,大概是许燃灰吃过最屈辱的一顿饭。 但第二天,楚风烨就没那么好心了。 许燃灰的衣服洗不合格,那就是不合格,只分到了少得可怜的东西吃。 别人都在吃肉罐头和热气腾腾的方便面,燃灰缩在角落里,一脸苦大仇深地啃着面包片,盯着楚风烨手里的泡面桶,简直要盯出火星子。 察觉到他的目光,楚风烨不闪不避,对他扬起了一个温柔的笑,又挑起一叉子,吃得更香了。 燃灰:“……” 他心里泪流满面: 【我真的好想崩人设啊!我也想吃肉罐头!】 002:为了一个罐头想崩人设,宿主到底有多喜欢吃。 但燃灰也只是想想,毕竟主动崩人设是不可能的,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自己被丢去喂丧尸的那一天早日到来。 这破世界,简直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在这座彻底报废的城市里,队伍一路上都没遇见能开的车,所以燃灰还得继续跟在车屁股后面跑,也不知道要跑到猴年马月。 好消息是,这么极限锻炼了几天,他的体能大大增加,从弱鸡变成了没有那么弱的弱鸡。 现在gps之类的东西全部失灵,想要顺利走到基地去,只能靠一张国家地图。 按照地图的指示路线,车队一路出了市区,最后驶上国道。 平坦的国道上,到处都是汽车的残骸,足以看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样的惨案。偶尔有零零星星的丧尸出没,被很轻易地处理掉。 荒芜,衰败,看不到尽头,让人下意识生出对明天的惶恐与茫然。 国道人烟稀少,丧尸和变异动植物也少,相对来讲最安全。 但坏处在于,这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补给几近于无。 而小队一共有近二十张嘴,即使已经刻意控制,每天的食物消耗量仍然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数字。 眼下,食物储备快要耗尽,狩猎成了最好的选择。 短暂的商议后,小队原本就不算快的行进速度进一步放缓,给异能者留出狩猎的时间。 某种程度上,也算便宜了燃灰——终于不用每天跟在车队屁股后面狂奔了,好歹可以趁他们打猎时休息休息。 相比起之前单纯地开路和清理丧尸,主动狩猎明显要困难很多,也凶险很多。 毕竟动植物纷纷变异,体型变大了数倍甚至数十倍不说,也变得更有进攻性。 楚风烨点了几个能力很强的异能者,让他们跟着自己同去,末了又点上两个普通男性,帮忙托运猎物回来。 他目光落到许燃灰身上:“你也去。” 燃灰还想趁这个机会偷懒呢,听见自己的名字后一愣:“我去干嘛?” 楚风烨一边往自己手上缠绷带,一边朝他微微一笑,说不尽的光霁月明:“去干活——你就不想晚上多吃点饭?” 主要是这段时间,许燃灰吃的确实少,明显没力气了。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66节 楚风烨还没玩够,不打算现在就让他饿死。 那当然想。 洗衣服是没有前途的,于是许燃灰二话不说,爬起来就跟着他们往外走。 但狩猎过程并没有想象中的凶险,甚至可以说有些无聊。 一行人把简易的陷阱做好,楚风烨又往里面撒了一把不知名的种子。 随后他们埋伏到相对安全的树林边缘,等待猎物上钩。 很快,一头变异野猪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猪足足有四米长,涎水顺着狰狞的獠牙滴滴答答,一看就不好惹。 燃灰默默把自己缩得更紧,等待男主出手。 那头猪悠闲地散步,却冷不丁掉进了被挖出来的坑里。 这坑并不深,仿佛随随便便就可以跳出去。 野猪后腿一蹬,没想到却在半路摔了下来。 它这时才发现,自己的两条后腿上不知什么时候缠满了藤蔓,拽着它往下陷落,再怎么挣扎都没用。 许燃灰看呆了,这时候埋伏的异能者们纷纷走出来,站到陷阱边缘,看着野猪在底下无能狂怒,嬉笑着吹口哨:“老大的异能就是好使啊!” 楚风烨消耗有点大,脸色微白,却并没有被人看出来,笑了笑:“撑不了多久,赶紧解决吧。” 瘦猴笑嘻嘻道:“老大真谦虚……行,赶紧给它个痛快吧,咱们今天正好加餐!” 许燃灰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楚风烨。 这藤蔓也是他催生出来的——楚风烨竟然是双系异能? 怪不得他敢这么有恃无恐地进树林。 那头野猪看见人类如此嚣张,更加愤怒,疯狂地张开嘴咆哮,却无论如何也挣扎不得。 楚风烨上前,反手一刀,穿透它坚韧的后背外皮,直直插入心脏,干脆利落地了结了野猪的生命。 鲜血喷溅而出,他不甚在意地抹了一把,半边清俊深邃的面孔上多了几条血迹,少了平日里的斯文温和,平添几分狂野的危险。 琥珀色的瞳孔扫视过来,一片无视生死的漠然。 许燃灰呆呆看着他,心脏狂跳。 等拖着猎物回到驻扎的地方,他还是没回过神来。 刚刚的楚风烨真的帅爆了,身手利落出手果决,简直就是每个男人梦想中的样子。 许燃灰又是羡慕又是嫉妒,酸溜溜地想:只可惜他没有异能,要是有的话,肯定会比楚风烨还要帅一百倍! 狩猎成功,整个小队里喜气洋洋,每个人都分到了一大块肉吃。 啃了好几天干面包,燃灰看着那块香喷喷的肉,眼都直了,差点没把头直接埋进碗里。 等吃完饭,碗都被收走了,还恋恋不舍地看着它消失的方向:【呜呜呜明天又要洗衣服了,我是不是又吃不到肉了……】 002:【没关系的宿主,马上就要到下一个剧情点了,你要坚持住!】 被它劝了几句,燃灰这才抖擞精神,代入原主的心态,认认真真走完了这段心路剧情。 - 饿了太多顿,一顿吃饱反而让许燃灰越发不满足。 没想到几年不见,楚风烨会强大到这种地步。 那么大一头变异野猪,说杀就杀,带过去的几个异能者全都看戏,完全不用插手。 既然楚风烨这么牛逼,那自己要是努把力,重新上位,岂不是可以在这末世里横着走? 到时候不用干活,也可以吃香喝辣,岂不是美滋滋! 但说到底,是他当年先把楚风烨给抛弃了,理亏在先,现在的楚风烨明摆着有故意折腾自己的成分。 许燃灰带着点侥幸心理想:但楚风烨愿意带着自己一起上路,应该是已经原谅自己了吧? 只是一想到楚风烨那张不显山不露水,温和如假面的脸,又莫名有点犯怵。 辗转反侧了好久,最后还是贪欲和自私自利的性格占了上风。 许燃灰坚信,楚风烨是喜欢自己这张脸的。 当年他们订婚之前,其实彼此都没见过面,完全是看在商业利益的份上才联姻。 那时的楚家家大业大,还是许家要巴结拉拢的对象。 也就是说,楚风烨可以选,许燃灰却不能。 不过两人见了一面后,楚风烨却没对这场商业联姻表现出什么不满。 两人顺顺利利订了婚,并且在日后,许家的生意也得了不少楚家的帮衬。 其实当时的楚风烨只是懒得继续相亲,对许燃灰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偏偏许燃灰很是谜之自信,认为楚风烨肯定对自己感兴趣。 这自信驱使着他的野心,蠢蠢欲动。 ——决定了!从明天开始,许燃灰就要使尽浑身解数勾引,让楚风烨重新爱上自己! 第39章 末日世界 如果说勾引楚风烨的念头一开始只是想想, 那么第二天早上,在又分到一块干面包片时,许燃灰对傍楚风烨大腿的渴望达到了巅峰。 燃灰:赶紧的吧,再也受不了这种没吃没喝的日子了。 这样一来, 下一步剧情顺理成章。 于是很快, 楚风烨就明显感觉到许燃灰看自己的眼神开始不对劲。 怎么说呢,像他昨晚看碗里那块肉的眼神, 绿油油的, 垂涎三尺。 眼中一抹若有所思的流光划过, 楚风烨只当自己毫不知情,静静等待着许燃灰搞小动作。 打了一头野猪作为食物, 足够大家吃上几顿。 一行人又顺着国道走了很久,烈日照到了头顶,又是酷热难耐的一天。 正汗流浃背,前面开车的小徐突然兴奋地大喊一句:“队长, 前面有个湖!” 湖? 此言一出, 大家纷纷精神一振,争先恐后地往那个方向看。 还真有个人工湖, 坐落于国道旁边, 在骄阳下波光粼粼。 队里一口气多了十几个人,天气又热, 苏柳的水系异能负荷很大,所以他们已经有几天没洗澡了。 此时一双双渴盼的眼睛看向楚风烨, 他也不吊胃口, 当即拍板:“去看看, 如果没问题, 大家就在湖边休整一下。” 此言一出, 众人一片欢呼,等车停靠下来,就忙不迭往湖边冲去。 楚风烨垫后,慢条斯理点了根烟,视线平平掠过这群同伴,最后停留在慢悠悠往前走的许燃灰身上。 他雪白的牙齿咬住烟头,长腿迈开,没几步就跟上了许燃灰,有点惊讶地挑眉:“你不急?” 和颜悦色的男主比黑着脸还可怕。 燃灰干笑两声:“不急啊,那个湖又不会跑,有什么好着急的。” 燃灰又不傻,这种难得的水源,旁边却没有变异动植物盘踞,怎么想怎么不对劲,他才不会主动上去送死。 楚风烨好像很遗憾似的,收回视线:“可惜了。” 燃灰:所以你果然是想让我去找死对吧! 此时跑得比较快的那几个人已经到了湖边,这里温度明显低了不少,凉风习习,让人心旷神怡,湖面平静无波。 有那急不可耐的马上就要下水,被瘦猴厉声喝止住,狐疑地盯着水面:“……不对劲。” 他是个谨慎的性格,光是看看不出湖底下的东西来,直接拿了块煮熟的肉干扔进去。 紧接着,一声“哗啦”巨响,水面被骤然破开,几条足有一米长的鱼彼此撕扯着那块肉跃出,遮天蔽日,满口尖锐的利齿看得人脊背生寒。 这群人哪见过这阵仗,胆子小点的,直接就被吓瘫了。 瘦猴骂了声娘:“老大,这里有食人鱼!” 楚风烨临危不乱:“光头。” 光头一个箭步上前,大喝一声,水面上泛起噼里啪啦的紫色电光。 这个时候,雷电系异能的作用就额外明显。 片刻后,大大小小的食人鱼翻着肚皮浮起来,已经被电得焦黑一片。 简单粗暴的操作,直接把这片水域的食人鱼清理了个干净。 大家都吓呆了,楚风烨却很淡定,挑了几条没被电那么焦的,扔给负责做饭的女人:“正好当加餐。” 一听有肉吃,众人顿时不害怕了,甚至还想让食人鱼多来几条。 燃灰:可恶,我也好想吃鱼! 他化悲愤为动力,开始暗暗进行准备工作。 确定这片水域再也没有其他食人鱼之后,一行人就在湖边暂时驻扎下来。 有了取之不尽的水源,苏柳也清闲不少,带着队伍里几个女人去远处洗澡,队里的男性留在原地,把食人鱼开膛破肚处理好。 趁没人注意到这边,许燃灰凑到叼着草根的光头面前,不动声色和他套近乎。 光头最开始不想搭理他,但架不住燃灰很是心机地从豪车入手。 没有一个男人会对车不感兴趣,尽管现在是末世,豪车早就成了一堆破铜烂铁,光头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听许燃灰讲他收集的那些豪车讲入了神。 002很好奇:【宿主,你竟然还懂豪车的吗?】 燃灰很淡定:【不懂啊,上个世界的大少爷不是很懂吗。】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67节 他耳濡目染,也懂了不少。 002:【……】 然后它就眼睁睁看着宿主拿着学来的东西忽悠光头,把人给忽悠得一愣一愣。 眼看着光头已经彻底沉浸其中,许燃灰刹住车:“哥们,问你个事。” 光头意犹未尽:“你问。” 许燃灰:“你们老大有没有找过男朋友?” 光头虽然个子大异能也强,脑子却不怎么好使,狐疑地看着许燃灰:“你问这个干什么,你不是他前夫吗?” 许燃灰理直气壮:“前夫怎么了,前夫就不能重新追他了?” 光头眼睛都快瞪掉了:“你想重新追老大?!” “你特么当时做了什么好事自己不知道吗,还指望让我们老大原谅你?做梦!” 许燃灰差点没被他对着耳朵吼聋,揉了揉耳廓,叹口气,眉目含愁:“我现在已经深刻认识到了曾经的错误……真的一点挽回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本来还想痛骂他一顿的光头在看见许燃灰那张脸时,难得卡了壳。 怎么说呢,很难有人忍心让这张脸上露出愁苦的表情,哪怕钢铁直男如光头。 他干巴巴道:“我们老大不是会吃回头草的人。” 许燃灰不依不饶:“你别管他最后接不接受我,你就说他之前谈没谈过吧!” “……那倒没有。” 最后光头说:“我跟老大时间不长,也就一年多,反正是没见过他和哪个人走得近。” 许燃灰心里有了数。 楚风烨恐怕在感情方面还是一张白纸,正好方便了自己行事。 燃灰笑眯眯拍了拍光头的肩,转过身来,在心里叹了口气:【唉,要开始勾引人了。】 002:【宿主,你会吗?】 燃灰:【不会啊,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本来就是奔着失败去的。】 002:【……】 说的也是。 借着这次在湖边洗澡的机会,燃灰仔仔细细地把自己打理干净,又刮掉了一段时间没刮的胡茬。 他这身体很难晒黑,太阳底下跑了这么长时间,还带着一股不见天日的苍白。不过锻炼了这么几天,之前腰腹上那层薄薄的肌肉总算有了点实感,微一用力,手臂上肱二头肌也算有了个轮廓。 燃灰捏了捏自己的手臂,为逝去的肌肉默哀两秒。 他爬上岸,穿好衣服,对着水面照了照自己。 帅。 但一个男人,该怎么勾引另一个男人? 说实话,燃灰现在还不是很懂,男人为什么会被男人吸引。 沉思两秒,他刻意把宽松的男款短袖衣领又往下拉了拉,露出两条锁骨,和半片聊胜于无的胸膛。 虽然身上还没什么料,但这样一来,勾引的态度就算是有了! 002:【……】 然后燃灰马不停蹄地去找男主。 楚风烨抱着臂倚在树荫下的车头前,长腿微弯,姿态说不出的潇洒柔韧。 别人都在借着水源放松,舒缓连日奔波的疲惫,身为队长的他却在站岗,黑色背心的胸前背后被汗水浸出一片深色。 平心而论,虽然男主做出的每件事都有其目的,但确实也是实打实的为小队付出颇多。 君子论迹不论心,燃灰对楚风烨的好感上升了两分。 当然,还是负的。 树荫底下,楚风烨微微仰着下巴,正在闭目养神。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显得额外无害。 察觉到有人靠近,他睁开眼,狭长的双目毫无睡意,直勾勾看向来人。 认出是许燃灰,楚风烨眼中一道厌烦的暗芒划过。 他朝着许燃灰微微一笑,面子工程向来做得很全:“有事?” 燃灰酝酿半天,舔了舔干燥的唇瓣,朝着楚风烨露出一个笑:“楚哥。” 楚风烨何其敏锐,立刻听出了他语气的不对劲。 他一挑眉,视线在许燃灰大敞的衣领中间滚过一圈,顿时对他的来意一目了然。 楚风烨眼神带上了几分微妙。 看许燃灰之前到处拈花惹草调戏人,不是该很熟练么,怎么勾人的手段这么低级? 不得不说,许燃灰这身皮囊的确符合楚风烨的审美,俊美阳光,特别是那双桃花眼,透亮有神,和他对视时,往往会让人下意识忽视掉许燃灰的恶劣人品。 前提是他别对着自己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许燃灰一笑,一股刻意的油腻气息扑面而来,顿时让人倒尽了胃口。 白瞎一张好脸。 许燃灰对楚风烨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笑容谄媚而热切:“楚哥,这么热,你不去洗个澡?” 楚风烨不动声色,温声道:“我在这里放哨,等你们都洗完再去。” 许燃灰浑不在意,往前走了两步,大言不惭:“这附近一点危险都没有,有什么好放哨的?” 这话说出来,燃灰狠狠给自己点了个赞,只觉得自己是个炮灰中的炮灰,如果在灾难片里,恐怕活不过片头。 很显然,楚风烨也没想到许燃灰能蠢到这个地步,“……”了一会儿,耐着性子道:“稳妥点好。” 许燃灰含情脉脉地眨眼,自认为很有魅力地抛了个wink:“楚哥,你真没懂我的意思?” 他走得越来越近,楚风烨无路可退,簌簌作响的树荫下,两人之间近到吐息都暧昧:“咱们这么长时间没见了,我一直很想你,想和你找机会深入浅出地聊聊,重新培养一下咱俩的感情……” 右手伸出来,轻而快地勾了一下楚风烨的小臂,许燃灰勾唇一笑:“不去试试么?” 002:【……】 它受不了了! 即使002是一个系统,也被宿主的演技恶心到拳头硬了,何况直面冲击的男主。 楚风烨笑容不变,只是手背上青筋绷起,用尽全力再克制一拳挥过去的冲动,语气冷淡很多:“抱歉,我认为你应该知道,我们两个早就断干净了。” 燃灰紧紧盯着楚风烨的眼,果不其然,从他视线深处看出了快隐藏不住的厌恶。 燃灰:好!就是要这样狠狠地恶心你! 他心满意足,面上毫不气馁,再接再厉:“真不给我个重新追你的机会?我会让你知道,我是真心的。” 楚风烨的忍耐度已经濒临爆发点,要不是他装惯了,不想在自己的队伍里闹出人命,可能早就把许燃灰扔进湖里喂鱼了。 他刚想拒绝,却不知道想到什么,动作一缓。 然后似笑非笑地抬脸看向许燃灰,反问:“追我?” “你拿什么追。” 这句简简单单的话把许燃灰给问住了。 末日里可不看你有钱还是有权,有没有足够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而许燃灰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别说杀丧尸了,连衣服都洗不明白,除了那张脸,怎么看怎么没用。 许燃灰心虚起来,眼珠乱转,目光落在楚风烨被汗浸湿的背心上,眼前一亮,很殷勤地示好:“楚哥,正好趁着这里有湖,我帮你把衣服洗了吧?” 其他人的脏衣服都是一股脑塞给他,但楚风烨的向来都是自己手洗,亲力亲为。 燃灰知道,一是因为他疑心太重,不肯让其他人沾手属于自己的东西。 其次,就是男主嫌炮灰恶心,怎么可能让他洗自己衣服。 眼下当然也是一样,楚风烨想也不想:“不用了,你先把其他人的衣服洗干净再说。” 燃灰一副满不在乎的口吻,大放厥词:“我凭什么给他们洗?以后我就只给你一个人洗,谁管他们死哪里去。” 对精致利己主义的原主来说,所有没用的人都不配与他同行。他能忍着恶心帮忙洗这么长时间衣服,完全是因为不洗衣服就没饭吃。 都怪这些人,每天有那么多脏衣服要洗,害得他那双修长漂亮的手天天被泡在水里,都泛皱了。 就不能努力点,自己洗自己的? 瘦猴恰好路过,一脸狞笑:“哦?” “那照你这么说,你不该自己打猎去?我们辛辛苦苦弄来的东西,凭什么分给你吃?” 见了向来和自己不对付的瘦猴,许燃灰立刻怂了。 他清楚自己和瘦猴对上的话讨不到好,于是避其锋芒,忍气吞声地匆匆离开。 走出几米远,立刻查看自己的人设分。 002:【宿主的人设分现在是96哦~】 燃灰一惊:【我之前不是已经扣过5分了吗,哪来的96?】 002语气沧桑:【主系统查看到了宿主的表演,感觉不像演的,所以改了一下原有规则。】 【如果宿主可以继续贴合人设的话,可以把扣掉的人设分加回来。】 燃灰:【……】 连规则都为了我改了,所以我演的真就那么讨厌吗? 不过倒是给了他一个刷人设分的机会,也算意外之喜。 瘦猴满脸厌恶地看着许燃灰匆匆离开的背影:“老大,就这种烂人,留着干嘛?不如我帮你……”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 楚风烨垂着脸,视线被黑发遮挡,倏地道:“不用。”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68节 他抬起眼,视线幽深。 “——那太便宜他了。” - 许燃灰脸皮厚如城墙,对他来说,楚风烨没有直白地拒绝,那就是默认他可以追。 那他怎么可能放弃抱大腿的机会,于是有事没事对着楚风烨大献殷勤,拿出哄不谙世事小姑娘的法子,路上摘朵野花都献宝一样送给他。 这么一段时间下来,楚风烨一直不拒绝也不答应,态度模糊暧昧,似乎给了许燃灰追求成功的希望,于是他献殷勤越发起劲。 虽然楚风烨没什么表示,但他的兄弟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看许燃灰特别不顺眼。 闹出人命倒不至于,但平时有事没事,就会对许燃灰极尽针对。 比如好端端在路上跑着,冷不丁被瘦猴扔一脸泥沙,然后一群大男人看着他灰头土脸的模样,幸灾乐祸地捧腹大笑。 许燃灰想洗脸,就被光头抢走最后份额的水,只能等到凌晨之后,再去找苏柳接新的。 但这样一来,第二天的水就不够喝,到了晚上只能渴着,看着其他人的水干瞪眼。 诸如此类的事,不胜枚举。 许燃灰气得要死,但他又打不过,就连吃饭都要仰仗着这群人,只能当面忍气吞声,背地里去找楚风烨告状。 楚风烨一脸为难,最后轻飘飘地训斥瘦猴他们两句,再象征性地罚掉一点物资,就算结束。 瘦猴几个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背地里整许燃灰整得更狠。 时间长了,002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宿主,你好惨啊……】 燃灰倒是很淡定:【正常,你也不看看原主做过什么事。】 在大纲里,原主被这么针对,咬牙咽下委屈,安慰自己等攻略了楚风烨就好了。等上了位,他马上要作威作福,让楚风烨把这些傻叉全部废掉。 毫不夸张地说,原主这个性格,是真的恶劣到了极点。 完全不会内耗,只会把所有锅都甩到其他人身上。 002:【……】 还真是。 燃灰的容忍度其实很高,只要不涉及到吃饭的原则性问题上,他就心态良好,继续陪着这群人兢兢业业地演恶毒炮灰。 燃灰演技极佳,已经完美演出了从“完全不会洗衣服”到“成为一名熟练的洗衣工”的过程。 终于分到肉吃的那一天,燃灰热泪盈眶。 看着他那感动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许燃灰把楚风烨追到手了。 对此,燃灰只想说:你们根本就不知道对吃货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但同时,体力耐力的提升以及食物的增加,意味着原主有了更多精力。 饱暖思淫欲,是时候贯彻另一个特质了。 枯燥又毫无娱乐活动的赶路当然无聊至极,楚风烨又一直没个明确的表态。 许燃灰当然不甘寂寞,一颗心蠢蠢欲动。 他嘴上说着要洗心革面专心追楚风烨,实际上狗改不了吃屎,每次看见长相清秀出挑的其他队友,都忍不住上前耍流氓。 简而言之,就是又怂又浪。 燃灰看过大纲,都被原主的色心惊呆了。 【平均每天要调戏其他npc三次?真的假的!】 002也被惊到了。 但没办法,原主就是这个猥琐性格,不是说着玩的。 现在,调戏其他人这个艰巨的任务落到了燃灰头上。 燃灰:从来没感觉到kpi的任务量这么重。 为了保持原主的好色人设不倒,燃灰竭尽全力,动不动就要到小徐面前晃悠一圈。 虽然不敢做出什么特别过分的举动,但用眼睛下流地去看,或者嘴上口花花两句,都是很容易完成的。 之所以选择小徐,主要是因为他性格很好,不会因为忍无可忍地暴起,直接把燃灰给打死。 每天调戏完,燃灰心里都很是愧疚:【我是人渣,我对不起小徐,我明天还敢。】 002:【?】 有时候太过愧疚,燃灰也不会逮着小徐一个人薅羊毛,偶尔也会去找苏柳姐姐讲两句油言油语。 然后可怜兮兮地抱着一个水瓶度过整整两天,怎一个惨字了得。 呜呜呜还是小徐好!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向前发展,时间一长,燃灰花心好色的形象深入人心。 只有小徐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 是错觉么? 许燃灰每次到自己面前来,好像都是一套重复的说辞,从没变过,他都快背下来了。 而且,怎么说呢…… 许燃灰每次只有嘴上说得厉害,却从来没有过一次实际行动。 除了最开始被他的话油得不行,后面小徐逐渐习惯,甚至已经麻木了。 最重要的是,许燃灰真的长得太好看。 他是那种昂扬活波又充满朝气的长相,一双桃花眼,如果不笑不说话,简直像个大明星。 人对于美的事物总是有比较高的忍耐力,等习惯了陆燃灰的套路后,小徐已经可以淡定地忽略掉燃灰的油腻,权当是帅哥在自己面前推销。 偶尔在燃灰邀请他来摸自己的肌肉时,还会不客气地上手摸两把。 猝不及防被吃豆腐的燃灰:……? 这不对吧,是我调戏你还是你调戏我? 相比起小徐,苏柳眼里完全揉不得沙子。 她可不管燃灰长相如何,一如既往的对许燃灰厌烦到了极点,每次看见他,不管在做什么,浑身气压都要往下低上一截。 而燃灰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 也许是因为小徐的性格太软,现在调戏他都没什么反应,总是让燃灰怀疑自己的人设是不是崩了。 只有在看见苏柳对自己冷若冰霜的表情时,才会收获自信——看来我的好色人设维持得很成功。 燃灰的心放到肚子里,从来没觉得这么安稳过。 却完全不知道,楚风烨已经把他从头到尾的调戏过程都尽收眼底。 从早就料到对方狗改不了吃屎的漠然,再到不理解。 楚风烨抱着手臂躲在树后,再一次看着许燃灰调戏不成反被摸,表情微妙。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许燃灰身上,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就好像,他做出的这一切,是刻意做给自己看的那样。 第40章 末日世界 这不是楚风烨第一次在许燃灰身上察觉到不对。 许燃灰似乎是个矛盾体, 他的性格恶劣到了极点,却仿佛有些…… 怎么说呢? 用力过猛。 好像是在故意对着别人大喊,说“快来看啊,这里有个人渣, 人人喊打的那种”。 就比如说现在。 楚风烨了解小徐, 知道他的性格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软。 如果许燃灰真的是个色胚,那他不可能是这种无足轻重, 甚至反手摸一把的态度。 皮靴在沙尘里碾灭烟头, 楚风烨眉眼沉沉, 若有所思。 这个人身上总有种古怪的微妙,让他看不透。 也许这就是自己一直没有下狠手, 去把许燃灰往死里整的原因。 因为楚风烨不允许任何超出他掌控的事发生。 - 燃灰对男主的心理变化一无所知。 其实经历过上个世界的失败,他这个世界已经警惕了很多,但架不住楚风烨这人是真的很会装。 每天都顶着同一张脸,燃灰是真看不出他的异样, 还以为自己毫无破绽。 时间无知无觉地一天天过去, 车队途径了两个省市,距离南方基地越来越近。 气候环境越发恶劣, 昼夜温差也越来越大。白天热得要死要活, 到了晚上就冻得瑟瑟发抖。 幸好现在一行人走在相对开阔的平原地区,树林也相对稀疏, 变异动植物也稀少,所以晚上敢燃起篝火, 勉强驱散寒冷。 但相对的, 因为变异动植物太过稀少, 食物补给问题越发严峻。 又是一天清晨, 太阳从地平线跃出, 将晴蓝色的天空染成金灿灿一片。 燃灰踩着荒草坐在国道边上,挑起一叉子泡面,出神地看了会儿朝阳。 没了人类继续污染环境,末日的天空倒是一天比一天美。 这么想来,有种说不出的讽刺。 小徐端着泡面桶走过,视线故作不经意地落在燃灰优越的侧脸上。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69节 他浅色的眼珠被镀上一层灿金色,睫毛长而密,虽然穿着短袖和大裤衩,却无损气质,像是忧郁的落难王子。 小徐第一万次感叹:许燃灰不笑不说话的时候,是真的帅。 你说好好一个帅哥,怎么就长了张油腻的嘴? 他看得出神,一个不注意,险些撞上前面的人:“老大!” 楚风烨帮他扶稳泡面碗,语气和缓温柔:“小心点。” 小徐现在看见队长,总是有点莫名其妙的不自在,道了声谢后,低着头匆匆往车的另一边去了。 楚风烨看向那道清秀身影离开的方向,微微眯起眼。 他俩闹出来点动静,燃灰注意到了男主的存在,立刻进入油腻男状态:“楚哥!” 他屁颠屁颠跑过来,熟练地献殷勤:“这是我今天分到的火腿肠,特地留给你了,给个面子?” 按照以往的经验,楚风烨只会藏好眼中的嫌恶,然后客气地拒绝掉自己的全部示好,所以燃灰只是意思意思而已。 在燃灰笃定的注视下,男主垂下眼,目光在包装完好的火腿肠上打了个转。 手心一空,楚风烨把那根火腿肠拿起来,对着燃灰微微一笑,春风拂面:“谢谢。” 燃灰:“……?” 你怎么真的要了? 燃灰愣在原地,回不过神来。 楚风烨把许燃灰茫然不可置信的表情尽收眼底,微勾起唇,慢条斯理打开火腿肠的包装,一口咬掉半根。 燃灰瞳孔地震。 这是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分到的第一根火腿肠,本来还打算慢慢品尝的! 他心痛如绞,暗暗发誓以后再用食物来贿赂男主,自己就是猪。 楚风烨嚼着火腿肠,得了便宜还卖乖似的,语气迟疑:“你好像很不舍得,是我不该吃吗?” 燃灰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不,你愿意要我的东西,我挺……高兴的。” 楚风烨像是松了口气,微微一笑:“那就好。” 然后干脆地把那根火腿肠给吃完了。 燃灰:“……” 懂了,男主绝对、绝对是故意的,他肯定看出自己的不情愿了。 屑,真的屑。 燃灰拖着沉重的脚步坐回去,把自己的泡面汤给喝完。 朝阳下,背影说不出的沮丧寂寥。 楚风烨站在原地,狭长的眼微眯,修长手指随意把火腿肠的包装叠成小方块,冷不丁听见身后瘦猴叫他:“老大。” 他转过头来:“怎么?” 楚风烨表情照旧没什么变化,但瘦猴对他很了解,总觉得老大现在……心情不错。 他看了眼不远处许燃灰的背影,下意识心生嫌恶,并不想当着许燃灰的面谈:“有点要紧事。” 楚风烨略一挑眉,没说什么,跟着瘦猴下了国道,走进另一侧的行道树林。 燃灰从失落的情绪中挣脱,回身看了一眼男主,若有所思。 这片树林严格意义上并不算树林,只是为了防护风沙用的行道树,整齐地站了几排。 末日之后无人管理,林子里开始滋生出各种各样新奇怪异的小东西。无数低矮而难以被发现的小灌木丛藏在树底,大片不知名的白色小花蓬勃开放。 黄黑相间的蜜蜂飞舞在花朵之中,它们有螳螂那样大,尾针锋利成一线寒芒。 如果被叮上一口,后果显而易见。 “……艹。”瘦猴喃喃骂了一句,“这末日真不是人能活的,连只蜜蜂都他娘的会变异。” 楚风烨没说什么,淡淡打了个响指,他们面前的这片灌木丛就被火烧了个干净。 如果燃灰在这里,就会发现男主对火系异能的把控精准到了极点,除了既定的那块区域以外,连根草杆都没燎到。 没了花朵的吸引,变异蜜蜂们也自觉地远离了这片区域。 花瓣燃烧时奇异的香气丝丝缕缕溢出,还怪好闻的。瘦猴随便在鼻尖挥了挥手,然后掏出地图,招呼楚风烨过来:“老大,你看。” “我刚刚和光头去确认了一圈,旁边一点能吃的都没有,连只鸟都看不见。” “后面的路,我们还是要走两百公里国道。”瘦猴的手指在地图上画出一条线,“一路上和现在的环境都差不多。” 楚风烨立刻懂了他的意思,沉吟道:“也就是说,我们不能往前继续走了,必须要先把物资补充好?” “对。” 瘦猴点头,指了指地图上一个方位:“小丘看过了,二十公里外有片大树林,里面肯定有不少变异的动植物。” 小丘是个视力强化异能者,可以看见相当远的距离。虽然这异能有很大限制,但探个路还是没什么问题。 “这林子肯定不安全,但我们哪怕不进去,光在外面边上转一圈,都能收获颇丰。” 楚风烨沉吟片刻,抬起眼:“那这次多去几个人,给后面几天做好准备。” 瘦猴点头:“没错老大,我就是这么想的。” “现在我们车队在国道上,丧尸都被清干净了,旁边也没什么变异动植物,威胁很小。” 他搓着手,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正想法:“要不这次,哥几个都跟着一起去算了?趁现在天时地利人和,正好多打点东西回来……” 说了半天,其实就是耐不住寂寞,也想跟着一起去狩猎。 出于谨慎,楚风烨没有答应瘦猴的要求。 他拍了拍瘦猴肩膀,温声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出了什么事,你不在,我担心守不住。” “还是像原来那样,你带两个人留下防守,我们会速战速决,赶紧回来。” 目的没有达成,瘦猴有些气馁。 毕竟因为他的异能偏向于防守,十次狩猎,楚风烨有九次都会把他留下看家。 但有哪个男人不想去进行紧张刺激、血脉偾张的狩猎呢? 不过气馁归气馁,瘦猴也不是不懂大局的人,也知道楚风烨的顾虑。 他搓了搓脸,咧嘴一笑:“放心吧老大,有我在,肯定没问题。” 两人回到队伍中,宣布了暂停行进,先去打猎的消息。 燃灰坐在旁边,用眼角余光留意着人数,在发现今天出动的异能者额外多时,心中了然,知道下一个关键剧情要来了。 男主会在这次狩猎的过程中救下一个很关键的配角,这个配角有珍贵的空间系异能,会在未来成为他掌控基地的重要助力。 过程也许会很艰险,但反正楚风烨有主角光环,无论如何,肯定会化险为夷。 这里没有炮灰的剧情,所以燃灰收回视线,继续专心缩在角落里啃饼干,安静地充当背景板。 楚风烨的目光在他的背影上停留一瞬,又很快掠过,这才带着其他异能者往树林的方向大步离开。 精锐的小队很快不见了踪影,现在队伍里剩下的基本上全是普通人,战斗力平均值瞬间掉了一大截。 燃灰吃完了饼干,心道闲着也是闲着,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打算去找小徐,刷刷今日份的kpi。 结果刚一起身,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沉。 燃灰:“?” 他一低头,队里唯一的小朋友坠在自己腰上,仰着脸眼巴巴地看着他。 燃灰:“……” 因为他坚持不懈地作妖,现在整个小队的人对许燃灰的观感都不好,就连曾经连连夸赞他的徐猛也很失望,不明白曾经挺身而出的许燃灰为什么人品这么低下。 但天知道怎么回事,这个羞涩内向的小孩子品味与众不同。 他似乎额外喜欢燃灰,就算妈妈背地里告诫他不要靠近那个怪叔叔也没用,经常偷偷摸摸跑过来,蹲在一旁看燃灰洗衣服,像条小尾巴一样亦步亦趋。 与之相反的,他反而对男主爱答不理,一旦见面就躲到妈妈身后,很怕生的模样。 怎么回事,明明自己应该是个人人喊打的恶毒炮灰啊! 燃灰弯下腰,煞有介事地吓唬小朋友:“你快松手,叔叔还有要紧事要做,没空陪你玩。” “要是我烦了,打你屁股知不知道?” 小孩子定定地看着燃灰,目光里半点被吓到的意思都没有。 他慢吞吞松了手,但紧接着,又一把抱住了燃灰的大腿。 燃灰:“……” 被留在队里的瘦猴百无聊赖,慢吞吞蹲到国道边缘,从怀里摸出一个烟盒,很珍惜地捏出一个烟屁股,叼进嘴里解解馋。 虽然嘴上答应了楚风烨要提防危险,但他心里门儿清,哪有什么危险,自己大概率会无所事事地消磨一天。 看见许燃灰被小孩缠得手足无措,瘦猴嗤笑一声,阴阳怪气:“你能有什么要紧事?不如陪小孩玩玩,也算是给队里做点突出贡献。” 他站在上风口,毫无遮掩,一股烟味顺着风向飘过来。 燃灰皱眉,下意识挥了挥手,挥散掉了二手烟的味道。 他懒得搭理瘦猴,刚想带着大腿挂件离开,在烟味的覆盖之下,冷不丁有一丝奇异的香气钻进鼻尖。 原本是极容易被忽略掉的微弱气息,却让燃灰僵在原地。 瘦猴见许燃灰不动,还以为他怂了,刚想再讥讽几句,只见许燃灰倏地有了动静——把小孩从自己腿上撕下来放在一边,然后冷着脸大步朝自己走过来。 被强行拎着领子站起来的一瞬间,瘦猴还以为他是想来找自己干架,整个人都懵了,心道许燃灰这么大胆的吗,是真的不要命了? 但燃灰并不是要打他,而是沉着脸在瘦猴身上仔细闻了闻,立刻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脸色难看,再顾不得其他:“你从哪里过来的?” 瘦猴被吼得脑瓜子嗡嗡的,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燃灰厉声问:“你刚刚从哪里过来的!” 瘦猴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竟然感觉许燃灰这个向来嬉皮笑脸的怂货,迸发出了比楚风烨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气场。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70节 他下意识指了个方向,燃灰手顿时松开,把瘦猴撇到一边,几步走到国道边缘。 目光落在树林里,开满白色小花的灌木丛,以及那片灼烧出来的灰烬上,他立刻什么都明白了。 越看脸色越凝重,心道自己大意了,竟然没发现这个世界里也有这种植物。 现在他们站在大马路上,还正好来了阵南风,这香味完完全全地被送到了下游。 ……已经来不及了。 瘦猴这时候也终于反应过来,自觉在众人面前丢了大脸,十分气急败坏地想去把许燃灰揪回来:“不是,许燃灰你他妈的疯了?你今天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跟你没完——” 没说完的话被一道惊恐的声音打断了:“副、副队!” 瘦猴骂骂咧咧地转过头来:“怎么了?!” 原本坐着的小丘不知何时站起身来,那双明显比常人大上一圈的瞳孔此时不自然地扩张,手指抖动着指向北方:“那边、那边——” 瘦猴下意识看过去,却什么都没看见。 天空一片湛蓝,万里无云。 瘦猴狐疑地看了几秒,眼都看得发酸。 但他不至于不相信一个视力强化异能者,刚想回身去找小丘问清楚,却在转头的刹那,注意到了一个小黑点。 瘦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揉了揉眼睛,那个小黑点还在。 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小点朝着他们的方向高速移动过来,越来越大。 小丘终于说出话来,崩溃道:“全他妈是蚊子!!” 瘦猴:“……” 他不可置信地指着那个点:“你说那个,是蚊子?” 燃灰这时出了声,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要维持胆小如鼠的人设,抖抖索索地催促道:“对啊,那就是蚊子群……副队,咱们怎么办啊?” 就在他们谈话的短短片刻,那蚊群又靠近了数公里,从黑点变成了黑影。 这下就算是近视眼,都能看清了。 嗡嗡的振翅声在空旷的国道上若隐若现,让人下意识背后发寒。 之前车队们也遭遇了不少变异蚊子,充其量就是大了点,咬人疼了点。 和眼前这遮天蔽日的蚊群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在小丘眼里,那片蚊群呈现出更加清晰的恐怖。 一只变异蚊子跟小牛犊一样大,尖锐锋利的口器存在感十足。 人要是被它们吸上一口,恐怕全身的血都会被抽干。 他全靠着一颗坚强的大心脏,才没被吓晕过去。 瘦猴被许燃灰再三催促,才终于震醒了神,大吼一声:“都别傻愣着了,全上车!” 别管这群变异蚊子是他妈哪里冒出来的了,先藏起来! 一群人连滚带爬,物资什么的全都扔下不管,纷纷跑进车里。 燃灰也顾不得把小孩还给孩子他妈了,一把抱起小朋友,紧跟着瘦猴钻进其中一辆车。 在车门关好的最后一秒,蚊群到了。 打头阵的蚊子噼里啪啦撞到车窗上,细长的腿脚和触须摆动,奋力地试图把口器塞进缝隙里,激起人们一阵惊恐的尖叫。 不过下一秒,一道道土墙冲天而起,后面的蚊子躲闪不及,前赴后继地撞在墙上。 楚风烨之所以会让瘦猴留下防御,是因为他的异能是土系。这异能虽然显得笨重了些,但平时应对丧尸却很好用,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丧尸无能狂怒。 但现在,他们要防守的是变异蚊子。 铺天盖地的嗡嗡声轰鸣,像是有无数架轰炸机在耳边盘旋。变异蚊子们可以闻到土墙里面新鲜的血肉气息,对食物的渴望让它们一只接着一只,在土墙外,疯狂地用身躯撞击。 泥土簌簌落下,瘦猴咬紧牙关,不断注入异能加固土墙,额头上滚下大滴大滴的汗水。 但这不是最恐怖的。 瘦猴的异能使用自然是有能力限制的,在保证了厚度的情况下,土墙最高也只能有个三四米。 很快,一只接着一只的蚊子发现了土墙的高度限制,转而高高飞起,从上方俯冲下来,重重砸到车顶。 沉闷的撞击声砰砰响起,要不是小队挑的车都是改良过的越野车,被这么接二连三地砸和撞,早就被撞散架了。 队伍里还剩了两个进攻型异能者,但他们的能力都不如另一支精锐小队里的异能者强,即使奋力杀了十几只,面对数量如此庞大的蚊群,做的努力也仿佛杯水车薪。 不管怎么说,这么拖延下去,车身被损毁也是迟早的事。 即使是被丧尸围困的时候,大家也没见过这恐怖的阵仗。 小朋友吓得在燃灰怀里掉眼泪,还被妈妈锻炼得不敢哭出声,用小拳头堵着嘴,一抖一抖地打哭嗝。 车厢内气氛沉闷而绝望,车后座的徐猛脸色灰败,怀揣着最后一丝侥幸,哑声问:“队长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没人回答他。 燃灰眉目沉凝,手臂微微用力,目光从瘦猴狰狞爆出青筋的脸上掠过,落到外面黑压压的无数蚊子上。 想都不用想,楚风烨现在忙得很,是不会及时赶回来的。 大纲里也根本没有小队遇险的设计——简而言之,这又是一处不知怎么回事崩掉的剧情。 那问题来了,自己要不要再崩一次人设? 而且这次要是崩,就必须要崩个大的。 否则这里的人,全都得死。 目光落在怀里孩子柔软带着肉感的小脸上,犹豫了不到一秒钟,燃灰就立刻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像是冰雹撞击车面的乓啷声中,整辆车都在震颤。燃灰松开手臂,柔声道:“乖乖坐到旁边,别乱动。” 小朋友瑟缩了一下,很乖地从他怀里起身,挤到驾驶位和副驾驶之间的空隙里,只是还紧紧牵着燃灰的衣摆。 回过脸来,燃灰表情里的温和就潮水般褪去,他打了个招呼:“副队,衣服给我!” 然后二话不说,开始扒瘦猴的上衣。 这操作把车厢里的人都看愣了。 瘦猴猝不及防被撕开了短袖,反应过来后简直要被许燃灰搞疯了:“你他妈干嘛?再怎么急着搞老子就不能等活下来之后?!” 燃灰:“……” 别说了,再说要吐了。 他没工夫和瘦猴扯淡,三下五除二把一块废布料弄到手,在手里团成一个球,顺便急匆匆吩咐:“等会儿你在西南角那个方向给我开个口子,能让我直接出去的那种,知不知道?” 瘦猴已经没力气生气,闻言瞪大了眼,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冒出来。 他回头看许燃灰:“你该不会想……” 燃灰没回答,又回过脸嘱咐车里的另一个异能者:“等我开门的一瞬间,你就立刻把这衣服往外吹,吹得越高越好,听明白了?” 这个异能者是个风系异能,之前一直在用风刃斩杀蚊子,累得精疲力尽,此时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个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男人,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他。 燃灰声音一沉:“听明白了?!” 异能者被他吓得一激灵,下意识道:“听明白了!” 燃灰这才满意。 他匆匆披上一件厚外套,又动作迅速地抓过后座的胡椒和辣椒粉,均匀洒在自己身上,刺鼻的调料味道有效隔绝了人类的气息。 一切妥当,在满车人惊恐的注视下,燃灰猛地一拉车门。 在那些可怖的大型变异蚊子扑进来吸干血液之前,他把瘦猴的那团布料用力往远处一掷。 “——吹!” 风系异能者来不及多想,立刻用尽最后一丝异能,把那团布料高高吹起。 然后,让满车人都惊掉下巴的事出现了。 差一点点就要冲进车门内的蚊子,连狰狞的口器都已经露出来,却硬生生在半空中刹住了车。 紧接着,像是见到了世界上最有吸引力的东西,这种吸引力甚至压过了对人类血液的渴望。 所有蚊子都头也不回地抽身,疯狂地往那团布料上冲去,瞬间以布料为圆心,在空中酝酿成了一个大型的蚊球。 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了,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趁这个机会,燃灰一秒都不停歇地下了车,车门一关,就往既定位置的狂奔。 瘦猴没掉链子,尽管震惊,也不忘帮燃灰在土墙开了一个小口,刚好够他一个人硬挤出去。 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句“留好这个洞”,燃灰速度全开,大步跑下国道。 土墙内,几个异能者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暂时获得了喘息的机会。 但好景不长,那团小小的布料很快被蚊子撕成了碎片。 于是它们很快又卷土重来,继续盯上了这几辆车。 坐在匡匡作响的车内,瘦猴真的快顶不住了。 他甚至麻木地想,要不把自己的裤子也脱下来往外扔算了,说不定也有用呢。 但问题是不敢开门,毕竟许燃灰也没说这是个什么原理。 又强撑了一会儿,最后一丝体力都要被抽干,土墙摇摇欲坠,许燃灰却迟迟没有回来。 从希望到绝望,瘦猴后知后觉地想到一种可能: 这小子,不会是自己下车跑了吧? ……他奶奶的,至少能活一个,也行吧。 这个念头刚生出来,越野车就遭受到一阵剧烈的撞击,差点把这辆车给撞翻。 嗡嗡声骤然拔高,像是蚊群尖锐的警告。 几人惊恐而戒备地瞪大了眼,但车窗已经完全被蚊子的身躯遮挡住,看不清外面的情况如何,只能攥紧了手,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后续的发展。 最后还是徐猛发现了不对,猛地直起身:“蚊子数量……好像在减少?”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71节 瘦猴精神一振,都顾不上继续维持异能了,立刻扑到窗前,仔细观察。 是真的! 似乎是见到了什么厌恶的东西,蚊子一只接一只地离开,原本密不透风的车窗上,很快露出了空隙。 几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面面相觑间,车玻璃被轻轻敲了一下。 一直被徐猛护在怀里的小朋友若有所感,被揉到肿的小脸蛋抬起来,正对上一双温柔明亮的眼睛。 第41章 末日世界 从地狱瞬间直升进入天堂, 车上的人顿时陷入不可置信的狂喜,纷纷涌到车窗前。 “是许燃灰!” “他竟然能在外面大摇大摆地走,怎么做到的?” 谁也没想到,最后力挽狂澜的竟然是许燃灰。 挺拔的身影犹如神兵天降, 闲适穿梭在密密麻麻的蚊群之中。 所过之处, 蚊子跟见了蜻蜓似的,纷纷避之不及。 他身上满是某种草本植物的绿色汁液, 脸上也乱糟糟抹了几道已经干涸的绿痕, 像是滑稽的猫胡子, 手里还带着一大捆不知名的翠绿色叶片。 一边走,一边随手碾碎叶片, 涂在越野车上。 所过之处,蚊子退避三舍。 众人眼巴巴地看着燃灰走来走去,终于,最后一辆车上也被涂了一片绿。 变异蚊子被迫腾空而起, 却仍不愿离去, 在头顶盘旋,乌压压的一片, 带着怨气的嗡嗡声震天响, 听得车里的人头皮发麻。 燃灰却气定神闲,挨个敲开车窗, 分一捆手里的草叶过去:“像我这样,碾碎往身上涂, 能涂多少涂多少。” 不用多说, 大家自发性地接过, 学着许燃灰的模样, 往自己脸上身上涂。 瘦猴已经彻底力竭, 瘫在座位上动不了。 燃灰很好心地代劳,干脆利落地把他整张脸涂成绿色,挤出来的汁液甚至流进了嘴里。 瘦猴:“……”呸呸呸,好苦! 涂完了之后,徐猛大着胆子,探头探脑地率先下了车。 果不其然,蚊子完全不带鸟他的。 其他人也壮起胆子,蹑手蹑脚下了车。 再也没有察觉到任何人类的气息,它们烦躁地嗡嗡盘旋了很久,片刻后不甘心地重新聚集,往另一个方向飞去。 危机……就这么解除了? 一群人瘫在地面上,望着四周堆积如山的蚊子尸体,半天回不过神来。 一个女人眼圈通红,跌跌撞撞扑过来:“儿子!” 小朋友也从徐猛怀里挣脱出来,飞奔着扑进女人怀里:“妈妈!” 他抽抽噎噎哭着说:“妈妈我差点以为要见不了你了……” 母亲搂住自己的孩子,激动地又哭又笑。 大家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里,活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额外珍贵。 只有燃灰微微眯起眼,看向越飞越远的蚊群。 那个方向,应该是去找男主了。 毕竟楚风烨身上肯定也沾了同样的香气,蚊群对这种味道敏锐到了极点,这里不成,肯定会去找下一个目标。 但燃灰完全没有为楚风烨担心的意思。 开玩笑,一群小小的变异蚊子而已,怎么可能会对男主产生威胁。何况楚风烨的异能是火系,对它们更是天克,如果真遇到了,正好可以和其他异能者一起把变异蚊子清个干净,为民除害。 他正在出神,冷不丁被徐猛激动地搂了搂肩膀:“小许啊,你又救了我们一命!” 燃灰脊背一僵,紧接着,十几双眼睛都齐刷刷看了过来,让他一下子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这些视线中带着感激、别扭和惭愧,情绪复杂至极。 就连瘦猴,都对自己之前的判断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他们之前一直觉得,许燃灰这人虽然有副好皮囊,但是却道德败坏,人品低劣。 但危急关头,却是他主动站了出来,有勇有谋,化险为夷。 明明可以自己离开,却又折返回来救人。 如果这都算人品低劣,那其他人算什么,猪狗不如? 小朋友和妈妈哭了一会儿,又小炮弹一样冲回燃灰怀里:“叔叔!” 他小脸通红,大声宣布:“叔叔是拯救世界的超级大英雄!” 被抱住腿的燃灰:“……” 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看了眼自己的人设分。 原本96,经过一段时间的不懈努力,上涨到了98…… 现在一朝跌落谷底,成为78。 被扣了整整二十分!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燃灰还是眼前一黑,心痛到无法呼吸。 想到什么,他弹跳起来,在大家不明所以的注视下,径直冲到灰头土脸的小徐面前。 然后熟练地施展油腻大法:“哥刚刚帅吗?是不是已经爱上我了?” 小徐:“……?” 徐猛:“……?” 这是在干什么。 刚刚还在众人心中顶天立地的英雄人设瞬间崩塌,许燃灰又变成了平日里那个油腻且不正经的帅哥。 茫然片刻,徐猛搓了把脸,回过头对同样茫然的其他人心平气和道:“散了散了,还看什么,赶紧把这里收拾收拾,该干嘛干嘛。” 有人疑惑地小声道:“徐哥,这是……什么情况?” 徐猛挥挥手:“你管那么多干嘛?做好自己该干的事。” 他已经完全理解了一切,心道这大概就是英雄异于常人的癖好吧。 反正仔细想想,许燃灰的确也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连小徐都没生气,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对救命恩人指手画脚。 说句不好听的,都末日了,活下来是第一要义,还要那么高的道德标准干什么? 土墙已经倒了,国道上一片狼籍。异能者们都因为力竭虚脱,躺在地上休息,普通人则忙着检查物资和车辆的损毁情况。 车辆损毁情况很严重,差不多算报废了两辆。如果再开着上路的话,恐怕会很危险。 气氛有些低迷。 不幸中的万幸,蚊子只对人类的血液感兴趣,至于那些车外的物资,它们连看都不看一眼,保住了绝大部分东西。 几人马不停蹄的开始整理物资,徐猛找出一个工具箱,开始尝试修车,一边修一边骂骂咧咧:“这些蚊子怎么长的,一只两只的都那么沉?” 燃灰当然不可能去帮忙,而是拼命缠着小徐,非要用油言油语把他烦死不可。 好不容易从肥羊身上又薅回来两分羊毛,燃灰这才收手,痛心疾首地看着80分的人设分。 他算是发现了,和上一个风平浪静的现代社会不同,这个世界如果剧情出现了偏差,那就非死即伤。 也就是说,一旦崩人设,就得崩个大的。 幸好主系统做主,可以让他把人设分赚回来,不然燃灰合理怀疑,等自己成功完成任务出世界的时候,会不会拿一个不及格的人设分回去。 燃灰叹了口气,不再深想。 见苏柳经过,他精神一振,嬉皮笑脸地凑过去:“柳姐,给桶水呗?” 尽管刚刚被许燃灰救了,苏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没说什么,干脆利落给他放了一大桶。 看出她藏不住的排斥和疏远,燃灰心中稍感宽慰。 对对对,这才是对恶毒炮灰该有的态度嘛! 希望整支小队的人都以苏柳姐姐为榜样,不要再给炮灰一点好脸色,赶紧把自己这次崩人设给忘掉。 燃灰拎着水桶,慢吞吞下了国道,走进远处的树林。 蚊子都走了个干净,现在已经可以把汁液洗掉了。 身上黏糊糊的,太不舒服。 许燃灰年轻的背影消失在远方,苏柳这才看向一旁的小徐,一双美目洞若观火,带着审视意味,直白道:“你已经不讨厌他了。” 刚刚被许燃灰缠了那么长时间,小徐却一直都没翻脸,甚至还被逗得忍不住露了几次笑。 小徐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许哥……挺好的呀。” 想了想,他小声说:“柳姐,其实我觉得,许哥没我们想的那么坏。”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救人,一到关键的时候,就挺靠谱的……” 苏柳冷着脸,唇边浮现出一个讥讽的笑:“你是不是忘了,他名义上还在追我们队长?” “我承认他救了我们,值得感谢。但一码归一码,不论如何也掩盖不了他花心滥情的事实,这种男人绝对不靠谱。” 像是想起了什么更遥远的回忆,苏柳脸上厌恶神色一闪而过。 她端起水盆离开,最后扔给脸色早已苍白的小徐一句警告:“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你最好想清楚。” 喜悦情绪早已一干二净,小徐无可辩驳地抿唇,深深低下头去。 -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72节 小队里的人忙碌着来回,身上的绿色汁液也不敢洗掉,生怕蚊子杀个回马枪,导致每个人都绿油油的,看起来很滑稽。 有了这次飞来横祸,再也没人敢大意,小丘站到国道边缘,开始为队伍放风。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视线里再次出现一个小黑点时,他浑身一抖,下意识要喊出来之前,看清了来人是谁。 小丘双眼一亮,什么也顾不得了,奔到国道边:“队长!” 看见了主心骨,整个小队都精神一振:“队长回来了!” 先赶回来的只有楚风烨,其他队友因为要拖着猎物,所以远远落在后面。 燃灰想得没错,那群变异蚊子对楚风烨的队伍来说完全不是威胁,很轻松就被烧了个干净。 但在发现蚊子是从国道上飞过来时,楚风烨心里咯噔一声,暗道糟糕,立刻就联想到了留守的其他人。 瘦猴等人的异能都不强,充其量只能拖延蚊群的攻势,却杀不了许多。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其它,让其他队友善后,自己率先匆匆赶回。 本以为会见到艰难死守的场面,甚至更恐怖的人间炼狱。 没想到地面上半点血迹都没有,几人毫发无损,只是现在怎么看怎么奇怪,像是一群行走的绿色外星人。 楚风烨吃惊之余,一颗心重重地落回原位。 他矫健地跃上国道,立刻被人群围拢,说起刚刚凶险的遭遇,后怕不已:“队长,我们刚刚差一点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狼籍的地面足以证明这里在不久前发生过什么样的恶战,楚风烨看了一圈,目光落在那些已经干涸掉的绿色痕迹上,心里大致有了数。 等众人情绪稳定下来,他温声开口:“大家平安就好。现在物资情况怎么样?” “物资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就是……” 徐猛挤过来,羞愧道:“队长,我们的车……没了两辆。” 末日里的车是最珍贵的财产,但楚风烨完全没有半点在乎的意思。 “人没事就好,车还有一切其他的东西都可以再找。”他笑意温柔笃定,清泉般安抚了众人,“没有什么比大家都活着更重要。” 说着,他蹲下身,拍了拍躺在地上休息的瘦猴肩膀,语气郑重:“辛苦你了。” 瘦猴满脸涨红,只是被绿色汁液遮盖住了脸色,羞愧地低下了脑袋:“……老大,不是我。” 楚风烨一怔,旁边立刻有人七嘴八舌道:“队长,是许燃灰!” “是他把我们给救了!” ……许燃灰? 特别是那个风系异能者,添油加醋把燃灰在危急时刻的英勇身姿复述了一遍,激动中带着憧憬:“老大,许燃灰刚刚真的帅爆了!” 末了又很惭愧:“他明明只是个普通人,结果比我们有用一百倍……” 察觉到他情绪不对,楚风烨温声道:“别这么想,是你们给了他出去的机会,每个人都发挥了自己的最大作用,才保证了你们没有伤亡。” 听了队长的话,风系异能者才好受一些。 楚风烨嘴上安慰,心中若有所思:许燃灰果真一直在隐藏实力。 但是,他竟然会回过头救人? 楚风烨很清楚许燃灰的人品有多恶劣,两面三刀落井下石。要不是大家都如此信誓旦旦,他完全不敢相信许燃灰是那个挺身而出的英雄。 何况这个队伍里的人没几个对他好,特别是以瘦猴为首的异能者,有一个算一个,在楚风烨的纵容下,都对许燃灰没个好脸,百般刁难。 楚风烨了解许燃灰,知道他心眼比针尖还小,吃了这么多亏,肯定做梦都想报复回来。 说句夸张的,如果许燃灰半路上觉醒成了异能者,肯定会想方设法把楚风烨在内的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噶了。 ……但偏偏是他救了他们。 看着眼前无地自容的瘦猴,楚风烨垂下眼,心情说不出的微妙复杂。 半晌,站起身:“他在哪?” - 【宿主,你怎么这么厉害!】 小树林里,一捧接着一捧的凉水浇到身上,燃灰舒展肩背,认认真真清洗着自己。 002在他脑海里紧张又激动地疯狂逼逼,它哪里见过这么吓人的场面,刚刚看着那么恐怖的蚊子,差点把自己吓到返场。 但是它的宿主,就像是神兵天降! 宿主一出手,就知有没有。002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给它那么大的安全感。 燃灰拧了把毛巾,却轻描淡写:【以前经历过类似的世界。】 【对哦……】 002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的宿主曾经可是大佬中的大佬。 虽然现在马上就要退休了,但风采不减当年。 这种植物汁液虽然有效驱蚊,但太过难以清洗,燃灰皱着眉搓了半天,皮肤都搓红了,才勉强算是洗掉了。 洗干净上半身,一桶水已经用了个七七八八。燃灰提起桶来,打算去找苏柳再接点,一转过身,却被那道不声不响的高挑身影吓了一跳。 树影婆娑,楚风烨倚在树旁,也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这场景,似曾相识。 燃灰回过神来,不阴不阳地勾唇假笑:“楚哥,你就这么喜欢偷窥别人洗澡?” 楚风烨被他刺了一句,也不恼,目光在许燃灰脸上打了个转,然后古怪地抿平唇。 刚刚许燃灰只顾着搓上半身,却忘了洗脸,现在两边脸颊上还带着几撇深浅不一的绿色猫胡子,显得额外滑稽。 再抬起眼,楚风烨笑容看不出异样,温声道:“我来看看队里的大功臣。” 燃灰不知道男主在笑自己,却本能地不想和他过多交流。 自己现在累了,懒得继续演戏,还是赶紧把他恶心走比较好。 他毛巾往肩膀上松松垮垮一搭,拎着桶迈步走到楚风烨眼前。 迎着那双狭长的眼,燃灰桃花眼微眯,带着暗示意味一笑,意有所指:“那楚哥,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托楚风烨的福,燃灰这段时间精瘦了不少,因为天天长跑又高强度运动,线条越发流畅漂亮,劲瘦有力,胸肌腹肌也显得真实而有料。 楚风烨的视线沿着线条延展,目光深了不少,只是燃灰一无所觉。 他抬起眼,睫毛浓密,无害地微微一笑:“挺满意的。” 燃灰暗暗撇嘴,他每次故意恶心男主,对方都不显山不露水的,完全没有成就感:“满意就劳驾楚哥让让。” 楚风烨却没让开。 看着燃灰大咧咧赤着上半身,毫不避讳的模样,他眉眼微微一沉:“你就这么出去?” 燃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只是光着膀子而已,队里其他男性队员热的时候也会这样:“不然呢?” 他和男主刚见面那天,对方不是还烧了自己的毛巾,打算让他光着屁股遛鸟么。 楚风烨像是也回想起了什么,薄唇拉直,转过身去往外走:“站那里别动。” 语气难得的强势。 燃灰站在原地,有点无语。 只是上半身而已,就算是担心自己对着其他队员耍流氓,也不至于敏感到这种地步吧? 不消片刻,楚风烨提了桶清澈的水回来,顺便拿了套新衣服,里面甚至包括了条新内裤。 还挺贴心,于是燃灰勉强原谅了他。 他接过东西,回过身走了几步,却发现楚风烨半点没有要走的意思,照旧站在那棵树旁,顿时又看不懂了:“?你不会打算在这里继续观摩我洗澡吧。” 楚风烨八风不动,笑容温和:“怎么会?只是我顺带着有点事想问你,免得等一下还要浪费时间。” “毕竟你也知道,我待会儿会很忙。” 燃灰狐疑地看着他:“……” 虽然男主确实没有偷看自己的理由,但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楚风烨绅士地背过身去,用行动说话。 停了片刻,背后一阵窸窣响动,是把裤子给脱掉了。 紧接着,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 楚风烨没回头,熟练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微微眯眼,看向树影遮蔽的天空。 小队现在的地理位置偏南,气候潮湿,树林里的泥土松软,到处都是茂密的杂草。 嫩绿草芽轻而易举地破土而出,在微风中轻轻摩挲着皮肤。 燃灰脚踝微微发痒,低头不甚在意地看了眼,用脚拨开草叶,心中暗暗嘀咕:刚刚怎么没注意脚底下有这么高的草。 楚风烨喉头滚了滚,猛地点燃了手里的烟。 燃灰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被水声模糊了清亮的声线:“你要问什么就赶紧问。” 隔着烟雾袅袅,楚风烨表情淡下来。 四下无人,不用再伪装出平日里那副温和的嘴脸,就连眼边那颗痣此时都显得额外疏离。 他抱臂换了个姿势,声音却如常:“你赶走蚊子,这是什么原理?” 燃灰跟他解释:“你烧的这灌木,其实是驱蚊草。” “它的汁液驱蚊效果很好,但是花点燃之后,又有非常强的吸引蚊虫能力。” “这香气可以传得非常远,就算蚊群在几百公里外,都能闻见,然后发狂。” “末日里的自然很奇妙,相生相克,就是这么个道理。” 也许是因为水流的缘故,燃灰语气平缓,楚风烨倚着树,不知不觉就静下了心。 他微微眯着眼,突然一笑,意味深长:“你当时出国学的那专业,还教这种生物学知识?” 燃灰:“……”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73节 他搬出早就想好的理由:“在没遇见你们之前,遇见过另一批人,他们教了我点东西。” 这理由其实经不住推敲,幸好楚风烨并没有多问,沉默片刻,突然问:“那原因呢?” 燃灰一愣:“什么?” 手里珍贵的烟快燃到尽头,楚风烨却没吸。他静静看着半截烟灰,语气淡淡:“你为什么会救他们。” “你不是很讨厌瘦猴吗,这是个天赐的好机会,不是吗。” 这还是楚风烨第一次直白问出这种带着明晃晃恶意的问题。 燃灰心道好家伙,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呢。 他清了清嗓子,做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厌恶道:“谁救他们了,我管那几个蠢蛋去死?只是不想让小孩儿眼前死人,给他留下心理阴影而已。” “要不是有小孩在,你看瘦猴今天死不死就完事了,我凭什么要救他?” 说完怕楚风烨不信,燃灰干脆借这个机会,絮絮叨叨地骂起瘦猴,数落出了对方一百个缺点,顺带拐着弯也骂楚风烨,怪他不会教下属,手底下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什么好人。 楚风烨垂着眼听,视线却在燃灰看不到的地方悄然柔和些许。 真是……口是心非得厉害。 燃灰骂得口干舌燥,心里寻思着应该也差不多败光好感了,终于住嘴,开始赶人:“行了行了,楚哥你还有事吗?” 楚风烨掐灭烟头,终于大发慈悲:“没了,你继续洗吧。” 燃灰狠狠松了口气。 谈话似乎告一段落,楚风烨抬脚往树林外走,却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过脸:“对了,我突然想起来……” 然后和裤子穿到一半的燃灰大眼瞪小眼。 顿了顿,楚风烨转回脸来,语气抱歉:“不好意思,忘记了。” 燃灰:…… 他气结。 男主你就是故意的吧! 楚风烨忽略了他的愤怒,礼貌地继续道:“我突然想起来,我们今天打到了不少猎物。” “你是功臣,今晚我会亲自下厨,到时候随便你吃。” 燃灰对此不置可否:说得好像谁稀罕你亲自下厨似的。 像是预料到了许燃灰的不屑,楚风烨微微一笑,补充:“忘了说,我的厨艺不错。” 燃灰:开玩笑,能有多不错?我才不信。 - 对楚风烨的质疑在晚上被轻而易举地打破了。 燃灰万万没想到,男主的手艺会好到这种地步。 他平时从没有下过厨房,大家都以为他不会做饭,结果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明明是和平时没什么区别的变异动物肉和调料,被他处理过之后,肉香鲜浓馥郁,最大限度地保留了肉类的口感。 燃灰热泪盈眶,眼泪全从嘴里流出来,整个人差点埋进碗里,给足了楚风烨面子。 【我已经彻底原谅男主所做的一切了!】 002:【……】 没错,宿主就是这样的人。 楚风烨目光落在狼吞虎咽的燃灰脸上,解下围裙,心情显而易见地不错。 其他人也被馋得不行,还记得先对楚风烨说了一堆赞扬话,却被楚风烨表示受之有愧。 他垂下眼,目露愧疚:“其实大家被袭击的原因,完全怪我的大意。” “要不是我烧了花,也不会害得几辆车报废。所以在这里,要和大家说声抱歉。” 众人哪里听得了这个,立刻纷纷表示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怎么能怪老大呢,毕竟老大之前也不知道这花有问题。 燃灰懒得管男主说什么,自顾自地猛吃。 饭吃到一半,面前阴影落下,瘦猴慢吞吞地站到了燃灰面前。 他已经从楚风烨那里明白了变异蚊群来袭的原因,现在想起来,还是一阵后怕。 如果没有许燃灰…… 瘦猴扭捏着,声如蚊蚋:“谢谢。” 燃灰费了很大力气,才把脸从碗里拔出来,给了瘦猴一个眼神。 他懒洋洋地挑起半边眉,手环住耳朵:“没吃饭呐,声音还能再小点不?” 心眼小得很,原原本本把瘦猴曾经对自己说的话又回敬回去。 瘦猴:“……” 一旁围观的众人却完全没有帮瘦猴说话的意思,纷纷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哄:“对啊副队,没吃饭?” 瘦猴脸都憋红了,深吸一口气,吼:“谢谢!” 声音很大,惊得深夜里的鸟雀四散。 燃灰心满意足:“这还差不多。” 他大发慈悲,勉为其难道:“行吧,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儿上,允许你帮我洗一个星期衣服,以表感谢。” 瘦猴:“……” 这嘴脸。 许燃灰得寸进尺,偏偏他怎么也生不起气来,悻悻地摸摸鼻子:“先说好,只洗一个星期,多了没有啊。” 燃灰老神在在道:“那可不好说,衣服洗得要是不干净,我可是要让你再延后一天的。” “至于洗得算不算干净,那主动权可是在我手里哦。” 瘦猴气结,虚张声势:“许燃灰你不要欺人太甚——” 燃灰才不怕他:“有本事你咬我啊,气不气气不气?” 融融火光下,燃灰嘚瑟地挑着眉,干净的侧脸张扬肆意。 平时的猥琐消失殆尽,此时的他就是个鲜衣怒马快意恩仇的年轻人。 没人再把今天的争吵当回事,楚风烨坐在一旁,由着他们两个斗嘴,目光始终落在燃灰身上,专注而温和。 终于,一顿其乐融融的饭吃到了尾声。 趁着大家都饱足的时候,楚风烨适时起身,向大家介绍:“我们队里来了个新成员。” 因为白天发生的事太过惊心动魄,大家都忙疯了,就连队伍里多了个新人都没人在意。 此时被楚风烨正儿八经地介绍,才意识到来了新人。 燃灰耳朵一动,从碗里抬起脸来,想看看这个新来的重要男配长什么样。 听见了楚风烨的话,一道身影从火堆旁的阴影里站起来。 这是个堪称秀美的男人,留着头半长的黑发,皮肤白皙身型修长,衣着也干净整洁,看起来和这末世环境格格不入。 不过也正常,毕竟他的异能是牛逼哄哄的空间系,据说还能把活人装进去。 因此,想拥有舒适的生存环境,再简单不过。 男配笑容明媚,落落大方地和众人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乔时。” 视线不着痕迹地掠过众人,最后定格在满目好奇的燃灰身上。 乔时笑意变深,手指拂过唇边,冲他眨眨眼:“以后请多关照~” 第42章 末日世界 楚风烨虽然没有及时回来清剿变异蚊群, 但这次狩猎也让他成功给小队带来了大量新鲜的变异肉类,被乔时储存在自己的空间里。 他这个空间是真的好用,一来来可以极大减轻运输压力,二来空间内的时间静止, 还可以保鲜。 一时间, 乔时在队伍里的地位直线上升,直逼瘦猴。再加上他人生得漂亮俊秀, 又好说话, 很快和队里的人打成了一片。 燃灰手里的大纲简陋, 特别是后面没有炮灰剧情的那部分,堪称寥寥, 所以他也不知道乔时的结局如何。 不过既然是站在男主这边的男配,那想来应该不会差。 燃灰手里的大纲看不出炮灰和男配的交集,所以他没有特别关心过乔时的行踪。 反倒是乔时,动不动就会在他面前晃悠一圈, 偶尔和爱答不理的燃灰说上几句话, 笑吟吟而不着痕迹地打探他的消息。 过了一段时间,他像是确认了什么事, 安稳下来, 不再往燃灰眼前凑了。 燃灰:又是对其他npc的变化一无所知的一天。 这段时间没有剧情,燃灰着实过了一段神仙般的舒畅日子。 因为燃灰上次居功至伟, 这几天他的任务全被瘦猴包了圆,每天除了赶路就是在吃饭睡觉。 当然, 最快乐的不是可以像猪一样吃了睡睡了吃, 而是楚风烨有时间, 可以亲自掌厨。 托原主的福, 男主曾经有过一段极为艰难的日子, 大概也是在那个时候学会了自己动手做饭。 但世事难料,兜兜转转,谁能想到有一天,这门手艺竟然会反过来造福燃灰。 偏偏现在做起这件事,却没多少不情不愿的意思。 短短三天,燃灰硬是胖了两斤。 原本对男主的那些小脾气全被抛到爪哇国,现在他一看见楚风烨就两眼放光,眼巴巴地跑过去,问出经典三连问: “我们早上吃什么?” “我们中午吃什么?” “我们晚上吃什么?”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74节 楚风烨倒是从来没有过不耐烦,任凭许燃灰打断他的行程,柔声问:“你想吃什么。” 然后两人就今日伙食开展友好和谐的探讨。 瘦猴吭哧吭哧地在旁边洗衣服,光头蹲在他身边,酸溜溜道:“老大都快成他的专属厨师了,他都没问过我想吃什么!” 瘦猴反问:“你什么不想吃?” 光头:“……”扎心了。 他捂着胸口,不依不饶:“你就这么任凭他缠着老大,老大不会嫌烦?” 瘦猴头也不抬,他这几天洗衣服洗得平心静气,只觉得自己灵魂都要升华,现在就是只超脱红尘的峨眉山扫地猴:“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我看老大受用得很。” 光头:可恶,说得也是。 虽然光头脑子不是特别好使,但他对人的情绪感知能力很强,可以明显感觉到,楚风烨现在每天的情绪都不错,不是装出来的。 而且,光头总觉得,要不是因为许燃灰,他们老大才不会天天亲自下厨,偶尔有兴致做一顿就已经顶破天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决定为了良好的伙食,不再多管闲事。 燃灰的生活过得太快乐,以至于002不得不提醒他:【宿主,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个恶毒炮灰?】 燃灰:【呜呜呜我都不想继续作妖了,我好想就这么吃下去啊!】 【等这个世界结束的时候,我能把男主打包带走吗?】 002:……宿主真的吃饭入脑,没救了。 当然是开玩笑的。 燃灰表情略微严肃了点,正儿八经地回答002的问题:【你放心,大纲我看过了,这个世界的任务肯定能完成,没有半点问题。】 002一惊:【真的吗!】 燃灰:【你什么时候见我在任务上开过玩笑?】 说的也是。 002被宿主喂了一颗定心丸,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也就是说,既然任务必然完成,那前面的过程稍微有些偏差,也是可以接受的。 说白了,宿主就是想再骗吃骗喝两天。 002已经看穿一切,沧桑地闭了麦。 - 车只剩下两辆,绝大部分人都被迫步行,小队的行进速度再次被拖延。 不过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再过不远就可以到另一座城市,到时候补给和车辆都可以找。 越往南走,气候湿润得就越明显,蚊虫也越来越多。 路边杂草无限蔓延,到了后面,国道两侧都成了茂密的树林,遮天蔽日。每到夜晚,鬼气森森,藏着无数双绿油油的眼,比白天危险数百倍。 被变异狼群在夜晚偷袭过一次后,小队里的成员开始轮班守夜。虽然睡不安稳,但至少可以在危机到来时及时应对。 赶路让人心力交瘁,终于在某天傍晚,小丘迎着夕阳,激动地回头喊:“我看见前面的城市了,还有十几公里的路!” 众人一听,立刻纷纷爬起来往那个方向看。只可惜他们没有小丘的视力,远远望过去,还是一片模糊的前路。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精神振奋,似乎连身体上的疲累都可以忽略不计。 光头最激动:“老大,要不我们今晚别休息了,直接进城去吧?在城里睡,不比这荒郊野外的香多了?” 一群人看向楚风烨,习惯性地等待他的指令。 楚风烨毕竟不是铁打的人,一路下来,他是为小队做得最多的那个,疲惫在所难免,却从未表露出分毫。 沉思片刻,他温声道:“晚上行进太不安全,大家养精蓄锐,等明天一早,我们再全速出发。” 队长发了话,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异议,于是就地扎营,从乔时的空间里取出帐篷支好。 现在篝火是完全不敢点了,一旦点燃,在这幽暗的森林里就是个活靶子,只能在睡袋里紧紧缩着,维持体温。 燃灰睡到半夜,帐篷的拉链被悄无声息拉开,一只冰凉的手慢吞吞摸入了衣领。 好冰! 燃灰一个激灵,当场清醒,条件反射地扼住了对方的手腕,警惕道:“谁?” 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处境,外面那个人应该是来叫自己换班的。 那人被捏着手腕,也不恼,嗓音低低,磁性又温和:“这么谨慎啊。” 语气里还带着两分笑意。 原来上一班是楚风烨。 刚从梦中惊醒,脑子还是懵的。燃灰松开手,懒洋洋翻了个身,声音又低下去:“……等我半分钟。” 完全忽略了对方刚刚的小动作。 半分钟后,他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穿好衣服钻出了帐篷。 外面是真的冷,一出帐篷就被冻得打了个哆嗦。燃灰忍着冷意活动开筋骨,顺便让头脑彻底清醒:“行了,你去睡吧,我接着守。” 楚风烨在指尖燃起一簇极小的火苗,暂时起到一个照明作用,火光跳跃,映在他削尖的下巴和薄唇上:“需要我替班么?” 燃灰打了个哈欠:“不用。” 楚风烨挑眉,轻笑一声:“上次是谁守到半夜就睡着了,睡得还挺香。” 燃灰挠挠脸,恰到好处流露出被说中了的心虚。 其实他没有真的睡着,只是算好时间,特地在快换班时闭眼,营造出了守夜中途睡着的假象。 不过身为恶毒炮灰,当然要既不靠谱又好吃懒做才行。 燃灰当然不可能让楚风烨替班,故意做出一副“哥很靠谱”的模样:“放心吧,上次那是个意外,这次肯定不会了。” “睡你的吧,一会儿天都亮了,明天你还要早起做饭呢——记得给我那份多根火腿肠。” 恶毒炮灰对主角可劲压榨,还大言不惭地要这要那,嘴脸一览无余,燃灰对自己的发言很是满意。 他没看清楚风烨的表情,但对方似乎是闷笑了两声:“行吧。” 火光熄灭,视野骤暗。 值班的不止许燃灰一个,楚风烨又叫出了另外两个人。 听见一道熟悉的女声,燃灰一愣:“柳姐?今天不是小徐和我一班吗。” 苏柳声音冷淡疏远,在几米之外响起:“我和他换班。” 燃灰:“……” 他合理怀疑,苏柳是为了防止自己趁着守夜对小徐耍流氓,才特意和他换了班。 至于吗。 这位姐是整支小队里最讨厌自己的,燃灰现在有小徐薅羊毛,也不会上去自讨没趣,老老实实地“哦”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绕着驻扎地慢跑两圈,燃灰终于让身子热起来,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坐下,开始守夜。 四周可见度很低,基本只能用耳朵捕捉异样的动静。四周明明都是高大的树木,却连蟋蟀之类小虫的声响都没有,寂寥安静得瘆人。 燃灰百无聊赖地盘腿而坐,托着下巴。 他最开始还能认认真真守夜,但四周毫无异样,时间一长,就开始犯困。 搓了搓脸,燃灰强打起精神,把002叫出来:【有没有新出的恐怖片,给我看看。】 002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宿主,你现在待的这个地方还不够恐怖吗?】 燃灰倒是很理直气壮:【那怎么能一样?哦你倒是提醒我了,来一部和野外探险有关系的,这样比较有代入感。】 002:【……】 彳亍,宿主很大胆,它比不了。 002帮燃灰挑出一部恐怖片,最开始打定主意不会看,但身体却很诚实,慢慢地还是被诡谲画面吸引,和宿主一起看起来。 这是部经典恐怖片,讲的是主角几人在暑假来到一片森林,并且在森林深处发现了一座废弃已久的小屋,一场无人生还的探险就此拉开序幕。 002被吓得很惨,燃灰阅片无数,倒是接受良好。 一路看到小高潮,电影里的主角团被食人魔杀了三个,他淡定点评:【套路是老套路,不过背景音乐还挺怪的,若有若无,有毛骨悚然内味儿了。】 002颤巍巍道:【啊?可是宿主,你不是让我静音了吗?】 因为耳朵要用来留意周围的动静来着。 燃灰:【……?】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对哦。 脑内的恐怖片戛然而止,那微弱的声音果然还继续存在。 模糊不清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缓慢无声爬过了布满碎石的道路,蟒蛇般朝着毫无察觉的猎物涌来,连窸窣声都几近于无。 要不是燃灰的听力极佳,恐怕会把这点动静彻底忽略。 ……这可比恐怖片吓人多了。 他心脏急促跳动,慢慢伸手扶住身后的帐篷,站起身,目光沉凝。 黑暗是入侵者最好的保护色,乌云翻滚着遮住了月亮,又被风吹散。 一线微弱的月光洒下,光线仍然昏暗,但已经足够燃灰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藤蔓。 无数藤蔓密密麻麻匍匐在地,彼此翻搅着,像是不可名状的古神横生出的触手。 它们争先恐后,嗅着人类的气息,像是最有经验的捕食者,自四面八方而来,将这片区域团团围住。 人类成了植物的猎物。 后背发凉,燃灰大脑飞速思索着对策,连呼吸都刻意放轻,免得被捕食者们察觉到。 只凭他一个,肯定是没办法把这些东西给清理掉的。 因此,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样才能够在不惊动它们的情况下,叫醒楚风烨。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75节 不过这么做的话,大概又会崩掉人设吧?毕竟他一个恶毒炮灰,偷奸耍滑才是正常的啊,怎么可能会发现异样。 这个念头一闪即逝,很快被燃灰掐灭。 他开始尝试着无声往楚风烨的帐篷方向挪动,谁能想到第一步刚迈出去,身后一声疑惑的轻唤,倏地打破了平衡。 “许燃灰?” 苏柳从半梦半醒之中睁开眼,完全没听见那对其他人来说几近于无的轻响。 晦暗月光下,她没有注意到地面的异样,只看见了那道突兀站着的身影,于是困惑地坐直,皱起眉问:“你在干什么——” 燃灰面色猛地一变:“别出声!” 但已经晚了。 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猎物发现,藤蔓们骤然暴起! 苏柳瞳孔缩成一点,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燃灰拉住,猛地往旁边就地一滚,堪堪躲过了第一波进攻。 另一个异能者也在打盹,被异变惊醒,看着这群魔乱舞的藤蔓直接呆住了:“这他妈是什么?!” 刚说完这句话,他的腹部就重重一痛,被藤条狠抽了一下,腾空而起,摔到了几米开外。 如长蛇一般的藤蔓伸出,在他腰间灵巧地缠了一圈又一圈,就要把人拖走,被燃灰眼疾手快地扑过来拽住,再也顾不得什么,大吼:“楚风烨!” 你他妈再不醒,队友就没了! 藤蔓的力量出乎意料的大,燃灰和它角力,手臂青筋暴起,却被连带着往树林里拖去。 千钧一发之际,那条藤蔓从中间猛烈燃烧起来,烈火让它顿时放松了对异能者的禁锢,飞快地往林子里退去。 燃灰因为惯性往后猛退了两步,后背却撞上一片坚硬炙热的胸膛,帮他卸掉了缓冲。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挨着的胸腔共鸣着震颤:“怎么回事?” 你小子终于醒了! 燃灰把已经被抽晕的异能者塞进帐篷里,言简意赅:“变异藤蔓!” 楚风烨脸色沉沉,把燃灰往背后一护,说了句“躲好”,就头也不回地迎上去。 目光所及之处,藤蔓上纷纷在半空中挥舞着燃烧,一片汪洋火海。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睡得再怎么沉的人都醒了。异能者一个接着一个从帐篷里钻出来,有的连裤子都来不及套上,就投入到了战斗中。 火光冲天,无数异能爆发,藤蔓却也无穷无尽,被砍断烧枯之后,又立刻生出新的补上。 战况焦灼,燃灰自知自己没有那个能力抗衡,谨慎地躲在帐篷里,观察外面的情况。 他目光扫过战场,却在某个方向凝滞。 绝大部分藤蔓都在正面战场,却有几条阴险的绕了后,从帐篷挤挤挨挨的边缘里延伸进来。 看清它们的目标,燃灰瞳孔一缩,来不及多想:“小心!” 苏柳听见了许燃灰的声音,但已经来不及了。 那条藤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卷出,目标正是苏柳的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燃灰扑上来,硬生生将那条藤蔓扑倒在地,遏制住了它的去势。 藤条上密密麻麻的倒刺带起血肉,越发激起了藤蔓的凶性。 它转而盯上了燃灰,刚要把他拖走成为储备粮,燃灰咬着牙忍着痛,抄起刚刚摸到的菜刀,一刀重重砍在藤蔓上,汁液四溅。 这藤蔓太粗,一刀不断,他又毫不犹豫地在同一处连着砍了数刀,终于成功地把它斩断,剩下的那半截缩回到阴影之中。 手里的刀当啷落地,燃灰也力竭,往地上一瘫,捂住了腰。 啊,好痛! 苏柳已经被这电光火石间的一幕吓懵了,反应过来后,她向来淡定的表情裂开,惊恐叫出高昂的一声:“许燃灰!” 然后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 燃灰面朝下地躺在原地一动不动,那一瞬间,苏柳还以为他死了,声音都变了调:“许燃灰——” 她的声音太过恐怖,像是招魂。躺在地上的人影一动,声音有气无力:“还没死呢……扶我起来……” 苏柳:“……” 被扶着慢慢坐起来,燃灰忍住了没有露出痛色,撩起自己的衣摆检查。 伤在侧腰到后背上,勾掉了好大一块皮肉,血淋淋的。幸好没有伤及内脏,他才松了口气,不然凭借末日里的医疗手段,真的是神仙难救。 见鲜血一股一股往外渗,他先指挥着苏柳给自己局部加压,阻碍血液循环,紧接着自己慢慢挑出倒刺,用水冲洗干净,又抓过一件还算干净的短袖撕成布条,一圈接着一圈缠紧了伤处,暂时起到止血的作用。 但没有消炎药和抗生素,后面如果处理不好,伤口发炎或者破伤风,同样很麻烦。 好不容易折腾完,燃灰疲惫地阖着眼,脑中飞速思索,看来必须要尽早赶到下一座城市去找药店。 刚刚条件反射就冲出去救了人,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定位。 他皱着鼻子,深深叹了口气,立刻引来苏柳警惕而担忧的盯视。 这不应当—— 自己明明只是个好吃懒做的恶毒炮灰而已啊! - 终于,天色破晓。 也许是意识到这次狩猎彻底失败,已经元气大伤的藤蔓如潮水般迅速退回森林中,再也没有一丝痕迹。 众人精疲力尽,如释重负,休息片刻,再次清点伤员。 这次好几个人都受了点轻伤,所幸伤口不大,稍微包扎一下就行。 那个被摔昏的异能者也没有大碍,只是脑瓜子嗡嗡的,醒了就惊恐地揪住其他人的衣领:“我他妈做梦梦见藤蔓入侵了!” 其他人:“。” 巡视了一圈,楚风烨稍稍松了口气,却发现少了个喜欢刷存在感的人。 他微皱起眉,又仔仔细细找了一遍。 走过一处帐篷,血腥气萦绕鼻尖。楚风烨脸色微变,大步走过来。 看见一片狼籍的血迹,他来不及多想,帘子一掀,许燃灰的惨状就跃入眼底。 楚风烨深黑色瞳孔骤然缩成一点。 苏柳抱着膝盖蹲在旁边,慢慢抬起脸来:“……队长。” 楚风烨顾不得回应她,蹲下身,视线像探照灯,来回扫视了一遍燃灰的情况:“怎么回事?” 他下意识想扶起许燃灰,但刚碰到对方的后背,燃灰就闷哼一声,抬起脸看他一眼,有气无力道:“疼死了。” 他脸色苍白,侧脸上还有干涸的血迹,眼睫毛恹恹地垂着,一幅很虚弱的模样。 这样子本该是很可怜的,却有种奇异的战损美感。 楚风烨硬是被那隐忍的一瞪看得浑身僵硬,心头一颤,伸出去的手不上不下顿在了半空。 不过意识很快就被苏柳拉了回来,苏柳嗓音低哑,把不久之前发生过的事解释了一遍:“……然后他帮我挡了一下,不然,我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她半跪在地上,垂着脸,蓦地抽了下肩膀,涩声道:“……对不起。” 燃灰并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见义勇为可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只可惜不符合人设,又被扣了大分。 但苏柳好像很当回事,毕竟一直厌恶的人救了自己,她恐怕很难接受。 想了想,燃灰惨白着脸一挑眉,即使被重伤了,也要发挥自己的好色人设,心道恶心恶心苏柳,她应该就不会这么愧疚了:“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有美女给我吹吹,我就不疼了。” 楚风烨:“……” 闻言,苏柳表情都没变一下,干脆利落地低下头,伸手去撩燃灰的衣摆。 燃灰:“……???” 姐姐姐姐大可不必,我就是说着玩玩而已! 这一下子给他吓的,差点没把刚刚缠好的绷带给崩断。 一旁楚风烨的脸也沉了下来,拦住了苏柳的动作:“没听出来吗,他在开玩笑而已。” 苏柳却很冷静,干裂的嘴唇开合:“你是为了救我受的伤,我应该报答你。” 燃灰:“……” 你这话让我怎么接? 想不出办法,燃灰干脆又开始喊疼。楚风烨这次奇异地和他对上了脑电波,直接让苏柳先出去,现在正是亟需用水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等她。 苏柳游魂一样慢慢出了帐篷,看着外面大亮的天光,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 回忆飘荡,她又想起很久以前,面对门外嘶吼的丧尸时,那个毫不犹豫抛弃自己的男人。 眼眶不知何时起酸涩得厉害,像是自打末日降临后,受过的所有委屈都涌上了心头。 苏柳偏过脸,飞快地擦了一下眼睛。 第43章 末日世界 没了人, 楚风烨忽视掉燃灰微弱的挣扎,径直掀开他的衣摆。 看着潦草的包扎,楚风烨皱起眉,目光凝重:“你这样容易感染, 我帮你重新包一遍。” 燃灰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得了吧, 你再包扎有什么用。” “没有抗生素,该感染不还是要感染?” 楚风烨陷入沉默。 半晌, 他抿唇, 沉沉道:“……我们今天就进城。” 说得极其缓慢, 不难听出其中的严肃和郑重,“你放心, 我绝对不会让你出事。” 燃灰已经和002申请了痛觉屏蔽,现在他能感受到的痛感只有百分之十,伤处隐隐发痒。因此他没什么急迫感,甚至有心思懒懒打个哈欠:“挺好的, 这次记得多扫荡几家药店, 该拿的都拿上。” “药这么重要的东西,你竟然都不记得囤, 是不是傻?”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76节 “记得拿止痛的, 绷带纱布什么的也得要……算了有什么拿什么吧,最好把整个药店都搬空。” 他絮絮叨叨, 到了后面,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终于慢慢昏睡了过去。 楚风烨垂下眼, 在他腰间那触目惊心的大片黑红色血迹上停留了片刻。 许燃灰露在外面的皮肤呈现出失血过多的苍白, 他昏昏沉沉合着眼, 长长的睫毛落下来, 平日里蓬勃旺盛的生命力被抽掉了大半。 手指在暗处收紧,心脏的跳动也一声比一声沉闷。 再抬起眼时,楚风烨遮住眼底的暗沉,轻声回应:“嗯,记住了。” - 明明伤在腰上,燃灰却表现得跟伤到了腿似的,一整天都待在车上,脚不沾地,怎一个爽字了得。 许燃灰受了很严重的伤,这个消息在队伍里迅速传开。 燃灰没对外说明是什么原因,但苏柳并没有藏着掖着,于是很快,一出英雄救美的故事就在小队中流传开来。 一时间,大家纷纷肃然起敬。 别的不说,这件事做得可真够爷们。 探望络绎不绝,乔时也来看了他一次,为了表示出慰问伤员的态度,还从自己的空间里取出来一个苹果。 燃灰苦大仇深地看着那个又红又圆的苹果:“……” 我可太谢谢你了。 但水果是末世里非常珍贵的东西,即使再怎么不喜欢吃苹果,他还是假笑着收下,顺便感谢了一番对方的心意。 临走时,乔时看他一眼,像是很有点遗憾似的:“可惜了。” 燃灰听不懂,但并不妨碍他偷偷把苹果推到车厢的角落里。 后面,小朋友又被妈妈领着来看望了他一次。 他扒着燃灰的大腿,眼泪汪汪:“叔叔你不要死!哇呜呜呜呜……” 燃灰:“……” 燃灰:“你从今天开始改口叫我哥哥,我就不会死。” 最终,借这个机会,燃灰成功地让自己年轻了几十岁,心满意足。 至于当事人苏柳,并没有再去特意看望他。就算日后见了面,也是清清淡淡一点头,似乎和之前的态度没什么不同。 只是从那天起,燃灰的供水量一跃而上,成了全队最多。 而且他每次取水,都会被加热到一个正正好好的温度。 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处发生了巨大改变,燃灰对此一无所觉,还在为怎么处理那个珍贵的苹果而发愁。 处理好了伤员,短暂休整,小队继续行进。 因为大家急着去找药,行进速度前所未有的迅速,很快,前面那座城市的影子就在清晨的雾气中若隐若现。 快到了! 小队里的气氛高涨,都在互相交换着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 但楚风烨却不见了踪影。 燃灰躺在车厢里,百无聊赖下注意到了这个问题,降下车窗,把瘦猴叫来:“你们老大呢?” 瘦猴在车窗外小跑着跟车,纳罕地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啊,老大他老早就出去了,也没跟我们说去干嘛。” 饭都没做,只交代要把最后一包泡面给许燃灰泡上,记得再加一根火腿肠。 他猜测:“可能是去打猎了?你不是伤员么,得加餐。” 燃灰皱起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都要进城了,干嘛还要去打猎。 不过男主肯定不至于出事,所以他暂且收起好奇心,缩回到车里继续闭目养神。 又过了半个小时,车外隐隐约约喧哗了一阵,越野车缓缓停下。 燃灰睡得无知无觉,他身上挂了虚弱buff,对外界的敏感度大大下降,直到有人上车,才慢半拍睁开了眼。 入目是一道宽肩窄腰的人影,坐在燃灰面前的小板凳上,长腿憋屈地蜷着,嘴里叼着条窄布料,干脆利落地往自己手腕上缠。 察觉到许燃灰的目光,他略一抬眼,薄唇柔和勾了勾,眼下的小痣也跟着生动起来:“吵醒你了?” 楚风烨似乎在上车前紧急冲了个澡,浑身水汽,黑色背心贴身,半片精韧平坦的肌肉上还带着往下滚的水珠,危险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 他眼底的杀气没有收敛干净,燃灰一看就知道,男主刚刚去打了架。 目光落回手腕,“你受伤了?” “不小心扭了一下。”楚风烨轻描淡写,话锋一转:“给你看个东西。” 另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紧握成拳,伸到燃灰面前,手指缓缓张开。 燃灰差点被一瞬间溢出的光闪瞎,他瞪圆了眼,失声:“晶核?” 楚风烨的手指骨节分明,关节处尽是粗粝老茧,手心里静静躺着一枚璀璨的晶核。 和普通丧尸脑中的无色晶核不同,这枚晶核通体深绿,在光线下折射出晶莹剔透的色彩,有平时那些晶核的三倍大。 这是变异动植物力量的源泉。 燃灰立刻串联起了前因后果,有点震惊地抬起眼看向楚风烨:“你去把刚刚那藤蔓给杀了?” 楚风烨:“嗯。它已经是强弩之末,没费什么力气。” 说得轻巧。 许燃灰不懂,燃灰却懂。根据他的经验,昨晚那藤蔓至少也是高等级变异植物,能把它打退又基本毫无伤亡,已经很不错了。 万万没想到楚风烨这么大胆,孤身一人去追击,还真让他得了手。 男主的异能还是强出了燃灰的预料,只能说不愧是天道之子。 见许燃灰的目光直勾勾黏在晶核上,楚风烨笑容深了两分,柔声:“想要?想要就是你的。” 燃灰从男主强杀藤蔓的事实里回过神来,他其实对晶核半点兴趣都没有:“给我这东西做什么,我又用不上……” 说了一半,慢半拍想起,自己要贪婪,贪婪! 燃灰堪堪住嘴,干脆地一把将晶核夺过来,露出丑恶的嘴脸:“拿来吧你,就当是我昨晚因为你受伤的补偿。” 他充分发挥出炮灰的人设,借着自己受伤的机会颐指气使,语带嫌弃地倒打一耙:“要不是你太弱,我怎么可能受伤?” 手心一痒,像是羽毛掠过。楚风烨下意识收了收指尖,虚虚握住一团空气。 那双熟悉的桃花眼里终于流露出几分活跃的神采,灵动有神起来。 楚风烨完全没在意那两句讥讽,深深目光在许燃灰脸上打了个转,才收回。 他眼神微黯,点头:“你说的对,我还是太弱。” 燃灰:“……?” 你没事吧,我说说就算了,你怎么还真信——要不要看看你刚刚宰了什么? 他顿时卡了壳,干巴巴道:“那你说说,你哪里弱了。” 楚风烨垂着眼,眼底一丝笑意闪过,却轻轻叹了口气:“你知道的,我还有一个异能是植物系。” “这个异能可以帮我迅速催生种子,也可以让我操控一些没什么意识的植物。” “但是像昨晚,面对有自主意识的变异植物,这异能就是个摆设,半点用处都派不上。” 燃灰眼前一亮,立刻不遗余力地打击他:“没有没用的异能,只有不会用的异能者,是你太笨。” 楚风烨抓住了重点,看向燃灰,目光灼灼:“你的意思是,的确可以利用植物系异能和变异植物战斗?” 燃灰:“……” 我这张破嘴,怎么就被套出话来了! 他干笑两声,给自己找补:“我猜的,毕竟这异能出现,总得有自己的战斗方式吧?要是只能用来种地,那植物系异能者没人保护,不都要死光了。” 这话有点强词夺理,毕竟有的异能的确没法战斗,顶多充当个后勤作用。 楚风烨也没在意,垂眼看着自己的双手,低声道:“所以,如果我能学会该怎么真正地将它用于战斗……大家就都不会受伤。” 他蓦地抬眼,狭长的眼不闪不避,和燃灰对视:“你说,我的异能可以做到控制变异植物么?” 燃灰:?你问我干什么,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他讶异地挑眉,想不到男主还挺聪明,想到了这一层,也的确是植物系异能最强大的战斗方式。 但他注定要失望了,大纲里的剧情显示,楚风烨一直没有拥有控制变异植物的能力,而且未来还会在变异植物上狠狠吃个大亏。 这个大亏无法避免,还会顺带着把许燃灰给送走。 燃灰含糊道:“也许吧。” 楚风烨目光灼灼地停留在燃灰脸上,不着痕迹地试探:“但是我做不到……每次当我试图控制它,就会遭到很强烈的意识抵抗。” “你有什么其他想法吗?” 燃灰一阵无语,心道你小子好歹也是个男主,谁给你的胆子从炮灰嘴里问答案。 他又没有过植物系异能,当然也不知道自己曾经那些牛叉队友是怎么做到的,干脆灵机一动,像恶毒炮灰那样不懂装懂,随口胡扯点什么,给男主添堵。 “你不是也说了么,变异植物现在是有自主意识的。就像那些动物一样,它们可以移动,可以自主选择猎物,甚至还会埋伏和偷袭,跟人似的,那当然不能和那些没变异的一个待遇。” 燃灰懒洋洋点了点额头:“操控没有自我意识的植物,你可以用这里。” “但如果要操控有自主意识的植物……” 燃灰手指一转,隔空点了点楚风烨的胸口,随口道,“大概需要用这里。” 要用爱感化它们! 楚风烨怔住了。 随口说了几句没头没尾的话,燃灰满意地拍拍手,让男主自己瞎琢磨去吧,反正肯定也琢磨不出什么东西,少来烦他。 002:【宿主,你是真的坏。】 燃灰倒是轻松自如:【我是恶毒炮灰,坏点怎么了?你没看我人设分都涨了。】 从60涨到了61,真是可喜可贺。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77节 现在的燃灰已经麻了,人设分及格就是胜利,其他的爱咋地咋地吧。 002:【……】 它在心里替男主默哀两秒。 燃灰又开始犯困,刚打算撵楚风烨下车,余光落在车座旁的苹果上,顿时眼前一亮。 面前飞过来一道黑影,楚风烨条件反射地抬手接住,入手微凉光滑。 他低头一看,苹果的清甜香气涌入鼻腔,让人食指大动。 他抬起脸,许燃灰已经收回手,转过脸去懒洋洋道:“乔时送的,给你了,记得在车上吃完,别让他看见。” 楚风烨一愣,手指收紧:“……你不吃?” 见许燃灰摇头,他脸色一沉:“你现在还受着伤,不多吃水果补充维生素怎么行?” 燃灰哼了声,并没有被吓到,恶毒炮灰的骄横凸显得淋漓尽致:“你吃不吃?不吃我就给人家小孩去了,起码人家懂礼貌,还会跟我说声谢谢呢。” “再说了,我现在可是伤号,吃什么当然是我自己说了算,你凭什么管我?” 楚风烨任由他在自己面前耍横,却半点厌恶反感的情绪都没升起。 心潮起伏,难以平静。 任何人都知道末日里的水果有多珍贵,要不是楚风烨可以催生植物,他们连菜都吃不上,苹果更是八百年没见过。 许燃灰藏着的是什么小心思,他再清楚不过。 末日里根本没人敢挑食,谁不是有什么吃什么,所以楚风烨压根没往燃灰不爱吃苹果上想。 好半晌,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藏起眼底一片柔软的波澜,接受了好意。 ……算了,一个苹果而已,现在不吃就不吃吧。 等到了基地,彻底安稳下来,一千一万个苹果,他都能给许燃灰弄来。 - 那个苹果最后还是进了楚风烨的肚子,种子被珍惜地留下,准备等到基地后再种进土壤。 燃灰还在为自己借花献佛的小聪明沾沾自喜,完全不知道自己未来要面对怎么样的噩梦。 楚风烨回来后,车队重新上路,终于在正午时分进了城,又顺顺利利找到了一家已经无人的医院门诊。 这下子消炎药和抗生素都有了,趁其他人去搜刮物资,楚风烨把燃灰从车里拎出来,给他重新处理伤口。 蓝色帘子遮挡的病床上,燃灰倚着墙,上衣被脱掉,楚风烨半蹲在他面前,帮忙撕开布条。 布条为了止血,当时缠得太紧,现在已经和血肉混在了一起。 安全起见,燃灰不敢把痛觉屏蔽全关掉,即使只有百分之二十的痛感,依然咬起牙吸气:“……嘶。” 楚风烨倒显得比他还紧张似的,皱着英气的眉,眼神沉肃,沉声道:“别乱动。” 他的手很稳,一点点揭开,额上却比燃灰先冒出了汗珠。 燃灰脸和嘴唇都因为生理反应而苍白,其实没有那么疼,但还是遵循着人设,没两下就喊疼:“手那么重?轻点啊。” 本以为男主还会装出一幅友善模样,好声好气安慰他两句,谁想到楚风烨皱着眉看了他一眼,手上动作刻意重了重:“疼也忍着,谁让你当时……” 那么莽,直接想也不想地冲上去救人。 责怪的话没说完,楚风烨抿唇,也不知道在生谁的气,动作又恢复了轻柔:“算了。” 楚风烨本质上还是利己主义者,平日里看似牺牲颇多,实际上每一步都有自己的考量,心肝黑得像锅底。 哪像许燃灰这样,猛一看不像好人,实际上心比谁都软。 好不容易换好了药,又给他用上崭新雪白的绷带,楚风烨紧绷的身躯才缓缓放松。 他后退一步,坐到床边的椅子上,从怀里摸出根烟衔在唇边,没吸,单纯用来平复情绪。 燃灰已经是条死鱼了,躺在药店自带的病床上摆烂。 他的短袖还没穿,现在上身就只有被血迹微微洇湿的绷带,衬着苍白柔韧的肌理,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那种奇异的、让人头晕目眩的破碎美感又出现在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像是平日里最有生气最有活力的人,陡然安静下来,就会让人在无所适从的同时,因为这难得一见的脆弱一面心脏狂跳不已。 ……好像现在对他做什么,都不会遭到反抗,连反抗都是无力的、绵软的。 许燃灰闭着眼,楚风烨忡愣地看着他,从睫毛看到裤腰,视线一错不错,连呼吸都快暂停。 没点燃的烟掉到了地上,一声轻响,才让他蓦地回过神来。 楚风烨心头一跳。 他猝然起身,黑皮靴径直踩在烟上,碾出散乱的烟丝,匆匆两步转出到帘子后面:“……我去看看瘦猴那边怎么样了。” 他没管背后许燃灰反应如何,大步走出了门诊室,闷着头往前走,一直到旁边的烟酒铺里找到瘦猴等人,看着他们热热闹闹地搬运物资,激烈跳动的心跳才慢慢平复。 瘦猴看见了楚风烨,立刻满载着大丰收的喜悦朝他跑来:“老大,这里好多烟,还有两条好的!哥几个把酒也拿了,以后咱们路上还能喝点!” 楚风烨抬手,接过他遥遥抛过来的烟盒。 他正巧需要尼古丁平复心绪,抽出根烟来点燃。 烟雾遮掩,很好地遮盖住了沉郁的脸色。 楚风烨这辈子,前半生顺遂无忧,后面骤然跌入谷底,又拼力挣扎着爬上来,满脑子是复仇。 这一路起起落落,反正不管如何,都和情爱两字沾不上边。 即使当时和许燃灰订过婚,那也是父母之命,谈不上什么真心喜欢。 所以他现在跟个毛头小子一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 只觉得心口像是烧起一团火,哪哪都不对劲。 一闭上眼,眼前就是许燃灰的身体,在黑暗中苍白地盛开着,无声邀请。 楚风烨猛地挥散那些狼狈的念头,低头用力抽了口烟,才道:“等他伤养好了,以后跟你们一个待遇。” 瘦猴一愣,立刻知道楚风烨说的是谁。 他拉着楚风烨往外头走了几步,避开其他人,低声问:“老大,你是真打算把他当自己人了?” 瘦猴对许燃灰倒是没什么恶感了,只是担心楚风烨委屈自己:“许燃灰之前那么对你,你是真的原谅他了,还是看在其他人都喜欢他的面子上,才捏着鼻子……?” 楚风烨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良久,他掸了掸烟灰,垂着眼道:“当然原谅——早就原谅了。” 瘦猴这才松了口气,“那就行。我记住了,以后他跟我们一样。” 顿了顿,又挠着头,替许燃灰说了两句好话:“其实我真觉得,那小子是洗心革面了。老大你放心,要是他以后再做出什么对不起咱们的事,我第一个不饶他!” 楚风烨没说话。 其实他有个荒谬离奇的猜想,只是一旦说出来,肯定会被瘦猴当成神经病。 ——他怀疑, 现在的这个许燃灰,和之前那个根本不是一个人。 许燃灰身上藏了太多秘密,他像是在装狼的哈士奇,看似一模一样,却总是露出马脚,被楚风烨轻轻松松逮到。 虽然荒唐万分,但转念一想,都末世了,还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 于是楚风烨轻而易举接受了这个猜想。 随着时间的推进,这个猜想越来越深,到了现在,几乎是笃定了。 现在的许燃灰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第二人格?还是壳子里有了新的灵魂?还是什么其他的情况。 楚风烨不打算问。 这种事上总是有些玄乎,万一问出口,让现在的许燃灰跑了怎么办。 瘦猴对楚风烨的心理变化一无所知,挠了挠脑壳,又小心地问:“那他以后和咱们是兄弟,还是……” 还是嫂子? 想了想,瘦猴还是没把最后两个字说出口。 毕竟怎么说呢,许燃灰人倒是个仗义的,又有勇有谋,但坏就坏在太花心,到处勾搭成性。 末日里这当然无伤大雅,毕竟朝不保夕了,谁还管你道德如何。 但瘦猴了解楚风烨,他们老大是很保守的那类人,又被背叛过一次,肯定不敢再轻易相信什么感情。 他和许燃灰那种人,也注定走不到一块。 楚风烨的确和瘦猴想得一样。 这个许燃灰和之前那个确实有霄壤之别,但却同样的滥情。 明面上还在追求他,偏偏同时又撩拨着小徐和苏柳,主打的就是给所有人一个家。 又有充足的人格魅力,又风流多情像个浪子。 楚风烨恨得咬着牙,却打也打不得骂又骂不得。 只能忍下他的魅力,守好自己的底线。 “……嗯。”烟雾寥散,带着不知哪来的心烦意乱,“以后就是兄弟。” 先当兄弟。 - 在城里清出一家宾馆住了几天,所有人都打心眼里觉得,还是城里好。 住在屋檐下,比之前露天席地的睡法可有安全感多了。 虽然丧尸比之前多了数百倍,但它们没什么脑子,一闻见人的味道就乌泱泱冲过来,偷袭埋伏什么的完全不会。楚风烨站在上风口一把火,就能烧个干干净净,还不如那些变异动植物有威胁。 而且城里不用捕猎,安全系数又是大大增加。 燃灰养了几天伤,虽然还没好,但又恢复了之前生龙活虎的状态,在开着痛觉屏蔽的情况下到处乱跑,反倒是把其他人吓得不轻。 第一百次被人揪着带回房间,耳提面命让他安心休息时,燃灰发出了后知后觉的疑问:【我好感度是不是刷得有点高了?】 他一个恶毒炮灰,现在待遇比小朋友都好,队里的人没有一个不对他和颜悦色,是不是太奇怪了点。 002:【……宿主,你终于意识到了吗?】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78节 燃灰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这不是受伤了吗,算是休了两天假。】 002小声嘀咕:【我怎么感觉你就是想混饭吃。】 燃灰假装没听见它的吐槽,强打精神,忍痛放弃极佳的伙食,【我要继续走剧情了!】 002给他鼓劲:【宿主,加油支棱起来!想想你61的人设分,快勇敢迈出第一步,去做猥琐又下流的臭流氓吧!】 燃灰倒是想,只是心里有点发愁:【可我不是很敢继续调戏人了,万一成功了怎么办?】 他这话说得不假。 现在小徐看燃灰的眼神已经有点不对劲了,有种欲语还休的不自然,总是让他后背发毛。 苏柳更是不用说,上次她二话不说要帮自己吹伤口的事还历历在目,燃灰心有余悸。 果然,救命恩人这种东西,不是能随便当的。 002听他这么一说也有点犯愁,想了想:【那宿主,你换个之前没调戏过的人继续?】 这句话提醒了燃灰,他眼前一亮。 有了! 于是很快,小队里的人发现,伤还没好全,许燃灰就又开始大献殷勤。 这次对的却不是别人,而是他们新来的队友,乔时。 不过乔时确实长得好看,笑得好看,那双眼也波光艳艳,难怪会成为许燃灰的新目标。 目睹了这一切的徐猛有点愁。 小许兄弟哪哪都好,就是这个感情生活,怎么这么丰富多彩呢? 之前就一口气想脚踏三条船,现在更是又盯上了第四条。 合着长得好看的,全都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是吧? 偏偏他也没什么资格多管闲事,只在心里暗暗叹气。 反正许燃灰也不会真的做什么,只是辛苦了小乔,那么文弱乖巧一孩子,现在天天被许燃灰缠着,听他那些油话。 和之前的套路一模一样,燃灰先用那种色眯眯的眼神盯着乔时,然后自信一笑,开始油言油语。 “帅哥,这么巧,一起走走?” “看你刚刚一直看我,怎么,被我迷倒了?我胸肌还蛮漂亮的,要不要摸摸看?不满意不要钱。” 一个之前还挺正常的帅哥,身上硬是浸淫出了猥琐气质。 几次下来,乔时目光古怪,在路上看见他就会匆匆避开。 燃灰:芜湖! 他又找到了新的薅羊毛对象,心满意足。 这么追着乔时调戏了两天,这天晚上,燃灰照旧准备在睡前看场恐怖片,却突然听见了门外轻缓的敲门声。 推开门,他一愣:“乔时?” 门外站着的,赫然是白天见了他就躲的乔时。 他一身白而软的睡衣,领口微敞,锁骨漂亮,露出半个肩头,露在外面的小腿肚也白皙。 琥珀色的瞳孔里,反射出燃灰困惑俊美的脸。 宾馆的走廊里光线昏暗,他满头半长黑发微湿,朝着燃灰微微一笑,香气扑面而来。 紧接着,燃灰手里一凉。 被人塞了张冷冰冰的房卡。 第44章 末日世界 酒店的房卡年代久远, 边边角角已经有了轻微的磨损,塞在手里,触感圆润微凉。 燃灰还没酝酿好的油言油语被打断,他下意识接过来, 满脸疑惑:“这是谁的房间?” 活像个不解风情的直男。 乔时却只当是情趣, 半点都不恼,柔柔一笑:“你猜。” 燃灰:这有什么好猜的, 不是很懂。 他直接把房卡一翻, 露出背面的房间号。 透过窗外明亮的月光, 模糊看见了314的字样,在自己楼上。 楼上住的都是异能者, 所以是他们有事找自己? 见燃灰还真开始思考这房卡到底是谁的,乔时脸色一僵,是真的有点无奈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两人间的距离拉近, 男士沐浴露的香气也越发浓郁:“我特意穿成这样过来, 你还没懂吗?” 燃灰目光落在乔时纤细的脖颈上。 半晌,他突然缓慢咽了一下口水:“……是你的?” 这个动作其实是饱受惊吓的表现, 落在乔时眼里, 就是素太久,被馋昏了头。 他噗嗤一声笑了, 大大方方展露肩背,视线在燃灰优越的身材上来回游弋, 语气暧.昧又轻.佻:“不是说请我摸摸胸肌, 不好摸不要钱?” “去我房间吧, 方便我摸个够。” 燃灰:“……” 老天爷啊, 快告诉他自己是在做梦吧。 见许燃灰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站在原地不动,想了想,乔时恍然。 “还是说你想去我的空间里?”他换了个姿势,湿润发梢上的水滴落到地板上,“也不是不可以,但里面都是物资,东西比较乱,我还没来得及收拾好。” 顿了顿,若有所思,“不过倒是挺安全,到时候放开了叫,都不会有人听见。” 燃灰:“……” 这是我可以听的吗! 眼看着话题越来越过不了审,乔时也越靠越近,他如临大敌,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顾左右而言他:“那什么,所以你……你想跟我上床?” 乔时手指勾了一下自己松垮的腰带,语气很是微妙:“还不够明显吗。”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需求不是很正常?” 燃灰问出了自己最无法理解的问题:“那你白天怎么见了我就躲?” 害得他还以为自己是一个成功的人间油物,万万没想到乔时竟然好这口。 乔时轻笑一声,吐息暧昧:“当然要躲着些——不然被楚风烨发现了可怎么办。” 说完又有些懊恼:“本来是昨晚就想来找你的,结果正好要守夜,白白浪费了一晚。” 燃灰:“……” 他三观都要被乔时震碎了:“你知道我在追楚哥,怎么还来……?” 乔时又是一笑,清隽眉眼间满是蠢蠢欲动的兴奋和愉悦:“不觉得很刺激?” “白天里你追他追得殷勤,晚上却和我滚在一起,想想就带劲得很。” “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躲着楚风烨了吧?”乔时眉眼一勾,风情万种,“偷情,当然要有偷情的自觉。” 燃灰:确实刺激,刺激得我都快应激了——这是怎么样离谱的三观,才能毫不在意说出这种话啊! 他勉强找出个借口:“不行,要是被楚哥知道,我还怎么追他?” 乔时浑不在意,笑吟吟的:“这有什么,小心一点,不让他知道不就好了。” “而且现在可是末日,指不定哪天就玩完了,及时行乐不好么?” 他慢慢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肩头晃动,睡衣又往下掉了一截,半遮半掩,若隐若现:“再说了,我看你平日里到处拈花惹草的,应该也不打算老老实实地只追他一个吧?” 缓步上前,压迫感越来越重,“憋了这么久,就不想尝尝鲜?偶尔偷吃一次而已,没事的。” 燃灰: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我其实是个直男,不是很想和你偷吃。 他像是炸了毛的猫,被逼到了角落里,偏偏还得强装镇定。 一片混乱中,想起上个世界的缓刑措施,燃灰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可是上面那个,不可能让你上的!” 四周静了两秒。 在燃灰以为自己得救了时,乔时眼尾一勾,像是听了什么笑话,噗嗤一笑。 “不然呢?我就是看中了你是上面那个。” 在燃灰惊恐的注视下,他慢条斯理,目光一路下行:“我说你是真不懂假不懂,0多1少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轻笑:“之前四处留情,该不会都是装出来的吧。” 见燃灰被他噎得不作声,只有两个耳朵通红,乔时惊讶地一挑眉,心道还真是? 本以为是海王互撩,想不到有意外之喜。 他就没见过许燃灰这样的人,只会嘴上口嗨,实际上纯情得要命,调戏人都不怎么会,越想越可爱。 于是原本只是想找个临时火包友的想法也隐隐变了味,乔时心痒难耐,撩拨得越发起劲:“楚风烨一看就不怎么会,第一次上路还得让有经验的来教你。” 一边说着,一边动用了异能:“走吧?先去我的空间里……我们今晚的时间还很长。” 燃灰抱住门框,弱小无助地挣扎,绞尽脑汁地找其他借口:“等等等一下!我还没准备好……” 乔时脾气再好,都被他一次又一次的推诿给推出了火气:“怎么老是推三阻四的?我都快干了。” 燃灰倒抽一口凉气,并不想知道是哪里干了。 “你知道这年头润.滑剂有多难找吗?别浪费。” 嗔怪一句,乔时素了太久,实在是馋得要命,伸出手来,指尖青葱,就要摸上燃灰的裤裆:“放心,我已经提前洗干净了,我们可以直接来,能来多长时间就得看你本事……” “你们在干什么。” 他们俩拉拉扯扯的时候,一声带着冷意的、极具穿透力的询问从走廊尽头传来。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79节 燃灰:希望的曙光! 他迅速推开乔时作乱的手,整理发皱的睡衣,故作惊恐:“楚哥!” 站在走廊另一头的,正是楚风烨。 乔时一僵,然后迅速镇定下来。 他收回手,拉起肩头的睡衣,回过头来,露出个毫无异色的笑:“队长,你来巡逻?” 目光坦然自若,并没有什么被捉奸的惧意。 乔时末日之前就浪习惯了,现在更不能理解楚风烨这保守的想法。 都朝不保夕的末日了,共享个男人又怎么样?大家晚上亲亲热热睡在一起,白天不还可以做两肋插刀的好兄弟,而且睡过了,关系肯定也更紧密。 宾馆的走廊漫长,楚风烨迈着长腿,几步就走到了头,眼前一花,站到了他们面前。 他和白天的装束差不多,举着飘摇的火把,裸露在外的手臂上紧实肌肉鼓起。 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着那张俊美温和的脸,眼珠子却把所有的光线尽数吸收,一片沉甸甸的黑,莫名显出几分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阴沉。 明明勾着唇,却让人第六感察觉到危险,后颈皮寒毛直竖。 燃灰从来没有这么激动于男主的出现,仿佛天降神兵,救人于水火。 他却不能表现出来,而是很好地演出了偷吃被抓包的心虚和慌乱:“楚哥,你……你怎么来了?” 楚风烨没回答。 他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流连片刻,蓦地轻笑一声,只是笑意不达眼底:“看来是我打扰你们两个的好事了。” 许燃灰立刻否认,眼珠乱转:“楚哥你误会了,那什么,小乔他房间里没毛巾了,下来找我借一条,我——” 还没说完的话被乔时打断。 他不闪不避地和楚风烨对视,指尖擦过嘴唇,意味深长:“是啊,良宵苦短,队长就别在这里打扰我们了。” “还是说,你也寂寞,想跟我们一起?” 燃灰很惊恐地回过脸看他:你又在说什么啊,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吧? 有一秒钟,楚风烨似乎真的动了火气。 他咬肌绷紧一瞬,某种极度危险的威压铺张开来。 像是阴沉暴雨将至,让燃灰小动物般的直觉警铃大作,想钻进巢穴里瑟瑟发抖。 但一秒钟之后,像是被硬生生遏制住了似的,那深邃眉眼间的冷意尽数消弭,气场也重新风平浪静。 虚伪的假笑重新覆盖上来,楚风烨举着火把温和有礼道:“你们继续。” 语罢略一颔首,回过头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姿态淡定,脚步也平缓。 手里的火苗被风吹乱,倒映出的影子在地面上张牙舞爪,无声地撕扯着。 乔时皱着眉,绷紧的身体缓缓放松,心道楚风烨这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是在乎还是不在乎。 乔时当然不弱,空间系的异能足够让他横着走,所以其实并不怕楚风烨翻脸,只是不愿意多生事端。 真要认认真真抢男人,他也没在怕的。 但他现在没看懂,楚风烨是想跟他抢呢,还是说就把许燃灰让给他了? 燃灰也跟着回过神来,立刻把房卡径直塞回乔时手里,追了上去,一幅渣男嘴脸:“楚哥你等等我,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看着许燃灰头也不回跑向楚风烨,乔时暗暗咬牙,脸色好一阵变换。 那楚风烨就那么好?他明摆着对许燃灰没兴趣,还是说男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要? 夜风很凉,许燃灰还把门给带上了。乔时进不了他的屋,一身纤薄睡衣,站在走廊上冻得瑟瑟发抖。 在背后叫了许燃灰好几声,对方都没有回头的意思。 好半晌,乔时一跺脚,不甘愿地转身走了。 另一边,燃灰跟在楚风烨身后,心里重重松了口气,悄咪咪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我做梦都想不到乔时的口味这么重。】 他这种油腻男都想睡,真的假的。 002也经历了一场三观的洗礼,它之前一直觉得乔时是那种温柔俊秀系的男配,万万没想到他清秀的外表里住着一个过分成熟的灵魂:【男配,男配怎么是这样的啊?】 滤镜都碎了。 大纲写得太笼统,完全没有交代男配的性向,再加上平日里乔时的表现毫无破绽,所以害得一人一统吃了个闷亏。 幸好被楚风烨撞破,不然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燃灰暗暗叹气,心道这恶毒炮灰的任务真是每天都在挑战自己的下限。 现在,许燃灰明面上还在追楚风烨,当然不会任由他“误会”自己。 楚风烨步子迈得很大,衣摆带风。燃灰就跟在他身后,厚着脸皮,一路走一路狡辩。 “楚哥,我真没和乔时有什么,是他自己凑过来非要勾引我,真的。” 要是乔时在场,恐怕会气得当场揍他。 “我对你那是一心一意,半点都没被诱惑到,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楚风烨沉着眼,下颚绷得很紧,任凭许燃灰在自己身边絮絮叨叨地解释,没赶人,但也一直没说话。 事实上,他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心潮如海,表面上波澜不惊,海面往下就是惊涛骇浪,诡谲暗流无声,却铺天盖地。 之前许燃灰虽然到处撩拨,但都是浮于表面的口花花,半点真事都没有。 楚风烨虽然清楚他风流多情的事实,但感受远没有这次直面的冲击深刻。 ——许燃灰要和另一个人上床。 意识到这件事后,某种近乎惊妒的怒气冲昏了头脑,让楚风烨险些丢失了自己一直以来伪装得很好的温和宽容。 像是属于自己的所有物被人染指,他有一瞬间,甚至对乔时产生了明晃晃的杀意。 恶念有如实质,那蓬勃席卷的阴暗想法,连楚风烨自己都隐隐心惊肉跳。 即使强行压制下去了,还是会不断地冒出头来,野火烧不尽。 心底的一个声音说:你不是说要把他当兄弟,这就是你对兄弟的态度? 另一个声音反驳:我只是看不顺眼他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白天对着我献殷勤,晚上就想和别人开房。要不是被我及时发现,等以后知道了这件事,该有多膈应? 话说的好听,你会管瘦猴跟谁在一起开房么? 再说了,如果是瘦猴要追你,恐怕你当天就把他揍到再也不敢起歪心思了。怎么换做是许燃灰,就装作很大方地不管,凭着他每天跟在你屁股后面献殷勤。 ……你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一直在装傻罢了,因为你喜欢看他追逐自己的样子。 乐在其中。 “……楚哥?” 他一直不说话,燃灰也不知道男主到底在想什么,只能小心地喊了一句。 楚风烨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客气虚伪的神色重新覆盖上来,像是层薄而透明的假面,一如既往遮掩住了主人的真实心思。 “我知道了。”语气温和,言简意赅,“时候不早了,回去睡吧。” 燃灰没有错过楚风烨眼底一闪而逝的冷淡,又惊又喜。 托乔时的福,竟然又让楚风烨讨厌自己了,也算是歪打正着。 他做出一副放下心来的模样,嘿嘿笑:“楚哥相信我,我就放心了。” 然后打了个哈欠,装没事人:“楚哥巡逻完就赶紧去睡吧,明天早饭还是老样子,记得给我多放根火腿肠。” 许燃灰的身影消失在了走廊拐角,楚风烨的脚步也停在原地。 火把摇曳几下,突然熄灭。 满窗月光倾泻,黑暗的角落里,修长的身影像是雕塑,无声凝固。 静默片刻, 宾馆外的某块草坪亮起了冲天火光。 - 燃灰还以为男主被自己气了一遭,应该不会再负责做饭了,没想到早上起床,还是他掌的厨。 小队从城里找出了一袋又一袋的大米和面,一行人终于能吃上正常的饭。早饭吃的是蛋炒饭,简单却好吃,燃灰吃得一如既往的香。 只可惜并没有额外的火腿肠,火腿肠被楚风烨切碎了炒进饭里,每个人都分得很平均。 吃完了饭,燃灰在门口散步消食,视线落在一块焦黑的草坪上,有些疑惑地摸着下巴回忆半晌:【昨天这里被烧了吗?】 好像是没有。 但他也懒得再管,优哉游哉地逛了一圈,就打算去收拾东西。 小队明天就要重新出发了。 这座城市再好,也已经被丧尸攻占,看不见未来的方向。 所以他们只能朝着幸存者基地去,虽然不知那里的具体情况如何,但起码有希望。 瘦猴等人正在忙碌,把各种各样可以用到的物资往车上搬。 他们又找到了几辆能用的越野车,地盘稳健空间宽敞,这下子大家终于不用再徒步行进,如果遇到什么问题,也能极速赶路。 一时间,小队的气氛空前活跃,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燃灰走过,目光落在那些带着希望和精神气的笑脸上,也隐隐约约露出一个笑,肩膀却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 他下意识回过头,乔时那头发半长的黑发被松松垮垮束在脑后,衬衫领口也没系好。一张脸白净清隽,朝着他撇撇嘴,带着几分撒娇般的嗔怪:“你昨天怎么不给我留门?” 燃灰:“……” 他心里泪流满面:【大哥,你怎么还来啊!】 昨天晚上没把人成功吃进嘴,乔时不甘心到了极点,憋着一肚子旺盛的欲火回去,天快亮了才睡着。 眼看着楚风烨对这件事的态度模糊,他胆子也大了不少,心道楚风烨不要,正好便宜了自己。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80节 于是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在大白天就出了手。 燃灰心里戴上了痛苦面具,面上委婉地推拒:“那什么,现在还是白天呢,不好吧?” 乔时才不在乎,话里话外都带着明示:“白天怎么了?你看楚风烨昨晚都不管你,明显对你没那意思,何必非要追他,换个人算了。” “和我试试不好么?我比他有经验多了。” 想了想,他又补充:“要是你想追求稳定关系,以后咱们也可以固定下来。” “不管怎么说,都得先试试才能知道。” 燃灰:做固定火包友是吧,我可太受宠若惊了。 他灵光一闪,叹了口气:“我上次受的伤还没好,不宜剧烈运动的。现在医疗用品那么珍贵,万一伤口裂了还要重新包扎,太浪费了点。” 从来没有这么感动于自己受了伤,甚至希望好得再慢点。 乔时“啧”了一声,很有些不满:“你前一阵子不是挺生龙活虎的么,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就不行?” 燃灰:有被内涵到。 但话是这么说,乔时也知道这确实没办法,万一做到一半伤口崩裂,那场面可就好看了。 于是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先离开,临走前还很不客气地上手摸了两把。 燃灰:有时候会怀疑,到底我是那个耍流氓的人,还是那个被耍流氓的人。 乔时没了影,他的肩膀微微一垮,皱着脸叹了口气,心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不过算算时间,自己也快下线了,只要把这段日子敷衍过去,那就绝对没有问题。 脑子里这么想着,燃灰无知无觉走回宾馆内,完全没注意到,就在离他不远的树林边上,地上有一个被碾灭的烟头。 最后一缕烟雾随着风消散,也不知道是谁在这里站了多久。 安然无事地度过一天,第二天大清早,小队里的人行色匆匆,都在为上路做着准备。 瘦猴挑了个空闲,和楚风烨说话:“老大,你确定能行?” 瘦猴也不知道楚风烨是什么毛病,他一坐车,不管坐在什么位置,都会头晕目眩,犯恶心犯得厉害,严重的时候,甚至会吐得眼泛泪光。 从没见过和楚风烨一样严重的晕车程度,放在过去还好,现在很不利于末日里的出行。 偏偏现在为了赶路,还必须得坐车。 楚风烨正在抽烟,却又好像没抽,指间挟着的烟都燃到了尽头,烟蒂上却干干净净,半点痕迹没有。 他的目光从瘦猴身后收回,面无异色地微笑:“放心吧,我没事。” 老大都这么说了,瘦猴也只能选择相信。 他有点好奇楚风烨刚刚在看什么,回过头来,却只看到了一排停好的越野车。 等瘦猴走了,楚风烨的目光又落回去。 其中一辆车上,车后座的窗户半落,一只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搭在车窗上,指尖敲着车窗,自娱自乐似的晃荡。 燃灰充分发挥恶毒炮灰好吃懒做的本质,躺在车里睡回笼觉,其实是在偷偷看恐怖片。 看到一半,有道人影上了车,重量让车身略微摇晃一下。 光线被遮挡,阴影打在高挺鼻梁上,燃灰下意识睁开了眼,看清来人后一愣:“楚哥?” 他慢半拍直起身:“你也在这辆车?” 楚风烨照旧是黑色背心,皮带腰间一束,勒出窄而韧的肌肉。他勾着唇,笑容和从前没什么两样,淡淡的:“嗯,其他车都满了。” 你可是队长,就不会和其他人换个位置? 燃灰也不敢问,还得装出幅很高兴的模样。 楚风烨并没有和他聊天的打算,面对面坐好,车队缓缓启动,终于开上了路。 楚风烨肩宽腿长,有他坐在面前,车内空间顿时显得逼仄起来。 明明还是那张温柔斯文的脸,却有什么地方变了,压迫感沉沉,燃灰也说不上来。 他缩紧了自己,完全不明白男主为什么会和自己一辆车,而且还是面对面坐着,看着自己不膈应吗? 于是路上显得额外拘谨,恐怖片都不敢看了。 这辆车里主要装的是物资,除了他们两个以外,就只剩下一个会开车的普通男人。 两个人都不说话,车队逐渐提速,燃灰在座位上昏昏欲睡。 车辆驶过一处颠簸,燃灰睁了睁眼,突然注意到楚风烨的脸色不太对劲。 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脸色和唇色都有点发白,额头上一滴冷汗反着光。 出于谨慎,燃灰问了一句:“楚哥,你没事吧?” 问了两遍,楚风烨才缓缓睁开眼:“没事。” 刚说完,胸膛一阵起伏,楚风烨抿平唇,眉心皱起,闭上眼又不说话了。 男主晕车? 燃灰心中有了数,顿时对他生出了一点同情。 毕竟晕车可太难受了,最难受的是,接下来的几天,都得夜以继日地赶路。 顾及着楚风烨,车开了一个多小时,瘦猴就叫了停,一行人下车稍作休整。 燃灰也打算下车活动活动筋骨,刚想拉开车门,就透过车窗看见一道人影。 燃灰:“……” 他差点给乔时跪下,你怎么又来了啊!!! 乔时馋许燃灰馋得厉害,寻思着即使吃不到嘴里,看看也能过个眼瘾,所以停了车就来找他。 敲下车窗,看见许燃灰俊美的脸,乔时脸上刚露出个笑,目光在和车里另一个人对上之后,顿时笑脸凝固:“楚风烨?” 他看看楚风烨又看看许燃灰,罕见地卡了壳:“不是,你俩这……” 这是什么意思? 改装过的越野车车身很高,楚风烨大刀阔斧坐在另一侧,正垂着眼看他,脸色微白,语气也没之前那么温和了:“有事吗。” 意识到楚风烨现在心情不妙,视线阴森森的,乔时心里也有点发怵,匆匆把一个苹果塞进车窗,对许燃灰露出个温柔的笑:“给你的。” 顺便给楚风烨递了个挑衅的眼神,大概是:我能给他这么珍贵的东西,你能吗? 察觉到他的意图,楚风烨脸色顿时难看不少。 燃灰:“……” 你小子,最好不会给我第三个。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他接过苹果的那一瞬间,车厢内的空气骤然冷了一个度。 察觉到男主有如实质的浓烈目光,燃灰手里的这个苹果顿时像烫手山芋。 你就这么喜欢吃苹果吗? 反正他也不吃,干脆直接借花献佛,车窗一落下,反手上供。 乔时大概永远不会想到,两个苹果全进了情敌的肚子。 车又往前走了两天,倒是一直没出什么状况。 乔时的心情却一直不怎么美妙。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楚风烨这个逼,绝对是故意和许燃灰坐到同一辆车里的。 自己十次去找许燃灰,有八回都会被楚风烨明里暗里地找借口挡开。 时间一长,傻子也能品出不对劲。 楚风烨嘴上对他们的行为默许,行动上却完全不是一回事。 他这是什么意思? 楚风烨的心情同样乌云罩顶。 因为晕车,他胃里犯恶心,太阳穴也闷闷地疼。 身体的不适对心态造成了重大影响,随着时间推移,原本极佳的隐忍耐性都被一点一点磨了个干净。 强压下去的火气沉甸甸累积在胸腔里,久而久之,快要憋到爆炸。 楚风烨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生出来的那么强的占有欲,反正无论如何,总不想着让乔时得逞。 他脑子里无数阴暗想法过了一遍又一遍,就连半夜都憋着火,睡不着觉,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 搜刮来的香烟被飞速消耗,每次到清晨,树林里都会落一地烟头。 因为这两个男人,小队里的气氛诡异压抑,只差一个彻底爆发的契机。 偏偏始作俑者一无所知,每天都在想:明天吃什么? 吸溜。 第45章 末日世界 几天后的傍晚, 车队一如既往地找了片平坦开阔的场地驻扎下来,暂时休息。 暮色四合,瘦猴眯眼看了看夕阳,明天又是个好天气。 他抽了最后一根烟, 回过头来, 懒洋洋地问:“老大,咱们今晚守夜还是老样子?” 楚风烨屈着长腿, 靠坐在越野车车盖上, 手里拿着罐啤酒, 正闭目养神。 他连着坐了几天车,脸色比平时苍白不少, 眼下浅浅阴翳横生,衬得一颗小痣额外阴郁:“嗯。” 语气却仍然是温和的,八风不动:“这段时间再辛苦大家坚持一下,马上就要到基地, 到时候就不用像这样风餐露宿了。” 瘦猴连忙摆手:“害, 老大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守个夜算什么辛苦,再说了, 你可是每晚都守, 我们这跟你比起来半点不够看啊。” 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暗暗佩服, 老大不愧是老大,就是会做人。 要换作是他, 肯定做不到这么周全。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81节 怪不得人家能当老大呢。 楚风烨笑笑, 没说话, 身后却冷不丁传来一道清亮声音:“今晚守夜算我一个吧。” 楚风烨身形一顿, 微微偏过脸来。 许燃灰长身玉立站在不远处, 衣摆被晚风吹得微微鼓起,对他讨好地笑了笑,桃花眼勾着:“我晚上睡不着,正好替楚哥值班。” 他说的是大实话。 主要是这几天被其他人照顾着睡太多了,一到晚上就精神得睡不着,只能看恐怖片排遣。 在哪里不是看,干脆起来守夜,这样还能让其他人多睡一会儿。 楚风烨看了燃灰两秒,目光很快移开,手指收紧,啤酒罐被捏出两个深深的指印。 声音听不出异样:“你伤不是还没好?” 燃灰毫不在意,在原地蹬了蹬腿抻了抻腰,来展示自己强健的体魄:“这点小伤,早就不碍事了。” 他一伸胳膊,露出半截腰,底下的绷带也若隐若现。 沉默片刻,楚风烨起身,淡淡道:“那你就守夜吧。” 语罢连话都不再多说,径直离开,啤酒罐被在空中抛掷出一道弧度,稳稳落进编织袋里。 瘦猴看着楚风烨的背影,挠头,总觉得老大这几天怪怪的。 怎么说呢,虽然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心里像是憋了个炸药桶。 稍微摩擦出两个火星子,就把他噼里啪啦点爆了。 瘦猴回过头来,摸着鼻子安慰一脸无辜的燃灰:“那什么,你别在意,老大今天可能有点心情不好,不是针对你。” 燃灰:想不到吧,你们老大心情不好就是因为我。 他故作不知地笑了笑:“没事。”心情颇佳地慢慢溜达回去,期待着今晚吃什么。 然后得知了一个惊天噩耗:楚风烨今晚不做饭。 之前帮楚风烨打了很久下手的厨娘再次掌勺,对着呆滞的许燃灰露出个爱莫能助的笑:“队长太累了,今天休息休息。小许啊,你想吃什么?” 燃灰:“……随便。” 他如丧考妣地走远,002卖力安慰:【宿主,淡定,这都是任务完成必要的牺牲啊!你看,这说明男主又开始讨厌你了,完成任务指日可待不是!】 话是这么说,但由奢入俭难。没有楚风烨做的饭,燃灰整个人都蔫了。 吃过了晚饭,最后一丝夕阳也消失殆尽,天色迅速黑下来,很快就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附近的丧尸和变异动植物早就被仔细清了个干净,又有楚风烨催生出的藤蔓围挡,现在总算可以烤火。 众人纷纷进了帐篷休息,连日奔波的疲倦让他们很快陷入沉眠。 燃灰裹着外套,长腿盘坐在篝火边,在脑子里慢慢挑着恐怖片,突然身后一阵极轻缓的脚步声。 他回过脸,看清来人后,顿时绷紧了浑身的皮,如临大敌:“乔时?” 现在他看见乔时就紧张,已经快成条件反射了。 篝火映得乔时唇红齿白,他一头黑发披散下来,对着许燃灰挑眉,“让个位置?” 燃灰心里暗暗叫苦,面上强撑着露出一个笑来:“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觉。” 乔时盘腿坐到许燃灰身边,支着下巴看他,像是在看某顿垂涎已久的大餐,语气直白:“太空虚了,饿得睡不着。” 燃灰合理怀疑,他说的这个饿不是字面意义上的饿。 他干笑两声,熟练推诿:“我伤还没好全呢,不能随便活动的。” 乔时冷笑,语气不怎么相信:“伤没好,倒是能守夜?” 燃灰据理力争:“那怎么能一样?守夜只用坐着,又不需要剧烈运动,安全得很。” 反正就是死活不愿意。 再次被拒绝,乔时心里的火越发旺盛,都快压不住。 先是被楚风烨百般阻挠,好不容易见了许燃灰一次,又要被他百般推脱,只能瞪着眼看,死活吃不进嘴。 篝火下,乔时眼珠子发出阴森森的绿,像是饿了好几天的狼。 他露出一个有点瘆人的笑,和颜悦色,语气幽幽:“做不了也没关系,我可以教你用手。” 燃灰:“……?” 这话震撼感太强,但也许是最近从乔时那里受到了太多冲击,燃灰已经习惯了,甚至重点偏移:【等一下,所以你明明可以用手,为什么不自己解决啊?】 002:【?宿主,重点不对吧!】 见许燃灰一幅瞳孔地震的模样,乔时心里痛快了几分。 他勾着唇,刚想凑得更近些再撩拨两句,身后传来一道平淡的声音,“乔时。” “既然你还没睡,正好和我去巡逻两圈。” 帐篷后转出一个人,早就该睡着的楚风烨抱臂站在原地,目光淡淡在两人身上游弋,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又是楚风烨! 不知道第多少次被故意打断,乔时的暴躁再也挡不住,“噌”的一声站起身,笑容狰狞:“好啊,正好我也有要、紧、事要和队长说。” 语罢怒气冲冲,率先往一个方向大步走去。 燃灰不知道男主什么时候来的,下意识直起腰:“楚哥?” 但楚风烨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转过身来,径自跟在乔时身后而去。 目送着他俩的背影,燃灰有点担忧。 看乔时那肝火旺盛的模样,他俩不会打起来吧? 想不到自己还有红颜祸水的潜质。 不过楚风烨肯定是可以解决乔时,倒是省了自己不少功夫。 这么想着,燃灰安心地继续看起恐怖片来。 - 驻地边缘篝火遥远,隔着几座帐篷,传到这里来的光线很暗。 乔时停下脚步,回过脸来看向楚风烨。 他含着冷笑,先发制人:“楚队长这是什么意思?你明明对许燃灰没什么兴趣,三番五次地打搅,是看我不顺眼?” 面对质问,楚风烨眉梢都不动一下,语气淡淡:“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乔时都快被他气乐,啧啧,“从没想过队长还有睁眼说瞎话的潜质啊。” 他声调微扬,满是克制的恼怒:“许燃灰又不是你的东西,我们干点你情我愿的事,你老是来打岔,图的是什么?自己不好过,也不让别人好过?” “你情我愿”这个词一出,楚风烨终于有了反应。 静默片刻,他手指微动,抽出根烟。 一闪而过的明火照亮了那张幽深的面孔,下颚绷得死紧,那双狭长的眼连半分光都透不进来,黑得纯粹而阴鸷。 对上那双眼,乔时顿时像被捏住脖子的鸡,噤了声。 没人知道楚风烨这几天有多难熬。 情感和理智撕扯,明明想把许燃灰当兄弟,却偏偏会控制不住地恼怒于他的风流多情,频频插手干涉。 每过一天,楚风烨就越憋闷一分,心里不知哪里来的火气阴郁席卷,平时却还得装出一幅温和斯文的表象。 这火气恐怖骇人,压抑到了极点,快要让他爆炸。 乔时还是头一次见楚风烨露出这种阴沉得滴水的表情,让他大开眼界,原来温和有礼的正人君子也会有这样的阴暗面。 咽了下口水,直觉告诉乔时,现在的楚风烨很危险,不能再激怒他。 重重抽了口烟,楚风烨垂下眼,淡淡道:“离他远点。” 一阵冷风吹过·,简简单单四个字,让乔时寒毛直竖。 心里发怂,乔时不敢继续和楚风烨抢男人了,总觉得自己要是执迷不悟,会被这个逼不声不响地阴死,到时候死了都没人收尸。 他在心里骂了楚风烨一万遍,也跟着点起根烟,语气惆怅而费解:“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又不睡,又不想让他和别人睡,什么意思,占着鸡窝不下蛋是吧。” “还是说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想让许燃灰跟你一样,只想着你一个?” 见楚风烨像是默认了,乔时心平气和地嗤笑一声,带着几分嘲讽:“都末日了,还惦记这些没用的狗屁道德观干什么,谁不是活一天算一天。” “换做是我,早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许燃灰睡了百八十回了,不然哪天嗝屁了还没爽够,岂不是很亏。” 楚风烨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他不是乔时,对乔时来说,欲望是要高于情感的,他优先让自己身体上爽到,只要爽了,什么三观廉耻都可以往后靠。 楚风烨不一样。 他原本从没有过欲望,现在却因为一个许燃灰,欲念横生。 占有欲,掌控欲,支配欲,乃至于情.欲。 这些情感都算不得正面,却野草一样遮天蔽日地在心里疯长,只针对着这个特定的人。 烟头烧到了手指,楚风烨若无所觉,闷闷的火气在胸腔里横冲直撞,肺腑憋得生疼。 他沉着眼,冷不丁将烟头掷在地上,皮靴重重碾过,大步离开。 背影怒气勃发,像是一头濒临失控的雄狮。 燃灰对危险的靠近一无所知,还在津津有味地看恐怖片,余光突然看见了一道来势汹汹的高大身影。 他茫然地仰起脸看向楚风烨,一头雾水:“楚哥?” 火光下,楚风烨表情带着压抑的扭曲,看起来莫名骇人。 连装都不装了,足可见他现在的心情有多差。 燃灰暗道糟糕,男主看起来真的被男配给气得不轻。 “楚哥……”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问清楚,楚风烨一句话不说,径直抓住燃灰一条手臂,小鸡仔一样把他拎得站了起来。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82节 被迫升高的燃灰:“???” 他还没回过神,就被楚风烨连扯带拽,揪进了不远处停成一排的越野车里。 燃灰懵头懵脑被强行推进去,差点没摔倒,幸好被身后的人一手托稳了腰。 他两手撑住座垫,连滚带爬地终于坐稳了,满头问号地回过脸来:什么情况?! 橘黄色的黯淡车灯照在楚风烨阴郁沉沉的眉眼上,背后拉长的影子张牙舞爪。 他也跟着大步迈上车,车门被重重合拢,“砰”一声巨响,砸得燃灰心头一颤。 这车隔音性能很好,门一关,外头那些睡觉的人半点响动都听不见,成了个与外界隔绝的空间。 现在的男主举止太过诡异,燃灰不敢轻举妄动,他缩在椅子上,很警惕地看着楚风烨,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但把燃灰抓过来之后,楚风烨却什么都没做。 他坐在许燃灰对面,沉着脸,闷头抽了一整根烟,脚下烟灰落了满地。 燃灰不喜欢烟味,不适地偏了偏脸,心道男主这是什么意思,把他抓过来就为了闻二手烟?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楚风烨把烟头扔在地上碾灭,沉声道:“来打一架。” 某一个瞬间,燃灰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楚风烨满腔火气亟需一个发泄口,冠冕堂皇安了个理由:“你身体素质太差了,要多练练。” 燃灰:?神经病吧,“我不打。” 楚风烨却无视了他的抵抗,长腿一伸,横亘在他离开的必经之路上,语气不容置疑:“你必须打。” 现在的男主太不对劲,跟魔怔了似的。燃灰不想和他继续呆在同一个密闭空间里,找个机会起身就要开车门逃跑,却被楚风烨眼疾手快从身后拦腰抱住,挣脱不开。 拉拉扯扯间,他被绊了一下,往地上倒去。楚风烨反应迅速地给燃灰做了人肉靠垫,然后两个人都滚到了地上。 手上沾满了烟灰,脏得要命,身.下压着的身躯高热,肌肉也硬邦邦的,像铁板,差点没把他给撞得内脏移位。 燃灰气得要死,勉强支起身来,怒道:“楚风烨你疯了!” 被连名带姓地骂,楚风烨的火气反而消弭不少,某种古怪异样的满足升腾。 他无视了那堪称微弱的挣扎,一手虚虚揽住燃灰的腰,长腿屈起,明明是躺在下面那个,却气定神闲,甚至指了指自己的脸:“来打我,往死里打,会不会?”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被男主这么激将,燃灰再也忍不住,抬手就是一拳,被楚风烨轻轻松松挡住。 车内空间本来就窄小,两个大男人打架完全施展不开,动不动就踹到车顶和座位,激起沉闷的声响。 越野车晃个没完,乔时远远看过去,很有点震惊,心道楚风烨这就忍不住了吗?这战况是有多激烈。 燃灰当然是会打架的,但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跟楚风烨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管怎么出招,都会被挡得轻轻松松。 即使偶尔能打中他,凭借楚风烨身为男主的强悍身体素质,也不痛不痒。 楚风烨也不还手,一直被动挨打,猫逗老鼠似的,偶尔挨上一下,眉毛都不抬,甚至还会刻意放松肌肉,让许燃灰打得更有成就感。 打着打着,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场单方面的殴打慢慢变了味。 燃灰不知什么时候成了被压住那个,一条长腿架在楚风烨宽阔的肩膀上,脚踝还被他捉在手里。阴影遮住了头顶的灯光,把他彻底笼罩在内。 打了这么半天,燃灰已经折腾累了,瘫在地上喘着气,休息片刻,又因为这个屈居人下的姿势奋力扑腾,怒骂:“楚风烨你他妈就是这么对待伤号的?我都说了我不打不打!” 臭不要脸的,故意报复炮灰是吧! 而且男主的体力条真的不是bug吗?这还是大纲的大前期,难以想象后期的他会有多恐怖。 楚风烨全把燃灰骂骂咧咧的声音当耳旁风,手上牢牢压着人不放。 他自上而下俯视着许燃灰,刚刚打架打得太累,许燃灰衣领上的扣子都被崩掉了两颗,扯出一大片胸肌,随着呼吸起伏,脸色也比刚刚红了不少。 因为蓬勃的怒气,那双桃花眼亮得惊人,眼底只有楚风烨一个人的影子。 心里的火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另外一种,楚风烨低低喘着粗气,眼底通红一片,肩背肌肉山峦般绷得死紧。 他无视了燃灰几近于无的挣扎,手里控制住那条试图把他一脚蹬开的长腿,慢慢俯下身,鼻翼在许燃灰的脖颈间耸动,喉结也跟着不断吞咽。 汗味,刚刚沾染上的烟味,还有一缕牵扯住他神经的、若有若无的香气。 楚风烨的整张脸几乎都要埋进许燃灰的颈窝里,深深地吸气,口干舌燥,狭长双目中露出难以克制的、与向来温和冷静的神态南辕北辙的偏执与痴迷。 ——这是独属于燃灰的味道。 呼吸喷吐在颈间,燃灰被楚风烨闻得寒毛直竖头皮发麻,只觉得现在的男主像是某种犬类动物,在寻找他最脆弱的、可以一击毙命的位置。 他下意识一偏脖子,却猝不及防倒抽一口凉气,气得发疯:“楚风烨你他妈属狗的吧!” 楚风烨这一口咬得很深,留下一个清晰的牙印,整整齐齐,中间两个虎牙的痕迹更深,已经可以看见里头的红血丝。 燃灰嘶嘶抽着气,是真的有点慌了。 如果男主找他打架还能被理解为对恶毒炮灰的报复,咬人是几个意思,也不嫌脏? 他甚至开始怀疑男主是不是什么时候被丧尸咬过——不然哪里来的这种怪癖。 而且咬过这一口之后,楚风烨就再也没了其他动静,要不是呼吸仍然急促无比,燃灰简直怀疑男主就这么趴在自己身上睡着了。 这他妈算什么事? 燃灰心累得要命,冷不丁抬起膝盖,发狠地顶了楚风烨一下,这一下毫不留情,直直撞在他坚硬的小腹上。 楚风烨一声隐忍的闷哼,下意识放松了桎梏。 燃灰匆匆爬下车,马不停蹄地往外跑。 万幸的是,楚风烨没有追下来,但目光却有如实质,牢牢追随着他,直到彻底看不见那道身影。 - 楚风烨想通了,楚风烨豁然开朗,神清气爽,只觉得天高海阔。 去他妈的,做个屁的兄弟,不装了,他就是对许燃灰有意思了,也就是心眼小,绝不许许燃灰再对其他人有意思。 乔时说许燃灰不是自己的东西。 为什么不能? 这是末世,他一个普通人,想要过得好,就需要有一个足够强的异能者守着护着。 那个人凭什么不能是自己? ——但要是许燃灰再敢对其他人动心思怎么办? 这个问题在第二天被瘦猴小心翼翼地问了出来。 大家眼都不瞎,许燃灰脖颈上那个红.肿的牙印,足以证明昨晚发生了什么。 有好奇的去问许燃灰,被他黑着脸敷衍走,于是又去问最近和他走得最近的乔时。 乔时已经麻了,心里想的和燃灰一样:楚风烨是属狗的吗? 他故意提着嗓子,让所有人都听见:“我怎么知道?昨晚我早就睡了,只看见他跟队长一起巡逻来着。” 队长?! 于是大家倒抽一口凉气,看向楚风烨的眼神顿时微妙起来。 瘦猴更是直接去找了楚风烨,匪夷所思地问:“老大,你是真的……?” 楚风烨心情却很不错的模样,他亲自做了午饭,今天的饭菜额外丰盛,猎来的变异野猪崽肉质鲜嫩,油汪汪的红烧肉晶莹剔透,在碗里微微颤动着,让人一看就食欲大开。 燃灰刚想着要对楚风烨退避三舍,但一闻见肉味,身体就先一步背叛了灵魂。 树荫下,楚风烨远远看着他的背影,眉眼柔和:“嗯。” 于是瘦猴知道,楚风烨是真的栽了。 心里不知道是唏嘘还是感叹,兜兜转转,这俩人还是被孽缘绑在了一起。 “许燃灰确实不错,但是……”瘦猴心中仍有顾虑,斟酌着道,“老大你也知道,他这人,比较花心。” “现在还行,等你到了基地之后一忙,根本不可能随时随地都管着他。” “万一他将来对不起你……” 瘦猴看着楚风烨越来越冷的眼神,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楚风烨垂眼,解下围裙,淡淡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别多想。” “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今后我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语气轻缓,偏偏说出来的话让人不寒而栗:“你知道普通人和异能者最大的区别吗?” “区别在于我们的身体素质。” “如果异能者想要压制,甚至囚.禁一个普通人,那他就不会有任何还手之力,也不会有任何求救机会。” 楚风烨淡淡睨向瘦猴,微微一笑:“乔时跟我说了几句话,我觉得有道理。” “——都末日了,哪里还有什么道德可言,谁又会有闲心多管闲事?” 瘦猴很少见到这样的楚风烨,像是被什么外力卸掉了那层温和虚假的外壳,内里大团大团黑色的棉花暴露出来。 明明是大中午,他却冷汗津津,立刻挤出一个笑脸:“对对,老大说的是。” 楚风烨似笑非笑,话锋一转,又变回了之前那温柔体贴的模样:“行了,你去吃饭吧,记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听出了他话中的警告,瘦猴心里一突,连滚带爬地告退。 这下他也不敢去提醒许燃灰了,只能暗暗替那个无知无觉干饭的身影捏了把汗。 希望他察觉到危险,赶紧收心,千万别再当着老大的面拈花惹草。 不然…… 恐怕下半辈子就要靠楚风烨喂饭度过了。 第46章 末日世界 燃灰惆怅地蹲在国道上, 眯着眼看夕阳。 002惆怅地和他一起看。 良久,他叹了口气:【……唉。】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83节 002也跟着叹气:【唉。】 燃灰也不知道男主突然抽什么风。 明明前一阵子还对自己爱答不理的,结果那天莫名其妙打了一架之后,就跟醍醐灌顶想通了什么似的, 态度上有了明显变化。 现在燃灰每次守夜, 等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就要被楚风烨拎去打架。 但好像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打架, 每次男主都是挨打的那个, 一次也没还过手, 隐隐有点乐在其中的意思。 而且打着打着,明明燃灰都还没怎么着, 楚风烨就开始呼吸急促,两个人的皮肤也老是会产生一些不经意的接触。 最重要的是,好几次了,他都能感觉到某把刀明晃晃戳着自己。 都是男人, 燃灰当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每次都头皮发麻,想尽办法地避开, 对方却不依不饶地紧贴上来。 虽然燃灰知道, 男人在热血偾张的时候,都会产生那么一点反应, 就和晨那个勃一样,是很正常的现象。 但三番五次下来, 即使他再怎么迟钝, 也琢磨出来点不对劲了。 就是说, 有没有一种可能。 ……楚风烨是在占自己便宜啊? 已经被关了好几次小黑屋的002:宿主心真是有够大的, 也不想想, 要真是正儿八经的打架,它怎么会被关小黑屋。 心累。 它生气地哼唧道:【早就和宿主说过,不要刷那么高的好感度了,结果你一直为了吃饭摸鱼!饭就那么好吃吗!】 燃灰心虚地摸摸鼻子,很诚恳地反思了自己:【错是我的错,但你不能质疑男主做饭的好吃程度。】 002:被吃货之魂狠狠震撼。 很久以前,燃灰明明也是个敬业员工,为了完成任务兢兢业业,不拿到满分评价绝不罢休。 但楚风烨的厨艺就像是那糖衣炮弹,狠狠地腐蚀了他挣退休金养老的心。 叹了口气,燃灰站起身,反过来安慰002:【别担心,任务肯定会完成的。】 说白了,他之所以敢肆无忌惮地吃饭,也就是因为有恃无恐。 燃灰很笃定,在后面的剧情里,自己马上会面临一个必死的局面; 而那一天很快就要到来了。 - 又是一天傍晚,天边火烧云席卷千里。 遥遥看见远处的一行人影,小丘熟门熟路地回头喊:“队长他们回来啦——” 今天也是收获颇丰的一天。 几个普通人喜气洋洋地迎上前去,帮着异能者们把沉重的猎物带回营地里。 楚风烨随意擦去额头上的汗,黑色背心上早已浸出一大片深色,肌肉饱满,因为汗水的滑落而呈现出一种莫名的色.气。 他笑容温和地与每个人打招呼,眼角余光却始终落在树荫下的那道身影上。 瘦猴看出了自家老大的心思,“嘿嘿”笑了一声,挤眉弄眼:“老大你放心吧,我一直看着呢,一整天都挺老实,没干什么不该干的事。” 楚风烨淡淡一笑,没说什么,只拍了拍瘦猴的肩。 再看向许燃灰时,喉头下意识滚了滚,楚风烨没有直接上前,而是先找苏柳要了桶水。 燃灰坐在树荫下乘凉,倚着粗粝的树干昏昏欲睡,却冷不丁被一只冰凉的手伸进衣领里,直接给他冻清醒了。 他眼都没睁,就知道是楚风烨。 废话——除了男主,还有谁这么无聊! 燃灰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入目就是楚风烨含着笑的脸。他应该是刚冲过澡,发梢往下滴着水,那双长而锋利的眼勾着,眼下的一颗小痣也跟着漾起柔和的光来。 燃灰拍开那只作乱的手,语气不耐:“有事?” 楚风烨被打也不恼,他另一只手伸过来,在许燃灰眼前摊开。 几枚通体翠绿,颜色深浅不一的晶核静静躺在他的手心,折射出的光芒让人目眩神迷。 从大小和通透程度看来,之前拥有这些晶核的变异植物都相当强悍。如果放在幸存者基地里,随便一枚,大概都会引起轰动。 但对燃灰来说,这些玩意只是花里胡哨的石头而已。 楚风烨不知哪来的错觉,他似乎认为许燃灰喜欢这种绿色晶核,基本每次狩猎,都要给他弄来几枚。 也不知道宰了多少变异植物。 燃灰垂下眼尾看了一眼,不置可否地接过来,懒洋洋道:“谢了。”然后随手揣进兜里,毫不珍惜的模样,继续打盹。 楚风烨上交完了今日份工资,也不走,直接坐到了燃灰身边,与他腿挨着腿,心情闲适地望着天空。 身边另一个男人的存在感太强,燃灰忍气吞声把大腿挪开,立刻又被紧跟着贴过来,故意得不能更明显。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睁开一只眼看过去:“你闲着干嘛,还不赶紧去做饭?” 楚风烨枕着双臂闭目养神,语气淡定:“急什么,先让他们把肉处理好。” “再说了,我可是刚刚剧烈消耗了体力,还不许人休息一会吗。” 不知道是不是燃灰的错觉,男主在自己面前,好像有点学会顶嘴了。 装都不装了是吧。 他悻悻闭了麦,楚风烨却睁开眼,狭长双目定定看向燃灰,挑眉:“这么喜欢吃我做的饭,那今晚你继续守夜?” 燃灰现在一听守夜就头皮发麻,想也不想地振声拒绝:“你爱做不做。” 我反正是不会再守了,守到一半就得被你拖出去占便宜。 楚风烨很遗憾似的啧了声,但也知道不能逼得太过,片刻后还是起身离开,准备去做饭。 一同去参加捕猎的光头喘着粗气,连澡都没洗,拿过一条毛巾来囫囵擦了擦自己满头的热汗,就去找了瘦猴。 瘦猴忙着宰羊剥皮,光头就蹲在他旁边,一幅神神秘秘的样子:“猴啊,你说咱们老大的异能,现在强到什么地步了?” 瘦猴头也不抬:“强得人神共愤呗。咱们老大一直很强,你又不是不知道。” 光头鬼鬼祟祟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楚风烨不在之后,压低声音:“不是,我是真觉得,他这阵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比之前还强了不少。” “你不知道这一路上有多玄幻,我们一只变异植物都没遇见,老大还特地去找,找到了之后手起刀落,就把它们全杀干净了!你不知道当时……” 光头是个一惊一乍的性格,瘦猴早就习惯了,剥完了皮就不耐烦地赶人:“行了行了,不就是杀几只变异植物吗?凭老大的实力不很正常?起开点,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光头很委屈地被撵开,他还没说到最关键的地方呢:“可是……” 可是那些变异植物,明明都身躯庞大敏捷,张牙舞爪,战斗力和他们之前遇见的那藤蔓不相上下; 但不知道怎么搞的,一见了楚风烨,个个都跟霜打茄子似的蔫了,连反抗都不反抗,任凭他一刀一个,把晶核给干脆利落地取出来。 光头当时都看傻了眼,说好的威胁性极大呢?怎么都在楚风烨面前排队等死。 但没人听他说话,光头摸着自己的光头悻悻离开,心道自己真是越来越不能理解这个玄幻的世界了。 今天的晚饭是羊排和羊汤。众人围在篝火前其乐融融地吃完饭,瘦猴一抹嘴,把地图拿出来凑到楚风烨面前:“老大,我们现在在这个位置。” 他语气沉稳中带着隐隐的激动:“目测还有最后两百公里国道,就可以……到南方幸存者基地了。” 听见这句话,人群中一片肃穆的静默。 良久,有人深深吸了口气,捂住脸,颤抖着低声道:“终于……” 有压抑着的哭泣和低叹声从队伍里传来,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感动和如释重负。 饶是楚风烨,也不由面露动容。 他们这支小队从北自南,风尘仆仆地前进了这么多天,彼此扶持着,一个人都没有掉队。 这么长时间下来,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燃灰坐在不远处的另一侧,看着眼前的场景,目光动了动。 最后两百公里。 那就是说,不是明天,就是后天。 他想得出神,怀里却突然扎进一个小炮弹,是小朋友飞扑过来:“哥哥!” 他在许燃灰怀里抬起眼,眼睛亮闪闪问:“哥哥,等到了基地里,咱们还能住在一起吗?” 望着孩子柔软的小脸,沉默片刻,燃灰摸了摸他的头发。 “嗯。” “咱们还住一起。” - 002能感觉到,宿主的心情有点低落。 深夜的帐篷里,见燃灰翻来覆去,它踌躇着问:【宿主,要看恐怖片吗?】 燃灰拒绝:【不想看。】 002:糟糕,看来问题很大。 它小心翼翼地措辞:【宿主,你是觉得以后再也吃不到男主做的饭了,所以很不舍得?】 燃灰:【……在你心里,我真的就那么喜欢吃?】 002委屈,小声嘀咕宿主不就是吃货吗:【那是为什么呀?】 燃灰叹口气。 黑暗中,他睁着眼看向帐篷顶:【我知道他们都是npc。】 【……但是在一起相处那么久了,一想到他们马上就要出事,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 002提醒:【可是宿主你也跟我说过,不要对npc投注额外的感情。】 燃灰勾了勾唇,却没什么笑意:【确实说过。】 【但生死分离这种事,很难说放下就放下。】 【就算是玩游戏,你在看见朝夕相处的npc在面前死掉,心里也能一点触动都没有吗?】 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84节 燃灰又闭目,安静地回想了一遍大纲。 这群会笑会怒,真心实意为了小队的利益奋斗,努力活下去的人,会在明后两天伤亡惨重——有几个甚至死在了马上就要进入基地的黎明前。 这是他不能也无法改变的剧情。 002懂了,宿主不是因为再也吃不到男主做的饭才心情不好,他是不想让其他npc受到伤害。 这该死的心软。 它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转着圈想了又想,小声说:【这种世界这么危险,宿主之前做任务的时候,应该见多了受伤的情况吧?】 沉默片刻,燃灰语气淡淡:【的确见多了。】 【——但一直没习惯过。】 燃灰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第二天准备出发时,所有情绪都被藏好,脸色如常。 楚风烨却敏锐地察觉出了他的异样,趁着上车的间隙,一只手撩起额发,摸上燃灰额头,语气关切:“不舒服?” 带着老茧的手心发烫,燃灰偏头避开,拧着眉不耐道:“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见他还有心思发小脾气,楚风烨才放下半颗心,另外半颗仍然警惕性悬着。 因为许燃灰可能的身体不适,小队放缓了车速,原本预估着今天就能到达基地,愣是又拖到了明天。 乔时算是看出来了,许燃灰就他妈是个团宠。这群人能为了他一个人硬生生放慢速度,就离谱啊! 他心里骂骂咧咧,趁着众人休息的机会敲响许燃灰车窗,语气比之前简单粗暴很多:“苹果,吃不吃?” 许燃灰还没说话,楚风烨先从窗户里探出头来看他,阴沉沉地眯着眼,笑容里带着几分杀气:“有事?” 乔时一个激灵,立刻遁了。 楚风烨这才坐回原位,只是脸色仍然阴得要命,某种危机感涌上心头。 他本来坐在燃灰面前,过了一会儿径直起身,硬是凑过来,和他挤挤挨挨坐到一起。 燃灰不胜其烦:“你不嫌热?” 楚风烨理直气壮:“待会儿车开起来不就凉快了。” 燃灰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也懒得管他,干脆默许了男主的小动作。 本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沉默片刻,突然听见楚风烨道:“等到了基地,我给你种一片苹果林。” 他说得认真:“到时候你想什么时候吃,想吃几个,都随便。” 燃灰:? 见男主神色不似作假,他狠狠地沉默了,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不需要,谢谢。” 楚风烨脸色又不好看了,手臂上肌肉绷紧又放松,语气故作平静:“你就非要吃乔时给的不可?” 燃灰:你脑回路到底是什么样,才能得出这个离谱结论。 但不管车队速度再怎么放慢,他们也离基地越来越近。 很快,小丘语气激动:“我看见基地了!” 他对着众人描述基地的外观:“城墙很高,外头罩得挺严实,应该都被加固过了,旁边一只丧尸都没有,被清得很干净……哎,这城门口怎么关得死紧啊,也没人守着。” 没有丧尸就算了,竟然连半个守卫都没有? 如果来了新的幸存者,他们怎么核验身份,放人进去。 空荡荡的平原上,一阵风吹过,卷起沙土。 “不太对劲。” 一行人面面相觑,沉吟片刻,楚风烨拍板:“咱们先停下,观察观察情况。” 众人都没有异议,一行人找了个地方驻扎,小丘继续观察着基地方向。 但过了几个小时,那扇城门依然紧闭着,没有任何打开的迹象,也没有任何人在城墙上走动。 很快到了傍晚,天色昏暗,众人点起篝火,简简单单吃了点速食,就开始准备守夜。 光头看了城门一眼又一眼,嘀咕:“真是奇了怪了,到底为什么不开门……” 话音戛然而止,他粗浓的眉毛紧紧皱起。 哔啵火光下,光头试探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屏气凝神,竖起耳朵。 良久,瘦猴不确定道:“好像是……哭声?” 是哭声。 夜晚的凉意如水,丝丝缕缕攀上人的后背。一片静谧之中,他们可以隐隐听见尖利的哭声,在平坦开阔的原野上被风吹来,像是婴儿的嚎啕。 凄厉的哭啼穿透力极强,似乎还越来越近,伴随着女人的惨呼声:“救命啊——” “救命啊——” 瘦猴眼瞪圆了,惊疑不定道:“老大,有人在求救!” 夜晚的可见度很低,小丘眯着眼仔细看,片刻后出声:“看不很清楚,但老大,那身形应该是个女人,就是不知道后面追她的是什么东西。” 一行人纷纷如坐针毡,带孩子的女人最听不得这个,坐立不安地搂紧了自己的儿子:“造孽啊,还带着孩子呢……” 光头是个莽撞的,立刻就站起身来:“是有丧尸还是什么玩意的追人吧?老大,咱们去救一下!” 几个异能者当然不愿坐视不管,纷纷支持,楚风烨却把一根手指竖到自己唇前,眉眼沉沉,凝重道:“仔细听。” 众人不明所以,但还是碍于楚风烨的权威,耐着性子又听了几遍。 这一听还真听出了不对劲,瘦猴打了个寒战:“这女人的声音,怎么好像一个样啊……?” ……艹,还真是。 女人的声音惊恐而幽怨,但她的每一声救命,音频,音调和音色都完全相同。 听多了,甚至有几分毛骨悚然。 楚风烨干脆利落地沉声低喝:“全员戒备!所有普通人,回车上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小丘的声音惊恐响起,快破音了:“队长,队长!!那女人,不是,那不知道是不是人的东西,它过来了!它的速度非常快!它,它站起来了!” 似乎是确定了猎物的方向,哭泣声和呼救声戛然而止,那女人的纤瘦身影骤然膨胀鼓起,像是泡发了身形。 几乎是瞬间,就移动到了众人眼前。 那是一株高大无比的变异植物。 放在末日之前,它的学名是捕蝇草,可以捕食蚊虫。 但末日之后,这玩意完全大变样,成了彻头彻尾的食肉植物。 此时它在黑夜中支起自己的身形,足足有三层楼高。刚刚用于吸引猎物的伪装褪去,粗壮的根茎盘根错节,每根叶片的顶部都顶着一张扇形的捕蝇网,黑暗中,像是无数张血盆大口。 和眼前这只捕蝇草比起来,之前他们遇见的所有变异植物,都小巫见大巫。 楚风烨的厉喝惊醒了众人:“回车上!” 没有异能的人连滚带爬往车上跑,瘦猴的土墙从地面隆起,却只挡住了捕蝇草的片刻步伐。 它的血盆大口中往下滴着消化液,极具腐蚀性的液体落在土墙上,片刻便滋啦滋啦溶解出了巨大的缺口,然后很人性化地移动着根系迈过去。 瘦猴额头滴下冷汗:“这什么鬼东西,土都能他妈的消化,还吃人干什么!” 光头怒吼一声,几道闪电劈到其中几张嘴上,却只劈焦了边缘的倒刺。 这异能不仅没用,反而越发激怒了捕蝇草,鲜红色的叶片怒张,直直冲着光头咬去,光头在地上打了个滚,才勉强躲过。 其他的异能者也纷纷出手,但对这株植物来说,都像是隔靴搔痒。即使被齐心协力砍掉了一张嘴,很快,这植物就会在伤处重新生出新的来。 燃灰算是明白这个基地为什么不开门了,这东西根本不是一般异能者可以处理的。 难怪凭借男主的实力,遇见这株变异植物还会吃大亏。 闪电一道接着一道,雷声大雨点小。光头已经快要力竭,眼角余光落在楚风烨身上,像是在看全村最后的希望:“老大!” 除了最开始使用火系异能攻击了几次,发现作用不大之后,楚风烨就一直站在原地不动,闭着眼,像是在冥想。 他像是个木头桩子,那猪笼草却像是有点忌惮似的,一直没有主动攻击楚风烨。 老大怎么还不出手? 其他异能者心中焦急万分,吼了楚风烨好几声,也得不到回应,只能暂时勉力抗衡,试图抵抗。 但人类的体力和异能强度完全无法与植物相比,再加上异能者们还得分出心来保护身后的车队,体力很快被大幅度消耗。 捕蝇草却精神百倍,一张血盆大口瞅准时机,从一个异能者的头顶兜头罩下—— 车内,燃灰把孩子按进自己的怀里,不让他看见外界的惨剧。 他静静闭上眼,等待血液的腥气在鼻尖爆发,等待惨叫和死亡的一同到来。 ——但燃灰什么也没等到。 千钧一发之际,那个异能者本已经绝望地闭上眼等死,捕蝇草却突兀地停在了半空。 不仅仅是这枚叶片,其他的叶片也纷纷静止下来,凝固在原地。 那个异能者死里逃生,连滚带爬地逃出生天,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大家的动作慢下来,面面相觑,目光惊疑不定。 “怎么回事?” 目光落在楚风烨苍白又布满冷汗的脸上,光头最先反应过来:“是老大的异能!” 是他的植物系异能! 原来刚刚楚风烨一直不动,就是在和这株捕蝇草争夺身体的操控权吗! 瘦猴回神,怒吼一声:“都傻愣着干什么,趁现在,杀了它啊!”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和这么恐怖的变异植物争夺操控权需要多大能量,眼看着楚风烨的身体都在发抖,肯定支撑不了太久。 几人完全不敢耽误,立刻克服内心的恐惧,再次扑向捕蝇草。 但它的身躯堪称刀枪不入,普通的异能攻击完全没作用。 最后还是小丘发现了破绽:“那里!”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85节 在捕蝇草的层层叠叠的根茎深处,敞开了一道缝隙。那里是晶核所在的位置,是一切力量的源泉,一直被它牢牢保护着,现在被楚风烨操控,终于暴.露出了弱点。 光头抄起把刀,浑身腱子肉鼓起,面目狰狞地一刀重重劈砍在根茎上。 一刀,两刀,三刀……终于砍出了足够的缺口,他大吼一声,不顾腐蚀性液体的存在,把手插进去,片刻搅动之后猛一用力,硬生生拽出了一枚拳头大小的晶核。 被取出晶核的那一瞬间,捕蝇草瞬间陷入剧烈地抽搐;与此同时,楚风烨也痛苦地闷哼一声,再也支撑不住似的,踉跄着半跪下来。 这株小山一样的变异植物轰然倒塌,溅起一片飞扬的尘土。 短暂的抽搐之后,它终于彻底没了动静。 几人瘫坐在地,懵头懵脑,回不过神来。 好半天,终于有一个人喘着粗气问:“我们……把它杀了?” 不可置信的声音逐渐汇聚成汪洋:“我们把它杀了!” 车厢内,坐在身后的人在狂喜地尖叫,燃灰茫然睁开眼,只见背后的车门已经被打开,众人纷纷冲下去。 巨大的欢呼声爆发开来,声浪像是潮水往四面八方涌去,连绵不绝。 “老大牛逼!” “队长!队长牛逼!” “艹艹艹!吼~哦吼!”这是瘦猴的声音,已经激动到不会说话,像是峨眉山的猴子一样,只会发出无意义的乱叫。 劫后余生的人群众星拱月地围成一个圈,把楚风烨围绕在内,用喜悦的泪水迎接他们的英雄。 楚风烨苍白着脸,巨大的消耗让他几乎说不出话,却在站起身的第一时间努力转头,看向其中一辆车,那是许燃灰的方向。 众人心有灵犀地让出一个缺口,燃灰木着脸,被簇拥着走到楚风烨面前,然后被用力抱了个满怀。 楚风烨实在没了力气,他安心地将全身重量倚靠到许燃灰的肩上,埋首嗅闻着独属于他的味道。 在欢呼的浪潮声中,他的声音低而哑,一字一句,语气虔诚而笃定:“……你才是我的英雄。” 所有汹涌而不平静的感情都被内敛在这短短几个字里,一切尽在不言中。 所有人都在狂喜在欢呼在泪流满面,只有一个人没有。 在楚风烨怀里,燃灰僵成了一块石头。 ……就结束了? 他纠结了一整天的、无法避免的剧情杀, 就这么被男主给化解了? 第47章 末日世界 夜深人静, 因为傍晚时闹出的乱子,大家都极为疲乏,沉沉陷入睡眠。 燃灰却睡不着。 他睁着死鱼眼,双目无神地看向帐篷顶, 脑子里大纲哗啦啦地翻。 大纲里, 基地门口的变异植物万分难以应对,虽然击败它让男主获得了巨大的机遇, 但整个小队也遭受到了巨大损耗, 车辆被毁了个干净。 原主能苟能怂, 危急关头保住了自己的命,但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死伤惨重。 几辆越野车都被毁掉了,一行人只能徒步前进,所幸基地就在几十公里外,再坚持坚持就能走到。 但是一群老弱病残, 还有受伤如此严重的伤员, 大大拖慢了行进速度。 变异植物还在游荡,原主觉得自己的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 心急如焚地想进基地, 于是就对楚风烨讲小话,表示这种普通人就算进了基地也是最底层的人, 有没有饭吃还不一定。不如我们抛下他们,赶紧先一步走吧! 完全不在乎其他人的死活。 但对曾经同样被无情抛弃过的楚风烨来说, 许燃灰这话简直在他的神经上跳舞。 心中对原主丑陋的嘴脸厌恶到了顶点, 楚风烨眼中一片漆黑, 面上却故意露出一副犹豫的表情。 原主见他犹豫, 以为有戏, 于是打算再接再厉加把火,在今晚去找楚风烨献身,生米煮成熟饭。 有了枕边风,也许会让楚风烨彻底狠下心来,改变主意。 于是在深夜,原主摸进楚风烨的帐篷,对着他大献殷勤。 不出意外的,看着试图爬床的原主,楚风烨忍无可忍,终于把他丢进了不远处的丧尸群,转瞬被啃得只剩下骨骼。 恶毒炮灰就这样结束了短暂却遭人嫌的一生。 ……原本,剧情是这样的才对。 和现在,不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吧。 原本该死该伤的都完好无损,受伤的只有光头,还是因为他主动把手伸进了消化液里,烫掉了一层皮;车也一辆没坏,半点不影响行进速度,明天再开大半个小时就能到基地门口。 那自己后面的剧情怎么走,还死不死了? 燃灰突然很想来根烟。 002好不容易从死机中恢复,沉痛道:【宿主!】 你这里欠我的用什么还——! 它用力谴责:【说好的必死局面呢!】 燃灰心虚地为自己辩解:【这个真不能怪我,谁能想到楚风烨会突然爆种啊?】 男主本来根本就打不过这株变异植物,天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会了控制变异植物,硬是带着其他人齐心协力把捕蝇草给宰了。 最离谱的是,楚风烨还非要把这功劳安在自己头上,说多亏了燃灰,他才能突破自己的异能。 冷不丁成了目光焦点的燃灰:“……?” 燃灰想破了脑袋,也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帮他突破的,难道就靠很久之前那几句嘴炮吗? ……男主的领悟力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恶毒炮灰又成了全队的救命恩人,燃灰苦大仇深地陷入自我怀疑。 良久,002沧桑问:【宿主,现在怎么办?】 燃灰深吸一口气,沉痛道:【……我觉得我还能最后挣扎一下。】 说的容易,怎么挣扎呢,一人一统陷入沉思。 002苦哈哈的:【现在这情况,献身肯定是不行了,宿主你完全没有理由去啊。】 系统这话倒是提醒了燃灰:【……不。】 他沉吟道:【献身还是必做的,但是得换个理由。】 这是恶毒炮灰所有剧情的关键节点,如果不能让楚风烨明确表露出对炮灰的不喜,那燃灰完全没理由下线,更别说完成任务。 如果退一步呢? 不再强求让楚风烨直接把他喂丧尸,只要让他放弃自己,从小队中脱离出去。 那以许燃灰好吃懒做趋炎附势的恶劣人设,在基地里也会人人喊打,最后凄惨死去,这又何尝不是恶毒炮灰该有的结局。 燃灰灵光一现,语气笃定:【我有主意了。】 - 第二天一早,小队重新出发,很快开到了基地门口。 四周静悄悄的,城墙上似乎有人在观察他们,像是完全没料到,竟然有队伍可以穿过捕蝇草的狩猎范围,大摇大摆长驱直入。 瘦猴跳下车,大咧咧地走上前,咣咣拍城门:“都别躲着了!那东西已经让我们给宰了,赶紧来开门!” 隔着距离,城墙上一片微弱的骚动。 又等了十几分钟,城门才被缓缓拉开一条缝,后面的人小心问:“你们……真的把那捕蝇草给杀了?” 楚风烨上前一步,他休整了一晚,现在除了脸色略有些苍白以外,已经没了其他异样,长身玉立,文质彬彬,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他朝着门后的人摊开手,温和一笑:“这是它的晶核。” 拳头大小的翠绿色晶核在手心静静躺着,流光溢彩,像是世界上最昂贵的宝石。 这么大的晶核! 那人咽了咽口水,眼都直了,下意识想去摸,楚风烨手腕一翻,那片澄璨的绿意就尽数收敛。 瘦猴道:“现在可以放行了吧?” 回过神后,那人看向楚风烨的眼神带上了由衷的敬畏,城门被大力拉开,他点头哈腰道:“当然没问题,你们请进,请进!” 杀了那捕蝇草,这群人却几乎毫发无伤,每人都衣着干净整洁,精神面貌饱满。 这是支实力何等强悍的小队,几乎是瞬间,就让人起了明里暗里拉拢的心思。 一行人顺顺当当进了城,太久没有见到这么多活人,如今城里的一切都觉得新鲜。 接下来,就是繁琐又无聊的调查登记。那只捕蝇草的尸体很快被人拖了回来,送去了研究所,等待被人进行研究解剖。 这株变异植物已经进化出了智商,它将幸存者基地当做了自己的猎物诱捕器,一直在城墙外游荡,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因为它过于擅长潜伏和伪装,最开始完全没有人发现它的存在。时间一长,捕蝇草成功捕获了无数变异者和人类,让它的实力越来越强,也越来越嚣张。 南方幸存者基地完全无法处理,不得不关紧城门,优先保全城内的幸存者。 要不是小队的到来,也不知道未来会有多少人命丧黄泉。 忙碌了一整天琐事才办完,为感谢小队帮助基地除去了重大障碍,也为了庆祝从今天开始,城门可以重新打开,基地负责人在傍晚举办了盛大的欢迎仪式,邀请小队里的所有人参加。 这个基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团结,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利益分配,谁都想做掌权者,勾心斗角的权利之争暗流汹涌,有能力的异能者被各种筹码私下拉拢人心,普通人则被忽视了个彻底。 意识到这点后,众人长途跋涉结束的喜悦被打消了不少。 楚风烨身为小队的队长,又是强大的双系异能,实力毋庸置疑,自然成了首要的拉拢目标。 被无数老狐狸围绕在内,楚风烨面容温和如玉,应付自如,展现出了完全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稳淡然,让人越发高看。 所有人都想拉拢到他,提出的筹码越来越高,但楚风烨一直不为所动,十分沉得住气。 直到其中一个老者摸着胡子笑呵呵道:“楚队长真是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前途不可限量,不知道有没有操心过感情问题?” “家有小女,出落得也算水灵,听说基地里来了个英雄人物,一直心心念念的。如果楚队长不嫌弃的话,改日我带着她上门,你们两个小辈一起吃个饭。”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86节 其他人恍然,暗暗愤恨于被这老东西抢先,立刻争先恐后:“楚队长,我家里也有适龄的……” “我家也是……” “我有个儿子!” 楚风烨比他们高出大半个头,眼角余光虚虚平扫过去,在角落里那个无知无觉的修长背影上定格一秒,很快掠过。 他收回目光,微弯起狭长的眼,笑意越发柔和:“抱歉。” “——我已经有爱人了。” 燃灰无知无觉,作为一个普通人,根本没人管他,他也乐得自顾自吃饭,毕竟晚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成败在此一举。 直到半夜,这场热闹的欢迎仪式才算告一段落,众人纷纷离开,回到暂住的居民楼里,准备休息。 燃灰进浴室冲了个澡,想了想,又换上一身干净雪白的浴袍。 腰带松垮系上,小半片胸膛紧实,半遮不掩,水汽未干。 做完这一切,他走出房间,深吸口气,敲响了对面的门。 敲到第二遍,门被人从里面拉开,楚风烨俊美的脸出现在面前。 他应该是刚洗漱完,扑面而来一股清新的薄荷味,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许燃灰?” 看清燃灰现在的装扮,楚风烨话音突兀停下,视线顿时一深。 燃灰桃花眼一勾,朝他露出个笑,语带暗示:“不让我进去说吗。” 楚风烨喉头滚了滚,往后退了半步。 燃灰像是那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羊,昂首挺胸走进了狼窝。 门一关,被楚风烨无声无息地反锁。 男主的房间整洁干净,薄荷香气里夹杂着股淡淡的酒气,还有股很明显的烟味。 燃灰皱眉扇了扇鼻尖:“你怎么在室内抽烟?” 楚风烨跟在他身后,视线正有如实质地在他脊背腰间游移,闻言一愣:“你不喜欢?” 不过仔细一想,许燃灰的确从没抽过烟。 他顿时皱起眉,带着两分懊恼承诺:“以后我不会再抽了。” 甚至还想再去刷一遍牙。 燃灰才懒得管楚风烨以后抽不抽烟,在屋里看了一圈就兴致缺缺地收回视线,径直坐到床边的沙发上。 浴袍大开大合,他毫无自觉,楚风烨眼神一黯,大步走到窗边,刷拉一下拉起窗帘。 等再回过头时,燃灰已经舒舒服服陷进沙发里,随手拿过了桌上的绿色晶核把玩。 那枚价值连城的晶核,在他手里跟玩具似的,毫不珍惜。 最该珍视它的楚风烨也视若无睹,语气温和:“正想给你,拿去玩吧。” 听见楚风烨的话,燃灰手指一顿,把晶核放回原位,心道等今晚结束后你再说这话也不迟。 楚风烨一瞬不瞬,近乎贪婪地凝视着许燃灰,再开口时,嗓音温和,隐隐发哑:“你来找我什么事?” 燃灰酝酿了一下情绪,再抬起脸时,朝着楚风烨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楚哥。” 那对琥珀色的眼珠在灯下熠熠生辉,比晶核还要夺目。睫毛又密又长,眼尾像是两把小勾子,在楚风烨心口轻轻勾了两下。 楚风烨喉头滚动,坐到许燃灰面前,和他腿挨着腿:“以后都喊我名字。” 听见这似曾相识的话,燃灰笑容一僵,委婉道:“别了吧,怪不好意思的。” 楚风烨一挑眉,语气恶劣:“是吗?跟我打架的时候,我看你倒是喊得挺开心。” 每当那个时候,许燃灰都恶狠狠瞪着他,一边挣扎一边骂楚风烨,那张形状优美的唇张张合合,看得楚风烨心里痒意难耐,很想直接用嘴堵住。 燃灰:“……” 他轻咳一声:“那种时候说话都不过大脑的,算不了数。” 楚风烨轻笑两声,恶趣味道:“所以那时候说的都是心里话?” 燃灰:……求求你别说了。 他强行把话题重新拉回来,刻意放柔了声:“现在咱们俩这关系,也算得上同甘共苦了吧?” 昏暗灯光柔和了楚风烨的脸,他勾着唇,不答反问:“你说呢。” 燃灰拿不准男主的真正意思,但这并不妨碍他按照自己的原定话术一股脑往外说:“患难见真情,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难道还不能在你心里占据一点地位?” 一点地位? 今晚楚风烨喝了点酒,还没到醉的地步,眼神里带了点迷朦微醺的水光。他近乎纵容地看着许燃灰,橘色灯光下,狭长的眼里藏起说不尽的温柔情意。 楚风烨闷闷笑了两声,像是半开玩笑,又像是真心实意:“当然能,现在你在我心里的份量重得很。” “哦?” 燃灰挑起半边眉梢,话锋一转:“那在你心里……是我重要,还是你的那些兄弟重要?” 他这个问题突兀,楚风烨微微一愣:“……为什么要这么问?” 在楚风烨看来,一边是兄弟,一边是喜欢的人,两者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虽然性取向弯得像回形针,这个思维倒是很典型的直男。 见男主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明显犹豫了,燃灰心中一喜。 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厌烦和不耐,摊牌:“实话实说吧,我烦瘦猴他们很久了,只是之前一直忍着没说而已。” “那几个人之前都针对过我,以后我不想跟他们待在同一个队伍里,一想就犯恶心。” 这话要是让现在的瘦猴听见,恐怕会如丧考妣。毕竟他早就成了许燃灰的头号激吹,这么长时间下来,燃灰份内的衣服全是他帮忙洗的,任劳任怨。 说句夸张的,就像粉丝被偶像嫌弃,怎一个心碎了得。 楚风烨神情一僵,显然知道许燃灰当初被针对的真实原因。 他脸上露出点不自在,轻咳一声,很诚恳地替瘦猴几个解释:“之前是我们误解了你的人品,他们几个想帮着我出气,才会那么做。” “以后他们绝对不会再针对你,也不会再做惹你生气的事。” “你如果还气不过,我明天让瘦猴几个跟你道歉。想要怎么补偿,也随便你提。” 楚风烨伸手去拉许燃灰,垂着眼,竟然有几分示弱的意思:“……别生气了。” 燃灰趾高气昂地哼一声,打开他的手,并不买账:“晚了,已经发生过的事,还能当它们没发生过不成?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 他就是故意要让楚风烨为难,唇边勾着冷笑:“我就直说了,这个队伍里,我和你的兄弟们,只能留下一个。” “要么没我,要么没他们。” 燃灰往后靠进沙发里,眼尾一挑,语气断然:“选吧。” 看着楚风烨沉默下来,带着挣扎和郁色的脸,燃灰很笃定男主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他在心中暗暗得意于自己的机智:这个理由简直绝妙! 理性分析,就算楚风烨确实对自己有那么点意思,自己可是有前科的前夫哥,在楚风烨心里的地位肯定比不过出生入死好几年的瘦猴他们。 现在许燃灰非要作死,那没办法,相信正常人都会做出理性的判断。 楚风烨显然很为难,一双眼漆黑一片,手指收紧又放松。很明显,许燃灰在他的心中份量并不够重,却又不愿意轻易舍弃。 燃灰对此很满意:这种时候,就需要再添一把火。 他在心里做了无数遍心理建设,慢慢伸出手,暧.昧搭在了楚风烨的手背上。 身体前倾,一点点靠近,最后越过了安全距离。 楚风烨定定抬起眼注视着他,狭长双目中有茫然,也有无措,却没有半分排斥的意思。 燃灰就这么顺利地与他脸贴着脸,近到呼吸交错。 他垂着眼勾唇,轻.佻暧.昧地吐息,声音低低:“不要他们,只要我,不好么?”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楚风烨的手,慢慢放到了自己那条松垮的腰带上。 燃灰不疾不徐,慢条斯理抛出诱饵—— “如果你肯答应,今晚我就是你的。” 宿主太有诱惑力,002看得很是紧张:【宿主,如果男主真的选了你,那你岂不是……】 岂不是真的要献身了! 燃灰心中很自信:【你忘了我的紧急退出功能?】 要是楚风烨真的抽风,大不了这任务燃灰不做了,直接当场遁走。 所以他很有底气,继续毫不手软地继续出卖色.相。 楚风烨下意识屏住呼吸,瞳孔也缩成了一个小点。 刚刚的迷茫尽数褪去,他脸色突然一沉,反手一把攥住燃灰的手指收紧,力道很重:“你这一套对多少人用过?” 燃灰一愣,没想到男主的关注点那么清奇,下意识回:“没有其他人,就你一个。” 楚风烨沉着脸,也不知道是信还是没信。 ……算了。 就算自己不是第一个,也必然是最后一个。 他对自己说了无数遍,慢慢松开燃灰的手,转而扶住那截绷紧的腰。 在后背上略一使力,燃灰就不由自主地被楚风烨按进怀中。 现在两个人的姿势太过古怪微妙,燃灰不适地想要挣动,偏偏男主的手臂肌肉硬如烙铁,再加上他还没有达成目的,于是只能暂且忍耐下来。 楚风烨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揉着手里,一边深深嗅闻燃灰身上带着水汽的香气,一边低声问:“今晚是我的,那以后呢?” 燃灰被他那只作乱的手捏得头皮发麻,忍着不适咬牙道:“以后……当然也是你的。” 能不能搞快点,还有完没完了! 楚风烨的声音有些飘渺,在燃灰看不见的地方,他不断吞咽着口水,心在胸腔里跳得一声比一声响亮,语气低而哑:“所以今晚,你是来找我献身的。”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87节 燃灰肃然强调:“是通过一些小手段让你把瘦猴他们撵出去——情人跟兄弟之间,你非得选一个不可。” 楚风烨不置可否,微微从颈窝里偏过脸,目光灼灼,顺着燃灰大开的领口逐渐滑落。 他喉结滚动,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再也抑制不住兴奋和期待的神情,幽深的眼里含着让人心惊的火光:“既然要献身,怎么衣服都不脱,是等着我亲自帮你?” 燃灰:“……” 燃灰:“?” 这他妈和想象的不一样啊,你真的不要你好兄弟了吗? 见许燃灰像是傻了一样,迟迟没有动作,楚风烨再也忍耐不住,“啧”了一声,放在燃灰腰间的手臂用力一按,把他按倒在自己身上。 两个人现在都躺倒在洁白柔软的床面上,照旧是楚风烨给燃灰当垫背。他一只手固定身形,另一只手毫不客气撩起大开的浴袍边缘。 燃灰:???等一下,这不对吧? 他一把按住那只不老实的手,着重强调:“如果你答应了我,那就是要把瘦猴他们赶走的,你想清楚!!” 楚风烨很轻易桎梏住了燃灰的挣扎,微微一笑,然后说出了让他瞳孔地震的话:“我当然可以答应你。” 燃灰:“……?” 迎着许燃灰不可置信的目光,楚风烨语气漫不经心,手上动作一刻不停:“我今晚已经和上层那些人谈好了条件,今后会脱离队伍,进入基地管理层。” “普通人们会被妥善安置,原本的异能者小队归属到基地,成一支独立的任务小队。” “凭瘦猴和光头的能力,他们独立带队已经足够了。” 所以分开是迟早的事,就算许燃灰不说,那楚风烨也会带着他脱离出来。 燃灰懵了:“那你刚刚……” 怎么一副犹豫挣扎的样子,害得他以为男主真的在取舍! 楚风烨的手已经逐渐往下游移,手心滚烫,语气半真半假:“本来我还在犹豫什么时候离开,毕竟我也很舍不得队伍里的大家。” 他目光一片黑沉,带着吞吃入腹的直白露.骨,像是条粗粝的舌头,重重在燃灰的脸上舔过:“但如果非要选的话,兄弟哪有情人重要。” 燃灰:“……” 被人狠狠揉了一把,他才从巨大的打击中回过神来,惊恐地挣扎:“等、等一下!” 情急之下,燃灰搬出一模一样的万金油说辞:“我是1,我是不可能被你上的,要上就是我上你!” 男主可是主角攻,跟乔时那种人完全不一样,怎么可能会同意做受。 但听见这话,楚风烨眼皮都没抬一下,擒住燃灰的手腕,用力埋首在他身前,恨不得真能吸出来什么东西。 他低声喘着,眼底因火气发红,尽头是无穷无尽的痴迷:“我知道……东西都有,随便你用。” 燃灰是真的震惊到了,口不择言:“你他妈不是攻吗?!” 楚风烨低低笑了,很坦然:“我无所谓,随你高兴。” 当时在宾馆里,许燃灰和乔时说这件事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听到了。 虽然最开始的确不怎么能接受,但这么长时间的心理准备做下来,现在的楚风烨已经想开得彻底。 谁上谁下根本不重要,只要双方都能爽到就好。 而且他在想通之后,学了很多好东西……许燃灰一定会喜欢的。 燃灰:眼前一黑。 完了,这个世界的男主彻底没救了。 002早就因为18岁以上内容下线,燃灰挣脱不开楚风烨的力气,眼看着浴袍就要报废,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其他的,就要紧急脱离世界。 【脱离程序一旦启动,无法终止,任务者是否确认启动紧急脱离程序?】 燃灰推开楚风烨狗圈地盘一样乱嗅乱舔的脑袋,毫不犹豫:【是是是!】 这破任务是半点都做不下去了,赶紧走吧! 【收到确认,正在为您启动,准备中,请稍后……】 【脱离程序开始,10%……20%……30%……】 燃灰心中燃起了希望的火光,只要进度条到达那个地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竭力防守,眼看着进度条已经慢吞吞地爬到98%—— 突然,机械音卡了壳,脑海内响起一阵滋啦滋啦的电流声,像是在和什么东西进行抗衡。 燃灰心脏一突,某种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紧接着,听见脑内发出声响—— 【警报!警报!本世界出现临时故障,紧急脱离程序终止!】 燃灰:“……?” 第48章 末日世界 紧急脱离程序还能启动失败的?! 燃灰人都傻了, 就愣神了一小会儿的功夫,被楚风烨抓住机会,毫不留情地攻城略地。 像是强盗那样,不容拒绝地在脸上、唇上、身体每一个角落, 留下一个又一个牙印。 明明还什么都没做, 听楚风烨在耳边那沉闷难耐的呼吸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已经被怎么样了。 在大纲里一直白切黑又处变不惊的男主, 此时毛头小子一样青涩又急躁, 连搂着燃灰的手臂都因为极端兴奋而丢人地发抖。 最离谱的是, 因为后面燃灰回过神,反抗得太过激烈, 还开始使阴招,楚风烨毫不在意地擦去嘴唇上被咬出的血迹,往地上扔了一把种子。 短短几秒过后,细嫩的草茎从地板缝隙中疯长而出,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条生根, 沿着室内的所有落脚点攀爬。 燃灰看着那铺天盖地的藤条,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这不是那株变异藤蔓的种子吗?! 楚风烨直勾勾把燃灰震惊的表情尽收眼底, 只觉得他任何一点微弱的神情变换都可爱到了极点。 他二话不说, 凑上前来衔住燃灰的下唇,陶醉不已, 被不客气地咬了两口才松开嘴,低笑:“你是不是忘了我的异能?” 下一秒, 藤蔓顺着床沿爬了上来, 像是冰冷细长的蛇, 在他的手腕脚踝上一圈又一圈地缠紧。 面对实力如此强大的异能, 身为普通人的燃灰完全无法反抗, 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迫失去了身体的操控权。 不是,玩这么大的? 燃灰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挣脱不开,危机感让他后颈的寒毛根根直竖,再也顾不得其他,朝着楚风烨抿唇,桃花眼无辜地睁圆,清俊脸庞上露出个示弱又讨好的笑:“楚哥,楚哥你放开我吧,我不反抗了还不行吗?” 楚风烨活像十天半个月没吃过肉的饿狼,那双狭长的眼红得骇人,重重嘬了燃灰的腮帮子一口,又重重地覆上来,低笑一声:“提议无效。” 燃灰差点没被他压死,瞬间变脸,恶狠狠地骂:“楚风烨我艹你大爷!” 楚风烨嘬完了左边的腮帮子,又嘬右边,恨不得嘬出个酒窝来,厚颜无耻:“别艹他,艹.我。” 燃灰:“……” 苍天啊,大地啊,快来个人把男主收拾了吧! - 无比混乱又漫长的一夜过去,天终于姗姗来迟地亮了。 满屋的藤蔓不知何时已经尽数枯萎,被人无声地收进垃圾袋里,打扫干净。 楚风烨的体力当真强到了恐怖的程度,恢复力也是一等一的好。一晚上过去,他几乎没睡,却神清气爽活力满满,甚至还想再来两次。 只可惜许燃灰已经昏睡过去,他很遗憾地放弃了晨起运动的想法,最后咬了咬那两片唇,被人在梦中踹了一脚,不痛不痒。 楚风烨面上露出一个纵容的笑来,不再闹他,简单冲了个澡就出门办事去了。 燃灰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大中午。 醒来时一动肩膀,只觉得腰那里快断了,被绑了一夜的手腕上有了圈清晰可见的红色印子,微微泛着酸。 虽然醒了,他也没起床,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怀疑人生。 想当年,燃灰自认也是个大杀四方的绝世猛男,谁能想到有一天会被另一个男人按着,玩出那么多花样。 哦不对,这是第二个男人。 所以这个恶毒炮灰的任务就是专门来克他的吧?!为什么紧急脱离都能出问题,主系统到底出了什么毛病? 心如死灰地在床上瘫了一会儿,燃灰突然反应过来哪里不对。 好像有点太安静了。 他清醒了这么长时间,却一直没有听到小系统因为任务失败习以为常的抱怨。 【002?】 连着在脑中呼唤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仍然一片寂静。 燃灰有种不好的预感,立刻开始检查面板。 他这才发现,紧急脱离程序失败之后,自己和主系统空间的联系被切断了,002也不知所踪。 “……” 短暂的茫然之后,燃灰很快镇定下来。 虽然不知道出现了什么意外,但这么严重的失联意外,主系统肯定会注意到,修复bug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这么严重,严重到直接断联的恶性bug,即使做了那么多任务,燃灰也还是第一次见。 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心里暗骂不靠谱的主系统一百遍,燃灰拖起沉重的躯体,起了床。 艹他大爷的,楚风烨真不是人,就是只狗吧! 没了002开痛觉屏蔽,昨晚被他咬过的地方又痒又疼,个别突出的位置还肿了,难以想象男主到底用了多大力气。 燃灰木着脸去洗澡,在热水下疲惫地抹了把脸,合理怀疑要是昨晚多来几次,自己会被楚风烨给折腾死。 异能者的体力本来就和普通人有壁,更别说那家伙还使阴的,用藤蔓算什么本事? 他叹口气,开始思考下一步怎么办。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88节 本来都想直接放弃这个任务走人了,偏偏临时出了这个意外,也不知道要在这个世界停留多久。 一想到楚风烨看肥肉一样看他的眼神,和那仿佛无穷无尽的精力,燃灰就头皮发麻,隐隐可以预想到自己亏空的未来。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 反正一时半会儿肯定没办法退出世界了,不如再挣扎挣扎,说不定能重新把剧情拯救回来。 燃灰强打精神,心道反正不论如何,总不可能比现在更糟了。 不管怎么样,尽力试试吧。 - 楚风烨人逢喜事精神爽,就连和他不熟的人,都能看出这位队长的好心情。 其他人不明所以,只有乔时从他眉眼间饱餍的神态里看出了真相,心里酸溜溜的,第一万次扎楚风烨小人。 吃到嘴就了不起是吧? 带着饱满的热情,楚风烨交接工作的速度也飞快。等到了下午,他已经把任职岗位、小队的归属、每个人的去向都处理完毕。 瘦猴还是舍不得老大,但也知道他有更宏大的志向,所以只是拍了拍楚风烨宽阔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过他又想到另一个问题:“那什么,嫂子他以后怎么办?” “嫂子”这个词让楚风烨神态又柔和几分,他垂着眼尾一笑,说不尽道不明的温柔情意,将属于许燃灰的身份证明信息收好,那神态莫名有几分贤惠:“他以后跟我住一起,我的就是他的。” 瘦猴看得牙酸,心道谈了恋爱,这人就是不一样,从内到外都开始散发出一股酸臭味,让单身狗敬而远之。 处理完了一切事物,楚风烨心情万里无云的大好,脚步不停地往临时宿舍赶。他现在是基地的管理层,基地负责人为他分了一栋独立的小房子,可以把许燃灰接过去一起住。 路过整洁的街道,人来人往,街旁竟然有卖糖葫芦的。 这在末日里可是稀罕东西,水果都是植物系异能者催熟的,特有的清甜气息淡淡,路过的小孩看得直流口水,却碍于高昂的价格被父母拉走。 想到什么,楚风烨脚步一拐,站到了小摊面前,温声道:“麻烦来两串糖葫芦。” 摊主认出了楚风烨就是昨天新入城的那个队长,完全不敢怠慢,立刻站起身,搓着手笑道:“您看想吃什么?我这儿种类繁多,山楂草莓橘子苹果香蕉,包您满意!” 楚风烨在听见“苹果”时,目光一动:“要苹果的。” 摊主麻利地给他找袋子包好,楚风烨长身玉立地站在摊边等候。 接过被包装好的糖葫芦,刚道了声谢,耳边却突然捕捉到了隐隐约约听不清的声音,熟悉到极点。 楚风烨瞳孔微微一缩,不着痕迹地侧了侧脸。 不远处的小巷里,燃灰正笑吟吟和小徐说话。 他脸色素白,穿了件高领的上衣,遮住脖颈上层层叠叠的刺目痕迹,独自挡住小徐的去路:“一个人逛街呢,会不会无聊?我陪你。” 小徐看着眼前俊美潇洒的青年,即使明知道自己不该有什么期待,心还是乱跳了两下,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好啊。” 目光落在许燃灰的唇上,他小声问:“你的嘴是怎么回事?过敏了吗。” 燃灰:“……” 他故作淡定地抹了把嘴:“哦,昨天宴会上吃得太辣,不怎么习惯。” 小徐将信将疑,刚想再说什么,视线却落到了许燃灰身后,触电般一惊:“队长!” 燃灰浑身一僵,本能地不想回头,但肩膀上已经搭住一只手,温和却又不容置疑地把他揽进怀里。 楚风烨弯着眼,神情毫无异样地和小徐打招呼:“这么巧?” 小徐悄咪咪后退一步,干笑:“……确实好巧。” 楚风烨像是个关心队员的好队长,温声道:“这几天在这里待的还习惯吗。” 小徐如坐针毡,很想当场逃跑:“还,还挺习惯的。” 许燃灰挣动一下,楚风烨垂下眼,手一路滑落,按住了他的腰。 怀里的人一僵,他语气故作关切:“自己偷偷跑出来,昨天那么累,你撑得住?” 又很自然地按住燃灰的后脑勺,凑过去啄了啄他的唇,分开时带上点轻微的水声,语气低哑:“这里也破皮了,回去上点药。” 不动声色地宣誓主权,话里话外都是满溢而出的占有欲。 小徐立刻听出了楚风烨话里的潜在意思,脸色顿时红白相间,半是失落地低下头:“那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然后匆匆离开,彻底掐灭了最后一点小心思。 许燃灰笑容隐隐僵硬,小徐肯定是误会了什么,楚风烨这孙子绝对是故意的! 他猛地用力推开楚风烨,眼含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楚风烨被推也不恼,笑容照旧,藏起了眼底的一丝晦暗:“回去吧,收拾收拾东西,我们该搬走了。” 燃灰语气带着点警惕:“搬去哪里?” 楚风烨没有明说,温声道:“你未来要住的地方。” 见他卖关子,燃灰“啧”了声,懒得再搭理他,自顾自往回走。 楚风烨长腿一迈也跟上来,手里的袋子递到燃灰眼前,柔声细语:“给你买的糖葫芦,尝尝?” 燃灰原本强硬的动作一顿,他确实好久没吃过糖葫芦了,一想到那个酸酸甜甜的口感,还真是有点馋。 吸溜。 刚想勉为其难地伸手去接,只听楚风烨带着点邀功意思地补充:“特地给你选的苹果。” 燃灰:“……” 他内心满是冷漠,原本要流下来的口水立刻就收了回去。 男主,偷偷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你现在就是马屁拍到马腿上。 原本要接的手硬生生在半空中改了去向,许燃灰一巴掌拍开,脸上是十成十的的厌烦:“我才不吃。” 楚风烨没有提防,包着糖葫芦的袋子脱手而出,滚落在地,包装袋沾染了许多尘土,像是被人弃若敝履的心意。 他唇边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瞳孔黑沉。 什么意思? 许燃灰愿意吃乔时给的苹果,却偏偏不愿意接受他给的东西。 他们两个连那么亲密的事都做过了,自己在许燃灰心里的分量还不够重? 如果燃灰知道男主在想什么,肯定会狂翻白眼,问他到底哪只眼睛看出来自己爱吃苹果了,你但凡把糖葫芦换个山楂的呢。 再说了,自己吃楚风烨做的饭时,不是天天吃得喷香吗? 果然吃醋的男人根本就不讲道理。 心头怒火翻腾,但越是恼怒阴郁,楚风烨越是沉得住气。 他垂着眼,一副倍受打击的模样,不明真相的过路人看了都心软,蹲下身捡起袋子,慢慢抚掉上面的尘土,抿唇低声道:“不吃……就不吃吧。” 燃灰冷眼看着男主装可怜,心里冷笑,要不是你昨天晚上凶得像条饿狗,差点把我榨干,我还真就信了。 他没再搭理楚风烨,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临时宿舍。 燃灰本来就没什么东西,很快收拾好少得可怜的私人物品,跟着男主来到了以后的居住地:一栋漂亮的红砖小别墅。 这是管理层特有的居住区域,末日之前大概是富人区,绿化不错,四周都是如出一辙的红砖房,漂亮而整齐。 燃灰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看了一圈,没有一个熟悉的人影。趁着楚风烨开门时,他明知故问:“就我跟你在这里住?” 楚风烨正在找钥匙:“嗯。” 许燃灰“啧”了声,很不情愿的样子:“我就非得跟你一块住不可?” 听出他明显的抗拒,楚风烨动作微微一顿。 良久,他背对着许燃灰,看不见脸上表情如何,声音如常:“现在基地的资源紧张,普通人只能去住宿舍,六个人一间的那种。” “还是说,你想去那里住。” 这话一出,许燃灰果然不吭声了,毕竟他不爱吃苦,完全受不了那种环境恶劣的多人宿舍。 但楚风烨的好心情已经被毁了个彻彻底底。 他沉沉地吐出口气,揉了下太阳穴,这才把门打开。 这栋房子状况良好,粗略检查了一下,又简单打扫一遍卫生,楚风烨系上围裙,开始做晚饭。 整个过程中,许燃灰什么忙都不帮,大爷似的瘫在床上,看基地里发的小册子。 只有在吃饭时才显得额外积极,头埋在碗里风卷残云,吃得不亦乐乎。 呜呜男主做饭就是好吃,每次吃到他的手艺,就让燃灰有一种“任务不完成也值了”的错觉。 楚风烨却没什么胃口,手里捏着筷子,久久不落。 老话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胃。 但他明明已经抓住了许燃灰的胃,那颗心却飘飘悠悠,像天上的风筝,总不肯轻易托付给自己。 楚风烨不明白,为什么只过了一个晚上的时间,许燃灰就对自己态度大变,骤然冷淡起来。 昨晚明明是他先勾引自己的,那一切都水到渠成。就算是自己主动居多,许燃灰肯定也有爽到。 是因为他支配欲太强,导致许燃灰没有掌握主动权,所以生了气? ——还是说,成功吃到嘴里就腻了? 这个念头一出,楚风烨微微眯起了狭长的眼。 许燃灰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无知无觉,吃完饭后碗都不洗,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就回到卧室。 没了002,看不了恐怖片,燃灰无聊得很,只能趴在柔软的床上,翻来覆去地看那本小册子解闷,等待男主来敲门。 果然,没过多久,卧室门就被轻敲两下。 燃灰头也不抬,懒懒道:“我睡了。” 门外静默片刻,在燃灰怀疑人已经走了的时候,一声钥匙开门的轻响。 燃灰毫不意外地抬起眼来,语气不耐:“不是说了我要睡觉,你还进来干什么?” 楚风烨挺拔的身影走进来,他也是刚洗过澡,赤.裸着堪比男模的上身,流畅的肌肉线条迷人到了极点。 只可惜床上的人不解风情,眼风很快掠过,开口就是诘问。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89节 楚风烨垂着眼,语气温温柔柔的:“我怕你昨天累到,之前学了点按摩手法,来帮你按按。” 燃灰:“……” 按摩都会,这个世界上还有男主不擅长的东西吗? 正好腰还难受着,燃灰再次垂下眼看小册子,没开口拒绝。 这就是同意的意思。 楚风烨这才不紧不慢走上前,把燃灰的上衣撩上去,露出一片光洁的后背。 对方腰间还残留着层层叠叠的浅红色指印,有的地方甚至隐隐泛青,足以看出来留印子的人昨晚有多着迷于这具躯体。 看见自己留下来的痕迹,楚风烨眼神顿时深了不少。 他忍下心猿意马的念头,耐心做好了前期的准备工作,拿出不知从哪里搞来的精油,滴上燃灰的后背。 不得不说,男主还真有两把刷子,燃灰被捏的很舒服,因为昨晚产生的不适和疲劳被极大缓解,趴在床上昏昏欲睡。 意识昏沉之际,听见楚风烨低声问:“怎么不去楼上睡?” 燃灰选的这间卧室是客房,楼上才是主卧。 燃灰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一点水迹:“那不是你的房间吗,我去睡干嘛。” 楚风烨放在他后颈的手微微一顿。 他眼底幽深,不动声色地试探:“可你是我男朋友,我们睡在一起不是挺正常的。” “男朋友?” 似笑非笑复述一遍,燃灰抬了抬睫毛浓密的桃花眼,不置可否道,“你说是就是吧。” 反正自己也需要一枚长期饭票。 他轻佻随意的态度说明了一切,楚风烨一颗心坠到谷底,绷紧了浑身上下的每一个关节,轻声重复:“……我说是就是?” 难道在许燃灰眼里,睡过也不代表确定关系? 燃灰从肩膀上传来的力度就能感觉到男主现在火气有多大,恐怕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对对对,要的就是这种态度,许燃灰这种渣男留着干什么! 等怒气积攒到一定程度,男主肯定就忍不住把自己给踹了。 怀揣着新的目标,燃灰有恃无恐地继续作死,把渣男神态演绎得惟妙惟肖,懒懒道:“但是不准把我们两个的关系说出去,在外人面前,我们就是合租室友的关系。” “也不能在一间房里睡,我不喜欢别人管着我。” 事到如今,再看不出许燃灰的意思,楚风烨就是傻子。 即使早有准备,他还是如坠冰窟。 心脏又痛又麻,森森黑气有如实质,被戏耍玩弄的怒火把心头烧出一个大洞,呼呼往里漏风。 楚风烨怒极反笑,在许燃灰看不见的地方,那张清俊温和的脸扭曲骇人,声音却甜蜜温柔:“好啊。” 本来还心疼许燃灰昨晚体力消耗太大,现在看来,还是做得太少了,才让他还有精力想这些有的没的。 就该做到让他连手指头都没力气动,喂饭也要靠楚风烨来才行。 他彻底没了按摩的耐心,滚烫的手掌一路下滑。 燃灰一个激灵,下意识支起身按住他作妖的手:“干什么干什么?” 楚风烨回答得毫不犹豫:“干.我。” 燃灰:“……” 他表情裂开,不可置信:“不是昨晚才刚做过?!” 自己都没缓过来呢,男主这恢复能力也太恐怖了点吧! 楚风烨理所当然:“一个白天过去,当然又饿了。” 对许燃灰的怜惜已经被汹涌怒火吞没,他无辜地垂下眼,手上动作片刻不停,明明是温柔含笑的脸,说出来的话却残忍得像是魔鬼:“既然是我养的男朋友,总得负责把我喂饱吧。” “还是说,你想光吃白饭不出力?” 燃灰:“……” - 第二天,托楚风烨的福,燃灰没爬起来床,饭都是他一勺勺喂的。 男主看来真的是气狠了,明知道自己还累着,动作却毫不留情地大开大合,差点没把他腰给坐断。 虽然痛苦,但燃灰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起码这说明,他现在正在走一条可以激怒楚风烨的正确道路。 于是很快,他的行为开始变本加厉。 楚风烨初来乍到,有很多事情需要他亲自处理,当然不可能全天盯着许燃灰。 于是趁着他不在,燃灰天天往外跑,哪里人多就去哪里,仗着自己年轻俊美,到处口花花,和长得漂亮的小男孩搭讪,还花楚风烨的晶核给他们买东西。 很快,基地里来了个年轻俊美又出手大方的男人,这消息迅速流传开来。 不知道第多少次听到许燃灰在外面拈花惹草的消息,楚风烨再也无法在汇报工作的下属面前维持住温和的假面,当场折断了手里的笔。 他脸色阴沉狰狞得能滴出水来,所有工作都抛到一边,带着浑身戾气杀到街头,把许燃灰当场扛回了别墅。 这一回直接从傍晚做到了第二天下午,饭都是在床上吃的。 燃灰是真的一滴都没有了,连澡都没洗,被藤蔓放下来后,累得一沾枕头就昏死过去。 楚风烨洗了澡,围着浴巾走出来。 日头西沉,房间里也不开灯,他坐在床头的阴影里,定定注视着燃灰沉睡的面庞,微微颤抖的睫毛,突然很想抽根烟。 但找了一圈才反应过来,因为许燃灰不喜欢,自己早就把烟给戒了。 再次意识到自己为他改变了多少,楚风烨扯动一下唇角,却没笑出来。 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 风流多情到了极点,魅力却又大得出奇,一双桃花眼就是有把所有人都吸引的能力。 没有给自己半点安全感,偏偏无论如何都放不下。 既然放不下…… 再次想起不久之前和乔时的对话,楚风烨眼底墨色翻滚如潮。 一个决定在瞬息之间就做好,他低下头,轻轻的吻落在燃灰无知无觉的脸上。 燃灰这一觉睡得死沉,睡醒的时候,差点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 他缓了半天才坐起来,心里大骂一百遍楚风烨不是人。 耳边一阵丁零当啷的细碎撞金声,燃灰突然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他一低头—— 自己的脚踝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条细金链子。 燃灰:“……” 燃灰:“?” 第49章 末日世界 看着这条牢牢拴在床尾的金链子, 有一瞬间,燃灰大脑都是空白的。 下意识蜷起长腿,金灿灿的链子垂落下来,叮叮当当敲在床柱上, 唤回了他的神智。 十分钟后, 燃灰不得不接受了一个离谱的事实:他被楚风烨锁起来了。 以链子长度为半径,活动范围就是这间屋。 不仅如此, 原本敞开的窗户被藤蔓的枝叶密密麻麻遮掩, 暗无天日, 彻底杜绝了燃灰对外求助的可能。 当然,就算他能求助, 恐怕也没什么卵用。 楚风烨如今在基地里风头无两,短短时日,已经进了管理中层,是无数人上赶着巴结的对象, 不可能有人冒着得罪他的风险营救许燃灰。 燃灰以为的:面对渣男, 楚风烨重拳出击,把他赶出基地, 自生自灭。 实际上的:面对渣男, 楚风烨余情未了,把他锁进小黑屋内, 从根源上杜绝许燃灰出门调戏人的可能。 不是,这也差太多了吧! 他还坐在床上愣神, 门突然被人打开。 有人走进来, 随手按亮了灯,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燃灰抬手遮住眼。 等适应了光的强度, 入目是男主那张熟悉俊美的脸。 “……楚哥?” 楚风烨脸上神态淡定如常, 对这间屋内的变化视若无睹,仿佛眼前的一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他朝着燃灰勾唇一笑,眼下的小痣也跟着一起发光:“醒了?来吃饭。” 他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饭菜香气扑鼻,都是燃灰平时最爱吃的,他却难得没有了食欲。 下意识往床头缩了缩,许燃灰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楚哥……这是什么意思?” 楚风烨看着许燃灰因惊吓而微微发白的脸,心头的怜惜又潮水般涌上来。 但他已经在许燃灰身上吃过太多次亏,绝对不可能因为一时的心软动摇。 与心软一起升起的,还有种极端的,难以按耐的兴奋。 这兴奋让他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隐隐战栗,瞳孔也跟着微微放大,神经末梢源源不断往大脑里传达着刺激的反馈。 许燃灰现在被囚在楚风烨的地盘里,镣铐一锁,插翅难飞,只能任由自己为所欲为。 他强忍住因兴奋而发抖的手,面上一片温柔道:“没什么意思。” 餐盘暂时放到床头柜上,楚风烨坐到床边,伸手把燃灰的手腕捉住,稍一用力,对方就控制不住地栽进自己怀里。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90节 那挺拔的肩背一到手,楚风烨就有些按耐不住,先是用力亲了个响的,又不容拒绝地捧住燃灰的脸,把舌头勾进去,慢条斯理品味一圈。 他这次有很多时间,哪里都可以慢慢吃一遍。 等怀里人挣扎得狠了,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他像是对许燃灰有瘾,这么一遭下来,眼底又隐隐带上了可怖的火气,旺盛的火光和仿佛用不完的精力看得燃灰头皮发麻,低喝,“楚风烨!” 楚风烨也知道普通人和异能者之间的体力差距,在心里默念几遍可持续发展观,才微微松了手,心情愉悦地开始解释。 “我最近得罪了一些人,担心有人在你身上做文章,所以先委屈你乖乖在家待上一段时间,别出门。” 新鲜势力注入这潭死水,必然会侵害一些人的利益,引发一些明里暗里的针对,这是很正常的事。楚风烨当然不怕他们搞小动作,却也会害怕许燃灰被针对。 ——毕竟现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楚风烨有一个喜欢得不得了的爱人,是个普通人。 当然,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大概只占了十分之一,剩下的十分之九都出于一己私欲。 男主嘴上说得好听,燃灰半个字都不相信,心里冷笑,面上将信将疑:“那你为什么要锁着我?我不出门不就行了。” 他稍微一动,脚踝上的金链子哗啦啦响,衬着修.长笔直的双腿,上面的印子还没褪干净,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奇特微妙的吸引力。 楚风烨自认自己是个正常人,没有那些古怪的小爱好。可他看着身上满是痕迹的许燃灰,大脑神经一抽一抽地跳动,眼底火光愈烧愈烈。 口干舌燥,需要补水。 他腾出一只手捉住那只脚踝,克制不住力道,又凑过去贴着唇黏糊糊亲了一会儿,分开时才哑声道:“宝贝,外面诱惑太多了,我怕你忍不住。” 燃灰磨着牙,恨不得给他来上一口,却又担心楚风烨被激怒,把他关在屋里一辈子。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只能忍气吞声:“那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楚风烨真是爱惨了青年柔顺中带着惊惶的细微表情,又没忍住上嘴好一通亲亲咬咬,却并没有给出答复,假意安抚:“等情况稳定下来再说。” 被糊了一脸口水的燃灰:还能不能好好说两句话了?你他妈别这么像狗,我害怕。 他哪里听不出来,楚风烨的意思,恐怕是要把他关到地老天荒,等他什么时候高兴了,许燃灰才能被带出去放风。 指望男主良心发现恐怕是不行了,燃灰目光开始不着痕迹地在那条链子上流连,心里想着把它弄断的方法。 像是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楚风烨温温柔柔地提醒,打消掉燃灰最后一丝希望:“对了,这链子是我拜托其它金系异能者打出来的,跟普通金属强度不一样,小心把自己弄伤。” 言下之意,别想着弄断锁链逃跑,许燃灰做不到。 燃灰:……金系异能者的异能是给你这么用的? 他真是服了楚风烨,在这种事情上为什么考虑如此周全。 眼看着这个方法也不可行,燃灰难免有些气馁。 又想到什么,他眼前一亮,抿唇不自然低声道:“……可是我想上厕所,怎么办?” 主卧里没有厕所,要出门右拐才行——楚风烨总不能眼看着自己尿床吧。 ……应该不能吧? 幸好,楚风烨还没有作恶多端到那种地步。 一把泛着金光的小钥匙从手里露了头,他弯下腰,“咔嗒”一声,金锁应声而开。 ——但解开的并不是燃灰脚踝上的锁孔,而是床底的那个。 在燃灰震惊的注视下,楚风烨一手拉起链子,细细的锁链在空中绷紧,折射出金色的光。 他垂下狭长的眼,眼下小痣也跟着动,柔柔笑着:“走吧,不是要去厕所?” 燃灰:“……” 脚踝被拽了一下,被迫悬起,他才回过神,再次被男主的骚操作震惊。 这是在干什么,遛金丝雀吗! 意识到以后每次上厕所都要叫楚风烨陪同,燃灰眼前一黑,悲愤道:“你就不能把链子稍微延长一点?” 楚风烨轻飘飘拒绝了他,愉悦而病态地弯着眼,眼神深不见底:“不可以哦,我担心你找机会偷偷跑掉。” 燃灰:“……” 燃灰被他看得心虚,挤出一个虚伪的笑:“怎么会呢,我像是那种不懂大局的人吗。” 楚风烨似笑非笑,对燃灰的保证不置可否:“我已经找好了装修工人,他们会在楼下卧室里装个厕所,到时候我带你换个房间。” 然后就可以在屋里上厕所,做到真正的足不出户。 “至于新厕所还没建好的这段时间……” 迎着燃灰呆滞的目光,楚风烨笑意盈盈,在燃灰手背上落下一个吻:“我会休假,在家里随时陪你。” 他勾着唇,目光下落,意有所指:“放心,不会让你憋坏的。” 燃灰:“……” 他开始认真思索,男主的心理状态到底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大问题。 原著里他有这么变.态吗? 楚风烨对燃灰敢怒不敢言的小表情若无所觉,笑得温柔:“不走吗?” 脚踝上的链子被恶趣味地勾了一把,另一端被楚风烨拿在手中,闲适地把玩。 燃灰所有的借口都被楚风烨堵回去,只能忍气吞声,被牵着下了床。 光脚刚踩上地板,就见楚风烨皱起眉,蹲下身来,耐心道:“抬脚。” 然后低眉顺眼,握着他的脚踝,帮燃灰一只接着一只穿好了拖鞋。 燃灰木着脸,被楚风烨慢慢牵着走出房间,进了厕所。 脱裤子放水的这个过程中,楚风烨也没有丝毫要回避的意思,目光直勾勾盯着小燃灰,蠢蠢欲动,一幅很眼馋的模样。 被燃灰警告地瞪过之后,他还很无辜:“都吃过多少回了,害羞什么?” 燃灰:“……” 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变.态爱好了吗! 他被看得头皮发麻,匆匆解决之后,楚风烨又亲自帮燃灰洗了手。 十指间被搓出大团大团的泡沫,楚风烨垂着眼,耐心而无微不至地照顾到了每个角落。 看得出来,帮燃灰做这种事,他是从身到心都非常愉快的。 燃灰无法抵抗,任凭楚风烨动作,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平心而论,男主是很会照顾人的,做饭也好吃。如果小黑.屋是无法扭转的事实,那他未来的生活大概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的米虫,想想还挺滋润。 ……但前提是,对方杏欲别那么强。 也许是因为一直被压抑的掌控欲终于得到释放,今晚的楚风烨额外兴奋,嘴里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往外冒。 照着他的索取频率,燃灰总觉得他俩迟早有一个会死,而且那个人大概率不是楚风烨。 中场休息的时间,楚风烨搂着燃灰的腰,手里把玩着骨节分明的手指,脑袋埋着,津津有味,啧啧有声。 燃灰忍辱负重,手指收紧又放松,心里暗骂男主,只能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目光落到楚风烨身上,他侧着身,薄被只盖到腰.腹往下,露出精悍肌理,以及后腰上一块巴掌大的纹身。 燃灰不是第一次看见它了,这个纹身花纹繁复而奇特,似乎有种神秘的魅力,让人看过就忘不掉。 他看得出神,没忍住上手摸了两下。 耳边突然传来近在咫尺的低沉声音:“喜欢?” 楚风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嘴,直勾勾看过来,狭长双目里带着纵容又了然的笑意。 燃灰手指一僵,干巴巴道:“……没有。” 楚风烨只当他害了羞,轻笑一声,按住燃灰打算收回的手,带着他在自己身上游弋,很大方:“末日之前纹的,喜欢就继续摸。” 他巴不得许燃灰多喜欢自己的身体一点,最好能像他痴迷许燃灰的身体那样,就算多展露出一点点兴趣也好。 但现在看来,短时间内不太能做到。 见许燃灰被火烫似的抽回手去,楚风烨心往下沉了沉。 不过他又很快敛起眼中暗色,自我排遣:没关系,反正现在人已经是自己的了,谁也夺不走。 他能得到许燃灰的身子,得到心就只是时间问题。 ……他们还有的是时间。 - 燃灰被迫过了几天连上厕所都要楚风烨陪同的日子,着实腻歪到了极点。 男主这人大概是属狗的,不仅喜欢咬喜欢舔,还尤其喜欢24小时紧紧黏着他,是个人都受不了。 不过他为了安抚燃灰,每天都变着花样做好吃的,甚至还买来各种各样在末日里的稀罕零食。 所以燃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排斥,毕竟吃人嘴短。 抛开过分频繁的杏生活,做一只米虫甚至还挺爽。 如果002还在的话,恐怕会摇着他大喊宿主你清醒一点! 没过几天,楚风烨休假结束,又要出门继续工作,于是白天只剩下燃灰独自待在小黑.屋里。 燃灰最初先狠狠松了口气,却很快就开始百无聊赖。 虽然有零食吃,还有楚风烨给他搜刮来的好几本书解闷,但还是无聊得要命。 到这个时候,就开始额外想念002,因为它可以给自己放恐怖片。 这么昏天黑地躺了两天,在楚风烨又一次回到家时,燃灰终于忍不住了。 吃饭时,他破天荒地主动舀起一勺虾仁,放进了楚风烨碗里。 楚风烨手指一顿,眼里顿时漾起惊喜的笑,连饭都不吃了,站起身来挤到燃灰身边坐下,辗转着亲了他一会儿。 燃灰耐着性子等男主亲了个够,唇齿分开时带起银线,楚风烨眼底微微发红,低声喘着问:“今天怎么这么乖?” 燃灰:用乖来形容我是否搞错了什么。 他犹犹豫豫,终于小声问:“我今天能不能出门逛逛?” ……怪不得突然讨好自己,原来是有目的。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91节 楚风烨笑容不变,只是眼神深了很多。 他照旧揽着燃灰的腰,温声道:“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现在可不怎么安全。” 燃灰早有准备,提出自己的想法:“就算不安全,有你在的话,他们肯定也不敢随便动手。” “你陪着我去,绝对没问题的。” “我陪你出门?”楚风烨像是有些意外,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会儿,片刻后点头,“倒也不是不可以。” “但到时候——” 在燃灰又惊又喜的目光里,楚风烨手指勾了勾他脚踝上伶仃作响的链子,抬起眼轻笑一声,“这个可不能解下来。” 燃灰:?那还出去个屁,不够丢脸的。 他算是看出来了,男主是铁了心要把许燃灰锁在自己的地盘里。 其实这点是燃灰误会了,楚风烨巴不得许燃灰答应,这样就有了光明正大宣示主权的理由。 要不是担心燃灰半途撒手逃跑,他甚至还想身份对调一下,让燃灰牵着自己走。 听出楚风烨话里的真情实感,燃灰:“……” 现在的男主多少是有点疯。 算了,比起丢人,他还是选择继续无聊。 楚风烨在听到燃灰的选择时,还挺遗憾似的,又挽留了两句,见他很坚决地不再打算出门,才算作罢。 既然出不了门,燃灰就只能作妖了。 他把楚风烨当成男仆一样使唤,每晚都把他支使得连轴转,自己晚上不睡觉,白天呼呼大睡补眠,楚风烨被折腾一晚上,还要爬起来出门工作。 偏偏楚风烨心甘情愿,除了不准出门,什么都顺着他,纵容燃灰胡闹。 反正到了床上,他总是能找回本来。 除此之外,楚风烨也对燃灰的性格和习惯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不知道被第多少次扇飞手里的苹果,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某种可能:“你是不是不喜欢吃苹果?” 别的零食一看就眼睛放光,一看见苹果,不管多新鲜多水灵,那张脸上都会露出副苦大仇深的姿态来。 燃灰心里怒吼你小子终于发现了吗,嘴上假惺惺的:“怎么会呢,你给的东西,我都喜欢。” 但楚风烨哪里听不出他的潜台词,恍然。 原来如此。 之前乔时送来的苹果被许燃灰转手送给楚风烨,他还以为燃灰是在讨好自己;现在看来,完全是他自作多情,许燃灰根本就是借机让他清扫掉不喜欢吃的水果。 真的是…… 意识到自己之前有多么自作多情,楚风烨又好气又好笑,却拿燃灰半点办法没有,只能把原本定下的一批苹果种子又退回去。 因为给基地做出了重大贡献,他刚刚分到一块很丰沃的地,原本还打算种一片苹果林。 现在看来,还是种点别的吧。 - 数不清第几个日夜过去,天气明显转凉许多,末日后的第一个秋天终于到来。 楚风烨在小别墅外建起了围墙,足有三米高,完完全全隔绝掉了外人的视线。 有那爱八卦的就在私底下开玩笑,藏这么严实,别是金屋藏娇了吧? 当然,也只是随口一说,没人敢真的对基地实力第一强的异能者妄加揣测。 末日里粮食和蔬菜稀缺,绝大部分土地都被拿来种菜,菜种的价格也昂贵。 因此,总是花大价钱收购珍稀花种的楚风烨显得额外格格不入,且奢侈。 每当有人好奇,问起楚风烨收购花种的原因,他都微笑不语。 每天下午处理完份内的任务,就马不停蹄地往家里赶,半分钟班都不多加。 有了楚风烨的加入,这座基地的运转能力更上一层楼。再加上平时展现出的优秀人品,他在基地内的威望水涨船高,手下的异能者也越来越多。 有新来的异能者不明情况,好奇:“老大这么急着走干什么,我还想趁今天把妹妹介绍给他认识呢。” 瘦猴抽着烟,不耐烦地兜头给他一巴掌,冷笑:“你以为咱们老大跟你一样是单身狗?死心吧,人家早就家里有人了。” 异能者捂着脑袋,联想到某个传闻,瞠目结舌。 ……不会吧,老大真的金屋藏了娇? 瘦猴打完了异能者,又看向楚风烨离开的方向,目露忧心。 算了算时间,他们已经很久没见许燃灰了。 每当小队里的人问起许燃灰的下落时,老大总是温温和和地笑着,三言两语带过,只说许燃灰没事,他过得很好。 但联想起许燃灰不久前拈花惹草的恶行,又想起楚风烨别墅院外那高高的围墙,瘦猴总觉得脊背发寒,似乎已经摸到真相的边缘。 但人各有命,他也不好对老大的家事指手画脚,只能长叹口气,希望许燃灰人没事。 楚风烨不管他们背后如何议论自己,下班的路上买好了菜,回到别墅。 进门先喊了两声许燃灰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楚风烨也不急,在玄关放下手里的东西,顺着蜿蜒在地的金链,一路跟去了后院。 许燃灰果然坐在被精心打理的小花园里,正懒洋洋地晒夕阳。 没人知道,高高的围墙之内,是如此美丽而充满希望的景色。 阳光下,花海摇曳,说不尽的柔软芬芳。 有楚风烨强悍的植物系异能在,小花园里的花被隔三差五地换,今天是香水百合,明天就是风信子。 微风拂过,淡淡的花香萦绕鼻尖。 燃灰闭着眼,手里拿着杯西瓜汁,躺椅规律地一摇一摇。 衣服布料柔软宽松,金色的链子堆叠在脚边,脚踝上的镣铐反射出一点炫目的金光。 远远看着这安宁悠远的画面,楚风烨的心像是被某种柔软的利刃击中。 他喉头滚了滚,大步走上前,直接坐到燃灰怀里。 燃灰猝不及防被狠压一下,顿时睁开眼,怒瞪着楚风烨,骂骂咧咧地推他下去:“神经病,想压死我?” 其实楚风烨并没有把重量压死,燃灰只是习惯性甩脸。 没办法,稍微给点好脸色,男主就会蹬鼻子上脸。现在在燃灰面前,他越来越暴.露本性,也越来越不要脸了。 楚风烨才不下去,结实有力的双臂环住燃灰脖颈,用力亲了亲他的下巴,才低笑一声:“我怎么舍得,压坏了晚上可怎么办。” 燃灰:“……” 真是难为你一米八五的个子装小鸟依人了。 又黏糊一会儿,夕阳彻底坠入地平线,花园里泛起凉意,楚风烨才恋恋不舍地起身,牵着燃灰的手往回走。 因为燃灰一直没有逃跑的意思,楚风烨慢慢放了心,他的活动范围逐渐扩大,从最开始的一间卧室慢慢变成了整栋别墅。 燃灰才不跑,开玩笑,他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躲得过楚风烨的耳目。要是被捉回来,不是正好给了楚风烨惩罚他的理由。 没有万全的把握,他从不轻举妄动。 一边走,楚风烨一边温声道:“今天晚上家里会来客人。” 燃灰闻言一愣,这还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楚风烨第一次往别墅里带人。 楚风烨显然也不怎么情愿,皱了皱眉,柔声解释:“这个基地的权力纷争太激烈,我不想掺和,但是有的应酬不好拒绝得太明显。” 他摸摸燃灰的头发:“你就在楼上待着,别下来,别让他们看见你。” 燃灰对这种事不感兴趣:“行吧。” 见他如此乖巧,楚风烨眼底神色越发柔和。 等到深夜,楼下的客厅里果然传来喧哗,有几个人被楚风烨引进了门。 短暂的寒暄后,一道苍老带笑的声音道:“小楚,听说你有个爱人,一直被藏在家里,不知道传闻是真是假?” 楚风烨不动声色:“他不方便见人。” 那老者很遗憾似的,倒也没过多要求,转而道:“不方便就算了。” “我把我孙子白描也带来了,今晚的谈话由他负责记录,没问题吧。” 白描? 耳朵捕捉到这个名字,燃灰一愣,立刻爬起来,悄悄从楼梯上探出半个脑袋,果然看见一道清瘦的身影。 那不正是原文中的主角受吗? 白描声音有些怯,像是害怕似的,低声道:“……楚先生好。” 楚风烨对他半点兴趣都没有,略一点头,算是打招呼。 一行人就落了座,紧跟着开始你来我往的试探。 燃灰暗暗挑眉,想不到原文攻受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见了面。 突然,脑中响起一阵滋滋哇哇的乱流声。 他下意识扶住太阳穴,片刻后,熟悉的机械音激动响起:【宿主!!!】 燃灰愣了个彻彻底底,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又惊又喜:【002!】 你怎么才回来啊! 002显然也激动坏了,大呼小叫了好长时间,终于注意到燃灰脚踝上的链子,顿时僵住,结结巴巴道:【宿主,你你你……】 燃灰面无表情冷笑一声:【这就是紧急登出失败的后果。】 002:完全不敢说话。 燃灰已经懒得追究了:【所以到底怎么回事?】 002这才敢为燃灰解释。 大概情况就是,上次那个bug太过恶性,002被强制登出,也联系不上宿主,在外面急得团团转。 但主角受突然出现,让这个世界又出现了波动。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92节 002瞅准机会,总算重新回到了燃灰脑中。 原来如此。 燃灰若有所思:【那现在bug修复了吗?】 002小声说:【主系统说正在查找故障,但因为宿主还在,所以可能要等你离开这个世界后,才可以全力排查。】 燃灰:【呵。】 002心虚得要命,吭吭唧唧地问:【那宿主,你是要继续完成任务,还是……】 燃灰没有直接回答,往楼下看了一眼。 楚风烨和白描之间泾渭分明,像是楚河汉界,各不相干,半点火花都没有。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害怕,白描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里。 不过这也和他的异能有关,原文主角受就是个小天使,对人的心理阴暗程度有着极高的感知力,不然也不能成功安抚被原主伤透了心的楚风烨。 但现在…… 察觉到燃灰暗地里投射来的目光,楚风烨抬起脸,朝着他的方向眨眼一笑,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现在完成任务的可能性,比零也高不了多少。 燃灰叹了口气,语气淡淡。 【退出世界吧。】 第50章 末日世界 “雨停了, 不出去转转?” 楚风烨在门边停留一秒,还是没有按亮灯。 雨刚停,乌云还大团大团遮蔽在头顶。窗外天色阴沉,室内光线也昏暗, 只能看见床上隆起的鼓包, 和枕头位置隐隐散乱的黑发。 听见他柔声的询问,鼓包动了动, 略微带着哑意的嗓音从底下传出来:“……不去。” 闻言, 楚风烨眼神微微一暗。 他将果盘放到桌上, 无声无息走到床边坐下,把燃灰的脑袋从羽绒被里扒拉出来, 露出张微微泛着红的俊美脸庞。 先伸手探了探额头,并没有发热。 被不耐烦地拍开手,楚风烨也半点没有生气的意思,有点苦恼地自言自语:“最近怎么这么喜欢睡。” 是因为天气原因吗, 这两天许燃灰除了吃饭就是睡觉, 有时候一睡能睡十几个小时,睡得昏天黑地。 要不是楚风烨叫他, 连饭都不愿意起来吃。 燃灰照旧闭着眼, 眉毛却皱起来了,翻过身来, 再次用被子蒙住脑袋,声音闷闷的:“还不是你前两天闹得太晚。” 带了点鼻音的埋怨出口, 楚风烨心立刻软了三分。 那天许燃灰在楼上多看了一会儿白描, 目光停留时间一长, 楚风烨顿时就喝了几缸陈年老醋, 连笑都快维持不住。 等送客之后, 他立刻休假两天,锁链也在床尾丁零当啷从夜晚撞到黄昏。 燃灰中途想跑,又被拽着链子一点点拖回来,在身上咬了个遍,脚趾都被嘬红了。直到他再三发誓对白描真的半点也不感兴趣,楚风烨才算作罢。 燃灰因为马上就要离开,暂且容忍男主的放肆,在心里冷笑:【男人,你给我等着,很快你这链子就再也派不上用场了。】 002同仇敌忾:【就是!】 不得不说,有系统在脑子里捧哏真是件很爽的事,果然失去一次才懂得珍惜。 楚风烨不知道燃灰心中的所思所想,垂着眼,摸了摸他露在外面的漆黑头发,心道又该剪了。 看得出来许燃灰还在生自己的气,他反思两秒,觉得自己上次确实反应过激,不该怪燃灰偷看。毕竟家里来了客人,他太久没见外人,总是会有些好奇心的。 只是白描长得不错,楚风烨下意识担心燃灰对他感兴趣,所以反应有些过激。 楚风烨垂着眼,心中暗暗记了白老头一笔。 谈事就谈事,好端端的,带他孙子来干什么? ——许燃灰不该看见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同龄男人或女人。 平淡地这么想着,就像是在考虑今晚吃什么,楚风烨不再闹许燃灰,起身去做饭。 南方雨水本来就多,接连下了几场秋雨,于是骤然降温。 花园里遍布着被雨水打落一地残败的花瓣,无声颓靡。 被异能催发而生的灿烂繁花,盛开在不属于它的季节,花期总是比原本短很多。 楚风烨完全不在意,只在乎许燃灰喜不喜欢。花败了再种新的就是,许燃灰眼前永远只有盛放的花海。 他很快收拾好花园里的狼藉,又洒下了新的花种。 这么长时间以来,楚风烨一个人包揽了所有家务和园艺,向来不假手他人。异能者的可怖精力被他花了不少用在奇怪的地方,燃灰已经见怪不怪。 新种的花同样漂亮,雪白绵延,像是大团大团的云朵。 趁着天气还算好,燃灰又在花园里待了一下午。 但从院子里回来之后的当晚,他就有点小感冒。 额头隐隐发烫,精神有点恹恹的,食欲也开始不振。 其实因为002的存在,燃灰并不难受,胃口也挺好的。 问题是,他的味觉失灵了! 什么鲜香辣咸甜,统统尝不出味,嘴里嚼什么都像在吃干饭,当然食不下咽。 这对一个吃货来说,着实有亿点点残忍。 嘴里没味道是真的痛苦,本来还想在走之前大吃几顿的,现在可好,只能含泪和楚风烨的厨艺说拜拜。 因为感冒的事,燃灰起初还想和楚风烨分房睡,担心传染给他。但楚风烨沉着脸,半夜破门而入,把他扛在肩上捉回了主卧。 虽然燃灰坚称自己只是有点累,没什么其他地方不舒服,楚风烨却如临大敌,直接把基地里最好的医生叫进家里,为他看诊。 燃灰坐在柔软的大床上,和拎着医药箱的原书主角受大眼瞪小眼。 ……差点忘了,白描的工作就是基地医生。 白描只是隐隐听人说过,楚风烨家里藏了人,一直不让外人看。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那人的长相。 和他想象中有不小区别,青年肩宽腿长,是很阳光夺目的长相,并没有多么柔弱。 但他安静地靠坐在床边,额头上搭着块湿毛巾,棉质睡衣松垮,露出片白皙的锁骨。 隔着室内朦胧昏黄的光,有种莫名的易碎感。 看见白描出现,青年微微一笑,桃花眼微微勾起来,声音也悦耳磁性:“你好。” 白描一个激灵,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看呆了。 他有些手足无措地拎着医药箱,下意识回:“你好……” 身后却冷不丁传来一声低沉的:“寒暄就免了吧,麻烦白大夫速战速决。” 白描受惊般一抖,小心翼翼回过头来,只见楚风烨站在暗处,正阴森森看着他。 他明明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眼底却有被强行压抑的阴鸷火气,让白描寒毛直竖,再也不敢想有的没的,忙不迭上前打开医药箱,帮青年诊治。 有楚风烨在身后盯着,白描像是被猛兽盯上的小动物,弱小可怜又无助,竭尽全力地克制自己的目光不乱看,声音小小的,还在发抖:“麻烦……麻烦让我量一下.体温。” 燃灰:看男主给孩子吓的,他都开始怜爱了。 燃灰很配合地探身,把温度计衔进唇里,动作间薄被一滑,露出截漂亮结实的小腿。 虽然很快又收了进去,但白描眼很尖地看见,那只脚踝上有一圈隐隐约约的红痕。 ……这是怎么压出来的? 等温度计量出结果的这段时间,白描脑子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他被楚风烨盯得如芒在背,等时间一到,就迫不及待地取出温度计,看了看温度,然后松口气:“没到高热的地步,应该是猛一降温,着了凉。” “我开点药,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别受风。饮食也要尽量清淡,滋补为主,如果发热厉害的话,就和现在一样,多用湿毛巾擦额头。” 楚风烨皱着眉,仍然不怎么放心:“他现在精神很差,也一直没什么胃口,这是正常的吗?” 白描想了想,小声说:“生病的确可能有食欲不振之类的情况,这个还是要看不同人的体质。但咱们现在医疗仪器很少,也没办法做进一步的检查……” 楚风烨也知道基地现在的情况,不可能凭空变出医疗仪器来,只能勉强按捺住焦急的情绪,温声道谢。 送走了白描,他回来亲自盯着燃灰把药喝掉,又探了探他的额头。 热度还在,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更热了。 白描给的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当然不可能让许燃灰立刻恢复健康。 楚风烨心里很清楚,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焦躁和恐慌,仿佛有什么掌控之外的事要发生。 ……没事的,只是小感冒而已。 再次警告自己不要心急于一时,楚风烨帮着燃灰洗漱完毕,带他躺上床。 床头灯洒下暖橘色的光,燃灰脸深深陷进柔软的枕头里,安静地闭着眼,睫毛振翅欲飞。 楚风烨目光贪婪地看了半晌,搂住燃灰的腰,熟练把脸深深埋进他的肩窝。 鼻腔里满是属于燃灰的味道,他急促跳动的心才慢慢放缓,喉咙里发出幼兽祈求安抚般咕哝的声响,脸又往燃灰怀里扎。 男主大鸟依人,高高撩起燃灰的上衣,下巴新冒出的胡茬扎得胸前皮肤细密的痒。 燃灰又麻又疼,被没断奶的狗男人折腾得不胜其烦,用力踹了一脚,低骂:“神经,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但楚风烨眼前一亮,忙不迭吐出来嘴里叼着的东西,凑上去亲他的唇:“宝贝再多骂两句,嗯?” 又很委屈:“你都两天没力气骂我了。” 燃灰:“……” 就是说,男主的癖好真是越来越变态而不加掩饰了。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93节 他才懒得骂,骂了楚风烨反而会爽到,于是不再搭理他,继续让002在脑子里播恐怖片。 见许燃灰像是很疲倦似的,又重新闭上眼不再开口,楚风烨的心越坠越深,只能第一万遍宽慰自己,不会有大碍。 和燃灰在一起待的时间越长,他仿佛就越脆弱似的,明明医生都说了只是小感冒,却心惊胆战,恨不得许燃灰这辈子生的病全转移到自己身上来。 虽然身体不难受,但燃灰的确比平时更容易疲劳。恐怖片还没过半,他已经开始犯困。 002体贴地关掉了恐怖片:【宿主,困了就睡吧。】 燃灰也这么想,“嗯”了一声。 快睡着时想起什么,他又有点好奇:【我真的只是感冒吗?】 002也不知道,毕竟每次脱离世界的方式都不同:【感冒的话,应该不会致死吧?】 燃灰:你还真别说,在末日里,一切皆有可能,说不定病毒也会变异呢。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了。 即使白描开了药,楚风烨也严格地紧遵医嘱喂了药,但燃灰还是一天比一天虚弱下去。 他远没到高热的地步,偏偏温度久久不退,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吃的也越来越少。 主要是燃灰不仅没有味觉,也没有了嗅觉。现在就是楚风烨当着他的面抽烟,燃灰都闻不见,吃东西更是上刑,怎一个痛苦了得。 终于,在某天清晨,燃灰被男主好声好气哄着喂粥,喉头却一阵翻滚上涌。 他猛然偏过脸弯腰,吐出了刚刚吃进去的所有东西。 胃里已经空空如也,却还是控制不住地作呕。直到滴滴答答,有腥气的液体从嘴角滴下来。 缓过那阵头晕目眩后,燃灰看着地上四溅的血花,有点惊奇:【我竟然吐血了哎。】 002:宿主好像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楚风烨的眼被那片猩红深深刺痛,整只手都在发抖,瓷碗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他再也顾不得其它,直接动用私权,把所有医生都叫来,紧急召开了专家会诊。 但基地里没有先进的医疗设备,所有人都束手无策。不管怎么看,许燃灰都是最普通不过的感冒,偏偏所有西药都毫无作用。 两天时间里,楚风烨每时每刻都在未知的恐惧中饱受折磨。许燃灰可能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这个想法让他濒临崩溃。 最后,他不知道动用了什么手段,硬是从民间挖出来一名早就退休的老中医。 帮许燃灰把过脉,老中医沉吟片刻,拄着拐杖出了门。 楚风烨心头一跳,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起身跟上。 等走到了客厅,老中医摸着白胡子,缓缓开口,说了两个字。 “……中毒?” 这是楚风烨完全没想过的方向,但仔细一想,难怪所有医生都没见过许燃灰的症状。 ——有人无声无息地绕过他,给许燃灰下了毒。 楚风烨如坠冰窟。 他咬破自己的舌尖才勉强镇定下来,暂时顾不得其他,涩声追问:“那您……能解这毒吗?” 见老中医没有立即开口说话,他以为对方还在考虑条件,于是二话不说,直直冲着老者跪下来。 双膝轰然落地,膝盖骨重重撞在水泥地面上,那声音让人听了都牙酸。 楚风烨上半身直直挺着,毫不犹豫朝老中医磕了个头,尽力控制住自己嗓音的颤抖:“求您救他。” 明明是天之骄子的出色人物,语气却恳切卑微到了极点:“您想要什么我都答应,就是要我做牛做马,要拿我的命换,我也绝无怨言,只要您能想法子救他……” 老中医却抬起手,制止了他越说越语无伦次的话。 迎着楚风烨通红的眼,他颤巍巍地叹口气:“要是其他毒,老头子我姑且一试。” “但这毒是慢性毒,平时毫无察觉,现在发作出来,说明已经深入肺腑……” 他咬字清晰地说了四个字:“药石难医。” 客厅内,一片良久的死寂。 楚风烨跪在那里,肩背慢慢伛偻下来,表情茫然怔忪得厉害。 好半天,他才大梦初醒似的开口,嗓音哑得不像话:“……还有多长时间?” 老中医叹口气,他见惯生死,却依然无法保持冷漠。 ——“最多七天。” - 送走老中医,楚风烨在客厅里枯坐一夜。 手里的烟已经燃到了尽头,楚风烨忡愣看着窗外泛起鱼肚白的天。 他想不明白。 七天。 这个数字像是兜头打了他一闷棍,现在脑瓜子还嗡嗡的响。 明明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人,怎么突然就只剩下七天了呢? ……他还那么年轻,还不到三十岁,有大把大把的黄金岁月等着去挥霍。 楚风烨多希望这一切是一场梦,可他不管怎么闭眼再睁开,都醒不过来。 许燃灰从没得罪过任何人,楚风烨却很清楚是谁下的毒,无非是那些因他而利益受损的当权者。 楚风烨只是不能接受:为什么偏偏是许燃灰? 有什么仇什么恨,完全可以冲着楚风烨来,阴招损招他都全盘接受——可为什么,为什么要针对许燃灰?! 一夜未睡的眼珠布满血丝,楚风烨痛苦地捂着脑袋,嘴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直到天明,他才拖着沉重的身躯,缓缓回到卧室。 许燃灰还在睡着,脸庞安静苍白,胸膛起伏近乎于无。 楚风烨伸出颤抖的手,屏住呼吸去探他的鼻息。等察觉到微弱呼吸还在,才重重松了口气。 他坐在床边,痴痴看了半晌,像是要把那张脸烙印进灵魂里,天边大亮,才脱掉鞋爬上床,极其小心地从身后虚虚揽住燃灰,闭上眼。 不知过了多久,无声而滚烫的热泪汹涌,悄然浸湿了睡衣和枕巾。 - 尽管老中医已经下了病危通知,楚风烨仍然不放弃,每天到处奔波,试图找到延长许燃灰生命的方法,却一无所获。 燃灰身体肉眼可见的越来越糟,像是一朵秋日的花,无声无息地迅速颓靡。 看着所爱之人慢性死亡却无能为力,没有比这更痛苦的事。 楚风烨本来早就戒了烟,却又控制不住地重新开始抽,每天半夜都要去阳台上站到天亮,离开时遍地烟头。 短短两天,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原本温和的伪装再也难以维系,阴鸷暴戾得像是条疯狗,所有人都避其锋芒。 但在燃灰面前,楚风烨又硬逼着自己藏起所有绝望和崩溃,不泄露出一丝一毫的脆弱情绪。 又是一天傍晚,走到卧室外,他对着镜子练习很久,终于露出一个已经有点生疏的笑,然后才推开门,按亮了灯。 燃灰照旧躺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完全没察觉到他的到来。 半只脚露在被子外,被楚风烨小心翼翼地塞回去,手里握着的脚踝伶仃,不知什么时候瘦了一大圈。 楚风烨早就把他脚踝上的链子取了下来,但燃灰已经没了下床的力气。 心脏再次被狠戳一下,楚风烨喉头哽住,强自压下胃里的翻江倒海,才柔声把燃灰叫醒:“喝点汤再睡。” 燃灰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翻过身,鼻音浓重道:“……不想喝。” 楚风烨口吻轻松:“真不喝?这可是我专门给你做的病号饭,再过几天可就吃不上了,求我也没用哦。” 燃灰:那确实是吃不上了。 最后燃灰还是拗不过男主,被扶着支起小半个身子,勉强喝了几口汤。 像是在喝白水,怎一个痛苦了得。 楚风烨手很稳地给他端着碗和勺,帮忙擦过嘴,又奖励性地吻了吻额头:“真棒。” 然后给燃灰画饼:“等你好了,我们就吃大鱼大肉,什么香吃什么。” 燃灰静静看着楚风烨演戏,冷不丁轻声问:“我还能吃上吗?” 楚风烨身形一顿。 片刻后他开口,语气毫无异样地反问:“怎么可能吃不上?” 心里的野犬遍体鳞伤地哀嚎,楚风烨把神经质抽动的手藏在背后,面上甚至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俯身极尽轻柔地亲亲燃灰苍白的唇,他笃定道:“我已经找到了办法,你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燃灰一愣,因为男主从不说谎:【真的假的?】 002很肯定:【脱离世界的过程是不可逆的,宿主中的毒肯定无解。】 那男主想做什么? 燃灰猜不到,很快又睡过去。 楚风烨关了灯,轻手轻脚走出房间,离开别墅。 离开了燃灰的视线,他整个人迅速冷淡下来,骇人的黑气遍布全身,路过的人退避三尺。 一路去供水中心找到苏柳,楚风烨言简意赅:“我有点事要出远门,麻烦你照料许燃灰一天,其他人我不放心。” 苏柳看着眼前的楚风烨,只觉得恍如隔世。 他们意气风发又温柔体贴的队长,怎么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阴鸷,消瘦,眉宇间带着一层可怖的死气。 许燃灰这一病,像是把他的生气都抽走了。 苏柳有无数问题想问,话到了嘴边,却只轻轻说出一声:“……好。” 燃灰又狠狠睡了一觉,醒的时候脑子发懵,差点忘了自己在哪。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94节 好不容易回过神,却又因为门边窈窕的黑影吓得心脏一突。 女鬼吗?! 不过幸好,女鬼打开了灯,燃灰这才认出来,很惊奇地出声:“苏柳?” 这么长时间没见,她还是很漂亮。 但怎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像是看出了燃灰的疑惑,苏柳走近,手里端着杯温水:“队长有事要出远门,拜托我照顾你一天。” 尽管他们早就不是一支小队的关系,苏柳依然习惯性地喊楚风烨队长。 杯子被喂到嘴边,下意识启唇喝了口水,燃灰反应过来,立刻挣扎着去接杯子:“我自己来就行。” 苏柳任凭他把杯子接过去,看着燃灰很艰难地自己喝水,苍白的手指连杯子的重量都支撑不住,一直轻轻发着抖。 她突然肩膀一颤,捂住脸,道:“……对不起。” 燃灰一愣,笑了笑:“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许燃灰消失在大众视野里后,苏柳曾经也想过找人,最后被瘦猴委婉含蓄地提醒,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苏柳万万没想到楚风烨会做出这种囚.禁的事,一时间,队长光风霁月的形象轰然倒塌。 她试图劝阻楚风烨很多次,但对方都不为所动。转念一想,许燃灰跟着队长应该也会过得好,于是勉强按耐住自己的杞人忧天,没再多管闲事。 没想到不久之后,就听到了许燃灰生重病的消息。 曾经的那些队员都想来看望他,包括苏柳。但楚风烨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拒之门外。 苏柳听见乔时口不择言地骂楚风烨,说他是白眼狼,许燃灰救了他们这么多次,楚风烨却关他这么长时间,现在生病肯定也是他害的。 楚风烨却没反驳。 那一瞬间,透过他灰败而绝望的脸色,苏柳似乎看见了一座马上就要倾倒的高山。 连乔时都被吓到,再也没吭声。 现在亲眼看见许燃灰,苏柳才知道他的状况这么不好。 早知道……她说什么也要把许燃灰救出来的。 甩掉那些晦涩的回忆,苏柳很快偏头擦了下微红的眼圈,上前麻利地帮燃灰擦脸擦手,又轻声问:“要不要上厕所?” 燃灰:“……不用了,谢谢。” 男主怎么想的,让一个妹子来照顾他,这让他怎么好意思! 因为不好意思被苏柳追着喂,今天的饭燃灰甚至是自己吃的,甚至吃得比平时还多。 他如坐针毡,从没那么盼望过男主赶紧回来。 不过幸好,当晚楚风烨就风尘仆仆地赶回了别墅。 男人身材高大挺拔,带着满身尘土和血腥,眉眼之间满是阴沉凝实的杀气。 他连澡都没洗,就走进卧室,对着苏柳客气道:“辛苦了,你回去吧。” 苏柳看着楚风烨,总觉得哪里不对。 说不上来,只是觉得现在的他……身上有股不明显的疯劲。 她垂下眼没说话,径直出了门,把门带上。 楚风烨没有再分给苏柳半个眼神,大步走到了燃灰的床前,柔声把他叫醒:“宝贝。” 燃灰被强行从梦中摇醒,一枚漂亮到极点的晶核被送到他眼前。 晶核并不大,通身透明,像钻石一样璀璨。 燃灰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你去杀丧尸了?” 而且看这晶核的品级,起码是个丧尸皇。 难怪男主会这么狼狈。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楚风烨的不对劲。 那双狭长的眼此时惊人的亮,却隐隐带着古怪的病态和偏执。 楚风烨把晶核往燃灰面前递了递,语气带着极力克制的激动和战栗:“把它吞下去,你就能好起来了。” 燃灰:“……?”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晶核这种东西,只能让异能者提升实力。 普通人吃下去的话,要么爆体而亡,要么会…… 变成丧尸吧? 第51章 末日世界完 燃灰瞪着眼前这枚晶核, 如临大敌。 楚风烨什么意思? 是想让他直接爆体而亡死个痛快,还是说—— 要把许燃灰变成丧尸。 ……不得不说,男主思路挺清奇的,可以说是另辟蹊径。 燃灰分了一下心:【如果我变成了丧尸, 还算活着吗, 不会真的被强制留在这里吧?】 002也很震撼,紧急查阅了一下资料:【丧尸理论上来说已经死了, 所以宿主放心, 你是可以顺利登出世界的。只是你的身体会被留在这里, 然后……呃,继续作为丧尸活着?】 那也很恐怖好不好。 一想到变成丧尸后, 自己的身体会长满尸斑,完全凭本能控制,每天只知道嘶吼着追逐活人气息,啃食生肉, 燃灰就眼前一黑。 最重要的是, 等这个世界结束之后,发生的一切剧情都是要被存入档案的。 也就是说, 到时候整个系统空间都会看到他面容狰狞, 追着人跑的丧尸模样。 他的一世英名,难道就要毁于一旦了吗! 艰难地吞咽一下, 燃灰露出个干巴巴的笑:“楚哥……这不是丧尸晶核吗,我是普通人, 不能吃吧?” 他眼神里带着点小动物般的惊慌失措, 放在平时, 楚风烨早就心软了一大半。 但现在的他满心都是要留住许燃灰, 因此不为所动, 面不改色地柔声诱哄:“这晶核和其他晶核都不一样,乖,吃了没事的,一闭眼就咽下去了。” 燃灰:你就骗我吧。 他语气低落下来,试图卖惨:“楚哥……你是不是嫌我太麻烦,所以想让我炸掉?” 楚风烨气息粗重一瞬,立刻否认,黑沉视线让人心惊:“怎么可能?” “放心宝贝,我不会害你。”他又亲了亲燃灰苍白的唇,耐着性子和他解释,“这枚晶核是丧尸皇的,而且是精神系丧尸皇。” 随着末日的时间流逝,丧尸也在进化,个别丧尸和人类一样有了异能。 这只被宰掉的丧尸皇就是极其稀有的精神系异能,也是楚风烨盯上它的原因。 平常的丧尸晶核被普通人吃掉,的确极有可能让人爆体而亡。但这种精神力很高的、几乎已经进化出自主意识的丧尸晶核,则更有可能把人转变成丧尸——这是研究院最近的新发现。 虽然目前还没有临床数据支持,对楚风烨来说,这个发现也是救命稻草。 即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现在也愿意试试。 于是楚风烨毫不犹豫地出发,找到最近额外猖獗的精神系丧尸皇,单枪匹马把它宰了。 丧尸皇:万万没想到我的死因如此奇葩,死不瞑目了属于是。 楚风烨还在耐心诱哄燃灰:“如果你吃了它,很有可能变成一只有自主意识的丧尸。” “做丧尸不好吗?体力无限,不会痛也不会累,除了喜欢吃生肉,没有其他问题。” 说得跟真的一样,想想都知道,丧尸化再保留自主意识的可能微乎其微,不然大家早就都变丧尸去了。 燃灰听得大为震撼,沉默片刻,问:“那……那我如果变成了普通丧尸怎么办?” 楚风烨不知道,燃灰却清楚,他是必然要脱离这个世界的。 也就是说,到时候留给楚风烨的,只有一只毫无理智、见人就咬的普通丧尸。 楚风烨动作微微一顿,轻声复述:“就算你没了意识,变成一只普通的丧尸……” 漆黑瞳孔深处是惊心动魄的疯狂,他温柔地垂下眼,指尖撩起燃灰脸侧的一缕黑发,语气肯定:“我也会养你一辈子。” 他会把许燃灰圈养起来,不让所有人看见,每天关在围墙阻隔的别墅里,随便它游荡。 他会定时带来新鲜的血肉和晶核,不让它饿到;也会帮它清洗身体,刷牙洗脸,修剪指甲。 ——他会精心照料许燃灰,直到生命的尽头,再带着它一起奔赴永恒的死亡。 堪称甜蜜的微笑在唇边绽放,楚风烨急促地呼吸着,瞳孔也微微放大了。 他是真心实意,在期待着那天的到来。 ……疯了。 这是燃灰脑子里冒出来的唯一一个念头。 男主现在,就像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002都快吓哭了,毕竟大纲里,男主虽然是个白切黑,但好歹也是个正常人。 现在别说正不正常了,这已经是神经病的范畴了吧! 楚风烨像是看不见燃灰脸上的惊恐,整个人陷入了古怪的魔怔里,执着而不容拒绝地搂着他,那枚晶核硬往燃灰唇边送:“宝贝张张嘴,嗯?” 燃灰根本没力气挣扎,只能死死合着牙关,眼看着晶核已经被塞进了唇间—— 身后的门被轰然推开,伴随着苏柳的怒喝:“楚风烨!” 两个人都僵住,楚风烨视线一沉,松开手回望过去,看见怒气冲冲大步走来的苏柳。 苏柳刚刚感觉楚风烨兴奋得不对劲,所以留了个心眼,并没有真的离开,而是留在房间外,听全了楚风烨的宏大想法。 想起那双眼中的骇人光亮,她毛骨悚然,再也顾不得什么,立刻进屋阻止。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95节 燃灰像是看见了救星:姐姐,还是你靠得住啊! 楚风烨并不耐烦和苏柳多废口舌,冷冷道:“出去,别逼我动手。” 苏柳才不出去,怒道:“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楚风烨眼神阴沉,语气笃定:“我在把他留下。” 苏柳只觉得他不可理喻,拔高声音:“你留下的还是许燃灰吗?!” 这句话像是压垮楚风烨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俊美阴鸷的脸孔扭曲一瞬,低吼着反驳:“怎么不是!” 他像是走投无路的困兽,高大影子在地板上狰狞地张牙舞爪,眼中布满红血丝:“我说过了,他很可能保留下来自己的意识,就算不保留,我也可以养他一辈子,为什么不行?!” “这是唯一的办法,懂吗?要是不让他转化,我就要——” 就要永远失去他了。 苏柳看着眼前男人偏执到疯魔的样子,浑身发冷。 她终于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楚风烨疯了。 也许在许燃灰生命开始倒计时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陷入了梦魇中,无人能救。 对峙片刻,苏柳脱力似的缓缓蹲下,捂住脸。 她声音颤抖,带上了哭腔:“他都已经……已经要死了,你非得为了一己私欲,把他变成没有意识的丧尸,每天浑浑噩噩,毫无尊严地活着吗。” “我们当时每天怎么杀丧尸的,人类是怎么看待丧尸的,你都忘了……现在,你要让他变成那些恶心的、人人喊打的东西?” 苏柳满脸泪痕地抬起头,哑着嗓子:“你怎么不问问,许燃灰愿意吗?” 许燃灰愿意吗? 像是被这番话劈头盖脸扇了耳光,楚风烨大梦初醒般,怔忡地愣在原地。 他下意识看向燃灰,对方却往后缩了缩。 看出他对自己本能的害怕和抗拒,楚风烨仿佛被兜头泼了一桶冰水,在原地冻成了冰雕。 巨大的惶恐山呼海啸淹没了他,“宝贝……” 宝贝不想搭理他,头一偏,避开楚风烨伸过来的手,轻声说:“楚哥,我不想变成丧尸。” 他已经没了力气,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很费力:“如果我死了,我希望……我是以人类的身份死去的。” “别逼我讨厌你……楚风烨。” 手里的晶核滚落在柔软的床铺里,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楚风烨几乎是茫然的站在床边,好半晌,露出一个似哭非哭的扭曲表情。 他的神态太过可怜,像是弄丢了水源的鱼,在空气中不知所措地张着腮,竭力苟延。 即使是刚刚还满腔怒火的苏柳,也狠不下心来再说什么。 室内漫长的寂静,只能听见急促的呼吸声。 苏柳红着眼圈,终于疲惫地站起身。 看向瞬间伛偻得不像话的男人,她低声道:“接受现实吧,楚风烨。” “好好把握住最后的时间,别再……让自己后悔。” - 今晚燃灰是自己一个人睡的。 楚风烨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苏柳走后,就把自己关在了阳台上。 直到后半夜,他才回到卧室,轻手轻脚上了床,浑身都是寒气。 燃灰傍晚受的刺激有亿点点大,难得没什么睡意,当然发现了楚风烨的到来。 他闭着眼装睡,不想搭理男主。 楚风烨也不说话,只是从背后慢慢揽住他。 力道越来越大,简直要把燃灰揉进骨血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燃灰又开始昏昏欲睡时,身后的人却低低开了口。 “对不起,宝贝。” “我只是……”手上搂得更紧,楚风烨深深呼吸,仍然有一丝极其压抑的哽咽泄露出来,嗓音也变了调,“我真的很害怕。” 害怕许燃灰离开,把他独自一人留在这个世界上。 但更害怕他厌恶自己。 一想起燃灰对他说“别逼我讨厌你”,楚风烨就天旋地转,惊惧和恐慌让他近乎失声。 于是再也不敢想那个偏执的念头,即使再怎么不想失去许燃灰也不敢了。 像是疯狗被一句话拴上链子,再也疯不起来。 燃灰还是不说话,楚风烨也不求他回应,自顾自把脸埋进燃灰颈窝,数着他脉搏的微弱跳动。 只有这样才能安心,让他知道许燃灰还活着。 楚风烨回顾自己的一生,老天爷好像尤其喜欢和他开玩笑。 他这一路大起大落,似乎获得了很多,却又无时无刻不在失去。 ……现在,连最重要的人都要离开。 他却是个没用的懦夫,保护不住,挽留不了。 黑暗是软弱的保护色,有冰凉的眼泪无声落入衣领,顺着脖颈一路滑进去。 燃灰被冻得瑟缩一下,在黑夜中睁开眼,无声叹了口气。 - 那天之后,楚风烨再也没提起过让燃灰变丧尸的事。 接下来的日子,就毫无意外。 燃灰现在虚弱得厉害,不过让他高兴的是,这毒好像不会对发量产生什么影响。 等他死的时候,肯定也是头发浓密的,回了主系统空间,也不会被同事嘲笑。 002:宿主的关注点总是这么出乎意料。 楚风烨推掉了所有工作和任务,专心在家陪着燃灰度过最后几天。 他想尽办法让燃灰高兴,家里陆陆续续来了很多客人,都是曾经相依为命的队友。 也不知道楚风烨是怎么叮嘱的,反正这些人见了燃灰,都神态自然,有的甚至还带着笑。 不过正好,燃灰也不喜欢他们哭哭啼啼的,否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已经死了,在开追悼会呢。 乔时坐在床边给他削梨,嘴里咕哝着:“早知道你现在这样,老子当年说什么也得霸王硬上攻一回,不然也不至于素到今天,菊花都好久没滋润了。” 燃灰很有点震惊:“……你竟然一直忍到现在?” 基地里现在到处都是男人,不该是乔时的天堂吗,他还以为对方会换衣服一样换男人来着。 乔时很直白:“唉,寻找火包友的标准被你拉高了,找不到其他想睡的男人,都是歪瓜裂枣,看不进眼。” 燃灰:“……” 乔时又叹了口气:“你说你什么眼光,当时要是跟了我,咱俩肯定过得美滋滋。都怪楚风烨那孙子没本事,保护不了你。” 这种时候了,还不忘记暗搓搓诋毁男主一下。 燃灰哭笑不得,不过幸好乔时也只是说说,很快岔开了话题。 等许燃灰睡着,乔时离开卧室,找到了在阳台上躲起来抽烟的楚风烨。 楚风烨现在同样瘦得厉害,几乎和曾经判若两人。 不在许燃灰面前时,他神情阴翳,狭长双眼中一片空洞死气,荒芜丛生。 乔时默不作声走到楚风烨身边,也跟着点了根烟。 他俩都没有说话,眺望着不远处的小花园,那里长时间无人打点,残花早已颓靡一地,花瓣凌落,混进漆黑的泥土里。 一支烟抽完,乔时拍了拍楚风烨的肩膀,转身离开。 和队友们聊天很愉快,但绝大多数时间,燃灰还是在睡觉。 楚风烨就坐在床边看着他的睡颜,有时一看能看好几个小时,怎么也看不够似的,就好像能一直看到时间的尽头。 有时候燃灰睡着了,都能被他盯醒。 面对男主无时无刻不存在的注视,燃灰刚开始还被看得头皮发麻,只觉得像是什么恐怖片现场;现在已经习惯了,坦然接受楚风烨的凝视。 但不管再怎么祈祷时间走慢点,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最后一天的傍晚,研究院对毒素的检测报告被送到了楚风烨手中。 为了研究丧尸血清,基地花大价钱供养了一批科学家,想办法为他们弄来了最好的科研设备,这是末世的希望。 楚风烨花了大价钱,借用他们的化验设备,对许燃灰的血液进行化验。 看到结果后,他在原地静默站了很久。 不久后,别墅楼下一阵轰然巨响,像是有人发狂地砸烂了什么东西。 燃灰被惊醒:【打雷了?】 002:【没有哦宿主,外面万里无云呢。】 哦?那真是奇了怪了。 楼下,瘦猴胆战心惊地看着楚风烨狰狞的表情:“老大,老大你冷静点,别这么激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啊?” 玻璃碎片划伤了手,楚风烨却若无所觉,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低声道:“……是花。” 瘦猴一愣:“什么?” 楚风烨花大价钱购买的花种里,被人混入了特殊的种子,大概一百粒中只有一粒。这些种子经过植物系异能者的处理,开出的花与其他花毫无区别,却含有少量慢性毒素。 这种毒对异能者毫无作用,对普通人的危害也近乎于无,因此没有被楚风烨发现。 因为被关在别墅里太无聊,许燃灰每天都在花园里坐着赏花。时间长了,毒素越积累越多,等终于爆发时,已经回天无力。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96节 一双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血红,楚风烨语气颤抖,却奇异地平静下来:“每一朵花,都是我亲手催发出来的。” 他垂眼,看着自己纹路纷乱的手心:“那么长时间,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却跟傻子似的,半点都没发现不对。” “很可笑吧?” 楚风烨脸上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深吸口气: “……是我亲手把他给害了。” 心脏痛得难以呼吸,唇齿间满是血腥气,楚风烨扭曲着脸,笑容却控制不住得越来越大,让瘦猴毛骨悚然。 瘦猴被这个消息砸得头晕目眩,想反驳,想安慰,却发现话语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他总算知道,背后的人为什么要对着许燃灰下手了。 楚风烨已经认定是自己害了许燃灰,他现在陷入了极度的悔恨和自责之中,根本无法原谅自己。 杀人诛心,不过于此。 不知过了多久,楚风烨的笑终于停了下来。 瘦猴胆战心惊地观察着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老大……” 他低声劝:“我知道你难过,出了这事,没人不难受。但背后的人看见你这么糟蹋自己,肯定得意疯了,你总得为许燃灰讨个公道吧?” 楚风烨擦掉唇边的血迹:“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他垂眼,死死盯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喃喃道:“我得为他报仇。” “有一个算一个……都必须用命来偿还。” 大概十分钟之后,楚风烨来到卧室,脸色平和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熟门熟路地熄灯上床,把燃灰抱进怀里,闭眼,似乎准备睡觉。 燃灰柔顺地被他抱着:【我还有多久走?】 002看了看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终于要走了,燃灰真是过够了吃东西嘴里没味的生活。 如果还有下次,他一定要申请换个死法。 这么想着,燃灰睡意也没了,干脆让002挑了部丧尸片,一人一统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他不动,楚风烨就一直安安静静地在背后搂着他,似乎是睡着了。 到了半夜,002把片子暂停:【宿主,还有三分钟,我们就要走啦。】 燃灰下意识一动,腰上的手立刻紧了紧。 他停了半秒,才在心中回答:【好。】 说实话,燃灰现在心情有点复杂,合理怀疑自己死后楚风烨的精神状态。 偏偏也不敢说什么,总担心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让楚风烨再发起疯来,又把他变成丧尸。 只能说,希望人没事。 燃灰百无聊赖地数着秒,完全没注意到楚风烨从他背后睁开了眼,眼中血丝深深,没有半分睡意。 身上的禁锢一松,他有些讶异地回过头,只见楚风烨赤足下了床,从床头柜里拿出那条早就被收起来的金链子。 燃灰这时候已经没了半点力气,只能躺在床上,看楚风烨动作,一头雾水:这是要干什么,把他的尸体锁在床上? 你小子不会真玩那么大吧。 在他的胡思乱想中,楚风烨弯腰,将镣铐锁在了自己的脚踝上。 又坐到床边,把锁链牵引用的另一端极尽小心环住燃灰手腕,轻轻缠绕。 他粗粝的手掌覆上来,帮燃灰一根根把手指合拢,攥紧了那个代表控制的开端。 动作轻柔,带着说不出的谦卑虔诚。 掌控者和被掌控者的身份仿佛在一朝调转,燃灰微微睁大了眼,在黑暗中安静注视着他。 把自己锁住后,楚风烨又躺回到燃灰面前,动作间,脚踝上的链子哗啦啦响。 他略一用力,将燃灰抱进怀里。 脑袋抵在坚实温热的胸膛上,燃灰听见男主低低喊自己的名字,声音极度压抑,带动着胸腔都在震动:“燃灰。” 冥冥之中有什么感应那般,他垂下狭长的眼,眼珠和夜色融为一体,尽头的疯狂和偏执让人心惊:“我现在彻底属于你了。” “就算你离开,不管去哪里——” “我都会找到你。” 男主的语气太过古怪奇异,某个瞬间,燃灰甚至有种错觉:他好像知道了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 这个念头让他心中一惊,但又很快打消。 怎么可能呢?楚风烨只是一个任务世界的npc而已,哪来的本事看透这个世界的真相,更别说找到他,怎么找,打破次元壁吗? 这么自我安慰着,燃灰急促两分的心跳总算平稳下来,“嗯”了一声,算是最后的敷衍。 倒计时终于归零。 意识消散的前一秒,他听见楚风烨起誓般的低语—— “等着我。” - 葬礼遵循许燃灰的遗愿,一切从简。 很多人都在为许燃灰流泪,楚风烨却满脸漠然,形销骨立,手臂上戴着亡夫的黑肩章,为他一张接一张的烧纸。 有状况之外的,还以为楚风烨对许燃灰没什么感情;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许燃灰一死,把他的魂都带走了。 葬礼结束后,躲在暗处的人本以为楚风烨会一蹶不振,但他的报复却刚刚拉开帷幕。 短短两周时间,无数与这件事有牵连的人被揪出来,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串接着一串。 在确定没有漏网之鱼后,所有和这件事有关的人被楚风烨一朝一夕之间宰了个干净,半个都没放过。 其中几个高层的主谋更是被特别关照,被他活生生吊在基地外的丧尸群上空。嗅到人类的味道,无数丧尸激动起来,跳起来嘶吼着去咬他们的脚。 几个中年男人吓得涕泗横流,屎尿齐下,一边仓皇惊恐地尖叫着来回躲避,一边哭喊着求楚风烨放过自己。 楚风烨自上而下注视着他们,眼底是一片漠然的残忍和苍凉。 那些人被吊了三天三夜,每天都在被吓疯的边缘摇摇欲坠,才终于被放下来,被一拥而上的丧尸啃食得半点残渣都不剩。 数日后,基地管理层大换血,无数更新鲜的血液注入进来,陈年旧疴被剜了个干净,一片欣欣向荣。 但最大的功臣楚风烨却不见了踪影。 苏柳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于是去找了瘦猴。 “不用找了。” 已经是基地二把手的瘦猴,脸上多了些成熟和沧桑,他抽口烟,低声道:“老大已经买好了新的花种。” 苏柳不解:“什么花种?” 烟雾模糊了他的脸,声音含混而苦涩:“——对异能者也有毒性的花种。” 红砖小别墅的围墙内,花海摇曳,雪白花朵如云般延展,美得像是童话。 花海的正中央,躺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人身上覆了层薄薄的寒冰,这冰是冰系异能者凝结出来的,可以保护尸身不朽。 他闭着眼静静沉睡,面容俊美,神情安宁,金链子缠绕在手腕上,一路蜿蜒。 被特意加宽的末端系在楚风烨的脖颈上,紧扣着喉结,像是有了归属的家犬。 鼻尖是带着剧毒的甜蜜芳香,他深深吸了口气,用力握住那只冰凉的手,带着笑闭上眼睛。 应该还不远,能追上的。 能追上的。 第52章 仙侠世界 纯白色的系统空间内, 燃灰望着那堪称唯美的画面,陷入沉思。 两个人并肩躺在花海之中,乍一看还挺美好温馨的。但一想到其中有个人是尸体,另一个人躺着也是为了送死, 画面顿时就恐怖起来了。 002也大为震撼, 毕竟这个男主是真的有够变态,它一个初出茅庐的小系统, 哪见过这场面, 每天都在重塑三观。 但是, 宿主的任务又双失败了。 它小心翼翼地去看燃灰的脸色,绞尽脑汁地试图安慰:“宿主……宿主你别难过, 任务失败也挺正常的,咱们下个任务再接再厉就好啦!” 燃灰其实还挺淡定的,毕竟有了第一个世界的失败做铺垫,面对这个世界的再次失败, 就没那么难接受了。 何况像男主这么疯的人, 他也是第一次见。最后没有再对他的尸体整出什么幺蛾子,燃灰已经很满意, 还要什么自行车。 002:……宿主的底线还真是灵活。 不灵活有什么办法, 燃灰在其他部门做了这么长时间的任务,遇见的变态加起来, 还没这两个世界见到的多。 只能说恶毒炮灰这个系列的任务,也许就是和他天生相克。 叹口气, 燃灰不再看屏幕上定格的那最后一幕, 站起身来, 伸了个懒腰。 在那个世界里躺得久了, 现在能用强健有力的身体自由活动, 还真是怀念。 充满澎湃活力的躯体流畅,动作带起上衣,露出一截劲瘦的腰腹,肌肉线条漂亮到了极点,002看了都要脸红。 啊,还是健健康康的宿主好!虽然、虽然躺在病床上也很好看啦……但它才不是变态! 燃灰原地活动两下,就把002叫上:“走吧。” 002忙不迭漂浮着跟上:“宿主,你是要去汇报任务了吗?” 燃灰身形一顿,面色有些古怪,慢慢道:“啊,对,的确是汇报任务。” 想起什么,他露出一个有些狰狞的笑:“顺便,去找主系统秋、后、算、账。”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97节 002:“……”qaq嘤! - 虽然这次任务又失败了,但燃灰心情意外不错,得益于主系统难得的慷慨。 因为紧急退出世界失败的恶性bug,主系统不仅没有质疑他的第二次任务失败,甚至还对燃灰道了歉,表示这个世界的bug是意外,它们会加班加点处理好,不会让下个世界再发生类似情况。 燃灰:你们最好是。 作为补偿,燃灰这个任务的绩效按照顺利完成发放,还有精神损失费。 毕竟他们是很人性化的系统部门,一般来说,都会把员工的利益放在首位。像这种无法紧急退出的情况,属于侵犯了员工的个人权利,如果认真追究起来,是可以把主系统告上系统法庭的。 退休金终于到手了,燃灰心满意足。虽然到手的方式有点奇怪,但问题不大。 他神清气爽,回住处的路上犒劳自己,买了一大堆零食,又点了份平时不舍得点的奢侈外卖。 等回到家里,外卖也到了。 兴冲冲拆了包装,燃灰吃了两口,脸上兴奋的神色慢慢淡下来。 上个世界男主做的饭,彻底养刁了燃灰的舌头。 现在即使吃着被无数好评淹没的高级外卖,也感觉有点食不下咽,完全没有楚风烨做的好吃。 毕竟对方完完全全摸透了燃灰的喜好,每次下厨都是精心准备最合他胃口的东西,像是成了燃灰的专属厨师。 没有在走的时候吃上一顿大餐,现在想想,还是有点可惜。 ……自己以后,应该也没机会再吃到了。 燃灰叹口气,勉强吃完外卖,把包装袋扔进垃圾桶,不再去想。 - 花几天时间好好度了个假,缓解掉身心的疲惫,燃灰再次回到主系统部门,准备进入第三个世界。 一路上,无数光点一样的系统飞来飞去,跟着它们的宿主忙忙碌碌,进入或脱离小世界。 这是再司空见惯不过的景象,燃灰习以为常,面不改色地穿过众人,往自己的系统空间去。 有办理新入职的任务者和他擦肩而过,正好看见燃灰的侧脸,惊鸿一瞥,顿时呆在原地。 同伴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人傻了?” 新入职任务者回过神来,立刻抓住同伴的袖子,结结巴巴地问:“刚才那那那……那个人是谁?” “谁?”同伴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巧看见一道挺拔如竹的背影,眯着眼辨认片刻:“你说他啊,那是燃灰前辈。” “燃灰?!” 任务者震惊地拔高声调,引得旁人纷纷侧目,又忙不迭捂住嘴:“你说那个任务者排行榜第一?” 同伴疑惑地看他一眼:“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太有问题了——为什么人可以那么帅又那么强?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 任务者陷入自怨自艾的同时,燃灰已经进入了系统收纳中心,一进门,耳边就是一群小系统的叽叽喳喳。 明明都是机械音,但每个系统的说话方式都不相同,凑在一起聊天,好不热闹。 “听说了吗?最近编码部门的系统们都快忙疯了。” “好像是有个特别恶性的bug,焦头烂额的,恶毒炮灰部门还停工了一个礼拜……” “应该是修好了吧?我看他们部门已经重新开工了,053今天已经被它的宿主领走了……啊!任务者您好,您是来接002的吧?” 燃灰笑着对小光球点点头,阳光温柔:“麻烦了。” 负责登记的小系统偷偷红了球,一边说着“不麻烦”,一边飞进光点的海洋之中。 很快,一个球像小炮弹一样兴奋地冲出来:“宿主!” 它的宿主来接它辣! 今天是六一儿童节,对系统来说是很重要的节日,因为绝大部分系统都是新出生的宝宝。002也不例外,它换了一身虚拟服装,从原来的圆滚滚小光球变成了花里胡哨小气球。 燃灰夸赞一句:“可爱。” 002高兴地飞来飞去,跟在燃灰身边,往系统空间里走,边走边问:“宿主,你想好下一个世界怎么选了吗?” 燃灰点头,气定神闲:“差不多有头绪了。” 002暗暗好奇,等来到系统空间之后,为燃灰调出面板:“宿主,你来选吧~” 燃灰垂下眼,手指微动,划过一个又一个的任务要求。 不知道找了多久,终于,他的目光落在一个仙侠背景的世界上,随后停滞下来。 燃灰看了一遍,只觉得这个世界各方面都符合他的要求,满意选好:“就这个。” 002精神一振,立刻看向面板,然后陷入了沉默。 纠结片刻,它终于谨慎开口:“可是宿主,这个世界的恶毒炮灰……只活了三天呀?” 燃灰很淡定地反问:“对啊,有问题吗?” 回去痛定思痛地反思一下,燃灰彻底接受了自己不适合恶毒炮灰任务的事实。 既然不擅长,那当然不能撞南墙,得继续扬长避短。上次避得不够彻底,这次他心中有了新的计较。 前两个世界,属于炮灰的剧情都太长了,未知变数太多,才导致后面老是崩。 所以燃灰决定,这次要进一个几乎毫无剧情,上线即下线的任务世界。 只活三天,光速死亡就可以出来领退休金,岂不是美滋滋。 002:“……” 虽然没什么问题,但是这种只活三天的无脑恶毒炮灰人设,是只有新手才接的。 但凡有点经验的老手都不会接,因为实在太简单了,完全没什么挑战性。 它刚想劝宿主再考虑考虑,话到嘴边,突然想起他前两个世界的光辉战绩。 话在嘴边突兀拐了个弯,002毫不犹豫:“那就这个吧!” 简单怎么了,能完成任务就行,还要什么自行车。 一人一统愉快地敲定了任务,002快乐道:“请宿主做好准备,我们要进入下一个世界啦~” 下一个世界,仙侠文。 - 云雾飘渺。 凌霄阁坐落于孤峰之上,此处环境清幽,人迹罕至,是修行之人再好不过的去处。 潇潇竹林深处,是世外桃源般的洞府。 燃灰一身流云般的白衣,漆黑长发被高高束于脑后,俊美出尘,气场温和中带着几分沉静,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他负手立于门前,随意掐诀,洞府门口的空旷地面上,散落竹叶顿时被劲风吹起,天女散花般壮观,又被一息间尽数收敛于眼前的竹筐中,片叶不留。 002捧场:【宿主好帅!】 燃灰不甚在意地笑过:【最简单的小术法而已,没什么。】 但还是很帅啊。 002悄咪咪地流口水,心里觉得宿主太适合长发了,浑身上下都是仙气,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啊不,让统心生向往。 简单实验了一下,燃灰可以确定,这个世界的施法方式和他之前经历过的几个仙侠世界大同小异,稍稍融会贯通一下即可。 丰盈真气在体内沿着大周天小周天的运转一周,修炼方式也别无二致。 如此一来,倒是省了他不少麻烦。 腰间系着的玉佩突然开始发热,燃灰把它解下来,恭敬地唤了一声:“师尊。” 一道威严的声音从静静闪动的玉佩上传出:“今日宗门内遴选弟子,我挑中了一个根骨俱佳的好苗子,乘风一炷香后把他送来。” “本尊有事外出,你身为大师兄,暂且带他修炼几日,把我派入门心法教授与他。” 燃灰握住传音石,恭声回复:“回师尊,弟子明白。” 传音石的光芒暗淡下去,燃灰把它系回腰间,心中叹了口气。 ——要来了。 燃灰已经快要有男主ptsd,明明任务还没开始,就已经如临大敌。 002给他打气:【宿主,你可以的!】 燃灰:我最好可以。 御剑飞到山下,站在蜿蜒的小路前,一边等待,他一边又在心中过了遍本世界的设定。 这是本仙侠虐恋文,共有四个种族,人妖仙魔。 主角攻是万魔之上睥睨众生的魔尊,主角受则是仙门清冷出尘的仙尊,很标准的搭配。 两个人是旧识,羁绊颇深,当年曾经师出同门,彼此扶持。 只可惜风云突变,因为某个理由,主角攻一夜之间入魔,被逐出师门,从此去了魔界成为魔尊;而主角受也从曾经温柔似水的少年人,蜕变成了冷淡绝尘的仙尊。 阴差阳错,两人天各一方,从此再也不复相见。 但有一天,卦象表明,将有异宝在玲珑境内现世。 此宝乃天地机缘,各界大拿都趋之若鹜。 虽然这宝贝对魔尊没用,但往长远了说,为的是防止被正派拿到之后,对自己魔界产生巨大威胁; 往不长远的地方说——魔尊就是个脑回路清奇的疯子,想一出是一出,行事随心所欲,没有顾虑和道理。 总之,他兴致上来,就是想要。 但玲珑境这地方只有仙者能进去,所以魔尊那神经病的脑回路想出了个一举两得的好方法。 他服下秘药封印魔气,重返回了还是十八岁青少年的年纪,假装自己是来仙门拜师的弟子之一,拜入了主角受所在的仙门。 如此一来,借仙门的仙气把自己伪装成仙的同时,还可以顺便看看自己亲爱的师兄近况如何,同他叙旧。 如此这般,一来二去,就和主角受重逢,然后开始了他们后面一系列的爱恨纠葛。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98节 燃灰哗啦啦翻过后面两百页的大纲,被那极尽狗血拉扯的不长嘴疼痛文学看得头皮发麻,心里有亿点咯噔。 不过作为一个只活了三天的恶毒炮灰,这一切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原主名叫苏燃灰,是凌霄真人门下的大弟子。 他这个人设倒是和第一个世界有几分相像,是个端庄的伪君子。只是原主更加阴暗变态,表面光风霁月稳重可靠,背地里做的事说出来,足以让所有人不齿。 当然,足够变态也正是燃灰选中这个角色的原因,这样才能保证男主对自己充满厌恶,痛下杀手。 出于稳妥,魔尊并没有直接拜入仙尊门下,而是先被同一宗门的凌霄真人收为弟子,暂时交给原主代为教导。 十八岁的魔尊长相比旁人优越百倍,一副天真烂漫小白花的模样,让原主一见,顿时就起了龌龊下流心思。 然后他就开始了作死之旅,并成功在三天内死于非命。 燃灰正看着后面的剧情,倏然从远方传来一声嘹亮清远的鹤鸣。 万里晴空中出现一个小黑点,数息之间便飞至眼前。 足有一人多高的仙鹤舒展羽翅,在地上缓冲着走了两步,身姿说不出的优美灵动。 从它的背上慢慢爬下一个少年,安静地站到旁边。 燃灰温柔地笑着迎上前去,先柔声对着仙鹤道谢:“乘风,有劳。” 仙鹤漆黑的豆豆眼高傲又不屑地瞥他一眼,立刻转过头去,长腿迈了两步,飞走了。 燃灰:“……” 他为什么能从一只灵宠身上看出如此明显的嫌弃。 动物有灵,恐怕也早就看透了原主虚伪的皮囊,知道他的灵魂有多么让人作呕。 含着笑摇摇头,燃灰转过脸,这才看向一直没出声的少年:“你便是师尊新收的弟子吧?我叫苏燃灰,是你师兄,奉师尊之命,来接你入凌霄阁。” 那低着头的人这才微微抬起脸,露出张雪白的面孔,轻声道:“……见过师兄。” 饶是燃灰,看见他的脸时,也愣了一下。 眼前这张脸说是容色绝艳也不为过。对方生了双丹凤眼,红唇纤薄,眉眼昳丽如三月的桃花。明明是再朴素不过的粗布衣裳,被他穿着,也仿佛熠熠发光。 十八这个年纪正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他的体型还没彻底长开,呈现出一种修长的柔韧。因为长得太过精致,甚至有种雌雄莫辨的美。 怪不得会让原主色心大发,的确有几分本钱。 燃灰调整神情,让他的眼神中刻意流露出几分惊艳,嗓音越发放柔:“师弟可否告知我姓名,也好方便称呼?” 少年飞快地瞥他一眼,又小动物般惊惶失措地低下头去,湿润的眼神像是片柔软的羽毛,能轻易在人的心湖泛起片片涟漪。 你别说,这小白花的味道立刻就出来了。 他低声回答:“回师兄,我叫白夜。” 燃灰笑容一僵:“……叫什么?” 少年瑟缩一下,又口齿清晰地念了一遍:“白夜。” 燃灰回过神来,在心中戳002:【这不是男主的本名吧?】 002立刻回答:【不是的宿主,这是他取的假名!】 还没等燃灰松口气,只听002补充:【男主的本名叫朝邺哦~】 燃灰:“……” 它的机械音字正腔圆念出来,燃灰再也没办法自欺欺人。 ——为什么这个男主的名字里,也带了个“ye”? 前两个世界里男主撞了字,燃灰还不在意,只当是偶然;但连着三个世界的男主名字都带着“ye”,还是偶然吗? 但很快,燃灰就镇定下来,心道或许真就这么巧。 毕竟这三个世界的男主性格身份完全不同,除了都有个“ye”字以外,没什么其他共通点,没必要多想,自己吓自己。 心中神思电转,燃灰面上并没有表露出来分毫,微微一笑,柔声唤道:“白师弟。” 他抬眼一望:“天色不早,我现在带你上山,也好入夜之前把你的住处安顿好。” 白夜乖乖应是,亦步亦趋地跟在燃灰身后,一副很是听话的模样。 燃灰唤出原主的佩剑,回过头来虚伪地问了一句:“可会怕高?” 白夜轻轻摇头,声如蚊蚋:“……不怕的。” “不怕就好。”不然魔尊怕高,说出去也太丢人了点。 燃灰偷偷抖落一地鸡皮疙瘩,朝着男主伸出一只手,温声道:“来,我带你回去。” 按照原主的性格,他在拉住白夜时,不着痕迹地偷摸了一把。 这只手毫无瑕疵,连老茧都无,团在手里,玉石般微凉。 借着他的手,白夜成功站到了燃灰的背后,动作生疏,还真的挺像从没御过剑。 确定他站稳后,燃灰操纵佩剑,两人腾空而起。 因为气流,佩剑略微一晃,身后的人立刻受惊般贴紧了燃灰,又立刻退开:“抱歉,师兄……” 微微发热的呼吸喷吐在脖颈间,一触即分。 燃灰没在意,微微偏脸,尽职尽责陪着他演:“无妨,若是害怕,拉住我便可。” 身后人沉默片刻,接着特别做作地伸出手,轻轻牵住了燃灰的衣角。 没人能把这个娇滴滴的少年和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魔尊联系在一起,要不是燃灰手握剧本,恐怕真就信了白夜是只柔弱的小白兔。 他心累地想:这个世界男主戏是真的多。 即使有苏燃灰在前面挡着,依然有强风拂面。 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朝邺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目光变得邪性而放肆。 他自背后直白描摹着眼前男人的背影,从端正秀气的耳廓,到脖颈上纤毫毕现的绒毛。 青年生了副温润如玉的好相貌,山川水流般钟灵毓秀。他肩膀宽阔身姿挺拔,站在前面平稳御剑,轻易便让人觉得安心又可靠。 轻轻吸气,鼻尖有隐隐的草木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独特的香气,勾着他的鼻腔。 朝邺垂下眼,遮住眼底的暗色,唇边古怪笑意一闪而过。 - 燃灰对男主的视线一无所觉。 御剑而行的速度很快,不消片刻,燃灰速度放缓,两人降落到了一片平坦开阔的屋舍前。 这里环境清幽宜人,四周都是无尽的竹林,晚风一吹,竹影飒飒,令人心旷神怡。 燃灰为男主介绍:“这里是弟子们平日起居修炼的住处,你就暂且在这里同我们居住。等师尊他回来,我再带你拜见他老人家。” 下了佩剑,白夜又变回原本纯良无辜的小白花模样,充满信任和感激地看着燃灰:“多谢师兄。” 燃灰微微一笑:“天色不早,我带你去你的卧房?” 白夜点点头,目光懵懂无辜,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遭遇什么:“好。” 为了成功把这等绝色尤物吃到嘴,原主做出了充分的准备,白夜的卧房和燃灰的卧房紧挨着,用竹林与其他弟子隔开。 虽然没人居住,卧房照旧被仆役打扫得很干净,窗明几净,古色古香。 燃灰推开门,对身后的白夜笑道:“进去看看,喜不喜欢?” 白夜慢慢踏进门槛,目露憧憬地左顾右盼,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燃灰刻意让男主走在前面,自己则跟在他的身后,方便耍流氓。 他一边柔声介绍着房间布局,一边在身后贪婪地打量白夜柔韧的腰,莹白的脖颈,目光流连,有如实质。 并且偶尔会“不经意间”,和白夜产生一些肢体接触。 碰碰腿,摸摸腰,一触即分。 果然,面前的魔尊步伐开始僵硬,应该是察觉到了不对。 燃灰一边卖力地耍流氓,一边目露沧桑:【我感觉我的人性,我的一些美好的品格,全都要消失了。】 002:【……宿主,相信你最后会死得很惨。】 燃灰顿时宽慰了很多:【唉,借你吉言。】 002:【……】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任务,燃灰的确十拿九稳。 男主作为魔尊,性格残暴,唯我独尊,从来没人敢冒犯他,肯定忍不了这种下贱之人对自己的侮辱。 像现在这种情况,他表面上装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花,内心肯定已经想把燃灰剁碎喂狗了。 燃灰紧贴着男主,继续发挥人设,恬不知耻地动手动脚。 但让他大惊失色的是,白夜除了最开始身躯僵硬,到后面,却逐渐变得泰然自若,沐浴在燃灰热切的目光里,浑然不知。 燃灰如临大敌,心道这是什么意思,是男主沉得住气,还是说他根本没有被自己冒犯到? 他的表现太过诡异,联想到前两个世界的失败,燃灰顿时有点焦急。 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再添一把火。 他咬着牙,在心里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带着慨然赴死的心情,燃灰闭上眼,借着衣袖的遮挡, ——迅速摸了一把白夜的屁股。 002:【?!】 燃灰:【……该说不说,男主屁股上肉还挺多的。】 心中悲凉万分,他终于还是活成了人渣的样子,也不知道主系统给不给精神损失费。 但只要能完成任务,一切都是值得的。 果然,这个再明显不过的耍流氓动作一出,眼前的人浑身一震,薄如锋刃的目光顿时刮过来。 四周气温骤降,某种似有若无的杀气弥漫开来,让人寒毛直竖。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99节 燃灰不仅不怕,甚至喜出望外。 男主果然生了气,好,这下自己是真的死定了! 第53章 仙侠世界 燃灰功成身退, 在察觉到魔尊一瞬间凝实的杀意之后,当场溜之大吉,把男主一个人留在卧房里,自个儿慢慢排遣, 美其名曰让他自己熟悉熟悉环境。 却万万不知道, 男主的心理活动与自己预想完全不同。 夜深人静,竹林在月下簌簌, 有寒鸦凄鸣。 卧房中点起红烛, 融融火光映在少年人眉目如画的面庞上, 明暗交织,昳丽得让人移不开眼。 白日里的天真柔弱尽数褪去, 烛光下,朝邺垂着眼,一目十行看着属下送来的密信。 那双勾魂的丹凤眼懒懒散散,里头是十足的漠然。 目光落在密信的最后一行:“……恳请尊上万事小心, 谨慎行事。如遇抱鸾真人, 亦要警惕留心,免于被发现破绽, 多生事端。” 随手将密信置于红烛之上, 看着那巴掌大的素纸燃烧到只剩下一个角,朝邺漫不经心地想: 抱鸾嘛还没见着, 倒是遇见了另一个挺有意思的家伙。 归衍宗这地方,鸟不拉屎, 所谓的正派人士一个比一个在乎形象, 高高端着架子, 好生无聊。 若不是为了玲珑境那所谓的秘宝, 谁稀罕在这里忍上一年半载。 目光微动, 尚且是少年人模样的魔尊勾起唇,露出个带着兴味的笑来。 幸好有人能转移他的注意力,也算是不虚此行。 苏燃灰。 朝邺纵横四界多年,这个名字从没听说过,可见只是一无名之辈,不足挂齿。 但不知怎的,苏燃灰身上仿佛有种魔力,在看见他的第一眼,朝邺就被情不自禁地吸引住,连心跳都快了一瞬。 这感觉实在是玄之又玄,新奇无比,对魔尊大人来说,可谓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他在魔界纵横多年,什么男男女女没见过,却从来没有过相似感受,只觉得身边之人尽是蝼蚁,完全看不进眼。 这个叫苏燃灰的男人似乎额外合自己的眼缘,明明是头一次见面,却觉得他哪哪都顺眼。 朝邺谨慎多疑惯了,即使苏燃灰让他觉得有兴趣,也没有表露出分毫,照旧装自己是懵懂入世的十八岁少年郎,不着痕迹地观察他。 但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给了自己那么大一个惊喜。 在感受到身后的灼热视线,和背上腰上似有若无的肢体接触时,朝邺在魔界见多了龌龊之事,立刻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 ——身后这个不染凡尘的仙人,正在偷偷占自己这具身体的便宜。 即使是朝邺,也生出了几分惊讶,想不到自己难得看得顺眼的人竟是个好色之徒,表里不一的衣冠禽兽。 虽然有着仙人之姿,却做着连许多魔族都不屑一顾的腌渍事。 不过身为魔尊,朝邺向来懒得遵循哪些所谓的世俗伦理,因此倒也没什么从道德方面谴责苏燃灰的意思。 只是对方耍流氓的对象是自己,让他心情颇为微妙,毕竟之前从未有人敢这么做。 但诡异的是,魔尊大人却没生出半分不虞。 朝邺清楚自己的脾气有多恶劣,被如此大不敬的冒犯,苏燃灰死不足惜。 但他却发现,自己是享受被苏燃灰这样注视,乃至触碰着的。 太奇怪了,难道自己也是个变态不成? 虽然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享受的情绪,但身为底线很低的魔尊,朝邺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坦然享受着苏燃灰故作不经意的接触。 ——直到一只手,装作偶然地摸上了他。 老实讲,连朝邺都没料到苏燃灰如此大胆。 那个部位从没被人碰过,却被他毫不客气、甚至是粗暴地大力揉了两把。 即使苏燃灰立刻松手表示歉意,说自己不是有意为之,双方却都心知肚明:他故意得不能再故意。 记忆回笼,那时的古怪触感似乎仍然残留着。朝邺艳丽面孔微微僵硬,暗暗咬牙,心中恼怒更甚白日。 他冷冷勾起红唇,心道苏燃灰真是色胆包天,那双爪子看来是不想要了,不如剁碎了去做猪食。 只恨自己初来乍到,需得尽量免于多生事端,否则苏燃灰必然不会有好果子吃。 脑中设想了一遍仙人受罚,落拓狼狈的模样,魔尊这才算是解了气。 而且…… 想到什么,朝邺微微眯起眼,视线阴沉一瞬。 看苏燃灰摸得如此熟练,也不知道这双咸猪手曾经吃过多少其他人的豆腐。 难道见到个稍有姿色的人,他都会这么做? 即使白天就这么想过,有了心理准备,魔尊心头的无名火还是窜了三丈高,比苏燃灰擅自摸他屁股时都要旺上几分。 如果燃灰知道了男主的想法,肯定要大呼冤枉:他根本就没摸过几个人的屁股,怎么就熟练了,也太侮辱人了吧! 不具名的怒火只是一瞬,迅速平复了心情,也压抑住体内因动怒而翻滚的魔气,魔尊才慢悠悠继续琢磨。 苏燃灰这人身上当真有古怪,气质矛盾又奇特,不自觉就让他勾起了兴趣。 但凡换个人对自己做出这等下流事,恐怕会死无全尸。 但朝邺却对着第一次见面的苏燃灰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连怒火都轻飘飘的落不到实处,和他曾经对下属给出的那些惩罚相比,简直毫无杀伤力。 自己心绪好生奇怪,莫非……是苏燃灰无知无觉间给他下了什么影响心智的蛊。 想到这里,朝邺眼神一凛,立刻屏气自视。 但寻了一整圈,体内除了陪伴自己多年的那只蛊虫以外,并无其他异样。 所以他就是单纯地看苏燃灰顺眼,然后纵容了他对自己此等孟浪的行为? 朝邺竟不知道,自己是如此随便的人。 烛光明明暗暗,映在那张殊艳的面孔上,脸色也随着火光变换莫测。 良久,他一挥衣袖,烛光应声而灭。 一声嘎吱轻响,门扉被打开条细缝,再合拢时,有阵微风从门缝里溜出来。 屋内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魔尊随心所欲惯了,既然想不通,那便不再去想,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便罢。 而他现在,想见苏燃灰。 - 燃灰今晚的心情很不错。 虽然死掉了节操,但成功把大魔头激怒,那节操就死得其所。 任务第一天出师顺利,明后两日也得好好保持才行! 怀揣着对未来美好的希望,燃灰回到原主的卧房。 慢吞吞扫视一圈,这间卧房干净整洁,与其他房间并无异样。 燃灰沉吟片刻,在002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只见他行云流水地掀开被褥,在木枕下的夹缝里,找出了几包严实包裹的迷药。 揭开纸包一角,光是轻轻闻了一下,就好一阵头晕目眩。 燃灰把药包放回原位,摇头:【这药效,恐怕随便放点,就能药翻一头牛。】 002:【……】所以宿主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原主准备这些迷药,目的昭然若揭。 燃灰又在几个隐蔽的角落里翻了翻,找到一串样式奇特的小玩具,都是原主从人间搜罗来的。 燃灰:我看不懂,但我大为震撼。 很多人一直对古代有所误解,认为相比于现代社会,那时候的人更保守也更纯情。 但实际上,因为古代没有电力和手机,天一黑就什么也做不了。人们无所事事,于是旺盛精力都用来琢磨床笫上的事,稀奇古怪的玩法比现代只多不少。 幸好这些造型奇妙的玩意都是新的,毕竟原主平日里光风霁月,没什么使用的机会,只敢私下里偷偷把玩。 怀揣着巨大的好奇心,燃灰挨个看了一遍,和002都获得了灵魂的升华。 他把这些东西又藏回原位,突然很想为自己死去活来的节操点根烟。 不过这里当然是没有烟的。 折腾了一圈,已至深夜。燃灰坐在桌前,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也并没有人喊他去吃饭。 他先是不解,随后恍然想起,修仙之人,辟谷理所应当,当然不用吃饭。 那一瞬间,002仿佛看见宿主整个人都蔫了下来。 这就是吃货的痛苦吗! 002连忙安慰他:【宿主,只有三天!】 燃灰叹气:【我知道。】 只是上个世界还可以天天混吃等死,这个世界却连饭都吃不上,心理落差在所难免。 他很快强打精神,既然不能吃饭,那还是收拾收拾准备睡觉吧。 虽说修行之人本该专注打坐修炼,清心寡欲,但燃灰才不用顾忌那些东西。 对着自己用了个净尘诀,燃灰散开束发,脱到只剩里衣,准备上床就寝。 刚欲熄灭烛火,檀木门却被轻扣三下。 燃灰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看向门口,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谁?” 静默片刻,门外有怯怯的声音传来:“师兄……” 果然是男主。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00节 燃灰额头青筋直蹦,有种被从床上揪起来重新加班的错觉。 但没办法,他扬声道:“稍等。” 门外没了动静,燃灰跳下床,又不得不重新把繁琐衣袍一件件穿上。 漆黑长发散乱,他也来不及束了,确定衣服穿得差不多就推开门。 白夜正站在门外,雪白的面孔在月色下熠熠生辉,颀长身影几乎融入到无边黑夜之中。 乍一看,倒像是山野里吸人精气的妖怪。 男人的脸再好看,燃灰也完全免疫,脸上挂起一个营业的虚伪笑容:“白师弟,怎么了?” 他出来得匆忙,满头黑发如瀑,背后的烛光在高大的轮廓上镀了一层暖光,少了几分白日里的端庄,多了几分随性温柔。 目光落在苏燃灰如玉般脱俗的脸上,魔尊浅色的瞳孔微微一颤,某个瞬间,像极了蛰伏的野兽。 但只是一瞬,很快,白夜又成了那朵柔弱无助的小白花。 “师兄,我……”少年咬着唇,难以启齿似的低声开口,“我饿了。” 燃灰恍然,理论上来讲,白夜刚刚进入仙门,尚未辟谷,还需进食。 他刚想开口说什么,白夜的小腹就传来一阵雷鸣。 少年人惊慌失措地低下脸,一把按住肚子,耳根顿时红了个彻底。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堪称可怜又可爱,燃灰看得头皮发麻,完全不明白魔尊大人是怎么做到如此放飞自我的。 偏偏他面上还得装出一副被深深吸引,邪火顿生的模样,语气越发放柔:“是师兄疏忽了。” 沉吟片刻,燃灰走出卧房,合拢门扉:“你随我来。” 白夜自然听话,亦步亦趋跟在苏燃灰身后,踏着月光往不远处的伙房走去。 夜风如水,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又被送到鼻尖。 隔着三步远的距离,朝邺视线幽深,直勾勾锁定在眼前长身玉立的人影上,流连忘返。 男主的目光如炬,燃灰当然察觉到了他的灼灼注视,本能的危机感升起,后脖颈上的寒毛根根直竖。 他心下诧异,难道说自己白日里动作太过火,男主受不了这个委屈,打算今晚就把他宰了? 还有这种好事! 心中大喜,燃灰立刻装出一副毫无察觉的心大模样,自顾自在前面带路,等待着来自身后的致命一击。 只可惜等走到了伙房,魔尊也没有痛下杀手。 也许是还有所顾虑,燃灰暗道可惜。 宗门中弟子分为内门和外门,外门弟子大多尚未辟谷,所以伙房长年累月开着。 燃灰推开伙房的门,点燃烛火立于一旁,回过身招呼重新低眉顺眼的小白花:“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给你弄点吃的。” 蝶翼般的睫毛快速扇了扇,白夜含羞带怯地轻声道:“劳烦师兄了。” 燃灰寻找一圈,倒是搜刮到了不少食材,但紧跟着就犯了难:【怎么做?】 002对此表示爱莫能助,没想到宿主还有不擅长的事。 那燃灰就胡乱做了,反正总不至于把魔尊吃死。 于是白夜眼睁睁看着苏燃灰洗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菜叶子,混着米和肉一起闷进灶台里:“……” 做完这一切,那光风霁月的青年还回过头,对着白夜笑一下:“站在那里干什么,过来坐下等。” 白夜:“……好。” 两柱香后,一碗冒着腾腾热气的不知名混合物成功出锅。 很难形容这抽象派的成品,看见它的一瞬间,白夜几乎维持不住脸上天真无邪的神情。 燃灰捏着鼻子,厚颜无耻地递过去,嘴上还冠冕堂皇:“尝尝合不合胃口?” 白夜面容肉眼可见地扭曲一瞬,还是接过了那碗不明物体:“……多谢师兄。” 燃灰几乎能看到小白花身上冒出了黑气,但是他有恃无恐。 生气吗?生气就把我杀了,赶紧的。 但魔尊还是忍耐下来,甚至用筷子碰了碰碗里的东西。 也许是因为火烧得太旺,米饭底下糊着,中间却夹生,菜和肉都没洗干净,土腥气和肉腥气混合在一起,灵敏的嗅觉在这一刻成了折磨。 白夜端着碗,陷入久久的沉默。 燃灰“善意”催促:“怎么不吃,不是饿得慌吗?” 白夜艰涩地点点头,夹起一粒米,突然窗外闪过一道黑影,他惊恐道:“师兄,外面好像有东西!” 燃灰也发觉了,立即起身冲出门外,凝神静听,却什么都没发现。 他目露疑惑,有些摸不着头脑地回到伙房,却看见了一个空荡荡的碗。 白夜羞涩地朝燃灰笑笑,露出一排小白牙:“师兄,我吃完了。” 燃灰:“……” 原来是你弄出来的动静,为了逃避吃燃灰弄出来的黑暗料理,真是煞费苦心。 他只能装作不知:“可吃饱了?” 白夜立刻点头。 他本来就不饿,只是找个借口来见苏燃灰,没想到还要被如此折磨。 燃灰温声道:“吃饱了就回去睡吧,明日我带你在凌霄阁内到处逛逛。” 白夜点头答应,于是两人又往回走去。 等到了白夜的卧房门口,燃灰伫足,身后的人却没注意似的往前走,径自撞到他身上。 魔尊这身体已有十八,虽然是朵楚楚可怜的小白花,但身材高挑,只比燃灰矮了两三厘米。 这么一撞,他削尖的下巴顿时戳到燃灰肩膀上,人也从背后抱了个满怀。 一声小小的痛呼,反应过来后,白夜立刻退开,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满是惶恐神色:“抱歉师兄,我不是有意的……” 燃灰心累:大哥,你别演了,我害怕。 他实在看不下去魔尊夸张的演技,偏偏自己这个人设就吃这套。只能忍住抠地的脚趾,目露垂涎,嘴里却假惺惺道:“没事。” 顿了顿,又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来,语气越发温柔关切,底下翻涌着无数阴暗的念头:“只是师弟……下次千万小心。” 白夜微微一颤,垂着肩膀,抿唇轻声道:“我记住了。” 燃灰最后用眼神暗示性地扫了一遍眼前的少年人,忙不迭转身离开。 这次是真下班了! 转身时,一缕微弱的黑气从他后颈间一闪即逝,没入皮肤之中。 白夜目送着燃灰一路离开,唇边笑意深深,这才慢条斯理进了自己的卧房。 月上中天,夜深人静。 燃灰躺在床上,今晚睡得很沉。 有丝丝缕缕的黑气从他的脖颈间溢出,落在地上,幻化成一道深黑色的凝实人形。 最后一丝黑气溢出,燃灰不适地皱了皱眉,想醒,却又再次坠入梦境。 苍白的月光下,这人形比白日里要高大挺拔许多,白日里是个纤薄少年,此时却是个肩宽腿长的成年男子。 人形只有四肢,五官是一团黑色的雾气,看不清面容,周身气度却气定神闲,从容不迫。 他缓步走到床边坐下,直勾勾看着苏燃灰。 青年乌发散乱如云,双手规规矩矩放于身前,睡得很端庄。那双温柔含情的桃花眼此时紧闭,月光在脸上投射下明暗交织的深影。 朝邺目光直白游弋在他的睡颜上,越看越顺眼。 但想起不久前在伙房里发生的事,他微眯起眼,半晌,发出声凉薄而残忍的轻笑。 朝邺可不相信有人不会做饭到那种地步。苏燃灰让白夜吃那种狗都不吃的东西,分明就是在故意羞辱自己。 敢羞辱当今魔尊,当然得付出些代价。 人形凉如玉石的手伸出,轻柔扼住喉头,杀气四溢,虎口慢慢收紧。 苏燃灰无知无觉,闭着眼沉睡,睫毛长而密,宁静地垂着。 朝邺眯眼看了片刻,这才相信他的确已经睡死。 葬身梦中,也算是便宜了他。 心中念头百转千回,戾气积攒到顶峰的刹那,魔尊却骤然松开手,身边气息一瞬间重新归于平和。 也罢,既然自己看苏燃灰那么顺眼,也不是不能饶过一回。 不然好不容易碰上个自己感兴趣的,早早杀了,以后的日子该如何无聊? 魔尊的思路跳脱古怪又大开大合,轻易便说服了自己,于是饶有兴致地把注意力放到了其他地方。 他如今强行压制了自身实力,今夜这种无知无觉潜入进来的机会可不多见,当然得好好享受一番。 燃灰的一缕长发慢慢浮起,被无形的手托送到鼻尖位置。 深嗅一口,魔尊勾起唇,轻易分辨出了白日里勾住自己心神的那股香气。 人形闭着眼,将脸埋进散乱满枕的黑发中,辗转反侧,说不出的陶醉。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吞吞抬起脸来,如果能看出神色,那必然像是喝了美酒,醺醺然飘飘欲仙。 当然,这只是开胃小菜。 纤长的手指缓缓下移,从脖颈一路到了胸口。 目光所及之处,苏燃灰身上穿的雪白里衣仿佛有了自我意识,潮水般纷纷往两边退开,露出一大片莹白如玉的胸膛,随着轻缓呼吸起伏。 黑影视线顿时凝固,呼吸也陡然沉了几分。 魔界之人纵.欲无度,向来开放,穿着打扮一个比一个暴露,什么类型的俊男美女都有。 但朝邺只觉得他们毫无吸引力,看什么样漂亮的身体都像是在看一块生肉,半点兴致都无。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01节 因此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在某件古板守旧的厢房内,对着一具毫无装饰的男人躯体口干舌燥。 苏燃灰躺在那里,睡颜安静如玉,穿着打扮平常,并没有刻意引诱些什么,但他的身躯就是比魔界最擅魅惑的大魅.魔还要成千上百倍地吸引着魔尊。 此时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已经克制不住心头陡然升腾的火光。 露.骨视线流连往返,所过之处,里衣大开,被褥也被堆叠到床脚。 最后,毫无遮掩的苏燃灰像是道大餐,被装盘摆放在朝邺眼前,在月色下舒展,等待享用。 朝邺吐息粗重,没有五官的脸上,欲.望直白清晰,一目了然。 像是饥饿的野兽,对着无法反抗的猎物口水横流。 魔尊和任何一个魔族一样,行事无所顾忌,从不压抑自己的欲.望。 他不做,从来只是因为不想。 因此,现在他有想做的事,便毫不犹豫地做了。 黑影喉头滚动,急不可耐地俯下身。 先是胸膛,然后一路顺着柔软光滑的纹理绵延。 魔尊像是从没吃过饭那样,大口吞咽着汹涌泛滥的口水,勉强控制住自己锋利的犬齿,不留下丝毫痕迹。 最开始,朝邺毫无经验,光是在那漂亮的肌肉上流连忘返。 但很快,他感觉到深深的不满足。 为什么会不满足呢? 魔尊不知道。 明明大餐近在咫尺,任他为所欲为,偏偏越是享用,欲.火越是深深堆叠在胸膛之中,难于纾解。 越是难以纾解,就越暴戾难安。 朝邺急促地喘着气,有一瞬间,甚至想直接把眼前人给吃掉。 他本能寻找着那个能让自己舒畅起来的宣泄口,突然目光在某个位置凝固。 …… 这声音一出,朝邺倏地一僵。 再抬起脸时,那张没有五官的脸上,露出近乎狰狞的深深神情。 ——他终于知道缺了什么了。 第54章 仙侠世界 碍于神识可维持的时间有限, 今晚的盛宴只能浅尝辄止。 把这具身体从发丝到手指尖都细细品尝了一遍,魔尊对燃灰的款待很是满意,愉悦地表示还会下次光临。 在第一丝天光到来时,黑影如沙般随风消散, 室内半分痕迹也没留下。 与此同时, 另一间卧房内的床上,少年也睁开了眼, 却像是一宿没睡。一双昳丽的丹凤眼赤红, 精致秀美的面孔因欲念而扭曲。 小魔尊早已急不可耐, 朝邺毫不犹豫地伸手安慰。 他闭目仰起脸,秀气的喉结上下滚动着, 在脑中回想着那具在月色下越发无垢而完美的躯体,回想着不久前发生过的、放肆又无声的一切。 尽管只是一缕神识,本尊却感同身受,鼻尖似乎还残留着独特的、似乎来自于魂魄深处的香气。 那样污秽的魂魄, 也能生出那样让人欲罢不能的香气吗? 朝邺大脑空白地这么想。 喉咙里是野兽般深深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沉闷压抑的挣动, 随后一切都戛然而止。 唇红齿白的少年人懒懒地倚在床头, 只觉得骨头缝里都泛了酥。 但还不够。 舔舔被自己咬出深深痕迹的下唇,朝邺睁开眼, 像野兽那样清浅的瞳仁里,反射出势在必得的精光。 难怪魔族如此沉迷声色, 他一直知道个中滋味妙不可言, 却想不到美妙至此。 只可惜自己懂得太迟, 而且这么些年, 也只针对着一个特定的苏燃灰起过心思, 而且对方还是个不染凡尘的仙人。 但朝邺却越发蠢蠢欲动,心痒难耐。 本来魔界之人就是及时享乐,怎么舒服怎么来,身为魔尊,他就更该抛开诸多顾虑,尽兴又痛快地从心所欲。 朝邺对苏燃灰有了兴趣,正巧,对方也不是什么纯良之辈,同样对“白夜”有着阴暗不可告人的心思。 他有理由相信,他们两个肯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天色尚早,魔尊抽出手指,随意抓过一张白纸点燃。 烟雾袅袅,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挡在半空,不消片刻,凝结出了一道女子身形。 女子长相美艳,侧脸上却爬满青绿鳞片,朝着朝邺盈盈一拜,朱唇微启,一条蛇信子骤然溜窜出来。 她是魔尊最得力的心腹之子,名为蛇女。 蛇女嘶嘶吐着信子,恭敬道:“尊上有何要事,属下定当尽心竭力。” 心头凛冽万分,如今尊上人在仙界,受限颇多,他们的秘法传音需得重重保护,消耗极大。 因此,尊上肯定是遇到了极为重要的难事,才会在进入仙门第一晚就唤她商议。 这么想着,只听少年音色沙哑,带着说不出的古怪饱餍:“你去替我找些东西。” 是什么宝物?莫非尊上要对仙人动手了! 蛇女立刻肃然道:“尊上请尽管吩咐,若有差池,属下死不足惜!” 她浑身紧绷着等待,片刻后,少年尊上懒洋洋道:“你去帮我找最好的春.宫图和催.情香来。” 顿了顿,又补充,“图要男子和男子的,越多越好。” 蛇女:“……” 蛇女:“???” 她表情皲裂出一条缝,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出了差错,找什么? 一夜过去,魔尊已经把仙人当成了自己的所属物。 他想看见那张光风霁月的脸上,流露出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直白欲.望。 他要让苏燃灰纵情地回应自己,要放大苏燃灰心中最阴暗的一面, ——让他在自己面前,做最真实的魔。 朝邺胸膛震动,低低笑了。 听见魔尊的笑声,从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蛇女不敢多问,立刻领命而去。 ……某种程度上,她之前的猜测也没错。 尊上好像,的确要对仙人动手了。 - 天光大亮,竹林中鸟鸣清脆,外门弟子早已晨起,在开阔的场地练功,你来我往的呼喝声不绝于耳。 燃灰对着铜镜束发完毕,白衣如雪,眉目如画,又成了那个芝兰玉树的温润大师兄。 算算时间,也该去上工了,今天又是打工人勤恳努力的日子。 他站起身,却冷不丁“嘶”了一声。 002立刻表示关切:【宿主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燃灰若有所思:【倒也不是,就是有些……】 是错觉吗?明明昨晚自己睡得很端正,醒的时候也一切正常没蹬被子,但现在腰腹位置却凉飕飕的。 特别是肚脐那里,竟然还泛着一丝奇异的、难以启齿的酸。 仙侠世界,没道理着凉。 翻了太多次车,虽然身体上的异样微不足道,燃灰还是决定稳妥为上,心道今晚干脆就不睡觉了,免得临时生出什么事端。 正好,今晚也有重要剧情走。 他收拾好一切,终于迈步出门,唤出隔壁卧房的白夜。 男主与昨晚毫无区别,照旧伪装自己是朵清纯小白花,乖乖巧巧:“见过师兄。” “昨晚睡得如何,可还习惯?” 面对苏燃灰关切的询问,白夜睫毛一颤,轻声道:“很好,多谢师兄关心。” 燃灰温柔一笑:“那就好。肚子饿了吧,我带你去吃早膳?” 此言一出,魔尊果然僵硬一瞬,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回师兄,我已经吃过了。” 燃灰有几分失落:【我的料理水平就这么差劲吗?】 002完全听不得这个,立刻安慰:【那个,宿主你只是没有经验,再多练习几此,肯定会成为厨艺高手的!】 燃灰话锋一转:【本来还想再恶心男主一下的,看来是没机会了。】 002:所以宿主这不是很有自知之明吗! 苏燃灰微微一笑,说不尽的光霁月明:“既然如此,那我便领你四处转转,也好熟悉熟悉环境。” 凌霄阁占地面积很大,弟子仆役众多,屋舍俨然规整,秩序井然。 两人一路上见到不少外门弟子,每个人见了苏燃灰,就会立刻躬身行礼,表情里满是敬仰与孺慕。 凌霄真人常年不问俗世,一心向道,因此凌霄阁大大小小的琐事都是交由苏燃灰打理。 原主也的确成功伪装出了端方君子的形象,把凌霄阁打理得井井有条,是其他人眼中最可靠的大师兄。 面对不明真相弟子们的喜爱,燃灰一边微笑着颔首,一边为男主做着介绍,如此逛了半天,像是整颗心都扑到了白夜身上,殷勤备至,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态度不对。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02节 白夜仍然是对他全身心信任的模样,乖乖巧巧地走在苏燃灰身后。 偶尔抬起头时,看向前面无知无觉的仙人,目光在他被腰封束紧的腰腹上打个转,浅色的眼珠子里掠过一丝暗芒。 很快,两人走到一片土壤肥沃的深黑色田地,里头被划分成一块一块,各自种着稀奇古怪的植物,毕竟仙侠世界,多的是奇珍异草。 燃灰柔声为男主介绍:“这是凌霄阁的药田,炼丹所需材料基本都可以从这里取到。日后你若是想学炼丹,少不得要和负责管理药田的弟子们打好关系。” 此时阳光烂漫,药田里百花盛开,野生的灵蜂上下飞舞着采集花蜜。 分明是生机勃勃的景象,魔尊脸上厌恶神情却一闪即逝,不着痕迹走到燃灰的另一侧。 燃灰只当他嫌脏,没再多言,领着男主又往别的地方去转。 日头将落,他们才堪堪逛完了凌霄阁大致的布局。 这一路上,燃灰很好地演出了变态本色,总是在白夜转过脸去时热切地偷窥,还动不动就和他来点肢体接触。 凭借魔尊的敏锐程度,必然能发现燃灰阴暗贪婪的凝视。 他的努力得到了回报,有好几次,在白夜跟在自己身后时,燃灰都能感觉到一道有如实质的目光,几乎刺穿他的白衣,直透内里。 一回头,又是小白花无辜回望:“师兄,怎么了?” 燃灰只能什么都没发现地回过头去,心中愉快,对自己的演技很是自信。 魔尊的怒气肯定积攒到了极点,在想着怎么把自己凌迟处死。 时间也差不多了,晚上还有更重要的剧情,他心满意足领着男主往回走。 走过来时的田埂,白夜这次走在了前头。 燃灰一边把视线落在他挺翘的臀上获得持续的恶感,一边心不在焉地盘算着,要不要找个机会去搞点野食吃吃。 就算自己不用吃饭,但还是想享受吃东西的快乐,这就是属于吃货的倔强。 想着想着,燃灰已经有点馋了,突然,前头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叫。 “啊!” 他猛然回神,正好看见白夜脚一崴,摔下了高高的田埂。 瞳孔骤缩,来不及多想,燃灰立刻上前一步,白衣飘扬:“当心!” 他反应迅捷,出手如电,一把攥住白夜的手臂,想把人拉起来。 但刚一上手,眼立刻震惊地瞪圆了:怎么这么重! 魔尊看着轻轻巧巧,却沉得要命,像是被药田里的磁场吸着往下坠。 电光火石间,两人一齐栽进药田里。 这药田刚刚浇过水,泥土湿润松软,只是一瞬间,燃灰素雪般的白衣上就沾染了大片大片的污泥,连乌发也被泥糊住,好不狼狈。 鼻间都是新鲜的土腥气,燃灰沉着脸,总算是明白了男主的险恶用心:【……他就是故意想让我出丑吧。】 002感受着宿主逐渐膨胀的怒气,完全不敢说话,只是心里有点奇怪:魔尊多大的人了,被冒犯竟然也会这样耍人吗? 好幼稚。 白夜躺在燃灰身边,似乎被摔懵了,好半天才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又一个踉跄,下意识想扶住什么,纤长的手指顺势搭在燃灰胸前:“师兄,抱歉……” 看着他要哭不哭,欲语还休的样子,燃灰心累得要命。 他深深呼吸一口,嘴上勉强安慰:“无事,先出去再说。” 但也许是淤泥太深太黏,燃灰试了好一阵子,都没爬起来。 鬼知道里头有没有魔尊的手笔。 魔尊本人倒是玩得很开心,装模作样在挣扎。 挣动间,为了不深陷进泥里,白夜将手掌死死按在燃灰胸膛上,左支右绌,骨节泛白,抓皱了他胸前的白衣。 燃灰一直没注意到男主怪异的小动作,直到被隔着衣服狠狠揪了一把,腰身下意识绷紧成了弓弦:“!” 因为被上个世界的男主偏爱,那里额外每攵感,他在系统空间休假时清洗自己的身体,都会刻意避开。 现在被这么一揪,差点连眼泪都疼出来。 白夜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腾地收回手,雪白的脸顿时红得像苹果,一副快急哭了的样子:“师兄,我……我不是有意的!” 燃灰的假面直接裂开,一张脸黑成了锅底。 要不是男主没道理做出这种事,他简直以为对方在故意占自己便宜。 当然,应该是对自己徇私报复的成分居多。 负责看守药田的弟子远远听见了动静,此时忙不迭敢过来,看见在田里滚得满身狼狈的两人,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师兄!你们没事吧!” 尽管心中对主角恼怒万分,燃灰还是保持涵养,没有发作,温声对弟子道:“无事,你且去忙自己的吧,我自行处理即可。” 大师兄发了话,弟子也不敢多说什么,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他离开后,魔尊似乎也玩够了,脚下的泥土顿时也失去了诡异的吸引力。 燃灰轻轻松松跃回到田埂上,又把白夜给拉出来。 自己这满身脏污的样子实在是没眼看,他抬手掐诀,迅速把自己整理干净,又变回了那个一尘不染的仙人。 但苏燃灰刚刚满身污泥的落拓模样,已经被印在魔尊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白夜喉头滚了滚,面上怯怯道:“师兄……” 燃灰叹口气,任劳任怨:“你过来,我教你用净尘诀。” 这是最简单不过也最实用的法诀,白夜试探性学习了两遍,就成功了。 刚松口气,本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却见白夜抬起脸,“师兄……我还是感觉不太干净。” 燃灰现在一听见他说话就烦,耐着性子安抚:“净尘诀是最有效的清洗手段,肯定干净了,无需担心。” 白夜却还是站在原地不肯动,咬着嘴唇:“可是我……” 这个男主是真的难搞还戏多,燃灰拳头隐隐硬了:“那你想如何?” 白夜垂下脸,看似胆怯不敢多言,苏燃灰视线之外的地方,那清浅的瞳孔因兴奋而微微发抖。 今天一天下来,魔尊能明显感觉到苏燃灰对自己的垂涎欲滴。 但也许是心中顾忌颇多,明明有无数大好的机会,他却从未出手,仍然停留在单纯的“看”和偶尔的“摸”上。 即使刚刚一同滚在泥里,手脚也干干净净,这时候倒不敢像头回见面那样,一出手便摸人屁股了。 当真是个好没胆量的好色之徒。 对已经在昨晚细细品尝过他的朝邺来说,苏燃灰今日的这点小动作如同隔靴搔痒,除了让人越发心痒难耐之外,没有什么用处。 还远远不够, ——自己得给他一个机会。 古怪的笑意在唇边一闪而过,再抬起眼,白夜耳尖红红,为难地低声问: “师兄,这里可有热水?” “我好几天没有沐浴过……” 他抬起狭长的丹凤眼,面若桃李,语调轻缓,“想趁这个机会好好清洗一番。” 燃灰动作突兀一顿,回头看向少年魔尊,眼神陡然微妙几分。 - 月上中天,竹林中一片稀疏月影。 四下无人,燃灰也不再装出温柔表象,垂着眼,暗暗沉思。 男主没毛病吧。 明知道苏燃灰是个变态,竟然还对他直接说自己想洗澡? 如果是原主听见这句话,恐怕会立刻兽性大发,迫不及待地搞小动作。 ——等一下,难道是钓鱼执法? 想到这里,燃灰目露恍然,心道这样也合理,毕竟原主是不走寻常路的魔尊,报复手段恐怕不是自己的脑回路能想到的。 如此,倒是正好和今晚本该有的剧情连贯起来,他也不必再顾虑什么,安心走剧情就好。 刚找到的浴桶被清洗得纤尘不染,燃灰亲自用仙法烧了一桶热水,送进了男主卧房内:“白师弟,这样可行?” 白夜站在一旁,手里攥着擦洗用的布巾。他已经散开了长发,丹凤眼里倒映着融融烛光,轻声道:“有劳师兄了。” 燃灰又刻意等上一等,小白花果然脸色不自然几分:“师兄,我……我这便要洗了。” 燃灰微微一笑,这才抬腿离开,临走时着重强调:“放心,我不会偷看。” 白夜耳廓又红了,声如蚊蚋:“我自是相信师兄的。” 燃灰:真的吗?我不信。 他缓步出了门,却并未离开,脚步一转,借着老树的遮掩,轻松跃上了房顶。 天色已经彻底黑沉,无人注意到这间平房上做贼般趴伏了一个人, ——正是他们白日里最敬仰不过的大师兄。 阴暗变态的苏燃灰开始偷窥。 他挑了个合适的位置,无声扒开瓦片,恰好可以把浴桶尽收眼底,兢兢业业开始上工。 苏燃灰的行动并没有被特意遮掩,也许是因为“白夜”尚未筑基,让他自信于不被发现。 因此,朝邺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身后那明晃晃的注视。 明明自己的弱点都被暴露在外,却有种某种隐秘的兴奋在内心深处肆意疯长,让瞳孔都开始战栗。 魔尊唇角不动声色地勾起,他极度克制地垂下眼睫,装作毫无察觉。 长腿一迈,跨进浴桶。 紧接着,水声响起。 雾汽氤氲,对修仙之人却毫无遮挡作用,黑色长发散落在后背上,圆润的肩头和舒展的躯体清晰可见。 燃灰表面上尽职尽责地盯着,心中对002道:【来个半小时的恐怖片看看。】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03节 002:【……?】 不愧是宿主。 002无话可说,给他调出来片子。 燃灰看似看人,实际上专注看片,偶尔分给男主一点注意力,看他洗澡进度如何。 但随着时间推移,他逐渐发现了不对劲。 自己闹出了那么大动静,魔尊不可能没发现苏燃灰的窥视。但他却毫无遮掩,甚至还探出半个身子和手臂去够旁边的夷皂,又大大方方翘起腿搭在浴桶沿上,打出大团泡沫。 简直像是某种无声又隐蔽的邀请。 短暂的疑惑后,燃灰恍然,男主这是在故意诱他下去,引蛇出洞。 暗暗叹息,只可惜按照人设,苏燃灰不会如此猴急主动,而是会耐心等待一个万全的时机,也就是明晚。 要是今晚魔尊能主动点下手就好了,这样也能省去他不少麻烦。 心里这么想着,燃灰继续老老实实趴在屋顶上,半点动作都没有。 但不知怎么回事,魔尊今晚这澡洗得额外漫长。 桶里的水已经彻底失了热度,水汽消弭无踪,他却还在不疾不徐地洗,背上已经被搓红了一片。 燃灰第二部 恐怖片已经看完,百无聊赖,心道男主就这么爱干净? 他却不愿意再奉陪,炮灰偷窥的时间可够长了,就是冲恐怕也早就冲完,没必要继续盯着。 魔尊不把握机会赶紧把自己宰掉,那就只能等明天再死了。 与此同时,朝邺也在等。 桶里的水早就冰凉,搭在边缘的腿因为时间太长,已经硌出了深深的红痕。 但房顶上的人却半分动静都没有,仍然在无声无息注视着他。 他还在等什么? 第一次引诱人的魔尊不耐烦到了极点,却没什么经验,只能忍着火气,继续洗。 终于,一声裂瓦的轻响。 紧接着,房顶上的人起身离开,几息之后,彻底没了踪影。 做好万全准备的魔尊僵硬在桶中,好半晌,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看了自己一整晚,然后苏燃灰——跑了?! 魅力遭受到巨大侮辱,朝邺脸色难看,丹凤眼阴阴沉着,好半晌,重重砸了下水面,击碎了粼粼波光里的倒影,水花飞溅。 他再也没了泡冰水澡的兴致,径自从桶中“哗啦”起身,也不管湿透的乌发,冷着脸随意披上件外袍。 虽然泡了一晚冰水,胸膛里的怒火却越燃越旺,毫无熄灭的趋势。 自己辛辛苦苦这么半天,活像媚眼抛给瞎子看。 苏燃灰——只敢看不敢吃是吧? 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朝邺表情扭曲骇人,那张秀美的少年面孔几乎被恶劣的神情完全破坏。 终于,怒意压过了理智,魔尊噙着冷笑一挥衣袖,隐去了自己的身形。 片刻后,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隔壁卧房的房顶上。 无声无息地揭开一片暗瓦,室内微弱的烛光映照在含怒带霜的脸上,浅色瞳孔中尽是冷意。 窥视者与被窥视者瞬间调转。 魔尊心中冷冷一呵,倒想看看苏燃灰在做什么,才能让他把自己抛下。 他动用了魔界另一个秘法遮掩自己,燃灰对此一无所觉,正端坐在桌前,专心研究面前几个小药包。 这都是原主秘密搜集来的迷药,药效不一,但都很强。 挨个闻了一遍,燃灰心里大致有了数,开始动手尝试配比。 002好奇:【宿主,你在干什么?】 燃灰很淡定:【反正今晚也不打算睡了,闲着也是闲着,干脆试试配药。】 002:【……】宿主真是有闲情逸致。 燃灰玩得专心,全然不知背后有双眼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魔尊见多识广,轻易辨认出了那双手里把玩着的东西。 迷药。 对方要动手的对象是谁,一目了然。 难道说,苏燃灰是打算迷晕自己,然后再行不轨之事? 亲眼目睹自己被这样阴暗算计,魔尊却没有丝毫不满,心头一阵激荡,面庞都兴奋得隐隐染上了红晕。 想不到苏燃灰竟然是回来准备这迷药的,原来是自己错怪了他。 虽说魔尊的身体百毒不侵,迷药毫无效果,但朝邺当然可以装作没有这回事,任苏燃灰为所欲为。 越想越觉得刺激,魔尊头皮发麻,口干舌燥,打心底里殷切盼望那一刻的到来。 于是他又迅速回到卧房内,安详地躺在床上,守株待兔地等待苏燃灰。 这一等就是一整晚。 朝阳破晓,竹林里鸟雀声渐起。 燃灰从胸腔中吐出一口浊气,从桌前直起腰来,望向窗外,心情说不出的愉快和感慨。 只剩下最后一天,退休金的曙光近在眼前! 与此同时,一宿都未曾等到人的魔尊坐在床头,死死盯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唇边露出个阴测测的冷笑,手掌一合,轻易将床头的花瓶捏成了齑粉。 体内魔气翻涌,魔尊几乎压抑不住心头被人戏耍的怒火。 苏燃灰—— 你真是好、样、的。 第55章 仙侠世界 ——苏燃灰真是好样的。 不管心中再怎么恼恨, 昨晚如此好的机会,错过就是错过,也没有让时光倒流的法子。 于是燃灰很明显能感觉到,今天魔尊在看向自己时, 眼神额外怨怼暴躁, 让他本能地提起警惕,后背发凉。 怎么回事, 难道是昨晚诱敌深入失败, 没能成功把自己宰掉, 所以生气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 男主对自己的怒气越多越好。 今天的小白花明显有点蔫,兴致没有昨日高,燃灰试探性地问他缘由,只得到一句含糊不清的:“我想爹娘了。” 燃灰:“……” 如果没记错的话, 男主父母双亡好像是这种狗血文的标配吧。 这个有点地狱的想法被他从脑海中驱散, 既然白夜都这么说了,燃灰也只能安慰两句, 将几本功法递与他:“既然如此, 今日你且好好休息,这几本入门功法好好研读一番, 自行尝试引气入体。” 白夜轻声道:“多谢师兄。” 接过功法时,两人手指相触, 一触即分。 临别时, 燃灰想到什么似的, 转身来, 温声提醒:“对了, 不必急于求成,须得张弛有度才可。” “大道漫漫,并非朝夕之间可得。你尚未引气入体,晚上莫再练功,好生休息。” 听见他带着深意的劝诫,白夜目光一闪,终于抬起脸来,看向苏燃灰。 少年身形弱柳扶风,甚是可怜可爱。 良久,他充满信任地柔柔道:“多谢师兄,我记住了。” 今天白天没什么剧情,只有凌霄真人又用传音石传音过来,他似乎额外中意白夜这个新弟子,再三叮嘱苏燃灰,一定要好好领着他,平日里多多关心。 燃灰很恭敬:“弟子谨记于心。” 心里暗暗好奇,魔尊到底是如何隐藏魔气的,竟然连真人们都没能看出来端倪。 002也很好奇:【宿主之前不是来过类似的世界吗,竟然有你不了解的事?】 燃灰很淡定:【仙侠世界最是玄妙,秘法众多,无穷无尽,而且每个世界都各不相同。要是我每种手段都了解,那就不是任务者了,现在应该坐在主系统那个位置。】 002:……说的也是。 燃灰养足精神,为今晚找死做准备。 很快,到了夜半三更。 也许是为了应和即将发生的龌龊行径,今夜乌云密布,月亮被厚重的云层遮掩,最后的光源也彻底消失,伸手不见五指。 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干腌臢事的好时机。 燃灰轻手轻脚来到白夜的卧房外,准备大展拳脚。 他在纸窗上轻易戳出个小洞,随后将自己调配的迷香点燃,伸进门内。 装模作样屏息片刻,不管男主有没有昏睡过去,燃灰都选择推开了卧房门。 “嘎吱”一声轻响,门在身后合拢。 一路轻手轻脚走到床头,燃灰凭借出色的身体素质,夜能视物,可以模糊看见床上躺着个身形颀长的人。 白夜端正躺在床上,呼吸均匀,似乎正沉溺在酣甜的梦境中。 当然,燃灰知道,这一切都是魔尊伪装出的假象。 一旦自己正式开始动手动脚,他就会睁开那双杀气四溢的眼,让自己死得很惨。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04节 距离完成任务只有一步之遥,说不激动那是假的。 越是激动,燃灰便越是沉得住气,站在床头,声音低低:“白师弟?” 试探性喊了两声,白夜一直没有回应,胸膛规律起伏着,一副已经彻底睡熟了的模样。 燃灰再次看了一遍大纲。 按照剧情,接下来他要开始扒白夜的衣服,在男主身上一些不重要的位置又摸又舔,迷醉不已。 这段时间里,白夜其实在原主刚开始脱时就会“苏醒”过来,这时还是像朵纯净柔弱的小白花,声音虚弱而惊恐,问原主在做什么,让他快停下。 但这样虚软无力、欲拒还迎的推拒反而更加激发了原主的邪念,欲.火愈发高涨,变本加厉。 他被欲念冲昏了头,完全没深想白夜中了那么的迷药,为什么还会中途苏醒,淫.笑着一件件扒掉了的衣服,泰山压顶地罩下去,对白夜像狗一样急切地乱舔。 只可惜还没舔两下,见他执迷不悟地要找死,魔尊彻底失去了耐心。 封印半解,丝丝缕缕魔气泄出。无穷无尽的威压袭来,原主这才意识到小白花仅仅是表象,为的是掩盖内里骇人的恶鬼修罗。 他惊恐万分,却毫无挣扎之力,七窍流血,当场暴毙。 凌霄阁的夜晚依旧平静,只是天亮之后,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出现在山脚。 燃灰当时看这段的感受:我看不懂,但我大为震撼。 这段表演对他来说,难度有亿点大,毕竟变态含量实在是高到了离谱。 像狗一样舔,是怎么个舔法? 不过幸好他没舔两下就死了,想来应该意思到了就行。 当务之急,还是先脱掉白夜的衣服。 燃灰做好了心理建设,终于缓慢朝床上人探出手去。 白夜无知无觉,呼吸匀长,照旧一副沉睡不醒、任人宰割的柔弱样子。 这模样往往能激起大多数男人的施.虐欲,也正是让原主发狂上头的根本原因。 燃灰目不斜视,动作竭力放缓,方便男主随时睁眼,惊慌叫停。 一时间,黑暗中只有他略显沉重的呼吸声,和手指翻动衣物的窸窸窣窣。 当真像一个急不可耐的变态,要在今晚把自己的猎物吞入腹中。 但燃灰脱着脱着,逐渐意识到不对劲。 大纲里,手下的人本该在自己刚摸到里衣时就醒来,随后开始挣扎。 但不管再怎么放慢速度,那层薄薄的里衣硬是被他扒了半炷香时间, 魔尊却依旧半点动静都没有。 燃灰:“……” 某种熟悉的、不妙的预感浮上心头。 经历了前两个世界的失败,他现在难免带了一些悲观情绪,心里沧桑点烟:【……这又是出什么幺蛾子了。】 002也完全不知道,绞尽脑汁:【可能……可能男主还没反应过来?】 又试探性往下拉了拉,那里衣再也支撑不住,这下连胸膛都露出了一半。 白夜照旧睡得死沉,任凭他为所欲为。 燃灰:……真的没反应过来吗。 迟疑间,他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魔尊应该是百毒不侵吧?】 002虽然不明白宿主为什么这么问,还是严谨回答:【不知道呢宿主,大纲里只说男主是装晕,并没有明确讲清楚原因。】 到底是因为他百毒不侵还是因为迷药剂量太小,都是没有交代的细节。 燃灰一颗心沉到谷底。 难道说,迷药剂量没把握好,男主真的被自己迷晕了? 不该啊,他用的剂量很小,原主都没把人迷晕,燃灰更不可能做到。 还是说,原主的迷药根本就没被魔尊吸进去。 燃灰神情凝重,又低声叫了两声白夜,没得到回应后直接伸手,在黑暗中摸上了脸的位置。 触手光滑如玉,指腹不经意擦过一片细腻的柔软。 他下意识摸了摸,然后小指被毫无阻力地含了进去。 燃灰:“……” 指尖传来微热的濡湿,他头皮发麻,立刻收回手,心道看来男主是真的没有意识。 堂堂魔尊,身体竟然没有耐药性,说出去简直不可置信。 因为这个离奇原因,原本唾手可得的任务完成度岌岌可危。 燃灰:不想说话。 他懊恼地揉着眉心,想不到在这种地方栽了跟头,真是大纲误人。 但失败已在所难免,今晚的剧情肯定是无法继续了,要死只能等明天。 加班在所难免。 燃灰叹口气,看向依然昏迷不醒的魔尊,帮他把里衣重新掩回去,一切打理妥当,然后起身打算离开—— 腰间却一重,被人当场勾住。 燃灰瞳孔骤缩。 月亮骤然冲破乌云,透过窗户洒下满地清辉。 就着皎洁明亮的月光,本该沉睡不醒的白夜双臂微微支起身体,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乌黑浓密的长发流水般倾泻在枕上,少年脸孔雪白,唇却红艳,越发像吸人精气的妖怪。 ——哪里有半点被迷晕的迹象。 最让燃灰瞳孔地震的是,男主没穿亵裤,除了里衣之外,什么都没有。 两条长腿攀着他抽身离去的腰,少年呼吸微微急促,语气难耐:“好端端的,师兄为何突然停下,不继续么?” 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燃灰近乎失声。 好半天,他从喉咙里艰涩挤出一句:“……白师弟?” 所以男主的确没被迷晕,只是一直在自己面前装晕而已。 说好的挣扎抵抗,然后让炮灰当场暴毙呢? 为什么,为什么剧情又开始以脱肛野马的姿态狂奔了啊! 燃灰大脑一片空白,口中干巴巴道:“师、师弟……你一直醒着?” 朝邺并不打算暴露他的魔尊身份和百毒不侵体质,只草草带过:“我先前的确睡得很沉,只是听见了师兄闹出的动静,被吵醒了而已。” 三言两语间把话题又扯回来,坚持不懈:“师兄怎么就不继续了,这是为何?” 燃灰:“……” 他咽了咽口水,小心问:“师弟,我对你做这等坏事,你不生气?” 白夜轻笑一声,柔着嗓子故作娇嗔:“我哪里会生师兄的气。” 他学着记忆中那些大魅.魔的作态,脚趾暗示性在燃灰身上打着转:“其实我自打第一面就开始仰慕师兄,心悦至极,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想不到师兄竟然也于我有情,那便再好不过。” 燃灰只觉得他在讲荒诞笑话:“……你心悦我?” 开玩笑。 魔尊冷血漠然,只懂欲望不懂感情,从心所欲。在原著的狗血虐恋小说里一路纠缠,直到最后一刻,他才终于勉强明白什么是爱。 这样的人,能懂心悦才有鬼了。 朝邺的确算不上心悦,亦或者说,他也不在乎自己到底对苏燃灰是个什么感情。 魔尊只知道自己看上了苏燃灰,就一定要想办法把人吃进嘴里。 白夜丹凤眼一眯:“师兄难道不是同样对我一见倾心么?还是说,你只是馋我身子,半夜偷偷潜进我的房内,吃干抹净就不负责?” 燃灰:“……那当然不是,我肯定也是心悦师弟的。” 白夜这才露出满意的笑来:“那就好。” 他图穷匕见,迫不及待把苏燃灰往自己的方向勾:“良宵苦短,既然你我已经互通了心意,便快些行鱼.水之欢吧。” 燃灰:“……” 想起上个世界被男主这样那样的经历,他脸色一青,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些男主都有病吧! 燃灰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干笑着试图推脱:“白师弟啊,师兄突然想起还有其他要事处理,先走一步,你今晚先好好休息……” 说得轻巧,但魔尊已经被他不上不下地撩拨出了深深火气,哪里肯在这个节骨眼上放人。 他连小白花都顾不上装了,眼神一沉,周身气压顿时危险起来,道:“什么要事这么急,非得在这深更半夜里去做?” “还是说……”目光下移,白夜激将,“师兄你是不是不行?” 燃灰眼前一亮,虽说是个男人都不愿意被说不行,但这种情况下,他也并不是那么想证明自己。 面对送上门的借口,燃灰干脆利落,“对,我是不举。” 白夜:“……” 被明晃晃地敷衍,魔尊心中怒火开始熊熊燃烧。 男子最在乎尊严,苏燃灰如此干脆地承认自己不举,当中必有蹊跷。 这是什么意思?还没把自己吃到嘴呢,苏燃灰这就腻味了,找借口应付他? 冷笑一声,白夜轻声细语:“无碍。师兄若是不行,就让我来,我不嫌弃。” 自己伪装出的外表太过柔弱,明显不是个能压人的,所以朝邺在一开始就打算做下面那个。 魔尊可不在乎谁上谁下,都是男子,爽了便好。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05节 但苏燃灰如果有心无力,抑或者故意敷衍…… 那他就不得不勉为其难了。 燃灰:“……” 他尚未回神,白夜骤然发难,那弱不禁风的身躯此时力大无比,难以挣脱。 为了吃口肉,不惜三番五次动用属于魔尊的力量,色胆包天的当真另有其人。 燃灰被他钳制着,眼前一花,直接被按倒在床。 局势调转,白夜高高在上地跨着他,这场面分外眼熟。 ——和上一个世界也太像了! 光风霁月的仙人此时被狼狈地压着,乌发如云,白衣凌乱,一双桃花眼因震惊而瞪圆,在月色下反射着清亮的光。 若不是他私下里干了那么多龌龊事,朝邺当真以为自己正压制着一位温润君子。 魔尊心痒难耐地俯下脸,先亲了亲那漂亮的眼尾。 不顾对方的挣扎,他伸手不客气地掏了一把,挑眉低低一笑:“我看师兄举得很,为何非要说自己不行,莫非是不想出力?” “既然不想出力,我自己来便可。” 燃灰:“……” 你是真的装都不装了啊! 和魔尊比变态,他直接甘拜下风,二话不说,就开始找紧急退出世界的按钮。 事到如今,燃灰早已学会了在剧情崩掉的时候不强求,直接退出。 紧急退出的流程和上次没什么区别,但这次进度条滚得还要快上几倍,可见主系统的确是做出了精心的改进。 不消片刻,就爬到了90%的位置。 燃灰心头稍稍安定,这时魔尊却突然停了手上的动作。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燃灰,微微眯起眼,声音疑惑:“师兄……你可曾听见什么动静?” 燃灰骤然一僵,某种大事不妙的预感升起,顿时连动都不敢动了:“……什么?” 见他茫然得厉害,白夜唇边勾起个凉薄的笑,轻声细语:“有烦人的嗡嗡声,像是小虫子。师兄没听见吗?” 嗡嗡声,不就是自己脑中的系统电流! 燃灰瞬间脊背生寒,像是过了电炸了毛的猫,立刻露出个无辜的笑,否认:“师弟,你听错了吧,我可是什么动静都没听见。” 白夜若有所思地看向他,倏地勾唇一笑,“是么?或许吧。” 紧接着,他缓缓闭目,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轻轻颤动起来。 某种玄而又玄的侵略感袭来,燃灰神经一抽,就见脑内的进度条进程戛然而止,定格在90%。 一秒后,在他惊恐的注视下,进度条开始疯狂倒退。 89%……70%……35%…… 最后一路落到1%。 脑内来自系统空间的警告疯狂作响:【警报!警报!检测到强烈干扰,本次紧急脱离终……】 话说到一半,一阵滋啦电流,警报声戛然而止。 太阳穴的刺痛缓过来后,燃灰在脑内试探性搜寻一圈。 空空荡荡,从系统空间到002全没了踪影。 燃灰:“……” 又一次脱离世界失败,他表情直接裂开。 ……什么情况。 这个世界的男主,神识强悍到可以强行终止自己脱离世界了?! 心头有一万只羊驼呼啸而过,燃灰僵硬着身躯,白夜却像是没事人那样,并不追问他的异样。 他俯身亲了亲燃灰的唇,笑意明艳,意味深长:“师兄……现在没有讨人厌的东西打扰我们了。” 燃灰回过神,试图做最后的挣扎:“等一下——” 白夜却懒得再和他虚与委蛇,小魔尊早已昂扬待发。 他三下五除二,仅剩的里衣堆落到床上。 这具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躯体近乎完美,皎洁明亮的月光将那瓷器般的身体照得莹白。 腰侧繁复绮丽的图案映着月色,也额外显眼。 这胎记眼熟至极,自己在上个世界还亲手摸过。 燃灰僵在原地,瞳孔骤然缩成一点。 察觉到他的注视,魔尊目光也跟着落在自己腰上,随即了然地勾唇:“师兄可是喜欢?” 他的手指落在白衣仙人的衣领上,低声一笑,欲.色无边:“别急……今夜还有很多时间,师兄可以慢慢摸。” - 天色乍亮。 不知何时点起的催.情香早已燃尽,徒留香炉中的半截残灰。 一向勤勉的大师兄竟然还未走出卧房,指点他们修炼。 有外门弟子担心他出事,敲响苏燃灰的卧房门:“大师兄?大师兄你还好吗?” 他刚敲两下,突然,旁边的卧房门“嘎吱”开了条缝,露出挺拔的半个身子。 弟子转头望去,认出他是新入门的内门弟子,好像姓白。 白师弟哪里都好,就是胆子小,看谁都怯生生的。但长相实在是惊为天人,于是胆怯也变得额外可爱。 弟子下意识放柔了声音:“白师弟,你可见过大师兄?” 白夜抿唇点头,声音很轻:“大师兄他似乎是有些急事,今日一早便下山了。” 下山了? 弟子恍然,对此话深信不疑,怪不得今日没见着大师兄,“原来如此。” 他挠挠头,对白夜憨厚笑道:“那我就回去了,吵醒师弟,真是对不住。” 白夜露出个微小的笑容,令人心旷神怡。他一摇头,那扇门便被轻轻合拢,隔绝掉了外界的人声。 弟子离去的脚步越来越远,白夜转过身。 一关门,他脸上小心的笑慢慢敛起,表情懒钝,眼角眉梢俱是昨晚残余的春.意。 白夜脚步轻盈,无声无息走回床边。 层层叠叠的罗帐里头,侧躺着一道人影。 那人正沉沉睡着,长睫如勾,眉眼如画,显然昨晚累狠了。 照旧是越看越顺眼,哪哪都合自己心意。 魔尊勾着唇,目光流连之处,燃灰像是在梦中都察觉到,收紧了骨节分明的手指。 昨晚尽了兴,且回味无穷。 魔尊昨晚初次尝荤,被如此妙不可言之事冲昏了头脑,几乎忘了自己的隐藏身份,死死压制着苏燃灰,纵.情至天明。 结束后,担心苏燃灰连夜逃跑,朝邺便趁其不备,点了他的昏睡穴,又安心搂着人睡了一整晚。 此时苏燃灰睡颜安宁,想起自己昨晚做的好事,魔尊大人难得大发善心,打算让他再多睡一会。 为打发时间,他坐在床边翘起长腿,随手从枕下抽出本装订精美的话本,闲适自若地翻看起来。 不堪入目的内容大片大片映入眼帘,画面上两个男子极尽纠缠,这赫然是本春.宫图。 蛇女效率很高,昨天傍晚就把一摞话本并两把香送到了魔尊手里。 她化作本体,收敛魔气,在旁人看来,只是一条尚未开智的小青蛇在林间爬过,完全不知道它背负着怎样黄.暴的重任。 白夜看得津津有味,看见个别极有难度的姿势,甚至还饶有兴致地记在脑中,打算等日后都和苏燃灰试试。 翻了一会儿,在几个别有趣味的姿势里代入了自己和苏燃灰的脸,呼吸顿时又开始发沉。 白夜深深吐出口气,一把将图册直接合上,再抬起脸看向无知无觉躺着的燃灰,昨晚已经被强压下去的火气隐隐又有了冒头的意思。 他干脆解开床上人的睡穴,鱼一样滑上床,把自己重新塞回燃灰怀里,继续伪装小白花。 昨晚闹得太厉害,今天清晨就不该再太过强势,不然身份无论如何也藏不住了。 他作出一副睡眼朦胧的刚醒姿态,然后轻而极具暗示意味地蹭着燃灰,挤挤挨挨。 燃灰困得要死,根本不耐烦应付蠢蠢欲动的狗男人,意识模糊之际,下意识道:“楚哥……别闹了。” 这话刚出口,他一个激灵,本能叫嚣,浓重的危机感瞬间流窜全身。 燃灰猛然睁开双目,恰恰好撞上了一双喷吐着烈焰的丹凤眼。 见苏燃灰醒了,小白花露出个阴森森的笑,语气轻柔,却带着凛冽如刀的杀气,一字一句飘入耳中, “好师兄……楚哥是谁?” 第56章 仙侠世界 楚哥是谁? 还不是上个世界的男主。 燃灰这下彻底清醒, 看着眼前双目喷火几欲吃人的男主,背后冷汗直冒。 他合理怀疑,自己要是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很可能会被暴怒的男主当场弄死。 等一下, 弄死? 燃灰双眼一亮, 心道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06节 他装模作样地别开脸去,吞吞吐吐:“不是谁, 师弟听错了吧。” 白夜眼底慢慢爬上骇人的血色, 从苏燃灰眼中看见狰狞的自己, 他立刻垂下睫毛遮挡,语气越发温柔小意:“我没有责怪师兄的意思, 只是想知道师兄喜欢什么样的男子,也好向他好好讨教,如何讨师兄的欢心。” 被他催了几句,燃灰这才故作不情愿地透露:“的确曾经有过一人, 只是现在断了联系, 不提也罢。” 白夜却不肯就此放过,抬起眼来, 不放过燃灰任何一个细微表情:“那他现在人在哪里?” 在另一个世界。 燃灰眼神黯淡, 嘴上一笔带过:“我也不知,跟他断了之后, 就再也没有过联系。缘分已尽,不说也罢。” 断了, 却还在梦中叫他的名字? 分明就是余情未了。 血液在经脉中横冲直撞, 某个瞬间, 怀里人扑面而来的凛冽杀气有如实质, 几乎把燃灰冻伤。 但和他预想中的不同, 朝邺这杀气不是对苏燃灰的,而是完完全全针对着另一个面目模糊的人。 刚刚苏燃灰喊出的那声“楚哥”,完全是出于本能,语气随意又不耐,却怎么也藏不住熟稔亲密。 ……那个所谓的楚哥,和他的好师兄到底是什么关系。 难道是进入仙门前,在凡间的伴侣? 抑或是踏入仙途后,同门的道友。 不管如何,他们之间必曾同床共枕,亲密无间。 其实魔尊早有预料,苏燃灰既然有胆子对自己做出这种事,之前肯定多少有过先例。 但如今,“苏燃灰和其他人行过夫妻之事”这个事实,让他怒火高炽,几乎压抑不住内心暴戾的魔气。 某种占有物被玷污的愤怒涌上心头,那张精致的脸孔面目扭曲如修罗。 燃灰还嫌男主妒火烧得不够旺,继续一把接着一把地添柴,渣男嘴脸暴露无遗:“仔细想来,你也和他有几分相似,看见你,便让我想起他来,情不自禁。” 比如都是男主,比如都害自己崩了剧情,比如…… 燃灰垂下眼,又想起那个在月色下反射出清光的奇异图案。 这一套组合技下来,魔尊不生出杀人的冲动,燃灰算他能忍。 果然。 空气凝固,白夜的目光恐怖到了极点,像是要把燃灰嚼碎吞下去。 魔尊几乎想笑。 相似? 还是第一次有人胆敢对自己说出这种话,简直就是不加遮掩的羞辱。 某个瞬间,他真的对苏燃灰动了杀念。 但这念头刚一生出,就立刻被掐灭。 不仅如此,体内魔气汹涌暴.动,隐隐有破体而出的迹象。 朝邺心中一凛,立刻屏气凝神,花了不小功夫才压制住。 气血上涌,舌尖尝到了血腥味,是强行压抑魔气的代价。 怒气到了极点,魔尊头脑反而冷静下来,只是这冷静却又仿佛暴风雨的前兆,大厦将倾。 别急——朝邺对自己说,别急。 他得套出更多的话来,彻底找到那个人的踪迹,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值得苏燃灰如此恋恋不忘, 然后在苏燃灰面前,亲手宰、了、他。 实在找不到,就杀光天下所有姓楚的人,以儆效尤。 苏燃灰朝邺却不会动,而是让他再也不敢拈花惹草。 ……他是,也只能是自己的。 冷笑一闪而过,白夜手指搭在燃灰心口,感受着手下心脏有力的跳动,语气古怪微妙:“师兄也和那个楚哥行过鱼.水之欢么?” 燃灰一愣,然后立刻自信回复:“那是当然,而且行了不止一次。” 就问你气不气,想不想杀人? 白夜手指瞬间收紧,在那片白皙的胸膛上抓出了一片红云。 迎着燃灰期待的视线,怒极反笑的魔尊慢条斯理,手上用力,扯开了本已合拢的领口。 语气幽幽,让人不寒而栗:“既然如此……那师兄就成倍地给我补回来吧。” - 燃灰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明明如他所愿地成功激怒了魔尊,但对方却还是没杀自己。 心头的火气变成了另一种,他变着花样又好一通折腾苏燃灰,像是要把怒气全在床上发泄出来。 而且这件事好像打开了男主身上什么奇妙的开关,诸如“和他做有我爽利么”的羞耻问题,都被他问了个遍,还揪着燃灰,非得要出来个满意的回答不可,不然就不许休息。 燃灰:不要有奇怪的攀比心啊! 于是第四天的光阴也虚度过去。 身子是饱足无比,但朝邺心头越发像吞了苍蝇般不快。 特别是发现苏燃灰在某些时候很是熟练,便不可自拔地深想:这是与人练习了多少次? 魔尊自己都没发现,这咬牙切齿的话里头藏了多少酸意。 虽说魔界中人向来不在乎世俗伦常,男女不忌,还经常会有交换侍妾玩耍的举动,但朝邺却无法接受。 堂堂魔界之主,怎能与其他人分享情人? 他自认满心占有欲理所当然,任凭扭曲揣测的嫉妒疯长如野草,于是动作越发粗暴又大开大合。 直到傍晚时分,云雨才堪堪收止。 要不是白夜还记挂着不能暴露魔尊的身份,恐怕就不仅仅是一天那么简单。 魔尊的怒火总算发泄得七七八八,又勉强变回了小白花,下床捡起地上散乱的衣袍,一件件穿上。 把自己打理成平时的模样,白夜:“我饿了,去取点东西吃。” 他垂下面庞,带着无穷无尽的温柔小意与燃灰亲作一处。 也许是在魔界耳濡目染习惯了,白夜很擅长这种调.情的小动作,昨晚最开始还略有生涩,很快就熟练万分,唇追逐着唇,舌尖勾勾缠缠,一时间,房里都是轻响的水声。 这种亲昵和欲望无关,并没有那么强烈的快.感,却奇异安抚了魔尊燥郁的心,最后的火气也被压制下来。 分开时,白夜呼吸急促,面庞染红,丹凤眼尽头却照旧一片冷意。 语含警告:“师兄可不要趁我不在离开,不然我可是会发脾气的。” 燃灰当然不会听男主的话。 白夜前脚刚走,他迅捷无比地起身穿衣,然后溜回了自己的卧房。 看着桌上尚未收起的迷药包,燃灰恍如隔世。 说好的三天炮灰,又拖到了第四天,而且距离死亡遥遥无期。 任务频频受挫,燃灰叹了口气,心情却没多大波动,甚至已经有点习惯了。 昨天发生的事信息量太过巨大,正好让他理理思绪。 这次紧急退出失败还真不是主系统的锅,万万没想到,男主竟然能够捕捉到系统的存在,并且强制让自己留在这里。 然后…… 想起那个在月色下越发妖冶的胎记,燃灰眸色深敛,若有所思。 之前只是名字相似,姑且算是巧合,但如果说胎记也是巧合,那未免太过了。 联想到上个世界,自己紧急退出失败,里头是不是同样有男主的手笔。 ——难道他真的追过来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燃灰一怔,荒诞感涌上心头,心道不可能吧,次元壁真的会被打破? 但魔尊和楚风烨的性格完全不同,又明显没有上个世界的记忆,否则不会因为一个“楚哥”就怒火万丈。 燃灰难得遇见这么古怪的事,坐在桌边支颐想了很久,也迟迟没有作出定论。 这个世界的男主身上有太多谜团,他被勾起了一分好奇,有,但不多。 但如果最坏的可能当真发生,那可就麻烦极了。 打破世界与世界之间的界限…… 燃灰垂下眼。 也不知道遇上这么严重的恶性bug,主系统会给他多少赔偿。 - 夜色已深,白夜回房后没见到人,倒也并没有去找苏燃灰的麻烦。 一夜相安无事度过,第二天一早,燃灰刚打算出门,就被小白花堵在卧房门口:“师兄这是要去哪里?” 燃灰露出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把自己打算偷偷溜走的心思收回来:“……只是去指点师弟们练功。” 白夜那双含情的丹凤眼一眯:“正巧,昨日师兄给我的入门功法我看过一遍,有很多地方不得其解,不如师兄先来指点指点我。” 燃灰:认真的吗,你一个魔尊,真要学我们仙人的功法,当真不会爆体而亡? 但白夜既然这么说了,身为名义上的师兄,他也不好拒绝。于是被不容置疑地拉到了一处僻静无人的角落,开始对魔尊一对一指点。 燃灰最开始还以为白夜是意思意思,毕竟仙魔之间有鸿沟般的壁垒,修炼方式堪称天差地别。 结果男主装傻装了个彻底,明明都是最基础的引气入体,来回教了好几遍,非说自己不得要领。 ……你还记不记得你根骨俱佳天资聪慧。 最后燃灰无可奈何,决定用笨法子,让白夜盘腿坐下,自己坐到他背后:“屏气凝神。” 修长手掌覆上后背,真气在男主体内游走一圈。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07节 让燃灰惊讶的是,男主用的秘法也不知是什么来路,他的经脉当真与普通修行者毫无区别,即使自己亲自上手,也看不出是魔尊之体,因此才敢坦坦荡荡由着自己输入真气。 这让他越发对那个秘法好奇几分。 引气入体完毕,燃灰刚想起身,冷不丁听见白夜幽幽问了一句:“师兄也曾像亲自指点我那样,指点他人修炼么?” 燃灰:“……” 又开始了是吧。 经过那晚的事,自己身上有关系统的秘密已经暴露了七七八八。 不被任务世界里的人发现任务者身份是每个任务者的第一守则,如果泄露,严重的话,很有可能导致小世界的崩溃,属于重大失责。 因此燃灰打起精神,在脑子里想了一万个理由,随时准备应对诘问。 但魔尊却始终没有发问的意思。 也许是他很自信,苏燃灰不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翻出什么浪花。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男主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所谓楚哥吸引走了。 一整天下来,燃灰只听他一个劲的阴阳怪气,旁敲侧击:“可也曾有其他人和师兄出双入对?” “这凌霄阁的风景极好,师兄是单单和我看过,还是和那素未谋面的楚哥哥也一同看过?” 燃灰:“……” 他否认还好,白夜就消停会儿; 一旦从他口中得到了不想听的答案,小白花就瞬间变成食人花,笑容里杀气腾腾,“原来如此……看来我得加倍努力,才能讨来师兄的欢心。” 明明在意到了极点,却还硬是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一口锋利的牙都快咬碎了。 燃灰心累:从来不知道男主这么会拈酸吃醋。 回去的路上途径伙房,他突然想起什么,若有所思,片刻后温声开口:“师弟劳累一天,肯定饿得很,也该用晚膳了。” 白夜脸色微微一僵,还没来得及想办法拒绝,只听燃灰继续道:“我技艺不佳,不知白师弟可会做饭?也能让师兄尝尝手艺。” 距离魔尊上次亲自做饭,已经是不知多少年前的旧事。 那时他尚未正式拜入仙门,还是个天真意气的少年人,家境贫寒,只一把粗铁剑傍身,却满腔豪情壮志,认为自己乃不世出的天才,誓要在求仙大道上走出条旁人难以企及的路。 只是当时的朝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未来的路会与年轻时的设想截然相反。 往事如风,在心间带起两片落叶,就沉入池塘,没了声响。 面对苏燃灰的无理要求,白夜心中冷冷一哂,这世界上能让魔尊洗手作羹汤的人,恐怕还没生出来。 但不知怎的,对上他那双含笑的桃花眼,头脑就一片空白。 等再回过神来,白夜站在伙房火焰猎猎的灶台旁,毫无瑕疵的手里头端着两个木盘,里头各自盛着一份菜。 魔尊:“……” 燃灰没注意他是如何的自我怀疑,低头轻轻闻了闻菜香,又夹起一筷子,放进嘴里。 白夜顿时目光灼灼地注视过来,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如何?” 心中暗自懊恼,炒第一盘时太过生疏,底下的肉糊了不少,放的盐也过量了,当真是丢脸。 要是再让他炒一次,肯定会要好上许多。 燃灰垂着眼,好半晌,露出个稍纵即逝的笑:“很好。” 意料之内的味道。 虽然食材不同,佐料不同,这个世界的魔尊也明显手生不少,做出来的成果却和上个世界有七八分像。 就连做饭的步骤,都有异曲同工之妙。 莫名崩坏的剧情,相似的名字,腰侧的图案,以及眼前的证据。 已经无法用巧合来解释了——朝邺和楚风烨之间,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燃灰一出神,白夜就极其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浅色的瞳孔骤然阴沉,红唇却越发翘高了:“师兄,你在想什么?” 燃灰回神,抬眼望向他。 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对,白夜立刻又低眉顺眼:“师兄不说话,我心里直发慌,是不合你口味吗?” 男主对上个世界当真半点印象都没有了? 燃灰难得生出几分好奇心,想试探一下。 他垂下眼,语气缅怀:“不是……只是你做的东西滋味很熟悉,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说出这句话来,伙房内气温骤降,米缸的盖子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白夜似笑非笑,轻声复述:“故人?” 燃灰对他的恐怖语气若无所觉,继续道:“说起来也当真是巧,那人身上也有一个和你相近的胎记,或许是缘分吧。” 气氛突兀一凝。 魔尊声音滞涩无比:“……胎记?” 燃灰抬眼看向白夜,有点疑惑,不明白他为什么反应突然这么大。 怒火伴随着惊妒席卷经脉,气血再次逆行,白夜咬紧牙关,再也控制不住面上表情,神态阴沉得可怖。 苏燃灰不明真相,朝邺却清楚得很。 他腰上的图案根本不是什么胎记,而是稀有蛊虫盘亘留下的痕迹。 这蛊虫乃秘法练就,世上仅存两只,其中一只在魔尊体内,另一只,则属于他曾经的师兄—— 楚逢。 - 回卧房的路上,白夜罕见的沉默,心事重重。 燃灰看了他好几眼,不知道男主在想什么,但也懒得多管,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行至半途,月光如水,踩着那道颀长的影子,白夜冷不丁出声:“师兄……” “你可曾见过抱鸾真人?” 这问题来得突然,燃灰反应了片刻才想起来,这应该就是原书主角受,那位抱鸾峰的清冷仙尊。 叫什么来着,楚……楚什么? 不怪燃灰没印象,大纲里一直用抱鸾仙人代指原主受,一百多页的狗血苦情剧翻下来,他能记住个原姓,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了。 002不在,想重新补大纲都不行,现在有点头秃。 燃灰心里叹气,面上扬起个笑来:“这是自然,怎么了?” 他的反应慢在白夜眼里是另一层意思,心重重往下坠:“师兄觉得抱鸾真人如何?” 想了想,燃灰按照原主心态谨慎措辞:“真人仙姿无双,我等自是敬仰万分。” “只可惜抱鸾峰与凌霄阁之间隔了太远距离,抱鸾真人清冷出尘,不问俗世,我等弟子平日没资格面见真人。” 他随口感慨一句:“若是有朝一日得以叩见真人,便又了却一桩心愿。” 仙人垂着眼,堪称落寞的神情映在魔尊眼中,朝邺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姓楚,见过和自己相似的胎记,如今早已断了情分,不复得见。 原来如此。 这样一来,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苏燃灰当年的旧情人,恐怕正是楚逢。 - 万籁俱寂,林中无风。 烛火融融,白夜只披一件里衣站在铜镜面前。 白日里的无辜消失殆尽,他沉着眼,透过稍显模糊的镜面,从自己头顶的发旋一路看到脚底。 这具身体的确是魔尊的,面容也和他当年相似,却又略有区别。 十八岁的朝邺五官更为英气俊美,鲜衣怒马少年郎。但秘法强行重塑了他的骨骼,再加上进行了一定伪装,越发影响了面孔,从英气变成了精致。 ……看起来,与当年的楚逢颇有几分神似。 一声清冽的脆响,紧接着裂痕蔓延,一人高的铜镜就这么在他眼前成了齑粉。 毁了一面镜子,魔尊心中暴郁依然不得解,急需纾缓体内疯狂翻涌的魔气。 檀木门被风吹开又合拢,一道黑影在众人无知无觉时,翩然下了凌霄峰。 尊上回来了! 这个消息口口相传,被迅速传遍了魔宫。 森森白骨和翻滚岩浆凝成的高高王座上,如今坐了个高大的男人。 他脚边是无数或狰狞或妖娆的魔族,任何一个拉出去,都是让人仙两界诛之而后快的魔头。 在朝邺脚下,他们却恭敬地匍匐在地,战战兢兢,头也不敢抬。 得了准许后,才有只身长八尺的巨魔小心开口,声如雷霆滚过:“尊上突然回到魔界,可是有什么突发要事?” 和他们比起来,尊上的这缕神识看起来小得可怜,连塞牙缝都不够,却并没有魔敢去尝试篡位。 朝邺托着下巴,成年体态的他面容深邃,锋利又危险,表情此时却阴沉得要滴水:“本座心情烦闷,难以控制魔气。倘若继续呆在归衍宗,恐怕会被发现端倪。” 心情烦闷?! 群魔大惊失色,要知道,魔尊上次心情烦闷,魔域可是直接血流成河整整三日。 他们忙问:“怎么回事,可是有人冒犯尊上!” 朝邺沉沉叹气,片刻后,吐露实情:“我在归衍宗看中一人,是凌霄峰的内门大弟子。” “那人起初对我热情如火,说不尽的纠缠,诱骗我与他成了好事。” 想到什么,他眉眼间笼上一层阴云:“但我刚刚发现——他不是非我不可,而是拿我当成抱鸾真人的替代物件罢了。” 听完了缘由,众魔皆是怒火中烧,义愤填膺。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08节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他们睥睨八方的尊上,竟被一个小小的门派弟子当成替身,如此戏耍于股掌之中! 有那急着献殷勤的,立刻怒声道:“好讨厌的小子,竟然敢拿尊上做替身,当真死不足惜!” 听见这话,魔尊长眉高高挑起,似笑非笑:“哦?” 看见他的表情,蛇女心中暗叫糟糕。 受到了鼓舞,那献殷勤的魔说得越发起劲:“属下这便去将他捉来,折磨个三天三夜,最后砍下脑壳,做您的痰盂便罢……” 话音戛然而止。 魔尊分明还远远坐在高位之上,那魔双臂却在空中齐根砍断,浓黑色的血液从伤口喷涌而出,腐蚀了地面,发出滋滋声响。 众魔顿时噤声,再不敢多言,空旷的魔宫内,只剩下那魔不绝于耳的惨叫声。 杀鸡儆猴,锦云纹的靴子轻轻碾过脚下的手臂,朝邺这才懒懒道:“谁也不准碰他。” 血泪的教训就在眼前,众魔当然不敢再犯蠢,急忙换了个法子:“那……那便杀了那个抱鸟真人?” 想起什么陈年旧事,朝邺视线一沉,呼吸也重了。 片刻后,才道:“他也不能杀。” 其他魔头都是一头雾水,只有从还是条小青蛇起就跟着魔尊的蛇女知道,抱鸾真人于尊上有恩,而且是救命之恩。 否则恐怕不必他们催促,此时的抱鸾真人已经是具尸体了。 这也不能杀,那也不能杀,只会喊打喊杀的众魔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蛇女摇曳着鳞片冰冷的长尾,慢慢上前来。 众目睽睽之下,她不紧不慢,曼声提出了第三种方法:“既然如此,尊上何不直接将那人掳回魔界来?” “您可是魔界之尊,就连仙界也要忌惮三分,想要谁还不是手到擒来。就算少了人,料想那归衍宗肯定连屁也不敢放一个。” 听见这话,朝邺一顿。 他看向蛇女,一双丹凤眼目光深深:“可他是个仙人。” 让一个仙人踏足这暗无天日的魔界,想想就知道该是如何的惊世骇俗。 蛇女嘶嘶吐着信子:“仙人又如何?那人如此无礼大胆,竟然敢把尊上当成替身,就该承担起代价才是。” 她一字字一句句,都说到了朝邺的心坎上:“何况我看他做的事,和魔界之人也没什么区别,说不定来了魔界后,比我们还能适应此地环境呢。” “尊上何必为他顾虑如此之多,您乃魔界之主,自然该万事随您心意,哪里用得着在意他的心思?” 一介情人而已,还轮不上如何为他考虑。 一口气说完后,蛇女便屏气躬腰,等待着魔尊的答案。 良久,在众魔紧张忐忑的目光下,朝邺舒展眉目,轻笑起来:“你说得有理。” 尊上满意了! 众魔高高吊起的心顿时一松,忙不迭纷纷表示此计绝妙。 不知是谁怯怯道:“可咱们尊上此番去往仙界,不是为了那玲珑境即将现世的秘宝吗?” “如此一来,岂不是乱了计划……” 他尚未说完,蛇女长尾化鞭,一鞭就将那只魔抽成了个滴溜溜的陀螺。 她恨铁不成钢:“你是傻子不成?那秘宝对咱们又没甚用处,尊上想去夺,那是因为有趣。眼下既然有了更为看中的人,那秘宝哪有人重要?” 属下被打得抱头鼠窜,朝邺也并不制止。 半晌,他轻笑一声,浅色如野兽的一线瞳孔里,闪烁出志在必得的火光。 “没错。” 区区秘宝,哪有想得到的人重要。 作者有话说: 魔尊(自信):我才不管他愿不愿意,只要我自己舒服就好。 魔尊(烦躁):他怎么今日又皱眉? 第57章 仙侠世界 连着两日, 白夜都没有缠着燃灰,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燃灰最初还很警惕,怀疑男主在搞什么幺蛾子。 但转念一想,就算他真的在搞幺蛾子也没事, 反正自己也斗不过男主, 死反倒是死得其所,不如躺平得安详一些, 这样也舒服。 但他实在没想到, 白夜敢送给自己那么大一个惊喜。 因为敏锐地察觉到燃灰喜欢吃东西, 小白花自告奋勇,又给他做了好几回饭。 只能说男主不愧是男主, 手艺那叫一个棒,时隔多日再次吃到他做的饭,燃灰几乎热泪盈眶,好吃得差点没把舌头吞进去。 每当这个时候, 他感觉自己可以原谅男主整出的一切花活——包括导致自己任务失败。 燃灰专心品尝美食, 白夜就坐在他旁边,目光深深:“师兄可还喜欢?” 他忙里偷闲地抬起脸, 朝男主露出个鼓励的笑:“自然是喜欢得很。” 白夜缓缓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来, 轻声细语:“师兄喜欢就好。” 燃灰不明所以,刚放下碗, 却突然感觉自己大脑昏沉。 什么情况? 他下意识动用真气压制,但困意却千百倍地袭来, 几乎让燃灰站立不稳。 手臂被人扶住, 紧接着, 身体不受控制地栽过去, 撞上一片衣衫。 “师兄……” 在越来越模糊的视线中, 白夜凑近了,唇瓣与他一触即分。 清浅如琉璃的眼珠闪着古怪的光,最后的意识里,燃灰听见男主轻声道,“好梦。” - 燃灰做了个极为漫长的梦。 梦中环境湿黏,手术室残破的室门上,闲人免进字样已经模糊。幽绿色光线忽明忽暗,悬在头顶的手术灯时不时闪过滋啦电流,天花板上的水渍还在不断往下滴水,滴答滴答,每落一滴,神经就跟着跳上一跳。 空气中尽是霉菌的腐朽气息,萦绕鼻端,挥之不去。 手术器械一应俱全,但这里却并没有医生和护士。 紧闭的病房外,不时传来沉闷压抑的脚步声,还有咕哝含混的低语。黑影一道又一道闪过,投射在门上,也投射在漆黑的瞳孔中。 他半点都不慌张,熟门熟路地匍匐到病床下,手里紧紧攥着一把银光闪闪的手术刀。 这只手瘦小,指甲缝里是无法剔尽的黑红色污泥。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徘徊的黑影找不到人,似乎是远去了。 时间已经不多,现在必须得离开。 他缓慢无声地从床底爬出,手术灯摇摇晃晃,在地面上映出忽远忽近的阴影。 目光落在诡异的阴影上,他身型一顿,警报疯狂作响,瞳孔也骤然收成一点。 但已经晚了。 头顶的通风管道里不知什么时候挤进了一只难以名状的怪物,无数古怪破碎的肢体扭曲,血红色的复眼正死死窥探着手术室内瘦小的猎物。 意识到猎物发现了他的踪影,触手带着大大小小的吸盘,从管道口激射而出,朝着他的脖子席卷过去。 他一个翻滚避开,一刀稳准狠地插到了那黏腻的触手上,直直切断,流出猩红色的黏腻液体。 但这是于事无补的,砍断一条,还有第二第三第四条,带着令人作呕的刺鼻气味,死死缠住他的脖颈。 出于求生的本能,他拼命反抗,但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过弱小,宛如蚍蜉撼树,根本无法挣脱。 ……要死在这里了。 胸腔内的窒息感一波接着一波,肺腑生疼,他仰躺在地板上,手臂胡乱挥舞着,冷不丁抓掉了一块小小的、被悬挂在胸前的id卡。 id卡掉落在地,他对上一双属于孩童的、毫无高光的黑色眼珠,以及旁边的编号。 ——0010。 燃灰猛然睁开了双眼。 他呆呆注视着层层叠叠的床幔,胸膛剧烈起伏,压在身下的长发被冷汗浸湿,连带打湿了枕头。 好半天,才慢慢坐起身来,从口中吐出一口浊气:“……呼。” 很久没做过噩梦,没想到一做就这么刺激。 太阳穴一阵接一阵的跳疼,燃灰平复心情,给自己的脑壳做按摩,手指却突然僵住。 他缓慢转头,目光里带着说不出的迷茫。 等等。 ……这是哪里? 床幔是落霞,地板是黄金,铺着华贵的长绒织毯。金蟾状的香炉口中喷吐出袅袅水雾,异域珍果盛在琉璃盘中,清香沁人心脾。 宫殿极尽奢华宏伟,高旷殿顶直破云霄,坐在床上的仙人显得额外渺小。 但在无穷无尽的奢靡外壳下,燃灰却清晰看见了镶嵌在门框上用以装饰的指骨和骷髅头。 他下床推开门,视线微微一凝。 此处可以高高在上地俯瞰,将所有景物尽收眼底。在那高高的宫墙下,遍地硝烟,血肉,骸骨,硫磺和岩浆。 绮丽吊诡的宫殿坐落于千丈深的地底,被沉睡的火山包围簇拥。漆黑的鸦群发出粗嘎哀嚎,从暗无天日的头顶飞过,一晃没了影踪。 它们的尖啸唤醒了燃灰,让他从自我怀疑中回神,下意识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不是梦。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09节 外围的火山开始一座接一座喷发,温度瞬间高得难以忍受。燃灰默默回到宫殿内,殿门一关,顿时隔绝掉外界的炽热,周身上下又变得清凉无比。 这鬼地方的特征足够明显,结合任务世界的背景,瞬间让燃灰想到一个词——魔界。 那把他带来的,不就是…… “师兄睡得可还好?” 陌生无比的低沉声音在身后响起,燃灰下意识转过脸,入目先是双金线勾勒的黑靴,紧接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 漆黑如长夜的发束在脑后,融入黑衣之中。那张脸有三分眼熟,面色冷白如玉,眉目浓墨重彩,薄唇锋利,俊美肃杀。 一双熟悉的丹凤眼勾起,眼尾带着赤血一样的红,有种邪性的魅力。 他身上危险气息太过浓重,只一眼就让燃灰绷紧了后背,随时准备应对发难。 按照任务世界的逻辑,如此通天不凡的周身气魄,必然是男主无疑。 但他好端端的又发什么疯——说好的伪装身份潜伏在仙界呢,怎么把自己给掳回了魔界,秘宝不要了是吧? 不过连着三个世界的男主都不是什么正常人,燃灰已经习惯了。 他想演出惊恐的神态,但刚从梦中醒来,调动不起情绪,于是干巴巴道:“阁下是谁,这又是哪里?” 魔尊并不在意他的警惕,照旧步步逼近,阴影攀爬,逐渐将姿容秀颀的仙人笼罩其中。 明明是极具有侵略性的姿态,却垂下眼故作叹息,语气幽幽道:“师兄真是提起裤子不认人,昨日还夸我做的饭好吃,这就认不出来我了?” 那话说的,像是在说负心汉。 燃灰:“……” 他险些维持不住表情,很想让男主别再演了,艰难道:“你……你是白师弟?” 魔尊一撩衣袍,毫无避讳地坐到床边,语气似笑非笑:“看来师兄还是记住了我,师弟深感欣慰。” 燃灰露出个勉强的笑容:“白师弟,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不错。” 一边随口回答,魔尊大掌一翻,燃灰的手腕就被他握进手中,暗暗凝聚的真气被轻松打断。 只一个交手,就让燃灰对他的实力有了新的认知。 没了秘法压制,以魔尊的力量,别说苏燃灰,就算是归衍宗的所有仙尊一同出面,也只能勉强与他战个平手。 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个世界对男主可真是有够偏爱。 魔尊面上露出个饶有兴味的笑来:“师兄这是什么意思,想要偷袭我么?” 燃灰还算镇定地收回手:“只是想试探一下师弟如今的实力罢了。看起来,师弟并不需要来归衍宗拜师。” 魔尊脸不红心不跳地睁眼说瞎话:“那也不是,我一直对贵宗的修炼功法心向往之,此番专程易容来到仙界,就是为了一睹仙人风采。” 目光不加掩饰地在燃灰身上打个转,他舌尖舔过犬齿,笑容意味深长:“现在看来,当真是来对了。” 燃灰懒得和男主虚与委蛇:“所以这里到底是哪,你是怎么把我弄过来的?” 魔尊勾唇,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慢慢道:“师兄心里其实已经有所预料了吧?” 他略一挥手,身后的殿门轰然洞开。 狂风呼啸着倒灌进殿内,那昏沉可怖,几乎要压下来的黑云,和远处一座接着一座喷发出滚热岩浆的火山,再次映入燃灰的瞳孔之中。 在宫墙下手持三叉戟来回巡逻的魔物听见动静望去,立刻叩首:“拜见尊上——” 或诡异或妩媚或尖利的声音传遍旷野,如鬼哭狼嚎,众魔轰然伏拜,绵延千里,连地壳都隐隐震动起来:“拜见尊上——” 燃灰:魔界人真是骄奢淫逸,动不动就这么大排场。 魔宫内,魔尊目露陶醉地贴近僵硬的仙人,亲昵如同情人间的耳语:“忘了说,师兄以后莫要再喊我白师弟。” 他拉起那只修长的手,在手心里写下自己的真实名讳:“可得记好了——我真名朝、邺。” 燃灰配合地震惊,声音微抖:“你……你是魔尊?” 身后贴着的胸膛低频震动起来,朝邺攥住他的手腕拉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声音里带着说不尽的愉悦:“从今往后,仙界再也没有苏燃灰这个人。” “我的好师兄……且安心随我在魔界享乐吧。” - 朝邺并没有在寝宫内久留,在凌霄阁耽搁的这段时日,积攒了不少等他处理的东西。 即使是从心所欲的魔尊,也有不得不亲自完成的工作,真是令人唏嘘。 燃灰独自待在寝宫内,这里似乎被魔尊下了什么禁制,一些小术法还能用用,但如果是千里传音、瞬移之类的手段,就完全施展不出。 这是又被软禁起来了? 不愧是上个世界的男主,连手段都大同小异。 燃灰此时已经淡定非常,干脆在殿中苦中作乐地闲逛,顺便欣赏一下魔尊搜罗的奇珍异宝。 逛了一会儿,他想出门看看风景,却被门外巧笑倩兮的魔族侍女挡了回去:“仙人可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吩咐给我们便可。” 这侍女温和有礼,态度却不容拒绝,燃灰只能悻悻地合上门。 隔着门板,有尚且不知缘由的侍女小声问领头的:“咱们守着的是什么人?好生俊秀,却从未见过。” 随后一声痛呼,那领头的低低呵斥传来:“尊上的禁.脔你也敢肖想,不要命了!” 燃灰:“……” 我不聋,谢谢。 他暂时放弃从大门离开,想坐会儿,却发现这诺大的殿内,竟然半张椅子都没有。无奈只好坐回床上,这时候就开始万般想念002。 你说你把我强行留在这个世界就算了,为什么不把002留下?现在无聊想看个片都没办法。 叹口气,他盘膝坐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也不知要在这个世界里待多久,不如试试修炼。 进入冥想之后,时间流逝就明显快起来。 顾念着苏燃灰,朝邺今天处理公务额外快。最后一点收尾交给属下,他化作一阵黑雾,再次出现在寝宫里。 魔尊出现的一瞬间,燃灰就察觉到了不对,但苏燃灰可没那个本事。于是他只能装傻,任凭潜在暗影中的朝邺对自己盯个不停。 俊美如玉的青年端坐在床上阖眼冥想,即使身在魔界,他的姿态依然挺拔如竹,清朗俊秀。 形状优美的唇微微抿着,明明是再端庄不过的神态,却让魔生出直直吻上去的欲望。 想把他这幅光风霁月的假面打碎,再次勾出他最真实也最阴暗的一面,只在自己面前。 暗暗感知了一下苏燃灰的修炼情况,朝邺挑眉,有些惊讶。 虽说早已入魔,但他也能发现,苏燃灰的修炼速度非比寻常,气息圆融老成,按道理来说,绝不该只是如今的金丹水平。 转念一想,是了,苏燃灰平日里绝对没有把心思全用在修炼上,一天十二个时辰,说不定六个时辰里头都在想楚逢。 这个念头一出,朝邺脸色顿时沉了沉,再也懒得遮掩气息,故意露出破绽。 燃灰:“……” 他被迫发现了魔尊,睁开眼望去:“可是白……尊上?” 也延用了其他魔族的称呼。 阴影里逐渐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邪魅俊美的魔尊走到床边,连话也不说,在苏燃灰警惕问出第二声时,径自把人给扑倒在床。 燃灰猝不及防被他压住,原本端方神态尽数裂开,清润嗓音里带上了气急败坏:“尊上!” 见温润的仙人露出仓皇且恼怒的一面,朝邺心里头这才痛快几分。 他顺从地被推开,燃灰坐起身,发冠已经歪得不像样子,干脆直接取下来,黑发顿时泼墨一样倾泻在身前身后。 朝邺的呼吸陡然一重。 他掬起一把长发放在鼻尖,深嗅一口,眉眼间是令人不寒而栗的贪婪和饥饿,看得燃灰寒毛直竖。 “师兄在这里待得可还习惯?” 燃灰:“不怎么习惯。” 朝邺对他的排斥恍若未觉,从善如流:“那便多适应适应,就习惯了。” 燃灰:……狗男人。 床上可不是什么谈话的好地方,燃灰想起一些惨痛回忆,不着痕迹离男主远了些,语气不解,“尊上为何要强人所难,把我带到魔界?” 朝邺轻笑一声,冷白色的指尖缠着漆黑如蛇的发尾,不紧不慢打着旋儿:“因为我觉得师兄更适合这里,师兄觉得呢?” 燃灰:“……什么意思?” 对上朝邺饶有深意的双目,他总有种被看穿了的错觉。 魔尊没有直接回答。 他一双丹凤眼闪烁着精光,柔声诱惑:“师兄陪我一同在这里做魔不好么?做魔随心所欲,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也不用管他人眼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岂不妙哉?” 燃灰:……虽然我是无所谓,但我这个人设肯定不愿意啊,人家原本是受人景仰的仙人,谁想做人人喊打的魔族? 担心触碰到魔尊逆鳞,苏燃灰委婉斟酌:“做魔自然是有做魔的妙处,但自古仙魔两立,我一直求的是成仙,万请尊上海涵。” 他一颗心高高悬着,等待魔尊的回答。 好半天,朝邺松开手指,那尾黑发从他手边游鱼般溜走。 他一幅很遗憾的样子:“原来如此。既然师兄不愿,那我也不强求。” 燃灰:真的?我才不信男主这么好说话。 果然下一秒,只听朝邺话锋一转,似笑非笑抬眼看他:“但师兄之前在凌霄阁对我做了那么多为人不齿的事,总得给我个交代吧?” 燃灰脸上笑容微微僵硬:“……什么?” “要是你选择回去,那偷窥我洗澡,下迷药,和我上床……对我做的一切,可就要大白于天下了。” “看师兄当时做的这么熟练,肯定不是第一次吧?” 燃灰:你别说,其实还真的都是第一次——难道我有当变态的潜质? 朝邺柔和地低语,语气里却满怀让人心惊肉跳的恶意:“到时候闹上几位真人那里,用密法提取你的记忆,你猜他们还会看到什么其他的好东西?” 燃灰:……你小子,还真让你捏住原主的把柄了。 朝邺每说一句,苏燃灰的脸色就苍白一分,目光惶恐震惊,满是不可置信。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10节 那神态可怜到了极点,像是个易碎的瓷器,看得魔尊心都要化成一滩春水。 但作为一个只懂得索取的魔,他表达自己喜爱的方式,就是要把这个精美的瓷器打碎,再按照自己的方式据为己有。 所以苏燃灰的表情越是惊惶,他的心跳便越是急促激烈,澎湃的激烈的热流涌向四肢百骸,再返回心房。 慌乱之后,苏燃灰竭力镇定:“因为我冒犯了尊上,所以你想用这种方式报复我?” “冒犯?” 朝邺低低笑起来:“那我巴不得师兄只冒犯我一个才好。” 他冰冷的手指像蛇,在那双桃花眼的眼尾游弋:“只是师兄太贪心了,有了我,心里还想着其他人,当真不乖。” 苏燃灰这才清醒意识到,他在无意识间惹了一个怎样危险的人物。 沉郁的面色足以看出他的懊悔不迭,后悔于自己当时瞎了眼,为什么要招惹魔尊。 朝邺满意地看着苏燃灰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说了声“师兄好乖”,俯下身轻吻他的唇角,却被燃灰按照人设很激烈地打开了手。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明显地反抗自己。 手悬在空中,魔尊面色阴晴不定,周身气场缓缓冷下来,那种寒意让燃灰如临大敌。 朝邺如今外貌性情全都大变,言行举止间都带着属于魔界的邪气,苏燃灰看向他的视线里全没了曾经的喜爱,只剩下警惕和抗拒。 他的好师兄,果然只喜欢那种柔弱小白花姿态的男子。 还是说在后悔招惹自己,想念曾经的老相好? 朝邺浅色的眼瞳暗沉,里头是令魔心惊肉跳的、野兽般的寒芒。 他眯眼看向燃灰,语气轻缓,却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师兄不愿意离开仙界,到底是因为舍不得仙身,还是因为舍不得抱鸾真人?” 燃灰:?关原书主角受屁事啊。 但他这一怔愣,却让魔尊又误会了什么。 他眼角笑意越发凉薄,里头藏着极深的愠怒,轻声细语:“想不到师兄这么卑劣的人,心里竟然还有一块净土,让我……好生羡慕。” 燃灰:男主好像又在说我听不懂的话。 他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就眼前一花,被人推倒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朝邺高高在上地压制着燃灰,三两下把自己脱了个精光,极具男性魅力的精壮躯体直接展现在燃灰眼前,紧接着又俯下身,慢条斯理开始解他的腰带。 燃灰瞪大了眼:“等一下……” 魔尊却不为所动,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推拒都显得无力至极。 他冷冷勾着唇,黑发如瀑,皮肤是不见天日的苍白,连腰侧的蛊虫图案都越发鲜明绮丽几分:“说起来,我曾经的伪装师兄喜欢得紧,我的真容师兄却还是第一次见。” “但日后我会一直以这幅面貌出现,师兄还是得早早习惯才是。” 不容拒绝地含住唇瓣辗转厮磨片刻,朝邺与燃灰分开些许,那张欲.求不满的脸上,是令人心惊肉跳的光:“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从今天开始吧。” 燃灰奋力偏开脑袋,眼睛里满是执拗的火光,也顾不得和他虚与委蛇了,怒道:“你这样突然把我掳走,归衍宗发现我不见了,不会善罢甘休,必然会为我讨个公道的!”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朝邺轻笑一声:“公道?” 他不放过燃灰脸上的任何细微表情:“抱鸾真人可是亲口把你送给我了,你去哪里讨个公道。” 燃灰震惊到控制不住表情管理:“什么时候?!” 主角受把炮灰打包送给主角攻,这个操作简直闻所未闻好不好! “当然就在昨晚。”朝邺一幅理所应当的模样,甚至还反过来亲昵责怪燃灰,“师兄睡得倒是香,师弟我可是忙前忙后,差点没跑断腿。” 燃灰:我逼你了? 见苏燃灰还是没回过神来,朝邺一边继续脱他衣服,一边慢条斯理地解释:“我对他说,你我之间已经互通心意,你的性格更适合魔界。我会带走你,让他帮忙把你的失踪遮掩一二。” “如果他执意反对,不让你离开,我就踏平归衍宗,顺带着杀了那几个老不死。” “你猜他怎么回复的?” 朝邺眯着狭长的眼,不顾苏燃灰的反抗,凑在他耳边,脸上笑容带着明晃晃的恶意:“他没犹豫多长时间就对我说,倘若你果真是自愿离开,那他会帮忙,希望我看在旧日情分上,不要对归衍宗和天下苍生出手。” “听到了吗?”辗转吮住白玉般的耳垂,魔尊微哑磁性的嗓音柔和,如同情人之间的呢喃—— “你心心念念的抱鸾真人,可是对你半点也不挽留。” 燃灰:?我什么时候对原书受心心念念了,我们俩有过半毛钱交集吗,男主今天到底抽什么风? 他因为疑惑忘了反抗,茫然的模样落在朝邺眼中,就是因为这个消息心如死灰。 魔尊本来因苏燃灰和抱鸾真人的前缘往事而憋闷至极,但当楚逢真的轻易放弃了苏燃灰,不知怎的,他却越发不快。 像是他费尽心思想去抢夺的宝贝,却被人弃若敝履,以“你想要就给你”的姿态随意丢弃。 如今看着苏燃灰被楚逢抛弃而伤心欲绝,这不快便被火上浇油,腾地燃起来。 朝邺一手掐住仙人削尖的下巴,瞳孔里满是暴戾的怒火,咬牙切齿:“他就那么好?都把你论斤卖给我了,你还想着他?!” 燃灰:……你又在说什么屁话。 他想反驳也不行,因为怒气上头的魔尊根本不给人反驳的机会,直接堵住了燃灰的唇。 既然这张嘴里说不出自己喜欢的话,那干脆就别说了,专心讨好他便可。 第58章 仙侠世界 整整三天, 燃灰没有迈出魔宫一步。 仙侠世界只有一个坏处,那就是体力太足,精力太好,甚至还不用吃饭休息。 等结束的时候鸣金收兵, 魔尊终于大发慈悲地起身, 一幅恋恋不舍,还可以再战三百回合的模样。 燃灰木着脸, 只感觉补腰子或许要提上日程了。 正像魔尊自己说的那样, 他要让苏燃灰彻底熟悉现在的躯壳, 再也不能想起之前的白夜。 吃自己伪装的醋,魔尊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个了。 宽广的寝宫内, 层层叠叠的金丝绣帐幔垂落,只能隐约看见模糊晃动的人影。 不知过了多久,魔尊猛一仰头,这才懒散地俯下身来, 黑发彼此纠缠在一块, 难分你我。 他舔着薄唇,语气饱餍:“这就没有了?师兄也不过如此。” 燃灰被他按得动弹不得, 呼吸急促地与男主交换一个吻, 很想翻白眼:行行行我不过如此,那你能先起来再说这种话吗?! 这段时间下来, 倒是让他再次确定,朝邺就是楚风烨, 不掺一点水分。 不仅仅是平时的言行举止, 两个人在床上的某些小习惯也极为相似。 之前还是白夜时, 碍于小白花的身份, 魔尊还勉强有两分端着, 主动也有个界限;现在成了魔尊可好,那简直百无禁忌,什么动作都敢做。 他对燃灰的身体沉迷不已,某些特殊的爱好也和上个世界如出一辙。 就比如现在,山峦般起伏舒展的背肌在燃灰眼前晃动,漆黑的发旋在怀里拱来拱去,像是没吃饱饭的大狗。 虽然做完了,零嘴却还没吃过瘾似的。 自打被掳来之后,胸膛就再也没放松过,燃灰已经习惯了,心中暗骂一百遍男主是狗。 吃了一会儿,朝邺又不满意于苏燃灰的毫无动静,虎牙毫不客气地磨了一下:“师兄这里,可也被抱鸾真人碰过?” 燃灰:“……尊上想多了。”哪有人跟你一样这么变态。 但没想到这个回答反而是跳进了语言陷阱,朝邺的脸立刻就沉下来,冷笑一声:“那他可当真不会享受,反倒是让我占了便宜。” 燃灰:等一下,他和原书受半点关系都没有! 但魔尊吃干醋吃上了瘾,在床上动不动就翻来覆去提起抱鸾真人,各种阴阳怪气。 燃灰起初不明白他为什么老是提楚逢,看起来也不像是出于怀念或者喜爱。 而且每次说到最后,燃灰还没什么反应,朝邺先把自己气得一张俊美面孔扭曲骇人,重新扒开他的衣服就是好一番泻火。 连着吃了几回亏,燃灰总算是听出来不对劲了: 男主似乎觉得,自己当时对他说的“楚哥”,正是原书主角受楚逢。 “……” 原主受好大一口天降黑锅,这世上还有更离谱的事吗。 终于,在朝邺又一次按耐着火气提起这个名字时,燃灰终于忍不住了,耐着性子回复:“尊上误会了,抱鸾真人与我并没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一介内门弟子,高攀不上真人那般人物。” 结果这话一出,魔尊的火气越发有如实质,蹭地窜起三丈高。他顿时也不动了,夹着小燃灰阴森森冷笑:“高攀不起?所以是你单方面仰慕他,一直爱而不得?” 他磨着牙,一双丹凤眼里泛着冷光:“我竟不知,师兄是如此痴情的人。” 燃灰:“。” 这理解能力他也是服了,随男主的便吧。 如此夜夜笙歌好一阵子,魔尊不愧是魔,满脑子想的都是那档子事,往往一做就是三五天,中间喘口气,就又能继续。 魔界人都重欲,而且毫不遮掩,这种事往往大咧咧挂在嘴边,和正道截然不同。他们用以取悦的床上物件也众多,各种花样层出不穷,直叫燃灰叹为观止。 叹归叹,他对这些奇怪的玩意没什么兴趣,每天就跟交公粮似的应付了事,魔尊却不一样。 每次一同共赴云.雨,朝邺都能从里到外地被填饱足,兴致上来了,什么动作都做得出来,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只觉得此事当真是世间极乐,难怪其他魔族向来沉迷于此。 苏燃灰在床上的反应却很少,往往是被自己恶劣地逼急了,才很隐忍地哼出两声,然后就咬紧下唇,再不发出一点声音。 魔尊自认他对苏燃灰是强取豪夺,本该只贪图自己爽快,没那个必要关注苏燃灰高兴与否。 但他却总是控制不住地将视线落在那张俊美温润的脸上,看乌发散乱的青年时而蹙眉时而启唇,看他额上细细密密的汗珠,就连一丝一毫的表情变换也不放过。 嘴上说着不在乎,实际在意到了极点。 苏燃灰为何一直没什么舒爽的意思? 是仙界之人脸皮薄不好意思,还是觉得……和自己做不够痛快爽利,每天没什么花样,腻了烦了? 于是某日回到寝殿,魔尊没有立刻上床抱着燃灰撒欢,而是站到了床边。 燃灰若有所感,从冥想中睁开眼望去,只见朝邺手指一动,一堆东西噼里啪啦从储物袋里掉在床上。 看清楚它们的模样后,燃灰:“……”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11节 朝邺观察着苏燃灰的神态,看不出喜怒,于是直接坐到他身边,毫不客气将耳垂衔进嘴里,慢条斯理:“师兄可有喜欢的,今晚不妨试试。” 燃灰看不懂,但他大受震撼:“你……你从哪里搞来的这东西?” 朝邺冷笑一声:“自然都是从师兄的卧房里找出来的。” 原来都是原主的遗留物,于是燃灰莫名有点心虚。 朝邺拿起一个中空的缅铃,在他眼下慢吞吞晃过一圈,幽幽道:“师兄没在其他人身上用过这些东西吧?” 燃灰看了一眼,虽然不知这东西是如何使的,也不是很想知道。 他知道原主都没用过,但也并不愿意用在自己身上,于是敷衍道:“不记得了。” 朝邺的心情顿时跌落到谷底:没用过就是没用过,不记得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当真和谁用过这些东西! 苏燃灰的话自然是让魔尊怒火蹭蹭往上窜,咬着牙根冷笑一声:“师兄的记性竟然如此不好。也罢,这都是过时东西,现在也用不了了,干脆全都丢了便罢。” 衣袖一扫,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全都落到地上,转而从储物袋里拿出了更多。 迎着燃灰震惊的目光,朝邺勾着唇,冷冰冰道:“刚好我为师兄全套置办了新的,今晚便同我挨个试试吧。” 燃灰:“……” 魔尊带着火气,好一番身体力行的尝试,花了几个日夜的时间,最后得出了结论:苏燃灰一个都不喜欢。 忍不住开始联想:到底是不喜欢这些小玩意,还是不喜欢和他一起用的人? 这个念头一出,他顿时又收不住从胸腔里尽数翻涌出来的怒火和慌乱,于是花更多时间在苏燃灰身上,非要在他身上打满属于自己的印记不可。 如此这般,恶性循环,燃灰几乎没有休息的时日,魔尊每天都吃肉吃到撑。 如果燃灰知道了魔尊的想法,肯定会对他说想做就做,别给自己找那么多借口,你就是一个大色胚而已。 身体是饱足了,朝邺脸色却一日比一日不好看,阴沉着脸山雨欲来,每天在床上除了吃干醋就是生闷气。 燃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个世界的男主好像每天都在自己气自己。 如此好一段时日,魔宫大门紧闭,只有寝殿内始终灯火通明,昼夜不分。 魔尊无休止地缠着从归衍宗掳来的仙人,时间一长,连蛇女都看不下去了。 她找了个机会面见朝邺,大胆道:“尊上可是想把仙人当作禁.脔?” 这个词让魔尊身形一顿。 他微眯着眼看过去,看不出喜怒:“什么意思。” 如今魔宫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的尊上得了一个极尽宠爱的男子,很宝贝地锁在宫内,不让其他人瞧见。 只是这人到底是禁.脔还是爱宠尚未可知,其他魔也都在观望,以此来决定他们日后对待那人的态度。 蛇女谨慎措辞:“若是禁.脔,那他自然是万事顺着尊上的心意,就算在床上精尽人亡也不值当怜惜;” “但尊上若是将他当□□宠,打算让仙人陪在身边的时日更长些……” 蛇女咽了下口水,委婉道:“那依属下拙见,还是最好留出喘息的余地来,莫要把人逼得太急。” 这话一出,朝邺四周的气场立刻凛冽了许多。 他微微偏过脸,语气轻而慢:“你在教导我?” “属下不敢!” 蛇女心头一凛,立刻恭敬至极地趴伏下身,姿态谦卑,“毕竟仙人与我们魔界之人不同,他们清心寡欲又在乎脸面,猛然屈居人下,被尊上如此索求,恐怕一时半刻难以接受,身体也未必吃得消。” 屈居人下? 魔尊面色古怪两分,恐怕蛇女也没想到过,魔尊才是屈居人下那个。 ——虽然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人上。 不过苏燃灰身子骨的确算不上强健,和魔界的人比起来,完全不够看。这话蛇女倒是说对了,的确该好好养养。 重重叩首,蛇女道:“属下只是担心尊上一时意气上头,做出日后悔恨的事来。那属下无法分忧,当真是死不足惜!” 她紧绷着身形等待,良久,眼前地砖上凝固般的高大影子才骤然动了动。 魔尊缓缓吐出口气,揉了揉眉心,声音低沉:“情人,爱宠,随便怎么叫。” 不知是不是蛇女的错觉,对方的话里似乎藏着些挫败和懊恼。 “今后暂且放松对他的限制……传我命令,魔宫上下不得怠慢。” 蛇女稍稍松一口气,心头放下了一块巨石。 毕竟她担心那苏姓仙人经受不住,被初尝人事不知克制的魔尊榨成人干。 到时候要找替代之人都找不到,他们这些做属下的反倒会受无妄之灾。 还是得哄着尊上,把仙人养得白白胖胖,这样才好享用得越发长久。 要是让燃灰知道她的想法,恐怕会很惊异,想不到魔族还有如此懂得可持续发展的魔。 “属下遵命。” - 朝邺也不知想通了什么,突然就大大降低了求欢的频率,不再每日痴缠,着实让燃灰松了口气。 毕竟每天都要应付精力无穷的狗男人,真的很累。 他甚至把魔宫附近的禁制给撤掉,如此一来,燃灰总算有了在寝宫四周逛逛的机会。 当然,魔尊转而在苏燃灰身上下了禁制。如果燃灰想跑,那就必须要打破禁制,也必然会让朝邺在第一时间察觉到端倪,把他重新捉回来。 燃灰耐着性子由他折腾,毕竟魔尊允许自己出门,已经比上个世界的控制狂楚风烨好太多了。 毕竟第二个世界里,他的活动范围还只有那么一栋红砖小别墅。 但每次出门时,他身后都紧紧跟着几个名义上保护,实际上监视的侍卫,兢兢业业守着苏燃灰,不给他偷偷溜走的机会。 被如此防范,燃灰倒也没什么被冒犯的不悦,而是温柔笑着,尝试和这些魔界侍卫交流。 最开始,侍卫们牢记自己的职责所在,只紧紧跟在燃灰身后,不管他问什么都不回话。 问不出东西来,燃灰干脆抬脚往远处走,一幅要这么直直走出魔宫范围的模样。 当他走到边缘交界处时,冷不丁被一道横亘出来的三叉戟拦下:“大人请止步。” 魔界侍卫们心知肚明,他们分到的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明明是按照尊上的吩咐紧跟在仙人左右,但万一冲撞了苏燃灰,对方一个恼怒告到尊上那里,他们这群最低等的侍卫必然保不住项上头颅。 因此,行动之间难免有几分麻木不仁。 明晃晃的刀锋近在咫尺,燃灰却并无半分恼意,而是勾唇一笑:“原来诸位不是哑巴。” 然后并不纠缠,就干脆利落地往回走。 侍卫们顿时愣住,仙人被他们如此冒犯,竟然也不气恼? 边走,燃灰边缓声道:“我如今被囚于魔界,万幸尊上垂怜,给了我在附近闲逛的殊荣。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便仰仗诸位对我多加指点了。” 仙人俊秀如玉,一袭白衣不染尘埃,弯起眼来柔和一笑,说不尽的霁月光风。即使面对这些最低等的魔族侍卫,他也毫不看轻,话里话外都很是客气尊重。 一直生活在暗无天日之地的魔族哪见过这等仙气飘飘的人物,如同飞蛾扑火,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过去,几乎手足无措了。 怪不得尊上不喜欢魔界的美人——和眼前的白衣仙人比起来,即使是再妩媚的大魅魔,也仿佛缺了些什么。 良久,才退到后面去,哑声回复:“大人客气。” 有了第一次开口,后面再说什么也都水到渠成。 见苏燃灰没有逃跑的意思,魔界侍卫们慢慢放松了警惕,燃灰若是再想问什么,也会或多或少得到回答。 慢慢的,燃灰就和这些侍卫混熟了,也不着痕迹地套出不少话,比如魔界的大致布局和地盘划分。 魔界环境当真恶劣奇诡,仿佛全部的珍宝都聚集在了魔宫,魔宫之外则是无穷的厮杀与战火,魔与魔之间为了生存和欲望的满足不择手段,彼此争斗不休。 除了魔尊执掌魔宫之外,另有四位大魔的领地分别占据东南西北四角。他们都听从朝邺差遣,彼此之间却不和睦,经常明争暗斗,因为边界的划分大打出手。 这都是燃灰从侍卫口中得到的信息。 他面上不露声色,心中思索着,大致推演出了一条离开魔界的路径。 心里装着事,在傍晚回到寝宫用餐时,即使面前摆了河流一样长的各色美食,燃灰筷子也不怎么动,话也额外少。 他保持沉默,却又不知触到了魔尊的哪片逆鳞。 眼前人影一晃,燃灰再回过神时,男主已经从长桌的另一头坐到了身边。 融融烛光下,那张得天独厚的脸越发邪肆逼人。 朝邺微微眯起狭长的眼,声音泛着寒气:“师兄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魔尊嘴上不置可否,实际上当真把蛇女的话听了进去。 他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思,明明因为被当成楚逢替身的事暗暗恼恨,想让苏燃灰好好长点教训吃点苦头。 但真的看见仙人愁眉不展的落寞模样,自己倒先开始不快。 像是心里有根绳子打了个死结,每次捋过,就咯噔一声,不难受,就是烦人。 蛇女的话也算是个台阶,朝邺耐着性子忍了几日,想等苏燃灰对魔界多适应一些,在床上也没那么排斥了,之后再慢慢做打算。 但见此时苏燃灰明显心不在焉,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魔尊心里又不痛快极了。 男主面目凶恶危险,燃灰也并不害怕,手里的长筷放到桌上,垂目柔声道:“我在想,这些珍馐玉食,还没有尊上亲手做的合我胃口。” 朝邺凶恶的面容顿时凝固,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燃灰又重复了一遍:“……所以没什么食欲。要是能再吃上一回尊上亲手做的东西,那便再好不过了。” 这还是苏燃灰第一次明确表示出对他的偏爱——虽然是对厨艺的。 魔尊僵在原地,一双丹凤眼滑稽地睁圆了,看起来甚至有两分好笑。 某种近乎受宠若惊的情绪褪去后,他很快意识到,苏燃灰给自己出了个难题。 都说君子远庖厨,自己堂堂魔尊,竟然给自己的爱宠洗手作羹汤,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 朝邺艰难控制住自己的冲动,硬邦邦冷笑一声:“那当真是可惜,若是师兄之前多讨好我些,我也不是不能为你破次例。” “不过本尊如今气还没消,恐怕不能满足师兄这个要求了。” 燃灰也不恼,一双潋滟含情的桃花眼落寞垂下,轻声道:“尊上说的是。” “……”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12节 这是头一次没陪着苏燃灰吃完饭,朝邺青着面孔,拂袖而去。 燃灰看着他的背影,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又夹了个琉璃丸子放进嘴里。 确实做得没男主好吃。 为魔尊烹制菜肴的厨子不可能技艺不精,但肯定做不到像男主一样合他口味。 慢吞吞放下筷子,燃灰翩然起身,施施然出了殿门。 一阵风从耳边掠过,守在门口的侍女衣摆微动,疑惑地转过脸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而此时的燃灰,已经到了数里之外。 魔尊给苏燃灰设下的禁制一环接着一环,换做原主在短时间内没什么破解办法,但燃灰信手拈来。 没错,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那燃灰这个人设自然是要试着跑一跑的,不跑不是仙界人。 至于跑不掉的话,那当然就是被抓回来继续摆烂,反正他也已经习惯了。 燃灰趁着朝邺离开的机会,隐藏气息,辗转到了魔界的边境。 然后竟然就极为顺畅地穿过边境交界处,来到了人间。 一路上有惊无险,顺利得几乎不可思议。 天色破晓,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燃灰恍如隔世,被周边人投以好奇的目光也混不在意。 就这么出来了? 一晚上过去,朝邺早该发现自己跑掉,却半点反应都没有,路上遇到的魔界士兵也都优哉游哉,并未加紧巡逻。 这可真不像是男主会做出来的事。 虽然不知原因,但燃灰乐得放松,施了一个小小的易容术,便从白衣仙人变成了一个灰扑扑的普通男子。 心情大好,即使是杂乱鼎沸的人间,此时也显得烟火气十足,格外亲切热闹。 燃灰随意走进一间茶肆,要了碗茶水,便坐到角落里休息,听着旁边的几个年轻男子侃侃而谈,说的无外乎是拜入仙门,追求大道。 既然是修仙之事,聊着聊着,少不得就聊到了如今的天下第一大宗门,归衍宗。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其中一个男子压低声音:“听说了吗?归衍宗前两日传出消息,说他们凌霄阁有位内门大弟子,被偷偷潜入的魔族给杀了!” 燃灰端着茶碗的手指微微一顿,茶水在碗中漾起波纹。 他的同伴很惊奇:“当真?那可是仙门,魔族怎么能潜进去,真能遮掩得住魔气?” 男子:“谁说不是呢?我听说,能有这本事彻底收敛魔气的,恐怕得是魔尊那样的魔头。” “原来如此……那他好端端的,怎么会杀一个内门弟子?” 那人摇摇头:“谁知道?估计是那弟子哪里触到魔尊霉头了吧,也是倒霉。” “如今归衍宗上下人心惶惶,所有人都被排查了一遍,生怕还有其他魔族混进来。” “那弟子好生可怜,魔界之人当真是可恨……” 后面再说什么,他没有再仔细听。 燃灰懂了,燃灰大彻大悟。 怪不得男主把他给顺顺溜溜放出魔界来,原来是想用这种方式让苏燃灰彻底死心。 现在苏燃灰在他的同门眼里,是个已经死在魔尊手里的人。就算他回去了,也无法解释自己死而复生的事,以及消失这段时间的踪迹。 耳中却冷不丁被送进一道密音:“师兄玩得可还满意?” 燃灰的身形顿时一僵,手里的茶水瞬间冻成了冰块。 他脖颈僵硬地转过头找去,看见茶肆的角落里,不知何时坐了道黑雾缭绕的影子,却被所有人下意识忽视了个彻底。 明明看不见脸,却仿佛能感受到对方周身翻滚着的暴戾怒火。 危机感让燃灰寒毛直竖,坐在桌边动弹不得,讷讷喊:“……尊上。” 魔尊不知什么时候跟了出来,苏燃灰那点易容术在他眼中自然形同虚设。 眼前一花,等燃灰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了另一间客栈的厢房里。 燃灰:危。 等等,这间房朝邺付钱了吗? 魔尊身边的黑雾散尽,露出张俊美深邃的面孔,只是美感已经被骇人可怖的神情破坏干净。 朝邺直接将苏燃灰按倒在床上,咬牙切齿地狞笑道:“师兄当真是机灵,故意诱哄得我心软,然后趁我不备逃跑,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燃灰像是被老虎盯上的白兔,被男主吞吃入腹的眼神看得脊背发凉,却再也不敢乱用法术脱身。 如果真的这么做了,肯定会死得更惨,燃灰确信无疑。 他咽了下口水,干巴巴试图狡辩:“尊上,你听我解释……” 魔尊却没有再给苏燃灰解释的机会,漠然一笑,直接撕开了那身白衣。 裂帛声响亮,朝邺浅色的瞳孔里亮着令人心惊肉跳的光,语气凉凉道:“解释就免了……师兄不如先让我消消气吧。” 朝邺这次当真动了真火。 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冒着被耻笑万年的风险亲自下厨为师兄做宵夜,万万没想到这恰恰中了苏燃灰的圈套。 虽说自己早有准备,黄雀在后,但亲眼目睹对方毫不留恋地离开,魔尊还是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苏燃灰……苏燃灰! 换做是另外一个人,早死过千百次。 但偏偏他是苏燃灰,于是魔尊只能含着恨和恼,身体力行地亲自惩罚。 狭窄昏暗的客栈厢房内,朝邺把苏燃灰骑了一遍又一遍。 平时多少还顾忌着苏燃灰的身体,但暴怒之下,他再也不留情面,动作大开大合。 “师兄还想着回去么?” 魔尊咬着那截锁骨步步紧逼,终于如愿听见苏燃灰近乎崩溃地道:“不想了……再也不想了!” 总算听见一句爱听的话,朝邺松开尖尖的犬齿,又极尽温柔地舔过伤处,凉凉轻笑:“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第59章 仙侠世界 魔尊的徇私报复当真恐怖, 在客栈那么几天,燃灰腰差点断掉。 又被掳回了熟悉的寝殿,这次魔尊倒没有再为燃灰施加禁制,他很笃定苏燃灰不会再离开。 ——因为除了魔界, 仙人已经无处可去。 燃灰心中呵呵。 他其实记仇得很, 上个世界被楚风烨锁在别墅里,起码还每天可以吃到男主做的豪华爱心餐, 所以安安稳稳地躺平;这个世界要交更多公粮不说, 男主还耍小脾气, 不肯做饭。 不肯做饭的男主,那就丧失了最有竞争力的优势, 开不出满意的工资。 没有工资,那燃灰可就要闹了。 - 苏燃灰的确如朝邺所愿,安安稳稳留在了魔界。 只是被打消了最后一丝希冀,他便失魂落魄起来, 每日不是修炼打坐, 就是站在窗前,凝视远处休眠的深黑色火山。 门内, 燃灰瞳孔无焦距地发呆, 在想念上个世界楚风烨做的糖醋排骨。 酸酸甜甜的口味,嫩滑鲜美的肉质, 连骨头都酥软无比。咬一口,无穷无尽的鲜香在味蕾爆开。 偷偷吸了一下流成小溪的口水, 吸溜。 门外, 侍女的悄声细语传入耳中:“那位大人今日又是心情不佳, 也未曾动筷……” “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咱们要不要去禀告尊上?” “还是再等等……见、见过尊上!” 有人低沉地“嗯”了一声, 片刻后问:“今日如何?” 燃灰精神一凛,立刻吞掉汹涌的口水,摆出一幅端正忧郁的姿态来。 “今日……”侍女声音迟疑,魔尊声音立刻冷下来,“照实说。” “回尊上,大人今日……也胃口不佳,并不想要我们服侍在侧……尊上!” 门外没了声响,燃灰默默数过三秒,殿门被人猛然推开。 魔尊逆着光大步走进来,一双含着野兽般森冷光芒的眼,视线直勾勾锁定在苏燃灰身上。 “师兄这是何意?故意糟践自己身体,想和上次一样骗我心软?” 面对男主含怒的沉声质问,燃灰摇摇头,温声道:“尊上何必多费心思,我早已辟谷,不需再吃这些东西。” 朝邺视线沉沉:“那送进来的东西,师兄为何也不屑一顾,是看不上么?” 除了美食佳酿以外,无穷无尽的天材地宝流水般送往寝宫,随便一件拿到人间仙界,都是人人争抢的稀世珍宝,能让人修为一日千里。 魔尊像是条求偶的恶龙,把贮藏的全部珍宝都展示在苏燃灰面前,但对方却看都不看一眼。 燃灰垂下眼,半晌,道:“……没什么必要。” 朝邺却懂了他的意思:就算修炼又如何,反正也没了用处。 朝邺觉得自己多少有些犯贱,明明对苏燃灰恼恨到了极点,但看着仙人比月光还要苍白的脸色,却又控制不住地生出怜惜,像是春风吹又生的野草。 一旦苏燃灰郁郁寡欢,朝邺就会焦躁烦闷,像头被束缚在牢笼内的困兽,每天烦躁地打转。 偏偏还得收敛着利齿,不能伤着同样困在笼里的人。 这不应当,他明明是生杀予夺的魔尊,怎么会如此在意情人的想法? 要是让其他魔知道了,恐怕会笑掉大牙。 勾起唇,笑容却不达眼底,朝邺柔声细语:“师兄如今寄人篱下,还是要看主人的眼色行事才好。我给你东西,不然其他魔还以为我是个亏待情人的。” 仙人温驯垂下睫羽,自嘲般轻笑一声:“尊上说的是,我知道了。”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13节 明明顺从得要命,魔尊心里却克制不住地升腾起焦躁,这焦躁近乎惶恐,快要让他低头服软。 他勒令自己硬起心肠,不要去在乎苏燃灰喜欢与否,只要能长久把他困在身边就好。 但晚宴时,苏燃灰还是没吃进多少东西,意思意思地沾了沾筷就作罢。 朝邺目光沉沉:“还是不合师兄口味?” 其实还挺好吃的,燃灰合理怀疑魔尊私下里把他的口味偏好告诉了厨子,说不定还在现场指点过。 但他做戏就要做全套,摇头:“只是没什么胃口。” 起身离开时,还不忘温声道:“尊上慢用。” 朝邺哪里还吃得进半点东西,扭曲着一张俊美的脸,将筷子重重拍到桌上,一桌子碗碟都跟着跳了一跳。 紧接着燃灰眼前一花,天旋地转后,就又躺在了那张熟悉的大床上。 乌云压顶,朝邺冷白手指微动,慢条斯理挑开他的腰带:“师兄不喜欢吃,那就别吃了。” 干脆直接来做消食运动,正合他意。 苏燃灰这段时间心灰意冷,于是便自暴自弃似的,很配合魔尊的索求。 两人间做得很多,床笫之事分外和谐。 魔尊却越发不满足。 他也不知自己在不满足些什么,只是每每居高临下望进那双失神的眼睛,望着微微张开的唇齿,和额头上的汗珠,便觉得缺了什么东西。 越是不满足,便越是做得不够,更加索求无度。 如此一来,便形成了恶性循环。 这晚又是好一番掠夺般的缠绵,龙凤呈祥的烛火昏暗,轻微哔啵声作响,灯芯已经结出了长长的灯花。 燃灰演了一天苦情戏,着实有点累,此时背对着男主沉沉睡去,白色里衣单薄,漆黑如鸦羽的长发迤逦满床。 睡梦中的师兄,总算不像白日那样对自己万般排斥。 朝邺自背后虚虚搂住那截腰,静静注视着小半张莹白温润的侧脸。 手掌隔着里衣覆在胸膛上,感受着胸腔里那颗心脏的平稳跳动,一下又一下。 很奇异的,他这样同苏燃灰贴在一起,脑子里却并不是什么与欲望沾边的念头。 呼吸越来越平稳,久违的安宁涌上心头。 某个瞬间,朝邺甚至生出了某种玄妙的想法: 就这样看到地老天荒也不错。 这个想法不是第一次冒头。 当魔尊拥抱住仙人,当他温柔地与苏燃灰唇齿相依,当他在黑暗中安静地凝视着对方的睡颜,朝邺都会冷不丁这样想,好像这样就很好。 明明连最亲密的接触都觉得空缺,却好像在这种无关欲望的亲昵里获得了满足。 魔尊觉得自己因为苏燃灰越来越奇怪了,却偏偏控制不住。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有如实质,燃灰在梦中若有所感,眼睫微微颤动着,身子下意识往另一侧滚。 快到床边的时候,被朝邺一把捞回来。 然后过了一会儿,他又在梦里挣脱开,坚强地滚到床边,身体力行地彰显了排斥的态度。 朝邺看着苏燃灰的背影:“……” 就这么嫌弃自己? 安宁无影无踪,心头刚熄灭的火气又开始闷闷地烧起来。魔尊再也睡不着,烦躁地披衣下床,走到殿外头去。 今夜恰好是蛇女值守,见到魔尊出来,连忙俯身行礼:“拜见尊……” 话说了一半,她的蛇信突然黏在了一起,魔尊冷冷道:“轻声。” 蛇女:隔着这么大一座寝宫,还担心把仙人吵醒,尊上的担心未免多余。 蛇信子终于被放出来,她再不敢开口说话,恭敬地伏着,等魔尊先开口。 四周寂静片刻,终于听见从头顶传来淡淡的问询:“魔界和仙界,当真有那么大不同?” 魔尊看向自己的领地,暗无天日的头顶飞过魔鸦,漆黑的焦土中,金红岩浆是唯一的亮色。 明明是早已司空见惯的场景,此时却莫名扎眼。 蛇女总算是知道魔尊又在烦恼些什么,小心谨慎地安慰:“大人应该只是尚未习惯,等再多待些时日,便能适应了。” 道理魔尊当然懂,但沉默片刻,倏地问:“可有什么速成的法子。” 沉沉黑幕遮挡住了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不耐的语气:“本尊不想再看他成天皱着个眉,如丧考妣似的,看了心情就不好。” “这……” 蛇女嘴里直发苦,尊上又在给她出难题。 仙人明显就不愿意呆在魔界,当然心情郁结。 尊上喜欢强取豪夺也就罢了,但他强人所难的同时,还想让仙人对着他好声好气,未免也太过异想天开。 只是身为属下,这种话她当然没那个胆子说出口,只能斟酌道:“若是想让大人高兴,恐怕须得投其所好。” “尊上不妨想想,大人平日里喜欢些什么,都尽数送到他眼前来。” 投其所好? 那苏燃灰喜欢的不就是一个楚逢。 朝邺瞬间变了脸色,冷着笑断然否认:“不可能!” 苏燃灰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楚逢一眼,必须老老实实死了这条心。 蛇女:“……” 她不知内情,某个瞬间,甚至对这位仙人生出了几分同情之意。 魔尊连讨好一下都不肯,却还要他强颜欢笑,怎一个惨字了得。 但同情归同情,自然还是要顺着尊上的意思。 蛇女绞尽脑汁,又想出一个法子:“若是尊上不愿投其所好,那也不必刻意讨好。不如属下把仙人送去老魔那里,好生教导一番。” 在魔界,不听话爱反抗的情人往往会被送到老魔的调教池。也不知老魔有什么法子,等调教好了再送回来,他们就会巧笑倩兮,数不尽的温柔小意。 这本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但魔尊毫不买账,一听见要把苏燃灰交到其他人手中,气场登时肃杀下来,连空中飞旋的魔鸦群都被吓得停在空中,紧接着拼命扑扇翅膀,往另一个方向飞去。 他微微眯眼,语气里带着几分警告:“除了本尊之外,不许任何人碰他。” 蛇女被铺天盖地的骇人威压镇得动弹不得,瑟瑟发抖地趴在地上,欲哭无泪,是真的无计可施了:“属下……属下愚钝,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尊上恕罪!” 良久,低沉的嗓音才从头顶传出:“……算了,你先回去。” 蛇女如蒙大赦,忙不迭弓着身子,长尾摇曳,飞快溜走。 魔尊又独自在殿外站了良久,久到驻守的侍卫已经开始换班,才带着一身寒气回到寝宫,重新躺到沉睡的仙人身边。 燃灰在梦中微微皱眉,又是下意识想往另一侧滚去,却被不容拒绝地拦在半路。 魔尊这次没再让他脱手,用力揽过散乱里衣下的半截腰,削尖下巴抵在燃灰肩膀上,终于闭上眼。 在一如既往的僵硬气氛中,日子一天天过去,竟然诡异的还算平静。 燃灰慢慢发现,这个世界的男主多多少少带了点傲娇属性,比上个世界的楚风烨要别扭不少。 有很多事他明明在意得不得了,还故作不在意,即使问了也是阴阳怪气。燃灰还没怎么样,魔尊倒是先自己生闷气憋个半死,最后转而在床上闷头折腾,发泄火气。 燃灰也不恼,照旧每天装出一幅落寞模样,安静看戏,心里倒想看看男主能憋到什么时候。 就这么来来回回的拉扯一阵子,魔界中终于有了点新鲜事。 又是一天清晨,燃灰起床时发现,今日忙碌的魔族额外多,搬送贵重珍宝的,清扫打理魔宫的,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就连他的寝宫也进了几批谨小慎微的面生魔族,全程把腰弓成九十度,不敢抬头去看仙人的真容,匆匆为他添置许多崭新的器具,清扫净角落,又把几株旺盛的万年青搬进来。 说起来,这还是燃灰头一次在魔宫看到植物。魔界的动植物都毫无生机,枯藤老树才是常态,终于见到这种茁壮而生命力旺盛的盆景,看着让人心情也好了几分。 当然,看见瓷盆上刻着的年号,估计也是魔族从人间弄来的。 仙人修长莹白的手指拂过叶片,垂着眼,眼中柔和笑意一闪而过,很满意的模样。这让暗中观察他反应的领头魔族偷偷松了口气,躬身告退。 就在马上离开寝宫时,被苏燃灰叫住:“最近可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魔族不敢欺瞒,连忙笑容可掬地夹着嗓子回道:“回大人,妖王会在这几日到访魔界,奴婢们如今便是提早做些准备,欢迎妖王。” 妖王? 等寝殿中重新寂静下来,燃灰若有所思。 根据大纲里的说法,这个世界被划分为人仙妖魔四个种族,魔族和妖族狐朋狗友狼狈为奸,向来交情不错,平日里也会互通有无。 但魔和妖都是欲望的载物,如果没了共同的利益,那合作便岌岌可危了。男主成了魔尊后,便懒得再与妖族维持虚假的情谊,妖族却不愿放弃这根粗壮的大腿,于是隐隐有了讨好的意思。 妖王此番前来,估计也是为了进献宝物,继续拉拢朝邺。 本以为此事和自己无关,没想到男主还是想给苏燃灰找不痛快。过了两日,燃灰尚在梦中,就被人亲得喘不过气,皱着眉被迫清醒。 好不容易睁开眼,一套尚且带着香气的崭新衣衫被扔到面前。 朝邺早已换好了雍容华贵的玄黑色锦衣,黑发高高束起,端的是风流倜傥。 他坐在床边把玩着燃灰的头发,懒懒散散垂着眼尾。见到燃灰醒了,勾起红唇,邪气丛生:“师兄醒了?醒了就快些把衣服换上,后面还有的要忙。” 燃灰看着这绣满繁复花纹的月白色长衫,还没回过神来:“……什么意思?” 朝邺很是理所应当,亲昵地又俯身吻在他的眉心:“师兄如今身为本尊的情人,怎能不陪我一同赴宴?” 燃灰:“……” 多大了,还要人陪着一起去,你这和结伴去上厕所的小学生有什么区别。 他强制开机,被迫起了床,慢吞吞地摸索着,一件一件把繁琐的礼服往身上套。 还没睡够的师兄动作迟缓,当真是比平时还要可爱万分。 不过在男主眼里,燃灰就没有一处地方不可爱的,着实是被感情蒙蔽了双眼。 朝邺呼吸略微急促,没忍住上前一步,帮苏燃灰束起长发。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14节 束着束着,便被他脖颈间的香气深深吸引过去,陶醉地微阖着眼,越凑越近,鼻尖擦过微小的绒毛。 苏燃灰自带的味道太过独特,朝邺寻过无数地方,抓来上百个成名的调香师,却没有一个能复现出这种香气,仿佛来源自灵魂深处。 红烛火苗跳跃,在自己都没注意的地方,魔尊清浅的瞳孔深处反射着两点火光,和藏不住的无尽贪婪痴迷。 等苏燃灰若有所感地转过脸,他又不动声色恢复了正常。 一切收拾妥当,燃灰也彻底从梦中清醒,面如冠玉,又成了那个不染凡尘的仙人,像是暗无天日的魔界里唯一莹白的月光。 月光太过皎洁,和这魔界格格不入,自然被魔尊毫不犹豫收进怀中,玷污一番。 最后还是燃灰尽力偏过脸去,微肿着唇提醒:“尊上,时间不早。” 再啃就没办法见人了! 朝邺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他,最后帮人理了理衣冠,总算是带着燃灰出了门。 为了迎接妖王,魔界极尽铺张,盛筵如流水,妖媚的魔界侍女端着水晶盘金樽酒一个接着一个走过,带起令人迷醉的芳香。 妖界之王身高九尺,是个肌肉虬结的金发大汉,怀中搂着一个狐耳青年,正旁若无人地调笑。 见到远远而至的魔尊,他大笑着站起身来行礼:“魔尊今日怎的如此之慢,莫不是被温柔乡耽搁了行程?” 朝邺淡淡看他一眼:“你怎知道。” 他很冷淡,妖王却早已习惯,口无遮拦:“早就听说魔尊得了一位极尽宠溺的爱宠,今日可曾带出来,让兄弟们开开眼……” 话说到一半,终于看见黑衣魔尊身后紧跟着的一抹白影。 声音戛然而止,妖王铜铃一样大的眼登时看直了,看起来甚至有几分滑稽。 燃灰只当明里暗里的窥探不存在,垂着眼,温驯地跟随朝邺,坐到他旁边的下首位置。 妖王好半天才恍神,顿时觉得怀里的狐狸美人不香了,吞着口水问:“这位……就是魔尊的爱宠?” 朝邺带着苏燃灰出现在席间,本是存了两分炫耀的心思。但如今全场目光都聚焦在温润的仙人身上,里头藏了无数的贪婪和欲望,魔尊忽然就笑不出来了。 他在桌下猛然捉住苏燃灰的手腕,攥得很紧,面上阴晴不定变化一阵,好半晌才道:“自然。” 妖王完全没发现魔尊的不虞,直勾勾盯着苏燃灰,嘴里口水飞流直下三千尺,由衷道:“魔尊当真是好福气,为何我便遇不到如此的美人?” 朝邺目光很冷,并不答话,周身气压一降再降,硬是把那些胆敢看苏燃灰的目光全都吓没了影。 只一个妖王跟缺心眼似的,仍然坚持不懈地把目光黏在苏燃灰身上,突然将怀里的狐族美人往前一推,展示宝贝般殷勤道:“不知魔尊看我的宠物如何?” 狐妖顿时直起身,对着魔尊羞涩一笑,狐族的妩媚多情便凸显得淋漓尽致。 朝邺冷冰冰瞥了一眼,完全不感兴趣,语气冷酷:“难登大雅之堂。” 狐妖:“……” 妖王看了一眼怀里的美人,见过皓月之后,自然觉得萤火难以争辉,顿时索然无味,悻悻道:“自然是比不过魔尊的宠物,真真像个谪仙人——我说,不会当真是尊上去仙界抢来的吧?” 这句话同时戳到了两个人的痛处,燃灰睫毛猛地颤抖一下,脸色也白了两分。 这点小异样自然被朝邺完全捕捉到,心顿时沉了沉。 小插曲之后,盛筵继续。燃灰照旧没什么胃口,宴席尚未过半,他就借口身体不适,早早离席。 朝邺嘴上不说,心里其实早已后悔把苏燃灰带出来,平白招惹许多惦记,于是默许了他的失礼。 从宴会回寝宫有一段距离,燃灰权当是散心,走走停停,顺便看看风景。 但走了半柱香,突然发现,他又绕回了原点。 如此这般反复几次,终于可以确定不是迷路。 鬼打墙? 燃灰饶有兴致地挑眉,男主把他看得密不透风,最近无聊得很,终于让他碰上点有意思的事。 他假装自己解不开这个法术,无头苍蝇般无措地乱逛,终于,幕后主使现了身。 燃灰险些撞上片城墙般的胸膛,一股属于动物的独特腥气扑面而来,让他登时有些反胃,心道难道动物变成了妖,照旧不爱洗澡吗。 朝邺在魔界待久了,身上也有股常年不散的淡淡血腥气,不过他似乎很是在意,每次见苏燃灰之前,都会把自己洗得尽量干净,有时甚至还会用香料遮掩。 这么一想,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面前的人自然是妖王。 他实在是对惊鸿一瞥的苏燃灰眼馋得厉害,反正宴席上也没什么大事,干脆留了个分身在,自己偷偷出来找人。 燃灰后退两步,表情还算镇定地行礼:“见过妖王。” 金毛妖王的眼神在仙人身上色眯眯地流连,声音浑厚低沉,直接开门见山:“可愿跟我?魔尊能给你的,我能给你双倍。” 本打算用爱宠互相交换着玩玩,但魔尊明显对妖王的宠物没兴趣,妖王却是对苏燃灰念念不忘了,为此不惜私底下来诱惑。 他离得太近,属于动物的味道熏得燃灰直皱眉,下意识脱口而出:“我对上你没什么兴趣。” 妖王一愣,从身到心怀疑自己听错了:“……啊?” 这句话有点崩人设,燃灰神色不变,泰然自若转移话题:“妖王还是请回吧,我暂时没有找下家的打算。” 妖王却不放弃,这样极品的爱宠百年一遇,当然要可劲地继续说服。 “朝邺那小子没甚经验,哪里有我知疼着热,跟过我的情人都说好,保证你能爽上天。” “再说了,我心胸宽广,即使一方日后腻了倦了,也能好聚好散。魔尊可没这等觉悟,到时候你死无全尸,可是哭都没地方哭。” “如何,你跟还是不跟?” 燃灰拒绝了他好几遍,妖王却像是听不懂人话似的,始终步步紧逼。 他看着苏燃灰莹白如玉的脸庞,越发心痒难耐,终于忍不住伸手想碰上一碰。 燃灰翩然后退一步避开,百无聊赖地提醒:“阁下还是放尊重些,若是被尊上发现,恐有性命之忧。” 像是听见了什么离奇的笑话,妖王咧开嘴大笑:“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性命之忧?开什么玩笑!” 他知道自己这事做的不地道,但顶多是被揍上一顿,也没什么——朝邺总不至于为了一个小小的宠物把妖王杀了吧? 燃灰闻言,隐隐约约笑了一下,这一笑便如繁花乍开,让妖王顿时五迷三道找不着北:“是吗?那阁下便试试吧。” 妖王还以为他同意了,顿时大喜,一只粗壮的手掌刚想拉住苏燃灰的手臂,构建出的独立空间却轰然破碎。 身侧猛然传来一股大力,将他直接踹飞出去。那么大一只妖,硬是飞出了十几米,在地砖上砸出一个明显的坑。 眼冒金星地摔倒在地,妖王刚支起身,就看见魔尊满脸黑气,朝着自己杀气腾腾走过来。 他一惊,想不到魔尊找来得这么快,忙不迭陪笑:“魔尊老弟啊,我只是与你的小宠碰巧遇上了,这都是巧合,巧合!” 像是把妖王当成了发泄口,朝邺最近积累的满腔郁气都尽数宣泄而出。他双目赤红,唇边露出一个狰狞扭曲的笑:“是吗?那当真是巧、极、了。” 察觉到魔尊周身有如实质的杀气,妖王终于意识到:朝邺是来真的,他是真的想宰了自己。 他连滚带爬地后退,色厉内荏:“朝邺!你当真要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宠物跟我动手?!” 这句话却越发激怒了朝邺,他阴森森狞笑一声:“这不是已经开始动手了吗,还用问什么?” 语罢又是一道毫不留情的术法过去。 妖王当然不能坐以待毙,连滚带爬躲过去,奋力反击。 他俩的打斗早已惊动了不少下属,此时在旁边大惊失措,纷纷试图劝阻,无奈早已红了眼的朝邺完全听不进去,还有来谁杀谁的架势。 这场打斗结束得很快,妖王完全不是魔尊的对手,没过几招就皮青脸肿昏死在地,刚刚打算碰苏燃灰的那条手臂也扭曲地折断了。 朝邺却还是不罢休,手中森森黑气凝结,目标正是奔着妖王的心口。 匆匆赶到的蛇女大惊:“尊上不可!” 若是真的把妖王杀了,那可是结下大梁子了! 魔尊并不理会她,刚想痛下杀手—— 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尊上若是再打,妖魔两界便少不得一场大战了。” 朝邺那双发红的眼怔了一怔。 他回过头,另一个处于事件中心的人物站在不远处,长身玉立,面庞如月,神色淡淡地看着他。 沉默片刻,朝邺霍然起身,大步朝着苏燃灰走来。 妖界的属下立刻冲上去,把他们的王拖离了战场。 蛇女总算松了口气,动作很快,迅速给魔尊和仙人留出了独处的空间。 朝邺浑身杀气尚未收敛,如同把出鞘的魔刃,冷白色的面孔上溅到了血,越发邪魅冷厉。 身上一直被刻意压制的铁锈味又出现了,而且很浓。 燃灰默然不语地垂着脸,一只手却不容拒绝挑起他的下巴。 视线上下扫过,朝邺声音沉沉:“他可曾碰到你?” 燃灰轻声道:“未曾。” 这句话好歹算是把男主安抚住了一点,但不多。 朝邺手指力道微重,细细摩挲着苏燃灰的下颚骨:“为何不反抗?你明明有本事逃开,就站在那里,任凭他这样对你?” 燃灰垂下眼,没回答。 那种克制不住的焦躁和恐慌油然而生,魔尊眼底血色一点点攀爬:“……说话。” 苏燃灰为何不反抗,去找他求救? 难道是真的半推半就,想跟着妖王离开? 心中无数阴暗念头翻卷,却听见苏燃灰苦涩一笑,轻声反问:“我如今只是个玩物般的爱宠,尊上要让我如何反抗呢?” 朝邺顿时僵在了原地。 第60章 仙侠世界 像是晴天霹雳, 朝邺的手指僵在半空中,理智瞬间回笼。 面前的人仍在低声道:“我的确能反抗,可若是真的和妖王动起手来,惹了尊上不快, 身为爱宠, 又该如何自处?” “……如今我人如草芥,生杀掠夺, 都只凭尊上一念之间罢了。”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15节 苏燃灰越是自贬, 魔尊原本怒气越被汹涌而来的恐慌淹没, 吞噬得半滴不剩。 惶恐之下,他什么也顾不得了, 下意识将苏燃灰拉进自己怀中,死死按住他的后脑勺。 胸膛相撞,燃灰尚未说完的话卡在嗓子眼:? 魔尊压抑的嗓音从头顶低低传来:“……别说了。” 燃灰眨眼,顺从地闭上嘴不再说话。 朝邺僵硬按着苏燃灰的脑袋, 没人知道他有多手足无措。 说什么? 继续嘴硬是不可能的, 魔尊冥冥中有所预感,若是他再说一句重话, 恐怕连肠子都能悔青。 这预感像是什么血泪深重的教训, 让他后颈皮都因危机紧绷起来,仿佛以前因此吃过大亏。 但认错对不可一世惯了, 从来没错,就算有错也肯定没错的魔尊来说, 实在是过分艰难。 简简单单抱歉两个字, 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仿佛说完了就会凭空矮一截。 最后, 朝邺收紧怀抱, 很无力地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 说实话,燃灰已经很惊讶了,毕竟男主这次发疯的时间并不长,甚至一句重话都没来得及说,可以算得上是光速服软。 联想到第一个世界的大少爷,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静默片刻,苏燃灰柔顺地将下巴搁在男主肩头,说话时胸腔震动共鸣:“……无碍。” 终究是顺着魔尊递出的台阶下了。 挫败感从心头升起,魔尊懊恼地皱着眉,嘴唇张张合合,最后还是半个字都没再说出来。 这场闹剧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落了幕。 妖王当天被送回了妖界,他的妖族属下们蠢蠢欲动,对魔尊忿忿不满。 但双方悬殊的实力摆在那里,再加上蛇女一直盯着,魔界的侍卫们也蠢蠢欲动,最后也没敢动手做些什么,悻悻离开。 妖魔两界弱肉强食,弱者只能挨打,就是如此残酷。 托这次事件的福,燃灰有了一个新的郁郁寡欢理由。 之前虽然被掳到魔界,但所有魔都对苏燃灰恭敬万分,从没让他受过委屈。 被妖王如此冒犯,才让苏燃灰直白认识到,自己如今只是一个玩物。 原主虽然内心阴暗变态,但他很在意脸面和自尊,始终苦苦维持着自己光风霁月的人设,当然难以接受事实。 于是很快,朝邺就发现,苏燃灰又开始尝试逃跑。 连着跑了几次都不出意料地失败,他便越发消沉,原本还对魔尊有几分好脸色,现在却是半点都不肯给了。 但越是这样,魔尊越是不敢轻举妄动,难得踟蹰。 朝邺不明白:明明是苏燃灰先拿他当作楚逢的替身,他把人掳来魔界,为的也是对苏燃灰为所欲为。 如今却反倒一退再退,养仙人如同养了个祖宗一般。 他始终拉不下脸来道歉,只能变着法子示好,却通通被无视个彻底。 ——苏燃灰这次是铁了心,要么走,要么死。 仙人郁郁,魔尊自然也烦闷暴躁,整日里像个一触即炸的火药桶,魔宫上下心惊胆战,人人自危。 这么僵持了一段时日,魔界的四方领主之一来谒见魔尊。 骸骨围绕,岩浆滚涌的宝座下,头顶恶魔犄角的美人盈盈拜伏,美目流转,极为曼妙有致的身姿堪称完美,让其他魔纷纷看直了眼:“见过尊上。” 朝邺却心烦意乱地沉着眼,对魅魔美貌视若无睹:“起来吧。” 尊上不解风情,大魅魔已经习惯了,干脆起身,摇曳着蛇尾,语气关切:“属下猜测尊上近日心情不佳,斗胆来问,万盼为尊上分忧一二。” 魅魔和蛇女是同父异母的姐妹,蛇女近日心惊胆战精神紧绷,她自然能从传音中听出不对。 魔尊表情不耐,本想让她少管闲事,但联想到魅魔养了无数死心塌地情人的本事,身形微微一顿。 沉默片刻后,他开口,言简意赅把最近的烦心事说过一遍。 “……总是想跑,跑不掉便折腾得厉害,如今食不下咽夜不入眠。” 虽说仙人不吃不睡也没什么,但朝邺却无法克制自己的不安。 大魅魔听完,若有所思地弯唇一笑:“原来是尊上豢养的小宠物不听话。” 她还当是什么大事,在魔宫闹出如此翻天地覆的动静,不过如此。 魔尊皱眉,周身气压顿时一冷,沉着嗓子警告:“他不是宠物。” 苏燃灰到底是什么身份,朝邺至今还没想清楚。但经过上次妖王一事,足以证明他在自己心里的份量,绝对不是爱宠那么简单。 得了警告,魅魔悚然一凛,立刻俯身恭敬道:“属下明白!” 只是心里犯嘀咕,魔尊这是何意?养在深宫内的不是宠物又是什么,还能是未来的魔后不成。 想不明白,她也未曾多想,于是又抬起脸来,语气小心:“如此说来,尊上是想让那位老实待在魔界,对您死心塌地?” 朝邺心中烦乱:“差不多。” 又补充一句:“不可伤着他,也不可强迫,惹他不快的事都不准做。” 这要求简直天方夜谭,魅魔心中却有了计较,斟酌片刻后道:“禀告尊上,属下有一法,或可为尊上分忧。” 闻言,朝邺微微抬眼看向她。 得了鼓励,魅魔手腕一翻,手心里赫然出现一对血红色的丹药。 清幽桃花香勾魂夺魄,丹药表皮上的血色似乎还在缓缓流动,说不出的旖丽奇诡,瞬间吸引了魔尊的目光。 她长尾摇弋着上前,把丹药恭敬托举至头顶,好让朝邺看得更明白些:“此乃魅魔一族独有的桃花蛊,亦被称作情蛊。” 朝邺眯着眼,几乎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缓缓复述:“……情蛊?” “不错。”魅魔赞同道:“此蛊可以影响人的神志,若是服下子蛊,便会深深爱上拥有母蛊之人,从此百依百顺。” 迎着魔尊微变的神色,她勾着红唇,语气笃定:“永生永世……至死不渝。” - 又是一日晨起,燃灰刚一清醒,几乎瞬间就发现了异样。 意识被禁锢在一个四四方方的黑色小盒之内,他好像成了系统的视角。 身体不受控制,燃灰看着自己坐起身,穿衣束发。 铜镜中映出张温润如玉的面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甚至说话时的语调停顿,都和燃灰毫无区别。 这具壳子里,仿佛住进一个陌生却完全相同的灵魂。 短暂的震惊后,燃灰心道这还了得,立刻开始尝试冲破禁锢。 他的神识强大,远远超出了幕后之人的意料,很快就发现了从内部打破小盒子的方法。 心里有底,燃灰反倒不急着挣脱了,而是打算看看“苏燃灰”想干什么。 梳洗完毕后,“苏燃灰”就一如既往地坐到床边,神色安静地等待。 不出片刻,殿门传来轻微响动,有道高大的身影推门而入。 在看见男主的那一秒,燃灰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突然开始剧烈跳动。 一声又一声,砰砰作响,在胸腔里涌起无穷无尽的回音。 “苏燃灰”的面孔扭曲一瞬,随后站起身,朝着魔尊露出个情意绵绵的微笑。 他行礼,乌黑长发如瀑,声音中带着难以忽略的动人柔情:“见过尊上。” 朝邺却并未靠近。 他站在门边,俊美眉目被深深阴影分割,就这么静静看着“苏燃灰”。 被“苏燃灰”连声催促了好几遍,才终于慢慢走近床边。 没了阴影遮挡,朝邺神色淡漠,轮廓深深,跳跃的火光下,一双狭长的眼高深莫测。 此时的他,才像是大纲里那个心狠手辣,难以看透的魔尊。 气氛诡异,“苏燃灰”却感知不到恐惧似的,亲昵拉住朝邺的手,语气温柔地埋怨,“尊上当真叫我好等。” 朝邺任他动作,垂眼看着“苏燃灰”,目光仿佛能穿透表象直击灵魂。 在他的注视下,“苏燃灰”的笑慢慢淡了,迟疑又忐忑:“尊上为何这样看我……可是我做错了什么事。” 朝邺冷不丁问:“你可心悦我?” 闻言,“苏燃灰”松口气似的,理所当然柔声道:“尊上这是问的什么话?我自是心悦你到了极点。” 朝邺眼神微凝。 良久,声音发哑:“……再说一遍。” “苏燃灰”自然满足了他,甜言蜜语张口就来,仿佛说不尽似的:“我心悦尊上,且永远只爱尊上一人。” 手指微微颤抖,明明是听见了自己最想听的话,朝邺脸上却露出个似悲似喜的复杂神态。 像是为了确认什么,他俯身,在“苏燃灰”脖颈间轻轻嗅闻了一下。 “……” 不出意料,往日勾着自己心魂的那股香气无影无踪。 脖颈间喷洒的呼吸灼热,带着微微颤抖,某个瞬间,燃灰似乎看见男人的肩膀坍塌一瞬。 但再抬起脸时,朝邺的神色却看不出喜怒,语气淡淡:“那便好。” 果然是男主搞的鬼。 心中冷静地这么想着,燃灰感觉到自己朝着男主再次绽放出一个笑,无穷无尽的柔情蜜意都包裹在里头。 整整一日,“苏燃灰”对魔尊依赖至极,开口句句不离尊上,眼神黏黏糊糊,仿佛能拉出丝来。 魔尊却始终不怎么喜悦,反倒有几分心事重重。 燃灰在黑色盒子里旁观着自己大献殷勤,百无聊赖。 不得不说,这种只能旁观无法掌控自我的感觉,当真是别扭极了。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16节 也不知朝邺用了什么,巫术还是蛊虫。 很快到了傍晚,寝殿门窗紧闭,灯光昏暗暧昧。 “苏燃灰”早已脱掉外衫,只穿一件单薄如雪的里衣,露出锁骨和小半片胸膛。 烛光融融下,他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弯唇一笑,说不尽的勾人,神情中隐隐带着期待:“尊上……” 一切尽在不言中。 按照燃灰对男主的了解,他恐怕会像饿狗似的扑上来,然后便纵情至天明。 但朝邺只静静看了“苏燃灰”半晌,随后伸手,轻轻摸了把他的长发。 抬手一挥,火烛应声而灭,寝殿骤然落入黑暗。 视线尚未适应,耳边传来魔尊的话:“你尚未养好身体,今日早些休息。” 燃灰:? 他和“苏燃灰”都很茫然,不明白朝邺怎么会突然转性。 尽管有些不情愿,“苏燃灰”还是温驯听从了朝邺的话,闭上眼,呼吸逐渐平稳。 燃灰的意识也慢慢有了睡意,睡着之前,他迷迷糊糊地想:自己不会要这么看着“苏燃灰”跟男主和和美美过上几百年吧? 那场面实在是恐怖,若真是如此,那他可忍不了,得赶紧想办法脱离世界,这具壳子留给男主玩算了。 不用装作失眠,燃灰睡得很舒服,一觉到了天明。 意识回笼,他翻个身,突然发觉不对,顿时睁开眼。 神识不知何时被放出了小黑盒,自己竟然又重新掌控了躯体。 燃灰坐在床上惊疑不定,心神急转,到底是出了意外,还是说…… 房中早已没了男主的身影,他穿衣下床,推门问守在门外的侍女:“你们尊上呢?” 这还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仙人头一次关心魔尊的去向,侍女按耐着心中的激动,恭敬道:“回大人,尊上一大早便走了,奴婢也不知他的去向。” 顿了顿,迟疑道:“似乎……是去拜见一位故人。” - 魔界没有四季,人间却正值秋天。 魔尊漆黑的锦云靴踏入僻静小院,顿时皱起眉,不客气道:“如此脏乱,难以下脚。宿云,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 小院中遍地落叶,一名中年男子挺着小肚腩,手里拿着足有一人高的竹扫帚,慢吞吞地边扫边答:“人间用不得术法,自然速度慢些,客人见谅。” 朝邺自顾自坐到树下的石凳上,懒懒道:“强词夺理。” 笑眯眯的宿云终于扫完最后一点落叶,放下大扫帚,看向与此地格格不入的魔尊,恭敬抱拳:“尊上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朝邺点头,随意打量着这个破旧院落。 一位温婉的布衣女子为他们送来茶壶,和宿云相视一笑,就懂了彼此的意思,默契十足。 魔尊突然觉得这场景刺眼无比,重重咳嗽一声,宿云夫人带着些羞涩进了屋。 望着已经带上中年沧桑的好友,朝邺微眯起眼,喜怒难辨,冷不丁问:“可有后悔?” 宿云很无奈似的:“这问题,尊上每年都要过问我一回。” 朝邺:“看你一年比一年落魄,自然要问。” 遥想当年,宿云曾经也是个风光无两的大魔,权利财富美人唾手可得,却甘愿为了一名平平无奇的凡人留在人间,从此隐藏自己的魔族身份,专心陪她蜉蝣朝暮。 朝邺问起缘由,便笑着自夸说自己是为情退隐,实乃天下第一痴情种。 看似在说玩笑话,实则有七分真。 魔尊对此万般难以理解,只觉得爱这个字当真恐怖,竟然能把一个大魔变成截然不同的模样。 宿云嘿嘿一笑,为他倒茶:“好汉不提当年勇。倒是尊上今日突然到访,所为何事?” 朝邺摩挲着茶杯,很困扰似的拧着眉。 半晌,难以启齿地开了口:“你当年,是如何让你夫人对你死心塌地的?” 宿云一愣,紧接着,很不可置信道:“尊上,你难道……”铁树开花了不成! 朝邺立刻沉声否认:“别多想,我跟你不一样。你别想有的没的,只管回答便是。” 宿云跟他夫人伉俪情深,朝邺可没对苏燃灰有多在乎。 听见这话,宿云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笑眯眯道:“每个人脾气性情都各不相同,我夫人的经验可不能直接照搬。尊上不如和我好好说说,那人是如何,你们又是如何认识的?” 于是三杯茶下肚,苏燃灰的事就被宿云套了个全乎。 宿云听得咂舌,打死他也没想过,从没对任何男女感兴趣过的朝邺会直接强抢民男——哦不对,是强抢仙男,又把人关在魔界,好一通强取豪夺。 听到最后,更是直接震惊:“你还用了情蛊?不是,这玩意都用了,还来找我做甚?” 一口将茶闷了,朝邺语气烦躁:“……太假。” 宿云纳闷,这时候颇有几分学术钻研精神:“不该啊,魅魔的情蛊我知道,的确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怎么可能假?” 朝邺视线沉了沉,并不想和他讨论假不假的问题:“别再问这些没用的——你只管回答我,如何不用情蛊,也能让他死心塌地。” 用过情蛊,魔尊才恍然大悟,总算知道自己这阵子心焦气躁,到底想要什么。 ——他想要苏燃灰发自真心的喜欢。 但魔界人全是被欲望支配的产物,说起床笫之欢头头是道,真谈起感情,半点用场都派不上。 朝邺想过一圈,竟然只能来找宿云。 宿云回过神,用啧啧称奇的眼光看着朝邺,直把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才慢悠悠道:“尊上这个愿景想要实现……当真比登天还难。” 魔尊顿时黑了脸,语气硬邦邦的:“不然我怎么会来问你?” 宿云也不恼,笑道:“也是,毕竟这天下能难倒我们尊上的,恐怕也只有情之一字了。” 他沉吟片刻:“但在我出谋划策前,有几个问题须得请尊上解答一番。” 朝邺:“你问。” 宿云面带笑容,直接问出个找死般的问题:“他明显不情愿,尊上何不直接放他走?” 意识到他是认真发问,朝邺浑身气场骤然冷沉。 秋风卷起脚边落叶,苍凉肃杀。 “放他走?” 良久,魔尊冷笑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几个石头一样硬的字:“除非我死了。” 果然如此,宿云心中唏嘘,话锋一转:“——那若是他和你待在一处,便会因你受伤呢?” 朝邺身形顿时凝固在原地,冷酷的表情寸寸皲裂。 好半晌,才道:“我不会让他受伤。” 宿云直勾勾盯着他,脸上笑意淡下来:“当真?你是魔尊,身边无数双眼盯着,可敢发誓能绝对护住他,不受半点伤害?” 自然不可能——毕竟妖王的事还历历在目。 “若是不能,尊上不妨认真想想,这个问题不必急着回答。” 朝邺沉默下来,放在膝上的手指收紧,心中天人交战得厉害。 宿云也不催他,慢悠悠地沏茶,等待魔尊权衡出个结果。 苏燃灰受了伤,光是设想一下,朝邺就心悸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心中恶念滔天,要把那个伤他的人碎尸万段。 但如果受伤是因为自己…… 几个模糊的画面碎片闪入脑海,场景陌生,却又带着微妙的熟悉。 铺天盖地的血红,和昏暗室内颓靡的灯光。 手边茶杯顿时打翻在地,一声清脆的裂响。 朝邺闷哼一声,痛苦地捂住脑袋,手背上青筋暴起,眼珠泛起血色,竟然隐隐有经脉逆行,走火入魔的征兆。 宿云悚然一惊,什么也顾不得了,立刻把茶壶往桌上一掼,冲到朝邺背后,手掌紧紧贴到他后背上。 破败小院内好一阵兵荒马乱,等好不容易压制住朝邺体内暴.乱的魔气,两个人俱是筋疲力尽。 朝邺勉强抬起手,抹了把唇边溢出的鲜血,指尖刺目的红色看得他一阵恍惚。 宿云瘫坐在落叶堆上大口喘气,虽然魔尊并未回答,但他已经有了数。 魔尊占有欲当真是非同一般的强,并非朝夕可改。若是硬要逼问,恐怕便真的要走火入魔了。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宿云叹息一声:“我看尊上表现,可不像是对那人无情无爱的模样。”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朝邺如今的样子,明显就是爱而不自知。 听见这话,魔尊猛然回神,紧接着仿佛受到巨大冒犯,虽然面色苍白虚弱,仍羞恼得几乎跳起来:“我爱苏燃灰?!” 开什么玩笑——苏燃灰都敢把自己当成楚逢的替身了,他当然不可能爱苏燃灰! 宿云语重心长:“你看,又在耍小孩子脾气。尊上嘴上不承认,就真的不爱么?要是你嘴上一套心里一套,我又如何能帮你。” 朝邺沉着脸,无言以对。 见他仍然是很抗拒的模样,宿云头疼,只觉得魔尊当真嘴硬,想要让他正视自己的内心,恐怕任重而道远。 他语气略微缓和:“退一步讲,就算尊上不爱,若要让人对你死心塌地,总得对他好吧。看尊上做出的事,可有半分示好的意思?” 魔尊梗着脖子:“我怎么没示好过?他如今在魔宫中待遇比我都好,却半点都不稀罕,我能有什么办法。” 宿云简直服了朝邺,勉强耐着性子:“既然如此,那我问尊上,你当真知道他喜欢什么,可能立刻想出三个?” 朝邺一僵,头脑登时一片空白。 苏燃灰喜欢什么? 他喜欢楚逢——这个喜好以后必然要掐灭,喜欢自己做的饭,第三个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 朝邺有些茫然地意识到,他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般了解苏燃灰。 宿云眼看有戏,再接再厉道:“示好示好,你若是马屁拍到马腿上,那有何用?讨好人不在东西昂贵与否,而在是否用心。”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17节 “我和夫人伉俪情深多年,一直粗茶淡饭,却从未红过脸,便是因为我始终一颗真心待她。” “真心换真心的道理,尊上恐怕不难懂吧?” 朝邺总算是把话听了进去,皱着眉若有所思,全然忘了自己刚放过的狠话。 好半晌,他偏过脸,别别扭扭地问:“……那要如何做?” 宿云终于狠狠松了口气。 他带着点报复的意思,慢悠悠道:“人各有命,这便需要尊上自行领会了。” 朝邺:“……” 他沉着脸起身,不愿与宿云再多说,打算回到魔界自行消化。 这时,巷子外突然传来嘹亮的叫卖声:“卖糖葫芦喽——” 朝邺皱眉,不知何人如此喧哗。 宿云本打算送魔尊离开,听见叫卖声,顿时眼前一亮,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前叫了一声:“老爷子留步!” 朝邺本想走,却不知为何脚下生根,看着中年男人和老头笑眯眯完成了四个铜板的交易。 新出炉的两串糖葫芦又圆又亮,亮晶晶的糖丝连在上头,朝邺幽幽盯着它,嫌弃道:“好廉价的吃食。” 宿云笑吟吟的:“没办法,夫人就好这口。” “不过魔尊吃惯了山珍海味,必然是看不上的。” 朝邺脸色几度变换,才嗤了一声:“的确看不上。” 第61章 仙侠世界 天色黑沉, 鸦群振翅时,殿门外终于传来侍女恭敬的声音:“叩见尊上。” 听见外头模糊的谈话声,门内,燃灰眼睫微动, 心情颇有些微妙。 因为这莫名种下又解开的情蛊, 他难得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男主。 思来想去,只能暂且当作无事发生, 看男主反应再做打算。 简单说了两句, 朝邺就无声推门而入, 风尘仆仆。在看见坐在床边的苏燃灰时,他略一挑眉:“师兄果然尚未睡下。” 语气神态都自然到了极点, 仿佛情蛊之事从未发生。 燃灰有些迷茫,心道这是什么意思——等等,难道说自己不该有种下情蛊后的记忆? 他故作冷淡地偏过脸,果然, 朝邺完全不在意苏燃灰恶劣的态度, 走上前来,带着几分别扭和邀功, 把手里的东西递到他面前。 “师兄可见过这个?” 鼻尖传来股熟悉的清甜香气, 燃灰微微一愣,下意识垂眸, 正正好和红色山楂开的孔对上了眼。 燃灰顿时把情蛊抛在脑后,口水在嘴里克制不住地疯狂分泌。 好久没吃过糖葫芦了, 的确很是怀念。 朝邺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 见苏燃灰没有因为这种廉价的小吃食感到不悦, 才不动声色松了口气。 宿云的手段, 当真有几分管用。 把糖葫芦接过来, 燃灰没有立刻吃,眼神怀念,难得多问一句:“尊上竟然也有人间的钱币?” 这么长时间来,这还是苏燃灰头一次主动和他说话,朝邺几乎受宠若惊。 反应过来后,他几乎控制不住嘴角的弧度,丹凤眼勾着,轻哼一声:“师兄未免也太小看本尊。” 其实魔尊当然没有铜板,但他又不在乎钱财,金叶子勉强用用,成功换走了老头的糖葫芦垛。 临到魔宫外了,担心影响自己威仪形象,他才从糖葫芦垛上选出一串看起来最漂亮的,剩下的扔在原地,等饥不择食的其他魔族帮忙清扫干净。 燃灰不知道具体流程,只当男主是规范购买。 轻嗅了一口山楂的香气,他不知想到什么,抬起眼来,似乎很好奇:“这糖葫芦可有苹果的卖?” 朝邺唇边的笑容一僵。 迅速回想一遍,切成苹果块的糖葫芦还真是有,只不过现在应该都进了低等魔族的肚子。 追悔莫及,当时怎么就没选? 舔舔干燥的唇,朝邺当机立断:“巧了,还真是没有。师兄可是想吃苹果的?我现在便让后厨去做。” 燃灰很好地捕捉到他一闪即逝的心虚,了然:“不用了,我只是问问。” 心中感叹一句,男主总算有了长进,没再把苹果献宝,当真是可喜可贺。 他安安静静把糖葫芦吃完,朝邺目不转睛看了全程,从那沾上糖渍的薄唇看到专心致志垂着的睫毛,喉结也跟着一直滚。 眼看糖葫芦只剩下一个棍,他比苏燃灰还意犹未尽,话里话外带着几分酸意:“这人间两个铜板一串的零嘴,当真这么好吃?” 比魔界的山珍海味还要好吃,能让师兄赏脸。 看在糖葫芦的面子上,燃灰心情不错,和他多说了两句话:“太久没吃,有些馋虫作怪。” 朝邺一挑眉,故意道:“我都还没尝过,师兄好贪心,硬是半点都没给我留下。” 燃灰:你自己买的,当时怎么不吃?就是说别太荒谬。 见他怔愣,朝邺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痒意,直接凑过来,亲上了苏燃灰的唇。 舌头毫不客气扫过紧闭的牙关,卷掉唇肉上的糖渣,这才退出。 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朝邺恋恋不舍地轻笑一声,意有所指:“的确是甜。” 燃灰:“……” 得寸进尺是吧,男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 糖葫芦维持的时效只有一晚,第二天,燃灰就又开始兢兢业业扮演消沉。 但朝邺明显无法满足。 不知他下凡一趟,都受了些什么刺激,竟然开始试着讨好苏燃灰。 虽然笨拙至极,态度也别扭,但燃灰再三确认,最后发现的确如此。 他心中讶异,不动声色地等待朝邺进一步动作。 意识到师兄对人间的小零嘴很感兴趣,第二日,从人间搜罗来的新奇吃食便堆满了寝宫。 但朝邺很快挫败地发现,除了第一天的糖葫芦,苏燃灰对这些东西都毫无兴趣。 燃灰:小伙子想走捷径怎么行,相同的法子,用上第二次肯定就不好使了。 短暂的灰心后,朝邺重新开始振作。 第二天,他又去了一趟凡间。回来后的当晚,燃灰就被难得的香气勾起了食欲。 餐桌前粗粗一扫,他便知道这桌菜肯定是男主亲自动手做的。 不君子远庖厨了? 今天晚上,苏燃灰终于难得动了筷子。 他其实眼馋朝邺的厨艺很久了,嘴里口水横流,一双筷子倒还是夹得不紧不慢,很是优雅。 朝邺也不吃,只是一直为苏燃灰夹菜。但他哪里做过这种事,神态别扭不说,还好几次夹得肉丸子满桌乱滚。 燃灰:“……” 他默默把自己的玉碟往旁边挪了挪,不让男主继续做这浪费粮食的活。 一顿饭吃完,苏燃灰很给面子地吃了不少。朝邺明显松了口气,丹凤眼里笑意吟吟,柔声问:“师兄可还喜欢?” 对上那渴盼的目光,燃灰一时之间都有点不忍心打击他,在银盆中净手,轻轻“嗯”了一声。 融融烛光下,白衣仙人垂着眼尾,侧脸被镀上一层温柔的暖色,总算没有平日里那么生疏。 朝邺着迷地看着他的师兄,简直头晕目眩,浅色的瞳孔微微放大,里头只装着一个人的身影。 想起宿云的耳提面命,他野兽般的浅色瞳孔一颤,垂下眼略作遮掩,很贤惠似的:“师兄若是想要什么,想吃什么,随时跟我说。在我能力范围内的,肯定都会为师兄满足。” 燃灰手指微微一顿。 片刻后,他抖落了修长手掌上的水珠,银盆里泛起阵阵涟漪,语气却很平静:“我想要的,尊上不是一直很清楚吗。” 这话像是当头一棒,又像是一盆劈头盖脸的冷水。 朝邺脸上的笑意僵硬,呼吸也陡然粗重几分。 但他身形绷紧片刻,却又很奇异地松缓下来。 几息沉默,朝邺抬手仔仔细细帮苏燃灰把一缕长发别到耳后,语气亲昵中甚至带着调笑:“师兄可真会给我出难题。” “明白了,看来我还得继续努力才是。” 就轻轻松松把这个话题垮了过去。 这么能忍? 毕竟根据燃灰对男主的以往了解,这狗男人别扭和爱吃醋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 还以为他会好好发次疯,没想到超出意料了。 朝邺当然没有面上那么平静。 但离开人界之前,宿云曾经特地叮嘱过魔尊:“不准动气,不管怎么样,都不准发脾气——除非你想功亏一篑。” “若是实在沉不住气了,便想象你害他受了伤。” 宿云不愧是过来人,这个法子当真有效。朝邺只在脑中想了一次,便险些再次经脉逆行,好一番自行调息才平复下来。 这样一来,忍耐似乎也变得额外容易。即使苏燃灰说得更残忍,朝邺觉得现在的自己也能面不改色全盘照收。 第二天,又是魔尊亲手下厨,每一道菜都完美符合燃灰的口味。 虽然他心里馋得口水横流,但秉持着再一不再二的原则,只能残忍地偏过脸去,不去看餐桌上的美食。 朝邺坐在桌边,身上的血腥气早就被伙房里的烟火气淹没了个干净。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18节 他托着下巴看向仙人,神色颇有几分高深莫测:“师兄当真不吃?” 燃灰不理他,于是朝邺故作叹息,随后抬手叫进一众侍女,作势要撤掉桌上的菜:“师兄若是不吃,那便拿去倒掉吧。” 这些菜还一筷子都没动过,如今却要□□脆利落地倒进泔水桶里,简直是骄奢淫逸到极点。 这话让苏燃灰有了反应,他皱起眉偏过脸,很不赞成的模样:“怎可如此浪费?” 眼中一丝得逞的精光划过,魔尊语气低落:“师兄不吃的话,我也没胃口,自然只能浪费了。” 苏燃灰僵持片刻,“就不能分给其他魔族……” 朝邺打断他,语气幽幽:“这些都是本尊亲手所做,如果让其他魔族吃,恐怕便是他们魔生中的最后一餐。” 一旁的侍女被魔尊话里话外的威胁之意吓得瑟瑟发抖,都快哭出声了,显然并不敢享受这顿断头饭。 天人交战片刻,苏燃灰最后还是让步般接过筷子。 这个胁迫手段很是高明,他“不情不愿”地吃完了大半饭菜,并且在心里给男主比了个大拇指。 ——真是越来越上道了。 002没良心的宿主这么想着,愉快地在心里盘算明天吃什么,并且打算不动声色透露给朝邺,美滋滋的魔界生活近在眼前。 -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朝邺继续变着花样讨好苏燃灰,吃穿用度,还有人间的话本,什么新奇,他就把什么送到燃灰手边。 起初献殷勤时还拧巴又生疏,但男主的适应环境能力实在是强,没几天就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地面对冷脸,然后越发熟练。 要不是他偶尔在半夜离开,回来时带着寒水也洗不干净的血腥气,燃灰几乎忘了朝邺心狠手辣的魔尊身份。 人前人后,像是有两幅面孔。 朝邺讨好的手段偶尔生效,但绝大部分时候都没用,燃灰可不是那么容易被讨好的人。 即使再怎么自我排遣,时间一长,也难免心浮气躁,产生自我怀疑。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那方破败院落里,老树躯干上已经覆了一层薄薄的雪。 宿云为朝邺沏杯茶,不紧不慢:“水滴石穿的道理,尊上应该比我懂。” “当年你能为了夺得魔尊之位,能在老魔尊手底下隐忍蛰伏数年,才一击毙命。如今才哪到哪,难道这点耐心都没有了?” 朝邺沉着眼,好半晌,才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他抬脸望向阴沉飘雪的天空,自嘲般揉了揉眉心,叹息一声:“……我看见他,便什么耐性都没了。” 恨不得把这世间所有的宝贝都捧到他面前,却又觉得什么也配不上。 如果朝邺是人间的帝王,那他一定会为了苏燃灰做出烽火戏诸侯的昏聩事。 宿云一愣,然后笑起来,感叹:“尊上倒真是难得说了句实话。” “但越是急着看见成果,便越是需要忍耐的时候。尊上是聪明人,自然懂我是什么意思。” 沉默片刻,朝邺道:“我懂。” 雪越下越大,两人的肩头和黑发都覆上了一层白,茶壶里的茶水也凉了。宿云拍落身上的雪花,慢悠悠起身,麻利送客:“我夫人已快买菜回来,如今属下家中清贫,她做不起三人份的饭,到时候又要发愁,只能请尊上慢走不送了。” 朝邺才没兴趣一同吃饭,本来都已经打算离开,听出宿云话里话外的炫耀之意,顿时酸得要死,瞪着中年男子阴森森磨牙:“你是故意的吧?” 宿云无辜道:“我听不懂尊上在说什么,尊上莫非是嫉妒属下有人做饭?” 朝邺断然否认:“开什么玩笑,只不过有人给你做饭而已,我还能给别人做饭呢,有何好嫉妒的?” 话是这么说,魔尊离开时的高大背影微微垮着,莫名透露出几分萧索来。 宿云唏嘘:惨兮。 虽然心里对宿云嫉妒得如同吃了几百个柠檬,但回到寝宫,看见苏燃灰站在窗边望着远方的黑云,侧脸莹白皎洁如玉,朝邺一颗心突然就安宁许多。 他想要的是仙人入怀,自然要比其他人多付出成百上千倍的功夫。 如今已经比之前好了不少,如果说苏燃灰是座冰山,那如今峰顶上的雪已经快要被晒化一截了。 自己还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心里这么对自己说,朝邺整理好心情,缓步上前,与苏燃灰并肩而站。 在燃着地龙的室内,衣服上的雪尽数化开,空气中略微潮湿。燃灰的眼风在他身上轻轻扫过,复又收回。 朝邺伸出手,在外头沾染了寒气的手背轻轻碰了碰苏燃灰的:“师兄,人间已经下雪了。” 燃灰目光微动,心中暗暗算了算,现在的确是冬天的季节。 如今朝邺早已会揣测他的任何一点细微表情,见苏燃灰不是无动于衷,缓声问:“师兄可想随我去人间看雪?” 有一秒,燃灰真的有些心动,毕竟天天在黑咕隆咚的魔界待着,早就看腻了。 但他停顿两秒,还是垂下眼:“……不必。” 朝邺倒也没有继续劝,又安静地跟苏燃灰一同站了片刻,然后转身往伙房去。 如今魔宫里头上上下下的宫人,早就习惯了尊上为仙人亲力亲为,从各界找来的大厨都快没了用武之地。 吃过魔尊亲手做的晚饭,很快到了就寝的时间。燃灰正打算睡下,朝邺却打个响指,守夜的魔界侍女从外头端进来个一尺高的木桶,放在躺椅旁边。 燃灰:?这是要干什么。 朝邺拿着从宿云那里学来的增进夫妻感情小技巧,借花献佛:“师兄不如泡个脚,舒缓一下疲乏。” 并没有任何疲乏的燃灰:也不是不行。 见他默许,朝邺很自然地牵起手来,领着苏燃灰坐到躺椅上,又面不改色蹲在地,帮他把靴子一只只脱下来,姿态放得很低。 丢脸当然是丢的,但魔尊在伙房里待了这么些时日,早就习惯了,甚至还在向宿云虚心学习,如何才能更加不要脸。 毕竟如果太在意脸面,恐怕只能获得无妻徒刑。 桶里的水是浅棕色,一股淡淡的药材香随着热气传来。 燃灰的脚尖蜻蜓点水,水温偏高,却很舒服。 他谨慎又缓慢地试探着,终于成功把两只脚放进去。 不得不说,泡脚确实舒服。热气蒸腾,困倦一股接着一股涌上来,很快,燃灰就昏昏欲睡。 他正微阖着眼,却突然有种异样感。 睁开眼,不出意料的对上朝邺的灼灼视线。 魔尊挽着袖子半蹲在他身边,一只手搭在浴桶边缘,一只手已经握住了燃灰的脚踝。 脚腕上传来的热度比药浴还高,燃灰冷眼看着男主又要整什么花活。 只见朝邺朝着他勾唇一笑,眉眼勾起,带着几分魅惑之意,像只男狐狸精。 声音低沉磁性:“这位客官,我近日学了点按摩的手段,可要试试?包您满意。” ……这也学,男主是要当按摩技师吗,还玩起角色扮演来了。 心里吐槽,燃灰对他的手艺也有几分好奇:“随你。” 朝邺喉结来回滚动,轻笑一声:“多谢客官赏脸。” 仙人身体强健,穴位按起来都不痛,只是隐隐发麻。 别说,还挺像模像样的。 被这样按着,燃灰又开始犯困,眼皮慢慢耷拉下来。 一声轻响,他的手落到了躺椅边缘。 许是太热了,朝邺额头冒起细密的汗珠,呼吸也越来越沉。 燃灰直男思维没有被扭转,并不知道对古人来说,足是很私.密的部位,就这么大咧咧展现在朝邺面前。 白皙而具有美感的双足在深色的药液中若隐若现,圆润脚趾却被烫出一种健康的深红。青色血管被热水一激,越发明显,像是在脚背上蜿蜒的蛇。 被擦干后放平到膝盖上,手指略一使力,便在脚趾肚上按出深深的凹痕,慢慢恢复原样。 朝邺低着头,脊背紧绷成了弓,竭尽全力遮掩着,不让苏燃灰发现他看肉骨头般的饿狗眼神,轻微的吞咽声全被吞进喉咙口。 燃灰若有所感地微微睁开眼,看见男主勤勤恳恳地按摩,手和眼都很规矩。 察觉到燃灰的注视,他还抬起眼露出个无辜的笑:“师兄,可是哪里把你按疼了?” “……无事。” 没看出异样,燃灰把脚收回来:“不用按了。” 朝邺没有异议,顺从地看着苏燃灰起身离开。 深夜。 燃灰从梦中皱眉,被某种古怪细微的动静吵醒。 他有些茫然地睁开眼,殿内伸手不见五指,躺在身后的人也没了踪迹。 支起身,他听见风箱般低沉的呼吸声,隐隐从不远处的屏风后传来。 虽然已经尽力克制,但在寂静的深夜里,仍然格外有存在感。 身为男人,燃灰立刻就知道了朝邺在做什么,心情一瞬间复杂到了极点。 撞上这种场景,总是有些尴尬。魔尊的感知力很敏锐,燃灰又无声无息躺回原位,闭上眼想继续睡,但那低沉微哑的声音极具穿透力,仿佛能直接钻进脑子里。 也不知道男主什么时候能结束。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开始酝酿睡意,屏风后的人动作却停了。 几近于无的脚步声响起,几息后,男主站到床边。 燃灰还以为他终于结束,打算上床睡觉了。 还没等松口气,一点跳跃的火光突然从黑暗中亮起,微微照亮了燃灰的睡颜。 燃灰:? 他好悬没克制住眼皮下乱颤的眼球,随后,那极尽压抑克制的呼吸又沉甸甸响起。 这次离得近了,甚至可以听见小魔尊被把玩的细微动静。 燃灰:…… 意识到男主在干什么,他心里瞬间奔腾过一万只羊驼。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19节 合着您老人家还没尽兴,这是打算看着我继续?! 男主也太大胆了,是真的不怕自己半途醒过来——等一下,那会让他更兴奋也说不定。 有如实质的眼神在燃灰脸上重重舔过,像是在琢磨从哪里下口合适,呼吸也跟着他的动作时轻时重,时快时慢。 燃灰僵硬地躺着,假装自己是个木乃伊。 朝邺自娱自乐了很长时间,却仍然不满足似的,燃灰听见他好一阵折腾,布料窸窣。 紧跟着,耳边响起古怪微妙的水声。 燃灰:只恨我不是聋子。 好像是冲昏了头脑,朝邺突然极低地开了口,语气粗粝滚烫,带着说不尽的贪婪和痴迷:“师兄……” “师兄……” 燃灰:你叫魂呢?别喊了行不行,再喊我就不得不醒了。 偏偏声音一直往耳朵里钻,朝邺像是叫上了瘾,语气颤抖:“……燃灰。” 燃灰也是个男人,而且是和朝邺上过很多次床的男人,说没有一点反应是假的。 尽管极力克制,但思绪不受控制,他甚至已经可以想象到,对方脊背的肌肉雪山般舒展绵延的模样。 身上隐隐发热,尚且在忍受范围,但他实在是不愿意睁眼面对这一幕,硬是强迫自己闭着眼装睡,从没这么盼望过天明。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男主深深地叹息一声,紧接着,这场对燃灰漫长的精神折磨终于结束。 火光熄灭,声音又随之远去。 很快,燃灰的身侧床铺略微一重,带着寒气的人躺到身边,在黑暗中摸索着勾住他的小指。 片刻后,均匀的呼吸声响起。 燃灰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木着脸睁开眼,望向床幔。 毫无疑问,男主是真的被憋坏了。 毕竟他身为魔尊,向来随心所欲,只要想要,就会不择手段地弄到手,那里用得着像现在这样委屈自己。 但这段时间里,虽然每天照旧睡在同一张床上,朝邺却很能沉得住气。 好几次,燃灰已经明显感觉到他的欲.求不满,却全都硬生生忍下来,没有在燃灰不愿意的情况下动他一根手指头。 尽管双方都心知肚明,如果魔尊真的想做,那苏燃灰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原来一直是用这种方式解决的。 在原著大纲里只懂欲望的魔,追着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男主,难道真的学会了克制本能? 漆黑的夜里,燃灰若有所思。 第62章 仙侠世界 “师兄在看什么?” 纱窗边, 燃灰眺望远方,目光出神。朝邺紧跟着望过去,只能看见一如既往的焦黑。 听见魔尊近在咫尺的声音,燃灰双目微微一闪, 片刻后轻声道:“无事。” 怎么能无事? 朝邺脸上挂着笑, 眼里却毫无笑意。 这几日,苏燃灰看自己的视线明显躲闪, 刚略微融化的态度又恢复了原样, 这让朝邺无法不多想。 他努力了这么久, 千里长征走过大半,眼看着苏燃灰终于迎着自己走了一步, 却突然又往回猛退两步,换做是谁都难以忍受。 心里急得发疯,朝邺面上却强撑出毫无异样的神态:“可是看此地景色腻烦了?不如我陪师兄去人间逛逛,就当作散心解闷。” 燃灰照旧语气淡淡:“不必。” 本想直接离开, 却被朝邺拦下, 语气绷得很紧:“老是这样不肯同我多说,我怎么知道师兄想要什么?” 想起什么, 他视线略微一暗, 又立刻补充:“只除了楚逢。” 魔尊觉得自己当真有了长足进步,如今已经可以面不改色说出楚逢的姓名。 燃灰:还要他说多少遍, 他和原书受之间八竿子打不着。 见苏燃灰神色逐渐冷下来,朝邺心口一跳, 突然拉起他的手, 五指一根根抻开, 紧紧贴到自己左胸前。 隔着华丽的布料, 可以清楚感受到手下有力的跳动, 咚咚作响,一声比一声快。 心脏是魔族最脆弱的位置之一,即使是原主,隔着这么近的距离,也完全可以轻易把魔尊杀死。 朝邺此举,便如同猛兽暴露出自己的喉头。 燃灰修长的手指僵住,想收回却被朝邺按得动弹不得,再也维持不住冷淡表情:“尊上这是何意,嫌自己活得太长么?” 朝邺并不怕他色厉内荏的威胁,垂着密密的眼睫毛,语气闷闷,一幅很低落的模样:“师兄为了楚逢对我如此狠心,我这里都裂成了一十八瓣,好生疼痛,倒不如直接让它碎了,给我个痛快便罢。” 燃灰:“……” 怎么开始装起可怜了。 男主一个肩宽腿长的成年男子,用这种语气说话,简直违和到了极点。 他抖落鸡皮疙瘩,僵硬地强行抽回手指:“尊上不要多想。” 朝邺却不依不饶,他十分敏锐地注意到苏燃灰的不自在,眸色一深,越发落寞:“那师兄为何始终不肯同我说心里话?师兄难受了,我就要比你还难受一百倍,师兄就当是心疼心疼我也好。” 左一口师兄右一口师兄,似嗔似怨的神态看得燃灰头皮发麻,简直不像演的。 朝邺铁了心要让他把话说清楚,又被纠缠好一会儿,燃灰终于半推半就说出了真实想法:“若是在凌霄阁,这个时景,已该有寒梅可赏。” 朝邺身形一僵:“……寒梅?” 他回过神,表情若无其事:“凌霄阁还有寒梅,我竟不知。” 燃灰一本正经地点头:“不错,腊梅。” 魔宫里什么都有,却半点花草也无。 魔界环境恶劣,花草难以生长还可以理解。但即使是金碧辉煌的魔宫,也只有几株可怜巴巴的万年青勉强算是植物,花朵更是连个影子都没见过。 放着如此好的装饰品不用,那问题必然出在魔宫主人的喜好上。 心神电转,燃灰神色中流露出两分恰到好处的怀念,难得有兴致同朝邺多说了两句。 “过去冬日里,我最爱同师弟们在梅下练剑。北风吹落一朵梅花,便得出剑,待梅花落地,剑气须得顺着花瓣将梅花分成五瓣,其他地方丝毫不伤才可。” 这还是苏燃灰第一次跟他讲起自己从前的事,眉眼间带着淡淡的柔和,魔尊几乎听痴了,脑海中浮现出白衣仙人在月色雪色下翩若惊鸿的身影。 “只可惜……” 恍然回神似的,燃灰垂下眼,一语带过:“只是如今没什么机会了。” 看似隐忍退让,实则刻意刁难。 朝邺恍然回神,原本面色还有迟疑,但在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原来如此。”手指帮燃灰将黑发捋到脑后,魔尊慢声细语,“师兄为何不早些同我说?” 燃灰头一偏,避开他的手指,又恢复了冷淡:“只是小事,没必要劳烦尊上。” 朝邺沉着神情,慢慢道:“师兄的事,从来就不是小事。” 说不如做,他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直到寝殿又熄了灯,燃灰也没见到魔尊的影子。 他心中有了数,也不过问男主去向,自顾自睡下。 直到半夜三更,腰上一重,有只微凉的手臂搂上来,小心翼翼地收紧。 燃灰在黑暗中悄然睁开眼,眼中划过一道流光,复又合上。 第二天清晨,朝邺陪着苏燃灰用过早膳,眉眼间带着笑,语气如常:“师兄可要在外面走走,一同散散心?” 燃灰看他一眼,从桌边起身:“嗯。” 两人并肩走到殿外,却见原本平坦的寝殿前,不知何时立起了一棵苍老庞大的梅树。 魔界的焦土被通通挖去,换上了不知何处弄来的肥沃好土。有无数魔族正围绕在树下,极尽小心翼翼地侍奉这唯一的稀罕植物,手里捧着玉罐,往老树根部倾倒出流水般的琼浆。 魔界的冷风吹过,落了一地素白的花瓣,场景凄美,不胜震撼。 这梅花的枝干遒劲嶙峋,仿佛要划破魔界阴森的苍穹,好生眼熟。 苏燃灰微微瞪大眼,甚至忘了用敬称:“你这是……把凌霄阁的梅花搬过来了?” 说来也怪,朝邺从记事起,就极其厌恶花朵,没有理由。 越是开得漂亮烂漫芬芳,朝邺越是嫌恶得厉害,所以自掌管魔界后,魔宫内的所有花朵草木全被清理个干净,半点不剩。 但偏偏苏燃灰喜欢。 光是这句轻飘飘的话,就足以支撑着魔尊在深夜孤身潜入凌霄阁,又把种在山后的老梅树连夜挖回魔界。 苏燃灰:“……我还以为尊上不喜欢花草。” 身上碰过梅花的地方已经被洗过千百遍,皮肤被搓掉一层皮,朝邺却面无异色:“这有什么?” “别说只是一株梅花,师兄就是要蟾宫里的月桂,我也能想办法为你连根掘来。” 情话直白,却莫名让人觉得,他当真会做出这种事。 燃灰没有回答。 一想到等天光大白后,凌霄阁内便会一片骚乱,原因是有魔族闯入此地,但仔细搜查一番后,却发现那魔族既没有烧杀也没有抢掠,只是偷走了他们栽种多年的老梅。 燃灰这次真没忍住,略略勾起唇角。 白衣仙人的笑容一闪而逝,像是暗夜中绽放的幽昙。 朝邺下意识屏住呼吸,但还没看得更清楚,苏燃灰就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淡。 浓重的失落涌上心头,但转念一想,这笑容便如同希望的曙光。 笑了第一次,第二次还会远吗?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20节 这么一想,他很快释然,只觉得今日这株老梅当真是物尽其用。 朝邺始终注视着燃灰,目光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珍重:“师兄若是喜欢,如今亦可以在树下舞剑。” 所以不需再挂念凌霄阁,他的师兄在魔界,只会活得比之前更自在。 这次燃灰没有立刻拒绝,沉默片刻,他轻声道:“再说吧。” 这回答已经足够让魔尊喜出望外,不敢再奢望其他。 走到树下,燃灰伸手接住片飘落的花瓣,微弱的冷香霎时涌入鼻腔。 他心情很不错,朝邺脸上的笑意却陡然僵住。 那一瞬间,仙人孤冷出尘,明明近在咫尺,却隔了一个人间那么远,仿佛下一秒就要乘风而去。 恐慌瞬间席卷,他勃然变色,如临大敌地大步冲过去:“苏燃灰!” 梅花飘落肩头,朝邺却再也顾不得什么厌恶不厌恶,一把攥住苏燃灰的手腕,仙人瞬间从天上落回眼前,目光投向他,朝邺一颗狂跳的心脏这才缓缓归于平静。 手腕肯定被捏出了红印,苏燃灰讶异地看着男主,被魔尊脸上因惊惧而扭曲的神情惊到:“尊上?” 好端端的,这是什么意思。 朝邺粗重呼吸着,有些茫然。 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了,简直像是失心疯,偏偏控制不住自己。 暗中好一阵平复吐息,朝邺才缓缓松开手,勉强笑道:“……无事。” 像是才发觉如今所处的环境,他僵硬抖落身上的花瓣,后退两步:“师兄在这里继续赏花,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然后立刻转身离开,步履匆匆,要去殿里对自己好好施展几遍净尘术。 燃灰看着他仓皇的背影,若有所思。 以往在仙山上吸收日月精华的老梅被极尽精心地照料,竟然真的在魔界活下来,成了一道奇异又亮眼的风景线。 其他魔族看见这棵梅树,还以为魔尊最近有了养花养草的兴致。于是很快,魔宫里便被源源不断地送来了各类稀罕花种。 等魔尊傍晚回来,入目便是争奇斗艳的大片鲜花,全都被摆在殿门口,等待着他的检阅挑选。 朝邺脊背僵直地站在殿门口,几乎无处下脚。 像是圈地的气味被抹去,有家不能回的大型猛兽,燃灰远远看着他,又有点想笑。 在殿门口踟蹰很久,魔尊终于克服了内心的厌恶,化作一阵风跨进门,气势汹汹抓过一名侍女:“这是什么意思?” 侍女也很惶恐,立刻跪下叩首:“回尊上,这些我们没法子做主,只能等您回来亲自做决定才是。” 按以往的经验,魔尊肯定对花草不屑一顾。但如今有仙人在,尊上又在殿门口种了梅花,侍女们便不敢像曾经那样擅自处理。 朝邺也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如今在寝宫里养着一个喜欢花草的人。 燃灰只自顾自低头翻看人间的史书,身侧却一阵微风吹拂,是朝邺坐到了身旁,长腿与他膝盖相撞:“外头那些花卉,师兄可有喜欢的?” 语气随意,却不难听出他的紧张。 明白男主的潜台词,燃灰心里发笑,面上却不显,指尖慢吞吞地翻过一页,才道:“都挺不错。” 朝邺刚刚的轻松立刻没了影子,他咬着牙,脸色好一阵来回变换,欲言又止。 燃灰闲适地等待,好半天,男主才终于放弃似的,挫败地垂下眼,嗓音闷闷:“师兄喜欢……那就都留下。” 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燃灰怀疑男主是故意卖惨,但没有证据。 但他的确受不了这个,叹口气,把手里的厚皮书合上,才大发慈悲:“其实也没有那么喜欢。” 迎着朝邺怔愣的浅色眼珠,燃灰淡淡说:“尊上若是不愿看见,便把这些花都搬出去吧。” - 因为这句简单的话,一整晚,魔尊的心情都像翱翔云霄,轻飘飘没办法落到实处。 师兄竟然肯关心自己——这怎么不能算关心? 心跳激烈,血液沸腾,头脑亢奋活跃,这句话在脑海中被反复品味。 就连平时看见就恶心反胃的鲜花,似乎都没有那么讨厌了。 朝邺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觉,甚至还蠢蠢欲动,毕竟梦中的师兄更要可爱百倍,平时就忍得很辛苦,此时更是情难自禁。 担心闹醒苏燃灰,他干脆半夜从床上起来,无声出了寝殿,消耗掉多余的精力。 但没用,最后还是又回到床边,借着一点烛光对着苏燃灰的面容抒发。 再次被迫装睡的燃灰:……我不把花留下是可怜你,不是为了让你半夜对着我自.渎! 男主当真是越来越变态了,偏偏燃灰的底线仿佛也跟着降低不少。 最后,朝邺还是为苏燃灰留下了一株桂花树,用回春秘法精心保护好,以度过魔界的冬天。 等天气稍稍回暖,就会被栽到寝殿后头,和寒梅遥相呼应。 回春秘法:做梦也没想到我是这种用途。 燃灰着实期待了一阵子,心里小算盘打得很好,精心养到金秋九月,他就可以吃亲手酿的桂花蜜。 但冬去春来又夏至,千盼万盼等到九月,燃灰却很悲伤地发现,因为魔界从来没有植物,所以半只蜜蜂都没有。就算从人间掳一箱回来,来到魔界,也分分钟死个精光。 吃桂花蜜的美梦落了空,燃灰隐隐失落。但幸好桂花本身就能吃,而且很好吃,勉强弥补了内心的遗憾。 桂花是朝邺亲自摘的,又亲自处理好,最后亲自喂进燃灰嘴里:“师兄觉得如何?” 不回答他便变着花样问个不停,苏燃灰已经习惯了,不再装哑巴,嘴里慢吞吞地嚼着:“不错。” 不错就是很好。 魔尊这才满意,不再打扰他,只坐在一旁深深看着仙人,怎么也看不够。 和苏燃灰在一起待的时间越长,他一颗心就越安定平和。 欲望仍然有且强烈,但朝邺学会了忍耐。 像是埋伏猎物的野兽,压抑着捕食野性,非得等到苏燃灰心甘情愿地落网,再放开了吃个够本。 忍,这个字对魔尊来说,实在是世上最艰深晦涩的心法。 但每过一天,便能多领悟一分。 他正在这里看着苏燃灰,殿门却突然被敲响。 蛇女匆匆走进来,凑到朝邺耳边低声说些什么,紧接着,魔尊当场变了脸色。 俊美温驯的脸上难得露出凶悍的姿态,像是野兽呲出獠牙,以此面对入侵的不速之客。 但转脸看向燃灰时,朝邺又恢复了正常,温声叮嘱:“有位客人来访,师兄今日暂且先别出门。” 这么久了,这还是男主头一次露出如此紧绷的神色,燃灰心中好奇,多嘴过问一句:“是什么人?” “是位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的夜叉。”朝邺语气幽幽,“我担心污了师兄的眼,所以让他离魔宫远些。” 燃灰:“……” 既然朝邺这么说,他似乎知道来人是谁了。 离开寝殿,朝邺浑身的气场瞬间冷冽如刀,血腥气弥漫。蛇女许久未曾见过这样的魔尊,被压得深深弯下腰来,只能匍匐着跟在身后。 一路无言,直到魔界和人界的交界处,一片苍凉的荒原上。 蛇女早已离开,只剩下朝邺一人,视线冷肃,望向那道孤立于此的素衣身影。 清冷仙人遗世独立,眼中倒映着黑衣魔尊的影子,他略一颔首:“好久不见。” 魔尊懒懒地抬手还礼,肃杀红唇勾起弧度,眼里却没什么笑意:“的确好久不见。” 他们上次见面还是在仙界,魔尊假扮成白夜潜入仙山。 时光飞逝,如今已经将近一年。 “抱鸾真人突然大驾光临,本尊有失远迎,不知今日所为何事?” 楚逢静静看着他,有似缅怀似愧疚的情绪藏在目光深处,转瞬归敛于平静。 他开门见山:“本座听说了几件事,想来找魔尊确认一番。” 朝邺气息一沉,笑意缓缓收起:“……什么事。” 楚逢沉吟片刻,忽然问:“魔宫前的梅树,如今可还活着?” 朝邺太过嚣张,不仅抢了凌霄阁的百年梅树,甚至还直接种在寝宫门口,挑衅仙界的意思不能更明显。 得知此事,凌霄真人简直把肺气炸,当时就要去找朝邺决一死战,却被楚逢拦了下来。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朝邺语气虚假:“那是自然。多谢凌霄阁割爱,魔宫当然会精心照料,绝不让它断一根树枝。” 楚逢淡淡道:“魔尊费尽心思潜入仙界,却只为抢来一株观赏用的梅花么。” 魔尊理所当然:“是又如何?本尊想做什么从来随心所欲,恐怕还用不着真人来指手画脚。” 楚逢注视着他,反问:“可我怎么记得,魔尊从不喜欢任何花草?” 越是和楚逢待在一处,朝邺便越是烦躁难忍,昔日情分和嫉妒怒火拉扯,让他很想直接把楚逢扔出魔界。 勉强按耐住性子,魔尊语气低沉:“我不喜欢,自然有的是人喜欢,真人未免太过多管闲事。” 楚逢却像听不出他话里的不快:“有人喜欢。” 复述一遍,他往前走过两步,忽道:“喜欢的人既然不是魔尊,那莫非是与你两情相悦,甘愿离开仙界的……苏燃灰?” 苏燃灰这个名字从楚逢口中说出来,顿时让朝邺手指收紧,青筋在手背上鼓出弧度。 他面孔含霜,语气轻而慢:“既然知道,真人何必还要再问,平白无故多此一举。” 楚逢却并没有那么容易被打发:“我前些时日因事去了趟妖界,从妖王口中得知,魔尊最近得了个爱宠,甚至为他将妖王重伤。” 他直视着朝邺,慢慢道:“‘爱宠——那便是如今的苏燃灰,对吗。” 爱宠这个词,朝邺已经很久没听到过,毕竟苏燃灰的地位,如今魔宫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恍惚片刻,他咬肌慢慢绷紧,丹凤眼也阴鸷得可怕,冷嗤一声:“那金毛蠢货,早知道他管不住嘴,当时就不该给他留下舌头。” 没有立刻否认这个称呼,在楚逢看来,就是变相承认。 抱鸾真人看着曾经的好友,口吻中带着淡淡的失望:“为了一己私欲,把他束缚在此,当作逗弄戏耍的爱宠——这就是你曾经说过的两情相悦?”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21节 朝邺脸色微妙一瞬,心道逗弄戏耍?他的好师兄逗弄戏耍自己还差不多。 但这种话没必要对情敌多说,魔尊冷冷一笑,阴森森磨着牙:“不然呢?难道让我把他放了,看着你们两个做一对双宿双飞的鸳鸯?” 魔尊这话里浸满了陈年老醋,楚逢的眼神却瞬间变得很疑惑,仿佛在问这是何意。 但他还以为这是魔尊羞辱人的话,并未放在心上,平心静气道:“我只是想来提醒魔尊。之前我愿帮你遮掩一二,是相信魔尊所言非虚,的确与苏燃灰彼此心悦。那看在你我旧情上,我也不是不能通融。” 话锋一转,“但若是你当真逼迫于仙界道友,那我自然也无法坐视不管。” “坐视不管?”朝邺似笑非笑,语气里泛着冷意,“真人想如何坐视不管,把他重新抢回去?” “我随时奉陪。” 面对魔尊逐渐汹涌的杀气,楚逢神色不动:“我只是觉得,若非两情相悦,魔尊便莫要强人所难,恐怕只会自食恶果。” 朝邺眼皮都不眨一下,倏地轻笑一声,再开口时:“真人当真不适合做说客,那我便同你挑明了吧。” 他语气很淡:“是苏燃灰招惹我在先,若是想让我放他走——” 平地惊雷,“除非我死了。” 天边远远滚过一道沉闷怒吼的轰雷,阴云密布在旷野上,山雨欲来。 黑衣白衣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楚逢沉默片刻:“这么说来,魔尊是半步也不肯退了。” 朝邺此时的怒火却没刚刚那么外露了,淡淡道:“我与真人早已两清,真要争起人来,可不会手下留情。” 这句话却不知戳中了楚逢的哪块伤口,他眼神一黯:“……未曾两清,我还欠你许多。” 朝邺很诧异似的咂舌:“真人竟然欠我许多?我看真人的态度,倒像是我还欠真人一条命。” 楚逢如今是脸皮很薄的正人君子,几乎是瞬间,就被魔尊噎得哑口无言。 僵持许久,最后还是楚逢退了一步,如今他人在魔界,朝邺实力又远胜于自己,真动起手来,不会有带走苏燃灰的机会。 “你的事我没资格再插手。” 深深看了魔尊一眼,楚逢只低低道:“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抱鸾真人离开,暴雨如注的平原上只剩下魔尊一人。 静默许久,一声几近于无的呢喃被雨声堙没。 “我从不后悔。” - 回到魔宫已是深更半夜,苏燃灰早已睡下。 衣衫干爽地躺到床上,熟门熟路搂住师兄绵延的腰线,朝邺闭目回想。 成功赶走了楚逢,便像是心口放下一块巨石。朝邺怕的就是两人旧情复燃,现在看来,又被他掐灭在了萌芽之中。 但楚逢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他对师兄自然是百般纵容,但如今外界人如何看苏燃灰,恐怕只当是爱宠情人,说不准什么时候便会腻味的那种。 几乎没有犹豫,魔尊就做出了决定。 脖颈上喷洒的吐息炙热,身后人大狗似的蹭了蹭,头发扎得人肩背发痒。 他冷不丁出声,在黑夜中额外明显:“师兄……” 燃灰本来想装睡不理人,但紧跟着,朝邺语气幽幽:“我知道你还没睡着。” 燃灰:“……” 他装作刚被吵醒的模样,微微偏过头:“尊上有事?” 黑暗中,魔尊浅色的瞳孔却很亮,语气一本正经:“师兄,做我的魔后吧。” 第63章 仙侠世界 夜晚寂静如水, 魔尊的异想天开也就额外震耳欲聋。 魔后? 燃灰:神经病吧,这么突然。 他沉默片刻,委婉道:“尊上还是别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朝邺唇角瞬间下拉,嗓音气恼:“师兄不信我?” 燃灰不是不信, 就是太相信了, 所以才不想应付异想天开的狗男人,平白无故惹一堆麻烦。 他困顿地又把脸转回去, 随手打开朝邺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自然是信的, 但不必。” 朝邺心慢慢沉下去, 咬着牙根追问:“为何?” 燃灰本来就是中途吵醒的,被男主坚持不懈问得不耐烦了, 勉强转动脑子想出个理由:“我是男子,如何能做魔后?” 但魔尊听见这话,倒松了口气,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低声保证:“师兄不必担心流言蜚语, 有我在, 绝不会有任何人敢置喙。” 敢对魔尊指手画脚,那便不用想着看见明天的太阳。 想不到更合适的理由, 燃灰干脆直接耍赖, 不悦道:“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哪里需要理由?” 他又不会在这个世界待太久, 002回来就开溜,要这虚头巴脑的名分有什么用。 朝邺问了半天都没得逞, 黑暗中沉默片刻。 等燃灰又快睡过去, 他才再次开口, 声音闷闷:“师兄还不知道, 我腰间的图案是如何得来的。” 虽然很想睡觉, 但燃灰身体还是很诚实地竖起耳朵,毕竟他的确好奇。 朝邺嗓音不疾不徐,像是在讲故事:“其实这图案不是胎记,而是蛊虫。” “此蛊用秘法炼制,名为护心蛊,分子母。若是种下子蛊,此人便会无条件承受种植母蛊之人受到的所有伤害,便如同对方的第二条命。” “我身上种的是子蛊,抱鸾真人身上的,则是母蛊。” 燃灰在黑暗中略微睁大了眼,瞬间想通前因后果,难怪朝邺会觉得他是原书受的替身,想不到他俩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他问:“你是自愿种了这蛊?” “怎么可能。” 朝邺似乎是笑了一下,即使隔着数百年再回想起过往,语气仍不平静,“这蛊虫在尚未筑基时种下,效果才最好。我那时刚刚拜入仙门,什么都不懂,怎么可能主动种下这东西,做楚逢的第二条命。” 燃灰略微一愣:“难道说……” “是我师父种的。” 朝邺呼吸沉沉:“他是楚逢的父亲,收我入门,并非看上了我的根骨天分,而是觉得我是合适的载体,足够为他唯一的儿子挡灾。” 燃灰:“……” 一言难尽。 这原大纲,可真够狗血胃疼的。 按照原剧情,如果他俩真的互相喜欢上,隔着这纠葛万分的深仇大恨,怪不得能反复纠结一百多页。 朝邺语气淡淡:“当时我偶然发现端倪,去找他对峙,却受刺激觉醒了魔族血脉。师父要把我杀了替天行道,却是楚逢救我一命。” “之后我下山,一路辗转到了魔界,好歹是活到现在。” 其中无数艰辛困苦,九死一生,被他轻描淡写地略过。 沉默片刻,燃灰问:“那你现在,仍要做楚逢的第二条命吗。” 朝邺不答反问,语气甚至隐隐期待:“师兄可是在担心我?” 燃灰:“……” 突然很想翻白眼。 魔尊没得到答案,却微微一笑,不知何时又把手放回他的腰间,虚虚环着人,好平复内心情绪:“师兄不必担心,我如今早已有了压制蛊虫的法子。楚逢当年救我一命,人情债也还过了。” 只是废了楚逢父亲的经脉,从此无法修炼,却留了他一条命苟延残喘,也未曾率领魔族进犯仙界。 对心狠手辣的魔尊来讲,这人情已经足够偿还。 所以别指望他会顾念旧情,把苏燃灰还回去。 燃灰又安静下来,朝邺眼神里精光一闪而过,动作却寻求安慰似的,将脑袋小心翼翼抵在师兄脖颈上。 苏燃灰果然没有制止他。 “经过此事,我便再不信任何人。” “越是亲近,捅起刀子来便越是疼痛。” “但……”朝邺低低道:“如今我想信师兄。” “师兄可愿与我结为道侣?” 燃灰:绕了这么大一圈,原来还是为了这个。 他又想拒绝,但朝邺像是知道那张嘴里会说什么,很落寞似的抢先:“我生下来就父母双亡,这辈子始终茕茕一人,无依无靠惯了,也不懂得如何对人好,之前才欺负了师兄。” “若是有人看管着我,哪怕一次,我也不会做出这些事来。” 他发旋蹭蹭燃灰颈窝,轻声道:“师兄管管我吧。” 燃灰:又在装可怜了。 意识到苏燃灰就吃这一套,男主现在卖惨的技艺越发炉火纯青,在这方面展现出了极其优秀的学习能力。 好一通死缠烂打,燃灰终于被打动——或者说实在困得撑不住了,点头答应,随便男主自己去折腾。 朝邺心满意足地放过他,第二天,肃杀冷峻的魔宫里便洋溢起喜气洋洋的过节气氛来,紧锣密鼓地筹办起相关事宜。 朝邺明显很急,婚期被定在十天后最近的吉日,半点反悔的机会都不给燃灰。 魔尊大喜之事临近,这个消息迅速传遍了四界。 贺礼络绎不绝地送往魔宫,使者们这才惊讶地知晓,未来魔后是个姿容俊秀的男子。 这是何意?毕竟各界从未有过立男子为后的先例,即使再怎么疼爱,也只能算作是爱宠。 但敢提出这个疑问的人全倒了血霉,剩下的都如惊弓之鸟,再也不敢提出半句置喙。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22节 若非大喜的日子不宜见血光之灾,恐怕就不是倒霉这么简单。 终于,定好的良辰吉日已至。 燃灰大半夜就被侍女们从床上拉起来,簇拥在桌边打扮,整整折腾了两个时辰,才总算大功告成。 侍女们将铜镜推过来,惊艳地笑着赞叹:“大人当真是仙姿无双。” 铜镜中倒映出一张温润如玉的面孔,红色喜服映衬着熠熠生辉的桃花眼,流光溢彩。 燃灰唇色偏淡,此时被口脂覆上一层红,便像把他从仙界拉回了红尘间。 燃灰很新奇地看着自己,化妆让他变得与平时不一样许多,但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身后门扉一声嘎吱轻响,有脚步声传来。 侍女们立刻恭敬行礼,然后掩嘴笑着挨个离开,留出空间给这对新人。 红烛哔啵燃着灯花,燃灰透过铜镜,隔空与朝邺对上了视线:“尊上。” “婚礼前夜,按凡间习俗,你我不该见面。” 朝邺终于换下黑衣,墨发高高束起,大红洒金的喜服熨贴挺括,衬着邪魅俊美的眉眼,风流气韵天成。 他透过铜镜愣愣凝视着苏燃灰的眉眼,几乎看痴了,听见问题才回神,哑声笑道:“倘若师兄是未过门的新娘子,我自然合该在外面等着。但如今你我都是新郎官,如何适用?”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 于是燃灰收回视线,任凭朝邺缓步上前,目光始终直勾勾锁定在他身上。 离得近了,胸膛贴住后背,魔尊垂头嗅着香气,低着嗓子,很懊恼似的:“师兄怎么如此会迷惑人心?寸寸生在我心坎上,当真是要把我迷昏头了。” 他如今情话张口就来,燃灰最初还不自在,现在已经习惯,侧脸淡淡瞥他一眼,这一眼就足够让朝邺心神俱荡,恨不得与苏燃灰骨肉相融。 但最后,他只克制万分地撩起一缕长发,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师兄,新婚快乐。” - 这还是燃灰头一次结婚,说不新鲜那是假的。只是没有002一起见证,有点可惜。 魔宫披红挂彩,灯火通明,亮如人间。 宾客如云,口中吉祥恭维话说个不停。蛇女头一次做起招待来宾的活,忙得尾巴打结。 路过酒桌,她却在人山人海中看见个意料之外的身影,好半天才敢确认对方身份,目露惊愕,压低声音:“……宿云长老?” 中年男子平凡得足以淹没在人海中,要不是蛇女目光敏锐,还真发现不了。 被蛇女点出名讳,宿云笑眯眯和她打声招呼:“这不是小青蛇吗,许久未见,如今都长这么长了。” 蛇女仍回不过神:“……您老不是早已退隐了吗?” “尊上大婚,如此重要的日子,我自然得回来看看。”宿云对她摆手,“行了,你自己去忙吧,别和他说我来过。” 听见他的驱赶,蛇女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 再回过头,那个随和的中年男子已经不见踪影,只剩下桌上空了的喜糖碟子。 婚礼有条不紊地进行,两人都无父无母,于是只一同拜过天地,便算礼成,送入洞房。 龙凤红烛高照,映得人脸越发面如桃花。 朝邺屏退下人,目光一错不错看着苏燃灰:“师兄今日可有累到?” 燃灰如实道:“还好。” 繁琐流程被删减许多,很快就结束了,没受什么罪。 “那便好。”端着两杯酒上前,魔尊目露期待神色,缓声道:“师兄,该喝交杯酒了。” 燃灰自然无不可,生疏与他勾过手臂,仰头饮完一小杯酒。 口脂在琉璃盏边缘留下一点湿润的痕迹,朝邺看得目不转睛,喉结滚动。等苏燃灰放下手,他才将酒杯接过来,很自然地把唇印在同一个位置。 间接接吻结束,才低声笑道:“交杯酒喝过,便该就寝了。” 魔尊今天高兴,被敬了不少酒,吐息间带着淡淡的酒气。他黑发如墨,眼神水流般勾缠在燃灰身上,嗓音也开始黏糊糊的:“师兄可愿意……?” 他素了太久,虽然能忍,但还是难免心存幻想。 燃灰没回答,静静看着烛火下男主深邃的面孔。 朝邺从沉默中得出答案,虽然难免失落,仍然强打精神:“那我帮师兄脱衣就寝——” “随你。” 朝邺愣住,几乎以为是自己喝醉听岔了:“……什么?” 师兄出尘的面容淡淡,明显不是在开玩笑:“没听清就算了。” 燃灰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男主任劳任怨一整年,大喜之日还是吃不着荤的,好像有点惨。 他不重欲,但偶尔来一次也能爽到,不吃亏。 反应过来后,狂喜如浪潮席卷,朝邺险些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手。 像是拨云见日,水滴石穿,天光乍明。 第一万次警告自己务必表现好些,魔尊勉强按耐住饿虎扑食的欲望,三下五除二把喜服扒了个精光,躺上床。 摆出个自认极具诱惑力的姿势,魔尊低眉顺眼献出自己身体的掌控权:“今晚只凭师兄摆弄,万事顺师兄的意便好。” 男主竟然没有化身饿狼,这可大大出乎燃灰的意料。 思索片刻,他做出选择:“还是你来吧。” 迎着男主的迷茫目光,燃灰语气很镇定:“我不喜欢在这种事上花力气。” 在魔尊天降馅饼的眼神里,又淡淡补充:“但做几次,要听我的。” 一晚过去,晨光熹微。 魔尊走出寝殿练功,昨日的神采飞扬无影无踪,眼中带着明显的疲态。 不是累的,而是欲.求不满,憋了一肚子火气。 顺着师兄心意的后果就是,昨晚两人只做了一次,便直接结束。 对燃灰来说已经够了,于是很快就沉入梦乡。但对于好不容易吃上肉的魔尊而言,却连肚子的十分之一都没填饱,像是道开胃小菜,被大餐馋得口水横流,却只能看不能吃。 偏偏是他亲口答应要听苏燃灰的,于是不敢多要,只能抱紧失而复得的仙人,磨着牙自我排遣。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还远吗? - 做了魔后,燃灰的生活也没什么变化,只是男主偶尔会故意叫他夫君,换来无语的一瞥。 本以为自己能很快等到002回来,然后脱离这个世界。却没想到春去冬来,一晃就过了五个年头。 收到五周年纪念日的礼物时,燃灰已经对002回来不抱什么希望了。 他淡定被朝邺拉着,走到寝殿宽敞的地方,把魔尊手里巴掌大的小布袋接过来拆开。 这么些年,魔尊学来了许多花里胡哨的本领,平日里大大小小礼物也送个这次送的贺礼是个亲手绣的荷包。 天知道蛇女看见尊上亲自学习女红的时候有多震惊,燃灰也不懂,但燃灰大受震撼。 他拿着那正面绣着歪斜梅树反面绣着扭曲金桂的荷包,谨慎措辞:“尊上当真是,贤惠。” 魔尊倒很坦然接受的燃灰的称赞,笑吟吟的,很自傲:“其他夫君有的,师兄自然也要有。可还喜欢?” 燃灰:“……不错。” 不错就是喜欢,朝邺对此接受良好。 帮苏燃灰把荷包挂到腰间,朝邺却没有起身离开,就这么大鸟依人地依偎住燃灰,骨节分明的手指一点一点把他腰间的白衫抚平,又暗示性地扶住腰。 呼吸吹过白皙脖颈上细小的绒毛,魔尊低声问:“看在今日是咱们结为道侣五年整的份儿上,师兄,咱们今晚可否通融一二?” 燃灰在他挂荷包的时候就知道要说什么,很淡定地道:“也不是不可。” 迎着魔尊亮起来的丹凤眼,他又慢悠悠补充:“那下个月的便要提前透支了。” 朝邺:“……” 他唇角顿时抿直,狭长眼尾一片落寞薄红:“师兄何必同我分得这样清楚?” 身为魔尊的肃杀退去,朝邺本就长得邪魅风流,这时候像极了男狐狸精。只可惜苏燃灰郎心似铁,不为所动:“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按照燃灰的要求,两人只有一个月才做上一次。对魔尊而言,这个频率简直像是守活寡。 仙人欲望的确寡淡,但他万万没想到寡淡如斯。要不是为了朝邺,燃灰甚至连一个月一次都不想有。 但即使再怎么馋得厉害,朝邺也不敢强求,只能委屈松手,心里暗暗磨牙,也不知道这饥寒交迫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此时已是深秋,桂树金黄一片,新杂交出来的魔蜂在桂花间上下飞舞采蜜。魔尊很快就歇了其他心思,摘下来大捧桂花,洗干净送到燃灰手边。 美滋滋吃了一把桂花,燃灰心中很快乐。 不用强行交公粮,那这个世界简直就是度假,还有男主做御厨,怎一个爽字了得。 深秋之后,很快便是隆冬。 殿外风雪呼啸,魔尊抱着苏燃灰在殿内烤火,燃灰专心看民间搜罗来的话本,朝邺专心看他。 这时殿门却被轻轻叩响,是蛇女站在殿门口,恭敬道:“尊上,有客人求见。” 朝邺和她对上视线,片刻后放开苏燃灰,出了门。 数息后,他裹挟着寒气回来,小心地在燃灰身边:“师兄,我有事出去片刻。” 神色轻松,燃灰看他一眼:“去吧。” 再次跨出门,漆黑狐裘上瞬间沾染一层雪粒,朝邺神态也沉凝下来,看向等候在侧的中年男子。 宿云是有事相求。 不过小半年不见,如今他消瘦一圈,衣袍松垮,脸上胡须也不知多久没剃过,眼窝深深凹陷进去。 曾经的他就算是个有着小肚腩的中年人,也是个从容不迫的中年人,哪里和现在一样,几乎狼狈落魄了。 “从前我的衣冠,都是由她打理。”察觉到朝邺的注视,宿云自嘲地笑笑,“如今我自己上手,才知道有多难。”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23节 朝邺没回答。 他带着宿云去了魔宫的宝库,任宿云选出几味天材地宝,让他带回人间。 临走时,又将一袋金锭子递给他:“若要我相助,随时联系。” 宿云本来还勉强笑着,听见这话,却慢慢红了眼眶。 他朝着朝邺重重一拜,借衣袖遮掩颤抖的嘴唇:“多谢尊上……大恩。” 朝邺目送宿云离开,在寝殿门口伫立半晌,直到寒气侵入骨髓,才又回到室内。 地龙融融,燃灰已经在床上睡着了,眉目安静如画。 朝邺看着师兄泛着健康光泽的睡颜,心终于安定下来。 他等寒气彻底消散,才上床紧紧抱住苏燃灰,把脸埋进他肩头,闭眼睡觉。 但不管朝邺再如何施以援手,宿云的妻子仍然没能挺过第二年严冬。 魔尊再去凡间看望老友时,昔日还算干净的破败院落已经遍地积雪黑泥。 一抔黃土上,端正立着块墓碑。 宿云形销骨立,白雪满头,精神竟然还算不错,并没有朝邺想象中那样潦倒。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宿云倒是先开口:“尊上莫要为我担心。” “生老病死,此乃凡人常情。我为她留在人间时,便早就做好了这准备。” 他坐在早已枯死的老树下,自嘲地喃喃道:“我只是没想到……她能陪我的时间这样短。” 原来人魔殊途,并非因为立场,而是因为寿元。 朝邺不再打扰,只站在旁边,安静陪着宿云。 直到天边从明至暗,又从暗到明,他才问:“你日后可要重回魔界?” 宿云摇头,语气淡淡:“我要在人间寻她转世。” 朝邺微微皱起眉:“人间数千万凡人,每年降生婴儿不计其数,想要找到转世,谈何容易。” 宿云却一笑:“活着总得有个念想。” “一年找不到,那我便再找两年,三年,千百年。” “只要活着,总有一天能找到的。” - 燃灰总觉得朝邺去了趟人间,就变得额外奇怪,动不动就盯着自己看,眼神里带着他看不懂的复杂。 第十次偷看被抓个正着,燃灰停了手里的狼毫,疑惑地与他对视:“有事?” 朝邺浅色的瞳孔沉沉,片刻后走近抱住他,下巴轻轻搁到肩头上,才道:“……无事。” 只是宿云给魔尊敲响了一记警钟。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魔尊能活数千年,还有无穷多的秘法延长寿命;金丹期修士若得不到突破,却只能活四五百岁。 修士与凡人不同,若是无法突破,身陨道消后便无□□回。 朝邺挑了个机会,偷偷摸过苏燃灰的仙骨。 如今这根仙骨已经三百余岁,也就是说,师兄只能再陪自己不到两百年。 而且他如今在魔界待的时间太长,身体被魔气侵染,即使是想继续修炼,也不能够。 危机感浓重,朝邺心中再如何懊悔,都于事无补。 光是想想两百年之后,他便再也见不到苏燃灰,整个人便仿佛天都塌了。 魂不守舍一段时日,某天夜晚,朝邺又孤身去了一趟仙界,两日后才回来,脸色发白。但他肤色本就冷白,没人看出什么端倪。 很快,燃灰就发现,朝邺似乎在有意识避着自己。 不仅白日里的魔界公事繁忙许多,即使晚上,他也鲜少和燃灰一同睡下,都是等燃灰睡着之后,才半夜摸上床,身体凉如玉石。 诸如此类还好,但就连对方万般珍惜的每月一次,临近月末也没要,竟然就要这么直接错过。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稀罕事,稀罕到让燃灰怀疑他得了不治之症。 于是挑了个机会,在魔尊又要在清晨离开时,燃灰喊住他:“朝邺。” 直呼大名:“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朝邺身形一顿。 片刻后,他转脸看向燃灰,笑容如常,口吻熟练地调笑:“怎么,师兄莫非在关心我?” 与男主对视片刻,燃灰倏地直白道:“对。” “我是在关心你。” 这还是他第一次承认。 毕竟男主是一个世界的气运所在,关心两下也很正常——燃灰理所当然地对自己说。 朝邺喉头一哽,还要说的调笑顿时噎在了喉咙里。 好半晌,他慢慢上前抱住燃灰,声音低低:“师兄……真是让为夫受宠若惊。” 燃灰任他抱着,等了一会儿才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朝邺这才松开手臂,语气恢复如常:“师兄放心吧,若是我当真有事,那肯定早早就掳了你上床去,先做个痛快再死。” 燃灰:……你别说,确实。 既然他这么说,燃灰就没必要多问,刚想离开,却又被男主缠住。 “还有件事。”朝邺厚颜无耻,眼神像是狡黠的狐狸:“这个月太忙了,咱们那次先欠着,等下个月师兄一同补给我可好?” 男主还是这么不要脸,燃灰暂且放下了心,迎着委屈的目光,拒绝了他打欠条的请求。 又这么过了几天,没有男主在身边以各种理由骚扰,耳根难得清净。 ……几乎称得上凄清了。 这还是他头一次发现,魔宫如此空旷。 晚饭照旧是朝邺亲手做的,做过饭就匆匆离开。燃灰独身一人在桌边吃着,却慢慢没了胃口。 沉默片刻,他放下筷子,净手上床休息。 半夜里,燃灰从噩梦中惊醒,梦里主系统炸成粉尘,他被永远留在这个任务世界,无法登出。 ……好久没做过这么刺激的梦了。 缓了一会儿,燃灰发现朝邺又不在床上,亦不在殿中。 “……” 出于某种玄妙的预感,燃灰这次没有犹豫太久,选择起身披衣,化作流光出了门。 隐匿身形这种炉火纯青的能力,他做得毫无破绽,很快就避开魔宫的重重守卫,寻摸到了一处僻静的偏殿里。 殿内动静微弱,但有烛火跳动。 燃灰并不进去,在门口静静等着,良久,隐隐有沙哑的嗓音传来:“尊上,可以起身了。” 紧接着,一道声音响起,虚弱到燃灰险些听不出是谁:“还有多久?” “快了。等再取三次心头血,便可取得全部材料,届时便可施展秘法。” “三次……”喃喃道,“好。” 窸窸窣窣动静传来,蛇女低低发问:“尊上……为何不让魔后知晓您的良苦用心?” 沉默片刻,朝邺轻笑声传来:“他才不想和我一同活上几千年,我偏不让他如愿。” “等他纳闷自己怎能活那么久了,我再告诉他。” 老夫老妻的语气,却有说不尽的缱绻在里头。 燃灰的影子突兀停在门外。 第64章 仙侠世界 后半夜, 朝邺照旧在地龙的蒸腾下把身体重新烤热,然后轻手轻脚躺回到燃灰旁边。 熟门熟路地拥住人,却无意间碰到燃灰的手,触感微凉。 朝邺一愣, 下意识捏了捏他的指尖, 确定是把手放在被外导致的温度偏低,才帮他虚虚拢住。 身后呼吸逐渐均匀, 黑暗中, 燃灰微微睁开眼, 瞳孔里泄露一丝微光。 他总算知道男主最近在忙些什么。 传说有种近乎邪术的秘法,可以用心头血作引, 将这人的寿命匀出一半,分给另一个。 这种逆天改命的法子要求极为苛刻,普天之下,也只有如今的魔尊有施行能力。 燃灰也只是听说过, 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 他会成为受益人。 ……与朝邺同生共死。 燃灰心脏跳得一下比一下沉。 他无声吐出口气,心知肚明不能再拖延。 就算002不在, 也必须要想点其他办法, 赶紧离开。 一来,十几二十年还好, 想到未来要跟男主这样度过几千年,这个漫长的时间难免让人头皮发麻。 二来—— 燃灰垂着眼。 直觉警铃大作, 仿佛有什么即将脱离掌控的事发生。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24节 才会在某个瞬间, 觉得这么陪男主度过半生好像也不错。 - 本以为自己装着心事, 不会再睡着, 但燃灰迷迷糊糊,又做了个梦。 梦里他像是在什么液体里浮沉,却并不是溺水,而是一种温和又舒适的浸润,像重新回到了母亲的子宫。 “……只有一个幸存者,只有编号,没有名字,主系统,我们怎么办?” “先留在系统空间吧,正好我们的龙傲天部们缺宿主,他说不定可以成为一名优秀员工。” “……初期考核全部通过了,他的体能很惊人,反应速度也很快,像只小狼。” “这应该是训练结果吧……好可怜的孩子。” “……最重要的守则,不要对任务世界里的人产生深刻感情。那种同情怜悯之类的可以有,但爱情,亲情友情这种绝对不行。” “如果你真的爱上某个人,为他留在任务世界,会产生非常非常严重的后果,你能明白吗?” 漫长的沉默后,“……他好像连这些感情是什么都不明白耶,一直盯着我看。主系统,我们怎么办?” “算了,不懂更好。先把他送进龙傲天第一个模拟世界试试,看看表现再……等一下!那个球是系统,是不可以捕食的!快按住他,按住他啊!” 好一阵兵荒马乱里,燃灰醒了。 他睁开眼,却正好和一双含笑的丹凤眼对上视线。 见燃灰苏醒,朝邺在他额头很响地亲了一下,轻笑一声:“师兄好像做了什么有意思的梦。” 燃灰坐起身,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的确挺有意思的。” 见他没有详细讲的想法,朝邺也没多问,略微拉开些距离:“醒了便起来用早膳吧。” 早膳一如既往的丰盛,熟练为燃灰布好菜,朝邺还是没怎么吃,放下筷子便打算离开寝殿。 临走时,却被从身后叫住。 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朝邺几乎受宠若惊地转过脸,站在原地没动:“师兄?” 燃灰看着他,神情淡淡,慢慢道:“尊上,玲珑境最近又要开启。” 玲珑境,这个名字朝邺并不陌生。 毕竟当年他费尽心思潜入归衍宗的最初目的,就是为了伪装出仙人身份,进入秘境夺宝。 如今秘宝早已现世,玲珑境每三年开启一次,接连两次都有无数大拿趋之若鹜,却始终没人把它拿到手。 毕竟秘境里险象环生,进去的人还会被压制修为,只能纯靠应变能力,机遇和气运更是缺一不可。 顿了顿,朝邺问:“师兄的意思是……” 燃灰定定注视着他:“我想要那个秘宝。” 这还是苏燃灰头一次明确表示想要某个东西。 放在之前,朝邺肯定二话不说,就算是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想尽办法给苏燃灰弄来。 但现在…… 犹豫片刻,朝邺走回到苏燃灰面前坐下,声音放缓:“师兄既然想要,那它自然就是师兄的。” “但我最近忙得厉害,等忙完这阵子,秘境就要关了,时间上恐怕赶不及。” 燃灰淡淡道:“无碍,我本就打算亲自去拿。” “正好许久没出过魔界,就当是散散心。” 朝邺面色一变,断然拒绝:“那怎么行?” 玲珑境内如此凶险莫测,光是想想苏燃灰可能受到的伤害,他就呼吸不畅,只能按耐住焦躁心情,勉强劝道:“师兄再等三年不好吗?这次我便给仙界设些障碍,让他们都无功而返,等三年后玲珑境再开,我便为你把秘宝取来。” 燃灰却并不同意:“秘宝这东西看的是造化,若是遇到有缘人,不是你想阻拦就能阻拦的。” “还是说……”他抬起眼,反问:“尊上觉得我没那个本事凭自己弄到手?” 这个问题太过致命,危机感顿时让朝邺寒毛直竖,他完全不敢点头附和,勉强笑道:“我自然是相信师兄本事的。” 燃灰满意点头:“那就让我去。” 朝邺:“……” 他心里有苦难言,只能想方设法地游说,希望苏燃灰能回心转意。 偏偏苏燃灰吃了秤砣铁了心,突然对这个秘宝产生了极大兴趣,非得把它弄到手不可。 两个人都犯倔,最后不欢而散,闹起了六年来第一回冷战。 魔尊又是懊恼又是不解,完全不明白苏燃灰如此固执的原因。 一个全貌尚未可知的秘宝而已,他曾经把手里所有的稀世珍宝都呈到苏燃灰面前,哪一个拿出去不让四界疯狂,却连对方半个多余眼神都没得到。 难道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要? 师兄实在是不听话,要是能把他关起来,哪都不许去就好了。 但魔尊只敢想想,完全不敢真这么做。 如今苏燃灰皱个眉,朝邺都会如临大敌地绷紧皮囊,开始自行反思。 像极了妻管严。 朝邺自认这回没做错,所以很硬气,当真与苏燃灰维持了一天冷战。 准确的说,不到一天。 到了后半夜,硬气的魔尊就支撑不住,在寝殿外生着闷气徘徊好久,最后认命地率先求和。 半梦半醒间,燃灰被人搂住,那人手掌微凉,地龙温度再高也暖不透:“师兄可消气了?” 燃灰清醒了许多,淡定道:“我没有生气。” 魔尊才不信,他大鸟依人从背后抱着师兄,低声道:“玲珑境这地方太过奇诡,我只是担心师兄安危。” “你若是在魔界待腻了,过段时日,我们就去人间住上几月,岂不是比那危机四伏的秘境要舒坦百倍?” 燃灰听他絮絮叨叨说了半晌,终于消声,才慢慢道:“正是因为舒坦惯了,所以想去些刺激惊险的地方,不然也太过无聊了。” 朝邺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理由,简直要气笑了,泄愤般在那截脖颈上咬一口,不疼,只留下一个带着水光的牙印:“师兄要是觉得无聊,为何不早些和我说,偏偏要等到现在?” 燃灰:其实之前也没觉得无聊,但现在不得不无聊了。 苏燃灰没回答,朝邺也没继续问。 他怀里抱着人,整个人都安宁平和许多,总算是下定了决心。 黑暗中,两个人的心跳逐渐重叠,严丝合缝。 第二天清晨,朝邺便找到蛇女:“这段时日暂停取血,继续收集材料。” 蛇女闻言一愣,有种不好的预感:“尊上,您难道是想……” 朝邺神色淡淡,说出来的话却像是道惊雷:“我先陪他去趟玲珑境。” 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蛇女大惊。 她立刻伏地道:“尊上不可!您已取了好几次心头血,正是最虚弱的时候,若是再用秘法压抑魔气,恐怕更吃不消,万一在玲珑境中出了事,便无抗衡之力!” “不如属下委托几个靠谱的大拿,在魔后身边暗中保护……” 朝邺却打断她,声音带着几分冷意:“不管是谁保护他,我都不放心。” “只能我自己去,明白了吗。” 蛇女心中焦急万分,偏偏她没办法对尊上的决定置喙,最后只能咬着牙道:“……属下明白。” 燃灰对魔尊要同行的决定并不意外,或者说,这正是他预想中的情况。 准备一段时间,很快,就到了玲珑境开启的日子。 仙气缭绕,无数仙人早早云集在秘境门口,其中不乏各界大能。 相比于欲望直白的魔界,仙界要含蓄客套很多,即使在场每个人都是争夺秘宝的竞争对手,却照旧谈笑风生,不动声色地互相试探。 终于,时辰到了,秘境之门在众目睽睽下缓缓现出身形,竟然是个扭曲无光的黑洞。 这阴暗的形状让众人吃了一惊,有个仙风道骨的老者摸着白胡子道:“奇哉怪哉,老头我进过玲珑境不下数十次,没有一回见过秘境之门变成这般模样。” 很快有人反驳:“每年玲珑境内的挑战都千变万化,秘境之门也都会跟着变,有甚稀奇。” 这话也有道理,其他人不再多言,很快化作道道流光钻进门内,争先恐后,生怕晚上一步就被别人捷足先登。 朝邺压制了魔气,又变回曾经的小白花。担心被修为高深的仙者看出端倪,他们两个并未显于人前,等其他人进得差不多了,才身形一闪,出现在秘境之门外。 看着那缓缓旋转的黑洞,朝邺微皱着眉,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慌意乱。 冥冥中有所预感,仿佛有什么不妙的大事要发生,几乎让他生出退缩之意来。 越是强者,第六感越是准确,朝邺心中警惕,也不知道他们会遇见怎么样的危机。 偏偏这是苏燃灰的愿望,那即使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该为师兄实现才行。 拉紧苏燃灰的手,朝邺不放心地叮嘱:“师兄,进去后务必跟紧我。” 燃灰正在出神,闻言双眼微微一闪,不动声色道:“尊上该跟紧我才是。” - 秘境之中,别有洞天。 脚下青苔濡湿滑腻,举目望去,无数幽深洞穴在眼前铺展开,高高低低,错落有致,被碧绿的藤蔓和叶片遮掩着,像是一个个若隐若现的黑洞,吸引人类前去窥探。 洞穴中间,还夹杂着十几条小路,通往未知的远方。 这些洞穴大同小异,道路也毫无区别,像是个天生的迷宫。 四周没有其他人,每个进入秘境的人都被传送到不同的方位,谁能夺得秘宝,便要看个人缘法了。 修为果然被压制到了筑基。朝邺警惕地看着四周,神识铺展开,往那些山洞里探去。 但这些洞穴就仿佛一个个无形的黑洞,神识伸进去,便像往大海中掷了一粒小石子,毫无回应。 没人知道这些洞里头有什么,未知才是最恐怖的。 朝邺皱眉,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瓶。 拧开瓶口,一条细细的小青蛇从里头钻出来。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25节 这是蛇女养的灵宠,专门被养来寻宝。宝贝越是稀有无双,它能感测到的范围便越是准确。 小青蛇摇头摆尾,在空气中蛇信子颤悠悠晃了半晌,随即顺着一条小路猛窜出去。 两人也立刻跟上,朝邺低声嘱咐:“师兄,万事小心。” 一路追赶,青蛇迅速爬进了其中一个山洞里。 跟进去后,这洞里潮湿无光,伸手不见五指,只能闷头往前走。朝邺紧紧拉着苏燃灰的手,防止走散。 出了一个洞,走出来,又是一片和刚刚完全一样的洞天。 青蛇又窜进其中一个洞,对视一秒,两人继续跟上。 如此往复,来来回回有不下数十次。若非青蛇每次进的洞都不同,洞内的湿度也越来越高,燃灰简直以为他们进入了一个奇怪的轮回。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也曾遇见其他修士,但双方都很戒备,各自进了山洞,并未起什么冲突。 洞天中感知不到时间流逝,体力消耗却是实打实的。肉.体的疲惫一点点累积,两个人交流都少了很多,只闷头往前走,节省体力。 终于,穿过最后一个山洞,眼前一亮,总算不再是别无二致的景象。 无数洞穴之下,空旷场地中央,出现了一方石台。 小青蛇一溜烟爬上石台,紧跟着累坏了似的盘住根基,彻底不再动弹。 一面通体如玉的镜子静静悬浮于石台上,花纹玄妙古朴,千年积韵扑面而来。 这就是那个现世的秘宝? 朝邺心中却毫无发现宝物的喜悦,心道幸好带了蛇女的灵宠来,否则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找到此处。 如今找到了秘宝,总算是可以把师兄带离此地,一路上他心里总是不安定,仿佛要发生什么大事。 魔尊转过脸:“师兄,想来就是此地——” 话音戛然而止。 手里死死拉着的哪里是人,不知何时被换成了一截森森白骨。察觉到朝邺的目光,这截白骨顿时风沙一样随风消散了。 ——苏燃灰不见了。 惊惧和恐慌席卷,短暂失声后,朝邺勉强镇定。 他立刻想折返回去找人,但没想到刚走了两步,危机感过电般席卷全身。 魔尊迅速就地一滚,刚刚站立的地方被猛然拍出个一人深的坑。 一只小山那么庞大的妖兽盯住朝邺,似狼似虎,明黄色双目里瞳孔收成一线,爪子不耐烦刨着土,目光垂涎,腥臭口水滴落。 在它脚边,已经躺了两具修士的尸体,被啃得肢体零落,遍地血红。 这只妖兽太凶,吃过的修士恐怕不下百只,如今振声咆哮,山洞顶端簌簌落下尘土:“吼——” 腰背绷紧御敌,朝邺由衷庆幸此时苏燃灰不在身边。 放在之前,这种妖兽不管再如何凶邪,对魔尊来说都如蝼蚁,来一只杀一只,来两只杀一双。 但如今他只有筑基修为,又被秘法强行压制魔气,实力大不如前,反倒成了妖兽的猎物。 朝邺暗暗咬牙,却不敢强行挣脱秘法。察觉到魔气存在,玲珑境必然会将他直接排斥出去。 只能先躲闪拖延,寄希望于发现妖兽的破绽。 这个人类比刚刚那两个更敏捷,像烦人的蚊虫,怎么抓也抓不到。妖兽试探性扑咬了一会儿,很快就不耐烦起来,开始认真捕食。 这次速度明显快了很多,它长尾一甩,朝邺躲闪不及,被重重抽到墙壁上,登时喷出一口血。 也许是刚刚两个人吃饱了,妖兽不紧不慢看着猎物挣扎起身,双耳却往后一竖,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 苏燃灰出现在另一个洞口,看着眼前的一幕:“尊上?” 明明朝邺近在咫尺,那妖兽却被苏燃灰吸引了全部注意力,顿时轰隆隆咆哮一声,调转身形,向着苏燃灰扑过去。 朝邺阻止不急,目眦欲裂:“师兄!” 他再也顾不得其他,刚想挣脱秘法压制,苏燃灰却动了。 白衣仙人身姿婉若游龙,剑剑轻快,却致命无比。 虽然所有人的修为都被压制,但秘境不会设置死局,魔兽身形虽然庞大,但它动作却笨拙,给了苏燃灰周旋的机会。 终于,最后一剑。 妖兽哀鸣一声,沉重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地。 苏燃灰静静伫立在山包般的尸体侧,气定神闲,莹白侧脸上溅了一滴血,像是妖冶的红痣。 一场完完全全的暴力美学。 朝邺看愣在了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踉跄着起身:“师兄——” 苏燃灰竟然有如此强悍的实力,这个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逝,再也没被抓住。 燃灰提着剑走来,朝邺扑过去,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攀住了苏燃灰的后背,如同溺水之人攀住浮木。 “苏燃灰!” 语调颤抖着,咬牙切齿中全是后怕:“我真该把你打断腿关起来——” 竟然一不小心说了心里话。 沉默片刻,苏燃灰拍了拍他的肩膀:“尊上放心,我没事。” 朝邺已经摸过一遍,见他真没受伤,才算是放下了心。 失而复得,气血上涌,让本就乱作一团的经脉雪上加霜。朝邺整个人虚脱下来,几乎站不稳地依偎在苏燃灰身上,苏燃灰也任凭他靠着,手指不动声色握住脉门查探。 “尊上可还能坚持?” 苏燃灰语气关切中带着些许古怪,朝邺却没听出来。 魔尊好面子,平时装装可怜还好,真的成了强弩之末,反倒不愿意在苏燃灰流露出半点脆弱。他喘着粗气,好半天,才强装出面无异色的一笑:“自然是可以的。” 又低低喘了两口气,他勉强支起身形:“此地不宜久留,师兄,我们还是先带着秘宝离开……” 话没说完,却突兀顿住。 那把泛着寒芒、尚且滴着妖兽鲜血的剑伸出,无声抵住了朝邺的咽喉。 这剑身当真锋利到了极点,只是轻轻一碰,喉咙口上便瞬间划出一道血线。 朝邺却感觉不到疼。 倒不如说,如今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意识蒙上一层锈,脑子嗡嗡作响,只能凭借本能行事。 迟钝抬起脸看向苏燃灰,朝邺近乎茫然:“……师兄?” 白衣仙人高高在上地俯瞰他,背景是幽暗如鬼火的丛林。他神色淡淡,甚至微微勾起唇来:“尊上还愿意叫我师兄,我真是受之有愧。” 朝邺脸色苍白到了极点,嘴唇轻轻抖着,勉强挤出一个笑:“师兄……这是什么意思?” “报仇雪恨的意思。” 苏燃灰执剑的手很稳:“尊上不会以为,我当真愿意被你囚于魔界之中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不知尊上可否明白。” 洞穴顶端有滴水落到面孔上,朝邺缓慢眨了眨眼:“……所以,你一直都是装出来的。” 他那么多年掏心掏肺,以为苏燃灰就算是块石头,也要被捂热两分。 却没想到,他师兄的心是金刚石,任凭他怎么敲敲打打,却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苏燃灰垂着眼,古井无波的眼中甚至有几分悲天悯人,嘲讽之意明显:“不让魔尊放松警惕,又如何让我有一击毙命的机会?” “如今尊上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即使死在这凶险的秘境之中,也再正常不过——我说得可对?” 朝邺表情空茫,喃喃道:“……原来如此。” 苏燃灰周身杀气有如实质,魔尊清楚地意识到,他是真的想杀了自己,没开玩笑。 苏燃灰不爱他,甚至可以说,恨他。 不惜隐忍数年,就是为了趁朝邺最虚弱的时候,彻底斩草除根。 肺腑痉挛般疼得厉害,血腥气淤积在唇齿间,朝邺咳嗽几声,反而低低笑起来。 一边笑,唇边的血一边滴滴答答往下流,溅出一片刺目的血花。 “那师兄……”他费力地笑着,终于不再遮掩那近乎病态的凶狠和偏执,“师兄杀了我之后,可要藏好些。” “魔尊可不是那么容易神魂俱灭的,等我再重返人间,就不会再给你……这个机会了。” 燃灰居高临下,静静看着朝邺阖上眼,一副引颈就戮的姿态。 像是心甘情愿死在他手里。 他垂着眼,手中银光一闪。 剑被高高举起,又毫不犹豫劈砍而下,破空之声呼啸。 血腥气瞬间弥溅。 预料之内的疼痛没有传来,朝邺霍然睁眼,却看见那身白衣上血迹斑驳,仙人面色苍白,唇齿间涌出大股鲜血。 他微阖着眼,如玉山倾倒,向后方仰面倒去。 瞳孔倏地缩成一线。 “——苏燃灰!” - 快穿局守则第十二条,不要尝试杀死任务世界里的主角。 请谨记,主角不会非自然死亡,经历的一切磨难都只是历练。 因此,当世界意识检测到主角真正出现生命威胁时,会主动介入,消灭掉不安定因素,保护主角。 如果任务者被排斥登出,即—— 任务失败。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26节 第65章 仙侠世界完 再睁开眼时, 出乎燃灰的意料。 眼前的场景并不是系统空间,而是古色古香的帐幔,空气中还有寒梅的暗香浮动。 他竟然回到了魔宫的寝殿中。 眨眨眼,燃灰想坐起身, 腰腹上却传来一阵剧痛。 ……嘶。 002不在, 没办法帮他屏蔽痛觉,如今只觉得肠子和胃绞在一起, 分不出你我。 不过尚且在可忍受范围内。 燃灰也是服了天道, 为了强制让他下线, 那只妖兽本来死得透透的,硬是重新活过来, 把他扑杀在地后才彻底丧命。 就不能稍微讲点逻辑吗? 他认命地重新躺回去,但闹出的动静已经惊到了外头的人。 殿门无声无息地开启又合拢,有人进来,数息后站到床边, 凝视着他。 脱离失败, 仇人相见,现在有点小尴尬。 燃灰闭着眼想装睡, 却听见一道微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冷冷道:“醒了就别再装。” 燃灰:“……” 他无奈地睁开眼望过去,正巧和抱臂倚在旁边的魔尊对上视线。 朝邺如今的模样让人大吃一惊, 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眼尾的薄红便越发艳丽, 如同饮饱了鲜血的黄泉花。 本该是浓墨重彩如艳鬼的长相, 却肃杀血腥, 眉眼间阴鸷丛生, 看谁都像是在甩眼刀子。 很久没见过男主这样臭的脸色, 燃灰甚至有些怀念。 见苏燃灰睁眼,朝邺将手里药碗不轻不重放到矮桌上,一声脆响:“起来喝药。” 怎么还要喝药? 燃灰刚露出一点抗拒神色,朝邺已经冷冷勾起唇角:“不想喝也无所谓,直接找根管子灌进去便罢了。” 燃灰:“……” 得,那还是喝吧。 他不敢吭声,费力支起双臂,脑袋刚刚抬起,就被一双坚硬的手扶住后背。 朝邺脸色沉沉如山雨欲来,动作却十成十的小心。 动作间牵扯到伤口,燃灰皱着眉“嘶”了一声。 魔尊身形一顿,撩起削薄的眼皮,冷淡讥讽:“活该。” 燃灰:男主这态度差距,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他勉强坐正了,喘口气,目光落在药碗上,明知故问:“这是什么?” 朝邺视线冰冷,寒声道:“穿肠毒药。” 他这么说,燃灰反而生出了蠢蠢欲动,把鼻尖放在碗上头嗅了嗅,然后无语。 果然是骗人的,一闻就十足大补,不知加了多少天材地宝。 见他这么积极送死,朝邺神色却越发难看,从牙缝里冷冷蹦出一个字:“喝。” 要朝邺喂是不可能的,燃灰端起碗,慢慢凑到唇边。 那天执剑时还稳如泰山的手,此时却因失力轻轻发着抖,漆黑药汁溅出几滴,染脏了雪白的里衣。 朝邺在一旁漠然看着,并不帮忙,只是手指收得死紧,青筋毕露。 燃灰喝喝停停,一炷香时间,才把这苦得发麻的药喝干净。 这是加了多少黄连,很难不让人怀疑男主在故意报复。 放下碗,他如释重负,魔尊也不打算多说什么,捞起碗就想往外走。 但走到一半,却被燃灰从身后叫住:“朝邺。” 朝邺动作一顿,只听苏燃灰语气疑惑:“你不恨我吗?” 就算自己没杀成,那瞬间的杀气却是真的,否则骗不过天道。 男主肯定也感觉到了,为什么还要救他。 恨? 朝邺心想,自己该是恨他的。 他的师兄那样无情地践踏了自己的真心,比当年利用他的师父有过之而无不及。 偏偏当时死到临头,只有极深的不甘有如实质,完完全全压过了恨意。 更不用说苏燃灰仰面倒下去的那一瞬间,朝邺的神魂仿佛跟着他一起抽离出躯体,比苏燃灰要杀他时还惊恐三分。 ——简直是犯贱。 面色又冷了冷,朝邺没有正面回答,声音比坚冰还凉:“你如今是个废人,别再想着跑,白费力气。” 放完狠话,他毫不留恋起身离开,只抛下一个冷硬的背影。 听出了男主的潜台词,燃灰眨眨眼。 好半天,把脸深深埋入锦被里。 果然还是没死心。 对燃灰来讲,说不上来意料之外还是意料之中。 想要脱离世界,其实有更简单的办法,但燃灰承认,他选这么一个极端惨烈、两败俱伤的结局,就是夹带私心。 既欺骗魔尊感情,又险些把人杀了。燃灰想让朝邺看清自己的真面目,他是个狼心狗肺的坏东西,根本不值得喜欢,所以趁早死心,不要再把时间和精力花在自己身上,不值得。 ……然后,下个世界就不要跟着他了。 燃灰垂下眼,无声叹口气。 - 燃灰又开始躺在床上混吃等死,这场景和上个世界有几分相似。 区别在于,楚风烨每次照顾他都是心甘情愿,像是在伺候祖宗;朝邺则板着张臭脸,开口就是阴阳,活像是在伺候仇人。 仔细想想,他们两个的确有大仇。 爱恨交织,两半截然相反的感情强行拼凑在一起,朝邺肉眼可见的万分挣扎。他渐渐变得沉默拧巴,身上仿佛长出了嶙峋尖刺,扎手。 但不管语言怎么讥讽态度怎么冷淡,魔尊做的事清清楚楚摆在那里,摆明了就是要救苏燃灰,不可谓不口是心非。 可朝邺再怎么想方设法为他吊命,燃灰的身体还是一天比一天虚弱。如今他仙骨断裂经脉俱损,和凡人毫无区别,还是最脆弱的凡人;一头乌发渐渐失去生机,白如素缟,银如霜雪。 燃灰:你要白就一起白,为什么我眉毛还是黑的,真的很奇怪。 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天道在排斥苏燃灰,因为他想杀死自己的气运之子。若非朝邺及时动用了那面古镜的力量,燃灰早就脱离出世界了。 朝邺又尝试很多种办法,就连魔族束之高阁的禁术,他也翻过十几遍,却没有一种适用于如今这种情况。 ——苏燃灰就要死了,这是越来越近的事实。 死亡阴影笼罩在魔宫上空,枯坐良久,魔尊想起那个尚未完成的秘法。 听到朝邺的命令,蛇女简直不可思议,荒谬道:“尊上!如今您已虚弱到这种地步,再抽心头血,是不要命了吗?” 在那么多虚弱buff的加持下,带着重伤的苏燃灰从秘境中出来,又一路回到魔界,朝邺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即使调养了一段时间,还是难以恢复。 朝邺面孔冷硬肃杀,并不和她多言:“照做便是,莫非你想抗命?” 蛇女急得咬牙,明白即使再怎么劝,魔尊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想到什么,她急忙另辟蹊径:“不止是尊上,魔后身体也衰败无比,根本承受不住这等秘法,到时恐怕来不及分出寿命,便直接爆体而亡——” 话没说完,对上朝邺眼中难以遮掩的深重痛苦,她下意识把剩下的话吞进喉咙里,不敢再出声。 良久,朝邺哑声道:“……回去吧。” 蛇女离开后,朝邺在外头站了一夜,等到雪花簌簌落满肩头,才再次踏入寝宫。 燃灰也没睡,他最近睡多了,完全睡不着,手里拿着那面从玲珑境里带出来的古镜,正慢吞吞地欣赏这传说中的秘宝。 朝邺也是心大,这宝贝毫不珍惜放在燃灰手边,据说是用来吊他的命。但连个袋子都不套,也不怕摔坏。 说来也怪,明明是面镜子,却照不出燃灰的身形,每次对着他,都只能照出身后的床幔和枕头,好像燃灰不存在一样。 燃灰心道这镜子还真有点意思,翻来覆去地玩,却不知朝邺何时站到床边,死死盯住这面镜子,脊背僵直。 当晚,魔尊便去了趟人界,天明方回。 他风尘仆仆地进了寝殿,坐在床边看苏燃灰直到天亮,眼白中满是血丝。 燃灰被硬生生从梦中看醒,一睁眼就是男主兔子一样红的双目,心里直犯嘀咕,只觉得他今天古怪得厉害。 还没等发问,就被魔尊从床上硬生生捞起来。 燃灰:?这是要干什么。 魔尊把人从里到外一层层裹好,背瓷人一样极尽小心地背着,才硬梆梆道:“带你去人间。” 燃灰:“……” 这是打算让我在临死前看看风景? 他虚弱提醒朝邺自己还是病号一枚,却被一句无情的“死不了”给堵回来。 说不定死了才好,燃灰默默闭上嘴,没再说更多刺激男主的话。 魔尊带着魔后偷偷潜逃,魔宫里乱了半柱香,很快在蛇女的指挥下又恢复正常,没人把这个消息宣扬出去。 来到人间,才发现这里正在下雪。 大雪纷扬,天地浩渺,人站在其中,心胸顿时也开阔起来。 朝邺已经租好了一个干净小院,把燃灰放在屋檐下早准备好的摇椅上,又拿过旁边搁置的竹扫把,淡淡道:“想玩雪就说。” 燃灰:我像是那么幼稚的人吗?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27节 好吧,其实主要是不符合人设。 男主不知抽什么风,要亲力亲为打扫小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燃灰干脆就看雪。 如今他头发素白,有雪花飘上去,几乎看不出区别。 他看着看着,突然想起好像很久前,朝邺就曾想带他来人间看雪。 只是如今隔的时间当真是久远。 耳边规律的沙沙声作响,慢慢的,燃灰就这么睡了过去。 魔尊边扫雪,边看着眼前这一幕,神情柔和些许,又迅速冰封回原样。 一方独处天地中,雪照旧簌簌而下,沉睡的人照旧沉睡,只身上被披了件深黑狐裘。 第二天吃过早饭,朝邺便背着燃灰出了门,租了架马车,沿着青石板街一路出了小巷。 燃灰还以为男主找到什么绝世神医,想要再挣扎一下。但一整天下来,他们什么人都没见,就只是单纯的坐马车慢吞吞地逛。中途遇见什么好吃好玩的就下车,朝邺冷着脸替燃灰买来;遇见什么好看的景点,就把他抱下去,安安静静看上一会儿。 等到晚上,就找到家附近最好的客栈,稍作休息。 如此这般往复过了几天,燃灰总算明白男主带他来人间的目的,大概是觉得他已时日无多,想尽力弥补点遗憾。 两人到处走走停停,竟然就这么过了一个月。 说来也怪,燃灰每天都觉得自己就剩一口气,但硬是吊着,一直没死成,就这么被朝邺背着,看过了人间的许多风光。 他把每天都当成在这世间的最后一日,每日都觉得人间当真趣味无穷,怎么也看不够。 朝邺就在一旁静静看他。 时间越长,他便越难对苏燃灰维系冰冷的假象。 一颗心本就在煎熬中万分挣扎,如今更是无限向着燃灰倾倒过去,话仍很少,但投射过去的眼神带着自己都没发觉的情深。 慢慢的,又开始叫燃灰师兄。 如今两人的相处不如一个月前那么亲昵,倒也算平淡温馨。 最后一天,朝邺大清早就背着苏燃灰出城,来到郊外爬山。 今日来爬山的人似乎额外多,而且大多是年轻男女结伴同行,亲密无间。 燃灰偶尔好奇地看过一眼,猜测他们是去景点郊游,等爬到山顶才知道,原来这里是十里八乡赫赫有名的月老庙。 燃灰:……魔尊来月老庙,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他们两个身形颀长又姿势古怪的男子,在人流中格格不入,收获了很多异样的注视。 只是魔尊为他俩施加了一层简单的易容术,在其他人眼里,就是两个相貌平平的男子,无甚稀奇,否则光燃灰这头白发,就会吸引无数注意。 等到了月老庙门口,朝邺供上香火钱,从庙祝手中接过香,略微转脸问燃灰:“师兄要随我一起进去吗。” 燃灰:“……你觉得我会想拜月老?” 而且怎么拜,他现在动都不太能动,进去直接趴下吗。 朝邺没说话,应该也是考虑到了他身体的局限性,没有强求。 他又多供奉了许多香火钱,把燃灰交托给庙祝暂为照顾,才独自跨进了门槛。 燃灰倚着庙门眯眼晒太阳,闲着无事,逗弄旁边站着的小门童:“你们这里的月老每天要牵那么多姻缘,当真桩桩都能美满?” 闻言,小门童很气恼的模样,面红耳赤大声反驳:“我们的月老庙是最灵验的,当今娘娘就曾来拜过,如今独得陛下专宠呢!连娘娘的事他都能管,肯定桩桩件件都美满!” 这小孩荣誉感还挺强,燃灰心里好笑,还想多逗两句,旁边却出现一道高大的阴影,沉甸甸笼罩在他俩头顶。 小门童下意识抬起头,只见一个黑着脸的男子正看着他,眉目凶恶,杀气浓重。 他一个哆嗦,差点吓哭,立刻往另一个方向跑没了影。 燃灰哭笑不得地看着魔尊:“你跟小孩子计较些什么。” 魔尊不虞地收回了视线,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给你。” 一根红线,底下挂着两块小木牌,其中一块已经刻上了朝邺的名讳。 燃灰一愣,这才想起不久前小门讲起的传说。 传说这月老庙门前有棵灵性的老树,有情人若能在树枝上系下红绳,就代表着姻缘线已牵,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都能再次遇见并且相爱。 如今那棵见证爱情的老树已经挂满了红绳,风吹过时,壮观无比。 燃灰从来不信这个,但一想到主角已经和自己相遇三个世界了,总觉得这种事有点玄乎,不是很想同意。 但他不接,朝邺举着红线的手就不落,一双丹凤眼固执地盯着他,燃灰不同意就不回去的模样。 燃灰:“……” 没办法,他还是接过来,在朝邺的帮助下,一笔一画刻好了自己的名字。 这根红线被朝邺亲自挂到了那棵老树的最高处。 魔尊垂着眼,手里动作很稳,竟然在这一刻的日光下露出几乎虔诚的神情,侧脸和睫毛在光下呈现出半透明的质地。 那一刻,他不像个高高在上的魔,倒像是个痴情而又平凡的人。 燃灰透过重叠的枝桠看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等下了树,朝邺的眉眼又恢复平淡,甚至有心思对着燃灰笑了笑:“我们回去吧,师兄。” 从月老庙回来的路上,朝邺兴致不错,像是了却一桩心事,话也明显多了一些。 马车回程的路加快速度,等到暮色四合,他们又回到了最开始出发的那个小院。 一段时间未归,院内落满积雪。 再次打扫干净,月色落了满地。今天正好是十五,月光呈现出一种下完雪后肃清的皎洁。 吃完晚饭,朝邺带着燃灰跃上小院的低矮屋檐,一起赏月。 燃灰被朝邺抱在怀里,宽大狐裘把两个人一同包裹进去,暖融融的。 人界的夜晚安静平淡,老树光秃秃的枝干横斜,星河灿烂,清辉皎皎,落满人间。 燃灰看了看那玉盘一样又大又圆的月亮,有点想吃月饼了。 正在怀念月饼,身后人冷不丁开了口。 “师兄。”朝邺轻声说,“我有个秘密,想告诉你。” 燃灰心念一动,没出声,安静听着。 “来人间之前,我去拜访过一名堕仙。据说此人因窥探天机被贬,如今在人间做一个闲散的酒混子,两耳不闻仙魔诸事,自在逍遥。” “他当真有几分本事,一见到我,便猜出了我的来意,所为何人。” 朝邺低低一笑,慢慢道:“——师兄不属于此界中人,我说得可对?” 被直白说出身份,燃灰没说话。 魔尊没在意,自顾自陷入回忆:“堕仙同我说,如今我只有两条路可走。” “一条路是,我彻底死心,心甘情愿放师兄离开,从此天下再无苏燃灰。” 话锋一转,“——但还有另一条路。” 朝邺看着燃灰满头华发的后脑勺:“师兄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身份不一般,所以才来接近我?” 连小心思都被点破,燃灰很冷静地想:他已经知道自己是男主了。 主角有了自我意识,这个消息放在哪个部门,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诡异的是,到了这个份上,任务世界竟然还没崩。 朝邺笑笑,继续平静道:“我身份特殊,倘若想让师兄留下,逆天改命轻而易举。” “只是师兄过完此世,便会神魂俱散,再也回不到你原本的世界。但对我而言,师兄能陪我千年,陪到我死前的那一刻,已经足够了。” 朝邺下巴搁在燃灰肩头,语气慢而柔和,如同情人间耳语呢喃:“师兄猜猜,我会怎么选?” 燃灰:好家伙。 就说男主最近怎么转了性子,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空气寂静片刻,寒意渐生,露在外面的眉眼发凉。 燃灰不知道男主到底掌握了多少信息。如果男主记起了前两世,那肯定会放自己走,因为他们可以在下一个世界相遇。 但如果他只有这一世的记忆…… 那燃灰便不确定了。 他不确定着,于是如实回答:“我不知道。” 原本还算和谐的气氛顿时凝固,良久,朝邺却轻轻笑了声:“又骗人,师兄其实知道吧。” 明明在说性命攸关的话题,燃灰却连个姿势都没变,还倚着他,其实潜意识里有恃无恐,笃定朝邺绝对不会伤害自己。 但更气人的是,他的确做不出半点伤他的事。 这所谓的两条路,从始至终就只有一条可走。 心里这么想着,朝邺语气轻松:“如果你走了,还会来找我吗?” 燃灰沉默。 他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两句好听的话骗骗男主,哄他把自己安安稳稳放出去再说。 但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开不了口。 会回来找他吗? 说实话,燃灰已经在考虑直接放弃后面的炮灰任务,这退休金不要也罢。 已经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两个不同世界的人,非要强求个结果,只会造成更深的伤害。 苏燃灰不说话,朝邺已经明白他的答案。 心里结痂的伤口再次划开,深可见骨,鲜血淋漓,朝邺却笑起来,眼神很深:“师兄真是好狠的心。” 狠心到连骗骗他都不愿意——偏偏越是这样,他越不舍得。 接下来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安静看着夜空。 直到月亮东升西落,天边泛起浅浅的鱼肚白,终于,朝邺轻声道了句:“时间差不多。”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28节 嘴唇轻轻碰了一下燃灰的后脖颈,他微微后靠:“那么我们就此别过吧,师兄。” 不出意外,这大概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想了又想,燃灰抿直唇,只对男主道:“那你……保重。” 这次是真的安心等死了。 他闭上眼,数息后,刺鼻的血腥气涌入鼻腔肺腑,脊背一片濡湿。 但半点额外的疼痛都未曾察觉。 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燃灰愕然转过脸,看向那张苍白含笑的面孔:“你——你疯了?!” 朝邺张张嘴,血液却先不受控制地大股涌出:“……师兄。” 落到漆黑的狐裘上,被尽数吸收,看不出半点端倪。 不是说要放他走吗,这是什么意思? 燃灰思绪一片混乱,偏偏脑海中当真传来了一声机械的:“滴——” 紧急脱离程序重启了。 朝邺很疲惫似的把脸靠到燃灰肩头,撒娇般轻声道:“师兄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燃灰的声音难得变调,甚至称得上惊恐:“你干了什么?!” 朝邺笑笑:“我在放你走啊。” 身为仙侠世界的男主,魔尊神识太过强大,半步成神,一念足以影响天道。 因此,放苏燃灰走的前提是朝邺心甘情愿,否则世界会把他的魂魄拘存在此,无法脱离。 可朝邺怎能心甘情愿? 嘴上想尽办法说服自己,心却骗不了人,无论如何做不到真正的死心。 但他必须要放苏燃灰走。 所以只有一个办法,惨烈得几乎震撼。 男主濒死,世界开始剧烈震荡。狂风席卷,乌云迅速在空中凝聚成形,电闪雷鸣间,犹如世界末日来临。 久违的提示音在燃灰脑中响起,恍如隔世:【检测到任务世界出现重大波动,为保障任务者人身安全,强制登出模式已启动,五,四,三,二,一——】 眼前的天空塌陷,收缩,寸寸瓦解。 身体越来越轻,这是即将脱离世界的前兆。狂风刮得脸颊生疼,燃灰却顾不得许多,下意识抓住了朝邺的手腕,语气焦急:“我走了,你怎么办!” 这个任务世界马上就要崩塌,男主留在里面有什么后果,会不会—— 会不会跟着世界一起消失? 因惶急而放大的瞳孔中,朝邺始终温柔地注视着他,脸上带着血和笑。 口型笃定无声:再见,师兄。 ——这样,你就一定会回来找我了。 第66章 娱乐圈世界 “……你说这孩子, 第一次进入龙傲天模拟就得了s的评分?” “对的主系统,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他不怕黑暗,也不怕各种各样的鬼怪,无论怎么样危急的情况都能保持冷静理智, 我们龙傲天部门就需要他这样可靠的人才!” “原来如此……那的确是很难得。既然这样, 就把他留在我们这里,签份正式员工的合同吧。” “说到签合同, 那孩子今天出模拟世界的时候问我, 为什么里头的人都没有编号, 称呼都很奇怪。主系统,咱们是不是该给他取个名字?总不能合同里也用0010这个编码吧, 会不会显得像个系统?” “名字吗。唔,这个的确很重要,既然我们收留了他,应该承担起这个命名的责任来。” “让我仔细想想……哦!有了, 那不如就……” 就什么? “宿主——” “宿主!” 呼声由远及近, 机械音里带着焦急。 燃灰终于挣脱束缚,猛然睁开眼。 这次任务登出后, 没有出现在系统空间。 眼球上湿润无比, 燃灰眨眨眼,发现自己没穿衣服, 正安静悬浮在海洋般湛蓝的修复液里。 头痛得厉害,他缓了会儿神, 才看见那个在修复舱外激动得扑棱棱乱窜的小光球。 燃灰张口想喊002, 嘴里却咕噜咕噜, 吐出一串泡泡。 “……” 宿主说不出话, 002也不在意, 激动地上蹿下跳,弹力球一样:“宿主,你终于醒啦!” 燃灰对它眨眨眼,唇边又溢出一串泡泡,慢悠悠浮上修复液顶端。 002絮絮叨叨和他讲当时的情况,被强制弹出后,系统空间就彻底断开了和那个任务世界的连接,任凭代码部门怎么没日没夜维修都没修好。 002一直在焦急地等待重连,但不仅没有等来回去的机会,反而得到世界即将崩塌的坏消息,简直把小系统吓惨了。 主系统紧急启动备用计划,想把人从里头捞出来。但还没开始运作,燃灰就自己从崩塌的世界中脱离,而且几乎毫发无伤。 情况很诡异,但大家都狠狠松了口气。 “宿主……”002小心翼翼,“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燃灰默默听着,没法回答。 世界崩塌的余波尚存,他在修复舱里躺了一天,基本恢复健康。 002觉得宿主有了心事,大概和这个世界的经历有关。但它没问,只犹豫着小声道:“宿主……后面的任务你还做吗?” 世界崩塌,那任务者是真的会脑死亡,不开半点玩笑。002愁眉苦脸地想,宿主是真的和炮灰任务犯冲。 燃灰没直接回答,沉默片刻,先去了趟主系统空间。 和小系统们不同,主系统的载体是一台庞大智脑,还有个电子投屏,可以用简单的图案模拟出人类表情。 见到燃灰,它毫不惊讶,电子屏幕上闪过一个^_^:“你来了。” “关于这次任务中出现的bug,我很抱歉。” 智脑的机械臂给他端过杯茶,先一步道歉,“这次的任务照旧按完美完成处理,精神损失费按照最高档发放。” 燃灰却没有在意退休金,他接过茶杯,直勾勾看着主系统:“关于这次bug,你知道些什么。” 语气笃定。 好半晌,主系统才叹了口气,难以想象它明明是机械音,叹出来的气却如此愁肠百结。 “我的确知道,但是我可以用十倍的精神损失费向你发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燃灰听主系统解释:“第二个世界,我们只把bug当作普通应急事件处理,并没有第一时间溯源追踪,这是我的疏忽。” “但第三个世界又出现相同的bug,我们才发现,这个bug很有针对性,目标就是你。” “不管你进入哪个世界,它都会有意识跟入并破坏任务进程,是代码很先进又极具危险性的恶性bug,通常我们称为入侵者。” 迎着燃灰怔愣的目光,主系统道:“经过排查,我们推断,它的源代码来自于你曾经经历过的某个世界。” “换句话说,在你曾经的任务中,你和它曾经相遇过。” 燃灰尽力在脑中搜寻一圈:“……可我不记得什么时候有见过他。” 主系统安抚他:“因为你做过的任务太多,遇见的人也太多,哪能个个都记住。可能它只是和你见过一面,就一见钟情,只能证明你魅力太大,怪不得你。” 燃灰:一见钟情是这么用的? “具体来源我们还在排查,但已经有了大致范围,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不必太担心。” 主系统:“出现这种情况,属于我们系统内部监督的失责。如果你不想继续做任务,我也可以理解,退休金会按照全部完美完成发放。” “如果你愿意,从今天开始,就可以正式退休。” 本以为燃灰会对这个处理结果满意,但沉默片刻,他冷不丁问:“那他怎么样了。” 主系统反应了一下:“你说,那个入侵者?” 它不明白燃灰为什么会关心对方,电子屏上两个黑豆豆眼眨了眨,才道:“上个任务世界里,它主动舍弃主角身份,又在世界濒临崩塌时才抽离,受到重创。” “现在就算没有堙灭,应该也虚弱很多。” 不夸张的说,就算燃灰再进入其他任务世界,对方恐怕也没精力追过来了——只是想到燃灰应该不会再去做恶毒炮灰任务,主系统也就没说。 燃灰静默了片刻,说:“这样。” 见他没有其他问题,主系统已经开始准备相关材料:“如果确定好要终止恶毒炮灰任务,就把这一式两份的申请表填一下,我们会在三个工作日内处理完毕,退休金在下个月开始按月直接打到你的账……” “不终止。” “户里……”主系统的机械音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豆豆眼也睁圆了,从o o变成了o o:“嗯?” 燃灰撩起眼皮,淡定重复了一遍:“我说,不终止。” “你是想回去找到入侵者,然后报复它么?”愣了片刻,主系统很快意识到燃灰的目的,“我能理解,但它现在很虚弱,如果想入侵其他任务世界,就需要长时间的休息。如果你进入下一个世界,大概率不会碰到它。” 燃灰没有否认它的猜测,而且很想得开:“碰不到也行,那不刚好可以完美完成任务,让大家见识我的真正实力,反正横竖都不亏。” 主系统:还真是心大。 它对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没什么抵抗力,想了想,最后有些无奈地妥协:“任务世界不是儿戏,如果真的遇到入侵者,打不过就及时退出,不要再把世界搞到崩塌——到时候就要扣钱了。” 燃灰悻悻摸摸鼻子,他当然不会和对方打架,只是想亲自确认他的安危。 但如果真的找到人,也确认过没事,后面该怎么做? ……是直接退出世界,还是什么其他的。 燃灰其实还没想好。 抱着走一步算一步的心态,他决定先结束这场谈话:“总之,先给我放个长假吧。”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29节 刚庆幸优秀员工失而复得的主系统:“……不是说好要继续完成任务,怎么反倒要放假?” 燃灰理所应当:“他现在很虚弱,那就先让他好好休息一阵,不然下个世界碰不上怎么办。” 主系统:“……” 等等,这真是报复该有的态度吗。 而且任务世界的重点是完成任务,你好像搞错重点了—— 它心平气和目送燃灰往外走,临到了门口,那道挺拔身影却一顿。 “对了。” 燃灰转过脸,看向主系统,语气好奇:“为什么任务者不能对任务世界里的人动感情?” 这还是他第一次提出对守则的疑问。 青年的表情像是在钻研学术,于是主系统也用学术的态度,谨慎回答:“因为可以最大限度保障任务者的身心健康,减少我们在心理咨询上的投入费用。” “实际上,绝大部分人都承担不起付出感情的后果。”它说,“你向来不懂感情,这条守则其实和你没什么关系。” “不过等你退休后,我还是很期待你发展一段健康的恋情,最好能生一个小孩,更好不过的是把他培养成下一个优秀任务者……” 燃灰若有所思,打断主系统的滔滔不绝。 “我明白了。” - 休完一个长假,燃灰又回到纯白色系统空间。 002惊讶于宿主还愿意继续工作,毕竟在它看来,燃灰是那种拿到退休金就会光速提桶跑路的家伙,哪来那么高的责任感。 但宿主都和主系统说好了,它也只能按耐下疑惑,继续兢兢业业做宿主的贴心小系统。 “宿主,这次你想选哪个任务?时间长的时间短的,简单的困难的?” 出乎意料的,燃灰道:“随意。” 不管是哪个世界都无所谓,反正这次他另有目的。 002不解其意,既然如此,想起宿主好吃懒做(?)的性格,它认认真真为宿主选了个可以享受豪华生活的小世界。 一边提交,一边心惊胆战祈祷:这次千万不要再把它排斥出去,求求了! 很快,一人一统就消失在纯白色的系统空间中。 第四个世界,娱乐圈。 - “……那份协议,从今天开始就彻底终止,不准和任何人提起我们的关系。” 脚终于踩到实地,燃灰从眩晕中回过神来。 眼前站了个英俊高大的男人,西装贵气,看向燃灰的眼神却不怎么友好,里头藏着明晃晃的冷淡和厌恶。 他前面似乎说了一大串话,燃灰都没听清楚。他眨眨眼,彬彬有礼道:“不好意思,可以麻烦你再重复一遍吗。” “重复一遍?”像是听到什么笑话,男人冷冷一笑,语气不耐:“不要再动多余的小心思,也不要想着录音,再用这段经历威胁我。否则我保证,傅家能让你死得很难看。” 别说,有古早霸总那味儿了。 两人正身处在一个奢华的宴会厅,金色吊灯的流光旋转着从穹顶洒下,觥筹交错,装满深红色酒液的高脚杯碰撞出清脆的响。 燃灰和西装男站在人迹罕至的角落里,像是在进行什么见不得光的交易。 迅速在脑中过了遍大纲,他总算把眼前的男人对上号。 ……别说,他俩还真是见不得人的关系。 这个世界是本娱乐圈文,主角受夏淳白是个斩获无数大奖的知名影帝,一路起落,最后成功走上人生巅峰,事业爱情双丰收。 而燃灰这个身份,是个昙花一现的恶毒炮灰。 原主名叫季燃灰,是个十八线明星,靠脸小小出过一次圈,但演过两次烂片后被群嘲,很快销声匿迹。 站在他眼前的这个西装男,则是包养季燃灰的金主,原书渣攻傅延。 渣攻有个铭刻在心底的白月光,就是原书主角受。 而他包养原主的理由很简单,季燃灰长得和原书主角受有五分相像,所以被渣攻看中,暂时做个聊以慰藉的替代品。 但季燃灰太过谄媚,毫无原书主角受清淡高洁的气场,所以渣攻一直不愿意碰他,只是拿他当作思念原书受的工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当然,原主完全不在乎。他当然也不爱金主,能做的就是拼尽全力对着金主卖笑,然后从他手中获得各种资源和钱财,可以说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但现在,原书受在国外进修结束,要回国了。 真正的白月光回归,渣攻欣喜若狂,当然要一脚把季燃灰踹开,将自己塑造成痴情人设,开足马力把白月光追到手。 燃灰:【有喜欢的人还搞包养那套,难怪最后舔不到人。】 002立刻:【宿主说得对!】 捧哏终于回来了,燃灰十分感动。 想起原主的拜金人设,他定定神,苦苦挽留:“傅总,我没那个意思!我知道夏影帝要回国了,但我是真的喜欢你,求求你把我留下吧,我不会在夏影帝面前多嘴的!” 傅延已经厌烦透了季燃灰,一看到他那贪婪虚伪的表情就隐隐作呕,真是白瞎了一张和淳白五分相似的脸。 以为他又在暗搓搓打什么算盘,总裁冷嗤一声,姿态傲慢,语气讥讽:“你知不知道,你的演技一直很差。” 迎着季燃灰苍白几分的面孔,他一字一句警告道:“我们一直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关系,记住你的身份,别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也不许出现在淳白面前。” 燃灰:……真是好普通又好自信的男人。 像是不屑再和他多说什么,傅延转过身,大步离开。 没了表演对象,燃灰也慢吞吞收起脸上的失落,心道这个叫傅延的还挺好玩,以后可以有事没事逗逗他。 开场剧情走完,他淡定拿起放在一旁的红酒杯抿了口,也打算离开。 刚转身—— 冷不丁对上一双古井无波的眼。 燃灰动作一顿。 一个坐轮椅的男人静静停靠在电梯旁边,也不知看了他多久。 宴会厅内冷气很低,男人一身漆黑唐装,黑发往后仔细梳起,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 眉似远山,狭长如柳叶的一双眼嵌在苍白的脸上,清俊非凡。 他看起来只有三十岁出头,却古板,禁欲,气场庄重,身形修长,唐装的盘龙扣直扣到最顶上,一丝不苟。 燃灰定定看着这个男人,明明从没见过,却莫名熟悉。 胸腔里异样情绪攀升,他按耐住上前询问的欲望:【他是谁?】 这翻云覆雨的通天气度,绝对是任务世界里有名有姓的人物。 002也有点纳闷,立刻翻开大纲想看这是哪个npc,然后惊呼一声:【宿主!】 【他他他,他就是主角攻啊!】 主角攻? 得到意料之外的答案,燃灰双眼顿时瞪圆两分,匪夷所思:【可我记得大纲里,他是个健全人啊?】 002纳闷的也是这个,不信邪地又翻了一遍:【我也记得……应该是进入这个世界之后,大纲被世界意识更改了,但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好奇怪……】 还有这种事——但为什么? 心神电转间,燃灰想通了关窍:【是因为上个世界的崩塌?】 002不明白内情,疑惑道:【上个世界的事,和这个世界也有关系嘛?】 燃灰很快反应过来,敷衍:【没事,只是个猜测。】 想来是上个世界崩掉让对方变得虚弱,因此入侵到这个世界后,身体也无法避免地带上了病痛buff。 ——果然还是追来了吗。 明明算得上意料之内,但还是说不出的心情复杂。 002挠头,听话地没有多问,转而道:【那宿主,见到主角攻,你应该上前去求包养啦!】 燃灰回过神,想起后面的剧情。 原主被渣攻抛弃后,立刻开始物色自己的下一个金主,在这时见到了泼天贵气的主角攻,顿时就把他当成下一个目标,开始竭力推销自己。 当然,主角攻心里也有白月光,同样是原书受。但和渣攻不同,他并不会找替身,原主被不出意料地拒绝。 放在之前,燃灰肯定二话不说就上了。 但现在,对方很可能是跟随他几个世界的老熟人。 他看着男主,近乡情怯般,脚下仿佛生根。 002:【宿主,你怎么啦?】 燃灰沉重道:【我好像突然有了偶像包袱。】 002:【……?】宿主又在说它听不懂的话。 勉强下定决心,燃灰往男主方向走了两步。 对方始终不闪不避回望着他,目光深沉如井,看不出喜怒。 等燃灰慢慢走近,他却突然开口,淡淡吩咐了什么。 闻言,身后推轮椅的侍者立刻恭敬地推着他转身,进了打开的电梯。 在燃灰略带茫然的目光里,“叮”的一声,电梯进了地下负一层,再上来时,里头已经没了人影。 ……就这么走了? 002也傻了,懵逼道:【宿……宿主,这和说好的,好像不一样啊。】 就算男主会拒绝炮灰,起码也给个说话的机会啊,怎么看了一眼就走了! 燃灰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刚刚男主看他的眼神,根本就是看陌生人。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30节 他本来还觉得男主肯定是老熟人,如今却是不确定了。 还是说受到重创的同时,失去了之前世界的记忆——包括感情? 燃灰站在原地,一瞬间想了很多。 ……啧。 好半晌,他略有些烦躁地抹了把脸,先抛下脑子里有的没的,去了趟洗手间。 初来乍到这个世界,还是先洗把脸冷静一下。 他心里装着事,进洗手间的时候没收住力,撞上一个人的半边身子。 说了句不好意思就想走,却被对方拉住了手腕。 对方穿得随意,在室内也戴着墨镜和口罩,只露出半截白皙修长的脖颈,很像那种鬼鬼祟祟的抢劫犯。 燃灰勉强耐住性子:“请问还有其他事吗?” 抢劫犯看了燃灰两秒,冷不丁开口,声音意外的悦耳:“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长得很像一个演员。” 那必然是像原书受了。 燃灰无语,耐着性子:“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长得很像一个人类?” 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的意思,男人抱歉地笑笑,松开手:“是我冒犯了。” 燃灰没再搭理他,抽出手腕,自顾自进了洗手间。 对自己的脸泼了几把凉水,燃灰撑住洗手台,透过镜子,静静看着脸上的水珠滚落下去。 不得不说,自己这张脸真是得天独厚,有了娱乐圈世界的buff加持,皮肤状态堪比仙侠世界,阳光俊美又不失温柔,桃花眼里像是有两把小勾子,难怪会因为脸出圈。 也不知道和自己五分像的原书受有多帅。 这个念头玩笑般一闪而过,燃灰垂下眼,再次想到那个被刻意忽视的对象。 自己来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担心这个入侵者死掉。 现在确认了他的安危,也能放下心了。 既然男主已经如他所愿,忘了自己…… 和镜子里俊美青春的青年沉沉对视半晌,燃灰吐出口气,下定决心。 那就把这个世界当成个普通的恶毒炮灰任务,完美完成吧。 - 出了宴会厅,外头空气闷热,有个三十多度。 燃灰把西装外套往肩膀上一甩,步伐随意地往路边走,打算叫辆出租车。 傅延和“季燃灰”的协议终止了,但应该不屑于收回曾经赠予他的东西,原主的高档公寓,应该还能住,至少有个落脚的地方。 然后,就该想办法再去勾搭男主,把恶毒炮灰的剧情走完。 正在脑子里思索着,一辆低调流畅的豪车从身边经过,随后停在燃灰面前。 车门缓缓打开,露出里头光线黯淡的空间。 燃灰疑惑地停住脚步,只见一位秘书模样的男人下了车,对他伸出手:“季先生,幸会。” 燃灰不解其意,谨慎地和他握了握手:“你怎么知道我姓什么?” 秘书笑而不答,往车里比了个请的姿势:“我家叶先生想请您上车一叙。” 叶先生? 这个姓让燃灰心念微微一动。 他没有犹豫太久,跟在男人身后上了车。 车内比他猜测的还要宽敞,简洁商务,淡淡茶香沁人心脾。 两步之外坐着的,赫然就是男主,一双狭长的眼在灯下晦暗不明。 见到燃灰进来,他端起茶杯,一言不发。 这个世界的男主太过高深莫测,燃灰猜不出来意,只好先乖乖坐到另一侧。 克制住蠢蠢欲动往那边看的视线,他对秘书道:“请问有什么事?” 秘书对他客气地笑笑,然后开口。 “季燃灰先生,男,汉族人,20xx年生,大学就读于某一本,二十岁被星探发现出道,拍摄广告若干。二十二岁和傅二少傅延先生签订协议,同岁进军演艺界,两年中,拍出代表作《爱情大作战》《青春里暗恋过的女孩》……” 迎着燃灰越来越扭曲的目光,秘书面不改色地念完:“……等,某瓣均分2.8。” 秘书把手里的资料放下,面带微笑道:“一小时前,与傅延先生的协议口头终止。” 燃灰瞪大眼,装出一副又惊又怒的表情:“你们调查我?” 秘书微微笑着:“很抱歉冒犯了您,但叶先生身份特殊,我们会对每一个接近他的人进行详细背调,望您海涵。” 看对方这防狼的架势,一看就是惹不起的大人物。 季燃灰勉强忍住火气,硬邦邦道:“行吧,那你们想干什么?” 秘书微微转脸,恭敬地对着男主低头,伸出只手:“容我先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老板,叶如澜叶先生。” “季先生可能没有听说过,如今管理叶氏集团的叶总,是叶先生的晚辈。” 秘书说得委婉,但燃灰立刻就明白,总裁都是晚辈,那叶如澜在这京圈里该是怎么样的地位。 他酝酿一下,再抬眼时,立刻换上略有夸张的惊喜笑容,殷勤道:“原来是叶先生,幸会幸会!” 秘书满意笑笑,道:“这次叫季先生来,是因为叶先生刚刚得知,您失去了一笔巨大的收入来源。” “从您最近的消费清单推断您的生活习惯,未来一段时间,您将捉襟见肘。不过叶先生心地善良,他愿意伸出援手,帮您渡过眼前的难关。” 季燃灰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意思?” 和聪明人说话说习惯了,遇见个傻的,秘书有些无奈。 见季燃灰还不明白,他刚想说得更直白些:“意思是……” 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如玉石相击,口吻淡淡:“多余的话不用说。” 秘书一惊,忙不迭低头恭敬道:“是,我逾矩了。” 刚刚一直闭目养神的叶如澜慢慢睁开眼,望过来。 燃灰这才敢把视线看过去,离得近了,对方脸上细微的绒毛都根根分明。 他双眼如两口深潭,只有在看向季燃灰时,才略微泛起波澜,转瞬间恢复平静。 “季燃灰。” 他咬字清晰又有种奇异的韵味,慢慢念出这三个字,优雅中带着独特的魅力。 在燃灰疑问而怔愣的注视下,叶如澜倾身,取出份合同推到燃灰面前,言简意赅:“把合同签了。” 带着新鲜油墨香的合同上,明晃晃几个大字: 劳动协议合同书。 燃灰:“?” 什么意思,叶如澜要雇他搬砖? 他懵了两秒,下意识往下看。 乙方工作地点在甲方家中,工作时间为每日晚五点至第二天早九点,一周七日,无休,包吃住,月薪10,000,000元/月。 乙方需为甲方提供足量情绪价值,包括甲方要求的其他合理劳动。 当甲方有需求时,乙方需尽快赶到甲方身边并满足。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燃灰:“……?” 乍一看好像很正常,但越看越不对劲。 燃灰抬起脸,望向俊美的男人,迟疑道:“叶先生,这好像……不是什么正经合同?” 叶如澜放下手里的茶杯,抬眼看过来,“之前跟傅延的时候没签过?” 燃灰想了想,摇头:“没有。” 闻言,叶如澜神色淡淡,道:“现在有了。” 迎着季燃灰略微放大的双眼,他道:“把合同签了,之前怎么跟他,以后就怎么跟我。” “傅延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他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 “以后,我就是你的……”似乎是略一回想,叶如澜浅色的薄唇张合,淡定吐出两个字, “——金主。” 燃灰:“……” 在秘书震惊的目光里,在002崩溃狂呼【剧情怎么又崩了男主为什么主动包养你】的同时,说不上是无奈还是什么其他情绪,他唇角略微往上翘了翘,心想—— 得,这不是一点儿没变嘛。 第67章 娱乐圈世界 此时, 车内的气氛十分诡异。 002崩溃于剧情怎么又崩了,秘书震惊于向来不动声色的老板竟如此主动直白,叶如澜神色淡淡,燃灰面色古怪, 可谓各怀鬼胎。 良久的静默无言, 最后燃灰拿起合同,垂下眼, 开始仔仔细细挨条察阅条款。 见他看那么认真, 002:【?等一下!宿主, 你不会真的打算被包养吧!】 燃灰淡定道:【看看怎么了,我还没见识过包养合同呢。】 002:为什么要有这么奇怪的好奇心啊! 看了遍合同, 燃灰心中感叹,不愧是深藏不露的主角攻,出手就是大方。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31节 除了固定的千万月薪以外,房子车子一个不少, 而且还额外标明, 如果乙方有额外需求,可以随时添加。 当然, 违约的代价也很高昂。如果乙方中途反悔或者出轨, 那他获得的钱财必须双倍奉还。 看似倍数不高,但基数实在太大, 两倍也是个天文数字。 季燃灰看合同的时间很长,秘书偷眼看向自家老板, 男人坐着轮椅, 周身气场不怒自威, 微微闭着眼养神, 没有半点催促的意思。 真是难得——要知道, 这位的对手如果在谈判桌上磨蹭超过三秒钟,那利润就要再被砍下一个百分点了。 终于,燃灰看够了,慢吞吞把合同放回桌上,抬起脸。 车内昏暗的灯光下,他一双桃花眼温柔多情,好像一笑就能把人的魂勾走。 秘书心道:这十八线的小明星真是生了张好脸,要是去做爱豆,那肯定爆火,偏偏想不开,非要做演员。 燃灰慢慢开口:“叶先生……” “叶先生的意思,是要和傅延一样包养我?” “包养。” 叶如澜端方守旧惯了,这词对他来说,似乎很新鲜。 重复念了一遍,他理解了其中意思,颔首:“不错,我是要包养你。” 燃灰直勾勾看着他,像是好奇地追问:“叶先生身边恐怕不缺男女,包养我是想要我做什么?”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敢这么问叶如澜。 秘书心惊肉跳,生怕下一瞬,眼前这初生牛犊就要付出代价。 叶如澜静静注视着太阳般耀眼夺目的青年,眼中情绪深深,难以看透。 好半晌,他端起茶杯啜饮一口,淡淡道:“什么也不用做。” 燃灰唇边的笑容一僵:“……嗯?” 叶如澜语气平缓:“傅延把你留在身边的原因,和我相似。” 反应两秒,燃灰语气陡然古怪:“你……你也想让我做夏淳白的替身?” 叶如澜没说话,似乎是默认了。 燃灰:“……” 想不到你一个浓眉大眼的,竟然也干出这种包养替身的事。 002也惊呆了:【男主,男主也要找影帝的替身?】 但喜欢原书受还包养替身,和渣攻有什么区别啊! 匪夷所思地盯着叶如澜看了半天,对方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燃灰看不透这辈子的男主,难道他受到重创,进入这个世界后什么都不记得了,真的按照大纲中说的那样,喜欢上了原书受? 说不上是什么感受,刚刚还神采飞扬,眼底带笑的青年,气场突然疏离起来。 燃灰略一勾唇,笑容有两分虚假:“原来如此,叶先生可真是对夏影帝一片情深。” 这话隐隐有讽刺的意思,秘书听得胆战心惊,叶如澜却神色不变,继续静静凝视着季燃灰。 002不敢吭声,总觉得宿主现在心情不怎么美妙。 把合同往叶如澜的方向推过去,燃灰神色淡了很多:“叶先生给出的条件,我已经清楚了,感谢您的慷慨。” 他语气不对劲,秘书眉头一皱,只听季燃灰冷静道:“既然是合同,肯定建立在双方自愿的基础上,想必我应该有拒绝的权利吧。” 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秘书不赞成地摇头,劝说:“季先生,我劝你再慎重考虑一下,叶先生给出的条件十分优渥,相信傅二少肯定开不出这么高昂的价格。” “同样是做夏先生的替身,你已经很熟练了不是吗?既然如此,为什么……” 话没说完,叶如澜略一抬手,秘书立刻闭嘴。 他直视着燃灰那双清亮的眼,刚刚殷勤的神色溢散无踪,这疏离被曲解成了另一种意思,叶如澜放在大腿上的手指略微拢紧,面上淡淡问:“你喜欢傅延?” 因为喜欢他,所以才心甘情愿做另一个人的影子。 燃灰:“……?” 这是怎么得出来的结论。 他强行把话题扭回来,态度很坚决:“我喜欢谁,应该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不想再做替身,叶先生还是另请他人吧。” 秘书暗暗唏嘘,想不到季燃灰是对傅二少一片痴情,只是面皮薄不肯承认,难怪他不肯答应老板。 虽然很遗憾,但老板并不喜欢强人所难,看来只能到此为止——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只听茶杯的盖子轻轻磕在杯沿上一声脆响,叶如澜淡淡道:“你当然可以拒绝。” 还没等燃灰接话,他一双眼古井无波,淡然启唇:“但拒绝我的后果,季先生大概并不想明白。” 秘书:“……” 脸被打肿的秘书匆匆帮老板为虎作伥:“是这样的季先生,如果叶先生不高兴的话,以后娱乐圈里可能就没有您的一席之地了,京城里敢和叶先生叫板的人恐怕还没有出生。” “回老家开店的确也是种不错的选择,但能留在大城市的话,自然还是要把握机会,您觉得呢?” 好家伙。 燃灰心里几乎要被男主气笑:还来威胁那一套? 明明记忆和感情都没了,倒是一如既往会强迫人,该说不愧是入侵者的本能吗。 他面色冷下来:“既然如此,看来我是没什么拒绝的权利了。” 秘书舒心地笑起来,把钢笔双手递过去:“您能自己想通,就再好不过,那咱们尽快把合同签了吧。” 季燃灰答应是意料之内的事,叶如澜依旧没什么表情变化,又端起茶杯,波澜不惊。 燃灰心里不痛快,自然不会让男主高兴。 钢笔在修长的手指间里旋出个花,被他不轻不重拍回桌面上,语气笃定:“叶先生的确慷慨,但合同里的这些财产对我来说,还远远不够。” 秘书:“……?” 他简直惊讶了,好大的口气。 说句不好听的,季燃灰常年十八线,这辈子见过一千万吗,就敢狮子大开口。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叶先生最讨厌贪婪无度的人—— “你还想要什么。” 秘书硬生生掐断了思绪,正襟危坐,决定从这一刻开始,再也不胡乱揣测老板海底针一样的心思。 叶如澜抬起眼,对视进燃灰的眼中,语气甚至带着淡淡的鼓励:“想要的,都说出来。” 燃灰微眯起眼,拿出了谈判的架势:“首先,我要不动产。” “一套房和车哪里够?我名下至少各要三套。而且房必须是二环以内,车的市值也要五百万以上。” 叶如澜语气听不出喜怒:“可以。” 这对他来说应该是小意思,燃灰又步步紧逼:“还有叶氏集团的股票。叶先生手里肯定有很大一部分股权,从手指头缝里给我漏零星半点,不算过分吧?” 这要求几乎称得上冒犯了,股权是根基,就算是结婚对象,也不一定分得到手。 叶如澜却没有半分动怒的意思。 他坐在背光处,注视着态度嚣张的季燃灰,唇边竟然慢慢勾起了一点微笑。 很浅,却难以忽视。 秘书:老板是被气笑的吧,一定是吧! “这个,要看你未来的表现。” 指尖轻扣桌面,叶如澜收起笑,道:“如果你愿意把合同期限延长到十年以上,也可以。” 秘书在旁边两眼一黑,看老板就像是看那个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 做十年替身,亏你说得出来。夏淳白早就回国了,等你把他追到手,难道要脚踏两条船? 提出这么离谱的要求,男主都没拒绝,燃灰很轻地“啧”了声,再次对他的底线有了新认知。 又想到什么,他以嚣张至极的姿态往真皮车座上一靠,眉尾挑起,态度肆意:“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 叶如澜的语气一如既往充满包容性:“你说。” 燃灰不紧不慢:“叶先生应该知道,我是个演员。” “既然我人在这个圈子里,那当然要往高的地方爬。” 他很淡定地口出狂言:“叶先生既然那么大本事,也给我弄个影帝当当,让我在圈子里的地位超过夏前辈,不过分吧?” 秘书:“?” 先是被季燃灰的脸迷惑两秒,等反应过来,秘书简直被这小明星的毫无自知之明震撼,心说你要不要先看看你那某瓣均分2.8的电影,再重新组织一遍语言—— “王佑。” 秘书一个激灵,恭敬低头道:“叶先生,您请讲!” “娱乐圈里的东西,我没接触过。”叶如澜语气无波无澜,却不容置疑,“这件事交给你负责。” “明天上午十点,我要看见企划书放在办公桌上,还有一份优秀成熟的团队成员名单。” “三年内,把影帝的奖项全部拿到手。” 王佑:“……” 老板——老板你是亲眼看过季燃灰演的电视剧的,三年真的够吗,得买通多少评委啊! 这生意眼看着必然稳赔不赚,王佑却半个不字也不敢说,毕竟花的是老板的钱,叶如澜都不在乎,他还瞎操心什么:“我明白了,叶先生。” 当着季燃灰的面吩咐完,叶如澜又看向他,缓声问:“还有什么想要的。” 燃灰却没有什么高兴的意思,微皱起眉,视线狐疑停留在那张俊美老成的面孔上,只觉得男主越发捉摸不透。 他自认已经开出了极其离谱的条件,但叶如澜眼都不眨,全都答应得干脆,可以说是有求必应。 不夸张的说,就算对待亲儿子,也不会如此纵容,不怪他多想。 这真是对替身的态度,还是说男主一直这么大方? 把胡思乱想按灭,燃灰没了继续的心思:“就先这样吧。” 他起身打算离开,嘴上客气道:“感谢叶先生的招待,那我就先回去了。等新合同打印出来,麻烦再叫我签字……”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32节 一边说,一边拉了一下车把手,却纹丝不动。 正在愣神,身后传来平淡声音:“我什么时候说让你走了。” 燃灰又一次搞不懂男主在想什么,他转过脸,笑容不解:“叶先生,时间这么晚,大家各自回家睡觉,不是理所当然?” 叶如澜颔首:“自然。” 话音刚落,宾利冷不丁突然启动。燃灰没站稳,下意识踉跄两步,被一双很稳的手掌扶住了手臂。 皮肤接触的地方热度很高,不容小觑的力度隐隐传来,对方底盘稳得不像是残疾人。 燃灰被他扶着,瞪大眼看向前面一直没有存在感的司机,惊讶而不理解:“叶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我还没下车!” 叶如澜动作绅士,很快就收回了手,淡然道:“从今天起,你就和我住到一起。” “傅延给你的财产,包括你现在住的那栋公寓,都退还给他。” 宾利加速,车窗外的场景飞快往后退,燃灰刚坐稳,就因男主突如其来的强制性要求愣了一会儿:“但我们合同还没签,还不是那种关系——” 叶如澜语气如常:“所以我才带你回去,等新合同拟定好,今晚就可以签完生效。”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燃灰看向一旁不说话的秘书,语气幽幽:“你就这样让你的员工加班?” 王佑冷不丁被cue,推了推眼镜,笑容专业而谦虚:“季先生,忘了说,我是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的王牌秘书,拿的薪水也是一般秘书的五倍。” 燃灰:“……” 原来和我一样是金钱的奴隶。 他没了最后的借口,那就只能接受现实,老实下来。 宾利在漆黑的夜色中飞驰,秘书不说话,叶如澜静静闭目养神,靠着座椅,脊背依然很直。 燃灰却睡不着,略微烦躁地在对方脸上扫过,转头看车窗外的路灯。 车内无人说话,002终于敢冒头:【宿主……你不高兴吗?】 燃灰微微皱眉,片刻后回答:【不算。】 他只是有点想不通。 叶如澜的城府太深,燃灰看不透,他仿佛是把季燃灰当夏淳白的替身,看向自己的目光却半点怀念都没有。 何况夏淳白已经回国,大纲里男主直接把人追到了手,完全用不上包养替身。更别说叶如澜给出的月薪堪称天价,根本不是一个替身应值的价钱。 心中疑惑很深,但是又不能直接问。 想不明白,燃灰干脆摆烂了,把心底那些冒泡泡的异样情绪抹平整,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拿出手机给傅延发了条消息,表示自己会尽快从公寓里搬出去,燃灰把002叫出来,让它联网调个恐怖片看。 好久没看片了,还怪想念的。 半个小时后,燃灰:【……这个世界里真的没有一部能看的恐怖片吗?】 002跟着他看了这么多年,受惊吓程度已经大大提高,附和宿主的质疑:【宿主,这个世界的恐怖片全是这种程度。】 也许对这个世界的居民来说,已经足够恐怖了,但是燃灰完全可以猜到任何一部恐怖片的套路,难怪夏淳白可以靠一部又一部惊悚悬疑心理恐怖片一路拿到大满贯。 燃灰心里暗暗叹口气,没有恐怖片可看,这个世界的有趣程度下降了三成。 突然想到什么,他精神一振,这个世界自己可以拍啊! 这么一想,顿时又重新燃起了激情。 宾利一路开回了叶宅,这是座很有历史积韵的老宅,古色古香,低调却不失内涵。 改装过的车门放下斜坡,秘书推出叶如澜的轮椅,燃灰跟在后面下车,随口问一句:“需不需要我来推叶先生?” 他只是客套,但王佑看懂了老板的暗示后,立刻将手里的轮椅往他手边一送,很欣慰的模样:“季先生,请吧。” 叶如澜也淡淡抬眼看过来。 燃灰:“……” 他干笑道:“还是算了,万一把叶先生摔下来,岂不是把我卖了都赔不起?” 王佑却很淡定:“反正早晚都要学,叶先生本人都不怕,季先生又有什么好怕的。” 燃灰被迫赶鸭子上架,像是接过了烫手山芋。 但推轮椅着实没什么技术难度,很快他就上了手,从后面居高临下看着叶如澜放在扶手上的苍白双手和漆黑发旋,很是新奇,有种男主的行进方向被自己操控的玄妙感受。 忍了又忍,他还是忍下了暗戳戳干点坏事的小心思。 三人被管家迎进了屋,王佑径自去拟定新合同了,留下燃灰推着男主站在客厅里,一时无言。 燃灰看不透男主的想法,于是主动开口:“叶先生累不累,需要休息吗?” 叶如澜略一摇头,嗓音低沉悦耳:“走吧,先带你熟悉熟悉环境。” 听见这句话,管家想上前帮主人分担工作,被叶如澜一个眼神制止在原地,立刻识趣地去做其他事。 燃灰推着叶如澜,在宅子里慢慢逛起来。 叶如澜简略地为他介绍叶宅布局,语言精练,吐词文雅,一看就很有墨水。 燃灰一边听一边在心里暗暗好奇,总感觉凭借男主的教养和阅历,根本不至于做出包养的事。 路过走廊里挂着的两幅墨宝,底下都提着叶如澜的大名,燃灰终于忍不住问:“冒昧问一句,叶先生今年多大了?” 又喝茶又练字,这爱好也太老年……太养生了点。 顿了顿,叶如澜语气平静:“虚岁三十三。” 好家伙。 原主在这个世界只有二十四岁,大了整整九岁,男主完全算得上是老男人。 燃灰:原来是老牛吃嫩草。 他的沉默就代表了态度,叶如澜略微偏过脸,看了一眼季燃灰:“嫌弃我年龄大?” 燃灰回过神,假惺惺道:“怎么会呢,男人三十一枝花,叶先生风华正茂。” 叶如澜神色淡淡,对青年的违心话不置可否。 等到了二楼的尽头的一扇门外,叶如澜道:“这是我的卧室,那间是你的。” 燃灰转头看过去,从门外看不出两者的区别。 “管家已经把客卧准备好,王佑拟定合同需要时间,你可以先进屋看看喜不喜欢。”他语气淡淡,“有要添置的东西,随时和管家……和我说。” 燃灰对环境要求并不高,道:“谢谢叶先生。” 淡淡颔首,打开卧室门,叶如澜操控着轮椅进去。 燃灰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不去看主卧,打开了客卧的门。 这间卧房自带浴室和卫生间,布置精心,管家明显是下了功夫的。衣橱里挂着一排剪好吊牌的成衣,甚至还贴心地准备好了内裤。 燃灰看着内裤尺寸,沉思了几秒:【管家好像对现在年轻人的发育情况一无所知。】 002:宿主好像在炫耀什么。 看了一圈,燃灰进浴室冲了个清清爽爽的澡,换上身简单睡衣。 这个世界设定问题,燃灰的头发略长,还做了蓬松的花美男造型,被他无情铁手毫不留情地一通乱洗,掉了好几根。 燃灰很心痛,并决定明天就去剃成板寸。 出了浴室,他一边擦头发一边看手机,傅延已经发来了回复。 “不用。已经给你的东西,我拿回来嫌脏,自己留着用吧。” 一副高高在上的施舍语气。 燃灰轻笑一声,心道这孩子真是没挨过社会的毒打。 虽然他和原书受素不相识,但如果真让傅延把人糟蹋了,算他输。 按灭手机,外面刚好有人敲门,不轻不重的三声。 这么巧。 燃灰没想太多,径直去开了门,和门外的人对上视线,惊讶道:“叶先生?” 叶如澜坐在轮椅上,抬眼看着自己今日新鲜出炉的包养情人。 对方刚洗过澡,半湿的头发贴在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水汽,侧脸上有颗要落不落的水珠。 季燃灰正在最好的年纪,蓬勃旺盛的生命力是最好的化妆品,整个人像是块小蛋糕,鲜活又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视线落在明显紧绷,已经可以看见腹肌线条的睡衣上,叶如澜视线略深,淡淡道:“记得让管家给你找身新睡衣。” 他看季燃灰的同时,燃灰也在看男主。 叶如澜换了身宽松的丝绸睡衣,仍然是长袖长裤。 他之前穿的那身唐装不显身材,此时丝绸睡衣紧贴着皮肤,显得宽肩窄腰,竟然是很标准的倒三角。 虽然腿站不起来,但男主似乎习惯了亲力亲为,因此上身肌肉额外强健,燃灰甚至透过睡衣领口看见了里头明显的大块胸肌,比现在当红的小鲜肉有料多了。 他偏转视线:“叶先生叫我什么事?” 叶如澜操控着轮椅转过身:“合同拟好了,下来签字。” 燃灰应了声,关上门后熟门熟路把轮椅重新推回手里。 叶如澜看了眼那只搭在椅背后的修长手掌,默许了季燃灰的动作。 王佑的工作能力出众,这版合同毫无纰漏。迎着对面两人的灼灼目光,燃灰硬着头皮签好了自己的名字,又按好手印。 解决了老板的一桩人生大事,王佑明显也放松很多,把合同收好就起身告辞。 合同正式生效了,燃灰不胜唏嘘,对叶如澜礼貌道:“叶先生,我先回房间准备一下。” 叶如澜闻言,看向他:“准备什么?” 燃灰敬业道:“我去多看几个夏影帝的视频,这样可以模仿得更像些。” 叶如澜略一顿,随后语气淡淡:“不用。” “我不需要你模仿他。”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33节 但自己本来就是夏淳白的替身,燃灰有些困惑,甚至还劝了两句:“叶先生,不必勉强,你给我付了工资,我有必要满足你的一切合理要求,不是吗。” 不然一千万的月薪,拿着烫手。 “而且我是有演技的,再化个妆,至少可以保证和他像八分。” 002:宿主怎么还真的认真做起替身来了! 叶如澜看向他的金丝雀,深海一样的眼睛里略起波澜,又尽数归于平静:“不需要。” “需要你工作的时候,我会提前告知你。”他淡淡道,“现在,你的任务就是拿到你想要的影帝。” 高价替身买来又不用,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后,男主的每个行为动机都让燃灰捉摸不透。 他若有所思,片刻后点头:“我明白了。” 最后看他一眼,叶如澜道:“时间不早,困了就去睡吧。” 男主这么一说,燃灰还真的感受到一丝睡意。 金主都发了话,燃灰也不再久留,把叶如澜送进主卧,就回到自己房间去睡觉。 但躺在床上,反而不那么想睡了。 没有恐怖片可看,燃灰无聊得很,在床上翻来翻去,还是克制不住地想起白天的事,毕竟实在是有些跌宕起伏。 一个晚上,他就从恶毒炮灰成了男主包养的替身,剧情真是崩得越来越快了。 叶如澜……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燃灰像是被勾起好奇心的猫,翻来覆去地揣测男主意图,这还是他第一次那么想钻进一个人的脑壳里,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 但他毕竟心大,这么想着,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深夜,老宅一片寂静。 燃灰躺在床上睡得很香,完全没注意到房门被打开的动静。 轮椅无声碾过瓷砖,最后缓缓停驻下来。 漆黑的房间里,有人在他床边看了半晌,先把蹬掉的被子拉好,又慢慢伸手,极尽克制地碰了碰湿润唇角。 一声低低的叹息,溢散在空气中。 第68章 娱乐圈世界 燃灰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早上醒来精神很饱满。 他换好衣服下楼,叶如澜照旧一身唐装,身姿端正,坐在餐厅桌边看报纸, 成熟禁欲的气息扑面而来。 经过一个晚上, 燃灰已经可以面不改色接受自己被包养的事实:“叶先生,早上好。” 他头发略微蓬乱, 却丝毫无损于面容的年轻俊美, 反倒显得随性青春, 像是没睡醒的男大学生。 颔首答应,叶如澜目光在他发间扫过, 合上报纸,“吃饭吧。” 早餐很丰盛,餐厅中空旷安静,一时间只有杯碗碰撞的声音。 叶如澜并不喜欢在身边留太多人看顾, 这栋宅子里除了他, 日常只有一个厨娘和一位管家,其他的佣人都是临时工, 每天工作完就走。 差不多吃完了饭, 厨娘又来到客厅,笑容满面, 手里端着一个小碗,放到叶如澜眼前:“叶先生, 您的汤好了。” 那汤喷香, 里头雪白的猪脚起起伏伏, 还有隐隐约约的果肉, 一看就很好喝。 燃灰盯着碗, 尽管刚吃完饭,还是有点嘴馋,克制道:“这是补汤?” 厨娘在围裙上擦手,笑眯眯道:“对,是叶先生特地要喝的。” 燃灰渴望的眼神看向厨娘:“姐姐,还有吗?” 没有人能在他的注视下不动摇,厨娘十分的愧疚和为难,视线看向一旁的叶如澜:“叶先生,我为小季先生再做一碗吧?” 燃灰:只有一碗,男主竟然吃独食,他真的变了! 他立刻说不用,艰难控制着自己的视线离开那个碗:“叶先生风华正茂的年纪,竟然需要喝补汤。” 被问起这个,厨娘脸上不自然一闪而过,叶如澜却很淡定地舀起一勺来:“和你比不了,自然要多下功夫保养。” 燃灰看着对方,总觉得在这位嘴里说出这种话里很是突兀。 但他没多问,继续很眼馋地看叶如澜一勺勺喝汤。 厨娘匆匆离开,临走的时候心里犯嘀咕: 好端端的,叶先生突然要美容养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他从来没在意过这方面的——难道是被年轻小伙子刺激到了。 吃完早饭,叶如澜要出门。燃灰看了眼头上的表,九点半,还在营业时间,于是主动推起叶如澜的轮椅,把他推到车里坐好了,才敬业道:“叶先生,早去早回。” 刚想下车,车门却又在眼前关拢,紧接着宾利直接启动了。 燃灰: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他回过脸,语气茫然:“叶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叶如澜双手交叉着放在身前,淡然闲适:“你今天是核心人物,当然要一起去。” 燃灰一愣:“……我?” 叶如澜略一眨眼,唇边又淡淡露出个笑来,甚至有几分温和:“未来的影帝,总该做些职业规划。” 燃灰愣了愣,才想起自己昨天的豪言壮语。他慢半拍在车里坐好,原来还真是正经事。 燃灰有想过今天的事很严肃,但没想到是如此正式的一场会议。 会议地点在叶氏集团总部,与会人员每个都衣着庄重,严肃而靠谱,手里的方案一本接着一本,比城墙还厚,竭尽全力在叶如澜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会议结束后,一向是金融领域领军企业的叶氏正式对外宣布,将在不久后进军娱乐圈,成立叶氏文化有限公司。 而燃灰,有了家属于演员季燃灰的独立工作室,还有一支专业团队。 燃灰:“……?” 他真是对男主的力量一无所知。 等会议结束,叶如澜被请去了总裁办公室,燃灰则被一群精英人士簇拥着来到一个稍小的会议室,坐到主座,俨然一幅开会的架势。 一位干练的西装女性走过来和他握手:“季先生您好,我叫张绪,是您未来的经纪人,这里坐着的都是我们未来的同事,希望大家能在未来愉快相处。” 燃灰有些茫然地和众人挨个握过手,突然想起来原主的身份:“可我现在还是星辉娱乐的人,你们现在就成立工作室,是不是有点快?” 张绪从容道:“解约的事我们已经在帮您谈,您放心,很快就会有结果。在这之前,我们可以彼此熟悉一下。” 还真是可靠,于是燃灰也放下心来。 寒暄之后,就是正事了。 “季先生,我知道您的目标是影帝,我们也对您过去的作品风格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沉默片刻,张绪说得很委婉:“您的戏路,似乎有些窄。” 燃灰想起那些青春疼痛片,沉默,道:“你说得对。”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凝,毕竟让一个花瓶变成影帝,着实很有难度。 但叶如澜给的实在是太多,大家都不想放弃。 有人提议:“可以先带资进组,去一些老戏骨云集的正剧和权谋剧里做配,在观众面前混个眼熟,拿几个配角奖做垫脚石,徐徐图之。” 张绪沉思道:“那样太慢了,以季先生的演技,恐怕没办法在三年内看到成果。不如我们直接更改影帝竞选的规则,凭叶先生的手段,应该是小问题……” 燃灰:?怎么越说越离谱了! 他只好清了清嗓子,吸引过来目光:“其实,我也可以突破一下自我,接点别的。” “你们有没有什么恐怖惊悚悬疑的剧本,都可以帮我找来选选。” 张绪惊讶地看着他,以一种崭新的目光:“季先生,你确定吗?” 燃灰无奈道:“当然,总得先给我个试试的机会吧。” 张绪半信半疑,但叶先生已经对他们耳提面命,眼前这位高兴才最重要,赚不赚钱都是其次。 于是她没有多说,干脆点头道:“我明白了,三个工作日内,剧本会被送到您手里。” 会议迅速结束,大家各司其职去准备工作。 燃灰也打算离开,却被张绪叫住,带着一男一女走到他面前:“这是为您配备的生活助理,负责管理您的日常生活起居,您可以直接把他们带回住所。” 看了眼身后两个小年轻,燃灰如实道:“多谢,不过我平时应该用不到。” 张绪皱眉,先让助理离开,等四下没人才问:“方便说一下不方便的原因吗?您知道的,明星绯闻比较难处理,如果您交了男女朋友,还是最好提前和我报备一下。” “不是男女朋友,只是……”燃灰有些犹豫,正巧看见敞开的会议室门口缓缓推进来一辆轮椅,那人眉似远山,静静望着他,像是在等待。 燃灰干脆直接问正主:“叶先生,我可以说吗?” 张绪一愣,回过脸来,立刻惶恐地鞠躬:“叶先生!” 叶如澜没看她,只是注视着年轻的情人,语气淡然,落在张绪耳中,几乎带着纵容的意味:“随你。” 得了首肯,燃灰谨慎措辞:“我住在叶先生家里,恐怕不太方便。” 我的妈耶。 张绪差点被这个重磅消息砸晕,总算对眼前这位小明星的背景有了更深的了解,原来真的是个祖宗。 在叶先生面前,她勉强保持冷静:“我明白了,那的确不需要助理,等去片场的时候再带上就好。” 燃灰不放心地问了句:“如果我被狗仔拍到从叶先生家出来,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困扰吧?” 张绪已经淡定下来,潇洒摆手:“他们敢八卦叶先生,也得有命发才行。” 这话也是。 燃灰告别张绪,上前两步,从王佑手中接过推轮椅的重任:“叶先生,你谈完事了?” 叶如澜目光始终落在那张俊美阳光的面孔上,每个细节都被无限放大,他缓声道:“嗯,回家吧。” 上了车,燃灰在手机上看新组建的工作群内部消息,挨个把人加上,又备注好姓名,手指纷飞忙个不停,突然听到有人在耳边问:“今天怎么样。” 燃灰一愣,抬起脸来,叶如澜手里端着素白的茶杯,也不知看了他多久。 原来是要汇报工作,燃灰大致给金主讲了一遍今日份流程,才总结:“挺好的,大家都很专业。”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34节 叶如澜安静地听,等他讲完,才抬起眼,问:“高兴吗。” 燃灰愣了愣,这个问题来得突然且莫名其妙,他搞不懂男主的意思,想了想,露出个感激的笑来,道:“挺高兴的,谢谢叶先生。” 叶如澜目光在他唇边勾起的弧度上停住,视线略深,没再多说什么。 解约流程很快走完,星辉娱乐并没有纠缠不休,毕竟季燃灰只是个毫无演技的十八线,背后又没了傅二少做靠山,已经没了价值,捞一笔解约金就算完。 同时,叶氏进军文娱产业的消息也在市场上引起了动荡,其他商业伙伴纷纷猜测这是叶先生怎样的一步大棋。 为了讨好叶如澜,无数优质的资源都向叶氏文化有限公司飞来。 只有王佑知道,叶如澜只是在烽火戏诸侯,为了碟醋包饺子。那些无穷无尽的资源全都砸在季燃灰头上,稍微有瑕疵的都不要。 砸吧——他苦中作乐地想,打自己跟在叶先生身边起,对方从没表现过对任何事的兴趣,活得深居简出,像是上个世纪的人。 现在能主动包养季燃灰,也算是件积极生活的好事。 解约合同生效当日,季燃灰的工作室就在大眼仔上官宣了,没有激起任何水花。 现在买热搜为时尚早,张绪并不急,只是让季燃灰在自己的账号上转发了官宣内容,又发了组自拍。 还是自拍更有号召力,顿时吸引了许多吃瓜网友,纷纷在微博底下留言:“帅哥你谁?” “都散了吧,一个糊咖,演过几部烂片,看完要洗眼睛的那种烂,这演技不如没有。” “我记得他,前几年因为素人街拍出圈过,进了娱乐圈演得一部比一部油,但今天一看,好像我又可以了。” “就他这咖位,真的能建出来自己的工作室?只能说娱乐圈水真深。” 热闹地讨论了一阵子,倒是让季燃灰的账号涨了几万颜粉。 很快,热度就消散下去,网友们的记忆像金鱼,七秒就可以把刚看过的事忘干净。 与此同时,张绪动作很快,已经把精挑细选出来的剧本送到了燃灰面前。 按照他的要求,剧本基本上都是以惊悚悬疑恐怖为主,张绪在电话里语气带着歉意:“这类剧本基数很少,我们又要把控质量,只能挑出这么多来。” 燃灰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毕竟他了解过了,这个世界的恐怖片花样很少,观众早就看腻了翻来覆去的惊吓套路,却一直没有得到突破,所以日渐衰落。 翻了翻,连看几个本都没兴趣,很快撂到一边,等看到最后一个剧本时,燃灰才稍稍坐直身型。 很快看完了一遍,他意犹未尽,反过来去看封面。 剧本封面是张简单的白纸,只有两个黑字:《分裂》。 燃灰挑起眉,心道这个还算有点意思。 002看见咦了一声,惊讶道:【宿主,这个剧本是大纲里原主受接的,他靠这部电影拿了今年的最佳男主角呢。】 燃灰闻言心说难怪,原来是夏淳白的资源,竟然都被叶如澜中途截胡给了自己。 等一下,夏淳白? 他登时坐直了,面色古怪,心道那自己一个替身,岂不是抢了正主的东西。 叶如澜知道这件事吗? 想了想,燃灰拿着剧本去敲了男主的书房。 刚敲两下,里头传来低沉的声音:“进来。” 这是燃灰头一次踏进书房,里头布置古色古香,叶如澜坐在书桌旁,鼻梁上架着副眼镜,从平滑的镜片后看向他。 燃灰带上门:“叶先生,你在工作?” 取下防蓝光眼镜,叶如澜捏捏鼻梁,道:“已经结束了,过来坐。” 等燃灰走近了,才看见叶如澜案头上摆着的是娱乐公司企划书,旁边还有本《演艺行业常用法律法规汇编》。 心情顿时有点复杂,毕竟男主古板守旧到了极点,让他从头开始学娱乐圈那些新鲜东西,也真是为难他了。 把视线从办公桌上收回来,燃灰抬起眼,发现叶如澜又在看自己,目光很深,难以分辨情绪。 这个世界的男主,真的很喜欢暗中观察,他每次发现都要吓一跳。 定定神,燃灰说明来意:“叶先生,这个剧本似乎是夏影帝看中的。” 从他手里接过来,叶如澜翻过一遍,抬起眼:“你怎么知道?” “我也有认识的圈内人,听他们说过。”燃灰看着他,直白问,“叶先生是想让我和夏影帝去争,还是?” 静默两秒,叶如澜把剧本合上放回去,淡淡道:“当然不争。” 燃灰了然,随即站起身:“明白了,那我把这个剧本退回去——” 刚要抽走的剧本却被只手按住,不容拒绝。 指尖相触,燃灰讶异地低头。 叶如澜略微抬脸看着他,眼底似乎划过道很浅的无奈。 “我说不争,”他复述一遍,“不用争,因为只会是你的。” - 回到自己卧室,燃灰还是回不过神来。 不是,为了替身抢正主资源,放在哪里看,恐怕都相当炸裂。 叶如澜到底想干什么? 想了半天搞不懂,燃灰叹气,只觉得男主心,海底针。 但金主都发了话,他也没必要刻意为原书受着想,燃灰给张绪发消息:【《分裂》这个本怎么样?】 张绪很快回复:【剧本的确是好剧本,但导演是个愣头青,脾气很怪。】 燃灰一挑眉,心道怪的意思大概就是不喜欢用自己这种毫无演技的关系户。 紧跟着,张绪又立刻补充:【当然您不用担心,只要把叶先生的名头报出来,他会考虑清楚的。】 燃灰轻描淡写:【不用了,我不喜欢强迫人,会让他心甘情愿请我去剧组。什么也不用做,等我消息。】 张绪:【……】 隔着手机屏幕,她差点绷不住脸上的表情,很想对自信的老板说声别闹。 又想起讨他欢心的命令,才勉强忍住,艰难回:【……好的,我明白了。】 嘴上这么说,其实已经做好了动用关系施压的准备。 放下手机,燃灰一手拿起剧本,另一只手随意抓起支笔来,开始在空白的地方做批注。 字迹刚开始还略显生疏,很快就开始笔走游龙。 002在一旁好奇:【宿主,你这是在干什么?】 燃灰理所当然道:【试着改剧本。】 导演的确有才气,这剧本也不错,但毕竟有世界当今水平的局限性,心理恐怖完全可以更出色。 如果对方真的识货,那看完剧本,恐怕就会请他详谈了。 002似懂非懂,安静下来,没有再去打扰宿主。 燃灰认认真真改了一天,足不出户,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出门,推着叶如澜下楼。 金主不叫他发挥金丝雀的作用,他也乐得清闲,每天缩在房间里,都快长蘑菇了。 终于,在晚饭餐桌上,燃灰认真吃饭,突然听见叶如澜不动声色问:“最近看剧本很累?” 燃灰夹菜的筷子一顿,实话实说:“不累,挺有意思的。” 叶如澜沉默,片刻后道:“累的话别硬撑。” 他不形于色惯了,这是能说出最情绪外露的话。 燃灰是真的不累,不明白金主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眨眨眼含糊应了一声,又把脸埋进碗里。 一碗饭吃完,厨娘笑着给他添上,她现在很喜欢季燃灰,因为这年轻人是真的胃口好,每次吃饭都很给面子地吃好几碗,还嘴甜。 而叶先生…… 她看了一眼老板,叶先生最近也不知怎的,只喜欢喝补汤,确实补得整个人脸上都有光泽了。 吃完饭,燃灰照旧推着叶如澜上楼。等电梯的时候,忽然听见坐在面前的叶如澜淡声说:“你的评论里,最近多了些莫名其妙的声音。” 燃灰反应两秒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语气不可置信:“叶先生说我的大眼仔账号?” 叶如澜颔首。 燃灰面色古怪,难以想象男主玩大眼仔的场面,怎么想怎么觉得违和。 他不说话,叶如澜继续说,语气和缓如长者:“不必在意他人评价,我都会处理好,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燃灰回神,他其实没有关注过评论,随口猜测:“什么评价,不会是骂我演技差吧?” 叶如澜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顿了半晌,道:“不管怎样,都不该是人身攻击的理由。” 这就人身攻击了?燃灰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毫不在意地笑了一声:“不用处理,毕竟我之前的演技烂也是事实,堵嘴又不能改变过去。” 他甚至反过来安慰,语气轻松:“叶先生也不用在意,等我拍完这部片,评价就会反转了——放心,不会让你亏钱的。” 叶如澜气场微微沉下来,好半晌,道:“不必太在意钱财得失。” “你知道的,我……”沉吟片刻,他垂着眼道,“我不缺钱。” 002一边听一边好奇,叶如澜身居高位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他本人肯定更不在乎外界评价,怎么还特意去看宿主的评论区。 燃灰兢兢业业推着叶如澜的轮椅把他送进卧室,自己也回到卧室,又把副本改动几个地方,随后发给了张绪。 很快,张绪就打来电话,语气惊疑不定:“季先生,这剧本是谁改的?” 燃灰正在刷牙,吐掉嘴里的泡沫,淡定道:“当然是我,还能有谁。时间有限,这只是个雏形,需要后续细化。”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张绪深深呼吸,克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态度越发恭敬几分:“我明白了,我会把它发给彭导的。” 淡定地把电话挂掉,燃灰刚从浴室出来,手机又开始震动。 这次是傅延打来的,语气冰冷不耐:“就明天,把你所有的东西都拿走。” 语罢像是担心手机会传染病毒一样,迅速挂断。 燃灰对着电话轻笑一声,心道渣攻真是半点沉不住气。 他说了好几次要把东西全部还回去,包括公寓,傅延不胜其烦,只当这是季燃灰的新套路,终于答应在明天见一面,把东西交接完。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35节 这件事不大,燃灰思考了几秒要不要和叶如澜报备,毕竟他是自己的金主,虽说白天是工作时间,最好还是说一声。 不过今天太晚了,他犯懒,决定等明早再和叶如澜说。 但第二天早上,叶如澜似乎是早早去处理什么事,燃灰吃饭时,餐桌上只坐了他一个。 犹豫两秒,燃灰又犯懒,心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他今天赶紧处理完回来,叶如澜就不会知道他见了旧金主。 于是很快吃完早饭,他就离开叶宅,管家还有礼问要不要派车接送,被燃灰拒绝。 到了公寓门口,燃灰又等了很久,直到过了约定时间半个小时,傅延才姗姗来迟,一脸不爽。 燃灰心里冷笑,以后有你哭的,嘴上客气道:“傅总。” 傅延本不想搭理季燃灰,但看见他的衣着后,脸色顿时一变:“这是谁给你买的?” 燃灰一愣,下意识看了眼自己,很正常的穿搭:“有什么问题吗?” 季燃灰不知道,傅延却清楚得很,这套衣服是他非常喜欢的设计师的成名作,有钱都买不到。 而这种衣服挂满了燃灰的衣橱,还被剪干净吊牌,他都是拿出一件穿一件,完全不知道一套衣服能有多高价值。 傅延微眯起眼,看向焕然一新的季燃灰,问题直白犀利:“你是找到新金主了?” 燃灰暗地挑眉,傅延还真是包养出经验来了。 他脸色变得不自然,避而不谈:“傅总,我们……直接进去吧。” 傅延冷笑,他说季燃灰那么爱钱爱资源的人,进了嘴的东西为什么还非要吐出来,原来是傍上了新的大腿。 不想再管对方的这些恶心事,他双手插兜,冷着脸跟在季燃灰身后进了公寓。 公寓里太久没人住,已经落下了一层灰。原主东西并不多,燃灰捡出了比较重要的个人物品,傅延就一直不耐烦地在旁边看着,偶尔拿出手机看上一看,眉宇间隐隐期待,但每次都会落空,烦躁地放下去。 燃灰心里已经有数,状似不经意道:“傅总是在等夏先生的回复?” 这话顿时戳到了傅延的痛处,他冷声道:“管好你自己——” 但紧跟着,被燃灰一句话堵回去:“夏先生恐怕没时间回复你。” 此言一出,傅延顿时惊疑不定地站直了:“你什么意思?” 燃灰叹口气:“他最近资源被抢了,应该不怎么痛快。” “资源?”傅延眉头越皱越紧,“谁敢抢他的资源?”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夏淳白是他傅延罩着的人,竟然有人熊心豹子胆,不想在圈里混了? “当然是……”高高吊起了傅延的胃口,燃灰慢吞吞朝他露出个笑,一口整齐的白牙,“我啊。” 像是听见了什么离奇至极的事,傅延震惊地看着他,好半晌,失声道:“你?” 一直被他看不起的季燃灰?! “没错,就是我。”燃灰心情愉快地挑眉,“傅总也知道,我现在有了新的金主,对方可比傅总厉害多了,还真是要感谢您把我甩了,让我现在有一个狐假虎威的机会。” 他语气阴阳怪气,字字都让傅延血压飙升:“傅总既然这么喜欢夏先生,不如讨好讨好我这个曾经的替身?说不定我心情好,就愿意把这资源还给他了呢。” “你他妈——” 燃灰姿态闲适,不出意料看着傅延被气得失去理智,扭曲着脸朝自己大步走过来。 002看得很紧张:【宿主!宿主,他要打你!】 燃灰当然知道。 等傅延走近了,拳风袭面,他干脆利落地一偏脸躲开,顺势扯住了对方的手臂。 动作潇洒地一拉一扭,傅延整个人就柔若无骨地被他控制在手里,脸朝下压着。 “啊——”傅延疼得大叫一声,狰狞着脸狼狈不堪,万万没想到季燃灰敢还手,“你他妈疯了?快放开我!” 燃灰气定神闲地反问:“凭什么?傅总是不是忘记我傍上了更厉害的大腿。” “现在我把你揍成猪头,都没人敢替你撑腰,信不信?” 傅延额头上落下一滴冷汗,这才意识到:季燃灰是真的可能会揍他。 他更剧烈地挣扎起来,却完全挣扎不开。 放完狠话,燃灰回味一番,心道有人兜底的感觉的确不错。 反正说都说了,他提起拳头,干脆利落地把人揍了一顿。 傅延叫得像杀猪,却无论如何挣扎不开,被燃灰揍了个爽。 燃灰心满意足,刚打算停手,外面突然传来了剧烈的砸门声,燃灰伸在半空中的拳头和傅延的叫声都一顿。 “谁?” 没人回答,砸门声却越来越响,片刻后,电锯的声音嗡嗡响起来了。 燃灰:“?” 他暂时把傅延放下来,傅延立刻摇摇欲坠,咬牙切齿地放狠话:“季燃灰,这事没完,你给我等着——” 冥冥中有所预感,燃灰直接拉开了门。 傅延剩下的话顿时卡在了嗓子眼,瞪大了眼,那张脸他做梦都攀不上:“——叶叶叶先生?!” 门外起码站了十个人,绝大部分是保镖,其中一个手拿电锯,刚刚关掉,震天响的嗡嗡声顿时一停。 被簇拥在中央的两个,正是推轮椅的王佑和叶如澜。 反应过来,燃灰下意识露出个笑,往前走了两步:“叶先生,你怎么来了?” 隔着一米距离,叶如澜没有分给傅延半个眼神,静静看季燃灰,从额头上因揍人冒出的汗珠看到稍显凌乱的衣服,没说话。 王佑笑着解释:“叶先生回家时没找到您,担心您出什么事,于是找过来了。” 一边说,一边暗暗把冷汗擦掉。 说得轻巧,实际上发现季燃灰不打招呼就消失后,叶如澜直接出动所有人,把京城翻了个底朝天。 回想起刚刚那场景,天知道老板听说季燃灰和傅延在旧公寓里时,那气场有多恐怖。明明表情分毫没变,却让王佑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下,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季燃灰千万别想不开搞旧情复燃那套。 叶先生只是深居简出,不代表他没有脾气。真触到了底线,大家全都得死。 燃灰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提一提手里的塑料袋:“我只是来收拾点东西,寻思很快就回去了,所以没跟您添麻烦。” 与半个小时前不同,现在的叶如澜神色很淡,看不出任何异样,气息甚至称得上平和。 他伸手,慢慢把燃灰的衣摆拉整齐:“那现在收拾完了。” 燃灰老实道:“收拾完了。”还顺便把人打了一顿。 他打得很有技巧,傅延身上半点痕迹都没留下,偏偏疼得厉害,站在原地不敢靠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叶先生……” 叶如澜没回答,轮椅转过去的当口,他轻轻看了一眼傅延。 只一眼,傅延浑身的皮都绷紧,好像整个人都死了一遍。 但很快,叶如澜就转过脸去。 猛虎气息尽数收敛,轻轻环绕住自己圈养的蔷薇。 “回去吧。” 第69章 娱乐圈世界 就像来时的速度一样, 很快,一行人浩浩荡荡从公寓楼离开,楼梯口瞬间空旷下来。 敞开着的房门在风中摇摇欲坠,一串房门钥匙安静躺在地板上, 傅延勉强支撑着身形站在门口, 好半天回不过神。 来的人是谁? 叶如澜。 叶如澜是谁? ——是京城商政圈活在传说里神话般的存在,傅延他爸费了很大心思, 都没有成功搭上对方的船。 傅延这种晚辈更不用说, 平时只能在宴会上远远看一眼被众星拱月的对象, 靠近都没资格。 但叶如澜其实比傅延大不了多少,又是一个残废, 年纪轻轻却能走到这种地位,足可见他的手段有多深不可测。 这样高不可攀的人,现在是季燃灰的金主。 傅延的面皮剧烈抽动,身上肋骨更是疼得厉害。 难怪季燃灰敢那么有恃无恐——傍上了叶如澜那样的大人物, 就算季燃灰再把傅延他爸揍一顿, 事后他俩还得提着礼物登上叶宅赔罪。 但为什么? 头痛欲裂,傅延烦躁地揪住头发, 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季燃灰是那样的虚伪势利, 只有一张和夏淳白相似的脸能看,叶如澜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人, 为什么会看上他—— 等一下。 和夏淳白相似的脸? 傅延微微睁大眼,呼吸急促, 瞬间便自以为是地想通了其中关窍。 难道说, 叶如澜也找了个夏淳白的替身? - 另一头, 保姆车在公路上平稳地飞驰。 车里除了司机, 就只有三个人, 王佑紧贴着车壁,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是一颗未受精的鹌鹑蛋。 燃灰照旧和叶如澜面对面坐在一起,叶如澜闭目养神,肩背挺拔,宽阔修长的手掌放在膝盖上,双腿在晃动的车辆内部纹丝不动。 看了眼表,现在还没到十二点,叶如澜来得可真是快,怎么做到的。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燃灰看向车窗外飞驰的景色,很有兴致地猜测:【今天我们都出门了,是不是可以在外面吃一顿大餐?好久没吃了。】 002终于敢说话,语气不可置信:【宿主,你竟然还想着吃饭?】 宿主的吃饭脑什么时候能稍微收一收啊! 燃灰闻言很疑惑,但002的机械音都抖起波纹了,他回想刚刚的场景,终于后知后觉琢磨出不对味来了:【等一下,男主来找我,为什么要带电锯?】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36节 带来那么多保镖,还勉强可以理解为保障人身安全;带电锯什么意思,难道是怕自己被困在密室里吗。 002已经服了宿主,沉痛道:【宿主,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男主是来捉奸的啊?】 燃灰:【……】 对哦,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背着男主偷偷来见旧金主的。 叶如澜表现得太过平静,他还以为对方完全不在意这层关系。 但还有一种可能,对方只是习惯于隐藏情绪,喜怒不形于色而已。 这么一想,再联想起刚刚那个险些破门而入的、嗡嗡作响的电锯,燃灰:头皮发麻。 咽了下口水,他脸上酝酿出个讨好的笑,主动开口:“叶先生,你的事办完了?” 闻言,叶如澜睁开眼,瞳孔清明,毫无睡意。 他淡淡应一声:“办完了。” 燃灰有点绝望地发现,自己还是看不出叶如澜到底生气没有,对方的表情管理也太强了些。 最后他摸摸鼻子,老老实实地率先认错:“对不起叶先生,我不是故意不和您打招呼的。本来我是想和您说一声,但今早您出门了,我心里想着去去就回,也就没打扰您。” 所以千万不要判定违约然后赔钱,把燃灰卖了都赔不起。 叶如澜的目光终于有了波动,语气淡淡:“你们什么时候约好的。” 燃灰信誓旦旦:“就昨天,其他一句废话没多说,不信我可以给叶先生看聊天记录!” 闻言,叶如澜静静看着他。 燃灰:“……真的要看吗?” 叶如澜不说话,只是给予眼神,让燃灰自己领会。 燃灰悻悻把手机拿出来,当着叶如澜的面调出他和傅延的聊天界面,证明清白。 叶如澜接过来,素白手指慢条斯理滑动,从下往上一条条看过去,足足十分钟,一直翻到了他和傅延发的第一条打招呼。 苦苦等待手机交还的燃灰:“……” 所以真的是在意的对吗。 刚看完,叶如澜退出聊天界面,正好看见了傅延发来的新消息,气急败坏的轰炸一条接着一条。 【季燃灰,你是不是还在做淳白的替身?!】 【说话!】 【你也嚣张不了几天,就你这恶心人的势利眼,哪里比得上淳白半根手指头?等叶先生厌烦了你,我看你怎么办!】 【……】 “叶先生,你看完了吗?” 叶如澜视线沉沉,语气平缓:“很快。” 他并不喜欢用这种社交软件,摸索半晌,终于成功学会了小技巧,直接把傅延删除拉黑。 不动声色做完这一切,金主抬起眼,看向无知无觉的年轻情人,视线莫测:“傅延对你很不客气。” 送上门的机会不用白不用,燃灰毫不犹豫阴了傅延一把,语气低落下来:“我和傅总早就没什么了,而且他现在很讨厌我。” 半句也不提自己刚刚把人揍了一顿。 把手机递还给他,叶如澜缓声道:“他这样对你,你还想着他吗。” 燃灰愣了愣,身后王佑的皮先紧绷起来,心里求爷爷告奶奶,季先生千万别再说什么挑战老板底线的话了! 幸好燃灰也不是很想找不痛快,接过手机摇摇头,小声嘀咕道:“根本也没想过啊。” 这话就没什么说服力了,不过叶如澜并没有追问,语气很淡:“那就好。” 车内气氛稍缓,王佑在后面狠狠松了口气,顿时又觉得人生前途光明。 燃灰仔细观察叶如澜的表情:【现在是不是没事了。】 002:【应该?】 然后下一秒,就听见宿主问:“叶先生,我们今天来都来了,在外面吃个饭吧?” 002:【……】服了你。 对上燃灰隐隐发亮的视线,叶如澜简单道:“想去哪里吃,和司机说。” 燃灰瞬间快乐,搜了一下附近的高档餐厅,向着司机报出一家地址。 坐回原位,他期待的同时隐隐怀念,掐指一算,好久没吃过男主做的饭了,嘴馋得厉害。 但这个世界的男主…… 叶如澜已经重新闭上眼,像是察觉到什么,无声睁开,正好把偷看的燃灰抓了个现行。 燃灰也不藏着掖着了,好奇问:“叶先生,你会做饭吗?” 王佑在后面暗搓搓纳闷,不明白季燃灰这么问的原因,叶先生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物,哪里会做饭。 果然,叶如澜略一思索,如实道:“不会。” 燃灰:“!” 男主受伤,竟然把老本行都给忘了。 痛失专属厨师,他震惊的细微表情被叶如澜尽收眼底,视线微顿,若有所思。 再也吃不到男主做的饭着实痛心,但也没办法,燃灰叹口气,忍痛把曾经的快乐驱逐出脑海。 从餐厅出来,几个人回到叶宅,燃灰总算知道王佑跟着回来的原因,竟然又要给合同新增条款。 十分钟后,双方签了一版新合同,新添两条:乙方每次出门,都要和甲方提前报备。 还有一条,不得再与曾经的金主有任何方式的来往。 以上两条违反一条,都按照违约处理。 燃灰:“……” 他自知理亏,乖乖把新合同给签了,这件事总算是翻篇。 第二天,张绪神色复杂地给燃灰带来一个新消息。 “彭导同意和你见个面,详细谈谈剧本的事,时间定在明天中午。” 燃灰刚睡醒,隔着话筒,声线略微沙哑磁性,轻笑一声:“他还挺急。” 张绪耳朵酥了一秒,下意识远离话筒,心道老板这得天独厚的声音和外形,简直是不分对象场合地撩人。 要是去做爱豆,早就断层出道了,偏偏人家想做演员。 她定定神,继续道:“因为项目马上要就筹备好,最近也开始准备选角,时间很紧,要改剧本的话,得尽快。” “但是……”顿了顿,张绪语气迟疑,“我听彭导的意思,这个剧本的男主原本已经被内定成了夏淳白。现在被咱们抢来,他并不是很痛快,语气很硬。” 放在之前,张绪才不管导演怎么想,直接把季燃灰塞进去就完事,娱乐圈里抢资源半点不寒碜,背景又不是摆设。 但燃灰在她面前露了一手,让经纪人不敢再轻举妄动,下意识来征求意见。 竟然已经内定了?看来自己真的是横插一脚,破坏了原书受的好事。 燃灰扬眉,语气愉快轻松:“没关系,先见一面再说。” 这次出门前,他特地去了趟书房,敲敲门,很快听见里头的人道:“请进。” 燃灰进门,叶如澜摘下眼镜,动作自然地把一本书放进抽屉里,狭长双目看过来:“怎么。” 速度不慢,燃灰只看见那封皮花花绿绿的,但没看清。 他心中好奇,但还是克制住视线,兢兢业业汇报:“叶先生,我今天要去和导演谈剧本的事,先和您报备一声。” 叶如澜问了他几个更详细的问题,才道:“让管家给你安排车,早去早回。”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但燃灰还是老老实实接受了金主的要求:“谢谢叶先生。” 刚打算走,只听身后叶如澜又淡淡道:“不要累到自己。” 燃灰虽然半点不累,还是接受了金主的关心,笑道:“谢谢叶先生,我明白的。” 年轻的情人离开,门被轻轻合拢。 叶如澜垂眼,又拿出那本封面花里胡哨的厚本书,戴上眼镜,边看边思索。 片刻后,抬手拨打内线电话。 很快,厨娘诚惶诚恐敲响了叶如澜的书房门:“叶先生,您叫我?” “对。”招手让战战兢兢的厨娘过来,叶如澜摊开那本书,修长的指尖指住一处。 紧接着,淡淡开口。 “这本书里的盐适量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都没有固定的份量?” 如临大敌的厨娘:“……?” 叶先生最近真的好奇怪。 - 来到约好的咖啡厅,这里人流量并不多,燃灰被服务员领着,来到约定好的包厢门口,敲门而入。 包厢里已经坐了两个人,一个正是张绪。 另外一个是男人,约莫有三十多岁,穿件马甲扎个小辫,胡子拉碴不修边幅,一双眼却放出犀利的精光。 自打燃灰进来后,目光就始终直勾勾锁定在他身上。 张绪带着营业笑容为两人介绍:“季先生,这位就是彭导。彭导,这位就是我老板季燃灰先生,您的剧本是他亲自改的。” 彭导率先伸手:“季先生你好,很高兴有这次见面的机会。” 燃灰也淡定伸出手来:“彭导,幸会。之前有幸看过您的前几部作品,当真是老天爷赏饭吃。” 002:明明就是刚刚在车上恶补的电影解说,宿主真是脸不红心不跳。 不过彭导的确是标准的天才模版,不欢迎关系户,不喜欢迎合市场,有自己想追求的精神内核,这种人燃灰还是比较尊敬的。 两人握手后各自坐下,彭导依然在看季燃灰,带着导演的审视和打量。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37节 燃灰很淡定,不闪不避地任他看。 终于,彭导开口,带着隐晦的不信任:“季先生真是人不可貌相,单看外表,我还以为你刚从选秀现场回来。” 张绪脸色有点黑,彭导这种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天才导演,很不会看人眼色,说话也直来直往,明显还在怀疑剧本是不是季燃灰找人代笔。 燃灰微微一笑,并没有生气:“彭导的话,我就当是在夸我了。” “大家都是明白人,彭导有话不妨直说。如果对剧本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就好,这样也能让你放心。” 彭导眼前一亮,他是个工作狂,倒也不客气,直接迫不及待地开始问:“季先生的想法很有意思,把主角从一个人拆成两个,你为什么会想到这种处理方式?” 燃灰淡定地抿了口茶水:“因为《分裂》这个名字很有趣。” 迎着彭导疑惑的目光,他淡淡道:“我不知道彭导是怎么想的,在我看来,心理恐怖很吸引人的一个地方,就在于未知,和无穷无尽的含义延伸。” “在观众看来,‘分裂’这个词本身代表了剧情的走向,会让他们下意识按照约定俗成的套路往深处想。这样一来,当我们采用的处理方式截然不同,会让观众眼前一亮,电影的反转效果越发出色。” “心理恐怖?”彭导喃喃,眼越来越亮,燃灰一愣,突然想起来,这个词似乎还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里。 不过彭导本身就很天才,一个词就足够他醍醐灌顶。 拿着笔迅速记下来,彭导又问了很多问题,燃灰对答如流,回答得深入浅出,虽然没有具体的理论名词作支撑,胜在通俗易懂,且句句在理。 彭导越问眼睛越亮,之前许多模模糊糊摸到边界的东西被燃灰直白讲出来,便像是踩到了实地,拨云见日。 张绪木着脸,看着原本高冷的导演追着老板问了两个多小时,那叫一个殷勤,到后半段甚至打开手机的视频通话,把编剧喊来一起听,两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像是求知若渴的小学生。 终于,燃老师烦了。 端起茶杯润润嗓子,燃灰打断问个没完的彭导,道:“今天就先说这么多,如果彭导还想深入讨论的话,那不如等我进组之后再详谈。” 彭导终于停下来,意犹未尽:“季先生是从哪里师就?” “我并不懂理论,也没有刻意学过,让彭导见笑了。”燃灰姿态闲适,托着削薄的下巴,若有所思道,“如果你一定要问的话,大概是天赋?” 002:【……】 宿主是真的会装。 看出来,彭导也被他的自夸整无语了,停顿片刻,才道:“原来如此,季先生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张绪心中狠狠扬眉吐气了一把,面上微笑道:“看来彭导很满意,那我们接下来不妨聊聊合作的事。” 说回合作,彭导又很快冷静下来。 “季先生的剧本改动的确是画龙点睛,但是没有演技,一切都是零。”他直勾勾盯着季燃灰,眼神中精光四射,“你应该明白我还在担心什么。” 燃灰用眼神安抚住恼火的张绪,缓声道:“当然。我听说,彭导已经内定好了夏前辈做《分裂》的男主对吗?” 彭导看着他,片刻后点头,直白道:“没错,这是我们早就口头商定好的,所以你和你的经纪人的确给我出了个难题。” 燃灰微微一笑:“凭我对彭导的了解,您之所以提前内定他,绝对不是因为利益或者经费,而是因为,您觉得只有他才能演出您心目中的苏循,对吗?” 彭导沉默,脸色却和缓许多。 燃灰再接再厉,唇边的笑意淡而自信:“但我可以保证,我给您的惊喜,会远远超出预期。” “彭导不如给我个面试的机会,到时候我和夏影帝比一场,您就可以知道,谁才最适合《分裂》。” 十八线小明星公开和夏影帝叫板,这个主意简直是狂。 彭导以一种全新的眼神看他:“不怕打击到你,从此再也不敢演戏?” 燃灰很淡定道:“打击到我算我的。” 这个提议的确搔到了彭导的痒处,他是个完美主义者,面对诱惑,很快下定决心:“好,就这么办,回去等我消息。” 燃灰唇边笑意一闪而过,彬彬有礼地起身与他告别:“期待能有与您一起合作的那天。” - 很快,就到了约定好的日期。燃灰由张绪陪着,如约来到面试场地。 这次相较上次就正式了许多,场地里头坐了好几个人,围成一圈,俨然一副开会的架势。 燃灰到得稍早一些,在场地外等候,百无聊赖地刷大眼仔。 正在看着,耳边突然一阵骚动,他抬眼看去,几个黑衣保镖先鱼贯而入,保护着中心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高大男人。 这排场,看来是原书受到了。 刚打算进场地,却见那万众瞩目的大明星拐了个弯,直直朝着燃灰走过来。 燃灰莫名其妙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讶异声音从口罩后传来,磁性悦耳:“是你?” 燃灰:“?” 什么情况,原书受认识他吗。 紧接着,那人把口罩一拉,燃灰看见一张与自己有五分相似的脸。 恍惚间,他甚至有种自己站在自己面前的诡异错觉。 啊,自己真的好帅。 002:【……?】 燃灰很快回神,站直了,面带营业的微笑:“您就是夏前辈吧,初次见面,我叫季燃灰。” 夏淳白大概三十不到,一张脸同样保养得很好。虽然与燃灰五分相像,但他们气质迥然不同,夏淳白温和克制,季燃灰活力张扬,一般人并不会认错。 他看着季燃灰,眼神复杂,蓦然道:“不,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 燃灰笑容微微收敛,眼神明显困惑,因为他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见过原书受。 夏淳白并没有进一步解释。 看着季燃灰年轻俊美的脸,想到什么,他面色古怪几分。 那天,傅延给夏淳白发来消息,言辞恳切,说京城的叶先生包养了一个他的替身,那个替身恃宠而骄,竟然把夏淳白的资源都给抢过去了。 言语间尽是愧疚,说自己没有保护好他。 傅延想追求自己,夏淳白是知道的,难免怀疑他有夸大的成分。但暗中查证一番后,发现确实如此。 叶如澜竟然暗恋他? 夏淳白的确和叶如澜是旧识,但他一直以为对方那种高不可攀的大人物,和自己顶多算是互相面熟,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情况。 一想到叶如澜把季燃灰当作自己的替身,他就尴尬得脚趾动工。 而且心情很复杂,季燃灰竟然愿意做替身,说不定还要每天模仿自己。 这种有损尊严的事…… 脑子里过了很多念头,夏淳白温声道:“新剧本我看过了,你很有才华。” 燃灰眨眨眼,礼貌道:“多谢前辈,其实我演技也不差。” 夏淳白:“……” 不知什么原因,即使季燃灰抢了本来属于夏淳白的资源,又是自己的替身,夏淳白却完全对他讨厌不起来,甚至因为对方理直气壮的话忍俊不禁,微笑起来:“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场所,气氛诡异得堪称和谐。 人来齐了,场地空间顿时显得满起来。 彭导先和夏淳白简单寒暄几句,直接进入正题,问:“你们二位谁先开始?” 夏淳白率先道:“他先来吧。” 出发点很善意,担心自己的表演压住季燃灰。 夏淳白的经纪人在旁边不耐地翻了个白眼,嘀咕道:“为他着想干嘛,胆子这么大,连你的资源都敢抢,要我说,干脆直接让他丢个大人。” 夏淳白无奈地看他一眼,低声道:“慎言。” 燃灰听见了,唇边笑容照旧淡定,干脆起身:“彭导选吧,让我演哪段?” 彭导手里拿着剧本,视线锐利地盯住他:“一切尘埃落定的那一段。” 也是表演难度最大,情绪最怪诞荒唐的那一段。 燃灰眨眨眼,对目露忐忑的张绪比了个ok的手势。 他连剧本都没再看一眼,站到场地的中心,静静闭眼。 几秒后,才再次睁开。 睁开眼的那一瞬,刚刚还满目鄙夷的经纪人顿时惊疑不定地直起腰,夏淳白也微微睁大了眼。 季燃灰站在那里,整个人气场都变了。 明明脸还是那张脸,本该让人一看就联想到阳光灿烂的东西,但现在的他整个人正常又不正常,某种极度狂热而坚定的理想从他眼中熊熊燃烧,扭曲着一往无前。 形状优美的唇边还挂着微笑,这微笑像是后天锻炼出来的,弧度完美,却有种诡异的恐怖谷效应。视线带着澎湃的活力扫过全场,和季燃灰对视上的一瞬间,张绪头皮发麻,凉气从脊椎骨一路窜到天灵盖。 彭导却从惊愕中回神,顿时激动得情难自禁,手边的水杯险些打翻,无声对旁边的编剧道:这——这就是苏寻! 下一秒,燃灰动了。 他摆出一个标准的拉小提琴起手式,指尖在空气中灵巧地跳跃,像是在无形的琴弦上纵情驰骋。 青年微微阂着眼,如痴如醉,全身心投入到这场盛大的、和生命有关的表演中, 脚步随着脑中的旋律轻快旋转,像是一团献祭和理想主义的火,而这带着无数血色的火光终将把他自己燃烧殆尽。 经纪人目睹着这狂热的盛宴,惨白着脸,心里闪过一瞬念头:难道季燃灰真的和他的剧本里所写那样,是个疯子? ——不然怎么会这么像。 像是一瞬,又像是过了一个世纪,无声的一曲终了。 季燃灰放下手臂,仍然是拎着小提琴的姿势,静立在原地,默然不语。 鸦羽般的眼睫无声拢在一起,像是睡着了。 在场没有一个人敢说话,都瞪大了眼看他。 下一秒,青年终于抬起眼。 在张绪以为季燃灰又要发疯时,燃灰露出个灿烂的微笑,很有礼貌道:“彭导,我的表演结束。” 良久静默。 不知是谁率先回神,四周鼓掌声雷鸣般响起!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38节 夏淳白经纪人一边拼命鼓掌,一边甩落鸡皮疙瘩,恍惚道:“我怎么感觉他现在的笑也好恐怖,毛毛的,不会偷偷把我暗杀吧?” 一瞬间,张绪和他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情。 002也很震惊:【宿主,你刚刚一直在演?!】 燃灰:【……不然呢,我难道真的是杀人狂吗。】 那么多龙傲天世界走下来,他经历的无限流和灵异恐怖不计其数,见过的变态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演技又强,这种人设信手拈来。 彭导满目狂热地鼓掌,神色激动,直接冲上来拥抱住燃灰:“是我有眼无珠,您演活了真正的苏寻!” 好半天,他才勉强平复了激动的心情,问:“既然季先生演技如此精湛,那之前为何会演出那么……” 措辞几秒,“那么独特的效果?” 燃灰沉默两秒,为原主背下黑锅:“因为之前没资源,只能接到那种片,有点报复性演戏的意思。” 彭导顿时理解了,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把他哄骗完,燃灰看向坐在一旁,眼神复杂的夏淳白,微笑道:“现在,可以把场地留给夏前辈了。” 良久的默然,夏淳白深深吸了口气,干脆道:“不必。” 他脸上的笑有遗憾也有释然,顶着经纪人频频投来的焦急视线,说:“彭导,我选择退出。” 本来听说季燃灰是叶先生的人,他以为对方肯定会用背景施压,万万没想到最后是用演技征服了自己。 夏淳白必须承认,他完全演不出季燃灰的效果。说句夸张的,刚刚他觉得季燃灰手里真的有架小提琴,并随时会抽出琴弦,轻而易举勒断自己的喉咙。 心头难免有挫败感,但一想到对方的表现,还是心服口服。 彭导无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也知道自己这事做得不地道,只说:“算我欠你。” 夏淳白苦笑着摇摇头,刚想起身离开,却听见燃灰在身后道:“等一下。” 他回过身,看见季燃灰站到他面前:“前辈难道忘了,新剧本把主角分成了男一和男二,我刚刚演的是男二苏寻。” 夏淳白略微一怔:“你的意思是?” 燃灰直白道:“男一苏循这个角色,我想就很适合前辈。” 张绪瞪大了眼,夏淳白看着季燃灰,眼神不解到了极点,蓦然问:“为什么?” “凭你的演技,完全可以一人分饰两角,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角色让给我。” 燃灰面色从容,笑意真挚:“并不是让。电影是艺术的呈现,谁是男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一起呈现出最好的效果。” “而且,我更喜欢苏寻这个角色,更想专心把他呈现出来。” 他温声说:“没猜错的话,新剧本前辈也很喜欢吧?” 夏淳白无法否认,原来的剧本他就很喜欢,新剧本更是完完全全戳中了痒处。他有预感,如果能参演男主,自己完全可以突破自我,再拿下今年的影帝。 季燃灰朝夏淳白伸出只手,手掌朝上,笑容自信又热烈:“那前辈愿意和我一起,在影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吗?” 良久的沉默,夏淳白以全新的目光看着季燃灰,眼中光芒流转。 好半晌,他伸出手,与季燃灰的手交握。 ——“荣幸之至。” 两个人合作达成,彭导激动到了极点,马上可以导演华语电影史即将诞生的神作,他已经迫不及待。 见他高兴,燃灰又适时提出一个建议:“彭导,我希望宣传海报上,只有夏前辈一个人。” 听完他的简要构思,彭导简直拍案叫绝,激动道:“好主意!这样简直绝了,观众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不行你等等,我去把公关叫来,我们再好好商量!” 工作狂导演很快拉着季燃灰离开,夏淳白站在原地注视着那道挺拔张扬的背影,半晌,了然轻笑一声。 “他想拿我做跳板。” 经纪人面色凝重地喃喃:“他很有野心,而且……在这个领域,他很有天分。” 夏淳白勾起唇,反问:“那不是更有意思吗。” 他从来没有对一个人产生过那么大的好奇心:“正巧,我也想看看他可以走到哪一步。” 彭导工作起来就昼夜不分,等燃灰终于脱身离开,已经暮色四合。 张绪开车送他回去,很不理解:“您为什么要把男主的角色让出去?” 男二的确出彩,但男主同样很有深度,凭老板的演技,完全可以同时驾驭,到时候直接冲击影帝完全不是问题。 燃灰却很淡定:“我的确更喜欢男二的人设,而且有夏淳白在,这部电影的讨论度会更高,到时候可以利用他的人气公关,从最佳男配拿起吧。” 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他狡黠地弯起眼:“最重要的是,你不觉得这样用小花招欺骗观众很好玩吗?” 燃灰已经可以想象到,等电影上映后,观众的反响有多震惊。 张绪:……拍电影这么重要的事,老板竟然是在玩? 算了,随他去吧,反正自己管不了。 其实燃灰这么做,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要和夏淳白在同一个剧组,这样可以把对方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不让傅延接近。 燃灰记仇得很,说不让渣攻得逞,就绝对不会让他得逞。 而且—— 这样也算是主动给了叶如澜一个接近夏淳白的机会。 想起叶如澜对自己的种种优待,燃灰垂下眼,心中好奇。 如果他的金主看见白月光和替代品在同一个剧组里,会有什么想法? 这么想着,很快,燃灰就签好了合同。 彭导要求的时间很急,马上就要进组拍摄,到时候所有演员都要去剧组封闭管理,为期至少三个月。 燃灰倒是无所谓,只是担心叶如澜有意见。 毕竟自己身为替身,实在是太不称职,每天吃金主的用金主的,却从来没有履行过半点义务,顶多就是帮叶如澜推推轮椅。 燃灰有点心虚,原本已经做好了软磨硬泡的准备,但这件事刚hela说出口,叶如澜就立刻放人。 “我说过了,去达成你的愿望。” 坐在书桌后,他一如既往注视着年轻情人的眼,眉目深邃,眼神里装着燃灰看不懂的情绪:“如果累了,或者处理不了,就告诉我。” 这不是叶如澜第一次叮嘱他别累到,燃灰终于疑惑了,因为自己根本没累过,拍个电影而已,这才哪到哪。 等出了门,才若有所思地品出一丝微妙。 ……是错觉吗,男主仿佛希望他动用自己的背景关系,不要再奋斗似的。 通俗点说,就是……多吃软饭? 第70章 娱乐圈世界 彭导的动作很快, 不到一个月时间,就把一切事宜筹备好,同时公布出演员表,立刻引起了热烈广泛的讨论。 “这是什么, 彭导!这是什么, 夏影帝!看我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影帝+鬼才导演,我已经预料到这部片子的含金量了!坐等国际拿奖!” “惊悚恐怖片啊……这个类型的片子早就看腻了, 洒血浆没意思, 但彭导手底下出的, 还是期待能有点突破吧。” “看他宣传说的是心理恐怖,什么是心理恐怖, 有没有万能的网友给我解释一下?” “没有,网友也没见过这场面,难道是彭导独创?总之坐等。” “慢着……季燃灰是谁?他怎么也占了个主演的名头,就在领衔主演底下?” 这个名字太过陌生, 和另外两个老戏骨并列在主角一栏上, 甚至还排在最前面,一时间激起网友的好奇心, 纷纷搜索。 但搜索结果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什么意思? 这样一部群星云集、明显精心筹备、用来冲击奖项的电影, 竟然——塞进来一个花瓶! 看着季燃灰均分2.8的某瓣评分,看着季燃灰在青春疼痛电影里让人倒尽胃口的表现, 无不让人眼前一黑,已经可以预料到他在这部片里表现会如何的灾难。 一时间, 网友都无法接受, 纷纷涌到彭导和季燃灰的账号底下求一个说法, 直接把话题冲上热搜。 只有乐子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甚至暗搓搓关注了季燃灰的账号。 毕竟别的不说, 这个小明星是真的帅。 傅延一直在暗地里注意着《分裂》的相关舆情,见评论一边倒地吐槽季燃灰,顿时大喜,立刻添柴加火。 他的确惹不起叶如澜,因此做得极为小心隐蔽,只是买了水军不动声色加以引导,便如同火上浇油,舆情愈演愈烈。 “这不是带资进组我把拖鞋吃进去”、“彭导也向金钱妥协了,失望至极”“十八线就有自己的工作室,潜规则?”之类的话,雪花般满天飞,煽动着网友的情绪。 《诚邀大家欣赏某三字演员足以成为主演的演技》的演技集锦也爆火,还有人p出各种各样的鬼畜表情包,不遗余力抹黑季燃灰。 网络上血雨腥风,燃灰却很悠闲自在,完全没把这些群情激愤的话当回事,只让公关团队加紧巡逻,把评论里一些过分的人身攻击和恶意p图给删了。 彭导更是不顾网友死活,直接开麦:“选中燃灰,正是看中了他的出彩演技,希望我们可以共同呈现出优秀的作品,感恩「爱心」” 网友:演技?彭导什么时候学会睁眼说瞎话了,这种没有的东西也能吹吗? 发完这话,彭导又转头就发了和几位主演一起吃饭的照片,更是把人气得半死,于是冲得越发厉害。 燃灰完全不在乎外界评价,却有人在乎。 这天傍晚,他好不容易摆脱彭导的纠缠,回去陪金主吃晚饭。 彭导这人工作起来没日没夜,恨不得和燃灰24小时待在一起,被叶如澜明里暗里警告几次,才不情不愿地收敛。 进了叶宅,叶如澜坐在客厅里看报纸,很明显是在等燃灰回来。 一盏暖融融的灯洒在他头顶,男人眉眼淡淡,丝绸睡袍半敞着,露出片精韧的胸膛,莫名多了几分居家感。 有人等着一起回家吃饭,这种感觉新奇又微妙,但还不错。 燃灰唇角微微勾起,快步上前:“叶先生,有点堵车,让你久等了。” 视线一如既往锁定在年轻情人身上,叶如澜合上报纸,平缓道:“来了就开饭吧。” 熟练地把叶如澜推进餐厅,两个人一起吃饭。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39节 最近厨娘一直在问燃灰的口味偏好,做饭也越来越合他胃口,加上因体力消耗大饥肠辘辘,所以燃灰吃得很香。 叶如澜却照旧喝补汤,看起来对食物不感兴趣。 他今天筷子动得很少,如果王佑在,肯定能看出老板有话想说。 但专心干饭的燃灰连头都不抬,偶尔想起来,才很敷衍似的给金主夹点菜。 看着那双夹得飞快的筷子,叶如澜眉眼间似乎有浅浅的无奈,把夹进自己盘子里的排骨慢慢吃了,选择主动开口:“你最近很忙,累吗。” 燃灰百忙之中抽空回答:“挺好不累,叶先生您费心了。” 叶如澜声音平缓:“你的团队第一次磨合,难免有处理不到位的地方。遇见什么无法解决的问题,及时和我说。” 对他来说,这暗示已经足够明显,燃灰筷子终于大发慈悲地停了停。 脑子转个圈,他抬起脸来看向叶如澜:“叶先生是看见我评论区里的那些话了?” 叶如澜手里勺子不动声色搅着补汤:“王佑向我汇报,网上对你的评价很极端,可能是有人在背后买了……水军,刻意抹黑你。” 燃灰恍然,原来叶如澜觉得他的公关团队在吃干饭,所以才主动来提供帮助。 他笑笑,道:“叶先生不用插手,你应该也听说过欲扬先抑吧。像弹簧一样,舆论压得越厉害,反弹得就越高。” 沉默两秒,叶如澜慢慢道:“原来你打得是这个算盘。” “当然,黑红再反转,这是很常见的公关手段。”燃灰毫不在意地低头喝汤,“他们现在骂我两句也没事,又不会少块肉,不用担心。” 男主是个成功商人,应该很清楚怎么样能利益最大化,这道理想来不用他教。 叶如澜拿勺子的手指停顿片刻,颔首:“我明白了。” 吃完饭,燃灰送叶如澜回到主卧,自己也进了客房。 手机上早就积攒一堆消息,他挨个回复处理完,想想,难得点进了自己的账号。 季燃灰现在黑红黑红的,评论区里高赞全是阴阳怪气。燃灰津津有味滑下来,个别有才的评论甚至还会看笑。 看过高赞,他饶有兴致地点开按时间排序,想看看这个点有没有人正在骂自己。 果不其然,多的是黑粉。 燃灰翻了两下,有点惊讶地发现:怎么刚骂完的评论,底下就盖起高楼了,大家情绪这么激动? 随便点进去几条,才发现那些阴阳怪气的话底下,都有人在对线。 季燃灰今天退组了吗:呃呃,能不能撒泡尿照照镜子,凭你也配进《分裂》剧组? 叶12753:公共场合用语粗俗,无礼。张口闭口把不雅之事挂在嘴边,合理猜测您在日常生活中喜欢犬类。 路人agd24783:这演技到底是怎么当上的主演,给夏淳白提鞋都不配好吗,彭导潜规则小鲜肉是吧,□□了几次才赚来的啊? 叶12753:可笑又毫无逻辑的猜测,如果这就是您发泄不满的方式,恕我不敢苟同。 诸如此类,每条最新评论的底下都有叶12753的身影,一本正经地回怼。 对面黑粉:哪来的古董学究跑出来了。 燃灰刚开始还激动于自己竟然有活粉,连着看了几条,却越看越不对劲。 点进这个账号,明显是刚注册的,只关注了自己一个人。 这关注,这名字,这古板认真的语气…… 是错觉吗,怎么有种叶如澜的即视感。 难道男主表面上是个连手机都不喜欢玩的老古板,实际上已经学会了偷偷刷大眼仔? 越看越像,燃灰好奇心顿生,想了想,坐在床上给叶如澜发消息:【叶先生,你睡了吗?】 对方的名字立刻变成正在输入中,一分钟后回复:【还没睡,怎么了。】 燃灰故意道:【我突然想起来,该为你注册一个大眼仔账号,方便你了解现在网上的新鲜事。】 得到不出所料的拒绝:【不用,我不喜欢这些东西。】 燃灰故作苦恼:【这样啊,可我担心我们两个有代沟,到时候我说话你听不懂怎么办?】 代沟这个词,落在年长九岁的男人眼中,像是会心一击。 对面沉默,间隔片刻才说:【王佑已经帮我注册过了。】 燃灰佯装惊喜,立刻问:【真的吗?那太好了,叶先生昵称是什么?我们互相关注吧。】 良久的,漫长的正在输入中。 燃灰:【叶先生?】 终于,叶如澜的回复姗姗来迟—— 【不记得。】 隔着屏幕,燃灰已经可以想象到男主镇定的表情。 他差点没憋住笑,拼命往下压自己的唇角,继续教学:【叶先生打开大眼仔看一下,名称那一栏就是。】 叶如澜:【软件在王佑手机上,我这里没有下载。】 燃灰这次是真的笑出声了,合理怀疑如果自己再让叶如澜下载软件,对方说不定会直接摔坏手机。 笑过之后,他没有再为难金主的手机,大发慈悲道:【那就算了吧,叶先生早点休息,晚安。】 这次对面的回复明显快了许多:【晚安,你也是。】 回到自己的评论区一看,叶12753果然已经沉寂下来,好一阵子没有继续对线。 燃灰还以为男主真的睡了,但一刷新,又蹦出来条最新的评论。 这次不是对线,叶12753认真留评:“加油,不要被外界的声音影响,你是最棒的!祝好梦,我也要休息了。” 燃灰:“……” 他再也忍不住,心里笑得直打跌。 男主怎么能这么好玩! 明明是个庄重又禁欲的人,却私底下在评论区里和黑粉互掐,还要在自己面前捂好摇摇欲坠的马甲。 该说不说,简直能用反差萌来形容。 那个号的回复全被燃灰暗搓搓截了图,觉得以后展示在叶如澜面前,对方脸色一定会很精彩。 平静的日子一天天飞逝,很快,明天就是去剧组的日子。 早就聘好的助理不方便进叶宅,燃灰只能自己收拾东西,把要用的都装进行李箱。 收拾过一圈,其实要带的也不是很多,寻思着如果缺了什么,也能让助理现场买。 他把身份证件收好,抬起眼时,被不知何时停在门外的轮椅惊了一下:“叶先生?” 叶如澜照旧一身素色唐装,手掌交叠放在膝盖上头,静静垂眼看着燃灰,视线很深。 门口透进来的光线打在他的半边身体上,莫名有种留守老人的孤寂感。 把离谱又诡异的联想驱散出脑海,燃灰站起身,温声道:“叶先生。” 一想到要离开叶宅三个月,还有点舍不得。 这么一段时间相处下来,燃灰感觉这个世界的男主挺不错,情绪稳定人也可靠,最难得的是,从不强迫自己做什么,简直像转了性。 当然,也可能因为自己是个替身。 慢慢的,燃灰就习惯了对方无声陪伴在身边的日子,心里已经隐隐把他当成朋友。每次回叶宅,真的像回到家一样。 叶如澜略微抬起脸,看向年轻俊美的情人,问:“收拾齐全了?” 燃灰点头,心很大:“差不多,到时候缺什么再买。” 隔着一段距离,叶如澜似乎是微微叹了口气。 轮椅缓缓往前滚过地砖,他弯下腰来,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行李箱里检阅,嗓音和缓:“东西尽量从家里带全,免得让有心人抓到机会。” “到了外头,我不能时刻帮你提防着,自己更得随时留心,让助理也打起精神来。” 燃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个黑红明星,说不定真有激进黑粉做手脚。 他悻悻摸了摸鼻子,接受了金主的训诫:“知道了,我再检查一遍。” 但没轮到燃灰动手,叶如澜亲自检查,仔仔细细把他的行李箱看过,添置了几样小东西:“如果到时真缺了什么,随时和我说,王佑会直接给你送过去。” 顿了顿,他手指一翻,燃灰很震惊地看见一个红色护身符。 “这是开过光的,据说很灵验。”叶如澜声音平缓,点到即止,“带上它,求个心安。” 燃灰后知后觉想起来,拍恐怖片的确有很多避讳和在意的地方,只是他没当回事,没想到叶如澜帮他准备了。 男主真的是贴心。 第一万次感叹,燃灰把护身符接过来,乖乖道:“多谢叶先生。” 叶如澜注视着他把行李箱收好,没再说话,转过身推着轮椅出了门。 燃灰站在后头看他的背影,总觉得男主今天怪怪的。 也许是因为马上要出远门,到了晚上,燃灰没什么睡意,干脆起身去阳台上吹吹风。 阳台上没有空调,夏日夜风温热,吹在身上很舒服。还没站几分钟,燃灰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季先生。” 一回头,是头发花白的管家,笑容亲切:“您睡不着?” 管家已经有五十岁,是个和蔼可亲的长者,燃灰回了个笑:“对,中午睡得有些多——倒是您这么晚了,也还没睡?” 慢慢走过来,管家道:“一想到您明天就走了,舍不得,所以有些失眠。” 燃灰:……我的魅力有那么大吗。 看出了他的迷茫,管家无奈地笑起来,解释:“不是为我,是为叶先生。” “您一离开就要足足三个月,叶先生很不舍得,恐怕现在也同样睡不着。” 边说着,边不动声色往侧后方看了一眼。 燃灰没注意到管家的视线,闻言微愣:“叶先生不舍得?” 不怪他看不出来,叶如澜情绪实在太过内敛,喜怒哀乐都藏得很深。 管家点头:“我跟在叶先生身边二十年,自然养出来些察言观色的本事。”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40节 “叶先生很喜欢您,您在叶宅住的这段时间,他心情一直不错,气色也明显比之前好。但您要出远门,这两日他便不怎么有兴致。” 燃灰皱眉,心道男主最近的确吃得少,他还以为是天太热的缘故。 管家不动声色帮主人卖惨:“叶先生性子本来就独,坐上轮椅之后,我就再也没见他亲近过旁人,平日里与世隔绝,说是孤岛也不夸张。” 燃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转过头:“叶先生的腿,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见老者犹豫,他立刻道:“要是不方便回答就算了,是我冒昧。” “没关系,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叶先生也不会介意。”管家斟酌着用词,“您知道,豪门里往往有很多密辛,绝大部分都和利益分配有关系。” “叶先生的腿,是被他争夺继承权的继母设计出了车祸,当时他只有十八岁。” 十八岁的叶如澜前途无量,和任何一个天之骄子那样意气风发。猛然经受如此打击,一夜之间性格大变,从此喜怒不形于色,让所有竞争对手都胆寒三分。 管家继续道:“过去这么多年,您是他带回家的第一个人,也是唯一一个。” 燃灰:幻视一些“少爷好久没那么开心了”。 老者鼓励地望着季燃灰,嗓音柔和:“要是可以的话,我很希望您在叶宅一直住下去。但您终归要出去工作,只能请您抽空多关心关心叶先生,让他高兴些。” 燃灰却沉默。 管家不知道,他却清楚,叶如澜对自己那么好,应该只是睹灰思白。 等夏淳白进了叶宅,管家估计也会对他那么说。 心里这么想着,他嘴上还是答应:“……我知道了。” 第二天清晨,餐桌上的气氛很有些沉重。 吃过尤其丰盛的一顿早饭,燃灰回屋拉出自己的行李箱。 叶如澜坐在客厅里,他还是穿了身唐装,燃灰看不出明显区别,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比往日还要正式些。 走到男主面前,燃灰道:“叶先生,我要走了。” 叶如澜“嗯”了声,抬手帮他捋平衣摆,指尖捻过布料,语气和缓:“一路顺风。” 燃灰试图在那张俊美的脸上找出来点蛛丝马迹,但对方始终神色淡淡,看不出半分不舍。 管家不会在骗人吧? 他试探性问:“我一去三个月,叶先生有什么想叮嘱我的吗?” 叶如澜手指一顿。 在燃灰以为问不出结果时,他慢慢道:“一个人在那边,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及时和我说。” “还有……” 似乎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叶如澜抬起眼:“我现在学会打视频电话了。” 燃灰一怔,接受到明显的暗示信号,福至心灵:“那我拍完戏,就给你打电话?” 叶如澜沉稳而矜持地颔首,补充:“看你时间,怎么方便怎么来,我随时可以。” 燃灰心情有一瞬间复杂,管家好像的确没骗他。 只是叶如澜的不舍太不明显,一般人实在看不出来。 刚打算拎着行李箱走人,管家恰好进来,微笑着张开双臂:“一路顺风,季先生。” 燃灰下意识与他拥抱一下,分开时,却看见叶如澜坐在轮椅上,静静看着他们俩。 燃灰:“……” 很难不怀疑管家是故意的。 他慢吞吞走到叶如澜面前,两人一站一坐,身高差距明显,气场却彼此不输。 燃灰礼貌询问:“叶先生,需要一个离别拥抱吗?” 叶如澜仰脸看他,喉头极不明显地滚动一下,眼神深深,在阴影中展露出一点被隐藏极好的侵略性。 “需要,季先生。” 这还是他头一次如此直白。 燃灰弯下腰来,叶如澜张开手臂,毫不犹豫接住他,手指攀住对方精韧的脊背。 一个很浅的拥抱。 ——季燃灰走了。 他没带走多少东西,叶宅却陡然空荡起来。 管家担忧看着叶如澜的背影,他已经在客厅门口坐了一下午。 直到傍晚时分,叶如澜才让管家把轮椅推回二楼。 一路推到敞开的客房门口,他淡淡开口:“把卧室的东西搬进来。” 管家一愣:“您的意思是……” 叶如澜略微偏过脸,而不需要更多语言,管家立刻懂了他的意思,恭敬道:“我明白了。” - 燃灰就这么带着两名助理进了《分裂》剧组。 与网上一边倒的厌恶不同,他在剧组里待遇反倒不错。 一方面,大家都知道季燃灰是有演技的;另一方面,他的背景有亿点点深不可测,所以基本上没人敢惹他。而且彭导的手下都是工作狂,一切为了工作,谁给谁穿小鞋的事基本没有。 拍摄场地在很偏远的郊外别墅里,颇有几分阴森,剧组还特意请来大师驱邪,随后才带着所有演员进组。 举办过开机仪式后,正式开机。 彭导是个狂热的极端完美主义者,和他拍戏很痛苦,对方经常灵光一现,然后重复拍上百条,最后一条不用。 这次也不例外,作为男一和男二,夏淳白和季燃灰每天都被他折腾个没完。 尤其是燃灰,他现在算是小半个编剧,每天除了拍戏,还要和彭导商量剧本走向细节,忙得连轴转,只能睡四个小时,助理看了都心疼。 又是一天高强度拍戏,趁着中场休息,助理小吴小心翼翼道:“老板,要不我们让叶先生和彭导打个招呼?就是铁人,也没这个拍法啊……” 叶先生不在,彭导简直跟疯了似的压榨老板,哪有这样用人的! 燃灰却不在意,别墅里没有空调,大夏天又热又闷,他出了满头的汗,一边让化妆师帮忙补妆,一边喝矿泉水看剧本,头也不抬:“这怎么了,拍戏哪有不累的。” 小吴欲言又止:“可是……” 这已经不是累不累的问题了吧——是他会担心老板不声不响昏过去的程度。 想起叶先生的叮嘱,他嘴里发苦,只能再劝:“老板,您还是要在意身体才行啊,不然叶先生……” 燃灰打断他,按着太阳穴道:“这次能休息半个小时,把我手机拿来,给叶先生打个电话。不然一会儿彭导过来,又打不成。” 虽然叶如澜说随时可以,但每天回去就凌晨两三点了,那个点怎么打得成电话,只能平时见缝插针。 听见这句话,小吴不敢怠慢,立刻把手机拿过来,于是一场劝说又被扼杀在萌芽中。 燃灰拨通叶先生的视频通话,响过三声,立刻被对面接起来。 酝酿几秒,他看向镜头,露出一个笑:“叶先生!” 微信的前置镜头丝毫无损于季燃灰的帅气,而叶如澜吃过几次前置摄像头的亏,已经学会把手机高高举在眼前,显然偶像包袱也很重。 他视线深邃,隔着屏幕注视着季燃灰,淡淡道:“瘦了。” “哪里瘦了,我还胖了几斤,这里伙食挺好的,下次拍给你看。”燃灰迅速转移话题,“叶先生这个背景怎么有点眼熟?” 墙壁上熟悉的花纹一闪而过,叶如澜不慌不忙:“你的房间在打扫,我过来监工。” 男主还真是亲力亲为。 燃灰不疑有他,把今天经历过的趣事兢兢业业讲给金主听,一副很有活力的模样。叶如澜在另一头安静听着,偶尔接两句话。 另一头,夏淳白的助理帮他递湿毛巾,疑惑道:“夏哥,你在看什么?” 闻言,年轻影帝慢半拍转回脸:“没什么。” 顺着他的目光,助理却看见了正在打电话的季燃灰。 他脸上略显阴沉的妆容没卸,却神采飞扬,正对着电话那头露出个灿烂的笑。 夏淳白并没有影帝架子,所以助理什么话都敢说,小声道:“季燃灰现在被黑的可惨了,他心理素质可真强,被黑到这份儿上了也不反黑。” 闻言,影帝视线略微一闪,最后只道:“别在背后议论他人,我之前怎么教你的。” 助理立刻做了个拉拉链的姿势,不说话了。 夏淳白转回脸,视线在季燃灰无知无觉的背影上一触即分。 他其实对季燃灰很好奇,觉得对方很有意思,三番五次想主动开口搭话,但总是迈不过心里那道坎。 自打踏入娱乐圈,夏淳白就被保护得很好。他清白惯了,道德水平太高,这种上层人买人尊严做替身的事,怎么想怎么不自在。 夏淳白不主动出击,燃灰更不可能主动,他只是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不给傅延机会,并没有深入交流的意思。 再加上两人对手戏很少,目前还是各拍各的,于是更没什么聊天的机会。 连着拍了一个多星期,这天照旧是高强度拍摄,只不过绝大部分是夏淳白的镜头,在那间逼仄的卧室里,一个噩梦中惊醒的镜头反反复复地拍。 彭导在折磨原书受,燃灰忙里偷闲,坐在片场外喝酸梅汤。 刚喝几口,小吴就匆忙跑过来:“老板,叶先生的电话!” 这么巧?本来还想歇会儿再给金主打电话的。 燃灰只能接过手机,按下接听键:“叶先生。” 接通后,才发现竟然是语音通话,看不见脸。 这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燃灰:“叶先生是不方便打视频吗?” 对面沉默片刻,道:“按错了。” 语音通话和视频通话离得太近,按得太快了,没注意。 燃灰:……有点好笑是怎么回事。 他善解人意道:“那先挂断,您再打过来?” 叶如澜嗯了一声:“先挂断。”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41节 燃灰:“那您挂了吧。” 然后等着金主先挂。 但对面久久沉默,通话却一直没有挂断,呼吸声浅浅。 燃灰莫名其妙:“叶先生?” “嗯。” 这不是没睡着吗。 片刻后,叶如澜嗓音淡淡,似乎带着几分无奈:“就这样吧。” 虽然明知挂了可以马上打过来,但还是不舍得。 燃灰不解其意,但金主都开口了,于是他兢兢业业陪聊。 正聊着天,片场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辆保姆车缓缓开进来,紧跟着下来几个工作人员,开始搬水搬物资。 一个英俊的男人走下来,西装革履,一副成功人士风范,还拿出手机,很是自我良好地照了照镜子,又从车里捧出来一大束花。 这不是好久不见的渣攻吗? 燃灰眼前一亮,立刻精神了。 在剧组里待了太久,每天除了拍戏就是剧本,他的灵魂十分空虚,急需找点乐子。 而傅延,就是一个活灵活现的大乐子。 燃灰匆匆道:“叶先生,彭导叫我过去,我先挂了!” 等叶如澜答应,他立刻挂了电话,摩拳擦掌准备一展身手。 傅延是来探班的,探的自然是夏淳白。 他不知道选角内情,听说夏淳白仍是男一,还以为季燃灰在金主那里吃了瘪,心里怎一个舒爽了得。 自从夏淳白回国之后,两人就没见过几次面。好不容易有个探班机会,他立刻就过来献殷勤。 工作人员对他很尊敬:“夏老师还在里面拍戏,麻烦傅总稍等。” 傅延风度翩翩地笑道:“没关系,我在外面等着就好,辛苦你了。” 第一次见到真人版霸总,小姑娘红了脸,一边说没事一边离开。 傅延怀里抱着鲜花在门外等待,时不时抬起手腕看表,身边却落了一道阴影。 一抬起眼,看见眼前挺拔如竹的男人,他顿时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淳白?” 夏淳白站在自己身旁,脸上明显带着略显阴沉的妆容,显得不太像他,但傅延还是一眼认出了自己心尖上的人,毕竟这种空谷幽兰般的独特气质,只有淳白才有。 怎么从另一边出来了,不是在屋里拍戏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傅延并没有在意,对着白月光温柔一笑:“我来给你一个惊喜,你拍戏辛苦了。” 夏淳白笑容温和,并没有开口说话,目光落在鲜花上。察觉到他的注视,傅延立刻把花束往前一伸,深情款款:“淳白,这是送给你的。” “夏淳白”还没接,身后却传来惊讶的声音:“傅总?” 夏淳白刚拍完戏,被彭导折腾得下一秒就要厥过去,晕头晕脑走出来,就看见傅延对着季燃灰献殷勤,下意识问:“你在干什么?” 傅延人傻了。 现在眼前站了两个男人,他俩脸上带着完全一致的妆造,除了身高略有不同,乍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 傅延一时间愣在原地,后背发凉:怎么有两个夏淳白,哪个才是真的?! 直到刚刚遇见的第一个开口,周身气场顿时一变,懒散随意起来:“傅总恐怕是认错人了吧?要追求的人也能认错,是故意的呢,还是不小心的呢,亦或者是根本不在意呢?” 听见这个声音,傅延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被摆了一道。 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人剁碎了喂狗:“季、燃、灰!” 夏淳白大概可以猜到发生了什么,一时之间有些尴尬,但看着傅延吃瘪,甚至还有点想笑。 毕竟他一直不喜欢傅延,所以其实很希望对方能死心。某种程度上,季燃灰还算是帮了他一个忙。 燃灰潇洒地摆手,转身往休息室走:“行了,你们两位叙旧吧,我先回去歇着了。” 回到休息室,燃灰一边喝酸梅汤一边优哉游哉地等。 过了大概十分钟,渣攻果然怒气磅礴踹开了休息室的大门。 傅延黑着脸大步走进来,气急败坏压低声音:“季燃灰你什么意思,故意害我出丑?现在你我早就没关系了,该井水不犯河水才对!” “井水不犯河水?”燃灰放下酸梅汤的杯子,慢悠悠道,“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现在大眼仔铺天盖地黑我的通稿里,里头有傅总的手笔吧?我看傅总可不像是罢手的意思。” 傅延心里一惊,却很镇定:“你凭什么这么说?没有证据的事,这是诬蔑。” 但下一秒,季燃灰说出来的话让他心神俱震:“我自然是没证据的,但傅总也不必太得意。毕竟我曾经做过傅总替身,这件事告诉夏前辈,你猜会怎么样?” 傅延额头立刻滚落汗珠,色厉内荏道:“你敢!” 如果季燃灰说了,那夏淳白对他的好感度肯定要降到谷底。 “如果你非要继续和我作对的话,那我自然敢。” 燃灰点到即止,潇洒地和傅延挥挥手:“行了,傅总赶紧回去吧,看乐子一次就够了,你来的次数一多,我担心吃不下去饭。” 傅延:想杀人。 他从来没这么后悔招惹过季燃灰,但今天实在是吃了个闷亏,最后还是忍气吞声地离开。 整治了一番渣攻,燃灰身心俱爽,只觉得自己又可以继续拍上一个月的戏。 但等到晚上,又找了个时间和叶如澜视频通话时,燃灰敏锐地发现了端倪。 是错觉吗,今天的叶先生不太对劲,话题总是不自觉往他的旧金主身上靠。 再加上前几次打电话时的巧合…… 燃灰若有所思,第二天在片场休息时,他状似不经意地对小吴道:“小吴,我手机坏了,借你手机给叶先生打个电话。” 小吴一愣,紧跟着干笑道:“老板,我没加叶先生的好友啊,打不了的……我去给你拿个备用机吧?” 他神态一看就有鬼,燃灰微眯起眼,淡淡道:“没关系,我记得他微信号,现场添加就行。” 见小吴还是支支吾吾,他周身气场骤然冷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还是说你是对家派来的奸细?” 沉着脸的燃灰很是吓人,没吓唬几下,心理防线脆弱的小吴就忍不住全招了。 燃灰这才知道,原来小吴是叶如澜亲自选出来的双料特工,不仅是助理,日常还负责对叶如澜汇报他的行踪。 就连季燃灰几点起床,几点吃饭,拍戏拍了几次才过,什么时候休息这种小事,都要事无巨细地汇报,更别说今天见了什么人。 所以他见到傅延的第一时间,叶如澜也跟着知道了。 燃灰:“……” 燃灰心情很复杂。 没想到叶如澜这么不相信自己,他每天都和叶如澜打视频通话,有什么事不能直接问他吗? 当然,见渣攻这种事,自己大概也不会主动说出来。 但对方一定要安插个人在身边24小时监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监视犯人。 其实燃灰知道,每个世界的男主控制欲都很强。但这个世界的男主体贴可靠惯了,骤然暴露出如此阴暗的一面,让他心里莫名不舒服。 于是,当晚的视频通话里,叶如澜明显感受到,他的情人态度冷淡了许多。 第71章 娱乐圈世界 小吴白天被燃灰狠训一顿, 整个人都蔫了,再也不敢私底下打小报告,手机也被老板没收。 所以理论上,叶如澜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也的确不知道。 今天拍戏结束得早, 燃灰已经把妆卸了, 此时那张老天爷赏饭吃的脸素净俊美,负气般蹙着眉, 眉间有浅浅折痕。 叶如澜目光在那折痕上停留一瞬, 拿着手机的手指收紧, 像是蠢蠢欲动着要亲手抚平。 “叶先生。” 燃灰的音色其实一直偏冷,让人联想到摆在展窗里的玉石。只是他平日里语调一般扬着, 听不出冷意,此时沉下嗓子,便格外明显。 情人不给好脸色,金主的语气反而越发和缓:“怎么了, 有人惹你不高兴吗。” 燃灰语气听不出喜怒:“如果我说有呢?” 叶如澜的回答干脆利落, 半秒也没犹豫:“他以后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是吗。”意味不明地回答一声,燃灰往后倚到沙发靠座上, 直勾勾看着叶如澜, 语带挑衅,“那如果我说, 惹我不高兴的是叶先生呢?” 叶如澜明显的一怔。 手里拿着小吴的手机在摄像头面前放大,上面的字是倒过来的, 不过可以勉强辨认出个大概。 燃灰语气淡淡:“这些聊天内容, 叶先生应该很熟悉吧。” 叶如澜没说话, 只是举着的手机猛然晃动一瞬, 另一只放在膝头的手也蜷起来。 他不开口, 燃灰收起小吴的手机,板着脸凑近屏幕:“叶先生就没什么想解释的?” 叶如澜似乎是把手机搁置在了桌面上,屏幕的晃动这才停下。 沉默片刻,他不答反问:“你生气了?” “我哪里敢。”燃灰阴阳怪气道,“我现在签了卖身契,自然该被叶先生24小时盯犯人一样盯着。” 叶如澜喉结滚动一下:“……抱歉,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 这大概是开天辟地以来,京城的叶先生头一次说抱歉,只可惜燃灰并没有深感荣幸。 “担心安全?”恰恰相反,他简直要气笑了,恼怒到声音上扬,“我就算再怎么危险,也没必要什么时候上厕所都要跟叶先生打招呼吧?” 男主是变态吗,这有什么好汇报的!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42节 叶如澜抿唇,那张在谈判桌上横扫千军的嘴,此时辩解得苍白无力:“我只是让小吴事无巨细地汇报,但他太过细心了。” 燃灰:彳亍,新概念细心,“那叶先生为什么要事无巨细地汇报?” 叶如澜收紧五指,沉默片刻:“你一个人在那边,人生地不熟,我不放心。” 深吸口气,燃灰勉强平心静气,尽可能讲道理:“叶先生,这不是放不放心的问题,是你对我很不信任。” 他眼神冷静,反而越发让人心慌:“我每天都会和你打至少一个小时的视频通话,如果你对我的生活有什么疑问,或者有什么要求,大可以在电话里直接问我。我不会有意见,因为向你汇报是我的工作。” “但……”燃灰叹口气,口吻带着隐隐的失望,“但你现在的这种做法,和监视犯人没什么区别,我很不喜欢。就算我是替身,也该有自己的隐私。” 叶如澜默默听着,像是挨老师批评的小学生,面部紧绷着,如临大敌。 如果管家在现场,就能清晰直观地感受到,他的老板现在有多慌。 燃灰这次很严厉,气势汹汹地把一大堆话扔过去,然后冷着脸道:“叶先生自己反思一下吧。” 说完之后,没有再等叶如澜的更多解释,直接挂断了电话。 002全程听得胆战心惊:【宿主,你这样对男主真的没问题吗?】 燃灰很淡定:【怕什么,大不了他一脚把我踹了,不然还能怎样。】 002:说的也是。 没办法,这个世界的男主大概是唯一一个会和他讲道理的男主,偏偏控制欲同样的强。 趁现在发现得早,燃灰得抓住机会,能掰回来一点是一点。 叶如澜没有再把电话打回来。 燃灰很淡定,男主一直很聪明,只是看他愿不愿意懂,愿不愿意退。 他把手机放回原位,小吴的手机也还回去,只是一瞥,小吴就虎躯一震,双目含泪对天发誓:“老板,我再也不不敢了!” 燃灰轻轻呵了一声:“没事,就算你敢,叶先生大概也不敢了。” 小吴:“……” 不愧是老板,真是恐怖如斯——他这才对谁是真正上司有了个明确清晰的认知。 平平淡淡一夜过去,第二天起床后,燃灰又恢复了平时的随性淡定,该怎么拍戏就怎么拍戏。 本以为等男主想通起码也得用个三五天,但没想到下午的戏刚刚拍完,燃灰就听见片场外隐约传来喧嚣。 有工作人员急匆匆进来,对着正摆弄摄像机的彭导低声道:“彭导,制片人来了!” 工作思路被打断,彭导不耐烦“啧”了声:“这么突然,招呼都不打?” 员工苦着脸:“您现在就别问这个了,赶紧出去见人吧,人家已经到门口了!” 虽然很不情愿,导演还是放下手里的工作,先把制片人糊弄过去再说。 主演当然也要去,燃灰跟在彭导身后出门,却在跨出门框的下一秒,看见了意料之外的人。 片场外头烈日炎炎,王佑撑着把巨大的黑色遮阳伞,头顶阴影遮住那架轮椅,投射下一片清凉。 制片人在一旁擦着汗点头哈腰,明明他是站着的那个,却仿佛凭空矮了一头,恨不得跪下说话。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俊美沉稳,气场十足,一身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唐装,正不置可否听着制片人喋喋不休的讨好。 仿佛察觉到什么,那双狭长深邃的眼隔空望过来,与燃灰四目相对,里头装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周遭人震惊的抽气声中,燃灰愣了一下。 ……男主怎么这就来了? - 制片人和最大投资商都莅临片场,今天的晚餐当然不能再吃盒饭。 剧组放了半天假,场务紧急订好附近最豪华的饭店,剧组所有重要人物浩浩荡荡,全都参加。 夏淳白看见叶如澜时,下意识恍惚一瞬。 眼前这个深沉内敛,如山海般不动声色的男人,和他记忆中差别极大。 他们两个已经很多年没见过,现在见面,难免有些心情复杂——特别是听说对方包养了一个自己的替身。 本以为会有个尴尬的重逢,但叶如澜并没有分给夏淳白一个多余的眼神,目光瞥过去,最后的落脚点总是季燃灰。 宽敞的包厢里,主位自然属于最大投资商叶先生。旁边有两个位置,一边坐了毕恭毕敬的制片人,另一边则暂时空着。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燃灰淡定坐到下方,无视了某道隐隐约约看着自己的眼神。 他才不去当现眼包,这位置谁爱坐谁坐,何况还有正主在。 但夏淳白也不想坐,而是直接坐到了燃灰身边。 燃灰转过脸,疑惑地瞥他一眼:“?” 夏淳白装瞎,假装自己毫无存在感,淡定地喝了口白水。 两个最该坐的不坐,其他人更不敢坐。最后不懂看人眼色的彭导见那里空着,一屁股坐到叶如澜旁边,大咧咧道:“叶先生,我敬您一杯!” 叶如澜气场沉了一瞬,身后的王佑立刻微笑道:“不好意思彭导,叶先生不喜欢喝酒。” 叶先生如果真的喝了,那才叫奇怪。彭导也不尴尬,直接仰头把酒喝干,豪情万丈地把杯子往桌上一放:“您不用喝,我敬您就好!” 此言一出,那些蠢蠢欲动想要搭话的人立刻抓住机会,纷纷上前敬酒,主要目的是为了在叶先生面前混个眼熟。 叶如澜面前的酒杯一口未动,神色淡淡,面对怎么样的恭维话都无动于衷。 身边人都去了一圈,夏淳白也随大流起身敬过一杯,叶如澜照旧不为所动,看在双方曾经认识的份儿上,意思性举了举酒杯便算完。 实在是有些尴尬,敬完酒,夏淳白就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场。 其他人忙着套近乎,燃灰则在认真吃东西。他吃了太久盒饭,实在是馋得厉害,难得有机会吃点好的,自然不会错过。 王佑看得心里暗暗焦急,不动声色挪到燃灰背后:“季先生,您不去敬叶先生酒?” 燃灰头也不抬:“为什么要去?叶先生又不缺我一个敬酒的,而且他也不喝。” 王佑有苦难言,他已经彻底明白了老板那九曲十八弯的玲珑心思,没办法,只能竭尽脑汁做助攻:“您怎么知道不会——叶先生是特意为您坐了凌晨航班赶过来的,说不定您去敬酒,他就喝了呢?” 燃灰被他絮絮叨叨烦不胜烦,放下筷子起身,端起酒杯径直走到叶如澜面前。 面前阴影落下,叶如澜仰起脸看自己年轻俊美的情人,视线很深。 燃灰直接把白酒闷了,干脆道:“叶先生,我敬你一杯。” 众目睽睽下,叶如澜拿起面前阅尽千帆仍然满杯的酒杯,像他那样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把酒杯往下一扣,证明自己喝得一滴不剩,厚此薄彼意味明显。 身后好像有倒抽凉气的声音,燃灰略一挑眉,故意道:“叶先生不是不喜欢喝酒?” 叶如澜看着情人肆意张扬的眉眼,眼神很深,像是一路把人望进了心底。 他嗓音和缓:“是不喜欢,但总要为你破例。” 这话的意思,已经堪称直白了。 燃灰没表露什么,两人昨晚的争执还历历在目,他知道这是男主自知理亏的示好,淡定地坐回原位。 旁边人看他的眼神已经肃然起敬,甚至称得上惶恐。 酒过三巡,彭导已经有了耍酒疯的意思,举着杯子大舌头吹牛,对着叶如澜发誓自己要拍出一部名垂青史的好片,绝对不会让叶先生亏钱,您老人家就放一万个心吧! 兴致上来了,他直接上桌现场表演一段即兴歌唱,男高音简直要穿透云霄。 这导演仿佛要疯了,制片人擦着冷汗,对叶如澜道:“叶先生一路舟车劳顿,不如您先回去休息?” 叶如澜没怎么动筷子,闻言略一颔首:“也好。” 王佑闻言大喜,立刻带着殷殷期待看向燃灰。燃灰这次没装傻,站起身来:“我送叶先生回去吧。” 其他人当然没有异议。 燃灰推着叶如澜离开包厢,等出了门,才问:“叶先生订的房间在哪里,我送你过去。” 叶如澜不回答,王佑嘴里发苦,面上强撑着微笑,睁眼说瞎话:“是这样的季先生,我们今天来的匆忙,总统套房已经被订走了。” 燃灰:“?” 他很惊讶地看着王佑,心道你这王牌秘书就是这么当的:“就不能用钞能力把总统套房抢回来?” 王佑默了默,面不改色:“叶先生想沉浸式体验演员的生活,所以我们已经和彭导说好,今晚和大家住一起。” 燃灰:……认真的吗。 他语气委婉:“我们的居住环境连酒店的大床房都比不过,不如叶先生再考虑一下?” 拍摄片场实在是太偏远,为了赶拍摄进度,他们这群人只能住在民宿里,影帝都不例外。 其他还好,燃灰什么艰辛条件没经历过。只是现在正值酷夏,蚊虫特别多,每天睡前都要打好久蚊子。 但劝了几句,叶如澜都没什么改变主意的意思,手指交握在膝头,淡淡道:“你能住,我当然也能住。” 既然他这么坚持,燃灰也没话说,推着叶如澜上了制片人安排的车。 一路无言,直到进了民宿,气氛才又活跃几分。 分给叶如澜的这间房还算干净,燃灰和王佑一起仔细检查过,没什么其他问题。 王佑很快离开,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独处,临走时对着燃灰双手合十,做出祈祷的恳切姿态。 燃灰不置可否,等王佑把门带上,才收起脸上的表情。 他回过身,叶如澜已经亲手把房间唯一一张椅子的浮灰拭去,拉到自己面前,一双狭长的眼定定注视着季燃灰。 沉默两秒,燃灰如他所愿坐到对面,语气淡淡:“叶先生今天来得真是突然。” 叶如澜平视着他,也许是喝了杯酒的缘故,情绪比平时要外露些,眉眼间有浅浅的无奈和纵容:“算不上突然,季先生应该明白我来的原因。” 燃灰的确明白,只是没想到男主动作会那么快。 他略一挑眉:“那我昨天说的话,叶先生看来已经想清楚了?” 叶如澜颔首,拿起王佑留在这里的公文包。 燃灰目光落在上面,的确很好奇叶如澜会给他什么样的答案。 紧接着,他震惊地看着男主拿出一份文件,上面写着六个大字:股权转让协议。 燃灰:“……?”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43节 叶如澜把文件递到他面前,抿直薄唇:“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回去做公证,这些股份就会到你名下。” 叶氏的股份,什么概念,每年光是分红就足够让季燃灰躺平。 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不知道会引起外头怎样腥风血雨的眼红。 从震惊中回过神,燃灰伸手,把这份文件随意翻过一遍,眼神莫测:“叶先生确定?你应该比我更明白这几张纸的价值。” 叶如澜以为他喜欢,不动声色松了口气,语气笃定:“只要你签字,那它就是你的。” 燃灰却收回手,没接。 叶如澜手很稳地停在半空,表面上照旧不动声色,实际上一颗心已经高高悬起。 短暂的沉默后,燃灰揉了揉眉心,语气很淡,却瞬间让叶如澜心坠下去:“原来这就是叶先生给我的答案。” 对叶如澜来说,钱是最没有价值的事物,当然可以轻而易举给出季燃灰奋斗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 但这对燃灰来说,却没什么意义。 男主不会想用打一棍子给个甜枣的方式,以为这么严肃的事给点好处就能过去吧? 直勾勾看向紧绷着唇的男人,燃灰语气疑惑:“我很好奇,叶先生是觉得我贪财,所以想用这种方式来补偿我吗?” “不。” 出乎意料的,叶如澜低声否认了:“不是补偿。” 拿着文件的手失去力道,缓缓落到膝上,他垂着眼,语气里带着无奈的浅浅挫败: “——是我认真找过一遍,只有有钱这个优点,能勉强讨你喜欢些。” 男主这近乎自卑的话大大出乎了燃灰的意料。 他沉默片刻,语气和缓几分:“叶先生未免太妄自菲薄。” 叶如澜却摇头,语气平静:“不是妄自菲薄,这是事实。” “昨天晚上挂完电话,我想了很多。” 像是深思熟虑过,男人抬眼定定望向季燃灰,指腹捏紧那薄薄的纸张,几乎留下指印:“季先生,我和你差了足足九岁。” “就像你说的那样,九年时间,我们之间足够隔起极大的代沟。你说的很多话我听不懂,而对你来说,我是个很无趣的人。” 燃灰这才知道,男主表面波澜不惊,心里其实在意年龄差在意到了极点。 掌权者袒露心声是大忌,叶如澜生疏地措辞:“我不知该怎么同你相处,才能让你舒服,也怕让你觉得冒犯,所以有些事干脆直接瞒着你,从其他人口中打探出来。现在想想,是我偷懒了,我亏欠你,该对你认错。” “但我不是想用钱来换你原谅我,只是想证明自己的态度。” 叶如澜语气缓如潮水,在这个充满燥热和蚊虫的平凡夏夜,他把心悄然露出一角,“季先生,你可以对我索求任何东西,只要我有。” 低头示弱,俯首称臣。 燃灰怔愣地看着叶如澜,像是要从那双眼里找出撒谎的痕迹,但只看见一片执拗的赤诚。 这个世界的男主,说话怎么这么……肉麻? 剖白来得太猝不及防,燃灰后知后觉地不自在,藏在黑发后面的耳尖慢慢发起热来。 他下意识远离叶如澜两步,口气也跟着软化几分:“叶先生为什么突然变了这么多?” 听出了季燃灰的态度转变,叶如澜肩背缓缓放松。 “不突然,只是发现我过去的做法不对,让季先生对我有了很多误解。如果再不说清楚,我担心后果越发不可挽回。” “你有什么好担心的。”燃灰小声嘀咕:“就算我误解了,凭你叶如澜的名头,也有的是法子让我直接妥协——我不就是这么被迫成的替身吗。” 这句吐槽太过犀利,叶如澜露出个无法否认的浅笑,轻叹口气,眼神几乎算得上温柔。 ——“实际上,我早就后悔了,季先生。” - 燃灰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受不了叶如澜的眼神,偏偏对方在梦里也不放过他,那双眼包裹着无穷无尽的纵容和温柔,燃灰仿佛被簇拥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等醒来时,那温度似乎还残留着。 在卫生间里刷着牙,他看着镜子里呆毛直翘的自己,还是有点回不过神。 叶如澜说他后悔了,后悔什么? 后悔他当时的威胁过火,还是后悔让燃灰做夏淳白的替身。 某个可能呼之欲出,燃灰还没来得及深想,就被敲门声打断。 推开门,眼前正是昨晚就出现在梦里的脸。 燃灰下意识露出个笑,打招呼:“叶先生,早上好。” 叶如澜坐在轮椅上静静看着季燃灰,面庞俊美,穿得似乎比昨天还要庄重:“早上好,昨天睡得还好吗?” “挺好的。”燃灰打量着他,“叶先生,你这是?” 叶如澜语气和缓:“叫你一起去吃早饭。” 燃灰自然没有意见。 王佑不在,他自觉担负起了推轮椅的任务,带着叶如澜出了门。 餐厅在另一头,需要横穿民宿的小院。半路上遇见什么人,见了叶如澜,无不诚惶诚恐地鞠躬打招呼,燃灰也趁机享受了一把众星捧月的待遇。 他推着叶如澜,视线落在对方挺拔端正的唐装上,随口问:“叶先生为什么喜欢穿唐装?像是活在上个世纪的大人物。” 此言一出,叶如澜的身躯似乎僵了一僵:“……上个世纪?” 燃灰:“……其实差距也没有那么大,是我说得夸张了些而已。” 但挽回已经没有用处,再次意识到自己和季燃灰之间的年龄与审美差距,男主气场顿时沉重几分,仿佛头顶笼上了一片乌云。 能让向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叶先生露出这么明显的低气压,可见打击得有多重。 燃灰:真是祸从口出。 他尽力转移话题:“叶先生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叶如澜沉沉道:“今晚。” 这么快。 不过燃灰也能理解,他连夜坐飞机过来,恐怕就推掉了不少要事,在这里待两天已经是极限,需要赶紧回去。 自己是让叶如澜来回飞的罪魁祸首,燃灰心虚一瞬,但很快又理直气壮:谁让男主先监视自己的! 吃过早饭,他就要去准备拍戏,问叶如澜:“叶先生要留下看我演戏吗?” 叶如澜不答反问:“我可以围观吗?” 燃灰讶异一瞬,随即笑起来:“当然可以,彭导肯定也不会说什么。” 但想了想,他又补充:“不过叶先生要注意些,那别墅里阴气的确有点重。” 鬼气森森,的确适合拍惊悚悬疑,就是每次都凉嗖嗖的,大家拍完了就跑,没人敢久留。 叶如澜顿时收紧五指,眼神微动:“我给你的护身符,有随身带着吗?” 燃灰伸手一勾,从衣领里勾出一截红绳,在白皙的锁骨间极具存在感:“叶先生放心,当然带着。” 叶如澜这才松口气似的,温声道:“那就好,有什么不对立刻和我说,不然我会担心。” 被他直白的关心搞得不自然,燃灰收回手,心中暗犯嘀咕。 是错觉吗,自打昨晚起,男主就开始在他面前展露出明显的情绪了。 ……好像尝到甜头似的。 等到了片场,刚刚七点,里头已经开始人来人往。燃灰让王佑推着叶如澜到处转转,自己先去化妆。 来到化妆间,没想到有人到的比他还早,已经开始上妆了。 从镜子里对上夏淳白的视线,只能说不愧是影帝,的确勤奋。 燃灰心情不错,顺势坐到他身边,笑眯眯打了个招呼:“夏前辈,这么早?” 夏淳白的视线在季燃灰那张优越的脸上打个转,收回来:“的确挺巧。” 然后就没了话说。 燃灰也毫不在意,等来自己的化妆师,就开始上妆。 但化着化着,他就明显感觉到,旁边有道隐隐约约的视线,带着若有若无的打量。 燃灰从眼影刷子底下勉强睁开半只眼望过去:“夏前辈似乎有话想和我讲?” 偷看被逮了个正着,对上那流光溢彩的瞳孔,夏淳白轻咳一声:“没什么。” 燃灰却不买账,完全不和他整娱乐圈那套弯弯绕绕:“你这明显有什么啊,咱们有事说事,别拐弯抹角的。” 夏淳白:“……” 他的化妆师已经离开了,现在化妆间里只有季燃灰和他自己的私人化妆师。察觉到形式不对,也上道得很,干脆利落地先出门等着。 燃灰饶有兴致:“现在可以说了吧?” 夏淳白:“……” 这架势直接把他架上去,想不说都不行了。 他叹口气,说得尽量委婉:“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想劝季先生一句,能靠自己就靠自己,靠别人很难走得长远。” “还是要多为自己考虑,留条后路。” 燃灰面色略微古怪几分,原来是看不顺眼自己被包养。 其实原书受明显是好心,但还是太天真了。 他轻笑一声,夏淳白抿唇:“你笑什么?” “我笑你从小被喂资源习惯了,不识人间疾苦。”燃灰懒洋洋地倚回到椅子上,“对我这么说还行,以后见了有类似经历的,可千万别这么说了,我怕前辈被打。” “你——” 夏淳白好不容易掏心掏肺地和燃灰说次话,却被对方这样轻浮地对待,脾气再好,也有点恼羞成怒。 他不想和季燃灰再多说什么,沉着脸匆匆离开化妆间,背影很有几分愤怒。 燃灰也不管他,自顾自叫进来化妆师继续上妆,然后起身去拍戏。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44节 上午的戏拍得很顺利,有最大投资商在旁边看着,大家都鼓足了劲,很少ng。 燃灰的表现一如既往出色,一边拍戏,一边能清晰感受到有如实质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男主的视线如影随形,半点余光都没有分给旁边的夏淳白。 不过叶如澜只有上午围观,等到下午,他只看了一会儿,就没了人影。 燃灰只当对方要远程处理事务,并没有在意,照旧和编剧讨论剧情,这些场景都被小吴兢兢业业地录下来,日后留作他用。 下午的戏份收工,已经是将近七点。 燃灰饿得肚子咕咕叫,正打算领盒饭,顺便帮叶如澜领上一盒,王佑匆匆过来:“季先生,叶先生叫您回民宿吃。” 有小灶! 燃灰顿时眼前一亮,二话不说放下盒饭,就跟着王佑往回走。 没进民宿的大门,就远远闻见一股浓郁的香气,还在门廊就勾起肚里馋虫。 这味道…… 燃灰整个人愣住,随后三步并作两步进门,看见满桌的盛宴,没一道是他不爱吃的。 叶如澜坐在另一侧,双目温和地注视着他。 坐到桌边,燃灰还是回不过神:“你做的?” 叶如澜点头,语气淡淡,并不邀功:“尝尝合不合胃口。” 男主不是不会做饭吗? 燃灰还是回不过神,夹起最近的菜尝了一口。 厨艺明显还很青涩,但已经隐隐有了熟悉的感觉。 已经不能更明显了——因为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言,男主却为他偷偷学了做菜。 随口说的话被人珍而重之地放在心上,燃灰说不上什么滋味。他下意识看向叶如澜,却目光敏锐,立刻发现了不对劲:“你手怎么了?” 闻言,叶如澜把手指蜷起来放在膝盖上,像是有意遮掩:“没事。” 动作都这么明显了,骗谁呢。 燃灰强行捉过他的手,随后动作一顿。 那双手养尊处优,左手指尖上却多了两个明晃晃的创可贴。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细小的伤疤,不知道他私下里练了多久。 停了很久,燃灰才慢慢松开叶如澜的手。 这顿饭算不上好吃,但他还是吃了很多,直到再也吃不下才停筷。 吃过饭,就到了叶如澜必须离开的时间。 燃灰今晚难得沉默许多,像是在思考很严肃的事。 等送男主上车时,才终于道:“叶先生。” 夜风中,他注视着那双深邃如海的双眼,问出了从昨晚开始,自己就一直想问的问题:“你真的把我当作替身吗?” 叶如澜温柔地注视着他,没否认也没承认。 但燃灰隐隐约约,仿佛已经得到了答案。 第72章 娱乐圈世界 病房里是大片的惨白, 天花板白,墙壁白,地板白,床单白, 医生护士也都是白。 人躺在病床上, 便如同躺在一个四四方方的棺材盒里,白布一盖, 整个人便抽离了世间。 有时候苏循也会怀疑:他真的还活着吗?亦或者这一切只是自己的幻想? 房门传来轻响, 男人漆黑的眼珠略微转过去, 一道窈窕的身影端着药走进来,是个年轻的护士, 面上是可以让精神病患者放下警惕的温柔笑容,嗓音甜美:“112号床病人,该吃药了哦~” 她的笑脸在这时也显得尤其可怖,唇角咧得很开, 仿佛是个友善的微笑, 却又仿佛是怪物深深的垂涎。 苏循这时已经有些被害妄想,看着护士那夸张的红唇, 总觉得对方面目扭曲, 不怀好意。 但他毫无反抗能力,为了降低警惕, 选择乖乖接过水杯,就着温水服下了两枚小药片。 连药片都是雪白的。 这个雪白刺目的地方让苏循本能不适, 偏偏无法逃离。 因为一旦出去, 他就是铁板钉钉的连环杀人犯。 让苏循张开嘴, 确认他已经把两枚小药片吞下去, 护士心满意足地离开。 等病房里没了其他人, 苏循慢吞吞走进厕所,借着遮挡避过摄像头,发狠扣弄自己的喉咙。 没几下,就把那两片药呕了出来。 眼睛因生理反应泪水涟涟,苏循咳得昏天黑地。好不容易止住,他擦掉唇边的血迹,视线沉沉看向镜中苍白阴郁的自己。 到底是谁想害他? 很快到了入睡时间,隔壁病房早已传来如雷鼾声,苏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终于勉强睡着。 但不知到了几点,某种奇异的心悸让他睁开眼,心脏狂跳,却像是魇住一样,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寂静的黑暗中,不知何时浮现出一张苍白的人脸,就在床边静静伫立。 看见苏循醒来,人脸惊喜极了,笑容灿烂盛放。 苏循开始颤抖,他多希望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噩梦——因为只有在梦中,才可能看见一张和自己完全相同的脸。 但很可惜,不管怎么样叫嚣着“快醒过来”,眼前的自己都依然存在,甚至越来越近,直勾勾凑到他面前,鼻尖紧贴住鼻尖。 恐慌席卷胸腔,苏循整个人开始颤抖,他瞳孔放大,急促地呼吸着,肺泡都因此生疼,最后却只能勉强问出一句:“你……” “你是谁?” ——“卡!” 燃灰立刻退开。 夏淳白脱离出情绪,懊恼地坐起身,捂住额头:“对不起彭导,我今天状态不对。” 看在他是影帝,认错态度又端正的份儿上,彭导勉强按耐住性子,只是拉着夏淳白走到一边,继续给他深入讲戏: “你现在是恐惧的,这点没错。但是恐惧的同时,你会怀疑眼前的这一切是不是真实,你现在的情绪太过单一……” 夏淳白面上认真地听,时不时点点头,却总是克制不住把目光投到另一侧的修长身影上。 又因为夏淳白的原因ng一次,燃灰也不恼,退到片场旁边休息。 小吴已经为他拿来矿泉水,嘴里好奇地小声嘀咕:“夏老师今天怎么回事,这已经是他ng的第十次了,之前不是一直好好的?” 喝了两口水,燃灰若有所思地看着夏淳白,唇边露出个戏谑的笑,懒洋洋道:“谁知道怎么回事。” 想到某种可能,小吴震惊地压低声音:“老板……夏老师该不会是被你压戏了吧?” 那倒不至于。 燃灰摇摇头,心道原书受还是太年轻,虽然已经是影帝了,仍然沉不住气,得多挨几次社会的毒打才行。 自打那天,他们在化妆室里半开诚布公地谈过一回后,两个人之间气氛就古怪微妙起来。 只是他俩都是有演技的,所以其他人都没发现什么不对。 夏淳白已经三十岁,人依然赤诚又天真,会相信那种资本家画的大饼和心灵鸡汤,坚信人生需要奋斗,爱拼才会赢。 季燃灰如此理直气壮做被包养的替身,他无法理解,释放善意却被损了几句后,就更无法理解了,认为两人明显不是一路人,不宜深交。 偏偏季燃灰仿佛有种独特的魅力,明明是和自己五分像的脸,却更加随性潇洒,谈吐风趣,仿佛比其他人多了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生阅历,让夏淳白每次都被不由自主吸引过去。 两种情绪反复拉扯,导致年轻影帝每次看见燃灰,都表现得很别扭。 之前大家各拍各的还好,现在一开始拍对手戏,这私人情绪的坏处就凸显出来了。 休息一会儿,彭导终于给夏淳白讲完戏,燃灰也起身,准备拍下一条。 夏淳白凝神静气,强迫自己把所有情绪抛开,只把季燃灰当成苏寻,这条总算是勉强过了。 一条戏拍得大家都很疲惫,眼看已经差不多两点,彭导大发慈悲道:“行了,大家先吃饭吧。” 吃饭! 燃灰二话不说,立刻以矫健的身姿越过众人,头也不回奔向场务。 夏淳白入了戏,缓了好久才从病床上坐起来,看着青年充满激情的背影,心情复杂。 季燃灰演技极好,却从不会入戏,每次都能极快地抽离,这本事是真的老天爷赏饭吃。 抢到了带鸡腿的盒饭,燃灰心情愉快地坐到桌边拆筷子,小吴则熟门熟路递来手机。 拨出视频通话,没几秒就被接起来,燃灰飞快往嘴里扒了口饭,含糊道:“叶先生!” 叶如澜坐在屏幕的另一侧,语气带着淡淡的温柔:“怎么这个点才吃饭。” “今天拍戏时间有点长。”一句话带过,燃灰抬起眼来看叶如澜,却瞬间瞪大眼,“叶先生你……?” 叶如澜喉结略微滚了滚,不放过季燃灰任何一个眼神:“我怎么了。” 不怪燃灰惊讶,叶如澜今天竟然破天荒把唐装换下来,穿了一身剪裁流畅的西装。 原本古板禁欲的气质顿时变了,仍然禁欲,却是另一种极具美感和力量感的禁欲。他上身肌肉本来就锻炼得极流畅,现在更是被凸显得淋漓尽致,宽肩窄腰的衣服架子,胸肌几乎要把西装撑爆。 ……让人很想扒开他的衣服,放胸肌跳出来呼吸自由空气。 燃灰真心实意表扬:“叶先生,你这么穿很帅。” 叶如澜肩背缓缓放松下来,眼神也温和了:“是吗。” 燃灰给予肯定,他好奇道:“叶先生怎么突然换了穿衣风格?” 叶如澜直白道:“王佑说我之前的穿衣风格不讨年轻人喜欢。” 当然,秘书的话还是非常委婉的,并不敢说得那么直接,只是表示,叶先生现在的穿着很庄重,和当下的年轻人有壁。 燃灰心道原来如此,于是很给面子道:“叶先生的确年轻了好几岁。”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45节 “不过……”他故意一停,紧跟着就见屏幕里的男人下意识坐直,“现在的穿搭还是太具有精英风范了,和当代年轻人有明显区别。” 叶如澜略微皱起眉,虚心提问:“那我应该穿成什么样更好一点?” 燃灰轻咳一声,搞事之心蠢蠢欲动。 他露出一个无辜纯洁的笑容,故意思索片刻,才道:“这样,我给叶先生发个链接,这套衣服应该不错,肯定显年轻。” 叶如澜点头认真应下,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等燃灰吃完饭又要拍戏了,才把视频通话挂断。 从聊天界面退出去,叶如澜点开燃灰刚刚发给自己的链接,随后对着图片陷入沉默。 他叫来王佑:“你来看看,这套衣服真的能显年轻吗。” 王佑接过手机看了一眼,顿时眼前一黑:“?” 这小飞象短裤,属实是超出他的理解能力范畴了。 良久的沉默后,王佑艰难道:“的确……显年轻。” 穿上之后,给人一种不顾他人死活的感觉,心理年龄但凡超过十岁,可能都干不出来这事。 两个人面面相觑,良久无言,最后王佑小心翼翼问:“那叶先生,您要买……吗?” - 燃灰暗搓搓做了件坏事,心满意足退出软件。 002:【……宿主,你是真的坏。】 燃灰理直气壮:【这个世界的男主太好玩了,不逗逗他岂不是很亏?】 002:不愧是宿主。 逗弄完了男主,燃灰心情愉快地打算去拍戏,一转身,却对上夏淳白复杂的眼神,也不知在旁边看了他多久。 在原书受眼里,自己刚刚大概是在谄媚地讨好金主。 燃灰动作略顿一顿,却并没有打算解释的意思。 他慢条斯理起身,在与夏淳白擦肩而过的时候,不紧不慢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淡定:“前辈还是少操点无用的心,不然容易长抬头纹。” 夏淳白一噎,立刻否认:“谁操心你了!” 燃灰故作无辜道:“啊?我不知道你操心谁啊,这只是一句劝告而已,前辈是不是理解错了?” 夏淳白:好不容易调理好的血压又开始上升。 今天下午仍然是两人的对手戏,燃灰照旧演技发挥稳定,但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狠了,夏淳白又迟迟找不到最佳状态。 偏偏这几场戏份很重要,全是真相的揭露和爆发,情绪要求极高。彭导又为了完美吹毛求疵,稍有一点不满意就要重来。 一整个下午,这场戏拍了无数遍,连铁人燃灰都累了,还是没过。 彭导的火气已经压抑到极点,夏淳白也很疲惫,疲惫中带着懊恼。 又一场ng,彭导还没来得及发火,他先走过来,按着眉心:“彭导,我想请个假。” 彭导要说的话被憋回去,他也知道状态这种东西不能急于一时,只能忍着火气,硬邦邦道:“明天回来,赶紧调整。” 夏淳白答应一声,带着自己的助理匆匆离开片场,背影低沉,很有几分自我怀疑。 燃灰啧了声,早知道夏淳白那么不经逗,他就不该调笑那两句,这下损人不利己了。 拍摄计划只能临时更改,但现在设备都在这家半废弃的精神病院里,而精神病院的绝大部分剧情都是夏淳白的。 没办法,彭导只能先集中拍燃灰的戏份,以及一些不怎么重要的环境描写。 今天的任务明显简单很多,燃灰轻轻松松拍完,就卸妆回民宿,时间才刚刚十一点,实在是早得厉害,都快不知道干什么了。 002:宿主真是重新定义“早”这个字。 洗完澡出来,燃灰一边刷牙,一边心情愉快地开始刷大眼仔。 今天季燃灰的大号转发了一张宣传海报,原来是《分裂》剧组开始放宣传物料了。 海报上只有一个主角,就是夏淳白。 碎裂的镜面倒影中,他只露出半边脸,直勾勾看着镜头,眼神虚无晦涩,留白出大片的灰黑色调,空旷而阴郁。 燃灰点进官方账号,底下评论很是热闹,纷纷猜测彭导的用意。 “这海报有点意思,怎么只有夏淳白一个人?那几个主演呢,不带上来一起溜溜?” “盲猜一个精神分裂梗,不过有点老土了,不知道彭导能不能拍出新意来。” 评论区有暗搓搓唱衰的声音混入其中,燃灰乐见其成,毕竟不看好的越多,成品就越惊艳。 他随便滑了几下就退出,转而点开关注列表,熟门熟路找到一个默认头像。 燃灰最近又多了个新爱好,就是看昵称为“叶12753”的网友的动态。 叶如澜在他评论区的言论过于清奇,吸引来很多人看热闹,竟然还涨了几十个粉丝。燃灰偷偷用小号混入其中,每天都饶有兴致的偷看男主又说了什么让网友震惊的话。 叶12753也转发了那张宣传海报,配文:【期待季燃灰,为你打call「爱心」】 燃灰:男主从哪里学来的网络用语和表情包,冲浪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叶哥又开始了,每天稳定应援,看得我都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 “12753你醒醒——季燃灰根本没出现在海报上,上哪里期待去?” “有个屁的期待,不如攒点钱给你家哥哥买水军,等电影上映的时候不至于被冲太惨。” 季燃灰演技不行风评不好,男主底下的评论也大多是阴阳怪气。叶如澜通常都不管,只有在直白地辱骂季燃灰时才出现,认真回怼一番再拉黑。 网友:看来的确是真爱。 虽然网上的评价对自己没有半点影响,但看着男主私底下这么认真维护他的声誉,燃灰垂着眼,竟然有点小感动。 他用小号给叶如澜挨个点了个赞,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收起手机。 本来已经打算睡觉,但想到明天的拍摄进度,燃灰犹豫片刻,起身离开,敲响了三楼的一间房门。 连着敲几下,门被人从里面拉开条缝,露出夏淳白略显疲惫苍白的脸色,手里拿着剧本,明显还在研究。 看见俊美的青年,夏淳白明显愣了一下:“季燃灰?” 燃灰眨眨眼,露出个轻松的笑:“前辈,我能进去吗?” 回过神来,夏淳白抿唇,干巴巴道:“我要睡了。” 燃灰倒也没强求:“这样啊,那就算了吧。” 说完就干脆利落地转身想走,刚走两步,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略带气恼的:“等等!” 燃灰早有预料地转过身,夏淳白瞪着他,心道哪有季燃灰这种人,半句都不试着挽留一下的吗? 燃灰慢悠悠走回来,终于站定在夏淳白面前。 走廊里光线昏暗,离得近了,他深邃的面容越发立体,带着奇异的魅力。 饶是见惯了娱乐圈里帅哥美女的夏影帝,对这张过分优越的脸也没什么抵抗力。 他略微偏过脸,语气生硬:“有事说事。” “我是想来告诉前辈……” 燃灰故意拖长声音,等夏淳白呼吸变沉,才微微一笑,淡定道:“前辈真没有警惕心,如果我现在图谋不轨,你已经被我暗杀了。” 夏淳白:“……” 他气得两眼一黑:“季燃灰!” 燃灰:“开个玩笑,只是想让前辈高兴点。” 夏淳白怒道:“你看我像是高兴的意思吗?!” 燃灰更愉快了:“哦,那就是让我高兴点,这个目的还是达到了。” 夏淳白觉得,给季燃灰开门的自己一定是鬼迷心窍。 幸好燃灰没有再挑战他的耐心,在夏淳白恼羞成怒之前,他用手里的本子挡在两人中间。 夏淳白目光下意识落在上面:“这是什么?” “剧本。”燃灰往他怀里一拍,淡定道,“我觉得你大概需要这个。” 夏淳白条件反射地接过来,翻开两页,顿时一惊。 剧本旁边的空白处,都是龙飞凤舞的字,不仅是男二的戏份,就连男主的每个动作,每个神态,都有密密麻麻的心得。 仅仅是翻了几下,夏淳白就意识到这份剧本对自己的重要性,惊疑不定地抬起脸看他:“……你什么意思?” 难道是季燃灰…… 燃灰淡定道:“希望前辈别拖后腿的意思,毕竟我还指望着这部戏拿最佳男配呢。” 刚刚升起的那点感动顿时烟消云散,夏淳白脸顿时气红了:“你!” 他“你”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我什么时候拖你后腿了?只不过是最近状态不好——” 燃灰已经困了,随意挥挥手:“那我等前辈明天表现。” 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只留下夏淳白站在原地,表情变来变去好一阵子,才拿着剧本别扭地关上房门。 相安无事的一夜过去,第二天,又到了不得不演对手戏的时候。 但让彭导惊喜的是,今天的影帝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状态进入得飞快,几场高难度的对手戏都是一条过,拍摄进度顿时快了很多。 中场休息时间,燃灰照旧披着条毛巾喝水,身旁突然笼罩下一道阴影。 夏淳白把剧本递过来,脸色早已看不出异样,语气温和:“谢谢。” 当着外人的面,他还是有三吨重的偶像包袱,平易近人。 燃灰似笑非笑地抬眼看他,直把夏淳白看得抿平了唇,才一把接过来。 小吴摸不着头脑,等影帝走了,才小声问:“老板,夏影帝这是……想和你拉关系?” “不是。”随手把剧本放到另一边,燃灰语气随意,“他只是想通了。” 想通了什么,小吴也不敢问。 趁着夏淳白今天状态好,彭导连着拍了几条,两个主演却都没有不满的意思。 演戏也需要棋逢对手,他们两个都有实力,越发演得酣畅淋漓。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46节 只是天公不作美,盛夏的天气实在多变。白天还是热得让人汗流浃背的艳阳天,到了下午就风云突变,乌云沉沉压顶,狂风呼啸着席卷过来,树木被吹得像一侧倾倒过去,几乎要连根拔起。 很快,精神病院的窗户就被噼里啪啦敲响,像是敲在人的鼓膜上。 编剧从外头跑过来,抱着脑袋龇牙咧嘴,被雨砸得生疼:“彭导!天气预报说今晚有特大暴雨橙色预警,咱们早点收工吧?” 精神病院离民宿也不近,他们一行人都要坐大巴回去,万一到时候雨下太大了,岂不是很危险。 彭导正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干燥的地面逐渐被豆大雨滴一点点覆盖上去,溅起尘土。 编剧看着他巍峨沉思的背影,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彭导?” 彭导缓缓扭过头,双眼奇异地发亮:“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编剧一个咯噔,立刻严词拒绝:“不可以!不管你在想什么,都不行!” 但彭导才不听他的,眼睛里燃烧起熊熊火光,沉声道:“我想改剧本。” ——又开始了! 心里哀嚎一句,编剧苦着脸:“彭导啊,咱们回去改不行吗,为什么非得挑这个时候……” “就得挑这个时候。”彭导转身,一秒也不想多等,“把夏淳白和季燃灰叫过来。” 很快,两个主演就被叫到面前。 夏淳白还没反应过来,燃灰跟着彭导在一起改了那么多次剧本,看见他的眼神就知道这人在想什么,语气无奈:“彭导,你该不会想改背景吧?” “没错。”彭导语气急促,眼睛发亮,“我总觉得原来的冲突差点戏剧化,现在有天然背景,完全可以利用!” “暴雨,深夜,精神病院,分裂,幻觉——要素,对,要素已经够了,绝对可以最大限度调动观众情绪!” 夏淳白这才明白他打的是什么算盘,愕然道:“可是彭导……” 这个主意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他甚至想了会儿才挑出一个最直接的理由:“先不说暴雨天拍戏的安全问题,拍完戏,我们这么一大帮人,难道要在精神病院里过夜?” 彭导却毫不在意,大手一挥:“不用一大帮,只要几个关键的人留下,其他人先回去,拍完了如果雨还没停,就直接在这里睡。” 夏淳白的助理立刻反对,怒道:“不行,这是拿我们夏哥的生命安全开玩笑!” 精神病院这地方本来就邪门,白天拍戏还阴森森的,更别说直接待一个晚上,万一把人吓出毛病了怎么办? 彭导目光狂热:“相信我,真实的背景之下,才最能调动你们内心深处的恐惧和不安,反应在镜头里才最真实——这才是打动观众的关键!” 越说他越激动,几乎手舞足蹈起来。 某种程度上,彭导就是个追求完美的疯子。 偏偏两个主演也不是正常人,多少有些工作狂的基因在身上,竟然真被他说得隐隐心动。 外头昏天黑地,雨越下越大,像是在逼着他们赶紧做出抉择。 好半晌,燃灰叹口气,语气淡淡:“行吧,我随意。” 小吴瞬间急了:“老板,不行,太危险了,叶先生那边……” 还没说完的话被燃灰一个眼神憋回去,但人都快急哭了,只能把目光投向夏淳白,寄希望于影帝不同意。 夏淳白看了眼季燃灰的侧脸,咬牙,下定决心:“……那我也可以。” 助理惊恐地看向他:“夏哥!” 夏淳白语气镇定:“外面下雨而已,又不是在室外,没问题的。” 其他人还想再劝,但是几个人都心意已决,这件事真的就这么定了下来。 最后,这所精神病院里只留下了几个人:彭导,胆子很大又很有阳刚之气的打光师和摄影师,夏淳白,还有燃灰,守着一堆昂贵的机器。 惨白色的空旷病房里鬼气森森,外面雨已经开始倾盆,风像是怒吼,又像是呜咽,窗户砰砰作响。 燃灰打量着四周,饶有兴致:【你有没有感觉,我们现在就像是某部作死恐怖片的主演?】 002本来就被吓得瑟瑟发抖,听见这话更是直接崩溃:【宿主你不要吓我啊!!!】 吓唬完002,燃灰迅速进入了拍戏状态。 不得不说,彭导的话的确有道理。真实的黑暗环境下,人的肾上腺素飙升,恐惧随着每一次雨滴落地攀升,任何一点细微的动静都会刺激到神经,在这密不透风的房间里,一点点蚕食着人的理智。 在场的人都呼吸急促如临大敌,彭导却狂热无比,全身心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里。 为了追求真实性,他甚至还要求开了一面窗,让豆大的雨水斜斜飞进来,打湿了燃灰的半边身子。 空荡的房间里,剧本中的剧情一幕幕上演,唯一的美中不足是暴雨声音太过震耳欲聋,两人不得不提起嗓子,才能够把台词对上。 过程还算顺利,因为实在太过刺激,两个人都超常发挥,绝大部分戏份都是直接一遍过。 终于拍到最后一幕,是一个夏淳白的长镜头。摄像机平稳推过去,彭导整个人的眼珠子都黏在屏幕上,嘴里疯狂念着:“对对对,就是这个效果,保持住!” 眼看着收工在即,在场的几个人都松了口气。 但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燃灰站在旁边,耳尖先捕捉到一声微妙的脆响。 他下意识抬起头,正好和一闪而过的火花对上了。 瞳孔骤缩,燃灰来不及多想,身体先一步本能地做出反应:“小心——” 他猛然扑过去,带着夏淳白滚到一旁。 下一秒,几个熊熊燃烧的火球从头顶掉下来,落在雪白的床单上,烧出一个漆黑的洞,又在雨水中迅速熄灭。 这堪称科幻片的一幕让旁边几个人惊呆了,被燃灰吼了一嗓子,才惊醒般尖叫出声。 因为这所精神病院已经半废弃,电路早就老化,也一直无人维修。剧组本打算只在这里拍两天,也就没有派人刻意来处理。 但因为暴雨,这些并不安全的隐患全都暴露出来,电路噼啪作响,在房间中闪出耀眼的火花,但凡接触到水,在场所有人都要完蛋。 偏偏还有一扇敞开的窗户,雨水几乎是从外往里泼的。 002发誓,这是它离吓到死机最近的一次。 房间里已经积了不少水,鞋踏在里头显得额外沉重。手臂磕在病床的棱角,背上也给火球撩了一下,这时候传来皮肉烤焦的香气,燃灰却顾不上许多。 把吓呆了的夏淳白拉起来,他对着彭导吼:“别惦记你那破设备了,快出去啊!” 彭导还是扑到摄像机上,硬生生把自己的胶卷抢救出来,才被摄影师和灯光师架出了门。 燃灰:不愧是疯子导演,差一秒就被电熟了。 他也拽着夏淳白出门,一行人直到跑进另一头的房间,才堪堪停下。 影帝猛然回神,下意识去扒燃灰的衣服,声音变了调:“你的伤——” 有002在,燃灰其实不疼,只是担心在水里泡久了感染,比较难办。 他喘口气,避开夏淳白的手,靠着墙根坐下:“只能等雨停再说了。” 幸好老天开眼,暴雨在凌晨的时候停歇。 又是好一番折腾,燃灰终于在天明时被送往最近的医院。 经过检查,他右臂轻微骨裂,倒不严重,难办的是背后,烧伤得比想象中还厉害,幸好002可以屏蔽痛觉,倒是没受什么罪。 等背上的伤处理好,已经是上午。 小吴得到消息赶过来,扑在燃灰的病床边,简直要吓哭了:“老板!老板你没事吧,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哭丧,燃灰自认只是受了一点小伤,懒得搭理小吴。 他趴在床上精疲力尽地阖着眼,打算睡一会儿,只最后嘱咐一句:“别告诉叶先生。” 刚说完,病房外传来一道沉凝的嗓音,让人一听便下意识打个寒战:“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脊背触电般一僵,燃灰下意识睁眼转过头,正好对上叶如澜直勾勾投射进来,近乎冷冽的视线。 燃灰:……哦豁。 好像完蛋了。 第73章 娱乐圈世界 叶如澜今天穿的依旧是西装, 宽肩窄腰,漂亮的胸肌线条在西装外套下鼓着,但燃灰完全没心思欣赏。 轮椅缓慢碾过医院地砖,却像是碾在了他的心上。 燃灰鸵鸟般埋着头, 只用眼角余光疯狂瞥着小吴, 意思不能更明显:叶如澜怎么过来了,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告密! 小吴也缩成鹌鹑, 很委屈地挤眉弄眼:昨天晚上燃灰一意孤行要留在那里, 这么危险的事, 他哪敢瞒着叶先生。不然万一真出了事,一万个小吴也不够死的。 这不, 果然出事了。 一片窒息的死寂中,叶如澜的轮椅行驶到了床边。 明明没做错什么——好吧,也许是做错了一点点,总之燃灰心虚得不行。 他实在受不了这个诡异的等死气氛, 决定先发制人, 从臂弯里把头抬起来,露出小半张脸, 对着叶如澜露出个熟练的讨好笑容:“叶先生, 你怎么来得那么快?” 大丈夫能屈能伸,燃灰知道男主向来是很吃这套的, 打算用同一招糊弄过去,只可惜这次打错了算盘。 叶如澜正在看燃灰病床前贴着的个人信息, 闻言半点表情变化都没有, 只分出一个眼神, 淡淡瞥向燃灰。 这一眼仿佛不带什么感情, 燃灰却仿佛是那察觉到危险的小动物, 顿时浑身的皮都绷紧了。 他这才知道平时的男主有多和善,叶如澜长年身居高位,现在气场冷下来,顿时堪称恐怖。 燃灰怂得厉害,头一次体会到了王佑曾经的心情。 他再也不敢说话,继续当鸵鸟,眼睁睁看着叶如澜把医生叫来,语气平缓:“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并没有发现病房里诡异的气氛,推推眼镜,兢兢业业汇报燃灰的情况。 “……背部烧伤是最严重的。此外,病人右臂也有轻微骨裂,需要静养,短时间内不宜做剧烈运动。” 燃灰:求求你别说了,我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的死期。 叶如澜没有再分给燃灰半个眼神,沉沉问:“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医生又为他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看着叶如澜挨条记下,随后拿起病历本,离开去查下一间房。 小吴和王佑早就受不了,偷偷溜走,把单人病房的空间让给他们两个发挥。 叶如澜垂目,一条条看着注意事项,还是不说话。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47节 燃灰从侧面看着他堪称冷淡的脸色,心虚犯怂的同时,甚至还感觉到一点新鲜。 这还是男主第一次对他甩冷脸。 当然,这么刺激的体验,只有一次就够了。 燃灰自知理亏,但并不是很怵叶如澜的冷脸。他大脑飞速转动,最后又摆出一副示弱的姿态,趴在床上,那双桃花眼小心翼翼往叶如澜脸上瞟,低声道:“叶先生……” 本来受伤了就显得虚弱,此时简直可怜巴巴的,没人看了不心软。 叶如澜的喉结略动了动,却照旧冷着神情没回答。 看来这次是气狠了,故意要把燃灰晾着,让他自行反思。 燃灰心道看来只能用那招,于是他动动脊背,随后像是牵扯到伤口似的,轻“嘶”一声。 这一声出来,叶如澜总算是有了反应,立刻转过轮椅,边去按床头的呼叫铃,边冷着声线:“扯到哪里了?” 燃灰皱着眉,一副吃痛的模样:“就背上那一片,会不会又流血了?” 来不及多想,叶如澜推着轮椅凑近俯下身,刚想细看,就被燃灰扯住西装的衣袖。 并不重,小猫似的力道,却让他完全无法挣脱。叶如澜身躯一僵,紧接着就见燃灰噙着狡黠的笑看他,哪里有什么疼的意思:“叶先生这么关心我?”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一道,叶如澜抿唇,作势要抽身离开。 但他刚有这么个动作苗头,燃灰就故作夸张地嘶嘶抽气,于是手臂不上不下停顿在了半空。 虽然明知他是装的,但还是狠不下心来。 燃灰一边装疼,一边偷眼看叶如澜的反应,见他照旧紧绷着脸,不愿意交流的模样,于是越发示弱:“叶先生不理我,是在生我的气吗?” 僵持了几秒,叶如澜竟然真的应了一声:“嗯。” 他垂着眼,另一侧的手掌攥紧了轮椅扶手,青筋毕露,语气直白:“我在生气。” 燃灰:“……” 竟然还真的承认了。 他从没哄过人,隐隐觉得棘手,纠结片刻开口,语气像是在哄幼儿园小孩子:“叶先生别生气了,我现在背上还疼着呢,火烧火燎的。” 这话一出,叶如澜下颚线越发绷紧。 好半晌,他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现在疼了,才知道难受,你知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我比你更疼。 燃灰看着那双眼,莫名懂了对方的未尽之语。 他知道自己理亏,于是越发示弱,从衣袖试探性往下滑,握住了叶如澜的一截小指。 见男主没有甩开自己,燃灰得寸进尺,又慢慢把他四根手指一同拢进来,讨好地摇了摇:“叶先生,我真的知错了,你消消气吧?不然你不高兴,我还要费劲脑汁地哄你,伤口恢复得就更慢了,还更疼。” 002:宿主这话说的,有他这么劝人的吗! 但偏偏就是有效,此言一出,叶如澜的表情果然松动了几分。 燃灰又打蛇随棍上,趁机好声好气多哄几句:“叶先生想什么,得说出来,否则我猜不出,以后还犯同样的错怎么办。” 被燃灰连哄带骗,叶如澜神态终于没刚刚那么冷硬。 他抿平唇角,反手把季燃灰的手包进手掌中收紧。 “你怎么能……” 仿佛有千言万语含在舌尖,最后他低低开口,语气带着极深的无奈和责备,“这么不爱惜自己?” 天知道听说燃灰主动置身险境的那一刻,叶如澜有多惊惶。 而刚下飞机得知对方已经送进医院时,他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头脑一片空白。 只有在亲眼目睹燃灰没有大碍后,一颗心才慢慢落回实处,然后就是无穷无尽的后怕。 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察觉到攥着自己的手指越发用力,关节都泛起白,燃灰心虚地眨眨眼,小声道:“这只是巧合,我平时还是很惜命的,真的,以后肯定不会了。” 叶如澜定定看着燃灰半晌,也不知道信没信。 最后,他妥协般叹口气,伸出另一只手,摸上燃灰柔软的黑发。 “最后一次。” 嗓音低低:“……不要有下一次,别再让我担心,好吗。” 语气带颤,手指还隐隐发着后怕的抖。 看着男主现在的模样,燃灰说不上哪来的触动,心脏某个角落仿佛被软化了一角。 他难得没有再顶嘴,任凭叶如澜摸自己的头发,最后乖乖答应一句:“好。” - 其实燃灰这次受伤并不算严重,完全可以直接出院,回家静养。但出于安全考虑,叶如澜还是让燃灰在医院里住两天,观察一下情况。 至于他本人,当然是亲自陪床。 燃灰看着王佑进进出出,把生活用品和一沓一沓的文件往病房里送,心情很有些复杂:“叶先生,其实你不用陪着,医院里住着不舒服也不方便,我有护工就行了,真的。” 叶如澜一句话给他全部堵回去,语气淡淡:“我不放心。” 燃灰:行吧,反正男主如果真的做出什么决定,他也管不了。 于是任凭叶如澜用他带来的东西一点点填满了病房,甚至又弄来一张陪床,俨然是连觉都要在这里睡。 燃灰自认只是受了点小伤,但叶如澜这架势,像是打算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身为《分裂》剧组的男二,季燃灰受伤住院,自然得到整个剧组的慰问,来探望他的人一波接着一波。 片场出了这么大的意外事故,彭导先是被制片人痛骂一顿,又被叶如澜狠狠敲打一番。 等他来看燃灰的时候,一米八的大男人明显萎靡不振,垂头丧气,仿佛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彭导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就是夏淳白。 出了这件事,他明显也没休息好,胡子拉碴,眼下有了青眼圈。 在看见陪在病房里的叶如澜时,影帝的神情明显复杂一瞬,动了动唇,最后什么也没说。 叶如澜淡淡睨了他们两个一眼,没开口,让王佑先推着轮椅出了病房,把空间留给他们几个。 等叶先生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彭导那如影随形的危机感才缓缓消失,寒毛缓缓落回去。 他把果篮和礼品放到病房高高堆起的角落,随后深吸一口气,朝着燃灰九十度鞠躬,语气沉重:“季先生,我来和你赔罪,对不起。” “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就不会让大家置身险境,更不会让你受伤。我已经深刻地反思过了,希望你能原谅我。” 突然搞这么正式,燃灰都惊了一下。 反应过来肯定有叶如澜的手笔,他笑笑,淡定地表示不在意:“没事,是我答应了可以这么拍,不能怪你。” 话题一转,“胶卷还好吗?” 说到这个,彭导眼睛明显亮了一下,直起腰,语气激昂许多:“没事!胶卷都完好无损,我挨条检查过了,很完美,到时候都可以直接用!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最后一条,可能需要补拍……” 话还没说完,被夏淳白用手肘猛顶一下腰,彭导终于后知后觉想起现在的情况不对,讪讪住了嘴:“那什么,你现在好好休息,工作的事等回了剧组再说。” 燃灰却完全不在意,趴在床上看着他们两个,表情轻松:“我肯定得休两天假,你们这几天先把其他的拍完,等我回去再补剩下的。” 一向赶进度的彭导此时堪称慈祥:“那是当然,你想回去都不行,叶先生会活撕了我。好好养你的伤,进度不急。” 想起什么,他心有余悸:“还好你没出什么大事,不然我只能对叶先生以死谢罪。” 燃灰也见识过了叶如澜的冷脸,此时难免和倒霉导演生出几分惺惺相惜。 他和彭导聊天的时候,夏淳白就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季燃灰略显苍白的脸色,默然不语。 几个大男人也没什么好说的,很快彭导就起身离开,夏淳白却照旧留在病房里。 身为需要休息的病人,燃灰有点犯困了,看着迟迟不走的原书受,语气疑惑:“前辈还有什么事?” 难道是外头天热,想在病房里蹭够空调再走。 夏淳白终于有了反应,目光落在燃灰缠着绷带的后背上,又迅速收回。 “我……”他欲言又止,深深呼吸,才郑重开口:“我得向你道谢,谢谢你救我。” 那天在精神病院里,如果夏淳白没有被季燃灰扑倒,那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他,而且受伤肯定会更严重。 火球从头顶直接坠落下来,如果撩到脸,甚至可能会让他毁容,更夸张点,也许演艺生涯就要从此葬送。 越想越后怕,夏淳白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是季燃灰救了他一命。 燃灰挑眉,心道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他其实毫不在意,但并不妨碍嘴上故意调笑:“救命之恩,前辈不会打算就这么说说完事吧,这不得感动得哭个鼻子让我看看?” 四下无人,夏淳白脸皮又薄,换做平时,肯定已经恼羞成怒了。 但他现在天然矮了一头,心里又装着事,脸色青青白白变化半天,最后还是忍下这口气,别扭问:“我想知道,你那天……为什么要救我?” 夏淳白消息落后一大截,心里还装着替身梗,以为燃灰是叶如澜买来的替身。 季燃灰救他是发自真心的,还是担心自己出了事,没办法向叶如澜交代? 燃灰却没理解夏淳白的意思,怔了一下,心里暗犯嘀咕,什么时候见义勇为也需要原因了。 两人脑回路不在同一频道上,思来想去,他只当夏淳白太过愧疚。 “行了,别太在意。”燃灰懒洋洋地半阖着眼,长长睫毛密不透风遮住眼底的光,侧脸线条一路优越到人心里,语气却欠揍,“那种时候,不管是谁我都会救的,哪里会想那么多。” 本来是想打消夏淳白的愧疚,但这句话也不知哪里刺激到了他。 夏淳白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终于转身离开了病房,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背影看起来有几分气冲冲的。 真是奇怪,明明是他先问的自己,怎么反倒生气了似的。 夏淳白的不对劲很快被燃灰抛到脑后,没有深想。 所有看望他的人都离开,叶如澜也恰好从外面回来,视线平和落到燃灰身上:“要休息吗?” 燃灰懒懒打了个小哈欠,眼尾沁出来一点生理性的眼泪,脸埋在枕头里,困倦地点点头。 叶如澜专注地看他,眼神柔和几分。 他关上病房的门,操控轮椅去洗手间里洗了条热毛巾,又回到病房,耐心地一点点擦拭过燃灰的脸。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48节 温热毛巾擦过下巴和高挺的鼻梁,力道不轻不重,触感略微粗粝,却很舒适。燃灰全程配合地抬起脸,像大猫一样眯着桃花眼,享受男主细致入微的照顾。 叶如澜目光落在情人被打湿成一簇簇的睫毛和偶尔滚动一下的漂亮喉结上,视线深深,最后克制至极地收回。 他帮忙擦了两遍,才把毛巾放回原位,又帮燃灰刷过牙,才关上了病房里的灯。 视线暂时无法适应的黑暗中,叶如澜把自己挪到隔壁床,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是换了衣服。 紧跟着,一只滚烫有力的手摸索上来,拉住燃灰垂落在床边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黑暗给他低沉的语气镀上一层温柔:“睡吧。” 意识坠入虚无的前一秒,燃灰迷迷糊糊地想: 等一下,他只是背部烧伤,这些事完全可以自己下床做啊? - 燃灰就这么过了两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神仙日子。 能亲力亲为照顾他的事,叶如澜从不假手于人,连护工都没请,什么事都亲自上手。燃灰仿佛不是一个轻度烧伤患者,而是一个连饭都要喂的偏瘫病人。 幸好他可以自己下床去厕所,否则燃灰毫不怀疑,男主真有可能做出些离谱的举动。 白天燃灰无聊地看剧本,玩手机,在脑内和002侃大山,叶如澜就负责换药,做饭,喂饭,水果都是亲手削的。 一直忙到傍晚,他才有空闲时间架起眼镜,陪在燃灰旁边看那些必须由他处理的文件。 这件事说出去,外人恐怕都难以想象叶先生能为一介情人做到这个地步。 叶如澜这么忙,燃灰都有点过意不去了,没想到自己这次受伤,折腾的竟然是男主。 最离谱的是,对方才是真正身有残缺的那个,比燃灰还需要人照顾。 他尝试委婉提出:“叶先生,其实吃饭这种事,我自己来就可以。” 叶如澜手里拿着勺子,闻言淡淡瞥了他一眼。 被他那双狭长的眼注视着,燃灰莫名心虚,声音越来越小:“就不麻烦你了……吧?” 收回视线,叶如澜搅着热腾腾的鸡汤,不置可否:“如果再牵扯到背上的伤怎么办,到时候又来找我哭疼。” 香气扑鼻,男主现在的手艺突飞猛进,也不知道背地里付出了多少努力。 燃灰眼馋地咽了咽口水,很不服气:【我哪有那么娇气,动个筷子还能扯到,是什么豌豆公主吗?】 002语气幽幽:【宿主装疼哄骗男主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燃灰顿时一噎,悻悻说不出话了。 叶如澜显然也并不打算和他争辩这个,舀起一勺鸡汤吹凉:“张嘴。” 燃灰下意识张嘴,鲜美的鸡汤被送进嘴里,唇齿留香,他顿时幸福地眯起眼。 啊,好喝! 002:你就宠他吧。 喝完鸡汤,叶如澜把碗筷收拾好,燃灰懒洋洋趴在床上,只觉得自己如果再继续休养几天,腹肌都要消失了。 正在感叹软饭真好吃,叶如澜又推着轮椅进来,这次端了盆温水,里头放着条新毛巾。 燃灰目光落在他脸上,一路走到手掌,看着那双曾经养尊处优的手在水盆里翻动,将毛巾捞出来绞干。 燃灰:“叶先生,你这是?” 叶如澜语气淡然,像是在说什么再正常不过的话:“医生说你现在洗不了澡,只能擦一下身。” 擦身? 之前让男主帮忙擦擦脸还好,现在要是擦全身的话,就有点尴尬了。 不过尴尬也只有一瞬,毕竟他俩已经在一起纠缠了四个世界,自己全身上下哪个地方没被看过,擦个身简直算得上纯情。 所以燃灰连拒绝都没有,反正男主肯定不会同意让他自己来。他直起身,慢慢踩到实地,大咧咧道:“那就擦擦吧。” 闻言,叶如澜视线略深。 燃灰背上有伤,一直没穿上衣,现在又直接把裤子给脱了,露出长腿,站在叶如澜面前,如同一具大理石雕刻成的完美雕塑。 叶如澜给他的那个护身符还挂在胸前,线是深红色,映衬着白皙的锁骨和胸膛,随着动作略微摇晃,吸引着视线。 明明是叶如澜先提出的建议,但他坐在轮椅上久久没动,被燃灰催了两句,才总算有了动作。 分不清是手指更烫还是毛巾更烫,所过之处,带起细小颤栗,仿佛要把那块皮肤点燃。 病房里空调温度很低,叶如澜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一头细密的汗。呼吸沉沉,在燃灰看不见的地方,他眼神深不见底,像是两个风暴漩涡的中心。 燃灰感觉腰上发痒,叶如澜现在的力道太轻了些,又在那块皮肤停留太久,几乎都要给烫红了。 他下意识往旁边一躲,语气疑惑:“叶先生?” 叶如澜的手指下意识紧跟着贴上去,被季燃灰叫了两声,才恍然回神,把已经凉了的毛巾重新浸回到水里,动作几乎有些狼狈。 燃灰哪里不明白叶如澜的想法,毕竟对方是个完全正常的男人,有些反应很难遮掩,连耳根都已经通红一片。 他只是有些新奇,没想到叶如澜这么能忍,对比起前三个世界饿虎扑食一样的男主,实在是可歌可泣。 难道真的转性了? 不过等他转过身去,露出那几乎狰狞的伤口,对方的动作就变得十足轻柔而小心。 等擦过一遍,盆里的水都已经半凉,燃灰觉得已经差不多,打了个哈欠:“叶先生,不如就先这样吧。” 叶如澜低低答应一声,缓缓收手,总算是结束了这场甘之如饴的折磨。 等到半夜,病房里悄然无声,燃灰半梦半醒间,听见了轮椅缓缓滚进卫生间的动静。 他若有所觉,继续趴在床上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又听见卫生间的门被打开。 一阵响动,身旁的铁丝床传来嘎吱轻响,自己的手被熟门熟路拉紧。 心中了然,燃灰也不管,任凭叶如澜像守护珍宝一样拉着自己的手,很快又再次沉沉坠入梦乡中。 - 第二天清晨,等最后做个全身检查,燃灰就可以回叶宅休养。 他已经成了一个没有手脚的废人,被叶如澜一口接着一口喂完了早饭,就打算收拾收拾去体检,病房门却在此时被人敲响。 来人裹得严严实实,等他摘下墨镜和口罩,燃灰才讶异道:“前辈?” 夏淳白竟然又来了。 他今天穿得很帅,提着一个精美的大果篮,燃灰视线在上面停留一瞬,很快移开:“前辈,你这是来……?” “季燃灰。” 对方似乎又背着燃灰想通了什么,夏淳白笑容温和帅气,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我听说你快回去了,所以再来看看你。” 目光和燃灰身后的叶如澜对上,他唇边的笑意一僵,心道叶如澜怎么还没走,他就不用工作吗? 难道这就是有钱人随心所欲的世界。 叶如澜倒是淡淡的神情,看不出喜怒,目光在他手中的果篮和精心的打扮上一掠而过。 燃灰觉得原书受的来意莫名其妙,自己只是回去休息几天,又不是不回剧组了,干嘛非要来跑一趟。 察觉到身后有如实质的沉沉视线,危机感十足,他后颈皮一紧,露出个干巴巴的笑来,接过果篮说得飞快:“原来如此,谢谢前辈,心意我收到了,前辈还有其他事吗?” 夏淳白觉得这屋里空调开得可真低,小臂上都开始起鸡皮疙瘩了。 他的确没事,但此番前来,就是有意想和燃灰拉近距离,即使叶如澜在,也不是很想走。 环视一圈,看到了水果刀,夏淳白眼前一亮,立刻将刀拿进手里:“我给你削个苹果吧?” 燃灰:“……” 这水果太久没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简直以为苹果已经灭绝了。 如今再次见面,燃灰顿时眼前一黑,正在绞尽脑汁想怎么委婉拒绝,叶如澜却推着轮椅上前,夏淳白还没回神,手里的刀就被轻巧夺走。 把刀放回原位,叶如澜语气淡淡:“他马上要去做体检,不能吃东西。” 燃灰被解围,立刻道:“对,我正好要去体检了。要不前辈先回去,等我回剧组了咱们再聊?” 没想到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夏淳白身躯顿时一僵。他看了眼叶如澜,在原地天人交战一会儿,才咬牙道:“没事,我等你回来。” 好家伙。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燃灰也不好再赶人,干脆把这俩人一起留在病房里,自己跟在医生身后出了门。 他一离开,病房里的气氛顿时诡异许多。 夏淳白直勾勾看向叶如澜,视线堪称锐利,嘴上客气道:“叶先生,好久不见了。” 自打夏淳白回国后,他们其实见过很多次,但从没有叙过旧。 叶如澜比站着的夏淳白矮了一截,气场却高了一头,淡淡颔首:“的确好久不见。” 对方实在变了太多,如今深不可测,让夏淳白刚刚酝酿好的话又打起退堂鼓。 恍惚一瞬,想到季燃灰躺在病床上对自己挑起眉梢的笑脸,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席卷胸腔。 面对这样的大人物,夏淳白头一次不想再打太极,他收紧五指,直白地挑明:“早就听说叶先生身边跟了一个人,我从没想到会是季燃灰。” 叶如澜撩起眼皮,他比夏淳白更直白,语气冷淡而明确:“既然你知道,就收起那点小心思。季燃灰是我的人,这点我想不用刻意对你告知。” “我……” 这话猝不及防,被乍然点破那点尚且在萌芽中的情愫,夏淳白顿时脸色涨红,说不出话来。 他本来就对季燃灰有着模糊好奇的兴趣,上次暴雨夜被英雄救美一回,因吊桥效应越发产生好感,这几天做了好几次有关季燃灰的梦。 今天来,其实也是本能地想靠近,博取好感。 但叶如澜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泼在头上,毫不留情,让他隐隐难堪。 很快回过神,夏淳白胸腔里的火反倒烧得愈发旺盛。 季燃灰的确是叶如澜的人,但那又怎样?他是被叶如澜包养的替代品,双方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金钱关系。 叶如澜嘴上说季燃灰是自己的人,实际上怎么可能喜欢他,充其量只是对物件那样的占有欲,这对季燃灰也太不公平了! 夏淳白太天真也太冲动,越想越替季燃灰鸣不平,竟然就这么勇敢地看向叶如澜:“叶先生何必要困着他?我听说——” 话到嘴边卡了壳,他强撑着改了个说辞:“我听说叶先生拿他当某个人的替身,简直是毫无尊重!”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49节 “叶先生这么杰出的人物,要什么样的男女没有,何必要学那些权贵,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把人困在身边?”越说火气越大,夏淳白一字比一字重,“您根本不喜欢他,现在却用权势和地位压迫着季燃灰讨好自己,这是何必?” 叶如澜不说话,周身气场却越发冷冽,室内如同三九严寒。 夏淳白简直要被冻得牙齿打颤,下意识腿软,却还是强撑着,顽强与叶如澜对视。 这对大纲中的主角竟然在为了自己争风吃醋,门外不知何时折返的燃灰心情额外复杂。 显然,夏淳白的误会有亿点深,他完全不知道原书受这么会脑补。 一边唏嘘,燃灰一边好奇叶如澜的回答,支起耳朵。 门内,气到极致,叶如澜反倒勾起唇,低低笑了。 他语气淡淡:“你说的对,我的确不喜欢季燃灰。” 夏淳白一喜,还以为叶如澜要被说动了。 但紧接着,就听见叶如澜轻描淡写,把一个重磅炸弹砸出来—— “我是爱他。” 第74章 娱乐圈世界 爱。 这个字从叶如澜嘴里说出来, 直接把夏淳白砸得头晕眼花,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不怪他惊讶,因为这是叶如澜。 普通人说“我爱你”,不管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 都再正常不过, 因为他们的感情容易外露,爱恨都浓烈。 但作为掌权者, 叶如澜向来把所有情绪深敛于心, 能让他对某个东西表露出兴趣, 就已经比登天还难,更别提这么直白地说出真实感情。 夏淳白恍惚着想:叶先生是不是被调包了? 门外的燃灰也怔住。 偏偏当事人表情平淡, 仿佛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惊世骇俗,甚至拿过一个放在果盘里的梨在手里慢慢削,水果刀一圈一圈旋出平滑的果皮。 好半天,夏淳白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叶先生你……你不是把他当替身?” 手指收紧一瞬, 果皮被削断, 叶如澜断然否认:“我从没这么想过。” 他目光在病房门上停留一瞬:“季燃灰和其他人,我向来分得很清楚。” 叶先生没必要骗自己, 夏淳白恍恍惚惚, 只觉得自己的三观经历了一番重塑。 仔细回想,从来没人承认过替身, 一切都只是傅延的口说无凭。他言辞恳切,自己就下意识相信了。 意识到自己被傅延不怀好意地误导, 夏淳白脸色青白变换, 很想拍死一个月前过分天真的自己。 替身的误会解除, 他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却因为无法打消的疑虑强撑着问:“可你们才认识不到两个月, 叶先生就已经——” 最后几个字说不出口:已经称得上爱了? 叶如澜并没有否认,淡淡道:“时间确实短。” 他垂眼,看向自己手中削了一半的梨,以及那段被西装裤包裹着的、无力的腿。 男人勾起唇,轻叹一声,语气自嘲:“我只是后悔,不能和他早相遇十五年。” 病房外的燃灰目光微动,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莫名懂了叶如澜在想什么,十五年前的他只有十八岁,还没有残疾,天之骄子,少年风流。 如果用那种完美无缺的状态面对燃灰,叶如澜恐怕会更自信,直接大胆追求,哪里用得着像现在这样深沉内敛,怀揣着除了钱以外一无是处的自卑心态,连触碰都是极小心克制的,几乎是卑微了。 但那个时候的季燃灰只有九岁,就算遇上了也只能干瞪眼。这么一想,刚刚的感动情绪顿时被冲淡不少。 夏淳白不能和燃灰一样想这么远,他只是被叶如澜话中的潜在含义震惊得回不过神。 叶先生的意思是,他对季燃灰一见钟情? 这种堪称浪漫的事,放在叶如澜身上,简直违和到了极点。 偏偏它真的发生了,由不得自己不信。 见夏淳白沉默,叶如澜把手里的梨不紧不慢削好,语气淡漠:“还有什么想问的,都一起问完吧,你不会有下一次机会。” 夏淳白因他话语中的轻视暗暗咬牙,仍然不怎么甘心地问:“可你们两个身份差距那么大,如果有一天,叶先生腻了倦了……” 话没说完,就因为叶如澜眼神中的冷意被迫闭上嘴。 咔哒一声,叶如澜把水果刀放下,语气平静:“不会有那一天。” 夏淳白却并没有就此罢休,强撑着虚张声势:“可叶先生总要给他安全感吧?我起码也算是燃灰的前辈,如果叶先生对他真心实意,起码也该说服我才行!” 安全感这个新鲜词让叶如澜眼神一动,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打开自己的手机,慢慢翻找。 夏淳白目光警惕:“叶先生在找什么?” 叶如澜语气平静:“遗嘱。” 夏淳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 他懵逼的当口,叶如澜已经从手机里翻出了聊天记录,递给夏淳白。 下意识接过手机,已经被公证好的遗嘱出现在他眼前,所有条款一应俱全,财产分配的受益人只有一个,就是季燃灰。 夏淳白看过一眼就立刻收回视线,捧着手机像是捧着一个烫手山芋,语气震惊:“叶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叶如澜平静道:“我很可能会死在他前面,总要留些外物替我保护好他。” 嘴上说的是留些,遗嘱里却把名下全部财产分毫不差地给了季燃灰。 门内夏淳白回不过神,门外,燃灰也讶异地睁大了眼。 男主未免也想得太长远了些——遗嘱? 不过想到上个仙侠世界,对方甚至物理意义上给了自己半条命,顿时又觉得的确是男主能做出来的事。 夏淳白迅速把手机还给叶如澜,他今天受到的冲击比之前三十年加起来的都要多,语气干巴巴:“叶先生年富力强,遗嘱……也太过为时尚早。” “你说的对。”接过手机,叶如澜语气淡淡,“所以这份遗嘱每年会变更一次,我会在每年年末把今年新增的资产添进去。” 夏淳白:……他不是这个意思! 燃灰心情复杂,该说不愧是四个世界里心理年龄最大的男主吗,知疼着热的。 不得不说,的确很有安全感——甚至说过分有安全感了。 “总之,我能护着他得到所有他想要的,我拥有的全部都属于他。”撩起眼皮,叶如澜直勾勾看向夏淳白,语气平淡,却字字敲打在他心头,“你呢,你能给他什么?” 夏淳白整个人僵硬在原地,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能给什么,他根本就没想过这么多——只是对季燃灰朦胧有了好感,很想和他谈个恋爱,再慢慢进一步培养感情。 哪里像叶如澜,才认识不到两个月,全部身家都交出去,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夏淳白是真的搞不懂,叶先生这种看起来冷淡薄情无欲无求的上位者,应该最懂得利己才对,怎么就会对季燃灰一见钟情又爱得要死要活,连遗嘱都立好了? ——偏偏事实就是如此。 叶如澜的情感像是漂浮在海面上的冰山,表面看上去波澜不惊,几乎让人怀疑他是否动心;可一旦潜入水下,就能看见那近乎狰狞恐怖的千百倍庞然大物,于是才惊觉海面之上只是冰山一角。 见夏淳白不出声,叶如澜口吻不动声色,却带着胜利者的姿态:“还有其他问题吗。” 张张口,夏淳白失魂落魄地摇摇头:“……没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其他质疑也早已失去力道。 他哪里还不明白,自己彻彻底底地输了。和叶先生比起来,自己不管是在感情或者金钱的付出上,都完全没有可比性,也根本做不到同样的坚定,唯一占据优势的只有更年轻健康的身体,偏偏季燃灰还完全不感兴趣。 心头挫败和失落升起,夏淳白拖着沉重的身躯往外走,临走时却又被叶如澜叫住。 还没回过神,怀里就被塞进了一个精美的果篮。 勉强打起精神,夏淳白试图争辩:“叶先生这么做就不厚道了,这只是个探望用的礼品,让我带回去也太……” 却被叶如澜语气淡淡地堵回去:“他最讨厌吃苹果。” 发现这点后,不管是叶宅还是片场,叶如澜都尤为注意,从没买过苹果相关的食物。 他这话并没有刻意打击夏淳白,却又是毫不留情的会心一击。 果篮怎么带来的,就被怎么拿回去了。夏淳白整个人裹在低气压的乌云里,神思不属,完全没注意旁边的消防通道里藏了个人。 等夏淳白离开,燃灰才闪出身形,复杂目光落在那扇房门上,仿佛能透过房门看见里面那人的身影。 站了几秒,他才转过身来,去找医生体检。 体检很快结束,燃灰回到病房,不出意料的只有叶如澜一个人,看向燃灰的目光温和而包容,如同深邃的海洋。 刚刚听墙角时还不觉得什么,现在对上男主只倒映着自己一人的瞳孔,下意识联想起他说“早相遇十五年”之类的话,燃灰耳根隐隐发烧。 他装作不知情的模样:“夏前辈呢?” “他已经回去了。” 把装着梨的果盘递给燃灰,叶如澜语气和缓:“检查结果怎么样。” “挺好的,今天就能出院了。” 一边回答,看着眼前雪白的梨块,燃灰又情不自禁想起被男主宣判死刑,从此彻底赶出自己世界的另一种倒霉水果。 他难免有些不自在,接过果盘时碰到叶如澜温热的手指,很快收回。 叶如澜留意着燃灰的每一个细微神情,见他不自然,唇边目的达成的笑一闪而过。 夏淳白惊讶于叶如澜的无私,但他本质上仍是商人,胆大敢赌,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既然愿意为他献出一切,那图谋的回报…… 当然就是季燃灰这个人。 - 两个人很快回到叶宅,受到了管家和厨娘的热烈欢迎。 特别是厨娘,对季燃灰心疼得不得了:“小季先生怎么瘦这么多,是不是受伤的原因?”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50节 燃灰嘴甜得很,三两句把她哄得心花怒放:“那边伙食太差,没您做饭好吃,我天天食不下咽的,可不就饿瘦了。” 厨娘掩着嘴笑,在对上叶如澜的目光后顿时一僵。想起叶先生的嘱咐,她忙不迭转移话题:“您不在这段时间,叶先生每天都跟着我学做菜,都是小季先生爱吃的,现在他厨艺比我还好!” 燃灰其实早就知道,他眨眨眼,慢吞吞对上男主的视线:“叶先生有心了。” 叶如澜面色温和,接受了燃灰的感谢:“应该的。” 收拾妥当,燃灰终于又住回客卧。躺在久违的大床上,他心情愉快得简直想打个滚,只可惜身体条件不允许。 舒舒服服在枕头里埋了半晌,燃灰抬起脸,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卧室被管家打扫得干干净净,所有东西都换洗过。看似和离开之前一模一样,但燃灰心里总有种玄之又玄的感觉,这间屋仿佛一直有人居住着。 002:宿主又开始想一些恐怖的东西了。 某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燃灰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答案。 他哼笑一声,并没有过多纠结,重新把脸埋进枕头里。 反正这间宅子全都是叶如澜的,他想睡哪就睡哪,燃灰也管不着。 咸鱼瘫了一会儿,管家就来叫他吃饭。 叶如澜已经完全接管了厨房,厨娘现在只充当一个打下手的作用,站在一旁,惊叹于叶先生出色的烹饪天赋。 晚饭照旧吃得很快乐,叶宅的食材比外面好了太多,燃灰吃得不亦乐乎。 叶如澜还是坚持要喂他,右臂骨裂仿佛是什么天大的毛病,半点事都不让他做。 虽然有点丢人,但管家和厨娘都早已离开,索性附近没人看见,燃灰也就放下心,顺从地张开嘴,快乐接受投喂。 吃过饭,叶如澜也进了燃灰的房间,因为还要帮他上药。 房间温度适宜,燃灰趴在床上,背后一阵一阵的清凉让人昏昏欲睡。 最后他也的确睡着了,就连男主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只是第二天醒的时候,被人用被子从头到脚盖得严丝合缝。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做的,燃灰打着哈欠下楼,吃过早饭,再次开启无所事事的一天。 叶如澜当然也不用出门,本来需要他亲自出门的事就很少。借着不放心的名义,叶如澜继续和燃灰待在同一间屋,燃灰玩手机,他就戴着眼镜看文件。 一时之间,分外和谐。 刷着刷着,燃灰突然从懒散的模样坐直,一副有些震惊的模样,一旁叶如澜立刻若有所感地抬起脸:“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平复一下心情,燃灰语气遗憾,“本来还想着等《分裂》播出以后再把消息放出去的,看来是没这个机会了。” 叶如澜皱眉,明显没听懂他在说什么,直接推着轮椅过来。 燃灰把手机递过去,干脆就这么和他靠在一起继续看。 标题吸睛:“内部可靠爆料,《分裂》现场出了重大拍摄事故!” “?瓜来!” “woc,不会是影帝出事了吧?” “别卖关子啊,到底是什么事故?” 终于,瓜主在千呼万唤中,先后放出两段花絮。 第一段上来就吊起了所有网友的胃口,这是拍摄现场的监控录像,屋外是疯狂拍窗的暴风雨,屋内是惨白的精神病院病房,在录像自带的黑白色调阴森画风中,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这么恐怖……彭导疯了吗?人家都是用绿幕,这位直接在废弃精神病院里冒着大暴雨拍戏,甚至还要开窗户……他不出事谁出事,天才和疯子果然只有一念之隔……” “我草草草,我鸡皮疙瘩起来了!别的不说,感觉这段的成片会很惊艳啊!” “后面的呢?别卖关子啊,赶紧让我看看到底出什么事了!” 很快,第二段花絮被放送出来。 这里彭导似乎在拍一个长镜头,摄像机对准了病床上坐着的人,一路缓慢推进过去。 从监控录像里可以明显看见,吊在头顶的那个机器开始冒火星。但在场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完全没有发现异样。 终于,在屏幕外网友们紧张的注视下,最担心的事还是出现了。 火球从头顶坠落,千钧一发之际,有道人影飞扑上前,把那人从病床上扑倒,滚到另一边。 这一切的发生只有短短两秒钟,花絮戛然而止,却信息量巨大。 短暂的静默,随即引发了疯狂的讨论。 “我他妈现在都回不过神——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拍戏的应该是夏淳白,我十年老粉,看不清脸也能认出来……就差一点,那火球就砸脑袋上了啊!” “彭导你真该死啊,要是夏老师出了什么事,把你脑袋拧掉谢罪吧——” “楼上冷静点,夏淳白这不是好好的吗,我只想问救他的那个人是谁?现在怎么样了?” 这条评论底下久久没有回复,最后才有人猜测:“好像是……季燃灰?” “?骗人的吧??” “错不了,0.5倍速看了十几遍,对比那个身材,整个分裂剧组应该就只有季燃灰符合条件。” 瓜主也随后证实,的确是季燃灰从天而降,把夏淳白给救了。现在季燃灰受伤,暂时离开剧组休养。 这就有亿点尴尬。 换做其他任何一个演员,见义勇为都会狠狠刷一波好感度,偏偏是被他们在评论区喷出了10万+的季燃灰。 现在要是夸,难免有一种自己打自己脸的感觉。 于是很快有人提出质疑:“炒作吧?现在明星工作室这种运营还少吗,一看就是故意放出来赚路人好感的。” “肯定是想卖惨博同情,这种套路看得还少吗,动动脑子就知道。” 但很快,有网友开始自发帮季燃灰反驳:“那些还说炒作的,换做是你们,能毫不犹豫冲上去救夏淳白吗,那可是实打实的生命危险啊?自己做不到还在这里逼逼赖赖,黑粉收钱了吧,有钱一起赚呗?” “就算演技不行,起码人家工作态度在线吧?影帝另当别论,换做是其他演员,谁敢冒着大暴雨留在废弃精神病院里拍戏,没看见其他演员都走光了?” “演技可以磨练,人品不行才是真不行,起码我现在觉得他挺未来可期的,说不定彭导真的能化腐朽为神奇呢,期待一手《分裂》。” 对绝大部分网友来说,道德肯定是要排在演技前面的。虽然在他们心里,季燃灰照旧是个花瓶,但更过分的辱骂讽刺却说不出口了。 多了很多帮季燃灰说话的路人,燃灰本人没什么感觉,叶如澜心情却显而易见的好,唇角微微勾起,拿着燃灰的手机继续往下看评论。 但滑着滑着,评论就开始不对劲了。 “srds,这对有点好嗑是怎么回事?我不对劲orz” “我也,我有罪,但真的有点甜,容我站两秒。” “该说不说,这俩人长相真的很配啊,幻视一些温柔腹黑影帝*傲娇菜鸡十八线……” “十八线虽然演技拉垮,但关键时刻见义勇为,起码品德这块拿捏住了,这门亲事我姑且认可。救命之恩,影帝只能以身相许,已经可以想到他俩公开时的盛况……” 唇角不知什么时候落回原位,叶如澜沉着眼按灭手机屏幕。 燃灰看得正津津有味就被打断,很遗憾:“这就不看啦?” 看着年轻情人没心没肺的模样,叶如澜收紧手指,冷不丁道:“夏淳白喜欢你。” 燃灰一愣,紧跟着想起来他俩那天在病房里的交流。 不过原书受的芳心暗许的确有些明显,连他都看出来了,何况叶如澜。 这么想着,燃灰毫不在意:“算不上喜欢,充其量就是有好感罢了。没办法,这就是做帅哥的苦恼。” 002:宿主的自恋真是一如既往。 叶如澜视线沉沉,语气难明:“……你不在意?” 燃灰有点茫然地与他对视:“我有什么好在意的吗?” 叶如澜没再说话,把手机轻轻放到燃灰怀里,推着轮椅转身离开,回到书桌前,垂眼开始继续看文件。 燃灰坐在原地琢磨半天,终于咂摸出不对劲来了。 ——所以根本不是他在意,而是男主在意吧? 叶如澜吃醋都吃得不动声色,燃灰很新奇地看了他很久,只觉得这个世界的男主实在是太好玩了,总让人忍不住想逗他。 他托着下巴看叶如澜继续处理文件,对方垂着眼,看起来稳重正经,偏偏平时很快就能批复完的东西,今天几分钟过去,还没翻过一页。 心不在焉得实在太明显,燃灰在心里憋了一会儿笑,终于大发慈悲决定不再继续逗他,笑眯眯坐到叶如澜身边:“叶先生到底在担心什么?我说不在意就是不在意,他喜欢我还是讨厌我,都和我没关系。” 心里偷偷补充一句,何况你都已经把原书受打击成那样,对方现在应该什么心思都不敢有了。 听见这话,叶如澜的脸色才稍稍和缓。 他沉默片刻,道:“夏淳白很年轻,你们会有共同话题。” 年龄这个梗看来是过不去了。 燃灰故意迟疑一会儿:“这个嘛……” 叶如澜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已经把文件捏出了深深的指印。 燃灰差点没笑出声,忙憋住了笑,语气安抚:“没关系,我和叶先生也会有共同话题的。” 这么哄骗一番,叶如澜眉间浅浅的刻痕总算是舒展开来,不再特意纠结年龄的事,只是暗暗把共同话题又记在了心里。 又在叶宅里闷了两天,虽然吃好喝好,但不能出门,燃灰只能每天玩玩手机看看剧本,偶尔在花园里散散步,难免觉得有点无聊。 他没有表现出来,但这晚吃完饭,刚想回房间,却被叶如澜叫住了。 燃灰停住脚步,疑惑转身:“叶先生?” 叶如澜这几天背着燃灰学了不少新鲜东西,此时面色淡然,手指慢慢攀住轮椅扶手。 想起王佑提出的,可以与年轻人迅速拉近关系的建议,他问:“要一起看个电影吗。” 十分钟后,两人一起坐在家庭影院中。 燃灰手边是厨娘给他准备的爆米花和大杯可乐,还没回过神:“叶先生竟然装了家庭影院?” 叶宅古色古香,竟然还藏着这种现代化东西。 叶如澜很坦然:“刚装的。” “……”他就说前几天隐隐约约怎么听见有装修的声音,这是为谁特意1装的家庭影院,不能更明显。 燃灰接受了男主的好意,他还真没看过这个世界其他类型的电影,现在也就当打发时间了。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51节 两个人坐在宽敞的沙发里,燃灰亲眼见识了叶如澜是如何把自己从轮椅上挪动过去的。 健美的手臂极具力量,线条绷紧,极轻松支撑起了整具身体的重量。 但他的腿…… 目光在那双无力的腿上流连一瞬,担心戳到男主痛处,燃灰迅速收回视线,心情却沉重几分。 某种意义上,男主也算因为他产生的残缺。 像是察觉到身边人的低落,叶如澜坐下之后,主动摸摸燃灰的头发,出声安抚:“没事,我习惯了。” 但这话一出,燃灰甚至生出了隐隐的心疼情绪,他抿直唇:“叶先生的腿……真的没办法了吗?” 叶如澜摇摇头:“之前每年都会去看一次,每次都说凭借现在的医疗水平无法恢复,这两年就没再去。” 燃灰皱着眉,明显还是兴致不高,叶如澜微微勾起唇,却主动转移话题,调出一部又一部影片,都是王佑建议的爱情片,据说有助于感情升温:“有没有什么想看的?” 平复心情,目光落在屏幕上,燃灰的注意力突然被其中一部片子吸引。 原因无他,上面写着:主演季燃灰。 这不是原主拍过的烂片之一吗。 燃灰顿时被勾起兴趣:“就这部吧。” 叶如澜目光在那浮夸的海报风格和2.6的评分上停留一瞬,心里对王佑的话产生了怀疑,但这并不妨碍他颔首:“好,那就这部。” 室内光线暗下来,随着绿底小金龙出现在屏幕中央,影片正式开始。 “季燃灰”的长相完全按燃灰的长相生成,存留在影像里的模样被世界自动补全,燃灰饶有兴致地看着,像是看自己的双胞胎弟弟。 果然,“季燃灰”演技被喷是有原因的,简直浮夸到了极点。一场在雨中分手的哭戏,他扯着嗓子干嚎,像是个无情的喊麦机器。 明明是青春疼痛片,燃灰却边看边乐,手里的爆米花差点抖出来。叶如澜则安静坐在一旁,微微皱着眉,似乎在沉思。 由于片子实在太烂,很难沉浸式代入,大概看了半个小时,燃灰就开始忍不住快进。一路快进到了结尾,看着最后两个人一个失忆一个死亡的结局,只觉得一言难尽。 真是好一部朴实无华的烂片,槽点过于密集,他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但转过脸去,暗淡的光线中,叶如澜侧脸上表情沉凝,不像是在看烂片,倒像是在看股票。 燃灰:“?” 不会吧不会吧,就这样一部烂片,男主不会真的看进去了吧? 他好奇出声:“叶先生,你在想什么?” 犹豫片刻,叶如澜才开口,语气斟酌:“总觉得演这部电影的你,不是我眼前的你。” 燃灰一愣。 他回过神,心道男主还真挺敏锐,这都看出来了,他和ai可不就不是一个人吗。 但燃灰有意要逗叶如澜:“那叶先生觉得现在的我好,还是过去的我好?” 叶如澜毫不犹豫:“你比过去要好一百倍。” 燃灰故意道:“那如果我早两年遇见叶先生,你是不是完全看不上我?” 这个致命问题一出,叶如澜顿时凝固在原地。 那一瞬间,燃灰仿佛听见男主cpu烧过载的声音。 良久,他语气镇定:“不会,就算你过去是只小猪,我也会把你带走,喂最好的东西养大。” 这是跟谁学来的! 燃灰心里笑得直打跌,还想多逗男主玩会,只可惜这个话题不能深入,万一真让男主意识到不对劲,从而导致世界崩塌,那就尴尬了。 他轻松笑笑,转移话题:“拍每部电影时的心路都不同,我的个人情况也和现在完全不同,当然给叶先生的感觉也会不一样。” 叶如澜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尽管心里还有疑问,但并没有过多纠结。 沉默许久,他定定看向燃灰的瞳孔深处:“和我说说你的过去吧,好吗?” 第75章 娱乐圈世界 关于燃灰的过去这个问题, 其实早在第一个世界里,男主就问过。 那时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大少爷云曳,拽得厉害,嘴比什么都硬。 经过四个世界, 男主的改变堪称巨大, 如今和从前简直有霄壤之别。 对上叶如澜仿佛能包容万物的视线,沉默半晌, 燃灰垂下眼:“我的过去……” 轻叹一口气, 他言简意赅:“还挺跌宕起伏的。” 没有再和第一个世界那样, 直接用炮灰曾经的经历搪塞。 燃灰磕磕绊绊,尽力用现代世界比较容易理解的方式, 大致给叶如澜讲了他经历过的一些事。 类似拐卖的开局,神秘的地下组织,极端残忍的人体实验和逃生游戏被他一笔带过,只简单说自己遭受了一段时间的磨难。 虽然这段经历的确让他变得更强, 但如果有的选, 燃灰还是不想再经历一遍。 之所以一直讨厌苹果,并不是单纯厌恶它的口感。 这种水果是那暗无天日的幼年岁月中, 唯一能见到的甜, 像是吊在驴眼前的一根胡萝卜,激励着他们苟延残喘, 继续努力活下去。 被救回到系统空间后,小孩一口气吃了将近五十个, 让主系统差点拨打120送医, 又全部反呕出来。 从此, 他把这种水果完全踢出食谱, 再也不碰, 连同那段经历一起锁进自己的脑海深处,直到今天才略讲上一讲。 002震惊到了极点,完全不知道宿主还有这样一段经历:【宿主……】 那些记忆其实已经模糊褪色了,当年的情绪也记不太清,或许是身体自发的保护机制在作祟,燃灰现在心如止水,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难受。 “后来,” 说得太远,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圆了,燃灰三下五除二,一笔带过:“后来我逃到首都,认识了一些人,被带进娱乐圈里,然后就是叶先生了解的那些事。” “就这么多。” 良久的沉默,只剩下屏幕上的时间在一下一下跳动。 缓缓吐出一口气,像是要把肺里积聚的郁气全部吐走,叶如澜低声道:“……这样。” 昏暗的光线里,燃灰看着叶如澜,桃花眼中神情难辨,语气好奇:“叶先生会不会觉得我在说胡话?” 他讲的经历和叶如澜调查出的背景完全不同,甚至还带着几分玄幻色彩。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换做其他人,大概会觉得季燃灰在编故事。 但叶如澜斩钉截铁:“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冥冥中有所预感,说出这些话,代表着季燃灰真正对他敞开了心扉。 手指微微颤栗,男人眼底的情绪翻涌,这是燃灰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那样外露的情绪,杀气,自责,心疼,懊恼,激烈如山呼海啸,又尽数收敛无声。 一只手慢慢覆上来,叶如澜必须抓住些季燃灰的什么,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确定对方还活在自己身边。 燃灰的手被攥紧,对方小心翼翼克制着自己的力道,不至于握疼,让他下意识抬起眼:“叶先生……” 却被男主头一次打断了话:“叫我叶如澜。” “从很早之前我就想说,不要和他们一样叫我先生,叫我的名字,把我当作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爱慕者。” 近乎表白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冲动得简直像个毛头小子,叶如澜手指收紧几分,“叶家就是你的避风港,随心所欲对我提出任何要求,我……” 这是他第一次当着季燃灰的面剖白自己,生疏地停顿几秒,叶如澜才再次开口,语气低沉庄严,如同起誓,“绝对不会再让你难过。” 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指灼热,带着略微粗粝的老茧和细小伤口,试探性拢紧,动作很慢,仿佛随时可以被叫停。 燃灰垂着眼,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一声比一声快。 ……怎么又突然这么肉麻,怪不好意思的。 半晌,他蓦然把手抽回去。 在叶如澜骤然黯淡的目光中,燃灰修长的手掌换个方向放回原位,与对方十指相扣,越发亲密无间。 从天堂到地狱仿佛只是一瞬,叶如澜手上的力度瞬间大得几乎克制不住。 像是想通了什么事,燃灰眼神柔和,略勾起一个笑来:“那我就提前多谢你的照顾了,叶如澜……先生。” - 回到卧室时,已经是深夜。 002依然回不过神来,语气小心:【宿主,你……是想答应男主的追求了吗?】 四下无人,燃灰收起脸上的表情。 他趴到床上,像是难得苦恼于什么事,揉了揉眉心:【……我也不知道。】 燃灰承认,有一瞬间,自己心跳的确快得厉害。 毕竟有个像叶如澜这样知疼着热,不管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被放在心上的男朋友,好像挺不错的。 但主系统的敦敦教诲尚且停留耳畔,快穿局的员工手册上,不要对任务世界的人动感情,这句守则也历历在目。 如果他真的和男主在一起,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心里很乱,燃灰以为自己多少会有些失眠,但没想到趴了五分钟,就又直接呼呼睡过去。 002服了宿主的心大,刚准备一起关机休眠,却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 轮椅碾过地砖,有人进来,第一件事就是调高了空调温度。 00:不愧是男主。 黑暗中,有手指落到无知无觉的发上,小系统屏住不存在的呼吸,看着那道模糊的人影缓缓低下身,轻轻与燃灰贴作一处。 耳鬓厮磨,慢慢碾转,无声的贴了很久。 哪里不知道男主在做什么,002小脸通红,吭叽一声开启了休眠程序。 它它它什么都没看见! 自打那晚起,两人间的气氛古怪许多。 叶如澜能察觉到燃灰的动摇,他像是老成的猎手,尽管心里对猎物垂涎三尺,却清楚绝对不能急于一时,所以并没有逼着情人做出明确的表态。 只是继续春风化雨一般,不动声色渗入燃灰的生活,无微不至,让他离开自己就不习惯。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52节 又在叶宅住了几天,燃灰简直要变成一个社会废人。 他被吃好喝好地养着,身体恢复很快,尽管再怎么不想工作,依然到了回剧组的日子。 燃灰开始收行李,一件件往箱子里装。 好不容易把鼓鼓囊囊的箱子给扣好,他伸了个懒腰,冷不丁看见坐在旁边看他的男人,下意识道:“叶先生……如澜。” 改口一时半会很难做到,燃灰心虚地摸摸鼻子,走到叶如澜面前蹲下身:“我明天就回去拍戏了。” 叶如澜平视着他的眼,语气平缓:“要带的都全了吗。” “全了。”燃灰耷拉着呆毛,在心里默默感叹,就是不能把男主带过去当专属厨师,有点难过。 当然,这话他是万万不敢说的,生怕一旦开口,男主就真的跟过去了——叶如澜真做得出这种事。 平复心情,他仔细算了算剩下的戏码:“我这次去,大概再过半个月就能结束所有戏份回家。” 燃灰说的是回“家”,叶如澜棱角略微柔和,把他的黑发往后顺顺,慢慢道:“那就好。” 再一次被顺毛,有时候燃灰真的怀疑,男主是不是把他当成了儿子养。 但下一秒,叶如澜说的话就让他打消了这个诡异联想:“给你一样东西。” 一个四四方方的丝绒小盒从口袋里取出来,在燃灰面前轻轻打开。 燃灰愣住,看清楚里头的东西,他下意识直起身,屏住呼吸:“……戒指?” 这这这,这么突然的吗! 看出了季燃灰的茫然和无所适从,叶如澜眼神一深,语气越发平缓:“这是装饰用的戒指,并不代表什么特殊含义。但我想可以帮你避免一些麻烦,比如有些人莫名其妙的追求。” 燃灰一愣,这才明白男主打的是什么小算盘,原来还是为了防夏淳白。 老男人吃起醋来不动声色,也真是出乎意料的坚持。 燃灰放下了警惕,差点就以为男主要求婚了:“……原来是这样。” 他终于有闲心打量盒子里这枚戒指,低调朴素的银圈,在灯下反射出一线流光,造型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等一下。 燃灰的记忆终于对上号,有些震惊——这不就是第一个世界结束的场景里,云曳戴在手上的那枚戒指吗? 过了这么久,这戒指竟然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兜兜转转,像是两个人之间剪不断的缘分。 男主的审美过了四个世界都没变,某些事情上,他的确固执得厉害。 也许是燃灰复杂的表情太过明显,叶如澜抿平唇,语气迟疑:“……不喜欢?” “不是。”定定神,燃灰看向那枚孤零零的戒指,“只有一枚吗?” 他记得第一个世界里,云曳可是做了两枚,另一枚被他放进了骨灰盒里,随着燃灰一起埋葬。 见燃灰表露出兴趣,叶如澜的脊背才缓缓放松,瞳孔中倒映着他一个人的影子:“目前只有一枚。” ——“等你什么时候同意,我就可以把另一枚戴上了。” - 时隔多日,燃灰回到剧组,不出意外受到了热烈欢迎。 彭导热泪盈眶,没有季燃灰和自己探讨剧本的日子,就像是鱼没了水,灵感都要枯竭。 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呼唤——“季先生!” 他想大力拥抱季燃灰,手指还没碰到对方的衣角,就被小吴板着脸拦住:“彭导自重!老板背上的伤刚好,不能碰。” 悻悻放下手臂,彭导眼很尖地又看见了不对劲,语气惊讶:“你手上这是?” 戒指的光一闪而过,燃灰低调收回左手,“没什么。” “戴中指,热恋期?”彭导啧啧,想不到叶先生还会陪着年轻人胡闹。 他意味深长看了一眼燃灰,没再多说什么,带着一种大家懂得都懂的迷之微笑转身离开,这种表情出现在大龄文艺男身上,莫名透露出几分猥琐。 燃灰淡定地回过身,恰好和一双熟悉的眼对上视线。 夏淳白脸色略白,转过头去大步离开。 002小声道:【宿主,你好像伤到原书受的心啦。】 燃灰却不在意:【长痛不如短痛。】 他和夏淳白之间0.001%的可能都没有,还是要把对方的心思尽早掐灭在萌芽里,你好我好大家好。 两位主演间的气氛又变得古怪而微妙,不过幸好他们的对手戏已经全部拍完,接下来的日子里都是各拍各的,所以也算相安无事。 燃灰也懒得管夏淳白,他的空暇精力已经被男主占据了。 叶如澜的视频通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每天一通,与之前不同的是,燃灰明显也主动很多,似乎不再把这件事当成单纯的工作汇报。 有时候两个人会说些毫无用处的废话,有时候干脆就不说话。燃灰认真吃东西看剧本,忘记对面那个人的存在,叶如澜则很偶尔低下头批一批文件。 男主似乎在很认真地尽力让自己年轻些,这天的视频通话里,他又换了件白色短袖,直接露出线条流畅肌肉蓬勃的手臂,胸肌腹肌都明显。 燃灰目光落上去,合理怀疑叶如澜有色.诱的意思,但没有证据。 “叶如澜。” 突然想到很久之前的恶搞,他眉梢一挑,语带好奇:“你买小飞象了吗?” 电话那头,男人顿时沉默。 002:【……噗。】 燃灰憋住笑,状似认真地等待叶如澜回答。 叶如澜又不是傻,哪里不明白燃灰打的是什么算盘,偏偏说不出半个不字。 他无奈开口:“……在挑了。” 燃灰有板有眼地嘱咐叶如澜挑完一定要给自己看看,好不容易挂断电话,捂着脸无声抖了一会儿肩膀。 男主也太好玩了吧! 好不容易抬起脸,他擦掉笑出来的泪花,却冷不丁对上一道带着厌恶的冰冷视线。 西装革履的傅延站在不远处,他似乎以为燃灰刚刚是受了委屈在哭,眉宇间畅快得意的神情几乎藏不住。 燃灰:渣攻仿佛有那个好心情消失术。 【他怎么又来了?】 002八卦道:【早就来啦,已经对着夏淳白献了很久殷勤,只不过宿主刚刚沉迷打电话,一直没发现而已。】 燃灰很轻地啧一声,心道傅延还是不死心啊。 果然,等夏淳白回来,傅延立刻就手捧鲜花,狗皮膏药一样黏上去,对着他嘘寒问暖。 而且往后的每一天,他都风雨无阻,摆足了追求者的架势,现在整个《分裂》剧组都知道有位英俊多金的傅二少在追他们的男一号。 夏淳白最近也算是失恋,心情不好,其实并不是很愿意应付傅延,每次对方约他出去吃饭都委婉拒绝。 但傅延一直死缠烂打地追求,像是不懂得放弃。夏淳白和他也算旧友,再加上身份悬殊,并不想闹得太僵,所以也不好撕破脸,于是目前陷入了拉扯的僵局。 原书受一看就对渣攻没那方面意思,燃灰本来懒得管。但傅延要追夏淳白,就每天都在他面前晃荡,偶尔还会用挑衅的眼光看燃灰,话里话外带着讥讽。 食欲下降的燃灰:这下不得不让渣攻长痛不如短痛了。 这天晚上,剧组难得早早收工,夏淳白想带着助理迅速离开,还是被目光灼灼守在一旁的傅延拦住。 “淳白,我今天订了市区的高档西餐厅,赏脸一次好吗?” 夏淳白呼吸一窒,随后挤出一个略显艰难的笑容:“不用了,我还要回去看剧本。” 傅延却不依不饶,装作看不出他的排斥,语气殷勤:“你们今天拍戏这么累了,也该好好休息,偶尔放松一下,没问题的。” 夏淳白推拒不过,片场上其他人碍于傅延的太子爷地位,也不敢劝阻,纷纷离开。 求助目光环顾一圈,最后下意识投向在一旁喝水的燃灰。 燃灰眼皮都不掀一下,放下水杯后却懒懒扬声:“彭导,我今晚想出去吃顿好的,晚上就不回来住了,行不行?” 彭导忙着收拾设备,头也不抬:“想的美,你是不是忘了咱们是封闭拍摄?” 燃灰轻笑一声,目光在渣攻身上打个转,意味深长:“不好意思,彭导不说,我还真差点忘了。” 此言一出,傅延哪里还不知道他是在阴阳怪气自己凭特权随意出入片场,顿时涨红了脸,语气警告:“季燃灰——” 你多管什么闲事! 结果嗓音刚提起来,一直没出声的夏淳白却皱起眉:“好端端的,你吼人干什么?他怎么你了吗?” 傅延一个激灵,差点忘了维持风度翩翩的形象,立刻道歉:“不好意思淳白,我刚刚太激动了。” 夏淳白冷着面孔:“你该道歉的人在对面。” 这个要求简直是戳了傅延的肺管子,他咬着牙,憋着一口气转向闲散的燃灰,嗓音僵硬:“抱歉,我刚刚不该大声。” “没事……” 故意拖长声音,等傅延表情略微放松,燃灰才淡定道:“傅总应该只是习惯了吧。” 他说话不紧不慢,却抛下一个炸弹:“毕竟我为傅总做替身的时候,就天天被他呼来喝去呢。” 此言一出,在场的两人顿时一僵。 夏淳白下意识看向傅延,看见他脸上瞬间仓皇的表情,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替身?傅延,你是把季燃灰当作了谁的替身?” 傅延强作镇定,立刻否认:“怎么可能,淳白,你别信他鬼话——” 燃灰不顾渣攻死活地淡然插话:“看看我的长相,前辈觉得是谁的替身?在你没回国之前,一直是我帮傅总缓解相思之苦的,工资不低。” 傅延恨不得把季燃灰那张嘴撕了,但为时已晚。 夏淳白哪里还不明白,怪不得傅延会说叶如澜包养替身,原来他自己就干了这件事。 本以为傅延只是个普通的追求者,没想到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他总算有了一个脱身的理由,厌恶地看了眼傅延,冷脸拂袖而去。傅延下意识去追,却被对方直接喝止:“傅总自重。” 白月光的厌恶像是一记重锤,狠狠敲在傅延心头,比什么的杀伤力来得都大。 夏淳白很快没了影,燃灰姿态闲适地看着渣攻像困兽一样回到自己面前,双眼赤红:“季、燃、灰!!” 燃灰姿态闲适,和他形成鲜明对比,语气惊讶:“傅总怎么一副要吃人的表情,难道是失恋了?”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53节 傅延快被他气死,面目扭曲地怒吼:“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把我们的事告诉淳白?!” “我答应过吗?”想了想,燃灰干脆利落地承认,“那可太不好意思了傅总,不如我现在就去找前辈道歉,告诉他其实您一直让我瞒着,是我不守信用才说出来?” “你!” 这话简直是马后炮,傅延恨不得把他撕碎了吞下去,偏偏什么都不敢做,只能恨恨放狠话:“等叶如澜腻了你……” 燃灰语气轻松:“那就等他腻了再说。既然现在还没腻,我现在就可以去找叶如澜吹枕边风,傅总要不要试试?” 这句话戳到了傅延的痛处,风水轮流转,万万没想到他有朝一日会被一介替身骑在头上作威作福。 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带着杀气最后看了一眼燃灰,转身离开。 渣攻无能狂怒,燃灰心满意足。 002看得解气,但同时也隐隐担忧:【宿主,他会不会来报复你啊?】 燃灰毫不在意:【怕什么,他又打不过我。】 话是这么说,还是做好了准备,防着傅延耍阴招。 不过也许是渣攻有所忌惮,一直到《分裂》杀青,他都没有再出现过,也没有再来纠缠夏淳白,慢慢被一人一统淡忘。 《分裂》终于杀青了! 历时两个多月,所有戏份全部圆满收工,接下来就是剪辑,审核,然后上映。 整个剧组上下都喜气洋洋,弥漫着过节般的氛围。彭导财大气粗,相当大手笔地包下了附近最豪华的一家酒店,整个剧组都去胡吃海喝,喝醉了直接住在酒店里。 一起拍了这么长时间戏,为了剧本殚精竭虑,燃灰也对这部片子产生了感情。现在杀青了,虽说总算从高强度军训中解放,竟然还有些不舍。 小吴抱着箱子欢天喜地经过,看见燃灰正低头看手机,脸上没什么喜色,下意识问:“老板,你在看什么?” 按灭手机屏幕,燃灰抬起眼,语气平常:“没什么。” 叶如澜昨晚就在视频通话里说过,他今天临时有要事处理,没办法参加燃灰的杀青宴,语气抱歉。 燃灰当然理解,但内心深处还是有丝遗憾。 毕竟杀青这种事,对演员来讲,意味着一段人生的落幕,如果能有重要的人陪着一起经历,那就再好不过。 但男主昨天请完假,今天直接失去了音信,连条消息都没发来。 什么要事,连手机都不能看? 很快把这些疑问抛到脑后,他直起腰,先跟着小吴一起去参加杀青宴。 杀青宴上,彭导坐在主位,拎着燃灰和夏淳白分别坐在自己的左右,像是左膀右臂。 现在他们两个见面还是有些尴尬,索性有彭导在中间隔着,没什么问题。 因为制片人在,大家刚开始还拘谨,但酒过三巡,又开始慢慢活跃,多了欢笑和眼泪。 彭导再次喝多了,先大着舌头感谢了一番剧组里的所有人,又握住燃灰的手泪眼婆娑,抽泣道:“季先生,咱们以后还有合作机会吗?你就是我的缪斯,老天爷赏给我的饭——” 燃灰故作嫌弃:“和你拍戏跟特种兵训练一样,下次必须加钱。” 彭导破涕而笑,点头如捣蒜,又含含混混说了些不知所云的话,被编剧扶到另一边去了。 燃灰也搭了把手,刚坐回原位,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季燃灰。” 夏淳白下定决心似的,起身绕过烂醉的彭导,走到燃灰面前:“……我敬你一杯。” 对上他的视线,燃灰了然一笑,没多说什么,干脆利落地举杯,与他相碰,然后一饮而尽。 喝过一杯,夏淳白坐回原位,轻轻呼出口酒气,按按眉心,自嘲一笑。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话不必再多说。那些尚未成型的情愫被理智压过,从此随风而散。 有夏淳白开头,其他人也纷纷开始对着季燃灰敬酒,一杯接着一杯,或者是真心,或者是假意。 燃灰今晚来者不拒,敬酒他就喝,非常给面子。 敬酒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一个男人站到燃灰眼前,笑容满面:“季先生,我也敬你一杯。” 燃灰看他一眼,认出是最近新来的场务,平时没什么存在感,但他照旧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别说,喝多了酒,真的有点上头,晕乎乎的。 燃灰扶住脑袋缓了缓,打算出去吹吹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彭导已经开始抱着垃圾桶狂吐,编剧在焦头烂额地帮他拍背,冷不丁听见手机铃声。 他掏出手机,看也不看地接通,语气敷衍:“你好?” 下一秒瞬间坐直,连彭导栽倒地上都不管,结结巴巴道:“叶叶叶先生?!” “您找小季先生?小季先生就在旁边……”编剧下意识看向记忆中的方向,顿时一愣,“咦,他人呢?” 刚刚还坐在桌边的季燃灰不知何时没了人影,桌面上摆着一台手机,被编剧小心翼翼按亮屏幕,看见里头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备注是叶先生。 收回手,编剧对着电话那头诚惶诚恐:“今天杀青宴,小季先生心里高兴,喝得挺多的,手机没带,不是故意不接您电话。” “他估计是去外头吹风了,要不叶先生稍等,等小季先生回来再打给您?” 对面的叶如澜沉默片刻:“不必了。” 然后直接把电话挂断。 编剧捧着手机,内心茫然,不知道叶如澜这是整的哪出。 但十分钟后,包厢的大门洞开,气场深沉,西装革履的男人被王佑推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兢兢业业的黑衣保镖。 叶先生! 编剧用力揉了揉眼,怀疑自己今晚喝酒喝多了,不然怎么能看见叶如澜出现在这里。 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包厢此时安静如鸡,就连撒酒疯的都闭了嘴,叶如澜狭长双目扫视一圈,气场微沉:“季燃灰还没回来?” 唯一没喝多的编剧被迫站出来,颤抖着摇摇头。 眉心蹙出浅浅刻痕,叶如澜沉默片刻,抬手揉了揉眉心:“在这里等一会。” 王佑立刻答应,推着叶如澜的轮椅来到包厢尽头,坐到季燃灰原本坐的位置。 编剧后知后觉想起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叶先生……您怎么来了?” 叶如澜摩挲着季燃灰的手机外壳,没回答。 王佑心里流下宽面条泪,都怪他之前给老板提建议,说年轻人喜欢惊喜,结果老板想出的惊喜就是不打招呼,坐飞机过来参加季燃灰的杀青宴。 确实挺惊的,但是现在找不到季燃灰,就没有喜了。 又等了十分钟,季燃灰还是没回来。叶如澜丧失了所剩无几的忍耐力,冷下嗓音:“去调监控。” 虽然距离季燃灰出包厢只过了半个小时,但王佑完全不敢怠慢,立刻起身把酒店经理叫来。 但不查不知道,一查直接让他出了满背冷汗,旁边的叶如澜脸色骤然难看,手指用力攥紧了轮椅扶手。 季燃灰不是出门吹风—— 而是被看不清脸的男人架出了酒店大门。 - 【宿主……宿主你没事吧!】 002惊恐的哭叫声里,燃灰随手把拎着的中年男人撂到地上,对方鼻青脸肿,似乎已经昏死过去。 身体内燥.热的火一股接着一股涌向四肢百骸,头脑也晕眩无比,燃灰甩了甩脑袋,勉强道:【没事。】 002哪里看不出来,宿主是被人下了那种药。它在心里骂了一百遍渣攻,绝对是他做的好事:【宿主,咱们打120去医院吧!】 燃灰正有此意,但摸遍全身上下,低低骂了一句——艹,没带手机。 把地上那个半死不活的男人手机拿出来,还没电关机了。 十八楼的高度,这下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燃灰晃晃脑袋,干脆去砸门,但没砸几下,药效发作得越发厉害,几乎让他站立不稳。 眼看宿主状态越来越差,002紧急搜索,然后焦急道:【宿主,泡冷水,先压制住药效!】 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燃灰捂着头痛欲裂的脑袋踉跄进了浴室,抖着手开始往浴缸里放冷水,然后等不及地直接坐进去。 此时正值盛夏,水温再低也低不到哪去,接触到高热的皮肤,仿佛都要直接蒸发掉。 意识被烧得昏沉,模模糊糊间,外面传来砰砰作响的砸门声。 砸门声消失,很快有人鱼贯而入,发现了躺在地板上的男人。 外头一阵喧嚣,燃灰还以为是同伙,一瞬间绷紧手臂,如临大敌。 很快,浴室门被人打开,在看清来人时,那双眼底发红的桃花眼一怔:“……叶先生?” 他叫叶先生还是最顺口,此时放松警惕,还是下意识这么喊了。 浴室冷白色的灯光下,叶如澜鬓发微乱,鼻尖沁着细小的汗珠,找到这里似乎花了不少功夫。 看见是男主,心神骤然松懈,燃灰撑住浴缸边缘的手臂顿时一松,喃喃道:“叶先生……” 带着鼻音,隐隐委屈似的。 叶如澜视线中杀气一闪而过,他迅速推着轮椅靠近,先摸了一下燃灰的额头,触及到那滚烫的热度时,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二话不说,开始脱燃灰的衣服散热,露出那白皙锁骨上一截红绳,底下的护身符还在空气中摇晃。 紧跟着,又三下五除二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只剩下里头一件白色衬衫。 扑通一声,他也落入了浴缸里,装了两个成年男性,浴缸顿时逼仄起来。 在浴缸边缘重重磕了一下腿,叶如澜眉头皱紧一瞬,又迅速松开。 燃灰下意识避开那双不良于行的腿:“叶先生?你进来干什……” 叶如澜一手揽住燃灰的肩膀,另一只手精准无误地摸去,燃灰的声音扬起一瞬:“叶先生!” “你中了药,必须得赶紧缓解。” 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燃灰奋力避开:“叶先生,你的腿……不行……” 他的本意是担心叶如澜的腿受到二次伤害,只是意识模糊,话说得云里雾里,落在叶如澜耳中,就成了另一种嫌弃的意思。 心脏一疼,叶如澜嗓音悄然沙哑:“……好,不做。” 黑发被冷水打湿,紧紧贴在两侧,他凑近季燃灰,头一次在他意识清醒时交换了一个带着水汽的吻。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54节 唇瓣微凉,燃灰本能追逐,唇纹相磨,交换着彼此的呼吸。 等分开后,他的手腕被桎梏住,眼前那颗脑袋深深埋下去。 震惊地瞪大了眼,燃灰手指瞬间收紧:“叶如澜!” 第76章 娱乐圈世界 燃灰身份特殊, 考虑到他的个人隐私问题,叶如澜没有报警,只是带着自己的人迅速找到这家酒店,处理好后续。 把外头那个胆大包天的男人送进医院, 王佑心里暗暗咂舌, 季先生中了药还这么生猛,看把人揍的, 可能会脑震荡。 不过对方大概宁可躺在床上变成植物人, 也不愿意接受叶如澜的报复。 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要不是老板发现得及时,又立刻赶到酒店, 恐怕会出大事。 但叶先生是怎么知道季先生所在位置的? 甚至精确到了酒店的具体房间。 王牌秘书不敢深想,专心致志守在被踹坏的门口,眼观鼻鼻观心,这一守就到了天亮。 房间内一片混乱, 燃灰中的药似乎效果很好, 叶如澜着实废了很大功夫。 禁锢在腰间的臂膀坚实,口和手轮番上阵, 从生疏到熟练, 被水珠黏成一簇一簇的睫毛偶尔扇在皮肤上,一阵一阵的发痒。 燃灰刚开始还条件反射地挣扎, 但很快就意识不清,只凭本能行事。等叶如澜抬起身去亲他时, 还下意识去蹭对方的脸, 很委屈难耐的模样, 语气含混着让他动作快点。 水漫出来一次又一次, 打湿了卫生间的地面, 按住对方肩膀的手指收紧,抓皱了湿透的白衬衫,戒指在灯下反射出一道璀璨的光。 叶如澜又咽下去什么,抬起脸来,那双狭长的眼直勾勾锁定在燃灰泛红的眼尾上。 察觉到男主的目光,燃灰勉强睁开眼,正对上那漩涡一样深邃的黑沉视线。 这时神志已经回笼大半,他后知后觉地开始不好意思。 用手还算是意料之内,但燃灰千想万想,没想到叶如澜愿意为他用嘴。 ……对他这个身份的人而言,几乎是折辱了。 这么想着,燃灰勉强直起身:“叶先生,我好了,我们先出去……” 刚说了没两句,就被叶如澜揉了两把。 呼吸一顿,紧跟着又开始急促,下意识伸手按住对方那只作乱的手:“叶先生?” 事实胜于雄辩,叶如澜言简意赅:“别硬撑,不然对身体不好。” 刚要重新俯身,被燃灰按住肩膀,一双眼像是要望进他的灵魂中,语气疑惑而认真:“叶先生……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像是在问叶如澜,又仿佛透过他的壳子,问那个灵魂。 闻言,叶如澜眼睫一抖,几滴水珠滚落下去,溅起水花。 好半晌,他抬起脸,深深看向燃灰的视线深处,语气沉而哑:“……只有你可以。” 那一眼像是含着千言万语,燃灰却突然福至心灵,懂了对方的意思。 心情复杂,有一丝酸涩的感动横生,他抿抿唇,不知哪来的冲动凑上前,亲了一下叶如澜的侧脸,低声道:“我知道。” 纯情得不能再纯情的一个吻,却让叶如澜瞬间屏住呼吸,瞳孔轻颤。 难得主动一次,燃灰也有点不自在,刚想退开,但腰上瞬间加大的力道告诉他,叶如澜现在十分激动,激动到忘乎所以。 狂热的吻落在他的眉眼和鼻梁,飞溅的水花里,男人哑声叫他:“燃灰……” 向来端庄禁欲的外壳被一朝打碎,话语里包含的浓烈感情足以让人颤栗。 被再次裹挟进谷欠望漩涡的最后一秒,燃灰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 其他地方可以,但能不能别亲我嘴啊? - 因为整个剧组都喝大了,除了编剧以外,其他人直到酒醒,才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 一睁眼看见一群黑衣保镖的彭导:“……”我是不是被绑架了? 好好的一次杀青宴,竟然出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事故。 得知季燃灰被人迷晕带走,差点出意外后,酒刚醒的彭导神色恍惚,怀疑自己现在还在梦里。 甩了自己一耳光,很疼,不是梦。 彭导面容飘忽地问编剧:“你说我现在带着把刀去找叶先生切腹自尽,他能原谅我吗?” 编剧如实道:“……我觉得悬。” 彭导:“嘤!” 不过他并没有获得去和叶如澜切腹自尽的机会,天亮之后,对方很快带着季燃灰先一步离开,回到叶宅。 家庭医生被马不停蹄请来为燃灰做检查,最后下了结论:“没什么大碍,药效已经退干净了,这段时间补补气血,注意休息。” 叶如澜坐在旁边,闻言总算是放下心来,微咳两声,嗓音发哑:“多谢。” 家庭医生看了看他的脸,语气关切:“叶先生脸色也不好,要我帮您检查一下吗?” 叶如澜摇头:“有点小感冒,不碍事。” 医生也不强求,边收拾东西边道:“平时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小心别着凉,嗓子哑了多喝水。” 叶如澜还没回答,旁边坐着的燃灰先不自在偏过脸。 为什么男主的嗓子会哑,在场两人心知肚明。 等医生离开,管家也贴心地出了门,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个。 空气一时间尴尬而微妙,燃灰收紧五指,心里暗犯嘀咕。 明明他们都纠缠了四个世界,前三个世界更过分的事都做过,昨晚甚至没做到底,自己现在却莫名不自然。 他甩甩脑袋把多余的情绪抛弃,抬起眼看向叶如澜,正对上一双深邃包容的眼。 心念一动,似乎不管自己什么时候看过去,叶如澜总是恰好在看他。 在燃灰不能发现的地方,对方又无声无息看了多久。 “叶先生……”想了想,燃灰主动开口,谨慎小心,“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语气略显局促,那个轻轻落在面颊上的吻,仿佛是场错觉。 察觉到季燃灰的坐立不安,叶如澜眼神一黯,面上淡淡颔首:“我没事,不用担心。” 一边说,一边咳嗽了两声。 燃灰:“……” 联想到自己昨晚做的坏事,他耳根顿时隐隐发烫,低声道:“叶先生如果真的喉咙不舒服,还是去看看医生吧。” 虽然有能力的医生,大概看一眼就知道真相,但应该没人敢讲叶如澜的八卦。 叶如澜没说好不好,只道:“怎么又开始叫叶先生?” 燃灰这才发现称呼有问题,老老实实道:“还是叶先生叫得更顺口。” 叶如澜视线很深:“想这么喊也可以,但先生是对丈夫的称呼。” 意思很明显,其他人都可以喊叶先生,季燃灰只有结婚了才能这么叫。 燃灰:…… 为什么这个世界的男主,总是能不动声色说出这种近乎情话的话来。 他心跳快了两分,迅速道:“昨晚的事,是不是傅延搞的鬼?” 明白燃灰不想多提昨晚的混乱,叶如澜微微抿唇,还是配合着他转移话题:“对。” 说到这个,他眼神中杀气一闪而逝,手指关节隐隐泛白,语气冷冽:“你们片场来的新场务是他买通的,给你下了药。” “应该是想爆出一桩丑闻,毁你名声事业。” 燃灰却不这么认为,想起傅延曾经放出的狠话,对方恐怕是想把季燃灰“弄脏”,从而让叶如澜厌倦,腻烦,然后抛弃他。 这样一来,傅延才能更放开了手脚报复自己。 冷笑一声,他心道还真是低估了渣攻的下作。 情人似乎还不当回事,叶如澜看着燃灰,向来和缓的语气里带了几分不赞成的责备:“你也是,警惕心太低,谁来敬酒你都喝?” 低咳两声,他收紧手指,继续严厉道:“要不是发现得早,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就算自己及时赶到了,也还是后怕得厉害,比上次燃灰出意外有过之而无不及。 燃灰自知理亏,悻悻摸了摸鼻尖,这次自己的确大意了,但他不是也把那男人打了个半死吗,就算叶如澜不来,应该也不会出大事……吧。 002:宿主嘴硬有一手的。 尽管心里嘴硬,燃灰还是知道怎么哄男主高兴,对着叶如澜露出个讨好的笑,装乖:“这不是有你在吗?幸好你昨天来了……” 说到这里,他品出来点不对劲:“不是说有急事,不能来参加杀青宴?” 叶如澜抿唇,被燃灰好奇地催了几句,才道:“是惊喜。” 只是估算错时间,晚到了一个小时,等赶到的时候,杀青宴都快结束了。 燃灰恍然,怪不得不发消息,原来白天都在飞机上。 说不上来是哭笑不得还是什么其他情绪,但被放在心尖上珍重的感觉没人会不喜欢。 燃灰语气真心实意:“谢谢你的惊喜,我很喜欢。” 叶如澜淡淡一笑,脸色隐隐苍白,但他本来就深居简出晒不到太阳,所以并不明显。 像是失去了谈话的兴致,他道:“好好休息。” 轮椅调转方向,刚打算离开,燃灰却突然想到什么,叫住叶如澜,语气焦急:“ 你见到我的护身符了吗?” 那是男主送给他的护身符,据说开过光,造型也很好看。燃灰一直很珍惜地随身带在胸前,已经养成了习惯,睡前也会端端正正放在床头摆好。 但从片场回来后,他才发现那个护身符不见了踪影。 把原因归咎为昨晚太过混乱,燃灰语气懊恼:“会不会是忘在那家酒店里了?”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55节 弄丢了男主的礼物,他隐隐心虚,没注意到叶如澜的背影也僵硬一瞬。 沉默片刻,叶如澜背对着他,语气和缓:“丢了就丢了,这东西灵验,算是帮你挡过一灾,不必强求。” “如果舍不得,我去帮你求个新的。” 这个解释竟然诡异的有道理,这么一想,燃灰顿时也释然许多:“没事,那丢就丢了吧。不用再去求了,怪麻烦的。” 叶如澜没有强求,只略一颔首,紧接着推着轮椅离开。 燃灰看着他的背影。 是错觉吗——男主竟然有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 先是高强度拍戏这么长时间,然后杀青宴上又出了这种意外,消耗许多体力。 等回到自己的房间,燃灰倒头就睡,一口气睡了一天一夜,终于缓过劲来,打着哈欠下楼吃晚饭。 但第一筷子下去他就吃出不对,今天的晚饭明显是厨娘掌勺。 不过考虑到男主前两天肯定也累狠了,燃灰非常理解,反正厨娘做得也比剧组盒饭好吃,完全可以接受。 叶如澜却没吃多少,只草草喝了碗汤。 燃灰中间注意到了他的异样,放下筷子,语气关心:“叶先生胃口不好?” 叶如澜摇头,语气如常:“你醒得太晚,我已经吃过东西了。” 看了一眼将近九点的时钟,燃灰无话可说,悻悻摸了摸鼻尖,只有厨娘张张嘴,欲言又止。 陪着燃灰吃完饭,叶如澜就进了书房,继续工作。 燃灰也回到卧室,但白天睡多了,晚上就睡不着。 他在房间里百无聊赖玩了会儿手机,最后决定出门夜跑,消耗一下旺盛的精力。 刚下楼走到客厅,却恰好看见管家神色匆匆进了书房,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略一皱眉,燃灰意识到事情好像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他假装出门,在叶宅外逛了一圈就回来,随后蹲守在二楼走廊。 大概十分钟后,管家出了书房,刚合拢房门转身,正好对上季燃灰的眼,好悬没给老头吓出心脏病。 燃灰笑容和煦,故作无辜:“吓到您了,不好意思。” 管家笑容略微僵硬:“季先生,您不是去夜跑?” “外面太热,我回来得快。”仔细嗅嗅,燃灰面色逐渐凝重,“您身上怎么一股药味?” 管家有意遮掩:“没什么,您闻错了。” 猫腻已经这么明显,燃灰再相信就是傻子。 他长臂一捞,就从管家背后摸出一瓶红花油,声线沉下来:“这是什么意思?” 见瞒不住,管家长叹一口气,选择说出事实:“其实没什么大碍,叶先生让我瞒着您,是怕您担心。” 五分钟后,燃灰冷着脸敲开了书房大门。 看见情人的脸色,叶如澜就知道瞒不住了。 他喉结略一滚,放在桌面上的手指略微屈起,先发制人道:“只是那天晚上磕到,真没什么。” 什么叫只是? 燃灰几步走到叶如澜面前,板起面孔:“我不信,除非叶先生让我看看。” 僵持片刻,最后叶如澜轻叹口气,选择妥协,缓缓把裤脚撩上去。 看清他的腿后,燃灰呼吸一窒。 两条无力的小腿上青紫一片,红花油刚刚推开,散发着刺鼻的药味。腿弯上原本就有纵横交错的伤疤,新伤叠着旧伤,越发显得狰狞可怖。 心里愧疚和懊恼一同升起,燃灰慢慢蹲下身,伸出手,指尖在叶如澜的目光中缓缓碰到那片皮肤,久久无言。 他的动作小心克制到了极点,像是一片羽毛,落在伤口上,只隐隐传来痒意。 叶如澜放在桌面上的手指收紧,燃灰看不见的地方,他呼吸逐渐变长,目光幽深无比,在漆黑的发旋和睫毛上游弋。 好半天,面前垂着脸的情人低低开口:“疼吗。” 叶如澜嗓音越发温和:“看起来吓人而已,不疼。” 深吸一口气,燃灰强迫自己的嗓音冷静:“为什么不告诉我?” 明明这伤是为了他受的,但要不是意外撞见管家,恐怕叶如澜会一直瞒着燃灰,直到双腿康复。 燃灰不喜欢这种感觉,好像拿他当傻子一样,目光灼灼等叶如澜给他一个答案。 好半晌,叶如澜手指收紧,难以启齿似的低声道:“……我的腿不好看。” “所以担心我嫌弃?”燃灰简直要气笑了,抬起眼睨向男主,阴阳怪气,“我怎么不知道叶先生这么自卑。” 明明是嗔怪,叶如澜却觉得世上没有比这更甜蜜的话,他定定看进季燃灰的视线深处:“可你那晚还说过,我的腿不行,不做。” 燃灰服了叶如澜的脑回路,怒道:“我那是关心你,关心懂不懂啊!” 等等,这话怎么说得他其实愿意和叶如澜做一样,已经完全被男主带偏了。 燃灰心情憋闷,偏偏对上叶如澜的视线,一句重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只能愁肠百结地叹口气:“……算了。” 反正男主的脑回路,他是不再打算理解。 叶如澜抿唇,最后确认:“你不害怕?” 烦躁地“啧”一声,燃灰目光又落回到那双腿上,语气复杂:“不害怕。” 与其问他害不害怕, ——倒不如问有没有心疼。 - 燃灰几乎是强硬地接过了这个为叶如澜抹药的工作。 同时,他还开始自学推拿,因为听说瘫痪的人需要经常按摩双腿,否则会肌肉萎缩。 看叶如澜的模样,像是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腿,那燃灰就只能勉为其难多费些力气。 第一次按摩上药的时候,两个人都冒出一头汗。 叶如澜大概是因为活血化瘀的疼痛,燃灰则是因为紧张,手指磕磕绊绊,生疏得厉害,一边按,一边夸奖他:“没关系,忍过这一阵,很快就不疼了,叶先生真棒!” 002:宿主好像在哄幼儿园小朋友。 偏偏叶如澜就吃这一套,手臂绷紧又放松,目光始终落在燃灰鼻尖细小的汗珠上,嗓音微哑地回应:“嗯。” 第二天,燃灰这项工作就熟练了很多,做得有模有样,睡前给叶如澜按摩一个小时,然后才回自己房间休息。 燃灰隐隐约约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叶如澜如此上心,绝不仅仅是因为对方为他受伤。 但他下意识不去深想,带着种得过且过的鸵鸟心态。 第一次按摩完,燃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叶如澜腿上触目惊心的伤口烙印在脑海中,难以被忽视。 虽然对方似乎很少因为自己的伤腿困扰,平时表现得像个正常人,燃灰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何况叶如澜肯定是想站起来的,如果有的选,没有人不希望自己健全健康。 黑暗中,燃灰冷不丁道:【你说……】 002:【?】 燃灰眉头皱着,说不上来什么情绪:【叶如澜的腿有可能好吗?】 002没想到他在想这个,愣了愣,猜测道:【应该……不能吧?管家不是说过,男主已经没有治愈可能了吗?】 燃灰沉吟:【可他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按道理来讲,这个世界不该围着男主转吗。】 就算因为第三个世界虚弱才身体残疾,现在时间过去这么久,应该已经恢复不少才对。何况凭借叶如澜在本世界的财力,就算是人造神经,恐怕都能研究出来了。 【难道是缺少内在驱动?】 内在驱动? 想了想,002还是没有告诉宿主,如果是这个原因,宿主或许可以试试告诉男主,自己永远不会和瘸子在一起。 这样一来,对方恐怕就直接站起来了。 当然,它最后还是没敢说。 这个问题还没想明白,燃灰就遇见更棘手的事。 连着按摩了几天,本来觉得只是一点磕伤,问题不大。但叶如澜膝盖越发青紫得厉害,仿佛恶化似的。 这明明是活血化瘀的红花油,早就该好了才对啊? 这发展着实把燃灰吓到,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手重,不小心把叶如澜哪里按出了新毛病。 但叶如澜本人却完全没有紧张情绪,甚至反过来安慰他:“没关系,我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 话是这么说,但皮下瘀血一直不褪,就说明肯定有问题。 燃灰还是皱着眉,想不通症结所在,担心给叶如澜的腿造成二次伤害:“要不还是让医生来看看吧,我不专业……” 叶如澜却拒绝,垂着眼抿唇:“我不想让其他人看我的腿。” 他这么说,燃灰立刻举起白旗投降,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开始到处搜资料,试图找出这种情况出现的原因。 白天照旧按摩,等到晚上,燃灰愁得睡不着觉。 他在床上滚了又滚,还是决定要去阳台吹吹风。 门无声无息地打开又合拢,燃灰经过走廊,偶然瞥了眼身旁,却发现叶如澜的卧室门没关好。 他下意识想过去帮忙关门,但那道漆黑的门缝像是某种无声的诱惑。 自己只是想看看叶如澜有没有蹬被子而已。 这么理直气壮地对自己说,燃灰轻手轻脚从虚掩的门缝里走进来,往床边走去。 叶如澜的房间朝南开窗,月光朦胧,床上空无一人,只有整齐的被褥。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56节 燃灰一愣,看向卫生间,里面也没人。 又仔仔细细看过一遍,却冷不丁发现床边跪着一道人影。 某一瞬间,燃灰还以为自己见了鬼,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道人影是谁。 男主难道睡着睡着滚下床了! 来不及多想,他刚要上前把人扶回床上,却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男主的手臂极具力量,就算一时不慎掉下来,自己也能回到床上。 所以,他怎么像是……故意跪在这里? 燃灰呼吸一重,人影顿时也动了,像是惊醒似的扭过头,语气愕然:“季燃灰?你怎么……” 燃灰没回话,憋着怒气大步上前,拽住叶如澜的一条手臂。 触手冰凉,也不知道在这里跪了多久。 把叶如澜强行拽回床上,对方很顺从,身躯沉重,着实费了点力气。 胸腔里憋着一口气,燃灰沉着脸:“叶如澜,你故意折腾自己的腿?!” 叶如澜沉默,没回答,但燃灰已经从态度中得知了真相。 真相大白,原来如此。 难怪怎么按摩,那双腿都青紫交加,原来叶如澜是故意拖着,用这种几乎自.残的方式。 ……怎么会有这种人? 某种荒唐的情绪涌上心头,燃灰抬起手臂想抹把脸。 这个动作被误解为起身离开,叶如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扑上前紧紧抱住燃灰的腰。 顺着他难以抵挡的力道,两个人跌坐回床上,顺着惯性压倒在一起。 下意识避开那双不良于行的腿,燃灰奋力抬起脸,瞳孔在月光下燃着火光:“你又干什么!” “我很抱歉。” 叶如澜死死搂住燃灰,声音从肩颈传来,语气沉闷:“我只是……想让你多在乎我几天。” 这才明白他的真实目的,燃灰气得胸膛起伏,匪夷所思:“你是不是疯了,你——你不疼吗?” 叶如澜收紧手臂,低声道:“疼。” “但这双腿本来就没了用处,只要能换来你为我心疼,就值得。” 那双向来深沉内敛的眼掀起骇浪,汹涌情感惊心动魄,几乎要把燃灰吞没。 ……疯子。 燃灰头一次发现,这个世界的男主是个闷着疯的。 从最开始的强取豪夺,索求无度;到现在步步为营,以退为进。 男主的占有欲一如既往,却极其聪明地学会了改变和伪装,骗取燃灰心软。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原谅我吧。”叶如澜的声音颤抖,“我只是……我只是太贪心了。” ……不得不说,他成功了。 黑暗中,燃灰胸膛里的火焰慢慢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近乎酸涩的情绪。 良久,他轻轻叹了口气,像是无声的妥协。 002突然有种预感:【宿主……】 “叶如澜。” 燃灰语气严肃,让男人下意识紧绷起半边身体:“你为了骗我心软,让我多关心你,才故意折腾自己的腿?” 月光洒进室内,他偏过脸,于是被洒上清辉的半张脸也像月色那样皎洁。 贪婪注视着季燃灰在月光下发亮的瞳孔,叶如澜语气低低,带着隐隐沙哑:“……对。” 叶如澜承认他是贪心,他想让季燃灰心甘情愿,但占有欲像是野火,在看见对方的第一眼就蓬勃疯长。 理智和欲.望每天都在竭力拉扯,尽数掩藏在不动声色的皮囊下,如同最老成的猎手,一步步看着猎物踏入网中。 不择手段,不计代价,换取季燃灰任何一点心动的可能。 ——只是现在被发现了。 其实叶如澜是故意的,毕竟他一直敢赌,就是为了面对这场坦白。 一同经历了这么多事,两人之间还隔着层尚未捅破的窗户纸,界限模糊而不明晰。 不破不立。 但他还是收紧手臂,下意识惶恐于面对季燃灰的反应,力道大得要把他揉入骨血,甚至带上了几分隐隐约约的颤抖。 模模糊糊间,怀里的胸腔震动,燃灰像是叹了口气,突然问出一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关的问题。 “你的另一枚戒指,做出来了吗?” 心底翻滚如墨的情绪一停,叶如澜本能道:“……做出来了。” 只是一直被压在箱底,还没有让它得见天日的机会。 略微偏过脸,燃灰就着这个别扭姿势亲了亲叶如澜的唇,一触即分,但是故意亲得很响,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带着安抚的意思。 “那叶先生。” 迎着怔愣的目光,他语气认真,不紧不慢抛出诱饵:“如果你的腿能重新站起来,我就让你戴上另一枚戒指。” 猎人尚未收网,这次猎物主动跳进了陷阱:“到时候,我就有了光明正大关心你的理由,你觉得如何?” 第77章 娱乐圈世界 光明正大的关心。 这句话美得像是虚幻的梦, 叶如澜瞳孔骤然收缩,屏住呼吸,生怕稍稍一动,梦就被吹散。 他的情人, 他此生的爱人, 在月光下对他说出了近乎告白的话。 不破不立,他赌赢了—— 但只赌赢了一半。 来不及过多激动, 叶如澜心脏高高悬起, 下意识急切追问:“那如果我的腿实在好不了, 怎么办?” 燃灰没想到男主的关注重点竟然在这里:“这个嘛……” 他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尽人事听天命”,但话到嘴边, 勉强忍住,故作为难道:“那就不好说了。” 叶如澜面色在月光下变换莫测,晦明难辨,生怕他又想出来些离谱的办法折腾自己, 燃灰立刻严肃道:“但不管怎么样, 不准再用任何伤害自己的办法,否则我不会再心软, 立刻就搬出去。” 察觉到腰间手臂传来的力道骤然收紧, 燃灰又缓了面色,伸手环住叶如澜的脖颈, 带着些鼓励意味啄了啄他的唇瓣,语气半哄半骗:“所以你一定要努力, 等你站起来, 我就亲手给你戴上戒指, 好不好?” 好半晌, 叶如澜缓缓低头, 试探性把脸埋进燃灰的肩窝里。 燃灰没有阻止,拍了拍他的后背,带着浓重的安抚意味。 “……好。” - 回到卧室,002还是回不过神来,死机又重启,才结结巴巴道:【宿主——】 燃灰淡定地躺回床上,睡姿端正,明显是打算睡了:【有事?】 宿主为什么还睡得着的! 002简直快要抓狂,怀揣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冀:【宿主,你刚刚那话的意思,不是打算和男主谈恋爱吧?】 燃灰淡淡否认:【当然不是。】 那就好,那就好。 002狠狠松了口气,紧接着,就听见自己的亲亲宿主语气闲适:【既然都到这一步了,怎么能只谈恋爱,不结个婚很难收场吧。】 002瞳孔地震,惊恐道:【宿主!】 怎么就想到结婚上去了啊! 【很惊讶吗。】燃灰懒洋洋翻了个身,在黑暗中睁眼看向天花板,【人心都是肉长的,他追了我四个世界,被打动也挺正常的吧。】 【可是……】可是宿主前三个世界都没有动摇啊!这个世界的男主怎么回事,难道是太会卖惨了! 燃灰并不打算告诉小系统,其实从第三个世界结束开始,就隐隐有了苗头。 没办法,毕竟男主都为他做到这份儿上,说不感动是假的。 像是温水煮青蛙,感动次数多了,量变引起质变。 等燃灰恍然回神,他的确已经离不开叶如澜。 002急得团团转,试图唤醒他的工作之魂:【宿主,你不打算完成任务了吗!】 燃灰挑眉,语气故作惊讶:【任务?你不说,我差点忘记自己还是个早就该下线的恶毒炮灰了。】 002:【……】mua的,竟然无法反驳。 但是它很快想到了最关键的地方:【但是宿主,员工守则里写过,绝对不能对小世界里的npc动感情,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你这样,岂不是明知故犯?】 黑暗中,燃灰的唇角微微收敛,叹口气:【我知道。】 这个问题,也是他一直犹豫纠结,不肯迈出回应那一步的根源。 但现在,燃灰决心要接受叶如澜,给了他承诺,也意味着做好了接受一切后果的准备。 【我已经想好了。】他语气淡淡,莫名和叶如澜的口吻有了几分相似:【离开这个世界后,所造成的一切后果由我承担,你装作劝不动我就好。】 002被他的决心震慑住,讷讷道:【宿主……】 小系统不知道哪里来的豪情壮志,抖着机械音小声道:【我、我也会和宿主分担责任的!宿主,我现在攒了一些系统积分,都可以帮你抵债……】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57节 本来气氛还挺严肃的,燃灰被悲壮的002逗笑一瞬,语气放松下来:【没关系,办法总比困难多,不至于要用你的工资。】 而且…… 燃灰若有所思。 现在的男主,还算是单纯的任务世界npc吗? - 第二天,王佑就得到了一个震惊的消息:早就对那双腿不管不顾的叶先生,竟然又打算治腿了! 激动之余,也不免生出几分担忧:老板都已经坐了那么多年轮椅,真的还有重新站起来的可能吗? 虽然这么担心,王佑也没有表露出来,开始积极地试图帮老板联系医生。 叶如澜几年没有关注过医疗方面的进展,现在认真找过一圈,还真让他们联系到目前国外最先进的医疗机构。 燃灰陪着叶如澜亲自去了一趟,时隔数年,又做了次详尽的检查。 也不知道叶如澜的名气是怎么传到海外的,老外医生打起十二分精神,叽里呱啦讲了一大堆专业名词,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的确有康复的可能,但需要动手术,而且有一定风险。 但最坏的打算也只是不能重新站起来,完全在两人接受范围之内。 从医疗机构出来,燃灰推着轮椅,心情头一次这么轻松:“感觉挺靠谱的,我们或许可以预约一个手术日期了,你觉得呢。” 叶如澜却并没有他那么淡定,沉默片刻:“如果手术失败……” 一把捞起叶如澜的手拢进自己手心,与他十指相扣,燃灰语气笃定:“没关系,手术肯定会成功。” 世界永远偏向自己的男主,只要叶如澜真的想,那世界上没有什么事他做不到。 而且就算叶如澜真的站不起来,他也已经下定决心,在这个世界陪伴男主度过余生。 但叶如澜不知他的所思所想,明显忐忑得厉害,垂着眼抿唇,兴致不高。 燃灰深谙给人激励才有动力的道理,主动弯腰亲了他两下,却被叶如澜温柔而不失力道地揽住腰,不知怎么的就加深了这个吻。 王佑:“……” 他淡定地转过脸去眺望远方,假装自己是株向日葵。 好不容易抬起身来,燃灰抹了把嘴,一看表,过去了十分钟。 叶如澜寡淡的唇多了血色,抬眼看着他的爱人,眼底有笑意一闪而过。 燃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算是把人哄好了,他也没多想。 很快和医疗机构约定好做手术的日期,燃灰开始按照他们的要求,每天帮叶如澜按摩双腿,让萎缩的肌肉逐渐恢复强健。 过程有些艰难,但眼看着那双无力的腿一点点焕发出生机,心中的成就感无法比拟。 燃灰每天按摩按得手酸,叶如澜也没有看上去那么舒适。 他的腿仍然有知觉,因此每次按摩都如同上刑。 ——绝对不是因为疼的,只能说忍得很辛苦,对重新站起来的渴盼越发强烈。 时间一天天过去,叶如澜终于躺进了手术室。 尽管明知十拿九稳,但站在手术室外,燃灰还是难以避免地升起紧张。 这种感觉也是头一次,新鲜但并不美妙。他望着手术室大门上的红灯,头脑隐隐空白,002试图安慰,但燃灰听不进去。 直到病房的门被轰然打开,医生走出来,他立刻迎上前,目光如炬:“医生,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在燃灰屏气凝神的注视下,微笑着用英文回答—— “恭喜,手术很成功。” 一颗心重重放回原地,身后的王佑已经控制不住热泪盈眶。 燃灰深深吐出口气,最后只克制着激动情绪,用力握住了医生的手:“……谢谢你们。” 叶如澜很快被转移到单人病房,手术麻药效果过去,他眼皮微微颤动着,慢慢睁开眼。 燃灰正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专心致志学视频里的复建方法,嘴里还用口型跟着念,俊美面庞严肃而认真。 透过隐隐模糊的视线,叶如澜安静看着他,没有出声,只是唇角微微勾起。 直到燃灰自己察觉异样,抬起眼来,目光与叶如澜对上,顿时一亮。 他把平板往旁边一放,俯身凑近叶如澜,语气关切:“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叶如澜感受一下,如实道:“没感觉。” 麻药的劲还没退,头脑尚且晕沉,腿仿佛不再属于自己。 也是,毕竟刚做完手术,不能急于求成。 担心男主情绪低落,燃灰立刻出言安抚:“手术非常成功,你很快就可以站起来,只是时间早晚问题,别担心。” 叶如澜目光微动,“嗯”了一声,全麻后的手指很费力气地往床边伸来。 燃灰却懂了他的意思,主动握住那只手,又鼓励般在他额头亲了个带响的。 刚起身,叶如澜深黑的眼珠还是定定注视着他,不说话。 燃灰:“……” 这是还要的意思? 他又亲了一口,这次亲在鼻梁。 浅浅湿润,叶如澜略一眨眼,虚弱嗓音里含着笑:“季先生的奖励也太吝啬了些。” 燃灰哪里还不懂他的心思,抬起脸,理直气壮:“已经是提前支出了,毕竟你现在还没站起来,到时候都要扣掉的。” 嘴里这么说着,他还是低头,一个吻落在唇上,蜻蜓点水,纯情得厉害。 叶如澜动弹不得,没办法加深这个吻,只能眼睁睁看着燃灰很快抬起脸退开。 不管是第几次主动,燃灰都隐隐带着点不自在,耳根发烫,嘴里道:“好,现在又扣一个。” 叶如澜目光灼灼盯住那片形状优美的唇,遗憾之色明显,感觉自己好像亏了一个亿。 手术结束后,又修养一段时间,很快就到了最艰难的复建环节。 叶如澜在轮椅上坐了太长时间,现在想要复建哪有那么容易。不管前期护理再怎么精心,当他真的试图往双腿中注入力量时,都极为困难,且带着刺骨的疼痛。 叶宅被腾出了一间专门用以训练的康复室,燃灰把所有的工作都推到一边,只负责陪着叶如澜训练。 无数次摔倒,又咬牙爬起来,高大的身躯摇摇欲坠。每天复建完,叶如澜都满头冷汗,衬衫被浸湿得能拧出水。 整个复建过程中,病人的身心都痛苦至极,在希望和绝望中间反复自我怀疑。 叶如澜的毅力和决心远超常人,复建结束后腿都发抖,却从来没喊过一声苦或者累。 但燃灰看着他,心脏还是酸疼得厉害,只能尽可能给男主鼓励,哄着劝着,必要的时候适当献身,给小甜头。 有时候叶如澜还会故意卖惨,燃灰对此心知肚明,但还是认认真真地装作不知情,满足他这点小心思。 002:每天都觉得自己很多余。 汗水和决心的成效明显,不会辜负任何一个人。 很快,在某个秋季的午后,叶如澜不知第多少次尝试站立。 燃灰坐在旁边紧紧盯着他,呼吸屏住,目光一错不错。 终于,没有再依靠任何外界帮助,叶如澜凭借自己双腿和双足的力量,在地面上牢牢踩实。 依然是头重脚轻的,小腿也隐隐发抖,但这次他踩得很稳。 ——成功了! 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燃灰用力鼓起掌来。 虽然站得很稳,但明显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叶如澜胸膛剧烈起伏着,鼻尖是细密的汗,瞳孔却亮得惊人。 他试探性往前迈步,但还是掌握不好平衡,很快又脚下一软,往前摔去。 燃灰眼疾手快给叶如澜做了人肉靠垫缓冲,两个人一起倒在木地板上。 “咚”的一声,脊背一疼,燃灰在叶如澜看不见的地方龇牙咧嘴,男主好沉,身上肌肉硬邦邦的,简直要被压扁了。 明明已经筋疲力竭,叶如澜还是立刻支起身,心疼又懊恼:“摔疼了哪里?跟你说过不要接我,我多摔几次也没事。” “不疼不疼。”燃灰好歹也是个大男人,接一下又不会摔出毛病,他迅速转移话题,伸手揽住叶如澜的脖颈,用力吹捧,“叶先生——你怎么这么厉害?!” 对上那双真心实意为他高兴的桃花眼,叶如澜心中有浓郁的情绪汹涌翻滚,几乎要冲破胸腔。 他冷不丁低下脸,额头抵住燃灰的,呼吸急促,低声道:“……我站起来了。” 燃灰和他贴着额头,感觉现在他们两个像是幼稚园大班同学,连小学都不到:“我知道,你太棒了,今晚我们让厨娘加餐!” 叶如澜没回答,视线直直看进燃灰瞳孔深处,又认真重复一遍:“我站起来了。” 燃灰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不久之前,曾经给过叶如澜一个承诺。 只要他能站起来…… 眼前一花,叶如澜像是做平板撑那样单手撑住地面,另一只手伸进衣领,慢慢勾出一段黑色长绳。 绳结的尽头,一枚圆润的戒指在指尖熠熠生辉。 燃灰注视着那枚简洁大方的戒指,略一眯眼:“不是要等我允许,你才能戴?” 叶如澜从善如流:“我没戴,只是随身携带着,方便你随时替我戴上。” 不愧是男主,抓语言漏洞有一手的。 燃灰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躺在地板上仰视他,目光含笑,半晌道:“你先起来。” 心脏跳动加快一瞬,叶如澜往旁边退开。 燃灰慢慢支起身,接过戒指,上面还带着男人心口处的体温,入手一片暖意。 不必多说,叶如澜已经朝他伸出手,目光灼灼。 没有浮夸的仪式,也没有多少海誓山盟。午后的阳光洒进室内,空气中飘散着丁达尔效应,两个人就这么坐在木地板上,认认真真地完成了一个仪式。 戒指被推进中指根部,严丝合缝。像是了却一桩心事,叶如澜肩背缓缓放松,垂眼看着自己的左手,手指攥紧又松开,勾起唇来,显而易见的喜欢。 燃灰也松了口气,心中暗暗盘算着下一步的复建,都站起来了,那距离自由活动还会远吗。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58节 这么想着,只听见叶如澜语气缓慢,竟然有几分遗憾:“今天是周日。” 燃灰不解其意:“对,怎么了?” 叶如澜摩挲着中指上的戒指,轻叹口气:“周一民政局才开门。” 不管有多少钱,也不能让国家机关周日加班。 不过也只隔了一个晚上,勉强还能忍耐。 这么想着,他嘱咐燃灰·:“先把户口本准备好,周一早上九点我们就去民政局。” 燃灰:“……?” 他茫然地和叶如澜对视片刻,语气试探:“叶先生,你该不会想……领证吧?” 叶如澜眉头一皱,语气警惕:“当然要领证,总要有个合法关系。” 戒指都戴上了,不就意味着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吗? 还不赶紧把人套牢,那才奇怪。 燃灰:“……” 你是不是就等这一天了。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和叶如澜根本不在同一条脑回路上,但直接结婚,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叶如澜打量着燃灰的表情,刚刚还愉悦的情绪逐渐下沉,肩背缓缓绷紧,如临大敌:“你不想和我结婚?” 燃灰回过神:“不是,就是……” 他谨慎措辞,免得把人给吓坏:“叶先生是不是忘记了,结婚前面还有一个步骤?” 叶如澜心绪难以平静:“什么?” 燃灰眨眨眼,无辜道:“谈恋爱啊。” 没看见我把你戒指戴到中指了? “……” 谈恋爱这个词明显触碰到了叶如澜的知识盲区,看表情就知道,他绝对没想过还有这回事,片刻后道:“为什么?” 哪有为什么。 他们四个世界下来,竟然一次正儿八经的恋爱都没谈过,现在直接跨越到结婚才奇怪吧。 燃灰一本正经,暗暗带了几分逗弄男主的心思:“不谈恋爱多了解彼此,怎么知道彼此适合不适合?不然等结了婚,要离婚可就麻烦了。” 这话仿佛戳到了叶如澜的痛处,他眼神沉沉,断然否认:“不会不适合。” “你在我眼里是最好的,不需要改。如果你有不喜欢我的地方,我也会马上改掉。” 叶如澜的情话每次都让燃灰脸上一热,心里暗犯嘀咕,明明是这四个世界里最内敛的性格,说起这种话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他清清嗓子,语重心长:“我们年轻人就是要先谈恋爱后结婚,不然我就比其他人少一段人生经历,以后只有羡慕别人的份儿。” 抿唇,叶如澜试图辩解:“不是所有的人生经历都有用。” 燃灰不紧不慢:“那你谈过恋爱吗?” 当然是没有。 那不就得了,燃灰理直气壮:“你都没谈过恋爱,怎么知道这段人生经历没用?” 见叶如澜哑口无言,燃灰转而放软语气:“谈恋爱很开心的,叶先生试试就知道了。” 其实燃灰也没谈过,但并不妨碍他继续诱惑叶如澜:“反正我们迟早要结婚,先谈一段恋爱,到时候你对外介绍我,就可以说我们是自由恋爱结婚,这不比包养生情好听多了?” 沉默片刻,叶如澜突然往前靠过来,搂住燃灰。 他把脸埋进那截颈窝,语气闷闷:“你比我适合当老板。” ——因为太会画饼了。 燃灰差点没绷住表情,憋着笑顺了顺叶如澜的脊背:“我就当叶先生在夸我。” 又安抚性地亲了他好几下,总算是把看起来不情不愿的男人给哄好。 就这样,两个小学鸡开始磕磕绊绊地谈起恋爱来。 虽然暂时不能领证,叶如澜很不满意,但真的要谈恋爱,他又相当认真,每天除了复建,就是花许多时间阅读各种恋爱秘诀。 现在条件不允许,两个人不能去逛街吃饭,只能在家里谈。尽管如此,仍然谈出了甜蜜浪漫的感觉。 燃灰不得不承认,年纪大了就是会疼人。 烛光晚餐,家庭影院,还有花园里星空下的散步。每个白天,叶如澜都会为燃灰准备好惊喜,有时候是带着露珠的鲜花,有时是各种各样的 等到了晚上,两个人回到各自卧室,躺在床上,还要你来我往地发一会儿消息,当真像一对热恋期的小情侣。 002: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俩就隔着一道走廊。 它偷看宿主的手机屏幕,被男主的情话酸得牙疼,语气幽幽:【我记得宿主很久以前,还说自己是个直男。】 燃灰手指动得飞快,头也不抬打出回复,理直气壮:【直男怎么了,我现在不也是只对着他一个人弯?】 002:甘拜下风。 最离谱的是,叶如澜偷偷学会了织围巾。 燃灰收到这份礼物时哭笑不得,幻视第三个世界给自己绣荷包的魔尊:“你怎么想起来学这个?” 叶如澜不放过燃灰的任何一个表情:“亲手做的礼物,比较有诚意。” 的确有诚意,一想到男主那双手在做饭之后又学会了织围巾,燃灰心脏一角软得厉害。 他把围巾抖平展开,认真端详。 围巾是枣红色,针脚出乎意料的密,看起来厚实又暖和。 最让燃灰惊讶的是,竟然不是纯素色,末端还被织出来一大坨白。 他对着这花端详许久,最后还是放弃挣扎:“叶先生织的是什么?” 叶如澜看了眼那花纹,还很骄傲的模样:“蔷薇。” 燃灰又低头仔细看了看:“……原来如此。” 挺好看的,就是丑了点。 只能自我安慰,在叶如澜心里,围巾的保暖用途远远高于美观。 燃灰很给面子地把围巾戴上,他本来长得就俊美优越,枣红色衬得人气色越发好。 别说,最近正好是深秋了,这围巾正好能派上用场,叶如澜估计也是这个意思。 男主送了讨人喜欢的礼物,当然需要鼓励。燃灰二话不说,立刻亲了亲叶如澜的嘴唇:“谢谢你的礼物。” 等燃灰退开,叶如澜抬起脸看他,眼神很深,仿佛在说:就结束了? 燃灰忍笑,接收到信号,这才又俯下身。 叶如澜手掌用力扣紧他的腰,带着戒指的那只手深深插.进燃灰蓬松的黑发里,慢慢加深了这个吻。 现在他们两个的确像小情侣一样,动不动就腻歪到一起,002都没眼看。 好不容易分开,叶如澜揉了揉燃灰的唇,视线黑沉,欲望相当直白。 但他现在腿还没好利索,于是燃灰只能装瞎。 叶如澜抿唇,最后还是没有逼他,换了一个话题:“你拍的电影明天首映。” 燃灰一愣:“这么快?” 有点心虚,他已经很久没关注过工作了,反正大眼仔的账号有人帮忙打理,剧组那些人给他发的消息也看过就忘。 没想到几个月过去,《分裂》已经到了上映的时间。 叶如澜颔首,又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电影票:“一起去看吗?” 他的腿一天比一天好,现在已经可以正常行走,只是需要经常休息。 现在出门看个电影,完全可以做到。 燃灰只犹豫了一秒,就立刻答应:“好啊。” 虽然他也算是公众人物,但到时候做好防护,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趁自己现在还没有那么红,赶紧和男主多出去玩玩,不然以后出门老是被认出来,也怪让人困扰的。 这话几乎算得上狂妄,但002知道,宿主完全有这个红的资本。 第二天,两个人一起来到首映现场。 这里人还挺多,显然大家都很好奇,彭导神神秘秘的恐怖片《分裂》会拍出怎样的效果。 燃灰低调地戴好帽子墨镜和口罩,和叶如澜混迹在人群中。 因为上肢肌肉实在是锻炼得太好,叶如澜站起来时肩背宽阔高大,是标准的倒三角,虽然穿得休闲,也挡不住那人中龙凤的气质。 两个人买好爆米花和可乐,然后走了经理预留的vip通道。 电影很快开场,为了隐蔽,燃灰和叶如澜坐到最后一排。 屏幕上,惊心动魄的故事上演;屏幕外,他们十指相扣,心跳逐渐重叠。 两个小时过去,电影放完了片尾曲。 十分钟后,《分裂》冲上了热搜第一。 第78章 娱乐圈世界完 直到《分裂》上映的前一天, 广大网友们还对彭导的能力半信半疑。 网上期待有之,泼冷水有之,质疑有之,都在等待电影给出最终答案。 所以这场首映的结果, 就显得尤其重要。 网上的黑粉和水军蠢蠢欲动, 但凡有半点质疑的声音,就要立刻开喷。 但《分裂》首映结束, 就在十分钟内冲上热搜。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59节 热搜就三个字。 #分裂绝# “回不过神来, 这是我配看的恐怖片吗……这就是鬼才导演的实力吗……” “明明没有一点跳脸杀, 但给我看得浑身发毛,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是怎么回事……怪不得叫心理恐怖, 我要在太阳地下面暴晒三个小时驱驱寒气……” “后劲是真的大,救命,我已经不敢一个人睡觉了,谁来救救我……” “最后屏幕上的主演有两个, 但我怎么没看见季燃灰?” “回楼上,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你已经看见他了?” “!!!卧槽, 卧槽, 我一直以为他们是一个人!卧槽!” “楼上好像说反了(狗头)。” “什么意思,这片不就是男主精神分裂吗?有没有看过的仔细跟我讲讲, 你们打什么哑谜?” “我只能说等正式公映了,大家再自己看吧, 这里不剧透了。就一个字:绝。” “彭导这手实在是诡, 那海报把我们所有人都骗了。你小子等着拿奖吧, 说不定可以冲击一波国际奖项, 也算是为国争光。” “越说我越好奇了, 救命啊啊啊!所以到底什么时候公映!” 这是头一次在首映结束后,观众对一部恐怖片有如此一致的高度评价。偶尔有几条评论说看不懂,也被淹没在好评的浪潮中。 网上的猜测沸沸扬扬,等到国庆档公映那天,买到票的恐怖片爱好者们立刻迫不及待地去观看,电影院里座无虚席。 短短几天,《分裂》就突破了十亿票房,甚至出现逆跌,票房每日不退反涨。 不管观众是带着什么目的进的影院,出去时都一脸恍惚,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是我配看的恐怖片吗? 没有刻意恐怖的镜头,但每个镜头都后劲十足,让人毛骨悚然。所有演员都演技在线,在这部电影中贡献出了最出色的演技。 有关《分裂》的讨论越来越多,猜测细节,讨论逻辑,评价演员。无数业界人士下场,深挖影片中每一个隐喻和暗示,越挖越多,一度将《分裂》誉为年度黑马。 让人没想到的是,最让观众惊喜的不是男一夏淳白,而是男二季燃灰。 其实最开始,网友们完全没有对他抱有任何期待,毕竟季燃灰之前的演技有目共睹,只是因为人品获得了网友的宽容,希望他别拖太多后腿也就行了。 但看着看着,他们就全身心沉浸到了电影中,完全忘记了之前的质疑。 等出了电影院,才开始在网上激烈讨论剧情,直到收到“季燃灰到底演得怎么样”之类的问题,才后知后觉想起—— 等一下,季燃灰去哪里了?他不是男二吗? 然后立刻去看大佬不放过任何细节的剧情分析,才发现端倪。 夏淳白的妆造刻意和季燃灰的妆造重叠,两个人的长相都做了很大调整,尽力靠拢成同一个人的模样。 再加上打光,运镜,和后期……终于成功骗到了观众。 男二其实一直在他们身边,只是根本没有人发现。 #季燃灰演技#也紧随其后,冲上了热搜。 《分裂》几乎无可挑剔,打破了传统的恐怖片风格,某瓣开分,《分裂》一口气冲上8,并且随着打分人数的增加,甚至还有上升趋势。 很快,花絮放出,彭导的杀青感言放出,演员的幕后采访放出……网友们这才知道季燃灰的真实水平。 之前那些弱智狗血片都是骗人的,他的演技完全不亚于夏淳白,甚至有青出于蓝的趋势。 如果没有演技支撑,彭导的小把戏绝对没那么容易实现。 “……是我的错觉吗,我好像看完了一本打脸小说,谁懂。” “所以说,《分裂》这个剧组里,季燃灰同时担任编剧和男二,天天和彭导讨论剧本到一两点?” “幻视一些‘这个家没了我得散.jpg’……” “画面感太美,不敢想象了属于是。” 网上关于季燃灰的讨论越来越热烈,季燃灰的公关团队此时适时运营,控评加引导,很快让网上的舆论得到了一个彻底翻转。 粉丝数量水涨船高,燃灰适时营业,应张绪要求放出一组照片,一半剧照一半自拍,大量颜粉和剧粉顿时聚集到评论区。 “帅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 “他演的苏寻那么狂热扭曲,当时差点把我吓尿,为什么在这里满脸阳光地冲着我笑,我又春心萌动了?” “季燃灰和苏寻真的是一个人吗,还是说这就是传说中的剧抛脸……” “我他妈直接嗨老公!” 底下也跟了一排整齐的“嗨老公”。 这条评论在五分钟之内消失,叶如澜沉着脸关掉手机,起身敲响隔壁卧室的房门。 不出片刻,房门被打开,燃灰穿着背心裤衩,头发蓬乱,一副已经上床睡觉的模样,疑惑地看着他:“叶如澜?” 穿过那么多睡衣,还是返璞归真,这样最舒服。要不是一张脸能打,简直让人幻视退休老大爷。 季燃灰这种毫无遮掩装饰的模样只有自己能看见,这么一想,叶如澜原本的低气压稍稍松缓。 他伸手,帮燃灰捋平向四面八方乱翘的头发:“我能进去吗?” 换做之前,燃灰肯定二话不说就让男主进门。但他今天明显犹豫两秒,最后还是往后一让,给男主腾出空间。 走进屋里,叶如澜视线略一扫过,冷不丁凝固在房间内那个摊开的行李箱上,松缓的肩背顿时一绷,声线也沉了:“这是什么意思?” 燃灰也跟着看过去,轻咳一声,不自在道:“刚接到彭导消息,明晚就要一起去全国各地跑宣传,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叶如澜陷入沉默,半晌,慢慢道:“这么突然。” 其实张绪早就把工作安排发给了燃灰,但他最近沉迷和叶如澜谈恋爱,都敷衍过去,直到现在箭在弦上才反应过来,这下不得不走了。 心虚地摸摸鼻子,燃灰附和:“确实挺突然的。” 叶如澜转头看向他,抿唇:“多长时间?” 燃灰把时间往短里说:“大概一个月,很快就结束。” 听起来的确挺短,但对热恋期的小情侣来说,也太长了些。 叶如澜不说话了。 燃灰自知理亏,上前两步,主动牵起男主的手,把他拉到床边坐下,耐心哄骗:“我很快就回来了,而且咱们不是还能视频通话吗?到时候和见面也没什么区别。” 叶如澜还是垂着那双狭长的眼,心情显而易见的低沉,他现在情绪越来越外露,大概是因为尝到了卖惨的甜头。 燃灰心里对他的小心思一清二楚,偏偏他就吃软不吃硬,语气越发放缓:“要不要亲?” 叶如澜转过脸,幽深视线盯住燃灰,没说话,但燃灰已经懂了他的意思。 得了便宜就要卖乖,男人德性。 十指插进男主的黑发间,安抚性地按摩两下,燃灰慢慢凑上前,呼吸交错。 他还有意使坏,刻意等了等,叶如澜呼吸沉得厉害了,眼神再也藏不住侵略意味,才慢条斯理含住对方的下唇。 但起了个头后,再发生什么就由不得他了。 这个吻很快被加深,叶如澜呼吸重得厉害,有力的手掌不知何时按住燃灰后脑,另一只手揽住那截腰,略微半阖着眼,视线像是黑洞,半丝光都透不进来。 季燃灰刚刚刷过牙,现在嘴里都是清新的薄荷香,混杂着属于他自己的独特香气,几乎让人发疯。 唇纹相磨,接触的地方温度前所未有的高,叶如澜着迷地扫荡着口腔,喉头滚动,百忙之中哑声道:“……怎么这么香?” 燃灰:“牙膏用的跟你是一个牌子。” 叶如澜又不容拒绝地贴上来:“不一样,让我再尝尝。” 这一尝就是小半个小时,燃灰舌尖被吸得发疼,唇边也破了一个小角,罪魁祸首还在恬不知耻地兴风作浪,按在腰间的手已经尽力克制着力道,但还是留下指印。 男主就是这样,不管平时怎么装,一到这种时候就暴露出全部野兽般的本性。 好不容易分开一瞬,燃灰立刻拉开距离,支起上半身,舔过自己唇边的伤口,故作不悦:“差不多行了,不然我明天怎么见人?” 叶如澜直勾勾盯着他,胸膛还是剧烈起伏着,胸肌几乎要跳出来。 但他还是忍耐住,慢慢凑近,轻轻亲在燃灰唇角,这次十成十的温柔,像是亲昵的讨好。 燃灰又没了脾气,被他啄了好几下,终于忍不住露出一点笑。 叶如澜另一只手也移到腰间,双臂环紧了,声线沉而哑:“今晚我不回去,好不好?” 燃灰缓慢地眨眼,和叶如澜对视,没说好还是不好。 但在叶如澜看来,这就是默认的意思,喉头滚了滚,再次低头埋进燃灰的肩窝,在他锁骨上边咬出半个清晰的牙印。 现在男主的腿好得七七八八,他们两个也互帮互助过几次,所以燃灰已经习惯了,任凭叶如澜为所欲为。 但今晚,男主的情绪尤其外露,表现在行动上,就是越来越出格。 刚结束一次,燃灰还没喘口气,就见叶如澜咽了嘴里的东西,直起身。 下一秒,他震惊地瞪大眼:“叶如澜?” 动作慌乱,“你!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还准备好了东西! 压制住燃灰并不激烈的挣扎,叶如澜垂眼,那精壮的肌肉线条山峦般起伏,深深呼吸以缓解些许不适:“又不难,想学就能学会。” 燃灰还是不放心:“你的腿……” “早就没事了。”之前只是燃灰一直担心,两个人才没有进一步动作。 叶如澜本来还能再忍忍,毕竟他们每天都能见面,亲吻和拥抱都足够多。 但他现在不想忍了。 轻轻吻了吻燃灰的眼皮,叶如澜声音低低,一句话让他松开力道:“就当是临走前的送别礼物。” 既然叶如澜都这么说了,燃灰迟疑着不再拒绝,衣服往上卷起来,很快被攻城掠地。 意识模糊间,他很快就只剩下一个念头—— 说是送别礼物,那也该你送我才对,怎么最后成我送你了? - 跟叶如澜胡闹一晚,结果男主体力条一如既往的惊人,第二天照旧没事人一样。 他帮燃灰一件件收拾好行李,燃灰半蹲在叶如澜身边看,其实心里也有点不舍得。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60节 但没办法,既然他已经决定留在这个世界,那分内的工作还是要完成。 等叶如澜收拾完,起身把行李箱合拢,一丝不苟地拉好,终于转头看向燃灰,视线温和:“好了。” 燃灰上前,没有接行李箱,先抱了一下叶如澜。 叶如澜反手将他搂进怀里,两个人在暮色中静静拥抱片刻,最后是响起的电话铃声把他们分开。 挂断彭导的电话,燃灰叹口气,心情难免低落,还是勉强打起精神:“叶先生,我要去工作了。” 叶如澜颔首,随后拎起行李箱,率先往外走去:“走吧。” 看起来半分不舍都没有,甚至称得上潇洒。 男主今天的态度有些奇怪,燃灰一时摸不清。等反应过来,他几步跟上去,伸手要去接行李箱:“我来拿就好,车停在门口,用不着送。” 叶如澜没有让他夺过去,照旧亲自拎着。 等走到客厅里,有一个情侣款的行李箱伫立在沙发旁,也不知放了多久。 看见那个行李箱,燃灰顿时一愣,心越跳越快,某个大胆的猜测浮出脑海:“叶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终于看向燃灰,叶如澜目光深深,语气温和:“我问过彭导,他说可以同行。” 这当然可以,叶如澜要是想跟,彭导哪里敢不答应,但燃灰没想到他会跟着自己一起去工作。 他张了张口,语气茫然:“可你昨天不是还说送别礼物?” 那个气氛,好像他俩要从此天各一方似的,也就让男主得了手。 叶如澜脸不红心不跳:“我也是今天才临时下的决定。” 燃灰:“……” 男主还会对他耍小心思了,说不上是气还是恼,偏偏唇角绷不住想往上扬。 叶如澜一直观察着燃灰的表情,见他神色变来变去,明显介于生气和不生气的边缘,当机立断把行李箱往旁边一放,捧起他的脸啄吻在脸侧唇边,带着低声下气的意思,边吻边低声哄道:“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别生气好吗。” 燃灰其实没怎么生气,但还是绷着脸,只竖起耳朵:“什么惊喜?” “……小飞象短裤。”长长的睫毛扇动,叶如澜明显羞耻,但还是继续道,“到时候我可以穿给你看,好不好?” 燃灰:……男主真买了? 他在脑中稍微设想了一下对方穿上那条短裤的场景,差点没喷出来,在心里疯狂戳002:【你有拍照功能吗?】 002:【?】 宿主好像是那个恶魔,还想留存黑历史,男主你看看他—— 【宿主,是有的呢~】 燃灰顿时在心中升起邪恶的念头,面上却是一幅被打动的样子,勉为其难道:“好吧。” 叶如澜这才松了口气,牵起燃灰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含笑嗓音沉沉:“那这一路上,就靠季先生多多照顾了。” - 《分裂》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最后收官时拿下35亿票房,直接成了当前国内恐怖片票房第一名,是今年国庆档当之无愧的黑马。 季燃灰也跟着结结实实红了一把。 他在跟着剧组到处接受采访时,充分展示出了自己的人格魅力,绅士幽默,谈吐风趣,对剧本有着独到的见解,之前那些请水军找代笔的传闻不攻自破。 而且一张脸越看越耐看,简直是无死角的优越能打,粉丝很快破了千万,其中有不少老婆粉。 想同他合作的邀请纷至沓来,张绪一时间忙得起飞,但整个人仿佛打了鸡血,带着一种扬眉吐气的诡异心态。 但没多久,这种心态就遭受到了巨大打击。 “黑料?” 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季燃灰正斜斜倚在叶宅的厨房门口,长身玉立,看系着围裙的叶如澜手起刀落,干脆处理案板上的鱼。 袖子挽起,露出精悍结实的肌肉,菜刀反射出一点寒芒,咚咚剁在案板上,力气很大,那条鱼转瞬间被拆了个干净。 张绪在另一头听见隐隐约约的噪音,也没多想,精致眉头皱得死紧:“是,让我花钱买你黑料,不然就把这事告诉狗仔。” 燃灰视线始终落在叶如澜精湛的厨艺上,饶有兴致:“我怎么不知道我有黑料?” “还能有什么黑料,不就是你和叶先生的……”张绪的话戛然而止,语气小心,“叶先生不在旁边吧?” 叶如澜切菜的手略微一顿,燃灰看了眼自己开着免提的手机,憋着笑道:“嗯,不在,你继续说。” 张绪这才狠狠松了口气,继续道:“反正就是你和叶先生那点事,对面说要放出来你被包养的消息,毁你名誉。” “其实就算是他敢去找狗仔,也没人敢发,就怕对面破罐子破摔,直接发到网上去,公关起来很麻烦。” 燃灰都懒得搭理他,语气淡定:“敲诈勒索,直接报警就行。” “但对面用了变声器,号码也是海外的,想找到恐怕会有点麻烦。” 张绪因为即将到来的工作量忧心忡忡:“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而且还是个愣头青,叶先生的人都敢动的那种。 燃灰懒懒散散动了一圈脑子,捂住话筒转过脸去:“傅延现在在哪?” 叶如澜在水龙头下冲洗菜刀上的血腥,语气淡淡:“被送去国外了。” 那多半就是渣攻干的。 燃灰好久没和原书受联系,《分裂》男主给了夏淳白加持,对方现在事业同样如日中天,彻底和傅延断了关系后,就开始专心搞钱,看起来短时间内不会再谈感情。 去了国外还贼心不死,渣攻看来是真的恨极了燃灰,他亲爸好不容易求的情都要浪费。 不过他的报复和叶如澜的地位比起来,多少显得有些蚍蜉撼树。 擦干手,叶如澜就着燃灰的手凑近手机,嗓音质感冷沉:“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们不用管。” 张绪:“!!!” 难道叶先生一直在旁边听着吗! 她恍惚道:“……好的,叶先生。” 等挂了电话,开始疯狂回想:自己刚刚没说什么不能说的吧! 另一边,燃灰把电话挂断,开始帮叶如澜剥蒜,这是他在厨房里唯一的作用,边剥边问:“你这次打算怎么办?” 叶如澜语气平淡,轻松定下了傅延的命运:“他不会再有机会接触国内的任何消息。” 燃灰了然,没有再多问,渣男的事说多了倒胃口。他继续认认真真帮叶如澜剥蒜,剥完之后油烟机一开,就被赶出厨房。 叶如澜没有表现出什么,但燃灰就是感觉到,对方似乎有了心事。 等到回房间睡觉,他终于有点忍不住了,语气疑惑:“想什么呢,一整个晚上都在走神?” 叶如澜刚回神似的,垂下眼,语气和缓:“没什么。” 燃灰:狗男人,又开始以退为进了是吧。 他哪里看不出对方的小心思,却故意装作没看出来,像往常那样,道完晚安就回到卧室,直接睡觉。 然后半夜被热醒,因为身上多了个人。 一片黑暗中,闯入者呼吸急促,吻杂乱无章,轻而易举把两个人一起点燃,喃喃叫他的名字:“燃灰……” 燃灰很想问他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但一开口就被人给堵在唇齿间,只能含混发出“唔唔”的声音。 两个人很快做起来,出了一身的汗。叶如澜一向沉默寡言的人,今天话额外多,嘴里“燃灰”“宝贝”叫个不停,把燃灰耳根叫得通红,恼羞成怒,“别喊了!” 叶如澜这才安分,但没过多久又开始喊,声音低低,饱含浓重到让人心悸的感情。 燃灰咬着牙,只能自暴自弃地任他去。 后半夜终于结束,燃灰洗过澡出来,叶如澜已经换好了床单,低眉顺眼的模样,和刚刚判若两人。 刚一坐到床边,就被男主揽进怀里,脸熟练埋进肩窝。 这个动作他做了四个世界,燃灰不以为意,摸了摸对方那颗金贵的脑袋,很费解:“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他想到某种可能,“是被傅延给刺激到了?” 叶如澜不说话,只是搂在燃灰腰间的手紧了紧。 燃灰心道就这,语重心长:“有什么好刺激的?他人都被你发配到非洲去了,还怕我继续和他旧情复燃吗。” 叶如澜垂着眼,半晌道:“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 皱着眉仔细回想一遍,燃灰稍稍坐直,偏过脸去看他:“是因为那个包养的黑料?” 叶如澜抿唇,眼神中愧疚一闪而过:“……抱歉。” 就这?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燃灰本人毫不在意,何况也根本没人敢讲叶如澜的八卦。 但男主好像很担心这件事会有一天暴雷,影响到季燃灰的事业。 燃灰困得厉害,耐着性子哄他一会儿,叶如澜还是一幅低沉模样。 最后燃灰彻底没了耐心,只想睡觉,冷不丁灵光一现:“你是不是想借这个机会公开?” 叶如澜语气一本正经:“我只是觉得,如果公布了我们一直谈恋爱,马上就要结婚的消息,那些包养的传言就绝对不会激起任何水花。” 燃灰:“……” 原来男主打的是这个算盘,真是为难你在这里跟我绕圈子了。 说不上是好气还是好笑,但让叶如澜每天看着大眼仔上一群人喊他老公,能忍到现在也是超出了燃灰想象。 既然如此,燃灰语气随意:“你想公开就公开。” 季燃灰是演员,又不是爱豆,靠的是演技和才华吃饭。而且如今同性婚姻合法,大众评价对燃灰来说就更是耳旁风了。 叶如澜双臂激动得几乎将他折进自己怀里,嘴上还装模作样:“会不会影响你的事业?” 燃灰懒懒打了个哈欠,眼尾沁出点泪花,语气敷衍,说出来的话却嚣张:“这不是有你在吗。到时候我事业受到半点影响,惟你是问。” 叶如澜亲了亲他的耳后,一双眼在黑暗中亮得惊人,语气却柔软到极点:“……好。” 听见想听的消息,男主心满意足,燃灰终于获得了睡觉的资格,迅速坠入黑沉梦乡。 第二天醒来,叶如澜早已不在身旁,应该是去做早饭了。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61节 燃灰打着哈欠半坐起来,熟门熟路地打开大眼仔想刷刷新闻,结果入目就是热搜上一条后面跟着“爆”的内容。 #季燃灰公布恋情# 燃灰:“……” 速度这么快,你到底是有多迫不及待啊? 这个消息是用季燃灰的账号公布的,说恋爱对象是圈外人,很快就要结婚,希望大家以后言辞注意一些。 底下的评论果然一片哗然,完全没想到季燃灰看着年轻,竟然已经闷声谈了恋爱,现在还主动公开出来。 其中不乏有恶意揣测,但叶如澜聘请的公关是碾压式的,把舆论照着他们想要的方向引导过去,评论区一片其乐融融,只有老婆粉狠狠心碎。 燃灰刷过一遍,忍不住想笑,心道叶如澜怎么还夹带私货,很快就要结婚,是谁说的? 想到这里,他随手点进某人一直遮遮掩掩不肯在自己面前暴露的账号,发现对方果不其然转发了自己的公布消息,并且煞有介事地配文:“恭喜,祝福你们长长久久,到时候结婚,记得请所有人吃喜糖。” 评论区点赞最多的评论是这样:“12753哥竟然没塌房?我一直以为你是老婆粉,听到这个消息应该直接脱粉才对。” 看见这句话,燃灰又起了坏心思。 他切了大号,在这条评论底下慢条斯理回复:“嗯,没塌。” “——因为他追星成功了。” 直接让叶如澜掉马,不顾评论区是如何的炸裂,关掉手机,燃灰淡定思索。 不过说起来……结婚这件事,的确也该提上日程了吧? 第79章 无限流世界 又是两条热搜冲上去, 短短一个小时之内,叶如澜的账号底下来了一大批观光网友。 那些在暗处的鼓励,从低谷到高峰始终的支持,从不见天日, 到重见光明。 “我去……我好像看见了一场盛大的暗恋, 谁懂……” “最开始季燃灰还没证实自己演技的时候,因为《分裂》官宣, 底下一堆人骂他, 只有这位一直在和那些网友对线, 看得我又好笑又心酸是怎么回事,这就是真爱吗?” “这位的说话风格好独特, 有点不像是21世纪的人。” “目测有年龄差,差多少不知道,猜一个十岁起步。” “话说回来,眼看着他从对网络用语一窍不通慢慢学会打榜, 竟然有种欣慰的感觉, 如果这都不算爱!” 但这不是结束,很快, 就有火眼金睛的网友从叶12753的粉丝里扒出了季燃灰的小号, 只关注了叶12753一个人。 他们都在无声处默默关注着对方。 “我好像失恋了,又好像没有——这一对实在是太纯爱了呜呜呜, 谁懂!” “本来还在痛心,但看了一会儿感觉他俩天造地设, 我好想嗑cp, 快来个人阻止我!” “嗑呗, 这对都官方盖章了, 为什么不嗑。” 网上讨论沸沸扬扬, 叶宅的气氛却十分诡异。 吃早饭时,叶如澜头一次避开了燃灰的目光。 燃灰心里憋着笑,嘴上故意关心:“叶先生这是怎么了?” 叶如澜抿唇,沉默片刻,抬起眼来看向他:“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燃灰眨眨眼,继续装傻,非要等叶如澜先挑明不可:“发现什么。” “我的……”叶如澜手里勺子慢慢搅着汤,低声道,“我的账号。” 燃灰故作恍然,语气轻快:“很难发现吗?毕竟那个账号太有个人风格,从你最开始评论我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他托着下巴和叶如澜对视,笑意吟吟:“想不到叶先生还会为了我和黑粉吵架,我好感动啊。” “……” 僵硬过一阵子,叶如澜肩背又慢慢放松,语气平缓:“不算吵架,只是在向他阐述事实。” 以理服人是吧。 燃灰憋住笑,慢慢道:“不过我觉得,你有个提议的确很对。” 隔着餐桌,他伸出一只手,慢慢按上叶如澜的左手。 两枚戒指交错,在朝阳里熠熠生辉。 这是初冬的清晨,微风吹起餐厅的亚麻布窗帘,也把燃灰晴朗含笑的声音吹进叶如澜耳中。 “叶先生。” “——谈了这么久恋爱,你愿不愿意和我考虑一下结婚?” - 那天早晨的饭没有吃完。 因为叶如澜的反应太大,猛然起身去对面拥抱燃灰,动作幅度直接把桌子带掀过去,差点酿成惨案。 再也顾不上吃饭,金牌秘书王佑紧急出动,很快就把全世界最好的婚礼策划师纷纷请到中国。 在他们赶来的过程中,叶如澜找出早就准备好的户口本,带着燃灰去了一趟民政局,半秒都没耽搁,生怕再慢一步就被人截胡似的。 幸好今天是周一,人不算多,两个人填完相关信息,又很快拍过照,总算把两个九块九的小红本本领到手。 照片上,两个并肩而坐的男人笑意灿烂幸福,让人一看心情也跟着开阔起来。 燃灰拿着这两本结婚证仔细端详,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奇异的感动情绪。 他和男主真的结婚了,成了合法的夫夫关系。 燃灰看结婚证时,叶如澜就坐在旁边注视着他的双手,语气如常:“可以让我也看看吗?” 闻言,燃灰没有多想,直接把两本结婚证递过去。 先用湿纸巾仔仔细细擦过每一个指缝,叶如澜才把这两个小红本接过来,目光庄重,指腹轻轻摩挲着红色的封皮,生怕弄皱一点点外皮。 看着他近乎虔诚的呵护动作,燃灰甚至生出两分愧疚,感觉自己刚刚还是太不爱惜。 欣赏过结婚证,叶如澜动作自然地用袋子密封好,然后把两个红本小心装进自己的口袋。 燃灰疑惑地提出质疑:“叶先生,这结婚证不是你一本我一本?” 叶如澜深邃的眉目间满是得偿所愿的温柔,他拉住季燃灰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一起保管比较妥当。等你下次想看的时候,我们再拿出来看。” 想了想,燃灰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不过等很久以后,他突然想起来这件事,于是去问叶如澜他们的结婚证在哪里,结果被告知已经存在了瑞士银行的地下保险柜里,荷枪实弹防火墙地守着。 如果燃灰想看,他可以现在联系银行的工作人员,给他现场拍个视频。或者他们现在启程,去瑞士银行里观赏,看过再放回原位。 燃灰:“……” 估计结婚证也没想到,它有朝一日还能有如此排场,他不看了还不行吗! 领完结婚证后,很快就是婚礼。 叶如澜的婚礼,排场却并不大,未曾轰动外界。 初冬的天气万里无云,金灿灿的阳光落满两位新人的眼角眉梢,对视间便有明媚温柔的情意。 到场的许多人是在商政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燃灰这边受邀来的宾客,则基本上都是娱乐圈里的人。 夏淳白也被邀请来参加两人的婚礼,过去这么久,两个人再见面时,已经心平气和。 把礼品送上前,夏淳白真心实意道:“新婚快乐。” 叶如澜全程陪在燃灰身旁,代替他将东西接过来,淡淡颔首:“多谢。” 看着他不动声色把人护住的站位,夏淳白有点无语:都结婚了,还那么小心眼。 他没再说什么,挥挥手就离开,背影洒脱。 婚礼流程一路平稳地推进着,两个人并肩站到司仪面前,鲜花和气球围绕着他们,耳边是无数人真挚的祝福。 这个世界也在祝福他们。 宣读过誓词,两人面对面而站,燃灰给叶如澜戴上戒指,紧跟着伸手。 叶如澜一手托住他的手心,另一手拿起戒指。 平时那么稳重有力量的一只手,这次对准了两次才成功戴上。 抬起眼,燃灰刚想开两句玩笑,却见男主不知何时已经双眼通红。 叶如澜哭了? 像是得偿夙愿,他深吸一口气,近乎虔诚地在那戴上戒指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我爱你。” 再简单不过的爱语,里头却包含着难以言喻的深重感情,历经四个世界,王子和骑士终于迎来了幸福的结局。 “叶先生……” 心脏顿时也酸软一片,眼眶微微湿润,燃灰拥抱住叶如澜,与他交换了一个饱含爱意的吻。 礼炮和彩带一起发射,这永恒的一瞬间被深深定格进记忆深处,和002的内存里。 “我也爱你。” - 燃灰在这个世界的星途一路坦荡,从最佳男配到最佳男主,三年内当真拿到了影帝,被誉为业界传奇,死忠粉无数。 有季燃灰出演的作品,就意味着品质和保障。 所有奖项拿了个遍,拍过了所有感兴趣的题材,季燃灰在三十多岁时激流勇退,对着媒体表示以后转居幕后——除非有非常喜欢的剧本。 这个消息一出,粉丝哀嚎一片。 转居幕后以后,他在这个世界里陪着叶如澜过了很久。 两个人踏遍大好河山,尝试过许多新鲜东西,一直到老还恩爱如初。 最后是叶如澜先一步离开,毕竟他比燃灰大了将近九岁。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62节 即使躺在病床上,男主也是个英俊的老头子。 燃灰守在床边,身边仪器滴滴作响,无不表露出死亡的征兆。 唯一的爱人即将离世,他此时却奇异的冷静,握着叶如澜的手,轻声安慰:“没事,别害怕。” “我一直在。” 冥冥之中有所预料,像是回光返照,叶如澜睁开眼,看向燃灰,视线一如既往的温柔包容。 他费力地启唇,问出一个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你……还会来找我吗。” “会。”反手握住叶如澜的手,燃灰视线沉沉,给出让男主安心的许诺,“放心,我会再来找你。” “不管你来自哪个世界,这次我都不会再错过。” 002:【宿主……】 季燃灰的话在医生护士听来不知所云,面面相觑,只有在场两个人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等所有医护人员都出去,叶如澜唇边露出个笑,低低喘了口气,慢慢道:“我的本源世界……不一定讨你喜欢。” “那个世界的环境太过阴暗,又掠夺了太久,‘我’偏执得厉害,已经区分不清占有欲和爱之间的区别。” “也许需要等恢复所有世界的记忆……” 他说话越来越艰难,燃灰手指收紧,语气安抚:“没关系。” “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喜欢。” 燃灰早就知道,男主骨子里的占有欲有多强。 这个世界他能克制个七七八八,本源世界里却未必。 不过没关系,他们还有的是时间。 像是吃了颗定心丸,叶如澜的手指终于缓缓松下力道。 最后无比眷恋地看了燃灰一眼,他无声道:我爱你。 情感压抑,燃灰喉头滚动,一个吻落在男主的眉心:“……我也爱你。” 叶如澜带着笑慢慢闭上眼,终于停了呼吸。 心电图成了一条直线,医生急匆匆进来,检查过后,对着季燃灰鞠躬,轻声道:“您……节哀。” 很快处理完男主的后事,深夜,燃灰站在叶宅门口,看着地面上落下的一层薄雪,和头顶一轮孤清的月。 他眼睫毛垂下来,心道男主送别了自己三个世界,自己总算是也送他一次。 少了最重要的人,这座偌大的宅子顿时空旷得厉害。 燃灰的背影长身玉立,额外寂寥。 002小心翼翼地出头:【宿主……】 小系统隐隐约约,好像明白主系统为什么不让任务者对任务世界里的人动感情了。 【没事。】 垂下眼,燃灰语气淡淡:【我们也离开吧。】 - 回到主系统空间,不出意料的“任务失败”摆在眼前。 两人度过的一生被定格在眼前屏幕上,两块墓碑并肩立在微风中,初阳下。 002看着重新变回年轻俊美模样的燃灰,对方表情莫测,看不出内心情绪。 它小声问:“宿主……你没事吧?” “没事。”燃灰回神,干脆利落把那任务失败的通知关掉,起身:“走。” “——去找主系统。” 再次见到自己从小养到大的任务者,主系统的电子屏幕上出现“^_^”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寒暄几句,就听见燃灰问:“任务者到底为什么不能和npc在一起?” 还以为他在好奇,主系统的豆豆眼眨了眨,程序运转几秒,才回答:“任务者死亡后会在系统空间里继续生活,但任务世界里的npc则会再次开始下一场轮回,周而复始。” “他们会忘记任务者的存在,继续沿着自己既定的轨道走,那些一同经历过的美好只有任务者记得。” “对始终拥有记忆的任务者来说,未免太过残忍。” 所以任务者的心理咨询支出一直占据大头,甚至有不少因为此类原因离职。 燃灰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是这个原因,比他想象中要好很多,还以为和任务世界里的人在一起,会导致世界崩溃什么的。 那就没关系了——当然,就算有关系也无所谓,阻碍就是用来克服的。 放下心中一块巨石,燃灰又问:“你们现在查出那个入侵者的来源了吗?” 机械臂给他端过一杯茶来,主系统还不知道即将面对什么:“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 “对方的本源世界我们已经找到了,它来自一个你曾经完成过任务的无限流世界,觉醒自我意识后,那个世界着实产生了很大动荡,只不过我们当时没有注意。” 无限流世界燃灰经历过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脑中搜索一圈,还是毫无印象,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了对方。 没印象也无所谓,他端着茶杯果断道:“我要回那个世界中去。” 主系统一愣:“你要去找它?是打算亲手把它解决掉吗?” 燃灰摇头,语气淡定:“忘了说,我已经找到对象了,只是应该生不出小孩。” 主系统:……等一下,这个发展有点超出它的预料了,“你的对象是?” “还不够明显吗?”燃灰语气无辜,“那个入侵者啊。” 主系统:“……” 在它不知道的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燃灰言简意赅讲过上个世界发生的事后,主系统智脑险些过载。 它第一反应就是试图劝说,毕竟任务者和npc殊途,有过先例的都be了。 找过一圈,却发现之前那些先例都并不适用。 燃灰的情况的确和其他人不同,毕竟他找到的对象不是拘束于世界之中的npc,而是一个追逐了他四个世界的入侵者,从第一个世界就诞生出了自我意识。 要不是对方如此执着,自己这不懂感情的孩子也不会被打动。 主系统:莫名有一种儿大不由娘的沧桑感,或者说辛苦养大的白菜被猪拱了。 偏偏它也不想做这棒打鸳鸯的恶人,毕竟主系统看着燃灰长大,知道他在某些地方相当固执,越劝越有逆反心理。 僵持片刻,最后主系统率先做出让步:“好吧,如果你能让他彻底挣脱任务世界的束缚,那我们可以另说。” 如果他们两个真的成了,起码就又少了一个入侵者——主系统苦中作乐地这么想。 几天后的系统空间内,它亲自为燃灰调取出那个无限流世界的数据。 燃灰完成任务后,这个世界就被暂时封存,此时终于重见天日。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出现,原本如镜面般平静的世界泛起阵阵涟漪,逐渐搅动成漩涡,像是无声的邀请。 燃灰眉目柔和,唇角微微勾起一个笑来。 “这个世界目前没有身份牌,进去之后,你的具体身份信息是世界自动生成,全看……”主系统尽力说得自然些,“它的喜欢。” 燃灰并不在意这些细节,反正都一样,大不了就继续做恶毒炮灰:“随他高兴就好。” 002照旧跟随在燃灰身边,小系统很紧张的模样,眼睁睁看着宿主伸出手,指尖轻触漩涡的中心。 下一秒,这个世界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他的意识裹挟而入。 天旋地转,逐渐昏沉间,燃灰仿佛落入一个坚硬冰冷的怀抱。 唇齿被人不容拒绝地撬开,有蛇一样冰凉滑.腻的舌头伸进来,着迷地扫荡过他的口腔,带着野兽般本能的贪婪。 呼吸空间都被掠夺,燃灰稍皱起眉,下个瞬间,就被一只无形的手抚平。 疯狂的掠夺改为温柔的舔舐啃咬,他终于彻底坠入黑暗之中。 - 燃灰是被巨大噪音吵醒的。 面前桌子被教棍敲得哐哐响,连带着椅子都在震,睡成死猪也得被叫醒。 他从臂弯里慢半拍抬起脸,对上一张包含怒气的脸。 一个中年男人站在他面前,穿着随意,背后黑板上的数学公式写了一半,手里还捏着一个粉笔头。 教室里落针可闻,四面八方的视线都朝他们投来,带着火力被吸引的侥幸和幸灾乐祸。 燃灰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此时却下意识绷紧脊背,某种遇见天敌的感觉油然而生:“……老师?” “别叫我老师,我可没那个本事教你!” 数学老师的光头在灯下反射出一道亮光,语气中带着旺盛的肝火:“又睡觉又睡觉,上回满分150的卷子你考了69,你怎么睡得着的?” 燃灰还有点懵,这和他想象中的无限流副本完全不一样,像是最普通不过的校园生活,真实到了极点——特别是被老师训斥的感觉。 但不管怎么说,总该有个引导吧?这是什么意思,直接跳过新手村? 快速打量一遍环境,再普通不过的教室,面前书桌上两张数学卷子写得好一□□爬字,乱七八糟的公式里夹杂着好几个鲜红的零分。 身上穿的是件再普通不过的校服,蓝白相间,似乎大了一码,袖子挽起来,露出半截小臂。 迅速对自己的人设做出评估:普通,喜欢溜号,成绩差,在老师眼里印象不好。 同学都是正常模样,他身边还有个同桌,看起来对这边的事漠不关心,手里握着的中性笔刷刷写个不停。 他身姿挺拔,逆着窗外照射进来的光线,脸看不分明。 燃灰收回视线,数学老师还在吐沫横飞,语气嫌弃:“就知道课上睡觉,我看你这次月考能考几分,一班的平均分都被你拉到地沟里去了!” 燃灰无法反驳,一边低着头挨训,一边在心中问002:【这个世界有大纲背景之类的吗?】 002表示爱莫能助:【没有呢宿主,这个世界什么提示也没有~】 燃灰:【……】 行吧,这种情况也不是没经历过,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靠自己发掘真相了。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63节 只是数学老师的训斥一套接着一套,滔滔不绝,燃灰老老实实听着,心里戴上痛苦面具。 正想着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身边坐着写字的人却突然把笔放下,咔嗒一声不大不小的轻响。 数学老师话头顿时一停。 “徐老师。” 那位高冷的同桌把脸抬起来,燃灰下意识看过去,终于看清他的长相。 挺鼻薄唇,皮肤是冷白色,瞳孔颜色也很浅,让人联想起玛丽苏小说里的校园王子。 冷淡矜贵的同桌淡淡开口,嗓音也冷冽:“我会帮他在课后补习,我们不要浪费时间,先上课吧。” 这几乎算是顶撞,徐老师却真的停了话头。 他看了一眼挺拔端正的同桌,转身往讲台走去,临走时恨铁不成钢地敲敲燃灰的书桌:“言晔同学可是年级第一,他愿意花时间亲自给你补习,下次月考我要看见你明显的进步,听到没有?” 言晔? 听见这个名字,燃灰几乎瞬间就确定了男主的身份,双眼立刻一亮。 没想到一进入这个世界,就能见到男主。 刚刚和叶如澜分别,说不想念是假的。 情绪翻涌,燃灰险些没控制住自己的感情,碍于现在情况不明,还是勉强按耐住重逢的喜悦。 他说了声“知道”,就把头埋下去,只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瞥过言晔。 这个世界的男主失去记忆,变得额外高冷,帮燃灰解过围后就拿起笔,继续自顾自做题,半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真的失去所有记忆了? 燃灰并不慌,现在他们两个是同桌,互相交流感情的机会还有很多。 借着数学老师继续讲题的空闲,他把卷子撑在面前挡住脸,偷眼打量着教室。 这是高三一班,墙壁上挂着高考倒计时的横幅,面前的卷子也都是冲刺题。 但不知怎么回事,教室靠近走廊的窗户上都有一层白雾,看不清外面的景象。 这间教室仿佛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这才勉强有一丝无限流的气氛。 心里这么想着,目光落在门后的垃圾桶附近,燃灰视线微顿。 ——半人高的垃圾桶旁,有一张孤零零的课桌。 燃灰眯眼,心中若有所思。 这时下课铃响起,数学老师正好讲完最后一道题,收拾东西很快离开。 燃灰视力很好,从时钟和墙上的课程表推断,这似乎是个大课间,有足足25分钟留给他自由探索。 看了一眼言晔,对方还在做题,还是没什么搭理他的意思。 想了想,燃灰站起身,想到垃圾桶那里仔细看看。 刚迈出一步,校服衣摆上却传来力道,被人从后面拉住。 燃灰:“?” 困惑地回过脸,言晔抬起头,凉凉目光落在燃灰脸上。 “你干什么去。” “我……”燃灰随意找了个借口,“我出去透透气。” 言晔语气淡淡,却不容拒绝:“不准去。” 燃灰茫然:“为什么啊?” 指尖一点,面前的卷子被推到他眼皮底下,上面一片刺目鲜红。 言晔轻飘飘道:“看看你的分数,你觉得你还好意思出去?留下补习。” 燃灰:“……” 好不容易和爱人见面,结果对方一心想要给自己补习,怎一个痛字了得。 他试图挣扎,但反对无效,最后垂头丧气地坐回去,看着言晔在他面前翻开卷子:“这些错题还有哪里不明白?” 看了一眼这堪称天方夜谭的卷子,燃灰诚实道:“哪里都不明白。” 骨节分明的手指一顿,言晔抬起眼看向他,明明什么也没说,燃灰却仿佛看出了谴责的意思。 燃灰也很冤枉:他是真的不会啊! 但这落在学霸眼里,就是敷衍了事,故意不想补习。 他抿直薄唇,带着几分责备:“你这样的学习态度,还怎么指望月考能及格?” 燃灰无辜道:“为什么非要及格啊?” 说到这里精神一凛,难道是……这个副本的死亡规则? 在他目光灼灼的注视下,言晔垂着密而长的睫毛,说出的话石破天惊。 ——“不是约好了,下次月考数学能及格,我就和你在一起吗。” 笔尖停在卷面上,他抬起眼看向愣在原地的燃灰,淡淡激将:“怎么,这点毅力都没有?” 燃灰:“……” 等一下,谁跟你约好了? 他结巴道:“和,和你在一起?” “是你主动找到我,让我给你一个机会。”清冷学霸眼神一冷,手指收紧,“还是说,你现在想反悔?” 燃灰:“……” 这个世界的男主好凶。 本着暂时按兵不动的想法,燃灰老老实实坐下,开始听言晔给他讲题。 但高中题实在是太难,他听得云里雾里,即使言晔已经尽力讲得通俗易懂,还是昏昏欲睡,头一点一点。 看着眼前几乎要睡着的燃灰,言晔抿唇,似乎有些无奈。 他轻轻叹口气,最后还是放下卷子,从书桌里拿出一个天蓝色小枕头,平整地铺到自己大腿上。 燃灰:“?” 这个可爱风的小枕头和学霸待在一起,有亿点违和。 见他呆愣住,言晔垂下眼,语气略微放柔:“不是犯困?先睡会儿再继续学。” 原来是给他准备的。 燃灰感动于男主的贴心,伸手想把枕头接过来,拽了一下,没拉动。 燃灰:“?” 他疑惑地抬起眼,只见言晔不自在地偏过脸去,耳根已经隐隐红了:“就放这里吧,你不是一直想这么睡吗。” 怎么睡——枕着大腿睡? 反应过来,燃灰傻了眼,心道这个世界的进度也太快了吧! 一瞬间,他都开始怀疑男主还有没有上个世界的记忆了。 言晔明显还在等着他靠近,正在犹豫的当口,突然有个同学走过来,语气小心翼翼:“燃灰,那个贺闻野又来找你了。” 这个名字一出,学霸身躯一僵,燃灰也愣住。 是巧合吗——对方的名字里,怎么也带了一个“ye”? 他慢半拍地看向教室大门,不期然与一双狭长锋利的眼对上视线。 贺闻野生了张桀骜俊美的脸,很有攻击性,一边眉毛是断眉,眼尾还带着道伤。 土气厚重的校服系在腰间,他只穿了一件白t,露出精壮的身材,发育良好的胸肌因为极速跑动而起伏,额头边还有热汗。 一眼校霸。 燃灰是真的懵了,怎么感觉这个人也有点像男主? 见他坐在那里不动,贺闻野又挑眉,笑出一口白森森的牙,带着笑喊了一句:“还不出来?” 他本来就长得凶,这话出口,隐隐带着两分威胁的意思。 犹豫两秒,燃灰站起身,对学霸道:“……我出去一下。” 顺便看看这人是不是男主。 听见他的话,言晔面色顿时一冷,手指在大腿上攥紧。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燃灰已经走到校霸面前。 挑衅地看了一眼照旧坐在原位的、面色阴沉的学霸,贺闻野目光落在面前俊美的青年身上。 他眼神一深,大咧咧搂住燃灰肩膀,不容置疑将他往走廊上带去:“走呗,哥今天带你看个新鲜东西。” - 柔软的、精挑细选出来的小枕头还摆在大腿上,言晔一个人坐在座位上,脸色难看得厉害。 好半晌,他蓦然起身往外走去,一路上见人就问:“你们看见燃灰了吗。” 问过的同学都摇头,一脸茫然。 言晔神色冷冽,想到什么,转身往天台走。 路过一间暂时闲置的音乐教室,他脚步略微放缓,但看了眼表,还是加速走上楼梯。 高挑人影从拉拢的窗帘上一闪而过,很快远去。 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两道沉重而急促的呼吸。 其中一人坐在课桌上,被强掐住那截精韧的腰线,唇齿被迫叼着自己的校服衣角。 另一个人埋首在他身前,水声啧啧,片刻后,响起一道低哑带笑的嗓音。 “言晔在外头找你呢,现在估计去天台了。” “你猜,他知不知道你在我面前是这模样?”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64节 第80章 无限流世界 大课间二十五分钟, 却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 音乐教室的窗帘遮光效果很好,没开灯,室内一片昏暗。 就着这光线,燃灰可以清晰看见贺闻野宽阔的肩膀, 深黑的发旋, 高挺的眉骨,还有深红色的舌尖。 校霸眼角的伤似乎是刚刚打架打出来的, 那双眼本来就极具侵略性, 衬着青红一片的伤口, 越发显得跋扈不驯。 他吃得不亦乐乎,偶尔还会抬起眼看燃灰的表情, 是否和自己一样着迷。 手指在腰上掐得很紧,想都不用想,待会儿肯定会留下一层指印。 鼻间有轻微汗味和男士剃须水混合的味道,不算难闻, 仿佛青春期带着燥.动的热烈, 一点火星子就能着。 燃灰死死叼着嘴里的衣摆,支在身后的手臂绷起青筋。 终于, 预备铃大发慈悲地响起来, 在空旷教室中回荡。 贺闻野充耳不闻,燃灰嘴里衔着的布料一松, 忙不迭含糊催促:“该回去上课了!” 头也不抬的校霸百忙之中哑声道:“翘一节又没事,就你那点分, 学了也等于没学。” 燃灰:“……” 你这话说的, 瞧不起学渣是吧。 他毫不留情张开嘴, 任凭衣服劈头盖脸落下来。 带着清新肥皂香气的校服盖住头脸, 抗拒意思不能更明显。 贺闻野这才满是遗憾地住了嘴, 直起腰。 时间紧急,他迅速帮燃灰把校服里里外外捋平整,直到半丝褶皱都没有,却突然发现不对劲。 “你这校服外套怎么大了一码?”皱起凌厉的眉,贺闻野目露狐疑,“之前不是尺码正好吗。” 燃灰怎么知道原因,含糊着应付过去:“特意买了一套大的,这样以后继续长个还能穿。” 贺闻野果然没再怀疑,“啧”一声:“这么省着干什么,你还缺钱?生活费又挥霍干净了?” 燃灰没说话,他现在对自己的境遇一无所知,生怕多说两句就露馅。 把沉默理解成另一种意思,贺闻野嗤笑:“怎么每次都一幅担心我吃了你的模样,我有那么吓人?” 燃灰:你自己说,你难道没吃? 见他还是不说话,贺闻野眉头一挑,手掌松松扣住燃灰的后脖颈,主要起到一个震慑作用,似笑非笑,带着几分邪气:“别忘了,我还是你债主,你对债主就是这种态度吗。” 被扼住命运咽喉的燃灰:“……” 所以男主到底给他捏了一个怎么样的人设啊,怎么连债主都出来了,这还是一段健康的高中生活该有的关系吗! 哦,差点忘记,这里是无限流,那没事了。 主要是环境太过安逸,完全没有半点无限流的意思。 他无奈出声:“不缺钱,真的。” 贺闻野盯住他的眼睛,没说信还是不信。 半晌他松开手,从校裤口袋里拿出手机:“还有多少生活费。” 燃灰也不知道,只含糊其辞:“够用了够用了,赶紧让我回去上课,不然又要挨骂。” 校霸却已经手指一动,不容拒绝地给他转过账去:“再给你卡里打两千,想买什么就买,记在账上。” 燃灰:“……” 哪有你这样强行当债主的。 他揉了揉传来刺痛的位置,敢怒不敢言。 吃过零嘴,贺闻野心情大好,原本和那些苍蝇打架惹出来的戾气溢散无踪。 临走时,带着老茧的指腹捏了捏燃灰的耳垂,带着威胁意味警告:“下次见了我不许再跑,听到没?” - 踩着上课铃声回到教室,燃灰坐回书桌前,面色如常。 只是心里暗暗盘算:【这学校应该有小卖部吧,看来得提前买好创可贴。】 002:【……】所以宿主又趁他进小黑屋的时候做什么了? 燃灰很淡定,但他高冷的学霸同桌气压却并不高。 中性笔的笔尖悬在空中,久久写不下去,言晔垂着眼,指尖捏得泛白。 偏偏正好上课了,所以他什么都没说。 这节课是英语,英语老师在前面领着他们学过英语范文,就给学生留出十分钟背诵时间。 耳边嗡嗡的背诵声像是片海洋,这时候说些什么无关学习的话,都可以被很好地隐藏其中。 燃灰把卷子立到面前,试图整理思绪。 进到这个世界里短短一小时,遇见言晔和贺闻野两个男主候选人。 他们两个性格不同,偏偏名字相似,言行举止也都像男主会做出来的——毕竟四个世界的男主性格都各不相同。 而且说实话,对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燃灰都完全提不起警惕心,甚至有种莫名的亲近和熟悉感,否则也不会被贺闻野半拉半哄拽进音乐教室里。 从最初的混乱中回过神,他很快想到某种可能:【如果这个世界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下,那同时占据两个人的身体不也可以?】 002:你别说,还真不是没可能。 当然,目前只是一个猜测,不过可能性的确很大。 正在心里思索着,身边的同桌冷不丁开了口,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他听到:“他带你去了哪里。” 燃灰一愣,偏过脸去看他:“你在跟我说话?” 言晔浅色的眼珠看过来,在光线下呈现出琉璃色的质地,好像在说:不然我在问谁。 想到刚刚发生的事,燃灰当然不能实话实说:“就……一起上了个厕所。” 言晔还是看着他:“然后呢。” 燃灰装傻:“就没有然后了啊,他还能打我不成。” 确实没打,只不过换了种新型方式要债。 言晔周身仿佛笼着一层寒霜,他垂下眼,半晌问:“为什么不让我帮你还钱?” “还了钱,贺闻野就没理由……再成天缠着你。” 燃灰一愣,没想到学霸也是个知道内情的。 回想起在教室里贺闻野说过的话,带着明显的挑衅意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个在背着言晔偷情。 看来这三个人早有交集,情况未明,还是不要轻易打破平衡。 干咳一声,燃灰道:“没事,我快还清了,总不能再反过来欠你。” 其实刚刚又背了一笔两千块的非自愿债务,但不能跟言晔说。 只能在心里暗暗吐槽,从没见过这么上赶着做债主的。 学霸心情显而易见的不悦,但还是没再强求,只借着背诵时间最后警告:“离他远点。” “他打架喝酒抽烟什么都做,已经快被退学了,会把你带坏。” 而且明显居心不轨,看燃灰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更多话被咽回去,言晔收紧五指,直勾勾看着他,等待回答。 燃灰嘴上答应着糊弄过去,心里却莫名想笑。 如果这俩人真的都是男主,那这算什么,我看不顺眼我自己? 这是什么无限流,平平无奇的争风吃醋修罗场吧。 他这样想着,完全不知道隔着一面墙的另一间教室里,是截然不同的恐怖光景。 - 【副本:明德高中,实时播报。】 【恭喜玩家发现新规则六:抽查背诵时,如错字达到两个及以上,将受到任课老师的怒火和惩罚。】 【当前游戏剩余玩家:317人,请继续探索,祝您游戏愉快。】 冰冷的机械女音在脑海中响起,教室前方已经躺了好几个脑壳碎裂的尸体。 头顶吊着的护眼灯嘶啦作响,惨白灯光一闪一闪,半点护眼效果都没有。 大片喷溅出的血迹残留在天花板和地面上,一颗白里透黑的眼珠子慢吞吞滚到被染红的高跟鞋旁。 空气死寂,落针可闻。 额头上的汗珠冰凉,缓慢滚到睫毛上,谭暄也不敢抬手去抹掉。 他心跳如鼓擂,低着头竭力睁大眼,视线余光中,那只黑色高跟鞋抬起来,一脚踩爆了眼珠。 英语老师慢条斯理蹲下身,那只指甲长而尖的手指蘸过爆出的浆,放到咧开的红唇边。 她吃得津津有味,夸张地吸气,抬起眼看向其他玩家,目光炯炯,带着恶意的贪婪。 不远处坐着的一个男人下意识干呕一声,尽管立刻捂住嘴,英语老师还是迅速抬起脸,半分眼白都没有的漆黑色瞳孔中迸发出焕然一新的光。 身型一闪,她迅速朝着那个方向冲过去,在谭暄脚边带起一阵风。 男玩家意识到不妙,脸色满是绝望和灰败,求生的本能让他竭力开口,哆嗦着道:“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我保证再也不会犯这种错误——” 英语老师却不听他的求饶,伸手一把按住男人的脑袋,姣好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神色:“上课的时候,为什么要扰乱课堂纪律?” 说完这句话,尖尖五指就插进他的脑壳中,平滑得像是在切豆腐。 英语老师唇边带着喜悦而疯狂的笑容,故意放缓速度,为的就是看猎物痛苦挣扎的模样。 撕扯的剧痛传来,男人双眼暴突,凄厉地惨叫一声,拼命挣扎着踹翻了四周的桌椅,但无济于事。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65节 脑浆溢出,他慢慢没了生息,死不瞑目。 附近的玩家也遭了殃,他们的桌椅被那个男人濒死时踢翻,统统被英语老师以“扰乱课堂秩序”的名头按碎了脑壳,脑浆享受地吸进嘴里,像是在喝椰汁。 终于,下课铃声大发慈悲地响起。 英语老师款款回到讲台,心满意足地拿起教鞭,又从刚刚的怪物变成美艳女人模样:“下课吧~” 她的身影推门而出,留下满屋血腥狼藉。 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远,幸存的玩家纷纷瘫软在自己的座位上,像是已经死过一次。 谭暄这才敢抬起手抹去额头上的冷汗,手指仿佛僵得不属于他,擦汗时还在抖个不停,颇费了很多力气。 “明德高中”这个千人副本不愧是s级,几乎处处充斥着杀机。 才刚进入游戏一天,原本千人的副本,就剩下300左右的玩家,淘汰率实在是高得离谱。 作为逃生游戏最大规模的副本,它的难度最大,堪比活人地狱九死一生,但奖励也最丰厚,丰厚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要不是有必须完成的愿望,谭暄也不会主动踏进这个游戏,和无数亡命之徒竞争。 深深呼吸,强迫自己赶紧镇定下来,谭暄知道自己没有时间继续耽搁。 课间是自由活动时间,也是他们能够探索副本的时间,短且宝贵。 必须要趁自由探索的机会完成副本任务——找出明德高中掩埋的真相。 否则,所有人都要永远留在这里。 这么想着,他勉强从桌椅间起身,往教室外走去。 幸存的玩家也都知道时间紧急,各自瘫软一阵子,也都挣扎着爬起来,去其他地方寻找线索。 明德中学是一所私立中学,比某些现实中的大学占地面积还要广阔。光是谭暄所在的教学楼就有六层,每层楼上足有20多个教室,全部都是高三这一个年级,更不要说还有高一高二,以及其他各类设施。 场景大,npc也多,意味着想要找到线索,如同大海捞针。 除了几百个安插进来的玩家,还有很多副本里的npc学生,像是最普通不过的高中生,对身边这些玩家的出现和死亡视若无睹,自顾自按照剧本设计的路走剧情。 从他们口中,多少能得到一些关于这个副本的回答。 但对逃生游戏来说,没有哪个npc是真正可信的,也没有哪个地方绝对安全,必须随时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稍不留神,就会死无全尸。 把自己脸上的表情搓到活络,谭暄作出一幅热情模样,在走廊里拦住一个过路的、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的瘦弱学生。 “同学你好,能问点事吗?” 那个苍白阴郁的学生看了他一眼,脚步停住。 谭暄心中顿时一喜,先东拉西扯两句,眼看着这个npc的警惕心似乎被降低了一些,才故作不经意地问:“我是刚转来明德的学生,对这里的事还不怎么了解,想问问咱们学校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事项……” 这句话还没说完,眼前的npc突然瞪大了眼,像是看见什么极为恐怖的事物,表情惊恐地后退两步。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来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刺耳的尖叫声响彻走廊,谭暄一愣,察觉到路过学生的目光,顿时如芒在背,冷汗又从额角冒出,试图让他冷静下来:“你别慌,我还什么都没问呢!” 但那个学生好像自顾自陷入了某段黑暗的回忆,惨白着脸夺路而逃。 又尝试了好几次,谭暄试图从路过的npc口中打探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却一无所获。 这些npc学生全都木讷,像是从棺材里爬出来死气沉沉的僵尸。 可一旦问出诸如“发生过什么”此类的话,他们就会立刻变了脸色,匆匆逃开。 反应如此激烈,一看就当真发生过某些怪异的事,偏偏什么也问不出来。 十分钟课间眨眼就过,很快,预备铃的声音就响起,玩家必须在正式上课之前回到教室,否则会被来回巡逻的教导主任抓个正着。 谭暄不甘心地咬牙,但也没了其他办法,只得出一个结论:想通过这种方式问出有用的东西,看来是行不通。 语文老师已经等在教室门口,面容阴森,唇角开得很大,带着嗜血的笑容,等待着玩家们进入他的死亡课堂。 估计慢上一秒,就会被那张血盆大口直接咬掉脑袋。 来不及多想其他的,谭暄迅速往高三十班的方向冲去。 路过走廊和楼梯的拐角,他目光落在冰冷的白色瓷砖墙面上,顿时一顿。 谭暄已经仔细排查过,所以记得很清楚,这层楼上只有九个班,在走廊上一字排开,尽头的拐角处只有洗手间和楼梯,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而现在,那片雪白的墙面上,隐隐约约反射出一个金属门牌。 - 因为贺闻野来找过他一次,接下来的时间,言晔看管燃灰看得很紧,上完英语课也不许他出门,只把人拘在椅子上继续做题,一幅学不会不准出门的模样。 燃灰:“……” 他是真的把数学忘干净了,就算言晔讲得再怎么浅显易懂,也仿佛在听天书。 表面上认真听讲,燃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动声色打量着这间教室里的环境。 窗明几净的教室,同学们都长的是正常人模样,起码都积极向上一心向学,和他记忆中的普通高中生没区别。 上节课的课间里,燃灰跟着贺闻野去走廊上走过一圈,同样没发现外面有什么不对,是再简单不过的高中教学楼,路上也没遇到几个同学。 但靠着走廊的玻璃上照旧蒙着一片白雾,只要人坐在教室里,就看不见外头的景象。 除此之外…… 视线往后一瞥,那个垃圾桶旁的空位上,照旧无人问津。 桌椅倒是挺干净的,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但那个位置,却仿佛是…… 被这个班级排挤在角落里。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突然教室后门传来一阵喧哗,正好在两人身后。 燃灰一愣,立刻对言晔比出个“嘘”的口型,略微偏过脸,眼角视线偷偷扫过神后。 言晔还以为他是想听八卦,权衡两秒,无奈地停笔,让燃灰先听完再说。 三男一女站在教室后门,离得很近,燃灰认出他们都是这个班的学生,却没一个正儿八经穿校服的。 从不错的长相,精心护理的发型和昂贵的手表判断,大概率是富家子弟。 这种小团体在高中并不少见,尽管学校明令禁止不许抱团,却依旧屡禁不绝。 几人仿佛遇到了什么麻烦事,表情带着隐隐的烦躁,说话声音很小,燃灰听不清楚。 其中一个男生背对着燃灰,语气激动而快速,像是一串又密又快的机关枪扫射出来,听得燃灰脑壳疼。 同伴们皱眉撇唇,似乎对他的话不屑一顾,这让男生情绪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他猛地扑过去抓住另一个男生的衣领,带着颤栗和恐惧吼:“我是真的看到了,他——” 话没说完,被另一个男生眼疾手快捂住了嘴,目光迅捷冰冷地扫视班级。 燃灰早就转过头去,躲过了这一波扫视,心念微动。 也许是知道这件事不能在这里说,几个富二代拽着那个崩溃的男生从教室后门离开。 燃灰不死心,下意识起身想去多听点消息,却被人拉住手臂。 “别理他们。”冰冷的厌恶神色一闪而过,言晔垂下眼,淡淡道,“一群恶有恶报的渣滓而已。” 听出他话里的不对劲,燃灰一愣,看向学霸,试探性问:“你知道什么?” 言晔却不再回答,只是拿过燃灰的错题本,勾出几道错题:“这几道题在下个课间之前,要彻底明白怎么做,到时候我会提问你。” 燃灰:“……那如果我还是不会呢?” 清冷的学霸抬起眼看他,唇角略微一勾:“那下个课间你也不用出门了。” 燃灰:“……” 我跟你讲,你这样是找不到对象的。 他忍辱负重地按耐住出门探索的心思,自习课上对着数学试卷冥思苦想,又拔出萝卜带出泥似的学会一大串公式,总算是彻底搞懂了这几道错题的逻辑。 002:有时候会怀疑,宿主到底是来过无限流副本的,还是来重温高中生活的。 终于,在燃灰期盼的目光里,时钟跳到下午六点,这场漫长的迫害总算是暂且告一段落,到了去食堂吃晚饭的时间。 同桌终于认真学习,言晔心情好了几分。 把所有的书和笔聚拢,他抬起眼,眼睫很长,整个人如同冰雪:“一起去吃饭?” 食堂是一个崭新的、亟待探索的新鲜领地,燃灰犹豫两秒,刚想答应,耳边却被人吹了一道口哨。 贺闻野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单手放在燃灰肩头,略一挑眉:“走吧,去吃饭。” 燃灰:“……” 他头一次体验了一把左右为男的感觉。 僵持片刻,见燃灰不动,贺闻野略一眯眼,语气危险几分:“怎么,债主也喊不动你了?” 言晔气场登时一沉,拿着纸笔的手指收紧,立刻就要发作。 燃灰见势不妙,立刻站起身推起贺闻野:“那什么,我们赶紧去食堂,不然晚了打不到喜欢的菜。” 像是又赢了一场似的,贺闻野这才挑眉,心情愉快地揽住燃灰肩膀。 在外人面前,他向来做出一副与燃灰哥俩好的模样:“那就走吧。” 两个人肩并肩,亲昵地一同出了教室。 燃灰离开教室的一瞬间,场景瞬间凝固。 是物理意义上的凝固,除了学霸之外,所有学生都停了动作,静止在原地。 言晔沉着脸坐在桌边,面色阴郁得几乎滴出水来。 好半晌,一声轻微的咔嗒声。 他掰断了手里的笔。 第81章 无限流世界 食堂的干净整洁同样超乎燃灰想象, 地面反射出亮光,卖的食物种类也应有尽有,打饭阿姨们手里拿着大饭勺,平等而均匀地往目光所及之处的每一个餐盘里抖。 燃灰:日常对自己身处的世界到底是不是无限流产生怀疑。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66节 揽住他肩膀的手臂收紧, 略略滑落几分, 贺闻野面色不变,看过食堂那一排昂贵小炒的名称, 语气自然:“想吃什么?我请你。” 燃灰回神, 下意识道:“不用了, 还是我请你吧。” “你请我?”似笑非笑,贺闻野挑高半边眉梢, “用我借你的钱请我?” 燃灰:“……” 是你非要借的,我可没想要。 但校霸都这么说了,他也不想忤逆对方做冤大头的权威,挑了张空桌子坐下:“那你请我。” 几乎是理直气壮的话, 贺闻野却很受用似的低笑起来, 问过他的口味,说了句“等着”, 就迈开长腿, 往小炒方向而去。 所过之处,学生们纷纷潮水般惶恐避开, 给大名鼎鼎的校霸让出通路。 借着贺闻野离开的机会,燃灰正好仔细打量食堂里的学生。 这所高中人多, 每个年级的吃饭时间不同, 此时来打饭的学生都是高三, 人头熙熙攘攘。 不过…… 桃花眼一眯, 燃灰不动声色托着下巴, 看着一个穿校服的四十岁大叔从面前端着餐盘走过。 这些格格不入的“高中生”,一看就是被迫回到校园的无限流玩家。 总算是见到了其他玩家,实在是不容易。 暗中打量着这些人的外貌,燃灰很敏锐地发现,这些玩家的精气神明显颓靡,游魂一样在面前飘过,有的麻木不仁,有的警惕万分。 他甚至眼尖地看见,个别玩家的校服上沾染了干涸的黑红色血迹,像是经受过好一番搓磨。 燃灰经验何等丰富,立刻意识到,自己和他们经历的东西是不同的,而这不同极大概率是因为男主的存在。 至于这些玩家经历过什么,他心里大概也有了数。 没有轻举妄动,燃灰默默移开视线,并不打算主动去和这些玩家过多交流,只是心中越发对自己的真实身份牌感到好奇。 ……难道他是npc? 这个想法刚刚冒头,茫茫人海中,他突然和一个人对上视线。 四目相对,燃灰略微一怔。 对方是个个头挺拔的男高中生,似乎是混血,一头黑发,眼珠却是湛蓝色,眉目深邃英俊得不像话,让人想起西方神话里的天使。 看见燃灰,混血帅哥眼前一亮,顿时露出个灿烂的笑,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耳边一枚和眼睛同色的耳钉反射出璀璨的光。 反应过来后,燃灰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好大的胆子,高三就敢戴饰品,这肯定不是玩家,没有这么大胆的。 不过的确挺帅,可能校规对外国友人不适用,毕竟他连校服都没穿,只穿着一件紧勾出身材的白背心。 这么想着,混血帅哥端着餐盘,直直冲着他的方向走过来。 燃灰下意识直起身,心中暗暗惊异,难道这个他也该认识? 但对方刚走了一半,视线霍然受阻,燃灰面前不轻不重放下两个满满当当的餐盘。 贺闻野直接坐到对面,完完全全隔开两个人,口吻调笑:“这么乖,还记得帮我占座呢?” 一边说,一边警告性地瞥了背后一眼,狭长眉眼锋利。 混血帅哥唇边的笑意变淡,直到彻底消失。 他在原地僵站片刻,直到一个同伴之类的男生来叫他,才深深看了一眼燃灰,紧跟着头也不回端着餐盘离开,挺拔背影里带着两分怒气。 燃灰:他好像在无知无觉间惹恼了一个npc。 又赶走一个,贺闻野眉目淡淡,像是已经习惯了这种事,帮燃灰把杯装可乐戳开一个口,放到手边。 燃灰扫视一圈餐盘,都是硬菜,也许是贺闻野长得太凶,没有阿姨的漏勺敢抖,菜色分量十足。 低头拿起可乐刚喝一口,就感觉到面前灼灼的视线。 燃灰疑惑地抬起脸,贺闻野也不吃饭,就这么看他,眼里带着懒洋洋的笑意:“好喝吗?” 他如实道:“还行。” “还行?”挑起眉,贺闻野伸手拿过可乐杯子:“让我也尝尝。” 就着那根刚刚用过的吸管,他神色自若地衔住,喝了两口后还品味两秒,意味深长道:“确实好喝。” 可乐被还回来,吸管上多了一个清晰的牙印,都给咬瘪了。 燃灰:……好幼稚。 他无语地看了一眼贺闻野,对方咧开嘴,对他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没有再理会他,燃灰低头继续吃饭。 贺闻野吃得却很慢,而且刻意很斯文,筷子矜持地夹起一根豆芽菜,放进嘴里嚼半天。 燃灰没忍住问:“你又在干什么?” 贺闻野挑起断眉,理直气壮道:“学言晔啊,你不就喜欢他那样的,扭扭捏捏,吃个饭能吃半小时。” 燃灰:…… 想起言晔的举止,对方吃饭应该是斯文绅士挂的,硬让贺闻野学出一幅不伦不类的气质。 “说起来,”眉眼阴沉一瞬,贺闻野口吻却还是闲话家常的轻松,“你真喜欢他?” “求爷爷告奶奶的,都要把座位换到他旁边去。” 燃灰夹菜的手略微一顿,这又是一个他不知道的剧情点。 不过说起来,言晔确实也说过类似于“数学及格就在一起”的约定。 他试探性问:“说不定是我想好好学习呢?” “好好学习?” 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贺闻野冷笑一声,抱臂靠住椅背,嘴很毒:“得了吧,每次你都倒数第一,连我都考不过,爱学习个屁。” 燃灰:“……” 扎心了,老铁。 他有被冒犯到,低下脸继续吃饭,不再理会贺闻野。 贺闻野倒也没继续追着问,见他好像很爱吃食堂的脆皮鸡腿,于是把自己餐盘里那个也夹过去。 燃灰对鸡腿来者不拒,道了声谢,于是贺闻野又开始了:“我好还是言晔好?” 燃灰:“……” 这次校霸不依不饶,非要问出个结果,他不耐烦地抬起脸:“你好,你好行了吧?” 贺闻野这才心满意足地住了嘴,继续往燃灰盘子里夹他喜欢的,很快堆起一座小山。 这边燃灰埋头苦吃,另一边,谭暄和所有玩家一样提心吊胆,恐慌于食堂里会出现什么新的杀机。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食堂平静得不像话,打饭阿姨,保洁阿姨,包括门口的保安,都再正常不过。 地上被学生带着血的鞋踩出黑红色污泥,又被拖把很快抹去,干净如新。 ……简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安宁。 谭暄暗暗猜测,也许食堂代表安全区,可以让玩家们在这里获得喘息的机会? 如果是真的,这对玩家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消息。 紧绷的肩背总算是稍稍松缓,他低头用力扒了两口饭,脑中又想起了那个惊鸿一瞥的金属门牌。 因为当时太过匆忙,又是模糊的反光,所以他没看见那个门牌上具体的班级。 从语文课上逃生后,谭暄又去走廊那里看了一眼,瓷砖墙面上的反光不见了,一切平静如常,仿佛都是他的错觉。 但谭暄始终坚信,在逃生游戏里,绝对没有无缘无故的错觉。 抱着这种坚定的信念,他才活到今天。 心中有了几个猜测,打算回去验证一番,谭暄端着盘子起身,目光环视一圈,突然有两个人引起他的注意。 两个学生坐在不远处的角落,相对而坐,穿的都是校服。之所以会让谭暄注意到,是因为他俩的长相都十分优越俊美,在一群灰头土脸的高中学生中鹤立鸡群。 其中看起来俊美无害的那个吃饱了,放下筷子,面前餐盘还剩下一半。 另一个带着几分痞气的立刻把那餐盘端到自己面前,毫不嫌弃地继续开吃。 谭暄:“……” 这种地方还敢敢谈恋爱,要么就是实力超强的玩家,要么就是无知无觉的npc。 正猜测着,那个吃剩饭的帅哥突然抬起眼,准确无误对上谭暄的视线。 一双锋利如勾的眼狭长危险,带着浓重的警告意味。 谭暄浑身一抖,忙不迭低下头去,匆匆端着餐盘离开。 离得远了,那种寒芒在背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 这两人一看就不普通,他暗暗留了一个心眼,记下两个人的长相,才出了食堂。 晚饭时间只预留出四十分钟,吃过饭,燃灰本来想独自在这座校园里探探情况,但贺闻野非要跟着他一起,于是硬生生变成了饭后散步。 贺闻野也不嫌热,手非要搂着燃灰肩膀,勾肩搭背的。燃灰懒得管他,自顾自查看这所学校的地形和布局。 偶尔和遇见的坏学生打招呼,对方视线落在燃灰身上,语气好奇:“他是?” 贺闻野手臂收紧,挑眉,言语之间甚至带着几分得意:“管我的人。” 对方恍然大悟,立刻恭敬地叫:“嫂子好!” 燃灰:“?” 他挣开贺闻野的手臂,很是无语。 贺闻野也不恼,身心舒畅地跟在他身后,往高三教学楼走去:“胆子这么大,敢对着债主甩脸色了?” 那你也得有点债主的自觉吧。 不过校霸这人就是不按照常理出牌,燃灰也没什么办法。 一路把他送回教室门口,这时晚自习已经开始。 言晔还没回来,燃灰打声招呼就要进门,却被贺闻野拉住手臂。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67节 将近七点,天已经黑下来,走廊上亮起一排灯,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一片黝黑。 贺闻野桀骜的脸上没了笑,多出几分严肃:“晚自习的时候别出教室门。” 心念微动,燃灰对上他的视线:“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用力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贺闻野最后叮嘱:“我有事要出学校一趟,等你下晚自习回宿舍了,路上小心。” 顿了顿,又不情不愿添上一句:“我不在,可以让言晔送你一段——就这一回,听到没?” 燃灰:“……”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有猫腻。 他嘴上敷衍着答应,转头进了教室。 贺闻野离开后,言晔很快进了教室,学霸又恢复成最初的清冷矜贵,看不出喜怒。 想起吃饭前做出的选择,燃灰心虚地摸摸鼻子,对言晔露出个讨好的笑:“回来啦?” 目光淡淡落在燃灰那双弯起的眼上,言晔垂眸,自顾自坐回原位,拿出试卷。 明显是生气了,不想和他说话。 燃灰自知理亏,所幸他现在深谙哄男主的套路,一只手从桌下伸过去,盖住言晔的左手,柔声道:“别生气了,我当时只是怕你们吵起来,所以急着把你俩分开,绝对不是真的想跟贺闻野去吃饭。” 言晔目光落在那两只交握的手上,没有挣脱,只微抿起薄唇,半晌道:“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走?” “他是我债主……” 察觉到言晔的气场又沉几分,燃灰灵光一闪,做出愤慨状:“贺闻野就是个土匪,脑壳有病,我说的话他半个字都不听!” “我要是不跟他去吃,他能一直跟在我们后头,赶都赶不走,烦死了。”他话锋一转,“哪里跟你一样,又帅又绅士还有教养,咱们两个能好声好气地商量解释,还是和你在一起待着最舒服。” 这样义正严辞地骂过贺闻野,又狠狠吹了一波彩虹屁,言晔脸色才好看起来。 燃灰观察着他的神情,再接再厉道:“下次吃饭,我们一下课就出门,趁着贺闻野不在,先去食堂,让他找不着,气死他。” 骨节分明的手指反手收紧,言晔气场终于彻底和缓,浅色瞳孔里倒映着燃灰的影子,矜持颔首:“嗯。” 总算是把这个男主切片给哄好,燃灰不动声色松了口气。 正好铃声响起,到了上自习的时间,所有学生都不准再交流,两人的谈话告一段落。 燃灰脑中还记得贺闻野的嘱咐,虽说好奇心害死猫,但在无限流副本里,如果做一只没有好奇心的乌龟,那就永远也不能破解谜题。 头顶白炽灯明亮,四周的同学都在奋笔疾书,他不着痕迹环顾四周,视线在某个方向一停。 教室的角落,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空位。 而那个空位旁的同桌像是完全没察觉到异样,头埋得很低,自顾自做题。 但燃灰还记得,那个空位置上坐的是个男生。 ——正好是那个富二代群体中情绪激动喊着自己“看见了”的那个男生。 他心中若有所思,等晚自习的课间铃声一打,就站起身想凑近些看看,却冷不丁听见身后言晔问:“你去做什么?” 燃灰起身的动作一顿,很快找了个借口:“我去上厕所。” 结果言晔直接站起身来:“我跟你一起去。” 燃灰:“?” 不是,你是小学生吗,上厕所也要成群结队。 他试图拒绝,但言晔的态度很坚决,语气淡淡:“你不能一个人出门。” 像是在防着什么一样。 男主们的态度越是防范,燃灰越是好奇夜晚的教室外有什么蹊跷。 他心里燃起搞事的小火苗,嘴上先故意答应下来,跟在言晔身后出了门。 和白天截然不同,此时的走廊长而空旷,灯光幽幽投射在头顶,此时才多出几分寂静的恐怖。 跟着言晔走过一个个教室,学生仿佛不用外出似的,都闷在教室里,燃灰只能看见一排一排的后脑勺。 安静得简直诡异,让人毛骨悚然。 他皱眉,却什么都没说,继续跟在言晔身后,走过长长的走廊。 一路无事,走到男厕所门外,言晔停下脚步,他有轻微洁癖:“我在外面等你。” 燃灰要的就是这句话,答应一声,自己越过洗手台,走进厕所内间。 卫生间干净整洁,还是半个人影都没有,对一所正常高中的课间来说,这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情况。 打量一圈,燃灰目光落在尽头那扇半开的窗户上。 言晔等在厕所外,时间一长,他略皱起眉,在门口喊了一句:“燃灰?” 很快,回应声从里间闷闷传来:“怎么了?” 眉心松开,言晔又退回到厕所门口:“没事。” 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燃灰还是迟迟未出。 嗓音提高:“你好了吗?” 这次厕所里久久没传来回答,耳边只有水龙头往下缓慢滴水的声音。 视线一冷,言晔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推门而入,一眼看见那扇大敞的窗户。 顺着窗户,可以走到其他楼层。 空气中温度物理意义上下降得飞快,言晔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某种极度刺激的兴奋却涌上脑海,让他那浅色的瞳仁收成一线,呼吸也跟着急促颤栗,心脏鼓沸着,几乎从喉咙里跳出来。 还是发现了吗。 那就没办法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已经给过他机会,是他自己错过了,错过了那就没办法了,谁也救不了他。 迫不及待地疾步走到窗边,言晔俯身看去—— “言晔?” 动作凝固,言晔慢慢转过脸,燃灰从一个厕所隔间走出来,疑惑地看着他:“你在干嘛?” 说话间抱住手臂,小声嘀咕:“奇怪了,怎么这么冷。” 空气中的温度缓缓恢复正常,言晔转身走向他,目光像是x光扫过,没发现任何异样。 判断失误,他抿唇,刚刚崩人设的喜悦和颤栗溢散无踪,又恢复成之前冷冽矜贵的模样:“刚刚叫你为什么不回答?” 燃灰语气疑惑:“我马上就要出来了,干嘛还要回答。而且我上个厕所,你老叫我干什么,是担心我掉坑里吗。” 言晔无言以对,过了半晌才道:“那现在回去吧。” 脑子里002惊恐的尖叫挥之不去,燃灰忽略掉噪音,面色镇定地走到洗手台边洗手,甩去手指上的水珠。 没甩两下,就被言晔拉住手腕,拿出随身带着的纸巾,仔仔细细帮他擦干净,连指缝都照顾得彻底。 言晔垂下眼时,睫毛长而密,向来冷淡疏离的面孔竟然显出两分温柔。 看着他俊美的脸,燃灰脑子里想的却是其他事。 从六楼到五楼,是截然不同的光景。 卫生间里一片狼藉,深红发黑的血液漫到脚边,地面上满是残肢,以及各种不明的器官内脏。 饶是曾经见惯这场面的燃灰,也略微色变,002更是差点直接死机。 反应过来后,燃灰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脚步迅捷地绕过一截断臂,踩着还算干净的地方往走廊里走。 刚站到那条阴森百倍的走廊里,耳边却传来呼啸风声。 几秒时间很短,几乎来不及反应,楼下就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能听见骨骼摔成齑粉的声音。 有个人坠落下来,就这样在他面前摔得四分五裂。 -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到了十点,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起。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002还是没缓不过神来,在脑海中噫呜呜噫:【这个世界也太恐怖了……】 亏它刚进来的时候还被假象蒙蔽双眼,以为这个世界安全得不像无限流,看来还是太天真。 燃灰倒是淡定得很,毕竟他什么场面没见过,反过来笑话它两句:【这就不行啦?】 002不服气,想证明自己并不害怕,偏偏半点说服力都没有。 一边和002斗嘴,让小系统缓慢平静下来,燃灰一边整理思绪。 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他所在的空间是个异次元,和其他玩家分隔开来,但具体是怎么个异法,还有待确定。 以及那个从楼上坠落的人,大概率是个重要的、可以推进剧情的角色。 几乎是瞬间,燃灰就把他和今晚消失的那个富二代联系起来。 还有发现自己不见的那个瞬间,言晔的气息变化,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脑中猜测不停,好奇心和冒险心节节攀升,燃灰有心想去其他地方探秘,但贺闻野和言晔都把他看得很紧,特别是言晔,经过厕所那件事之后,寸步不离。 下了晚自习,更是直接把他送到宿舍楼下。 燃灰无奈,只能等言晔离开后再做打算,或者今晚试着探索宿舍楼也可以。 他单手拎着书包,和言晔打个招呼:“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但言晔站着没动。 此时宿舍楼外明月高悬,树影婆娑,他琥珀色的瞳孔在月下也显得清浅柔和。 和不久前判若两人。 燃灰疑惑地等待,像是难以启齿似的,过了片刻,言晔才道:“你今天表现很好。” 燃灰:“……谢谢?” 见他没理解自己意思似的,言晔抿唇,继续提示:“不要点……奖励吗?” 燃灰一愣,这才明白他的意思。 这个切片和贺闻野截然不同,太过绅士斯文了些,连这种事竟然都要问。 ……相比起来,竟然有些吃亏。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68节 把多余的念头甩出脑海,燃灰笑起来,眉眼间意气张扬,语气调笑:“那言老师,你打算给我什么奖励?” “言老师”这个称呼一出,言晔的手指瞬间蜷紧。 站在原地沉默半晌,就在燃灰打算再问一遍时,言晔突然走近,俊脸在眼前放大。 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落在他脸侧,还没反应过来,言晔就近乎慌乱地退开,黑暗遮住了他隐隐发红的耳根,语气竭力保持镇定:“你好好休息,明天别迟到。” 说完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背影简直像是落荒而逃。 燃灰:“……” 言晔都走远了,他还回不过神。 对比起之前如狼似虎的几个男主,言晔纯情得真像是在谈初恋。 说不上是好笑还是无奈,燃灰摇摇头,拎着书包走上宿舍楼。 在楼梯口遇见一个男生,燃灰当然是不认识他的,但对方似乎认识燃灰,语气熟稔:“哟,回来了?” 燃灰应了一声,那人又道:“我刚刚遇见你室友了。” 闻言,燃灰微微一愣:“室友?” “对啊,你住的不是两人寝吗。” 男生还羡慕嫉妒恨地感叹一句:“国际班就是好,晚自习都不用上,早早就能回来休息。” 自己竟然还有室友。 这么想着,燃灰抬腿迈上楼梯。 他的宿舍是318,在三楼尽头靠近盥洗室的位置。 走廊光线昏暗,摸索着用钥匙打开寝室的门,宿舍内没开灯,一片漆黑。 奇怪,不是说室友已经回来了吗? 这个念头刚刚生出,眼睛还没适应黑暗,燃灰腰间猝然传来一股大力。 房门在身后关紧,紧跟着脊背一疼,他被抵到房门上,“砰”的一声响。 幸好这人还有点良心,记得护住他后脑,不然高低磕得头晕眼花。 极具侵略性的陌生气息覆上来,将他密不透风笼罩在内。 燃灰睁大眼:“等……” 尚未出口的话被猛然堵回去,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含糊的音节。 和校霸学霸都不同,这个人动作间带着青涩鲁莽的急躁,直白炽烈,手也不老实,毫不犹豫从他的校服衣摆探进去,径直摸上燃灰的腹肌。 几乎是瞬间,燃灰就确定了对方的身份,震惊到忘记反抗。 不是吧——还有第三个? 黑夜是最好的保护色,动作无声而激烈,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粘连的唇齿才分开。 视线逐渐适应光线,对方的轮廓高大,一双湛蓝色的眼让人联想到狼。 他低低开口,中文说得磕绊而不熟练,颠三倒四的:“穿得很习惯,我的衣服。” 牙关再次被人强行撬开,那人一边用力吻他,带着几分泄愤,一边在耳边低声道:“食堂里……明明我看见,为什么装不熟悉?” ——“因为身边跟着你那只……大疯狗? 第82章 无限流世界 什么疯狗。 这颠三倒四的中文竟然还需要一定理解能力, 燃灰脑子转过一圈,慢半拍道:“你说贺闻野?” 这个名字一出,唇上登时一痛,他皱眉“嘶”了声, 莫名其妙:“你干什么, 属狗吗!” 淡淡血腥气涌入鼻尖,又被人讨好地吮去。 离得近了, 对方毛绒绒的脑袋扫在肩窝里, 扎得很痒, 喉咙里不满地嘟哝道:“他才是狗,臭狗, 笨狗,我是人。” 燃灰:不用争了,你俩都是狗。 不会说中文的男主还是头一次见,讲话磕磕绊绊的, 还有点好玩。 燃灰心里这么想着, 大致已经推断出这个切片的性格,嘴上毫不留情欺负他:“谁让你烦人, 每天缠着我, 在外面看见你,我都不想搭理。” 这句话的打击感是重量级的, 对方顿时蔫了半截,照旧紧紧搂着燃灰的腰, 委屈道:“可是……” “可是”了半天, 也没说出下一句, 最后只哼哼唧唧去亲他, 嘴里嘟囔出一大串听不懂的母语。 既然确定对方也是男主的分身, 燃灰就开始有恃无恐,偏过头去躲开纠缠:“起来,我开灯。” 对方本来还磨蹭着不想开,被踩一脚之后才老实,箍住腰的手臂稍稍松开力道,手掌仍然眷恋不已地摩挲皮肤。 伸手在墙壁上摸了半天,终于摸到开关,“啪”的一声,宿舍内顿时亮堂起来。 白天见到的那个混血帅哥赫然出现在面前,他只穿一件白背心,紧实的胸肌张牙舞爪露出一大半,意犹未尽地舔着唇,上面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黑发蓬松卷曲,湛蓝色眼珠带着种涉世未深的天真赤诚,以及野兽般本能的侵略性,盯住燃灰,垂涎欲滴。 唇角的伤口隐隐刺痛,燃灰下意识舔过去,眼角余光看见舍友眼神又直了几分。 怎么一个比一个沉不住气。 他心里暗暗发笑,面上不显,捋平已经皱得不像话的衣摆:“我这件校服是你的?” 闻言,混血帅哥立刻挺起胸膛,像是接受表扬的红领巾,讨好道:“我不用穿,都给你,随时穿!” 难怪大了一码,因为舍友身材实在是好得不像高中生,肌肉流畅蓬勃,仿佛下一秒就能去参加健美比赛。 不愧是混血,外国血脉优势这就凸显出来了。 帅哥语气骄傲,燃灰幻视一只狼犬在殷勤地摇尾巴:“你的我洗干净了,香香喷喷,阳台上晾的。” 燃灰“嗯”一声,从对方热烘烘像蒸笼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书包随手放在一张空椅子上,这才有空打量这间宿舍。 很普通的男生宿舍,东西有点杂乱,但清洁做得还算好。 走到阳台上,上面的确挂着一件校服,还在往下湿淋淋滴水。洗衣服的人笨手笨脚,连拧干都不会,很容易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洗干净了。 燃灰无奈,转过脸看向亦步亦趋跟着他的混血帅哥:“下次不用帮我洗。” 听见这话,还等着被表扬的帅哥顿时蔫了,他的心事都写在脸上,沮丧失落明显,几乎让人幻视小狗耷拉耳朵。 但他很快又振作起来,高兴道:“没事,我买洗衣机,让它每天都给你洗衣服!” 燃灰:还真是会自我调节。 宿舍里没有空调,只有电扇,挡不住夏日的热意。把校服外套脱下来,燃灰目光落在后面歪歪扭扭写着的名字上,慢慢读出声:“宋,子,椰?” 听见自己的名字,混血帅哥立刻凑近了,眉目深邃英俊,蓝眼珠亮闪闪的像宝石:“燃灰!” 再次推开他大型犬一样的脑袋,燃灰还是对这个名字不可置信:正经人谁叫椰啊? 不过想到对方的混血身份,他迟疑地转过脸,和这不太聪明的傻孩子对视:“这名不会是你自己取的吧?” 宋子椰用力点头,还挺得意:“我取我的中文名字,我厉害!” 燃灰:“……你哪里厉害了。” 蠢乎乎的,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切片。 自尊心受到打击,宋子椰立刻急了,愤而辩解:“你当时也夸我,说我好听,可爱,喜欢!” 燃灰:“……” 他再次给自己的身份牌添上一个标签:睁眼说瞎话。 行吧,反正他爱叫什么叫什么。 不再理会宋子椰,燃灰简单收拾一下自己,但对方一直屁颠屁颠跟在身后,碍手碍脚,视线拉丝似的黏在脸上,想忽视都难。 他终于忍无可忍地转过脸:“好看吗?” 宋子椰一错不错看着燃灰,老老实实道:“好看啊,燃灰最好看。” 燃灰的名字对外国人来讲有点绕舌头,他却念得字正腔圆,应该没少苦练。 燃灰扶住额头,学着言晔的语气:“作业写完了吗?错题都会了吗?还在这里浪费时间,不知道高三有多宝贵?” 宋子椰讶异地睁圆眼,抓了抓自然卷的黑发,犹豫道:“可我没有作业呀。” 燃灰:“……” 可恶,这就是国际班的优待吗。 宋子椰又嘀咕:“而且你,也不喜欢作业。” 燃灰低头翻看自己的书桌,随口道:“今时不同往日,我要头悬梁锥刺股,好好学习考上大学。”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敷衍,但宋子椰顿时急了:“不行!” 熊一样大块头的人扑过来,不管不顾把燃灰抱个满怀,混血帅哥还以为他要反悔,焦急得脸红脖子粗,讲话都流利许多:“不是说好要跟我一起回家,结婚吗?” 差点没被勒死的燃灰:“……?” 通过宋子椰磕磕绊绊的叙述,燃灰才知道,他已经给这傻孩子许下承诺,高中毕业就一起出国,回他的北方快乐老家去结婚,连领养几个小孩都想好了。 ……确定无疑了,自己这个身份牌,竟然是个脚踏三条船的海王。 心里无语凝噎,燃灰百思不得其解,心道男主这个世界到底搞什么幺蛾子,一具身体不够他玩的,要弄三个? 等不到回答,混血帅哥的蓝眼睛蒙上一层水雾,脑袋胡乱蹭着他,都快急哭了:“你说话呀,你要抛弃我,你坏蛋!” 燃灰:莫名有一种欺负智障的愧疚感。 腰上力道越来越大,简直快把燃灰勒成两截,他又推了两下没推动,最后烦了,直接一个手肘。 宋子椰被迫退开,不可思议地睁大眼,小学生告状一样语气控诉:“你打我!” 声音在燃灰的注视下越来越低,他有点怂,但还是睁着水汪汪的蓝眼睛,不死心地小声说:“你打人,你坏,只有我要你,别人都不喜欢你打人的。” 燃灰:“……” 他懒得和傻子说话,自顾自拿着东西从阳台上离开,宋子椰亦步亦趋跟着,他最擅长自我调节,刚刚还在生气,但看着燃灰的侧脸,又慢慢高兴起来,心思也逐渐活络。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69节 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眼珠一转,宋子椰小声道:“快停水啦,我们快去澡堂吧,不然洗不上澡,好难受的。” 闻言,燃灰动作一顿:“几点停水?” “十一点。” 十点刚下晚自习,十一点就停水,只能说不愧是高中,折腾学生有一手的。 在副本里折腾一天,热得厉害,燃灰迅速做出决定,放下手里的东西:“那就先去洗澡。” 宋子椰顿时激动起来,身后仿佛有条无形的尾巴在猛摇,殷勤地跑前跑后,主动帮他把洗浴用品带齐全。 很快,两个人前后脚出了宿舍,一起往浴室方向走。 宿舍楼的设计还算良心,每层都有一间独立的大澡堂,避免了无数学生下了晚自习一起竞争的激烈场景。 但他们来得太晚,浴室门口果然已经排起长队,甚至已经排到门外,十几个男生边站着等待边背单词,一副热火朝天的学习景象。 看了眼队伍长度,燃灰略一皱眉,心道今天可能来不及洗,没看见身后宋子椰湛蓝色的眼珠微暗,露出一丝幽光。 排队的男生们头脑一晕,缓过神来面面相觑,紧跟着端起自己的盆往外走,边走边挠头:“奇怪,不是洗过澡了吗,怎么又来排队。” “真是背糊涂了,老师知道了,都要竖起大拇指夸我一句热爱学习。” “看在我这么认真刻苦的份上,这次英语能考上120吗?” 谈笑间经过两人,一股臭汗味扑面而来,几个男生却恍若未觉,仿佛自己再干净不过。 燃灰:“……” 他回过脸,宋子椰眨着眼睛和他对视,蓝眼珠里半丝心虚都没有,语气催促:“没人排队了,去洗啊。” 欺负副本npc是吧。 心里暗暗好笑,燃灰假装不知情,抱着东西进了浴室大门,正好有一个男生洗完出来,身上泡沫都没冲干净,却神情恍惚地与他擦肩而过,临走时差点把水卡掉到地上。 燃灰:“……” 宽阔浴室里水声哗哗,地面上也都是水,温度比外面凉爽很多。最深处腾出了一个隔间,帘子拉到一旁,静静等着下一个人使用。 燃灰抬脚往里走,走了两步却停下。 他无语地回头,看向一米外满眼无辜的宋子椰:“你还跟?” 发现不能糊弄过去,宋子椰讨好地凑近去亲燃灰的脸,无形的尾巴在拼命摇:“快停水了,我们挤挤,洗得快……” 声音在燃灰无情的注视下越来越小。 磨了半天,见燃灰依旧郎心似铁,毫无动摇之意,他委屈后退两步,装乖似的给自己找补:“那我,我等下一个吧。” 这还差不多。 燃灰走进隔间,唰啦一声拉上帘子,隔绝掉外头虎视眈眈的视线。 窄小的空间只够容纳一个人,把脱下来的衣服放好,水卡在机器上一刷,淋浴顿时喷出极有力道的凉水。 大夏天的提神醒脑,挺不错。 这么想着,燃灰缓缓舒展劳累许久的肩背,任凭凉水冲刷自己的身体,趁这个难得的机会放松片刻。 短短一天时间,经历了太多他人难以想象的事,燃灰神经始终高强度紧绷,现在心累得不行。 在水下抹了把脸,拿起香皂搓出泡沫,他慢半拍想起,宿舍和浴室之类的地方,向来是无限流副本的事故高发地。 但这栋宿舍楼内的一切显得十分正常,即使燃灰经验丰富,也没察觉到任何危险迹象。 仔细想想,自打燃灰进入副本,身边的所有人和事都毫无异样,像是再普通不过的大学生活,充其量就是多了莫名其妙的修罗场。 但隔着一层楼,那里的血腥和绝望才是这个副本狰狞的獠牙。 燃灰有心想探索,但贺闻野和言晔寸步不离地守着,再加上现在的宋子椰,像是刻意不让他接近另一个黑暗面。 某个猜测隐隐约约从脑海中浮现,还没来得及深思,他眼前突然一黑。 ? 四下里惊呼声响起,男生们骂骂咧咧地探出头:“又停电?” “咱们学校这破电路什么时候能修一修,收这么多学费都花哪里去了,烦。” “行了,没停水就行,赶紧洗吧,不然等过了十一点泡沫没冲干净就麻烦了。” 听见几个男生习以为常的对话,燃灰这才放下心来。 他在黑暗中稍稍睁大眼,摸索着伸手,想去把淋浴关小点,却冷不丁摸上一片坚硬的胸膛。 “?!” 黑暗成了最好的保护色,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手腕被人轻而易举地紧扣住折过去,脊背撞上隔板,重重的一声响。 旁边洗澡的男生嘴里哼的歌顿时一停,伸手笃笃敲了两下,语气关切:“哥们,你没事吧?” 过了几秒,一道磁性悦耳的男声从旁边响起,隐隐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没事,一不小心撞到了。” 男生这才放心,热心肠地说了两句注意安全,就端着盆出了浴室。 完全不知道,在和他间隔不到几厘米的另一个隔间内,是怎样难以言说的场景。 察觉到隔壁的npc离开,燃灰绷直的脊背松懈一瞬,很快又因为另一个入侵者不老实的动作紧成弓弦。 他奋力挣脱开其中一只手,带着浓重的警告意味:“宋、子、椰!” 男主疯了——浴室里还有好多人洗澡! 刚刚还算听话的舍友此时厚着脸皮充耳不闻,自顾自桎梏住他的腰,又在黑暗中准确无误找到了燃灰的唇。 一个深深的吻,带着野兽拆吃入骨的凶狠,连吸带咬,恨不得给啃下来。 唇上细密的刺痛一阵接着一阵,好不容易挣脱开,哗哗的水流声作为遮掩,燃灰尽可能压低声音,气急败坏:“你神经病犯了?!” 宋子椰理直气壮地反驳:“你反悔,你坏蛋,我要惩罚你。” 燃灰:“……” 反悔什么,反悔我不和你一起出国结婚吗。 他奋力偏过脸,刚要继续凶男主,隔着水声,有人疑惑地问了一句:“谁在说话?” “聊什么呢,说大声点让哥几个都听听呗。” 燃灰头皮发麻,顿时不敢再出声。 两个人只能在隔间里沉默无声地较量,极偶尔撞到木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黑暗中,宋子椰那双湛蓝的眼睛隐隐发着幽光,像极了狼。 夜视能力也和狼一样好,也许这就是他喜欢搞偷袭的原因。 淋浴还在兢兢业业出着水,水流冰凉,两人身躯温度却高得吓人。 热烘烘的吐息急促喷洒在颈项和侧脸上,贴在一起的心脏在黑暗和哗啦水声的遮掩下,共振频率逐渐靠拢。 手里的动作越发放肆,意识到男主来真的,燃灰暗道糟糕,一颗心高高悬起,咬着牙低喝:“宋子椰!” 对方充耳不闻,自顾自地讨福利,燃灰完全丢不起这人,只能放软语气:“先回宿舍,先回宿舍再说,好不好?” 宋子椰却不买账,在黑暗中细细啃咬他的脖颈:“不行,先说好,回去要做什么,不能骗我。” 刚刚还笨得像傻子,这种事上怎么聪明得很。 见糊弄不过去,燃灰破罐子破摔道:“回去……随便你,行了吧!” 得到承诺,狗男人这才心满意足地停了手。 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燃灰迅速收拾东西走出浴室。 突然来电了,灯恰好亮起,他这才发现这间浴室空旷无人。 其他同学不知什么时候走光了,只剩下他们两个。 燃灰:“……” 意识到自己被男主阴了一把,燃灰脸顿时黑了。 偏偏宋子椰这时候还不长眼色地撒欢,目光落在他脖颈间被自己啃出的一片痕迹上,心痒难耐地凑近,蓝眼珠闪闪发亮,哼唧道:“燃灰……” 然后被毫不留情赏了两个字:“滚蛋!” 第83章 无限流世界 【副本:明德高中, 实时播报。】 【恭喜玩家发现新规则二十七:玩家身处宿舍时,会不定期停止供电。黑暗中的怪物伺机而动,请尽力存活。】 【当前游戏剩余玩家:86人,请继续探索, 祝您游戏愉快。】 浴室灯光惨白, 被安在墙上的花洒往下缓慢滴水,在地面上蜿蜒的血液中溅落出一片水花, 每一声都仿佛砸在人心里。 光源重新恢复正常, 躲在阴影中石油一样漆黑的怪物慢吞吞缩回原位, 仿佛从未出现,只剩下浴室里的遍地狼藉。 好半晌, 这些死不瞑目堆叠成罗汉的尸体突然一动。 谭暄从底下万分艰难地挣扎出个脑袋,目光谨慎地扫过地面,终于彻底确定,那个怪物是彻底离开了。 又是一场死里逃生,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从隐藏用的尸堆下爬出来, 瘫软地半靠在隔板上,边喘气, 边慢慢抹去脸上的污血。 这里环境实在是差到极点, 但谭暄已经不在乎了,只要还能活着就好。 目光落在那些死去的玩家身上, 最近处那个脑袋被拧断的男人他还有印象,是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 成了玩家也是一样的让人恶心, 甚至因为不受道德束缚变本加厉。 人渣自然是死有余辜, 谭暄并不同情。但连这种遗千年的祸害都阴沟里翻了船, 自己又能在这鬼地方活几天呢。 这个念头一冒, 负面情绪顿时难以压抑,仿佛决堤。 有一瞬间,谭暄甚至想躺平摆烂,干脆就在这个副本里被怪物杀死,变成一滩烂泥算了。 起码这样什么都不用想,抛开一切负担,倒能痛痛快快地死个干脆。 但他很快警惕,意识到这种想法正是逃生游戏喜闻乐见的。玩家越是在无穷无尽的绝望和压抑中挣扎,游戏便越能从中汲取养分,滋养壮大。 重重抽了自己一耳光,谭暄强打起精神,心道不行,他要努力挣扎到最后一刻!无论如何,也要薅到逃生游戏的羊毛!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70节 给自己打足鸡血,趁着还有所剩无几的洗澡时间,谭暄迅速冲了个澡,就打算回到寝室里养精蓄锐。 毕竟逃生游戏的夜晚才是最恐怖的,绝对会整幺蛾子。 这么想着,谭暄端着盆匆匆走过楼梯间。 几秒后,他倒退着走回来,满目狐疑地盯住楼梯间的入口。 眼前这层通往三楼的楼梯干净得不像话,半丝血迹都没有。 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力量硬生生分隔开两层楼,让这层楼梯变得焕然一新,和整个逃生游戏格格不入。 谭暄简直以为自己眼花了,站在楼梯口满脸震惊,直到走廊里的声控灯灭掉才恍然惊醒。 他不敢再久留,转身匆匆离开,只暗暗记下了这处异样。 与此同时,三楼走廊尽头的宿舍门被人合拢。 反锁上门,宋子椰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转身扑向燃灰,身后虚幻的尾巴仿佛摇出残影:“燃灰!” 被一把抱了个满怀,这家伙体温是真的高,皮肤接触到的地方几乎着起火来。 无意义但热情的亲亲一个接着一个,逮到哪里亲哪里。口水糊了满脸,燃灰勉强从铺天盖地的啄吻中偏过脸:“差不多得了啊,再亲我生气了。” 威胁可耻但有用,宋子椰顿时松开手,湛蓝色眼珠照旧恋恋不舍盯住他的脸,努力且焦急地提醒:“你说过,回来随便的,说话不算数不可以!” 燃灰自顾自绕过他把手里东西放下,语气淡定:“我就说话不算数,你能把我怎么样?” 宋子椰:“……” 这不讲道理的话对傻孩子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他茫然地睁着眼,高大健美的身躯看起来甚至有几分可怜。 偏偏他的中文能力根本不足以支持反驳,急得团团转好半晌,才结结巴巴道:“你,你不能不算数,你不能做坏蛋啊!” 燃灰不置可否,语气眼理所当然:“是你先耍小花招的,我说话不算数怎么了?” 浴室里其他同学无声无息走得那么干净,肯定是男主搞的鬼,为的就是骗他签不平等条约。 宋子椰顿时蔫了,哼哼唧唧说不出话来,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试图用这种卖惨的方式让燃灰回心转意。 燃灰不理会他,放好洗浴用品,走到门边拿起锁看了看:“宿舍门能反锁?没有查寝吗。” 得不到想要的关注,宋子椰蔫头耷脑,语气也很低落:“有,她不管我的。” 可能这就是国际班的优待。 燃灰哪里还不知道舍友把门反锁的意思,无非就是不想让外人打扰。 回过头来,混血帅哥还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一双纯净的蓝眼珠显得格外可怜,让人很难狠下心来欺负他。 和在浴室里的凶狠简直判若两人。 刚刚的火气很难在对方故意的装乖神情里继续维持,僵持片刻,燃灰软化了神情,无奈地叹口气:“明天还要上课,不许再留痕迹。” 宋子椰双眼顿时亮起,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地扑上来。 衣柜被成年男性的躯体压得哐哐作响,一只手摸索着攥紧边缘,才勉强固定住身形。 柜门实在响得太厉害,燃灰总有种隔壁寝室待会儿就要过来敲门让他们小点声的错觉。 好不容易逮到换气的机会,燃灰皱眉舔过越发残破的唇角,说好的不留痕迹呢:“别站着了,怪累的。” 听懂了他话里的暗示,宋子椰顿时激动得跟什么似的,二话不说就带着燃灰转移阵地。 两人寝的住宿环境很好,都是上床下桌,但燃灰却开始担心,这床待会儿塌了可怎么办。 主要是宋子椰的动作幅度太大,床板响得厉害。幸好另一边是盥洗室,不用担心吵到其他人。 互帮互助两把,本来觉得已经足够,可以睡觉了。但宋子椰却不满意,一边细细噬啃他的耳垂,一边从床底下摸出东西,讨好道:“我买来了,用用吧,用用吧?” 燃灰本来已经开始犯困,但在看见那带着包装的小方块,顿时震惊地瞪大眼:“你从哪里搞来的!” 宋子椰眨眨睫毛浓密的眼,无辜道:“我买的呀,还有油呢。” 语气天真又直白,但手里东西却凶残得要命。 这玩意妥妥违禁物品,要是被查寝的翻出来还了得……差点忘了,傻狗有特权。 回过神来,燃灰一把拍开他手里的东西,起身回自己床上:“不行,要适可而止。” 宋子椰顿时急了,揽着腰不放他走,瘪着嘴试图让燃灰回心转意:“可是……” 燃灰推开狗头:“没有可是,我累死了。” 听见他喊累,宋子椰总算是不情不愿松了手。 两个人都出了一身汗,澡相当于白洗。宋子椰殷勤地拎起暖壶兑好水,帮他俩擦干净,擦着擦着又开始蠢蠢欲动,被敲了脑袋才彻底死心。 终于可以睡觉,燃灰回到自己的床上,宋子椰恋恋不舍地扒在床沿上看着他,蓝眼珠深邃含情,小声说:“我好喜欢你呀。” 被他这样看着,燃灰又心软两分,摸了一把茂密的黑卷发:“嗯,我知道。” 宋子椰得寸进尺:“所以我们结婚,什么时候?” 燃灰:“……” 他面容顿时冷酷起来:“下辈子。” 宋子椰:qaq 十二点,宿舍准时熄灯,陷入一片黑暗。 宋子椰虽然粘人,但睡觉还是很规矩,互道晚安后,就老老实实睡到床上,很快打起均匀的小呼噜。 确定他已经睡熟,燃灰从床上悄无声息坐起。 当着宋子椰的面,很多事做不了,只能趁他睡着。 手指摸索一圈,很快从床褥下取出一个封皮坚硬的小本子。 这是燃灰以收拾东西为借口,从他的书桌夹缝里找到的,发现后就被不动声色藏进床边,宋子椰完全没有察觉到异样。 被子蒙住脑袋,隐隐闷热,但完全可以忍耐。手机微弱的光线被密不透风遮挡住,燃灰聚精会神垂着眼,翻开牛皮本的第一页。 不出意料,是他的日记本。 日记本在无限流世界中,往往起到提供线索的作用,百试不厌。 勉强辨认着狗爬字,燃灰一行行往下读。 【……5月8日,我又看见了。 【我很想阻止,但我害怕下一个就是我。对不起,对不起,就当我不存在吧。】 【5月10日,徐慕来找我,说她看见我了。 【她明明在笑,但是我冷汗出了满背。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我要赶紧想办法。】 【班上他们唯一不敢惹的就是言晔,我想我知道要怎么做了。】 【言晔性格太冷,他不理我,还有其他人,我得想办法利用起来……】 中间很长的一段时间空白,像是被人暴力撕去几页。燃灰皱眉,但他大概已经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只能说,给燃灰海王的身份牌找了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 目光落到下一页日记,他顿时一怔。 这天的日记没有具体日期,也许是记录者太过惶恐,只写了一个歪扭的“6”。狗爬字额外丑陋,好几个笔画都把纸给戳破,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一笔一画地写出来—— 【他死了。】 【我看见了他的眼神,他好像在怪我为什么没救他。】 【下一个就是我。】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后面全是空白。 隔壁床的宋子椰似乎是翻了个身,呼噜声顿时一停。 燃灰当机立断关上手机,在黑暗中屏住呼吸。 等宋子椰含混不清地说了两句“还要”之类的呓语,又打起呼噜来,他才缓缓放松身形,把被子无声掀开,睁眼看向虚无的黑暗。 日记里说得模糊不清,但燃灰经历过这么多副本,已经足够推断出大致走向。 这个无限流副本的真相并不复杂,真正困难的大概是如何发现线索,以及从那地狱般的绘图中求生。 一场校园霸凌,“燃灰”是个袖手旁观的懦弱者,做不到挺身而出,只选择想办法自保。 而从日记半遮半掩的叙述方式推断,他的身份大概率是为其他玩家提供线索的npc,这本日记就是他需要交出去的线索。 但现在,燃灰和玩家几乎毫无交集,被男主的分身们看得很紧,似乎并不打算让他接触到真实的无限流外界,原因暂时不明朗。 黑暗里,他若有所思地翻了个身。 但如果要推进副本进度,那玩家必然要找到燃灰所在的空间寻找线索,这是不可避免的。 ……有点难办。 但今天获得的消息已经足够多,剩下的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这么想着,一直绷成弓弦的神经悄然松缓,疲倦的睡意如潮水般袭来。 燃灰是真的累了,很快沉睡过去。 深夜的宿舍悄无声息,走廊上隐隐有拖拽重物的声响,在这万籁俱寂的夜晚,无端显出几分诡异,两个人却毫无察觉。 燃灰闭着眼,微微皱起眉,身体疲惫,睡得反而并不安稳。 不知何时,门缝里有大片黑雾涌进来,无声无息铺满了整个地板。 它似乎有自主意识,完全避开了宋子椰的位置,如同一尾蛇顺着燃灰的床尾攀爬而上,慢慢环住了他的脚踝。 冰冷黏腻的触感席卷,燃灰在梦中不适地略一挣动,那黑雾被打散片刻,又变本加厉地环上来,并且一点点往上攀附过来。 意识再次陷入昏沉,燃灰仿佛离开宿舍,回到了一个并不陌生的地方。 夕阳的余光洒落在走廊,场景莫名温馨,窗明几净,教室大门的门牌反着光。 梦中所有的文字都看不真切,但燃灰隐约知道这是哪个班。 他察觉到自己是在做梦,但身体不受控制,只能作为旁观者看着自己慢慢走近教室门。 ——然后亲眼目睹了门内暴行的上演。 原来那个垃圾桶旁边的空位,是真的有人坐的。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71节 其他同学都不在,只有看不清面目的几个学生围绕在垃圾桶旁边的位置上,将里面的人团团围拢。 从身形判断,大概是三男一女,正巧对上了白天里见到的那几个窃窃私语的富二代。 那些闲适的姿态,口中轻蔑的侮辱和嘲笑,以及手上毫不留情的殴打和推搡,让燃灰瞳孔放大。 被针对的那个人看不清身形和面孔,只有一颗黑漆漆的脑袋被故意羞辱地推来搡去,始终垂着脸一言不发。 只有放在桌面上的右手死死攥着笔,力道之大,笔芯已经深深戳进手掌,鲜红的血刺痛了燃灰双目。 也许是兴致上来了,其中一个男生直接踹翻了垃圾桶,尚未处理的垃圾顿时倾倒在被欺凌者始终挺拔如一的后背上,遍地狼藉。 燃灰什么场面没见过,此时也感觉到强烈不适,“他”的身躯更是僵硬发冷,甚至隐隐发起抖来。 下意识想逃离,但可能是受惊过度,此时脚下生根,完全挪动不了半分。 似乎是冥冥中有所感应,那个被围绕在中间的男生猛然偏过脸,直勾勾看向“他”所在的方向。 对上一双漆黑空洞的眼,燃灰脊背发凉,寒意顿时爬上天灵盖。 - 对逃生游戏的第一夜来说,今晚注定不平凡。 宿舍门外,白天还算温和的保洁阿姨此时已经彻底变了模样,脸色青白,鬼气森森,臃肿的身材在行走时悄无声息。 一根拖把被她拖在身后,随着行进拖出蜿蜒的血痕,偶尔磕碰到哪里,就会发出“咚”的一声响。 新脑袋实在是太不好用,头发短了些,拖起地来很不方便。 但这里毕竟是男生宿舍,想找到头发长些的脑袋难如登天,只能寄希望于找到称心如意的替代品。 保洁阿姨不满意地摇头,一步步走在宿舍楼看不到尽头的回廊上,继续寻找称心如意的拖把头。 每经过一间宿舍,她都会停驻脚步,侧耳趴到门上,仔细倾听。 一旦惊恐中的玩家发出异响,不管声音有多小,那双耳朵都会无比敏锐地捕捉到,宿舍门立刻彻底失去应有的阻挡效果,被毫不留情砸破。 几秒之后,拖把头就换上了一个新的。 但玩家也不是傻子,除了最开始几个倒霉蛋,后面再也没人敢发出动静。 找不到合适的拖把头,保洁难免暴躁,脚步也重起来。 一路搜寻,她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三楼的尽头。 熟练地侧耳趴到宿舍门上,可以清晰听见门里传来的细微响动,保洁那张肿胀青白的脸顿时焕发出喜悦的神采。 她二话不说就要破门而入,拳头砸到门上的前一秒,目光冷不丁被门缝里翻涌的黑雾吸引了注意。 这盘桓的黑色雾气像是某种危险的警告,一时间,保洁有些畏惧似的犹豫了。 但身为怪物,她的脑子不怎么好使,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没有忍耐住诱惑,再次伸手想打开门,只是明显谨慎了很多。 雾气却不管怪物谨慎与否,在那手指碰到门的一瞬间,顿时发出滋滋声,紧跟着从指尖开始消融,以恐怖的速度逐渐蔓延到整条手臂。 怪物发出凄厉的惨叫,猛然后退,但半边身子已经被消融得差不多,露出里头腐烂的内脏和肋骨。 她却仍然没死,狰狞的脸上流露出恐惧神色,再也不敢犹豫半分,头也不回地转身逃跑,差点连人头拖把都忘了带。 宿舍内,燃灰因为门外的噪音略皱起眉,但很快又被迫再次陷入沉睡。 如果有人能看见此时318内的情况,恐怕会震惊到失语。 宿舍里有两张床,但其中一张已经完全被浓重的深黑雾气包裹起来,半丝光都透不进去。 黑雾深处,最浓郁的黑暗化成个隐隐约约的人形,严丝合缝地覆盖在无知无觉的身体表面,不放过任何一寸皮肤。 燃灰仿佛困入深深的梦魇之中,想清醒,却完全无法挣脱。 他紧闭着眼,眼球不安地颤动着,在半梦半醒间挣扎。 黑雾痴迷地在他身体上缓缓流动,伸出一片类似于舌尖的黑雾,爱怜舔舐着他的眼皮,又从下巴舔到眉心。 像是安抚,又像是掠夺。 谷欠望被轻而易举撩起,燃灰完全无力反抗,唇齿也被不容拒绝地入侵,在梦境中被迫裹挟进汹涌的洪流。 这一晚再没有其他东西打扰,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黑雾又和来时一样悄然退去。 宿舍窗户透进熹微晨光,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闹钟铃声响起,燃灰勉强睁开眼,视线好久才慢慢聚焦。 身躯沉重,脑袋也晕,腰酸背疼,像是没休息好。 他慢慢直起身,捂住头,隐约记得自己昨晚做了梦,但具体梦见什么,却半点记忆都没有。 无限流游戏里没有无缘无故的疲惫,傻子都知道肯定有猫腻。 宋子椰也醒了,打着哈欠坐起来,顶着一头乱发,朝气蓬勃地凑近和燃灰打招呼:“燃灰,早上好!” 燃灰看着他,冷不丁问:“昨晚你睡得怎么样?” 宋子椰眨巴着蓝眼睛,活力满满:“很好啊,怎么啦?” 目光落到自己的脚踝上,那里不知什么时候留下一圈红痕。 燃灰若有所思:“……没事。” 第84章 无限流世界 燃灰说了没事, 宋子椰这傻子仿佛完全没察觉到异样,就这么单纯的信了。 隔了一晚上,坐在对面的人唇边和脖颈上被咬出来的那些痕迹半点没消,反而越发清晰。 宋子椰目光落在上面, 心头一阵, 又开始蠢蠢欲动,慢慢抓着扶手凑近, 蓝眼珠里闪烁着渴望的光:“燃灰……” 男人大早上就是容易动心思, 特别对方还是这个十八岁的年纪, 精力仿佛用不完一样旺盛。燃灰淡定推开他的脑袋:“不可以,马上要去上课。” 宋子椰还不甘心地试图挣扎, 燃灰捂住肚子,皱眉道:“赶紧去吃早饭,我要饿死了。” 他都这么说了,即使再怎么不情愿, 宋子椰还是老实下来, 很快穿好衣服跳下床,拎着暖壶先出门接热水。 不能竭泽而渔这个朴素的道理, 他还是懂的。 看着他干劲十足的背影, 燃灰好像知道了拿捏这傻狗的办法,也不紧不慢踩住梯子下了床。 脚腕上还是有隐隐刺痛, 他捏了捏伤处,放下校服裤管, 叫出002:【昨天晚上, 你看到发生什么了吗。】 自打来到这个世界之后, 002就主动承担起守夜的职责, 昨晚没有休眠, 闻言疑惑地回答:【没有啊宿主,昨晚宿舍很安静,什么也没发生呢。】 ……嘶。 燃灰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但没有说出来吓唬小系统:【那就好。】 趁着舍友不在,他把日记本从床底下拿出来,考虑片刻,还是塞进了自己的书包。 等宋子椰兴冲冲拎着热水壶回来,两人简单洗漱完毕,就一起去食堂吃早饭。 燃灰这才知道,明德高中竟然有国际班专属的食堂,在大食堂二楼,和教师食堂在一层,菜色比一层大餐厅要好出不少,花样繁多,当然也更昂贵。 托宋子椰的福,这顿饭他是在二楼吃的,刷宋子椰的卡点了好几样没吃过的新鲜菜,这傻狗还一副占便宜的美滋滋模样,一边吃饭,一边很殷勤地把自己觉得好吃的东西夹给燃灰。 只是吃到一半,两人身边突然来了个满头金发的国际班学生,看来和宋子椰认识。 两人用听不懂的语言交流几句,宋子椰皱起英挺的眉,明显不情愿。 但那学生的态度很坚决,僵持片刻,宋子椰还是转向燃灰,一副很愧疚的模样:“我先走了,篮球队要训练。” 燃灰:还有这种好事? 终于能从男主的监视下脱身,他毫不犹豫道:“没关系,你去训练,不用管我。” 宋子椰却没他那么想的开,像是大狗耷拉下耳朵,仍然坚持不懈地问:“体育课我们一起,打篮球比赛,你来看对吧?” 燃灰语气敷衍:“来看的来看的,你快去吧,不然教练要等急了。” 宋子椰这才恋恋不舍地起身,跟着金毛一起离开。 脱离了燃灰的视线范围,他脸上的柔情蜜意顿时消散了个干净,蓝得像宝石的眼珠里流露出近乎冷酷的冷静,如同领群的狼王。 和刚才委屈的模样判若两人。 金毛在身边喋喋不休:“ye,前几天你休息,让高三那群家伙占了便宜,今天的比赛绝不能再放水……” 步伐生风,宋子椰弹舌优雅而利落:“没关系,今天他们就会屁滚尿流。” 舍友的身影远去,秉持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燃灰匆匆扒完最后一口饭,这才起身离开。 002:【宿主,我们要去哪里?】 燃灰语气淡定:【先想办法找到其他玩家。】 根据上次的经验,玩家们这时候应该都聚集在一楼食堂吃饭,他这个做npc的也该发挥用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困到死。 但和昨晚的食堂不同,那时还可以明显看出玩家和普通学生npc的区别,今天早晨的食堂里人明显少了很多,一眼望去,还都是npc。 也许是经过一晚,玩家已经死得差不多。 燃灰表情复杂,看来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副本的致死率。 刚打算仔细找找,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声亲切的招呼:“这位同学,打扰你几秒钟时间可以吗?” 燃灰回过脸,眼前是一个长相周正的年轻人,一双笑眼,看着让人很舒服。 年轻人很有礼貌,笑容满面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高三十班的转学生,我叫谭暄。” 只有谭暄知道,自己昨晚的经历有多惊心动魄。 因为看见了那过分干净的楼梯口,他对三楼有了无穷的猜测和好奇。 本着越危险的地方越接近真相的原则,深夜,大家都躲在寝室里瑟瑟发抖时,谭暄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从寝室里偷偷溜了出来。 他胆大包天躲在三楼的盥洗室里,亲眼目睹了那个怪物的躯体被318的宿舍门腐蚀的场面。 被重伤后,那怪物立刻哀嚎着逃跑,再也顾不上搜罗猎物,谭暄也就逃过一死。 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立刻意识到,住在318的人十分重要,也许就是解决这个副本的关键。 抱着这种念头,谭暄硬是在盥洗室里躲到天明,总算看见了一个眼熟的对象从318里出来,正是燃灰。 当然,他和另一个高大的混血帅哥亲昵同行的场面,也被尽收眼底。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72节 谭暄:……如果没记错的话,昨天食堂里可不是这位陪着。 脚踏两条船的npc一看就有故事,他打起精神,一路尾随着两人来到食堂,又等了很久。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谭暄给蹲到燃灰独处,立刻把握时机上前。 看见谭暄的神态,燃灰心里已经有了数。他后退两步,打量着对方,做出一副不信任的警惕模样:“……有事吗?” 谭暄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容局促:“是这样,我昨天在食堂里遇见你,感觉你很面善,像是我转学前最好的哥们。” 他眼也不眨,张口就来:“我刚转学到咱们明德没多久,想多认识几个新朋友,所以冒昧打扰你,如果冒犯的话很抱歉。” 谭暄叠了这么厚的甲,燃灰再拒绝显得怪不礼貌的,故意迟疑片刻,才摇摇头:“没事。” 见他肯回应,谭暄眼前一亮,立刻殷勤道:“你也是高三吗?咱们要是离得近,可以一起回去上课。” 他都这么说了,燃灰顺水推舟地答应下来,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食堂。 此时是副本里的安全时间,昨晚的尸体和狼藉都已经被诡异力量抹去,明德高中的操场绿草如茵,晨光洒落,竟然显出几分安宁平和。 紧绷的神经慢慢舒缓,谭暄偷眼去看走在自己身边的这个npc。 离得近了看,对方的长相实在是优越到极点,一双桃花眼简直能看进人心里,这就是他脚踏两条船的资本吗。 乱七八糟的念头被强行挥散,谭暄问出他的名字,在心中默念两遍记下来:“燃灰同学,你在几班?” 燃灰心情平静淡定,面上却迟疑,做出一副不爱说话的内向模样,兢兢业业扮演npc:“……高三一班。” 迅速在脑中回想一遍,谭暄暗暗皱眉,他已经摸排过高三所有的班级,但可以确定从没见过燃灰,否则对方长得这么出彩,肯定会有印象。 不过也不排除自己看漏的可能,他把这个班暗暗记在心底,面上毫无异样地谈笑风声:“这么巧?咱俩的班刚好在同一层楼上,以后我有空去找你玩可以吗?”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但想到什么,燃灰脸色隐隐发白,立刻否认:“不用了。” 看着他的表情,谭暄若有所思,面上做出一副无知无觉的模样,遗憾道:“那就算了,你怎么方便怎么来。” 两个人都是演技派,明明各怀鬼胎,却心照不宣地把戏一起演下去。 往教学楼走的一路上,谭暄使出毕生所学,想尽办法和燃灰套近乎,绞尽脑汁地讲自己经历过的趣事,总算是让npc的戒备心没那么高了,偶尔讲到什么好笑的地方,还会露出一个笑来。 见火候差不多,谭暄装出一副分享八卦的模样:“说起来,昨天晚自习可真是把我吓了一跳……你看见了吗?” 燃灰毫无防备,疑惑道:“看见什么?” 谭暄装模作样地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那个跳楼的男生啊。” “晚自习时候咚的一声,就从我窗户边上跳下去的。老师什么也不肯说,我们私底下都在猜原因呢,是不是课业压力太大才跳楼……你怎么了?” 随着叙述,燃灰脸色越来越白,视线也开始偏移。被谭暄故作关切地问了一句,他像是猛然回神,近乎慌乱地把头低下去,否认:“……我没事。” 这个反应一看就知道什么内情,仿佛拨云见日,总算让谭暄看到了完成任务的曙光。 他心情无比激动,面上越发显得担心起来:“真没事?有事别硬撑,能帮忙的我一定帮。”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去扶他,燃灰却猛然退后两步,低着脸语速快了很多:“我突然想起来还要做值日,先走了。” 说完,他拎着书包,步伐猛然加快,没几步就远远甩开了谭暄。 谭暄一愣,当然不会任凭机会溜走,立刻追上去:“燃灰同学,等一下!” 燃灰却无视他的呼喊,长腿迅捷无比地迈过一阶阶楼梯,谭暄吃了腿短的亏,只能咬着牙拼命追赶,从一楼一直追到六楼。 但好不容易爬上六楼,刚拐过楼梯口,那么大一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在眼前。 楼梯口没有班级,距离高三一班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不存在他偷偷溜进其他班的可能。 谭暄气喘吁吁站在原地,满脸不可思议。 他再三确认,燃灰的确就这么消失了,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这算是什么,大变活人现场? 谭暄简直怀疑自己刚刚看见的是不是错觉,他不死心地撑着膝盖慢慢走近,目光却被地上的一个破旧的牛皮本吸引了注意。 故意把自己的日记本留在外面,燃灰收起脸上所有内敛怯懦的神情,拎着书包闲适走回高三一班的教室。 能活到现在,那个叫谭暄的小伙子还算机灵,两人不在同一个时空的事应该可以被他发现。 在教室里坐了一会儿,言晔也来了,神色照旧是冷冽疏离的,目光落在燃灰身上,才略微柔和两分。 笑吟吟转过头来,燃灰态度自然地和第一个男主切片打招呼:“言老师,今天我们的补课计划是什么?” 刚想回答,看见他清晰的脸,言晔视线顿时凝固。 燃灰不解其意,只见言晔弯腰凑近,伸手掐住他的下巴,目光直勾勾锁定在那片痕迹上,语气很冷:“你的嘴怎么回事?” 学霸手劲还挺大,燃灰下意识舔过自己的唇角,一阵刺痛:“……” 艹,大意了。 一滴冷汗从他额角滑过,面上却越发无辜,伸手摸一摸唇边:“你说这里?宿舍里昨晚有蚊子,正巧咬到,让我给挠破了。” 言晔浅色的眼珠盯着他,没说信还是不信,目光下移,看向脖颈:“那这里也是蚊子吗。” 燃灰在心里暗骂宋子椰一百遍,嘴上一口咬定:“当然,不然还能是什么?我正打算去买驱蚊花露水,夏天蚊子多得受不了。” 僵持片刻,言晔垂下眼没再多问,自顾自坐到位置上,刚刚还算温和的气场顿时沉郁几分。 燃灰心里有鬼,没有那个胆子继续吸引学霸的注意,和他隔着三八线老老实实坐好,准备早读。 但没过多久,反而是言晔主动开口,又把一张卷子推到他面前,声线淡淡:“做。” 这张卷子是纯手写排版,里面每道题都是燃灰昨天错过的类型,足以看出编卷子的人花了多大心思。 尽管燃灰半点都不想学习,还是为学霸的用心感动。 但感动不过三秒,只听言晔不容置疑地下了死命令:“上体育课之前,我要看见你把这张卷子上的错题都学会,能给我讲出解法来。” 燃灰:眼前一黑。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来这个世界的目的不是为了学习和做题啊? - 无限流的白天过得很快,黑夜则被无限拉长,没几个小时,天色又黑沉下来,连午饭都省了。 连着做了一天错题,燃灰头昏脑胀,满脑子只剩下各种数学符号和几何图。 他当然不笨,但身为一个学渣,不能表现得太过聪明,于是被学霸各种毫不留情的鞭笞。 听见言晔大发慈悲说“可以”的时候,燃灰简直热泪盈眶,再也不想体验高中生活——除非让他做老师,那还可以勉强考虑一下。 002:不愧是宿主。 今天的课表里有一节体育课,恰好是下午的最后一节。 说是体育课,但为了照顾高三学生的身心健康,这门课其实是自由活动时间,大概率是留给玩家探索真相用的。 燃灰和言晔收拾好东西一起出门,但刚走到操场,学霸就被急匆匆跑来的同学叫住:“言晔,班主任有事找你!” 言晔脚步一停,皱起眉来:“什么事?” 那同学在两人面前刹住车,神情憨厚地挠着头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好像和全国数学竞赛有关系?” 言晔站在原地,唇抿平成一条直线,明显陷入两难。 燃灰主动开口,做出一副很理解的贴心模样:“没事,你先去吧,班主任那边比较重要。” 沉默片刻,言晔肩膀才稍稍放松,抿唇看向他:“别忘了昨天说好的。” 燃灰眨眨眼,语气很迟疑:“说好什么?” 言晔放在身侧的手指顿时蜷紧,脸色沉下来:“……你不记得了?” 见他有了生气迹象,燃灰茫然的表情顿时一收,揽住言晔的肩膀,笑容促狭,带着高中生年轻张扬的热烈:“骗你的,我怎么可能忘,一起吃晚饭是吧?” “到时候等我,咱们一起吃饭。” 听见这句话,言晔的面色才略微和缓,目光落在他们肢体接触的位置,矜持颔首:“好。” 终于把人糊弄过去,燃灰看着对方笔直的背影,不动声色擦把冷汗,幸好及时想起来了,否则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又想起什么,他若有所思。 从日记本里展露出的怯懦性格来看,燃灰肯定和之前的“他”完全换了个人,但身边这几个男主完全没察觉到异样似的。 这也就意味着,原本的人设他不需要遵守。 但他这个目击者的身份,又明显是玩家通关需要仰仗的npc,游戏却没有半分提示。 要不是燃灰清楚知道这是无限流世界,恐怕真以为他来到了一所再普通不过的高中。 男主在整什么幺蛾子? 这么想着,燃灰却很淡定,反正无论如何,男主总不会伤害自己,这大概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可以说是相当有恃无恐。 言晔不在,他心里暗暗梳理这些乱七八糟的异样,肩膀却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 下意识转过头,早上那张笑眯眯的脸又出现在眼前。 燃灰用最快的速度调整表情:“谭暄?” 白天趁着课间又找了好几遍,还是找不到人,谭暄终于得出一个大胆的推断:燃灰身处的六楼大概是另一个空间,和真相有关的线索也被藏在那个空间里。 这个副本实在是阴险,要不是他误打误撞发现了端倪,恐怕会和其他玩家一起被困到死。 本以为还要趁下次吃饭才能找到燃灰,没想到体育课两人就碰面了,看来在六楼之外的公共区域,他们都可以见面。 这么想着,谭暄语气温和:“燃灰同学,我有些事想问你。” 燃灰满目警惕:“我没什么好说的。” 他不欲多谈,刚想离开,却被谭暄叫住:“这是你的吧?” 看见那个牛皮本,燃灰瞳孔骤缩,立刻作势上前抢夺,被谭暄敏捷避开,语气加重:“‘他死了’——是什么意思?是你把他害死了?” 听见“死”这个字,燃灰一张脸顿时变得惨白,拼命摇头:“不是我……不是我害的他,是他们!” 看他那么可怜,谭暄也有些不忍心。虽然燃灰袖手旁观,但说实话,他也没什么挺身而出的能力,真要怪还是要怪那几个加害者。 他放轻声音,软硬兼施:“我不想为难你,只希望你能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诉我。” “这是帮我,也是帮你。毕竟你也知道,他死了,下一个就是你——难道你真的不怕死?” -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73节 短暂的交流在电光火石间结束,谭暄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立刻离开,自由活动时间很宝贵,他得抓住机会做很多事。 看着对方匆匆离开的背影,燃灰慢条斯理收敛表情,唇边露出个得逞的微笑,心道这小伙的确不算笨。 剩下的就交给玩家了,他作为npc的义务止步于此。 慢吞吞往操场里走,燃灰没走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风。 还没来得及回头,肩膀被一双坚实有力的手臂环住,用力把他往怀里带了带,后背撞到结实的胸膛,蓬勃热量隔着校服传过来,几乎把人烫伤。 对方开口,胸腔隐隐震动,嗓音低沉带笑:“这么巧?” 听声辨人,燃灰讶异地转过头:“贺闻野?” 他回学校了。 贺闻野从鼻腔里懒懒“嗯”出一声,照旧是那混不吝的模样,燃灰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 目光落在他的另一侧肩膀,他皱起眉:“你受伤了?” 贺闻野却毫不在意:“一点小伤。” 他老和人打架,受伤是常有的事。 但在喜欢的人面前明显丢脸,贺闻野不欲多谈,挑起半边锋利的眉尾:“想哥没?” 燃灰:其实不太想,毕竟他的高中生活还蛮充实的。 当然,心里这么想着,他嘴上还是敷衍道:“想。” 贺闻野这才满意,但看见燃灰嘴角上的伤口,目光顿时凝固。 后脖颈凉飕飕的,校霸捏住他的嘴唇,双眸里几乎喷出火来,磨着牙阴森森问:“谁干的?” 燃灰还想糊弄:“是蚊子,蚊子而已。” 这话可糊弄不过去贺闻野,他冷笑一声,手指力道加重,阴阳怪气:“蚊子能叮这么巧,锁骨上还有一大串?你这蚊子挺凶啊。” 那种心虚的、脚踏几条船的感觉又出现了,燃灰坚强地不吭声,但贺闻野已经猜出来:“是宋子椰?” 燃灰没回答,但沉默已经给了他答案。 多余的话不用再说,怒火高炽,贺闻野绷紧下颚,往篮球场去的脚步顿时一拐。 肩膀上传来的力度很大,燃灰不解其意,下意识顺着他的步伐走,然后一路被带进了操场旁边的器材室。 各种球类早就被爱玩的学生拿走,此时的器材室空无一人。 铁门重重一关,发出当啷一声响,久未打扫的地面上浮土飞扬。 器材室的灯年久失修,光线暗得不像话,贺闻野高大背影逆着光,锋锐的眉眼越发桀骜不驯。 他漆黑如墨的一对眼珠直勾勾锁定在燃灰脸上,视线沉沉,看不出喜怒。 眼下这场景,很不对劲。 燃灰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某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自打进这个游戏之后,自己的肾每天都在透支的路上,就连睡觉都睡不安稳,这很不好。 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他强装镇定:“贺闻野,你想干什么?” 贺闻野不退反进,舌尖舔过锋利的犬齿,目光从脸一路游走,仿佛能划破校服。 他明显憋着火气,此时猎物被堵进死路里,语气却越发不疾不徐。 “我生气了,作为债主收点利息,不过分吧?” 第85章 无限流世界 器材室隐蔽的暗无天日, 却着实不是一个干坏事的好地方,很多动作都施展不开。 一想到昨晚宋子椰和燃灰待了一整晚,肯定不止是弄出痕迹这么简单,贺闻野心里的火气就蹭蹭往上冒, 酸得像是泡进醋缸里。 他有心想狠狠罚燃灰一次, 但时间紧急,待会儿还有正事, 只能先解解渴, 找个宣泄口把醋味挥发出去。 虽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 但此时刻意放缓唇舌,也显得额外磨人。 明明只过去几分钟, 却好像过去了半个世纪。 燃灰难耐地深深呼吸,却因为吸进来空气中随处可见的灰尘鼻腔发痒。 他勉强按耐住打喷嚏的欲望,胸膛隐隐颤抖,被用力按住手, 与贺闻野十指相扣。 002早就被关进小黑屋, 现在它一天要进八百回。目光从贺闻野漆黑的发旋落在那盏昏黄的小灯上,燃灰思绪乱糟糟地想:这么多被袭击几次, 自己的呼吸道非得出毛病不可——就不能换个环境好点的地方? 但该说不说, 还是挺刺激的。 终于,贺闻野吃够了, 慢条斯理地抬起脸,和他交换一个绵长的吻, 才算是给这场隐蔽的亲近画上句号。 心跳仍然剧烈, 燃灰从用来装篮球的铁丝网空车上直起身来, 放下夏季校服的衣摆。 不适地揉了揉胸口, 他叹口气, 心说男主到底是什么恶劣的癖好。 器材室尘土飞扬,车架八百年没清洗过,校服外套都脏了。 燃灰皱起眉,他没有洁癖,但眼看着脏成这样,也不怎么舒服。 贺闻野此时心情大好,帮他把脏掉的校服外套利落收起来:“先穿我的,洗干净还你。” 刚刚围在他腰间的衣服转眼到了燃灰身上,贺闻野虽然穿过,但并没有异味,反而有股清新的柠檬香,似乎是昨天刚刚洗过。 看着他把脏掉的校服叠好,燃灰猛然想起什么:“等一下……” 这校服是宋子椰的,后面还有他的名字! 贺闻野看向他,脱去校服外套,流畅精韧的好身材一览无余,微眯起狭长的眼,眼角的伤显得额外凶:“怎么了?” 燃灰:“……没事。” 算了,他爱拿就拿吧,反正到时候看见名字了,也是回宿舍以后的事。 贺闻野不解其意,并没有多问。 他此时神采奕奕,像是充好了电,揽过燃灰肩膀:“走吧,去篮球场。” 被他带着走了两步,燃灰回过神:“去篮球场干什么?” 露出一个带着痞气的笑,贺闻野眼神里幽暗一闪而过,语气笃定:“看我怎么把那蠢货打得屁滚尿流。” 篮球场上早已清出场地,十几个换上球衣的男高中生中间有道楚河汉界,把他们分成明显的两派。 其中一边的人都有外国血统,头发颜色不一,身材也明显高大许多。 另一边则是正常的国内高三生,已经是同龄人里拔尖的那批,但相比起注重锻炼的国际班学生,还是很不够看。 天色渐晚,操场边上围了一圈旁观的npc学生,两个队伍却还不开打,似乎在等什么人。 最后国际班这边先不耐烦,其中一个抱着篮球上前,用磕巴的中文挑衅:“怕了,不敢来?” 另一边立刻反驳:“放屁,都说了我们贺哥有事,谁会怕你们!” 但情绪难免焦躁,低声嗡嗡着议论,像是在问人怎么还没到。 外国学生变本加厉:“你们直接认输,简单。” 这话简直就是侮辱,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年轻气盛,哪里受得了这种气,脸红脖子粗,当场就互相放起挑衅的狠话来。 中文和外语齐飞,还夹杂着俚语,场面一时有些滑稽。 金毛没参加口水战,走到队长身边,用母语道:“咱们直接开始吧,再这么等下去,体育课都要结束,浪费时间。” 篮球砸到地面又高高弹起,被接回手中,宋子椰皱眉看了眼天色,回道:“再等等。” 那家伙不是会平白无故放鸽子的人。 “而且,”蓝眼珠略一转动,看向对面那群普通班的高三生,宋子椰指尖转球,懒懒道:“欺负半点水平都没有的菜鸡,没意思。” 老大还是那么自信,金毛跟着笑出声,赞成地点头,转过脸去用蹩脚的中文翻译一遍,顿时又惹来一阵激烈的互骂。 骂战愈演愈烈,两边都有点上头,隐隐有了要打起来的架势。 场面一时间有些失控,这时不知是谁激动地喊了一句:“老大来了!” 这句话让混乱的骂战顿时一停,一群人顺着方向看过去,果不其然,有两个人并肩走过来。 高三普通班的男生顿时振奋无比,像是看见了精神支柱,又开始对着国际班放狠话:“我们老大来了,你们赶紧认输吧,不然待会儿别怪我们手下不留情!” 国际班其他人还没怎么样,原本懒懒散散的宋子椰顿时直起身,瞪大了眼,下意识往那个方向走两步:“燃灰?” 成为众目睽睽下焦点的燃灰:“……” 他淡定避开宋子椰不可置信的目光,接过贺闻野递来的校服,站到球场边缘,做一个安静的围观群众。 想起这傻狗早上说过,让燃灰来看自己的篮球赛,没想到另一边竟然是贺闻野。 这下该支持谁,就很尴尬了。 宋子椰眼里只剩下燃灰一个人,目光直勾勾盯着,刚往场边走了几步,眼前突然被人隔开。 贺闻野挡在他面前,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阴郁表情,神态带着几分乖张:“往哪里去呢,就算怕了不敢打,也得先认个输再走啊?” 对上贺闻野的视线,宋子椰刚刚的闲适轻慢一扫而空,蓝眼珠里几乎喷出火来,篮球重重砸落在地,他咬着牙一个字接着一个往外蹦:“贺、闻、野!” 贺闻野夸张地伸手,在耳朵边作扩音器状:“乖孙子,喊爷爷我有什么事,要我待会儿放水?没问题。” 宋子椰听得懂,险些被气死,但他骂人却吃亏,气狠了直接骂出一长串母语,应该挺脏的,旁边的黄毛听了都默默远离。 两个高大的男人对视间仿佛有电流噼啪作响,新仇夹着旧怨,他俩谁都不想率先低头。 最后是不明真相的队员上前,把两人各自拉回进队伍里。 燃灰:该说不说,心情蛮微妙的,仿佛在看某个大型争风吃醋修罗场。 但他俩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只能归因于男主的恶趣味,喜欢自己醋自己。 当然,也不排除他故意借着吃醋的机会从燃灰身上讨福利。 002好奇:【宿主,这么多男主,你不累吗?】 燃灰懒洋洋地叹口气:【累又能怎么办?都老夫老妻了,还不是只能惯着他。】 002:【……】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74节 不愧是宿主,想得很开。 人到齐了,一声哨响,比赛终于正式开始。 天色暗淡,球场边缘的路灯亮起,起到照明作用。 高中生纷纷开始奔跑,篮球在人群中来回传递和投掷,最后被贺闻野反手扣进篮筐,先拿一分,引来一片激动的叫好:“贺哥牛逼!” 贺闻野姿态潇洒地和身边队友击了个掌,立刻转头,目光灼灼看向场外。 对上他的目光,燃灰懒洋洋一挑眉,很给面子地比出大拇指。 金毛小跑过来,搭上宋子椰的肩膀,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场外:“没事,这才刚开始,一分而已,算是让给他们。” 宋子椰在乎的根本不是这一分,他咬肌绷得死紧,好半晌才偏开目光,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继续。” 国际班这边的身体素质普遍更高,普通班这边胜在身形灵活,策略多变,一时之间,比分僵持不下。 宋子椰原本习惯全场跑动,今天却盯紧了贺闻野,眼神锐利如狼,明显使出全力,逮住他一个人严防死守。 这策略多少带了些个人恩怨,但很有效,因为贺闻野是普通班实力最强的,只要把他拖住,其他学生就很难突破重围。 察觉到对方刻意的针对,贺闻野冷笑一声,毫无畏惧之意,不退反进。 两个男主在篮球场上憋足一口气围追堵拦,紧实的肌肉澎湃,像是尽力展示自己尾羽的公孔雀,炫技的同时用尽一切办法阻止对方得分。 期间难免产生一些肢体碰撞,力道很大,像是无意为之,又像是刻意发泄怒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比赛越发白热化,比分也一直焦灼着区分不开。 但贺闻野像是有些体力不支,反应幅度明显慢了,被宋子椰瞅准机会,连着进了两次球。 这次换成国际班耀武扬威,普通班则难免心浮气躁,贺闻野被队友围住,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总算是安抚好他们的情绪,再次对上宋子椰挑衅的目光。 燃灰本来是在旁边看热闹,但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目光落在贺闻野背影上,他微微挺直背,皱起眉来。 短暂的休息后,比赛继续。宋子椰照旧气势如虹,贺闻野这边却节节败退,像是毫无还手之力,局势难免有些一边倒。 情敌的压迫感没那么强了,宋子椰心思就开始活络,有意无意地在燃灰面前开屏。 又是一个假动作,他耍了个花招从贺闻野手中夺过球,这次去势没来得及收敛,重重撞上贺闻野的半边肩膀。 篮球场上有磕碰再正常不过,但这次不同,贺闻野被他撞得后退几步,脸色隐隐发白。 离他最近的男生闻见血腥味,顿时惊恐地瞪大眼,球场上顿时一阵喧哗骚动:“贺哥流血了!” 燃灰脸色也一变,跟着站起身挤进人堆里,查看贺闻野的情况。 头一次被这样众星拱月,还是因为这种理由,校霸觉得万分丢人。 隔着背心随意按住伤处,他故作镇定:“没事,继续就行。” 血都把背心浸湿了,还说没事? 别人不敢随便动他,燃灰敢。他脸色一沉,贺闻野顿时从心底犯怂,带着几分甜蜜的心虚,悻悻移开手,不忘问一句:“这么关心我啊?” 燃灰没空和他贫嘴,直接掀起背心,目光忽略掉排列紧实的腹肌,落在肩膀处很有几分狰狞的伤处,神情凝重。 昨天贺闻野打架受的伤不浅,刚结上一层薄痂,被宋子椰一个肘击给打裂了。 此时两人离得近,血腥气额外明显。 “一点小伤”? 燃灰冷笑两声,心道带伤打球,亏贺闻野做得出来。现在伤口才裂,他就偷着乐吧。 他简单帮贺闻野缠住伤处,干脆利落道:“去医务室。” 燃灰绷着脸的样子怪能唬人的,贺闻野哪敢不从,何况这就是对自己明晃晃的关心。伤口虽然疼痛难忍,但他一颗心却激动得翱翔起来,亦步亦趋跟着燃灰拨开人群往外走。 走过一半,顺便挑起断眉,用挑衅的目光看了眼从刚刚就被晾在一边的宋子椰。 刚刚还在球场上抢占先机的宋子椰完全懵了,站在旁边瞪着得意的情敌,完全不明白,情况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 直到两个人要离开,他才震惊地瞪大眼,一个可能浮出脑海,心道贺闻野这人该不会是故意卖惨吧? 其实贺闻野还真是歪打正着,但宋子椰心机更深,想得也更远。 担心贺闻野对燃灰说自己的坏话,他焦急地往前走了两步,拦住两人的去路:“燃灰……” 燃灰淡淡看了他一眼,宋子椰顿时就蔫了,但还是坚持挡在原地不让他走,一双蓝眼珠里哪还有看向贺闻野时的冷酷,此时像是只挨了训垂头丧气的大狗。 宋子椰其实也不算做错什么,而且两个人都是男主,充其量只是内讧,但燃灰的心还是下意识偏向受伤的那个分身。 他的桃花眼带着警告,无声用口型道:你的账回去再算。 篮球赛糊里糊涂地终止,按照现在的比分趋势,国际班肯定赢了,但宋子椰半点都高兴不起来,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整个人像是被雨水打湿,金毛看得都不忍心。 燃灰跟贺闻野往篮球场的出口走,身后那些学生也没了继续打球的兴致,三三两两地拾起篮球,各自分散开。 不知是谁手滑了,一声惊呼,篮球斜刺里飞出,直直朝着两人的脑袋飞来。 千钧一发之际,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燃灰利落地抬手拦住,回过身随手一投。 迎着在场众人呆滞的目光,完美正中三分。 不动声色装完逼,他深藏功与名,继续往外走。 贺闻野回过神,加快脚步跟上,语气带着浓浓的惊喜,心里的称呼都忘记遮掩:“宝贝,你怎么这么帅?” “要是早把你拉进我们篮球队里,也不至于让国际班的蠢蛋得意那么久。” 燃灰平平睨了他一眼,没说话,贺闻野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的伤,轻咳一声,摸着鼻子没再说话。 体育课还剩下十几分钟,贺闻野带路,两个人很快来到校医院。 校医院坐落在办公楼旁边,和教学楼间隔有一段距离。 燃灰之前从没来过,贺闻野倒是常客,熟门熟路挂了号,就带着他找到对应的外科室。 医生看到他的伤口,顿时惊讶道:“怎么这么严重,又出去和其他学校的同学打架了?” 贺闻野赤着上半身坐在病床边,偷偷看了一眼燃灰,见他没有生气的迹象才放心,催促:“不是,出了点小意外。麻烦您快点处理好,待会儿还要吃晚饭呢。” 又讨好地转过脸来看向燃灰:“今天跟我出去吃?我请客。” 燃灰没搭理他,趁着校医给贺闻野消毒,站在诊室的门旁打量四周。 一切都很正常,他没能发现什么异样,目光落在斜对面的门上,顿时被“心理咨询室”吸引了注意。 校医院竟然还有心理咨询的业务,不过高中生压力的确大,需要有及时的心理疏导。 此时那扇门开着一道小缝,里头有隐隐的说话声传出来。 燃灰微眯起眼,他好像从里面隐隐看见几道穿着校服的影子。 “燃灰?” 听见贺闻野叫他,燃灰转头:“没事。” 目光扫过摆在这里的各类药物,他若有所思,问校医:“校医院有卖创可贴吗?” 校医还没回答,贺闻野皱起英挺的眉:“你买那个干什么。” 燃灰冷哼一声,不答反问:“你说呢?” 被他恼怒地睨了一眼,贺闻野猛然意识到什么,脊背里瞬间过了道电流到天灵盖,他咽了下口水,嗓音发哑:“……磨到了?” 燃灰没回答,但贺闻野自认已经知道答案,饿狼般的目光落在他胸前,几乎冒出绿光。 他勉强磨着牙,合理怀疑燃灰是故意在勾自己露出狼狈的模样,否则怎么会说出这种近乎挑逗的话。 校医一头雾水地看着这两个男高,总觉得在看一对打情骂俏的小情侣。 他把诡异的联想丢出脑海:“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又看向燃灰:“有创可贴,你去药房那边问问就行。” 燃灰道谢,然后起身打算去一趟。 似乎想到什么,贺闻野微皱起眉,表情凝重。 他很想陪着燃灰一起去,但自己的伤口还没处理完,只能按耐住焦躁,不放心地叮嘱:“别乱走,买完创可贴就回来,听到没?” 像是很担心燃灰见到不该见的人。 嘴上随意答应一句,燃灰直接出了门,临走时贴心地把诊室门合拢,彻底隔绝掉贺闻野的视线。 他不动声色往心理咨询室的方向走去,装作偶然经过的样子,不动声色瞥向门缝内。 一瞬间,谭暄那张熟悉的脸恰好映入眼帘。 他似乎正和心理咨询师交流,面前坐了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看不清面孔,正耐心回答他的问题。 谭暄竟然找到这里来了。 燃灰若有所思,但他自认工作已经结束,并没有多余的好奇心,于是先去药房买创可贴。 结果小护士找过一圈,满脸疑惑地直起腰:“奇怪,创可贴我记得昨天还有,今天就卖完了吗?” 燃灰一愣,他怎么不知道这东西这么紧俏,看来只能再去小卖部试试了。 这么想着,刚打算回去找贺闻野,冷不丁听见身后有道温和嗓音传来,距离很近:“小陈,怎么了?” 小护士双眼一亮,恭敬地回答:“裴医生,学生想买创可贴,但我们这里的创可贴卖光了。” 顺着她的话,燃灰回过身,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斯文男人。 男人戴着副金丝眼镜,温润如玉,一双眼宁静含笑,双眼皮很深,目光如同波光粼粼的湖面,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那件再普通不过的白大褂穿到身上,仿佛也有了被搬上t台的资格。 看见燃灰的脸,他略微一愣,随后笑吟吟叫出了名字:“燃灰同学?好巧。” 燃灰一愣,下意识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你认识我?” 医生也愣了愣,随后笑开,似乎有些无奈的模样:“当然认识,我上个月才帮你做过心理疏导。” 揉揉眉心,他甚至自嘲一句:“我的记性有那么差吗?” 心理疏导。 心念一动,燃灰想起刚刚还在心理咨询室的谭暄。 目光落在白大褂的胸牌上,他慢慢念出来:“裴苏谒医生?” 这名字……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75节 裴苏谒好脾气地应了一声,甚至还打趣两句:“看来上次的心理疏导很成功,让你连来疏导过这件事都忘了。” 小护士也笑了,语气崇拜:“裴医生可是明德的特聘心理咨询师,职业能力自然是第一流。” 裴苏谒笑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转眼看向燃灰,金丝镜框反射出一丝光,语气温柔:“我办公室里还有创可贴,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送你一些。” “燃灰同学觉得呢?” 沉默两秒,燃灰抬起眼,目光明澈,毫无警惕心地勾起唇。 “那就谢谢裴医生了。” 第86章 无限流世界 外头是沉沉的夜幕, 心理咨询室内明亮的的灯光驱散了黑暗。 和其他诊室不同,这里的摆设偏向温馨,大多木制,两尾金鱼在水晶缸内摆着尾巴游动。桌上一只细口瓷瓶, 粉白色蔷薇花开得明媚张扬, 生命力蓬勃。 这种花对燃灰有着特殊的意义,语气难免惊讶:“裴医生喜欢蔷薇?” 倒不是有什么歧视, 主要是气质不符合, 他还以为裴苏谒这样的人会喜欢百合之类的清雅花朵。 “对。”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裴苏谒略一勾唇,推了推金丝眼镜, 语气温和,给出的原因却完全超乎预料:“因为这种鲜花身边,往往需要猛兽环伺着保护,我乐在其中。” 燃灰拨弄花瓣的手指略一顿, 看他一眼, 总觉得对方这话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关于蔷薇的话题点到即止,裴苏谒坐到桌边拉开抽屉, 嘴里闲聊似的:“创可贴我这里还剩半盒, 够吗?” 半盒也有50片,燃灰点头:“够了, 谢谢裴医生。” “不用那么见外,我们也算是老熟人不是吗。” 对他温柔狡黠地眨眨眼, 裴医生将手里的创可贴递过去, 语气关切, “这种应急用品平时的确要多储备些, 说不定哪天就能用到。” 没错, 今天就能用到。 心里淡定地想着,燃灰目光不着痕迹打量着医生,暗中揣测对方是否是男主的又一个切片。 不是他自恋,实在是被这个副本的尿性整怕了。 而且谭暄刚刚还在心理咨询室,一转眼就消失不见,很难不让人怀疑端倪。 裴苏谒对他的视线恍若未觉,对面前的座位比了个手势:“急着走吗?不急的话,可以在这里坐会儿。” 没犹豫几秒,燃灰坐到他面前。 裴医生眼尾弯起,亲自倒了两杯茶,放到两人面前,嗓音和煦如春风:“最近感觉怎么样?” 燃灰看了眼那个茶杯,眼神微动,不动声色端起来喝过一口:“还可以。” 裴苏谒旋开手里的中性笔,熟练地在纸上做记录:“还有做那些噩梦吗。” 燃灰眨眨眼,不答反问:“裴医生,我们这就算开始一场心理疏导了?” 笔尖一顿,裴医生抬起金丝眼镜后的眼,睫毛浓密如羽,笑道:“如果你这么想的话,也可以,不过我不会收你心理咨询费。” “当然,这并不能算是严格意义上的心理疏导,只是给我曾经的病人做一个回访,耽误你几分钟时间。” 燃灰眨眼,后靠到椅背上:“什么样的噩梦,裴医生能说得再具体点吗?” 裴苏谒对着他的目光,若有所思:“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当着心理咨询师的面,撒谎没什么意义,燃灰如实道:“不记得了。” 这种情况裴苏谒也没见过,他叹口气,笑容无奈:“曾经你对我很信任,现在却用这种看陌生人的怀疑眼光看我,还真是伤人。” 燃灰:还有这事? 不过“燃灰”在目睹过霸凌,又被确定成下一个目标之后,心理压力过大,来做心理疏导也算合理。 他顺着医生的话往下接:“我为什么会失忆,裴医生有头绪么?” 垂下眼沉吟片刻,裴苏谒又道:“也许是身体的自我防护机制……但对你来说,遗忘过去是件好事。” 燃灰:“为什么这么说?” 推推眼镜,裴苏谒目光包容而笃定:“因为继续让那些记忆保存在脑海中,对你有害无利。” 他把笔搁下,似乎是陷入回忆:“那天你坐在这里,情绪崩溃得厉害,一直说下一个就是你,离开后就一直没来复诊。” “说实话,我很担心你。现在确定你没事,也就放心了。” 嘴上说着放心,每句话都在卖关子,故意勾着燃灰,让他对丢失的那段记忆生出好奇。 只可惜燃灰如今手握剧本,心里明镜一样,整个人稳如老狗。何况就算还有其他剧情,和燃灰这个提供线索的npc又有什么关系。 他在暗处打量着裴苏谒,最后得出结论,对方是新男主的概率大概有九成。 男主是真的切片上瘾了,现在这个副本里几乎全是他的分身,无处不在。 心里无奈地这么想着,燃灰心里又生出几分逗弄裴苏谒的心思。 他面上却什么都没说,配合这位切片的表演,握紧茶杯欲言又止。 在裴苏谒鼓励而包容的目光下,才慢慢问:“裴医生,我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裴苏谒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温和劝告:“不要有多余的好奇心,你好不容易忘记,相信我,永远不再回忆才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燃灰露出明显的迟疑表情:“可是……什么叫下一个就是我?听见这句话,我心有点慌。” 裴苏谒摇摇头,但燃灰又追问两遍,他柔和的目光微微收敛,叹口气:“如果你一定要回忆起来,作为医生,我没有拒绝患者自主要求的权利,但还是希望你务必慎重。” 他似乎很恳切,但如果燃灰不知道剧情,肯定会继续追问线索。 很有几分隐晦的不怀好意。 装模作样思索片刻,燃灰语气迟疑:“可是……” 隔着眼镜,裴苏谒注视他的视线深邃,语气越发放缓:“可是什么?” “没什么。” 迎着裴苏谒愕然的目光,燃灰话锋一转,从善如流:“裴医生都这么说,那我还是别回忆了吧,总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他勾起唇角,很无辜的模样:“毕竟我们这些做患者的,还是要谨遵医嘱才行,对吗,裴医生?” 裴苏谒:“……” 002:【宿主,你是真的坏。】 心理咨询师温润如玉的神态稍稍凝固,一秒后恢复如常,温和笑道:“你能这么想就好。但如果你未来还是好奇……” 燃灰语气淡定,断然道:“没事,如果真有那样一天,我也会忍住的。” 裴苏谒无言,半晌推了一下眼镜,温和笑道:“那再好不过。” 逗过这个切片,燃灰神清气爽。该说不说,正经人才是最好玩的。 看了眼钟表,他惊觉时间不早,该回去找贺闻野了,否则对方肯定会着急。 冲着裴苏谒礼貌颔首,燃灰语气轻快:“裴医生,我就先走了,您也赶紧下班回家吧。” 但刚站起来,他就明显感受到一阵头晕,下意识撑到桌面才稳住身型。 裴苏谒立刻站起身,扶住他的手臂,语调惊讶扬起:“燃灰同学,你怎么了?” 几秒之内,睡意汹涌席卷而来。 燃灰的眼皮仿佛有千斤重,困得摇摇欲坠。 他也懒得挣扎,从善如流闭上眼,不出意料落入一个带着男士香水气味的怀抱,陌生又熟悉。 尚存的意识里,燃灰感觉自己被放平到躺椅上,有只手细细摸过他的侧脸,力道温柔,不失强势。 心里倒没什么害怕的情绪,想起那杯茶,燃灰只是有点无奈。 不愧是男主,又要玩什么奇怪的play了。 这么想着,他彻底陷入昏睡中。 - 夜风如水,心理咨询室的窗帘被吹出明显弧度,裴苏谒静静坐在原地,额边碎发也被风撩起,眉目温柔斯文。 片刻后,他取下眼镜,咔嗒一声,反手轻扣在桌面。 没了遮挡,那对完美的瞳孔黑得没有一丝杂质,反射不出半丝光,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燃灰无知无觉地躺在对面,手臂被重力拽着垂落在地,他的身躯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肌肉线条流畅柔韧,眉目俊美,即使睡着了,也在肆无忌惮地散发魅力。 裴苏谒静静注视着燃灰,随着他的注视,心理咨询室的灯光逐渐暗淡,门缝里缓慢流出黑色雾气,一缕接着一缕,逐渐铺满整个地面。 这场面无声而诡异,医生却对它们视若无睹,两条长腿交叠而坐,和刚才的温文尔雅判若两人。 黑雾顺着躺椅蜿蜒而上,凝聚成一股漆黑涌动的水流,再次圈住了燃灰的脚踝,更多的雾气往其他位置涌去。 裴苏谒神情淡淡注视着这一幕,冷不丁开口:“别再碰那里,没看见已经青了吗。” 其实远远没到发青的地步,只是在脚腕留下一圈红痕,但黑雾好像听懂了他的话,顿时松懈了桎梏。 裴苏谒却没说完,语气平静:“见面就要让他受伤,这就是你对他的喜欢?” “再有下次,我们的联盟关系到此为止。” 一句接着一句,像是受了重大打击似的,黑雾潮水般四散退开,不再接触燃灰,只在地面上翻滚着涌动。 心理咨询室里照旧悄无声息,裴苏谒却像在和什么东西交流,凝神听了半晌,略微颔首:“我知道你急着把他留下,我和你有同样的念头。” 垂下眼,手指拂过无知无觉的人发尾,打了个小小的旋。 他声音照旧温柔,像是阳光下粼粼的湖面:“但不要急,不是现在……有人快要找到这里来了。” “他们看管得实在太紧,我们要等一个更好的、不会有任何纰漏的机会。” 看向黑雾,裴苏谒道:“今晚可以再去他梦中一次,这次记得留下更多痕迹。” “你可以离开了,顺便把外头那个找肉骨头找到发疯的家伙一起带走。” 黑雾涌动着,终于从心理咨询室的门缝里离开,室内光线又变得明亮,一切恢复如常。 最后一丝雾气从房间内消失不见,裴苏谒才从抽屉里取出双崭新的医用白手套,慢条斯理戴上。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76节 燃灰还在无知无觉地沉睡,眉目沉静,毫无戒备心。 没了黑雾的存在,裴苏谒的神情总算有了些许变化。 漆黑眼珠一错不错注视着燃灰的睡颜,他缓缓低下头。 从光洁的额头,一路吻到略微滚动着的喉结。 燃灰似乎在梦中察觉到异样,皱起眉,又被隔着手套仔细抚平了那丝褶皱。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裴苏谒却仍然不慌不忙,从衣摆往上撩起,目光一寸寸扫过,像是检查身体那样严谨认真。 视线落在明显食用过度的地方,他的脸色顿时阴沉,发出一声很不符合斯文外表的“啧”。 有的人披着人皮,却在干狗事。 裴苏谒的身份没有其他几个人那么便利,吃了闷亏。 但想到什么即将在未来发生的好事,他浓黑的眉毛复又舒展,唇边愉快温柔的笑意勾起来。 戴着手套的冰凉指尖划过皮肤,激起细小的战栗。 燃灰隐隐有了要挣扎着醒来的趋势,裴苏谒垂下脸,最后吻了吻他的手背。 一声几乎叹息的温和低语停驻在耳边。 “……快点留下吧。” - 睡了相当黑沉的一觉,等燃灰再睁开眼,懵懵地看着心理咨询室的天花板,又因为刺目的灯光闭上眼。 脑子轻飘飘飞在半空,半天回不过神。 ……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什么了。 “醒了?” 身边传来带着笑的打趣:“看来高三压力的确大,睡得可真快,怎么叫都叫不醒。” 脑子屈尊降贵回到身体中,对上那双藏在金丝眼镜后的眼,燃灰终于回想起身处何地。 裴苏谒坐在桌后看着燃灰,白大褂纤尘不染,目光温和,毫无异样。 但002可没睡,它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激动地告状:【宿主!刚刚我又进小黑屋了!】 它一进小黑屋,就说明男主又干坏事了! 燃灰并不惊讶,缓缓神:“我睡了多久?” 裴苏谒勾唇,对他示意墙上的钟摆:“十分钟不到。” 竟然只有十分钟?他还以为自己睡了一整晚。 目光在钟表上停留几秒,燃灰后知后觉,自己好像睡过了饭点,也不知道贺闻野回去没有。 吃不上晚饭倒没关系,但总觉得……似乎忘记了什么事。 他头还晕晕的,回忆片刻,心道大概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于是没有深想。 裴苏谒也看了眼表,作势起身,语气关切:“现在你们食堂是不是关门了?我带你去吃教师餐吧。” 说了声“不用”,捂着脑袋站起来,燃灰敏锐地察觉到异样。 低头看去,脚踝已经毫无痛感,连痕迹都消去不少。 而且…… 动作间拉扯到什么地方,校服底下凉飕飕的,他面色顿时微妙一瞬。 这个切片还帮他上了药,这么好心? 也不知道对方看见贺闻野留下的牙印,脸上是什么表情。 这个想法有些邪恶,燃灰挥散念头,露出个礼节性的笑:“裴医生,再见。” 裴苏谒却温和道:“不急,会有人来接你。” 燃灰一愣,下一秒,心理咨询室的大门就被敲响。 敲门声很有规律,三声一顿。 燃灰第一反应以为是贺闻野,但转念一想,如果真是他,这个时候就该砰砰砸门了,哪里还会用敲的。 果不其然,裴苏谒刚打开门,就看见一张冷淡矜贵的脸,薄唇抿得很紧,浅色瞳仁瞬间锁定在一旁的燃灰身上。 燃灰整个人僵成化石:“……” 看见来人的一瞬间,他总算想起来,自己忘记的是什么了。 也许,大概,可能…… 燃灰哄过言晔,说他们今晚一起去吃晚饭。 ——他把学霸的鸽子给放了! 对上言晔冰冷至极的眼神,燃灰恨不得当场钻到桌子底下。 气氛诡异,裴苏谒却仿若未觉,温和笑道:“这位同学,你是来接人的吗。” 言晔这才看向他,两个分身的目光隔空相撞,半秒不到就错开。 他径直进门,二话不说握住燃灰的手腕,力道很大。出于心虚,燃灰任凭言晔握着,露出个讨好的笑:“言老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听见熟悉的称呼,言晔视线更沉,没有回答,只看向裴苏谒,声线冷得往下掉冰碴:“我来带他走。” 裴苏谒干脆让开,白大褂让他穿得芝兰玉树,笑意盈盈:“天黑了,路上多加小心。” 成年男性比青涩的少年人多了成熟和稳重,风度翩翩,魅力十足。言晔绷紧脸没说话,自顾自拉着燃灰往外走,与他擦肩而过。 心理咨询室的门在身后合拢,走廊空旷,光线并不明亮,走路时都有回声。 夜晚的校医院多了几分阴森可怖,002在脑海里瑟瑟发抖,总是情不自禁想起它和宿主一起看过的那些恐怖片。 被紧紧抓着的手腕还是没被放开,亦步亦趋跟在言晔身后,燃灰试图从那张冰块一样的脸上看出端倪。 但看了又看,除了学霸现在很生气以外,什么都看不出来。 自知理亏的同时,他抱着两分侥幸心理想:学霸的情绪是这么多切片里最稳定的,应该没事……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只听言晔冷冷开口:“你来这里做什么。” 燃灰:“……我说我来买创可贴,你信吗?” 言晔停下脚步,淡淡瞥了他一眼,燃灰立刻交待事实,尽力说的委婉:“其实是贺闻野在体育课上受了伤,挺严重的,我就带他来处理伤口,一不小心就在心理咨询室里睡着了。” 越说越理亏,迎着言晔直勾勾的目光,他干咳一声,很是苍白无力地补充:“不是故意放你鸽子,真的。” 又是贺闻野。 僵立片刻,言晔什么也没说,松开紧攥燃灰的手,继续往外走。 燃灰跟在他身边,很殷勤地试图和好:“你吃饭了吗,饿不饿,我们去趟小卖部?” 言晔照旧不理他,看来这次是真的气坏了,不管怎么尝试着哄都不管用。 燃灰一筹莫展,最后很心大地决定让言晔先冷静一下,等能沟通了再继续。 两个人前后脚离开校医院,言晔不说话,燃灰的心思慢慢飘到了其他事上。 从裴苏谒这里没得到多少有用信息,但并不算毫无收获。燃灰能感觉到,这个切片和其他几个明显有区别。 还是那句话,这个副本的真相并不复杂——起码对燃灰是这样,复杂的是男主莫名其妙分成几片,以及他们刻意在他面前营造温馨校园生活、隐瞒副本残酷真相的态度。 燃灰猜不透男主的意图,干脆做双料特工,在男主面前装失去记忆,在玩家面前装推进剧情用的npc,挺好。 他这样想着,完全没注意言晔的下颚已经绷紧到极限,目光翻滚如海,昭示着并不平静的内心。 要回教学楼的路上,正巧经过一片杨树林,此时在夜风中树影娑娑,树林深处是一片寂静无声的黑,连蝉鸣都没有。 言晔突然停下脚步,燃灰还在思考,下意识走过他,又立刻拐回来。 光线黯淡,言晔的眼珠却很亮,里头仿佛燃着火光。 他的状态很不对劲,但燃灰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语气疑惑:“怎么了?” 下一秒,就被不容拒绝地拉住手臂,紧跟着一步步跨过丛生的杂草,往树林里走去。 燃灰:“?!” 他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下意识想挣脱,这时才发现,学霸看似清瘦的身材藏着怎样有力量的肌肉,竟然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本能的危机感让头皮发麻,看着黑洞洞的树林深处,燃灰胆战心惊,勉强笑道:“言老师,咱们抄近路也不是这样抄法吧?” 言晔手上的力道分毫不减,他偏过脸,清泠泠的眼光扫过燃灰,语气古怪:“怕什么,贺闻野没带你来过这里?” 燃灰:等一下,这和校霸又有什么关系! 没等他回答,言晔冷呵一声,眼里却没什么笑意:“每天张口闭口贺闻野,原来你只喜欢他那样对你,只怪我懂得太晚。” 贺闻野像个半点道理都不讲的流氓土匪,动不动就霸王硬上弓。偏偏燃灰就吃那套似的,昨天跟贺闻野一起出去吃饭,今天又因为他放自己鸽子,嘴上说是暗恋言晔,行动上却摆明了偏心。 言晔自认条件比贺闻野强出千百倍,唯一差的地方一目了然:没有对方豁得出去,拉得下脸。 学霸像是被他今晚放鸽子刺激过头了,燃灰有苦难言,又没办法直接告诉他,其实你们俩是同一个人。 他试图阻止:“言晔,你先冷静一下……” 言晔只当没听见,自顾自拉着他走下土坡,眼里闪动着偏执而让人心惊的光,语气笃定:“不管是什么,我都可以做得比他更好。” 燃灰毫无办法,被强行拽进树林深处。 两人不知在小树林里钻了多久,最后燃灰率先踉跄着钻出来,耳根发红。 言晔紧随其后,神情却平和不少,嘴唇比之前红艳许多,甚至有心情帮燃灰摘下发间的草屑。 燃灰心情几乎是崩溃的,欲哭无泪。 学霸不是有洁癖吗! 第87章 无限流世界 等两人回到教室时, 晚自习已经上过一半。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77节 高三一班一切如常,风扇平稳地嗡嗡转动。班主任坐在讲台上,锐利的双眼紧盯住学生,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一道男声冷不丁打破平静:“报告。” 班主任瞪起眼看过去, 目光落在言晔那张淡定自若的脸上, 刚刚还想发的火顿时被浇灭一半。 不过等看见言晔身后跟着的燃灰,他的嘴角顿时又狠狠往下撇, 厚此薄彼之意十分明显。 “为什么旷自习课?” 当着班主任的面, 言晔语气平淡, 学霸竟然还有撒谎不打草稿的本事:“报告老师,我身体不舒服, 麻烦燃灰同学带着我去了一趟校医院。” 一边说,一边还轻轻咳嗽两声。 原来是这样的原因,班主任脸色顿时一变,完全没注意到言晔身后, 燃灰的头越埋越低, 耳根还隐隐发红。 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顶尖苗子,他语气关切:“现在感觉怎么样?” 言晔道:“现在没事了。” 班主任这才放心, 又继续叮嘱:“身体哪里出问题, 一定要及时和老师说,千万别不当回事, 知道吗?” 他絮絮叨叨了好半天,才大手一挥:“行了, 赶紧回去吧。” 言晔脸色毫无变化, 不疾不徐走进教室, 燃灰也紧随其后。 在班主任恨铁不成钢的注视下, 他灰溜溜坐回原位, 用书和卷子把自己遮挡起来,和言晔隔着三八线坐好,井水不犯河水。 再次被放出小黑屋的002看着宿主,总觉得他现在是在……害羞? 其实燃灰很少觉得羞耻,毕竟再怎么切片,他和男主都算是老夫老夫了,彼此都很熟悉。 但被口这种事,不管经历多少次,也很难习惯。 而且小树林这个场景,未免也太过紧张刺激了些,不仅露天,还要随时提防着巡逻的保安和过路的学生。 偶尔手电筒和电动车的前照灯扫射进来,他都悬起一口气,简直提心吊胆。 万万没想到学霸不出手,一出手就是个大的。 心中的复杂情绪难以言说,他把刚刚的记忆挥散,刚想歇会儿,大腿上却冷不丁一重。 燃灰:“!” 浑身一僵,借着书的遮挡,他下意识往旁边看过去。 言晔淡淡看了燃灰一眼,左手继续堂而皇之放在他腿上,缓慢摩挲着,只用右手写字,一心两用得很明显。 只看他正经冷淡的表情,旁人绝对想不到学霸在课桌下对同桌耍流氓。 一阵接着一阵的痒意从腿上传到神经末梢,燃灰紧绷着身子,想把腿挪走,对方却很有威慑力地作势往上移。 他顿时吓得头皮发麻,一把攥住言晔的手腕,试图用眼神让学霸别闹,言晔却完全不买帐。 僵持片刻,最后燃灰自暴自弃,任凭言晔把手放在那里,源源不断的热度隔着布料传过来。 也许是发现端着讨不到好处,只会把燃灰拱手让人,言晔已经彻底放飞自我,决定要更直白地表露欲望。 学霸也开了窍,燃灰的压力越发大,心中暗暗为自己的肾叫苦不迭。 要不这几个人还是赶紧合体吧,现在这像是什么话,变着法子轮换着交公粮? 已经可以预想到自己未来的惨状,他从没那么迫切地盼望着一个副本赶紧结束。 002突然在脑中咦了一声,打断燃灰的思绪:【宿主,你们班好像又少了一个人?】 燃灰一愣,这才留心班级环境,果不其然,侧前方那个地方又多了一个空位。 他没记错的话,那个位置上坐的正是小团体里的女生,有一头无视校规的波浪卷发。 燃灰看过一眼就移开视线,语气淡定:【确实,大概是死了吧。】 002:【……】 宿主为什么能用这么淡然的语气说出这么惊悚的话。 燃灰这话不是瞎说,昨天那个男生的死只是开始,这群参与过霸凌的npc,有一个算一个都要偿命,才是副本正常的套路。 但燃灰这种袖手旁观的npc,理论上也是沉默的帮凶,施展报复的鬼怪未必会放过他。 接连失踪了两个同伴,剩下的两个男生精神状态明显更差,眼下一片青黑,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如临大敌。 燃灰甚至眼很尖地看见,其中一个男生脖子上多了串红绳玉坠,也许是开过光的,动不动就被主人紧紧握进手里,像是攥紧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双手合十地念念有词。 他淡淡收回视线,心道这玩意恐怕只能起一个心理安慰的作用,这两个npc还是会一如既往走向必死的结局。 终于,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 言晔还是照旧送燃灰走到宿舍楼下,一路上大大方方牵着手,与他十指相扣。 偶尔有同班同学路过,目光落在他们两个身上,明显惊讶,像是没料到高冷的学霸还会做出这种事,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受人强迫。 燃灰:……如果我说我才是被迫的那个,你们相信吗。 终于走到宿舍楼下,两个人在枫树前停驻脚步,燃灰无奈道:“言老师,现在可以说再见了吧?” 言晔没说话,照旧牵着他的手,却从斜挎着的书包里拿出一瓶花露水,一瓶风油精。 燃灰:“?” 把这两样东西塞进他手里,言晔淡声道:“不是说有蚊子?” 的确是有蚊子,还是大号蚊子。 后知后觉想起今早对他说过的话,燃灰又开始心虚,心虚的同时,还因为言晔如此贴心而感动。 他把东西接过来,塞进自己的书包,语气很郑重:“谢谢。” 言晔清浅的目光着重在他脖颈间停留片刻,语气凉凉:“不客气,你今晚最好别再被咬。” 燃灰:“……” 他刚刚的感动劲顿时就憋了回去。 合着你也差不多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终于告别言晔进了宿舍楼,今天也是惊心动魄的的一天。 空旷无人的楼梯间,燃灰慢慢松懈肩膀,拖着脚步往上一阶一阶迈。 一想到回了宿舍,还有另一个男主要应付,他就从心底散发出疲惫,很想就地躺在楼梯间睡觉算了。 他苦中作乐地自嘲:【我感觉我好像是24小时钟点攻,没有一秒钟休息时间。】 002:……看男主把宿主给累的,下次可不许再切了。 当然,这个念头只是一晃而过。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赶紧回去洗澡的,否则停水就糟了。 走回寝室,燃灰照旧拿钥匙打开门,随后不出意料地被人从黑暗中猛扑上来搂住。 没有光源,什么都看不清。燃灰肩窝里埋了个热烘烘的脑袋,不说话,只用力拱着他,大狗一样,又很急切地去亲脖子,亲他一切能够到的地方。 紧贴着脊背的门板冰凉,但因为另一个人急躁的动作迅速热起来,像是在两人之间点燃了一把火。 燃灰出了汗,又被人很快舐去,他无奈地垂着眼,任凭对方寻找安全感似的闹腾。 宋子椰呼吸急促,脸越来埋低,但鼻尖碰到校服外套时,动作却冷不丁一顿。 呼吸声一停,他闻了又闻,抬起脸来,不可置信道:“这不是我的!” 鼻子还挺灵。 同样是被抓包,面对傻狗,燃灰却毫不心虚,趁这个机会伸手打开灯,淡定道:“对,你那件弄脏了。” 宣示主权用的校服被人换掉,简直像是晴天霹雳。 宋子椰浑身的肌肉硬得像石头,那双在背光处偏深的蓝色瞳孔微微收缩,像是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 他勉强按耐住焦躁心情,急切地继续去抱燃灰:“这件,谁的?” 燃灰拽开石头一样硬的手臂,倒也没瞒着他:“贺闻野。” 又是贺闻野。 察觉到宋子椰在暴怒的边缘游走,燃灰轻飘飘道:“你还想闹?忘了你今天下午干的好事吗。” 宋子椰:“……” 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混血帅哥立刻萎靡,毕竟他是让贺闻野进医院的罪魁祸首。 但还是小声地试图为自己辩解:“是他先受伤……” 燃灰半点情面不留:“要不是你把他撞了,伤口能裂得那么严重?” 宋子椰哑口无言,好半晌,终于垂头丧气地憋出一句:“……错了。” 这还差不多。 燃灰绕过他,傻狗还是不死心地跟上来,语气紧张:“他说我坏话吗?你别信他,都是假的!” 燃灰懒懒道:“没有。” 宋子椰还不信,那狐疑的眼神好像在说:换做是他,肯定会不遗余力抹黑贺闻野,对方能有这么好心? 他还要再问,被不耐烦地凶了几句,这傻狗终于老实闭上嘴,只是仍然亦步亦趋跟着。 燃灰懒得继续搭理他,自顾自放下书包换衣服。 说起来,也不知道贺闻野是什么时候离开校医院的,最后来找他的竟然是言晔,他又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男主身上处处是古怪,燃灰已经习惯了,毕竟这个副本都归他管,无所谓。 他熟门熟路地收拾好东西去洗澡,宋子椰也一起,但这次怂兮兮的,只敢看,什么都没敢做。 燃灰从来不知道摆冷脸可以这么爽,不过这个办法大概仅适用于宋子椰,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切片都不好使。 时间不早,两个人正打算睡觉,房门却突然被人敲响。 宋子椰刚刚还装委屈的脸色顿时一变,沉着脸看向门口:“谁?” 一道模模糊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不好意思同学,我们寝室没热水了,能找你们借点吗?” 宋子椰蓝色的眼珠里满是被入侵领地的不耐:“没有,离开——” 燃灰却打断他,提起声音:“稍等。” 宋子椰始料未及,懵逼地看向燃灰。燃灰假装没看出他的疑惑,跳下床,从没那么积极主动,顺便淡定地批评他:“能不能有点同学情谊,互帮互助知不知道?”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78节 宋子椰:“?” 无限流的夜晚,理论上绝对不该随便开门。燃灰却完全不在意这些有的没的,他身后站着男主,半点不虚。 拎着水壶直接推开门,他在一瞬间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目光落在对面的人脸上。 来的人赫然是谭暄,看见身穿睡衣的燃灰,很礼貌地对他露出微笑,笑出一排整齐的牙:“燃灰同学,打扰你了。” 玩家又屁颠屁颠来和他交流线索,燃灰自然欣然笑纳。 顺手关上门,隔绝掉身后宋子椰的灼灼注视,他心情平静中夹着两分好奇,语气却懦弱犹豫,带着明显的回避神色:“我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看出燃灰的抗拒,谭暄摸了摸鼻子,有点懊恼。 他其实并没有为难npc的意思,但这是他能接触到的、为数不多的愿意帮助玩家的npc,为了成功 此时看着燃灰的侧脸,他其实有点愧疚,但为了活命,也只能这么做。 谭暄放柔语气:“其实没什么大事,我只是过来感谢你,顺便告诉你调查进度。事关你的生命安全,你难道不想知道吗?” 燃灰垂着眼没吭声,但握着身后门把手的手指关节稍稍松开。 看出了他的松动,谭暄狠狠松口气,抛出一个重磅消息:“今天晚自习的时候,又死了一个人,是个女生。” 燃灰立刻联想到了那个空无一人的座位:“……什么时候?” “具体时间不清楚,但发现她是在晚自习的课间。”谭暄语气说不出的复杂,“死在男厕所的洗漱台前面,整个脑袋里插满了玻璃碎片,卷发也……算了。” 他说的已经尽量简略,但燃灰还是能想象出那画面。 他其实内心稳如老狗毫无波动,脸色却适时的苍白几分,捂住嘴,脊背贴到门上。 谭暄一直观察着他,见状笃定道:“她就是曾经参加过霸凌的那些人,对不对?” 好半晌,燃灰垂着眼点点头。 谭暄叹口气,问:“还剩下几个人?” 燃灰低声说出那两人名字:“……两个。” 大概一个明晚死,一个后晚死。 谭暄当然也能想到这个规律,他皱起眉,只觉得压力山大。 虽然同样厌恶霸凌者,但如果让他们死光,就更没办法通关了,必须得想办法从剩下两个男生口中得到更多线索。 副本昨晚还剩下87个玩家,又过了一天,现在只有56个。能活到现在的基本上都艺高人胆大,但架不住副本里无穷无尽的死亡规则,稍有差池就万劫不复。 迫于压力,谭暄选择和其他玩家结盟,几个人互相分享副本规则和线索,合作且互相提防。 不过就目前而言,只有他从燃灰这里拿到的线索最有效。 重重吸了一口气,谭暄心说得想办法见那两个富二代一面,但目前最致命的问题在于,那个高三一班和他们根本就不在同一个空间。 往深了想,他们说不定根本不在同一个时空。 他不打算告诉燃灰,怕npc接受不了现实,完全不知道这个真相是燃灰刻意透露给自己的,转而问:“你知道他们的行踪吗?” - 两人之间的交流信息含量很大,却很短暂,没过几分钟,燃灰就拎着热水壶打开门进来。 因为刚被凶过,宋子椰不敢跟他出门,像是被无形的链子拴在床头,整个人眼巴巴看着门,望眼欲穿。 见到燃灰全须全尾地回来,他才松口气,蓝眼珠再次亮起来:“燃灰!” 随意答应一声,燃灰利落地拍灭灯,在黑暗中攀住扶梯上了床。 还没坐稳,手指就被人拉住。 那人皮肤热度很高,小心翼翼的力道传来,他问:“燃灰,你原谅我吗?” 鉴于宋子椰今晚没缠着他闹腾,值得表扬。燃灰打了个哈欠,敷衍地反手摸摸他的骨节,算是安抚:“原谅,快睡吧。” 宋子椰立刻高兴起来,他的夜视能力很强,迅速凑近啾了他一口,在燃灰发火前又迅速退开:“晚安,燃灰!” 宿舍内终于彻底安静了。 燃灰累得不行,重重瘫到床上,差点热泪盈眶。 他调动起最后的思考能力,慢慢想:谭暄说,他们今晚打算冒险去一趟教务处。 ……只能说,但愿玩家们能有所收获。 这个副本还是要赶紧结束,刚刚两天,他就快撑不住了。 等男主恢复了记忆,绝对不准再让他干这种搞分身的事…… 这么想着,终于克制不住汹涌如潮的睡意,他沉沉睡过去。 时钟一分一秒地往前走,宿舍内不知何时又积聚起大片黑雾,像是云那样环绕住了他。 无知无觉中,燃灰再次坠入沼泽一样混沌诡异的梦境。 第88章 无限流世界 燃灰不受控制地再次做了梦。 梦中他又回到教学楼, 这次的场景更加直白清晰,高三一班的门牌在视线中极具存在感。 他知道自己在做梦,偏偏身体无法控制,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到门旁, 然后再次目睹暴行的上演。 等等, 为什么是再次? 这场景似曾相识,仿佛曾经在哪见到过。 模模糊糊有着这种感觉, 那个被围在中心的男生转过头, 他再次迎上那双黑洞般的眼。 - 像是被一盆凉水劈头盖脸泼上来, 从噩梦中挣扎而出,燃灰彻底清醒。 视线一片漆黑, 宿舍里半点光也没有,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胸膛剧烈起伏着,燃灰茫然在一片漆黑中望着天花板,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他听不见宋子椰的动静, 明明对方睡觉时呼吸很重, 还会打小呼噜,但现在安静得仿佛不存在。 像是突然间失去了所有听力, 或者陷入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 试探性在脑海中呼喊两声:【002?】 小系统毫无回应。 002不回应, 于是燃灰就知道肯定是男主在搞鬼。 毕竟这个世界由他掌控,除了他以外, 没人有能力切断宿主和系统之间的感应。 这么想着,燃灰淡定了很多, 反正男主就喜欢搞偷袭, 自己能怎么办, 还不是只能惯着。 刚打算起身看看情况, 手脚却重若千斤, 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 他一愣,努力尝试后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竟然只有眼珠能转,其他位置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死死压在床面上,半分也动弹不得。 胸口闷得厉害,心跳也剧烈,头脑晕沉间,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鬼压床? 燃灰眨眼,想试着说话,黏住的两片唇勉强张开一条小缝,顿时涌进来一团古怪的东西。 有点湿,有点凉,仿佛在唇齿间含了一块冰,让人一个激灵,顿时什么瞌睡都没有了。 有明显的入侵感,但又仿佛没有形状,燃灰什么也碰不到,只能被迫张着嘴,任凭那个无形之物在口里翻来覆去地游走,带着明显的亵.玩之意。 这场景诡异到了极点,燃灰表面惊恐,内心稳如老狗。 不愧是男主能干出来的事。 慢慢的,那东西不满足于单纯的入侵唇齿,燃灰明显感觉到身上的压迫感越来越重,好像有个无形的、浑身散发着寒气的人慢慢压覆而上。 四周仿佛都是模模糊糊翻滚的黑雾,他什么也看不见,却感觉自己的睡衣被慢慢撩上去,被熟门熟路地衔住。 仿佛是男主铭刻在记忆里的本能,就真的那么喜欢这里吗? 心里疯狂吐槽,燃灰很无奈,手指因为身体反应微微颤动着,指尖却触碰到一片湿润的冰凉。 这是……雾? 新鲜的名词刚从脑海中升起,黑雾沉甸甸地压下来,密不透风将他笼罩在内。 彻底被拽入欲望的漩涡之前,燃灰听见一声吐字古怪的、阴冷的呓语,仿佛近在耳边,又仿佛来自灵魂深处,冷得让人寒毛直竖。 ——“你不该忘记我。” “从假象中醒过来。” - 天边彻底亮起,一线微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驱散几分室内浓稠的黑暗。 地面干干净净,照旧有乱七八糟的杂物堆叠着,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燃灰的睡衣规规矩矩穿在身上,甚至还在肚脐位置盖了条空调被。 原来是一场悱恻缠绵的梦,但他心知肚明,绝对不止是梦那么简单。 燃灰呆呆看向天花板,好半天不想动一下手指头。 ……虽然一直被鬼压床,理论上没出力,但还是好累。 黑雾凝聚出的人形看似没有实体,但坐下来的时候,力道和触感都和之前毫无区别,唯一不同的是温度,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自己正和一只无限流副本里的厉鬼做。 ——怎么还有第五个啊? 这破游戏,简直受不了一点,赶紧通关吧。 002慢悠悠地察觉到宿主的苏醒,机械音愉快:【早上好啊宿主,昨晚睡得怎么样?】 燃灰翻了个身继续缓神,叹口气:【挺不好的。】 002:【睡得好就……嗯?】 宿主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79节 缓慢活动着因整晚没能动弹而僵硬发酸的肌肉,燃灰又问:【你昨天晚上听见动静没有?】 002茫然地想了想,认真道:【听见了,隔壁床一直在打小呼噜,还说梦话,算吗?】 燃灰:【……】 这在燃灰的意料之内,但并不妨碍他淡定地逗小系统:【我要你何用。】 002:【嘤!】 闹钟铃响起,被该起床去上早自习了。 燃灰伸手关掉,脸埋进冰冰凉凉的太空被里,假装自己没听见。 昨天晚上只睡了一半,他好困,是真的不想去上课。 宋子椰也醒了,这傻狗身上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在隔壁床伸个懒腰坐起来,精心锻炼出的肌肉蓬勃流畅,连国际男模都会羡慕。 意识彻底清醒,眼中锐利的光芒尽数收敛成一派纯真,他第一时间转过脸趴到床头,蓝眼珠里满盛着亮晶晶的喜爱,语气甜蜜道:“燃灰!” 见燃灰趴在凌乱的被褥间不动弹,宋子椰浓黑的眉毛皱起,顿时担心:“你生病吗?医生看你,好不好?” “……不好。” 回答一声,燃灰终于懒洋洋支起身,空调被滚落下去,露出他一截精悍的腰腹:“我没事,这就起。” 当着宋子椰隐隐发直的眼神,他毫不避讳地换掉睡衣,穿好夏季校服。 大早上的,男高中生又年轻气盛,狼尾巴顿时就支棱起来。 他咽着疯狂分泌的口水,直接从自己床上跨到燃灰床上。 承担了两个成年男性的体重,不堪重负的床板顿时一沉。 高大阴影笼罩下来围困住他,明明是蓝眼珠,却发着绿油油的光:“燃灰……” 燃灰现在已经一滴都没有,淡定推开他毛绒绒的脑袋:“不行,还有半个小时就要上早读了。” 宋子椰讨好道:“早读不好,不去吧?我养你呀。” 燃灰动作微顿,回过脸瞥向他,这一眼让宋子椰心高高悬起,像是在等待宣判。 半晌,他轻笑一声,伸手揉了把手感良好的黑卷发:“你志向还挺远大。” 然后直接推开愣在原地的粘人精,踩着扶梯下床:“行了,赶紧去吃饭吧,饿都要饿死了。” 宋子椰呆呆坐在床上,目光追随着燃灰在寝室里走动,那头黑发乱七八糟地支棱着四处炸开,只是面容太优越,身姿太挺拔,于是半点都不显得邋遢,反而是…… 中文贫瘠的混血帅哥搜肠刮肚,最后只找到可爱这个词。 没错,就是可爱。 他满心满眼都是可爱到让心脏爆炸的舍友,反应过来后立刻跳下床,亦步亦趋跟着燃灰一起出门刷牙洗脸。 两人隔壁就是盥洗室,盥洗室又正对着楼梯间。那扇浅黄色的消防通道大门半遮半掩,地面上却是一片诡异的黑红色,暗沉阴郁,尽头好像还有什么碎屑之类的东西。 目光在那颜色奇怪的地板上扫过,宋子椰不着痕迹走到燃灰身旁,语气轻松:“早饭吃什么?” 他的身形严实挡住楼梯间,燃灰收回视线,对楼梯间的不对劲视若无睹:“随意。”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走过楼梯间,进了干净敞亮的盥洗室洗漱。 一边刷牙,燃灰一边慢吞吞地想事情。 这次做梦的记忆他倒是留下了,关于那场霸凌的细节历历在目,特别是被欺凌的男生那双黑洞一样的眼,隔着时间和空间,准确无误地投射在燃灰身上,现在回想起来,还让他大白天生出一丝寒气。 很明显,那团黑雾一样的厉鬼又是男主的分身,也是曾经被霸凌致死的男生。 他还让自己“醒过来”…… 一直到吃完早饭去上课的路上,燃灰都若有所思。 刚走进教学楼,他很敏锐地发现,今天和前两天有什么不同。 副本仿佛给他打造出了一个虚幻的乌托邦,和其他玩家面对的阴暗截然相反,燃灰所在的这所明德高中一切正常,晚自习结束后,所有尸山血海的狼藉被副本悄无声息清理干净,和真正的高中没什么区别。 但现在,楼梯口还有未洗净的大片血液,甚至还有细碎的毛发血肉。从卫生间走出的一个学生状似游魂,嘴边还带着可疑的痕迹,像是刚啃食过生肉。 像是逐渐丧失掩饰的耐心,副本的恶意终于对着他揭开一角。 这些异样难以忽视,越发让燃灰肯定了心中的某个猜测。 他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淡定地抬脚迈过一截指骨,继续往楼上走。 作为异空间的六楼就彻底干净,不再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照旧来到高三一班的教室,今天言晔来得比他早,正在批燃灰的错题试卷。 他垂着眼,神色认真疏离,金色的晨光镀在侧脸上,有种岁月静好的美。 听见动静,言晔抬起脸,冷淡的神色在看见燃灰时,蓦然如冰雪消融。 他甚至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很浅,但已经是最明显的情绪外露:“早上好。” “早上好。” 回应一声,燃灰在课桌上放下书包,坐到言晔身边。 言晔心情明显不错,经过昨晚的事,他像是彻底想通了什么,动作变得大胆奔放许多,直接伸手,在桌下拉住燃灰,十指交扣。 两条紧靠在一起的手臂亲密无间,任凭言晔拉着,燃灰却仿佛心神不宁。 敏锐看出他的不对,学霸笑容收敛:“怎么了?” 燃灰装模作样地逃避:“没事。” 但他越是这样说,言晔越不信,抿起唇盯住燃灰,指尖力道收紧,半晌道:“有什么不能和我说的,是因为和其他男人有关系?” 燃灰:某种程度上,还真是。 他又装了一会儿,等言晔再三追问,才慢慢开口,语气犹豫:“我们教室后面的那张空课桌,之前是不是有人坐?” 本来只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问话,没想到言晔反应很大,攥住他手指的骨节猛然收紧:“你知道什么了?” 像是察觉到语气过于激烈,言晔又强迫自己缓和下来:“课桌当然是有人坐的,不过他现在不在我们班了。” 浅色的瞳孔锁定住燃灰的脸,半丝神情变化也不放过,“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谣言?” 燃灰没正面回答,只问:“那他去了哪里?” 言晔眼都不眨:“转学了。” 燃灰:真的吗,我不信。 他还要再问,却被学霸抬起手,温热的手心捂住了嘴,堵回所有未尽之语。 言晔认真看着燃灰,眼神复杂到了极点,语气带着浓重的警告意味:“不要有多余的好奇心,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燃灰一愣,又听他放缓声音:“你就好好学习,什么也不要想。等再过几天……” 也许是举着手臂的时间太长,言晔手指微微颤动,睫毛也跟着颤抖,他低声道:“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心念微动,燃灰眨眨眼,对上言晔的视线,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了很多东西。 他自然知道真相,此时心里的那个猜测被越发证实,心脏一角发酸发软。 尽管失去记忆,男主的切片还是在本能地保护自己。 他被捂住嘴说不了话,干脆亲了一下言晔的手心。 像是被烫到一样,言晔瞬间收回手,微微睁大眼。 被他震惊的神色逗笑,燃灰语气轻松而亲昵:“知道了言老师,放心吧。” 言晔在课桌下近乎慌乱地攥紧拳头,像是要把那点水光藏起来,面上又恢复成之前冷冽的模样,抿唇道:“还没说完——看看你现在的数学分数,还有心情八卦?” “下次月考要是还不能及格,当心数学老师把你撕了。” 燃灰:“……” 刚刚的感动瞬间被憋回去,他蔫头巴脑转过脸,看向面前的数学卷子,悻悻拿起笔。 谈话总算告一段落,班主任走进教室,早读正式开始。 熟门熟路把自己藏进卷子里,想起什么,燃灰扫视一圈。 今天班里又空了两个座位,赫然是富二代小团体里剩下的两个人。 他们去了哪里? - 与此同时,明德高中礼堂后的假山旁,这里是被天然的隐蔽角落,不管是暴行亦或逼问,都难以被察觉。 两个身穿校服的男生挤在一起,满身狼狈,涕泪横流。 任凭身后的同伴拽住他们的衣领,详细逼问出事件始末,谭暄慢慢走到铁锨旁边,那片松软的泥土里,已经被挖掘出一个半米深的坑。 土腥气和某种古怪令人作呕的气味一同涌入鼻尖,运动鞋踩在边缘,他眼睁睁看着几颗新鲜的土粒一路滚下去—— 落进一张苍白的、指甲缝里满是泥土的手掌中。 第89章 无限流世界 新鲜的泥土里, 那只手掌尚且没有腐烂的痕迹,骨节苍白,指甲犯着诡异的青黑。 视线受到冲击,谭暄的瞳孔不动声色轻轻一缩。 察觉到他的异样, 身后一个两米多高的光头男人停止逼问, 走到谭暄身边。 目光落在那个坑里露出的手掌,他蒲扇大的手扇了扇飘到眼前的味:“还真有死人, 谁他妈能知道藏在这鬼地方?” 为了活下去, 谭暄主动找到几个能力最强的人联盟, 请他们今晚一起去蹲守两个富二代。光头最开始还不理解地出言侮辱,没想到这笑眯眯的年轻人还真有两把刷子。 目光落在谭暄苍白的脸上, 光头哼笑,伸手搭住他的肩膀:“怎么,没见过?年轻人还是阅历浅,等你多经历几次游戏, 就跟老哥一样, 半点没在怕的。” “多亏你有本事,要是能通关了, 回头加个联系方式, 以后老哥罩着你过本。”豪爽地笑了两声,光头眼中一丝精光闪过, 压低声音,“你是从哪里搞来的线索, 有什么诀窍不, 跟哥分享分享经验呗?” 刚刚那阵反胃感已经过去, 谭暄并不打算暴露出燃灰的存在, 三两句话带过:“运气好罢了。” 不动声色挣脱开那条粗壮的手臂, 他抬脚往富二代的方向走。 光头看着谭暄的背影,脸色缓缓阴沉,煞气从眉眼间浮现,又被强压下去。 短暂的联盟并不牢固,几人彼此提防,但碍于形势,也只能捏着鼻子互相利用。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80节 两个富二代把几个玩家当成了类似灵异事件调查组的存在,此时心理防线已经全面崩溃,瑟瑟发抖地挤在一起,边哭哭啼啼边吐露实情:“我们本来没想杀他,是他自己送死啊,真的!” 从两男生颠三倒四的叙述中,谭暄总算听明白了真相。 如他所料,这是一场针对无辜者的校园暴力,仅仅是因为那个男生品学兼优,长相也出众,在开学典礼上抢走了其中一个人的风头。 长期遭受精神的高强度折磨,男生却始终没有屈服于富二代的淫威,像他们想象中那样人格摧毁,还一直在私下里坚持收集相关证据,打算等时机成熟后举报到相关部门和媒体,彻底解决掉这件事。 但很不幸的,他暗中的筹谋被发现了。 如果这件事真的捅出去,不仅仅是富二代受到惩罚,他们在商政界的父母也可能被影响。 几个人这才感觉到慌张,想私下里把男生约出来和解,对方却给脸不要脸,并不在乎高高在上的、美化为赔偿的施舍,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争吵间,其中一个富二代上了头,失手把人给砸倒在地。 闯出大祸,从极度的慌乱惊恐中镇定下来,短暂商议之后,几人决定让这件事从没发生,把尸体掩埋在学校无人问津的角落,成为他们共同的秘密,有难同当。 眼前是两个活生生的小王八蛋,谭暄自认道德水平不高,但还是忍不住拳头邦邦硬。 还有难同当,根本就是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值得天打雷劈。 脸上带着刀疤的短发女人目露厌恶,“啧”一声:“这种畜生非得留着么?不如一刀宰了,说不定让厉鬼高兴,还能放我们一条生路。” 另一个面颊凹陷、看起来不超过八十斤的病秧子咳嗽一阵子,阴森森道:“把他们杀了,去哪里获得副本线索?何况这里是逃生游戏,这俩人可能活得比我们都长。” 说的也是,毕竟祸害遗千年,何况逃生游戏从不讲道德,谁越下作越不择手段,反而越有可能活下去。 翻了个白眼,刀疤女不再说话,默默离病秧子远了点,生怕他把肺叶咳到自己身上。 玩家们的交流并没有刻意避开富二代,因为游戏会自动为npc屏蔽玩家对话。 短暂的交流结束,光头砂锅大的拳头示威性地在两人面前晃动,语气讥讽:“那你们为什么突然把他重新挖出来,现在知道后悔了?” “因为……”其中一个富二代双眼布满狰狞的红血丝,高强度的心理压力让他精神崩溃,恐惧的涕泪糊了满脸,“因为他回来了,他在报复,下一个就是我们——” 几个玩家不傻,立刻联想到前两天死状凄惨的npc尸体。 “……艹。”低低骂了一句,刀疤女蹲下身,利落扯住了这个富二代的耳朵,拍拍他的脸,“喂,所以呢?你们把他重新挖出来,有什么用?” 两个富二代最开始还犹豫,但架不住审讯,还是哆哆嗦嗦,带着哭腔说出实情:“我爸,我爸找来个有名的大师,说可以化解他的戾气,但要重新把尸体挖出来……” 说话间,刀疤女眼很尖地瞥见他脖颈里一截红绳,二话不说直接拽出,佛像玉佩在阴沉的乌云下折射出一道柔和的弧光。 “还给我——” 护身符被人拿走,惊慌失措的富二代立刻想抢,被她随意地单手制服,拎起玉佩眯眼细细观看,随口感叹一句:“好东西啊。” 这玉佩开过光,的确有辟邪效果,不过仔细看时,玉质已经被黑气侵染出一道道细小的裂痕,显然也快撑不住了。 被光头劈头盖脸揍了两巴掌,富二代们这才安静下来,挤在一起成了两只绝望的鹌鹑。 曾经他们肆无忌惮施加的各种暴力,最终被人反作用到自己身上,才知道有多么难以忍受。 当然,遭报应的恶人并不会愧疚,他们只是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做得更妥善,没有为自己免去后顾之忧。 “这玉佩就是那个大师给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刀疤女转过脸,目光扫过在场的几名玩家:“你们觉得怎么样。” 病秧子一边咳嗽,一边给予肯定的回答:“这大师有两把刷子,可信。” 光头对这种事没什么建设性意见,冷哼一声:“要不是出不去这破学校,直接把那鸟大师抓过来,让他想办法解决,不然就直接一刀宰了。” 谭暄皱着眉,没发表什么异议,刀疤女转回脸,拎住富二代的衣领,眯眼继续逼问:“那大师怎么跟你们交代的?” 迫于淫威,纵使万般不情愿,两个人还是讲出他们从大师那里得来的办法:“大师说……要化解此煞,就得把凌夜的尸体分成六块,按照他给出的风水图,分别埋到明德指定的几个位置,用学生的阳气慢慢镇压……” 原来这个死去的男生叫凌夜。 这个念头昙花一现,很快就被更重要的事转移注意力。 谭暄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震惊地挑起半边眉梢:“所以你们挖他出来,就是为了分尸?” 被他这么一吓,富二代顿时浑身一抖,忙不迭否认:“不是我们想,是大师,大师说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化解煞气,安心地去投胎!” 分尸的目的是为了让人投胎?你要不要听听你们在说什么,简直荒谬。 谭暄冷笑一声:“这话你们也信?这大师别是个江湖骗子吧。” 其他玩家却不这么想,责备地看了谭暄一眼,光头用过来人的口气无奈道:“小老弟少见多怪,人家大师自然有这么做的道理。” 还大师,哪来的正经大师会用这么恶毒的办法。 无语地抚住额头,谭暄冷静指出最坏可能:“你们也不想想,这个副本的最大boss就是厉鬼。如果这么做惹恼了他,我们怎么办?” 其他几个人沉默,良久,刀疤女缓缓道:“我知道你的顾虑,但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知道的、可能逃生的法子。” 的确,这次的副本死亡率太高,现在是第三天的清晨,所有玩家只剩下不到四十个,在这里留下的每一分钟,都可能发生意外。 他们每个人都很想通关离开,越快越好。 病秧子死气沉沉地附和:“上个副本我就遇见类似的情况,因为没有相信npc,最后死得只剩下我一个人。” 谭暄当然知道,很多时候,npc的话是必须听信的。只是别的还好,这个分尸而埋的法子实在是阴损,最重要的是一旦使用,就无法回头。 几个玩家的意见没有达成统一,顿时陷入僵局。 早读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再不赶紧做出决定,就是在平白无故浪费安全时间。最后刀疤女一锤定音:“挖都挖了,先挖出来再说,看看这个叫凌夜的人尸体现在怎么样。” 这话倒也没什么问题,时间紧迫,几个人开始动手,留下病秧子看管着两个富二代。 新鲜湿润的泥土被大片挖出,从一张手掌逐渐到手臂,再到肩膀,最后是头颅。 很快,这具尸体彻底出现在他们面前。 尸身出乎意料的完整,完全没有腐烂的痕迹。男生紧闭着眼,面貌英挺而优越,从头发到眼睫毛都保存完好,根根可见。 除了没有呼吸,皮肤青白以外,他简直像是睡着了,沾满黑色泥土的嘴角还带着诡异的微笑。 这具尸体怎么看怎么不对劲,玩家们纷纷皱眉,身后两个心里有鬼的富二代更是吓得失声惨叫,连滚带爬地往后退,空气中一股尿骚味传来。 病秧子捂住鼻子,嫌弃地远离两个男生,阴森森地讥笑道:“你们比死人还难闻。” 富二代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带着哭腔颤巍巍道:“大师说对了,他就是厉鬼!你们要帮我赶紧把他封印了,不能让他继续为祸四方啊!” 刀疤女懒得搭理他们,皱眉观察,发现这尸体旁边半只虫子都没有,更别说杂草树木。 因为这具尸体的存在,这片土地好像成了死地,新鲜怪异的泥土气息萦绕鼻尖,连灵魂都闻到了腐朽的气味。 突然,尸体冷不丁睁开一只空洞漆黑的眼,直勾勾望向她所在的方向。 “!” 下意识后退一步摆出防御姿势,刀疤女再看过去,那具尸体又毫无异样地闭着眼,唇角勾起,一切仿佛只是她的幻觉。 即使经历过十几个副本,刀疤女还是后颈发毛。 她平复心神,才继续动作,却没注意到,刚刚还满脸煞气的光头陡然沉默,目光直愣愣落在那具青白色的尸身上。 他的眼白消失一瞬,双眼变成漆黑,又恢复正常,但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异样。 时间所剩不多,几人先把尸体彻底从泥土里刨出来,藏进大礼堂后的器材室,然后匆匆返回各自的教学楼。 回到教室,应对着任课老师的种种刁难,谭暄总是心神不宁。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凌夜的尸体最合适,却总有种隐隐约约的不妙预感。 也许是从找到尸体,再到发现解决办法都太过轻易,逃生游戏真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起码谭暄不信。 好不容易熬过几节课,还好现在有关上课的规则已经彻底清晰,不会再出什么大问题。趁着晚饭时间,谭暄匆匆返回大礼堂,本来想继续商议,但走进器材室,却只看见地面上残留的泥土颗粒,以及站在一旁目露震惊的刀疤女。 倒抽一口冷气,不妙的预感让心跳加快,谭暄厉声问:“尸体呢?” 刀疤女脸色也很难看:“不知道,我刚来的时候,这里就什么也不剩了。” 另外两个男玩家也不见踪影,几乎是瞬间,谭暄就想到那个大师出的驱煞办法。 ——糟糕。 他咬牙切齿地低骂两句,立刻转身冲出大礼堂,刀疤女紧随其后。 偌大的明德校园,两个人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根本不知道那几个男人去了哪里,只能去他们可能去的、阳气重的地方大海捞针。 也不知运气到底是好还是不好,等谭暄找到高三教学楼的天台时,恰好撞上两个富二代。 天台上有个很高的蓄水池,他俩站在蓄水池边缘,狼狈不堪,身上满是不知污血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一团狼藉。 望见那颗被提在手里的头颅,谭暄脊背生寒:“你们——真的把他分尸了?!” 两个男生早已不人不鬼,他们对谭暄的呼喊充耳不闻,涕泗横流,近乎虔诚地捧着头颅念念有词:“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想活下去,求求你放过我吧,这是最后一个地方,你安心去投胎吧,求求你了!” 他将那颗头颅重重扔进天台上的蓄水池,扑通一声,那张沉睡的面孔重重的沉底。 谭暄浑身发寒,咬牙低声道:“……两个疯子。” 头颅咕噜咕噜沉到底,什么也没发生。 以为自己彻底得救了,两个富二代如释重负地瘫坐在地,近乎癫狂地又哭又笑,笑容却在下一秒凝固。 几乎是瞬间,变故陡生。 挂在男生胸口的玉佛碎裂成极小的齑粉,瞳孔骤缩成点,谭暄下意识紧闭上眼。 脸颊略微一热,有一串鲜红的血迸溅上来,鼻尖传来新鲜的血腥气。 ——刚刚还活生生站在眼前的两个男生,就这样在他眼前化成了一滩交融的血水。 像是有万鬼在耳边凄厉哭嚎,仅仅一瞬间,他就口鼻出血。 天旋地转,谭暄昏死的前一秒,后悔莫及地想:那个所谓的大师,果然在说谎。 这根本不是什么化解煞气,而是让死者怨气越发浓郁的禁术。 厉鬼,要彻底挣脱束缚了。 - 另一边,燃灰刚出食堂,困惑地抬起脸,望向天边。 怎么突然阴天了? 像是风云突变,不远处的天边积聚起盘亘的阴云,沉甸甸几乎要压到地面,画面压抑到极点。 狂风吹来,几乎让人睁不开眼。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81节 言晔陪在燃灰身边,浅色的瞳孔缓缓放大,薄唇抿成一条凝重的直线。 “燃灰。” 他冷不丁开口:“今天晚上有暴风雨,在教学楼里不安全,你先回宿舍休息。” 燃灰一愣,看向最喜欢督促他学习的学霸:“回宿舍?可是晚自习……” “晚自习我会帮你请假,不用担心。” 远远有个往食堂奔跑过来的高大人影,言晔攥紧燃灰的手,垂下眼,语气带着不容质疑的笃定:“……听话。” 第90章 无限流世界 奔跑过来的人是贺闻野。 他从校门的方向一路狂奔, 敞开的校服外套因为惯性的风猎猎鼓起,隐藏在白背心下的胸膛精悍,像是一只朝这个方向俯冲而来的鹰。 那校服还是燃灰的。 四目相接,一向针锋相对的切片, 这时竟然流露出几分默契。 燃灰:“?” 像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完成了一场无声交接, 言晔先回教学楼,贺闻野几乎是压着燃灰回了宿舍。 风雨欲来, 狰狞堆积的阴云沉沉压在头顶, 光线昏暗得几乎看不清路, 狂风也吹得人睁不开眼。 但贺闻野紧握住燃灰的手心有力而灼热,源源不断向他释放着安心可靠的热度。 他们在宽阔的大马路上急匆匆奔跑, 不知是巧合还是必然,所到之处,头顶的路灯一盏接着一盏亮起,投落下避风港一般珍贵柔软的光晕。 头顶一滴豆大雨点砸落, 紧跟着噼里啪啦, 砸得脸上发疼。鼻尖是新鲜的泥土香气,燃灰被贺闻野拽着往前大步跑, 呼吸急促, 他眼睛却亮得厉害,甚至有点想笑。 在如今这紧张刺激的环境下说出来有些不合时宜, 于是他只能在心里对002道:【我们两个好像在世界末日里狂奔啊!】 002惊讶于燃灰的心态如此良好:【宿主——你都不紧张的吗!】 【有什么好紧张的?】燃灰很理所当然,【你不觉得这很浪漫吗?】 和所爱之人在即将迎来的暴风雨中躲避奔跑, 好像要跑到世界尽头似的。 002想了想, 的确浪漫, 真是难为宿主的直男脑袋如此灵光一现。 终于跑进宿舍楼, 将身后如墨的阴云隔绝在外, 两个人头发都被狂风吹乱,雨水也浸湿了个七七八八。 喘口气,燃灰从刚刚的极速奔跑中平复情绪,问出他心知肚明却一直没来得及问的问题:“到底怎么回事?你和言晔今天都怪怪的。” 校霸凌厉的断眉蹙在一起,眉心痕迹很深,显得心事重重。他没有回答,只伸手胡噜一把燃灰乱七八糟翘起的黑发,当作顺毛。 燃灰:“……” 要不是因为你是我对象,这样随便摸男人的脑袋,是要挨打的。 高大的男生一看就不好惹,尽管明显不是本宿舍的学生,宿管阿姨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凭贺闻野和燃灰一起走上楼。 用钥匙打开宿舍门,“啪”的一声,室内灯光顿时敞亮。 贺闻野挑剔打量着这四四方方的小房间,以及地上凌乱的杂物,语气不悦:“你就住在这种地方?” 闻言,燃灰也跟着看过一遍,完全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地上的确乱了点,但也没什么灰尘,已经是很不错的男生宿舍。 贺闻野也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揉揉眉心,他缓和语气:“从今晚开始有暴风雨,太危险了,你先请几天假。” 副本里的天色如此异样,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燃灰心里不动声色揣测着,难道是玩家那边行动失败,boss开始发狂? 也不知道谭暄现在的进度如何,还有没有活着。 与此同时,谭暄正躲在体育馆的换衣室,屏气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用尽全力让自己冷静,却依旧因为鼻间挥之不去的血腥气心跳如鼓擂。 脑中冰冷的机械音响起:【副本:明德高中,实时播报。】 【恭喜玩家发现副本真相,当前boss进入狂化准备阶段,任务状态已更新,任务目标:存活,从副本出口离开。】 【当前游戏剩余玩家:10人,请继续探索,祝您游戏愉快。】 ……游戏愉快个屁! 第一万次咒骂逃生游戏不做人,谭暄很想就此晕过去,干脆放弃挣扎算了,死后长眠可比。 他心里骂骂咧咧,身体却很诚实地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放轻。 打死谭暄也想不到,仅仅半个小时的时间,副本就天翻地覆。 面对冲击晕死后,他很快被冰凉的暴雨浇醒,此时天台上的血水已经被冲刷干净,什么痕迹也看不来。 也许是厉鬼不屑于对蝼蚁动手,也许是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离开时竟然没有杀掉谭暄。 谭暄踉跄下楼,刀疤女也还活着,并且他们在教学楼下发现了同样昏迷不醒、满身狼藉的光头。 对方清醒过来,这才知道自己被厉鬼蛊惑,做了他施展禁术的傀儡,而且还杀掉了发现不对找过来,试图阻止的病秧子——对方只有预知副本危险的作用,战斗能力很弱,轻而易举便被光头杀害。 现在厉鬼即将狂化,整个副本都会跟着异变,难度再次增加,九死一生。 光头很惭愧,他表达惭愧的方式,就是选择了另一种通关方法:杀掉所有其他玩家。 在只剩下一名玩家的情况下,副本会直接开放离开通道,为他留出逃生的机会。 屠杀其他玩家的坏处是会降低评分,下个副本的难度会进一步增加;但光头已经顾不得这么多,直接劈死来不及躲避的刀疤女,又面目狰狞地袭击谭暄。 临时联盟彻底崩塌,幸好谭暄跑得快,不然现在也是光头的刀下亡魂。 没杀掉他,光头也不急,毕竟这个副本里还有其他玩家,同样难逃一死。 他大开杀戒,与此同时,所有的老师,学生都在异化—— 彻底变成似人似鬼的怪物。 教学楼外面是怎样的人间炼狱,谭暄又是怎样的命悬一线,燃灰完全不知情,毕竟npc和玩家之间有着天然的壁垒。 为只见过两面的玩家默哀三秒,他面上故作疑惑:“如果暴风雨真的下大到威胁人身安全,那学校应该要放假吧,哪里还用得着请假。” 贺闻野面色微微僵硬,这招没把燃灰糊弄过去,他含糊道:“也许会放假,但现在还没接到通知。” “总之,现在太危险了,学校的排水系统有多差劲,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掉进下水道了,我可捞不上来你。” 燃灰:“?” 这个假设是否有些过于离谱。 校霸三言两语,不容置疑定下燃灰的行程:“这两天别出宿舍楼,我会按时给你送饭,要听债主的话。” 想到什么,他面色里裹挟着浓重的告诫:“最好连宿舍门都不要出,如果有什么非要出去的事,比如洗澡上厕所……” 目光和急匆匆赶来的混血男人那双蓝眼珠对上,贺闻野缓缓磨着后槽牙,妥协般道—— “就让宋子椰陪着你。” - 仿佛是一场接力赛,而燃灰就是男主切片手中传递的接力棒,被不情不愿又郑重地交到下一个人手中。 燃灰:这个比喻是否过于形象了。 贺闻野离开后,宋子椰将燃灰牢牢划分在自己的领地之中,整个人带着一种如临大敌的警惕。 外面稍微有些风吹草动,他就紧绷起面孔,将耳朵贴到门上,确定只是有人经过,才放下心。 反正出不去门,燃灰也乐得不用上晚自习,就在床上悠闲看恐怖杂志。宋子椰连着查看几次门口,他终于把杂志一合,终于很无语地看向傻狗:“有必要吗?你们今天奇奇怪怪的,到底在担心什么?” 风雨飘摇,窗户被狂风敲击着,宿舍内光源却很明亮,像是能驱散所有的黑暗。青年倚靠在床头,垂下眼看过来,唇边还带着无奈的、近乎纵容的笑。 宋子椰呼吸重了几分,回神后立刻攥住扶梯,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床。 燃灰很担心地按住床板,下意识担心这张承受了太多的木板床会侧翻过去。 不过万幸的是,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声响后,床成功支撑住了两个人的体重。 被他兜头盖脸地扑倒,燃灰眼疾手快把杂志抛到另一侧,免得被宋子椰压出折。 “燃灰……” 明明块头比另外两个人都像猛男,宋子椰的情绪却比他们都要外露,此时表现出明显的焦躁不安,还没分离,就已经开始焦虑。 毛茸茸的脑袋拼命蹭着燃灰颈窝,两只手也不老实。宋子椰说话磕绊,干脆也就不开口,只用那双蓝眼珠眼巴巴看着燃灰。 眼里装着很多复杂的情感,像是难忍的不舍,又像是无声的挽留,让他的蓝眼珠蒙上一层近乎湿润的雾气,看起来额外让人心软。 当然,每次把目光从脸转移到他漂亮的双开门胸膛和腹肌上,以及那无法忽略的不老实小动作,燃灰顿时就很难再心软起来。 不过他倒也没把人推开,安抚性地将十指插入那头茂密的黑卷发内,手感是真的不错,像是在撸小动物。 陪着他闹腾一会儿,宋子椰才彻底安静下来,脸埋进燃灰肩窝里,只露出一对蓝眼珠,小声道:“你冷吗?” 燃灰看了眼还在往外鼓送着冷风的空调:“……你说呢?” 宋子椰说谎话不打草稿:“我冷。” 燃灰冷酷无情道:“冷就把空调关了。” 宋子椰理直气壮:“关了就热了。” 语气又低落下来,“你都不喜欢抱我的,一直只有我抱你。” 燃灰:“……” 怎么跟小孩似的。 抱抱抱,他伸手把大鸟依人的男主揽住,两个人贴得密不透风,灼热的温度和紧密的心跳隔着胸腔在一起相连。 相比于一些涩涩的事,这种只是在一起贴贴的、几乎纯情的亲密依偎,安抚效果反而更好。 宋子椰的手放在他胸前,很难说清他现在到底是老实还是不老实。感觉自己的心口受到巨大威胁,燃灰轻嘶一声,所幸也不是那么疼,于是无奈地叹口气任他去:“所以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神神秘秘的,背着我商量什么坏事。” 傻狗在他怀里摇了摇头,语气恹恹:“没事。” 又追问几句,他还是不说,嘴倒是挺严。 几个日常陪伴他的男主切片态度转变明显,燃灰若有所思,下意识想起另一个寥寥出现过几次的切片。 他和心理医生只见过一次面,却并不代表对方的存在感低。 如果说其他几个切片给燃灰的感觉是熟悉,一眼就知道对方和男主有关;那裴苏谒给他的感觉,就是熟悉中夹杂着一丝微妙的陌生。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82节 非要说的话,大概是他更趋近于副本boss具备的“本能”,带着危险的、被遮掩很好的侵略性,以及暗中的算计,这是其他分身不具备的性格特征。 这样想着,燃灰看向宋子椰:“你听说过裴苏谒吗?” 这个名字一出,宋子椰反应很大,顿时炸了毛。 燃灰可以很明显感受到对方身躯的紧绷,每一寸肌肉都硬邦邦的,如果打上去,反作用力大概会让手疼。 他直勾勾看向燃灰,语气中的排斥明显:“你见过他?” 混血舍友也对裴苏谒有敌意,但他们根本八竿子打不着,就宋子椰这没心没肺的模样,怎么可能去做心理咨询。 最后一丝疑虑也被打消,思绪豁然开朗。 燃灰总算明白这个副本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言以蔽之,根本就是男主在自顾自纠结一些有的没的,白白折腾了他那么久。 他不说话,宋子椰却焦急起来,用力揽住燃灰的腰:“他说狗话,你别信!你没事,真的!” 回过神来,燃灰哭笑不得rua了一把狗头:“你都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怎么就要骂人。” 而且那根本就是另一个你,骂他和骂你自己有什么区别。 宋子椰憋了满肚子火,明显还要反驳,被燃灰眼疾手快按住,顺了把毛:“行了,时间不早,赶紧睡吧。” 为了让人消气,今晚宋子椰获得跟燃灰挤在一张床上睡的资格。 单人床连转身都翻转不开,两个肩宽腿长的成年人只能面对面挤在一起,空间逼仄得厉害。 即使是在第四个世界,燃灰也没和叶如澜这样挤成一团睡过,宋子椰却仿佛从他们纠缠的姿势里得到安全感,贴得越发紧。 本来还想着应付狗男人,但直到入睡前,宋子椰都没怎么动手动脚。 他只是紧紧抱着燃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视线郁郁,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和决心。 也许是因为和宋子椰睡了一张床,今晚黑雾并没有出现,只是宿舍外又传来沉闷的拖地声,一下接着一下,让人在睡梦中皱起眉。 到了白天,雨越下越大,半分停止的迹象都没有,天色昏沉,宿舍内照旧需要开灯。两人在宿舍楼里宅过一天,什么事都没发生,一切如常。 唯一奇怪的地方在于,走廊上也空荡荡,半个学生都没有。 燃灰只当自己对所有怪异现象不知情,他在等待,等待最重量级的那个切片登场。 很快,又到了就寝时间。 今晚燃灰把宋子椰撵到隔壁床,自己一个人安然入睡。 等睡到半夜,强烈的预感让他苏醒。 说是苏醒,也并不完全是。宿舍伸手不见五指,偶尔被闪电照亮,借着闪电的光芒,燃灰看见自己坐起来。 某种极其强烈的冲动让“他”无声爬下扶梯,宋子椰还在沉睡,身边笼罩着一团深黑色的朦胧雾气,让他忽略掉所有异样,自然没发现燃灰半夜离开。 燃灰慢慢走向那扇被反锁的宿舍门,耳边仿佛有古怪的低语,像是引诱:“你难道不想知道,他们费尽心思,在瞒着你什么吗?” 其实他已经知道了。 心里这么淡定地想着,燃灰说不出话,在心里猜测男主诱哄他出去是为了什么,难道下一秒就可以揭开真相了? 赶紧的吧,他不想再肾透支了。 手指终于碰到那截门栓,反手抽出,燃灰径直打开门,走到漆黑的走廊上。 ——然后,他与手里拎着人头拖把的保洁鬼大眼瞪小眼。 燃灰:“……” 男主,真有你的。 回去跪搓衣板吧。 第91章 无限流世界 一人一鬼互相对视, 可以看出来,双方都很懵逼。 走廊上光线几近于无,恰好此时雷声大作,就着窗外一闪而逝的惨白色闪电, 燃灰看清了它的全貌。 眼前这保洁长得像某些恐怖游戏里的npc, 面色青白,血口獠牙, 白色衣服上溅了大片大片的黑色血迹, 很有艺术性。 燃灰脑子里蹦出来一个念头:平心而论, 长得没有它身后拖着的那个目眦欲裂的人头拖把恐怖。 002:【啊啊啊啊啊!!!】 小系统的惨叫让燃灰从奇怪的比较中清醒,此时肢体的支配权又重新回到他手中, 耳边那古怪的呓语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他下意识想转身回宿舍,但318的房门已经被关得严丝合缝。 ……啧,麻烦。 在心里评估一下,燃灰是能打过这只怪物的, 但现在赤手空拳, 打斗起来,难免把一些脏兮兮的东西溅到身上。 他挑剔里带着嫌弃:【有一说一, 挺恶心的。】 002:【……】宿主担心的就是这个? 当然, 更重要的原因是,燃灰清楚, 男主把自己刻意诱哄到门外,肯定不止是想让他杀怪物那么简单。 当机立断, 他装出一副吓慌了神的模样, 转身往楼梯口冲去。 对面的厉鬼也回过神, 它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胆大的人类, 并不怎么习惯于思考的脑子思考半晌, 没有想出所以然,最后只是狂喜于送上门的美味大餐。 但对方是从那扇曾经重伤过它的门里走出来的,这个事实让恶鬼略显踟蹰,可是很快,还是对新鲜血肉的渴望和激动占据了上风。 它嘶吼一声,拖拽着身后的人头拖把,大步往前追赶。 惊心动魄的逃亡就此上演,这怪物跑得比燃灰想象中还要快很多,连着两次,燃灰都能闻见对方口腔浓重的腐臭味,让他联想起第二个世界里的丧尸群。 还不如丧尸群呢——毕竟第二个世界里,他可没亲自动手杀过怪。 怪物身后的拖把叮铃桄榔,在下楼梯时砸起一连串的重响。 奔跑间,燃灰脑中冒出一个念头:【那个人头不会已经砸得稀烂了吧?】 被吓哭的002咆哮道:【宿主你这个时候就不要在意这种细节了啊!!】 燃灰撑住楼梯扶手,利落地在转弯处一个翻身跳到下一层,身后臃肿蠢笨的怪物躲闪不及,直接撞到了墙壁上,留下一滩腐败难闻的烂肉。 它被耍了一遭,于是越发愤怒,声音尖利更多。 燃灰有心要遛它,一人一鬼从三楼跑到二楼,又从二楼看不见尽头的走廊绕回到三楼,再从三楼跑到一楼。 他太久没在无限流里遛过鬼,本来四肢还有些僵硬,但越跑越熟练,遛鬼遛得逐渐上手。 直到002突然壮着胆子道:【宿主,那只怪物好像不见了。】 燃灰一愣,转头看过去,身后的走廊一片空荡,恶鬼果然没了踪影。 【……】 其实他本来没打算把它绕丢,真的。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原本定好的计划出了纰漏。悻悻摸摸鼻子,燃灰转回脸去找它,还很不死心:【这么大一栋宿舍楼,就这一只鬼?不可能吧。】 002:把鬼遛到消失,宿主也是独一份。 不过幸好,刚走过一个拐角,他又和本已耻辱放弃的保洁撞了个面对面。 这次燃灰吸取教训,遛得很小心,双方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慢慢的,他能感觉到恶鬼在有意把他往另一个方向驱赶。 燃灰欣然顺着它的意,一路跑到一楼的宿舍楼大门。 不知道是几点,门口的值班室竟然亮着灯,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吸引其他人飞蛾扑火。 燃灰可以感觉到,身后的怪物动作明显迟缓许多,像是在忌惮什么更危险的东西。 看来这就是男主想让他来的地方。 心里门儿清,燃灰脚步轻快地甩开恶鬼,边跑边调整自己的表情,等跑到值班室的位置,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惊慌失措,连带着气喘吁吁。 等看清值班室里的人影,他顿时一愣,语气惊讶:“裴医生?” 好吧,其实也没有那么惊讶。 原本该坐在值班室的宿管阿姨被高大男人取而代之,小灯在头顶洒落光辉,白大褂的衣摆微动,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裴苏谒转过头,面容俊美深邃,金丝眼镜后的视线温柔可亲,刺破黑暗,准确无误地聚焦在燃灰身上。 他站起身,温和注视着自己的蔷薇。 燃灰刻意睁大眼,随后眼中爆发出得救般的亮光,更快地往值班室跑来:“裴医生!” 值班室的门没锁,他直接推门而入,反手把门关紧。 裴苏谒为他递来一张纸巾,语气如常:“你看起来很慌,怎么了?” 燃灰边装模作样地大喘气,边惊惶道:“有怪物……” 一边说着,他一边转身想要给裴苏谒指认,却在下一秒顿住。 走廊上只有尽头的漆黑,地面干净无尘,半点怪物的影子都没有。 见燃灰僵在原地,裴苏谒了然一笑,“是做噩梦了?” 燃灰心道是不是噩梦你还不清楚,面上一口否认,焦急道:“不是噩梦,我亲眼看见,刚刚有个怪物,手里拿着人头拖把追我……” 迎着裴苏谒沉静包容的目光,他越说声音越低,最后有些茫然道:“……难道是幻觉?” 傻子都知道不是幻觉。 心理医生笑而不答,只柔声道:“别担心,你现在很安全。” 燃灰做出一副受到惊吓后浑浑噩噩的模样,被拉住手,坐到值班室的座位上。 手里被塞了杯热水,他捧着杯子后知后觉:“裴医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裴苏谒看他一眼,金丝眼镜后的视线很深,意味深长地慢慢道:“你怎么知道,出现在你眼前的我不是幻觉?” 燃灰:“……” 不会吧,这就不装了? 见他愣在原地,裴苏谒爽朗地笑起来,“吓到了?不好意思,我只是突然想开个玩笑。” 燃灰:第一次见这样开玩笑的。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83节 裴苏谒慢慢道:“其实是这几天暴风雨太不安全,学校让校医院帮忙盯一下,有什么事也能及时处理。” 骗鬼呢。 燃灰面上表示相信,喝口热水,他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神色,犹豫片刻,问:“裴医生,所以刚刚那个怪物,真的只是我想象出来的?” 他低声自语:“难道是因为缺失的那段记忆,让我精神压力太大,心理出问题了……” 裴苏谒做出一副认真的倾听姿态,等燃灰说完,他沉思片刻,道:“既然你心存顾虑,说明那段记忆已经困扰你很久。” “以你现在的状态,我也不放心让你单独回寝室。”他双手交握,燃灰这才发现裴苏谒戴了白手套,严丝合缝贴着皮肤,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名外科医生,“这样,和我去一趟心理咨询室吧,我们今天把这个问题彻底解决,你再安心回来睡觉。” 宿舍楼的大门外暴风雨呼啸,头顶投射的苍白色灯光下,两个人的影子影影绰绰,微微晃动着。 一切都莫名而诡异,燃灰仿若未觉,故作犹豫:“可是……” 裴苏谒温和问:“怎么了?” 他没说具体原因,只捧着杯子,含糊道:“为了安全起见,我这几天不能出宿舍。” 目光一闪,裴苏谒语气淡淡:“谁跟你说的,贺闻野?言晔?还是你那个混血舍友?” 燃灰诧异地睁大眼:“你怎么知道?” 眼底暗色席卷,裴苏谒面上却了然地叹口气:“果然是他们。” “燃灰。” 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裴苏谒口吻温和:“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你真的从没发现过身边环境的异样吗?” 燃灰一愣。 他敏锐地察觉,裴苏谒说话的措辞不太对劲——他好像不是在和高三一班的npc燃灰对话,而是和燃灰本人交流。 这是打算彻底不装了? 见他沉默,裴苏谒微笑着,慢慢说出和黑雾一样的话:“他们在隐瞒你什么,你真的不想知道?” 此言一出,燃灰就知道时机已至。 他倒要看看男主在搞什么幺蛾子,没犹豫几秒,就把杯子放下,低声道:“……想。” 弯眼勾唇,裴苏谒拿起放在值班室角落里的大伞,朝燃灰伸出一只手:“走吧。” 教学楼外的雨倾盆,天地茫茫,地面上一踩一个水坑。 伞只有一把,两个人被迫并肩站在伞下,前路一片黑沉,手电筒打出微弱的光,堪堪照亮一小片圆。 雨丝倾斜,燃灰身上却很干燥,抬起头看了一眼,心道这伞比他想象中还大。 两个人都没说话,偶尔肩膀相撞,慢慢的,燃灰察觉出不对劲:“裴医生。” 裴苏谒的声音在耳后响起,仿佛带着潮湿的水汽:“嗯?” “……”燃灰迟疑道,“我们走的方向不对吧?” 往这边走,难道不是离心理咨询室越来越远了吗。 这个方向,不像去校医院,燃灰脑中迅速勾勒出路线—— 倒像是去教学楼。 如此明显的问题,裴苏谒却轻笑道:“是对的。” 燃灰脚步稍顿,下一秒被他从身后揽住腰,继续带着往前走。 隔着一层单薄的布料,他甚至可以感觉到手套细腻的纹理,冷得像块冰,冻得人一激灵。 燃灰心中有所猜测,面上却很迷茫,试图问清楚原因:“裴医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裴苏谒不动声色地凑近,深深嗅闻一口发间的香气,慢条斯理道:“我在带你去看真相。” 像模像样地挣扎几下,燃灰还是老实下来,被他带着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短短十分钟的路程很快走到尽头,隔着风雨,他已经可以遥遥看见教室里亮起的灯光。 在半夜亮灯,难道是鬼在挑灯夜战吗,未免也太辛苦了些。 这么想着,两个人终于走进教学楼。 一楼倒是没亮灯,视线昏暗,两人继续靠手电筒照明。脚上冷不丁踩到片异样的黏腻,燃灰垂眼看去,啊,原来是血。 心里淡定非常,他面上瑟瑟发抖:“裴医生……这是什么?” 裴苏谒也看过去,轻描淡写:“大概是某个可怜的孩子留下的。” 燃灰:嘴上说可怜,也没见你有什么同情的意思。 抖落伞上的水珠,男主语气关切:“没事吧?” “……没事。” 手电筒的光很暗,恰好能遮住他苍白的脸色。略微定神,燃灰看向裴苏谒,低声道:“你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笑而不答,裴苏谒照旧把手放在他腰间,簇拥着燃灰往前走。 拐过一角,教室柔和的光线从窗户里透出,照亮了走廊。 ——也照亮了横陈的残肢。 说是尸山血海也不为过,这条长廊没有一处下脚的地方,墙壁上飞溅了大片黑红色血迹,被斜飞进来的雨晕染开,又一滴滴滑落进血水里。 好家伙。 这场面,比燃灰第一天从厕所翻下去见到的还要刺激,像是误入了什么欧美血浆cult片。 他紧绷身躯,听见身后裴苏谒开口,声音仿佛很近,又仿佛很远,声线温柔,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现在还觉得,那个怪物仅仅是幻觉吗?” 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绕了这么大一圈,燃灰有些无语,但还是从善如流道:“你的意思是……” 裴苏谒笑而不答,继续揽着他走,两人绕过难以下脚的一具具尸体,横穿走廊,走进楼梯间。 很快,燃灰就知道男主想做什么了。 两个人一直往上爬,迈过了不知多少个脑壳,断臂和眼珠。随着他们行走,脚下的影子也一路尾随,在一阶一阶的楼梯上形成不规则而扭曲的形状。 终于,两人走到六楼。 拐过楼梯间,燃灰就讶异地挑了下眉。 在他印象中,这里就是高三一班的牌子。 但现在,那个异空间消失不见,面前只剩下一堵雪白的墙壁。 裴苏谒看不见他的表情,声音从后方响起:“……曾经,高三一班的确坐落在这里,但那是很久之前。” “但那个男生死后,学校就拆了教学楼重建,原本的高三一班被挪到另一侧。” 燃灰:“你的意思是……” “没错。” 裴苏谒弯起眼,带着他慢慢走到那面墙前,抓着燃灰的手,慢慢贴紧冰冷的墙壁:“你上课的高三一班,只是一个被虚构出来的空间。” 燃灰兢兢业业否认:“可是那些人都是真的——” 裴苏谒却不容许他自我欺骗,声音平静地继续道:“你的学生身份,你身处的环境,你身边的爱慕者……一切平静而正常的生活都是被精心营造出来、用以迷惑你的假象,以此来让你永远停留在这里,再也无法离开。” 他没什么歉意地温和道:“我很抱歉,但这才是明德高中的真实面目。” 两人一时间静默无言,耳边只能听见雨水冲刷教学楼的声音。 黑影在脚下急躁地游走,裴苏谒警告的眼神瞥过去,它慢慢消停。 只听燃灰语气缓慢,像是在消化事实:“所以,贺闻野,言晔,宋子椰……他们都在骗我?” 裴苏谒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笑,尽心尽力地解释:“准确的说,他们都是同一个人。” 当然,他也是。 “一切起因都是厉鬼的贪念,它是这里的主宰,虚构出他们,想让你迷惑、动摇,被完美的高中生活困住,永远留在这个副本里……和他同化成为一体,永不分离。” 当然,他也是。 垂下密密的眼睫,被白色手套包裹的手指像是蛇一样游走,裴苏谒柔声道:“他们都是虚假的,但我不是。” “我是发自内心的,真的爱你。” 燃灰微微偏过脸,他的黑眼珠在阴暗处也熠熠生辉:“……我还以为,你和他们打着一样的算盘。” “怎么会?” 呼吸急促,那颗僵硬多时的心脏此时也咚咚作响。 裴苏谒面无异色,语气诚恳:“如果我也那么想,就不会把残酷的真相告诉你,而是会直接坐享其成不对吗。” 良久,燃灰缓缓道:“说的也是。” “所以我和他们是不一样的。”裴苏谒语气温柔,循循善诱,“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但我爱你,所以我不会束缚你,我会想办法帮你离开。” “只有按我说的做,你才能从这个世界脱离出去,否则就会被永远困在这个副本。” 他和他对视着,金丝眼镜折射出一线微光,视线黑不见底:“你愿意相信我吗?” 第92章 无限流世界 大雨照旧磅礴, 空气中泛着血腥的凉意,雨丝斜斜飞进来,打湿两人的鞋底。 借着一晃而过的惨白色闪电,燃灰看见裴苏谒半边湿透的肩膀。 002脑子已经晕了, 机械音结结巴巴道:【宿主……所以男主为了把你困住, 还专门在无限流副本里打造了一个普通学校?】 就像是从屠宰场里硬生生开辟出一块人畜无害的儿童乐园,以一种全然无辜的姿态出展现在燃灰面前, 试图博取信任, 只可惜没有成功。 为了把他困住吗。 燃灰没回答, 002又万分费解地问:【可裴医生不也是男主切片吗,为什么表现得和其他男主不一样?】 甚至还说要放宿主离开。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84节 他真舍得? 燃灰心里有了自己的评判, 淡定道:【对啊,这是为什么呢。】 另一边,裴苏谒还在等待他的回答。 这个切片说得恳切,而且血淋淋的铁证摆在眼前, 应该相信谁似乎一目了然。 良久, 燃灰抬起眼看向裴苏谒,低声道:“我当然相信你, 但是……” 他像是很慌乱地问:“我要怎么做?” 得到这个答案的一瞬间, 精神异样亢奋,战栗的触感从神经末梢传递到大脑。 裴苏谒勉强克制住发抖的手指, 嗓音却越发柔和,带着鼓励和安抚的意味:“跟我来。” 他自然而然牵住燃灰, 指尖冰凉, 带着他转身走进楼梯间。 六楼是教室的尽头, 但上面还有天台, 那里才是裴苏谒真正的目的地。 脚步声错落, 阴影匍匐在他们四周,无声蔓延。 一边走,燃灰一边从后方暗暗打量着裴苏谒,从他纹丝不乱的发型一直看到湿淋淋的衣摆。 不可否认,心理医生是这么多切片里最擅长伪装的一个,但现在,心中的激动已经让伪装摇摇欲坠。 拉住燃灰的手指攥得死紧,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便受惊般越发用力。 “……抱歉。”察觉到自己反应过激,裴苏谒稍稍松开手上力道,温和道歉,“时间很紧,我担心你赶不及。” 燃灰垂着脸,在暗处无奈的哼笑,嘴上道:“没关系,我不在意。” 我赶不及? 恐怕是你等不及吧。 - 推开沉重铁门,迎面而来的是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的狂风暴雨。 裴苏谒及时撑开了伞,但没什么用,白色的伞面像是一艘小船在惊涛骇浪中摇摇欲坠,只能充当一个心理安慰。 抹了把脸,眯起眼看向天台,模模糊糊的黑夜中,燃灰能看见一个伫立在不远处的庞然黑影。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走近,手电筒聊胜于无的灯光打在柱体上,燃灰大致判断出来,这是个蓄水池。 他不负责任地随口猜测:“要我跳进去?” “怎么会。”这个可能被裴苏谒毫不犹豫否认,揽住他的肩膀,“跟我来。” 他护着燃灰,一步步走上扶梯。难以察觉的黑雾盘亘在脚边,好几次蔓延上小腿,燃灰若有所感地低头,它才稍稍收敛。 男主在偷偷搞什么小动作,燃灰心知肚明。终于站到蓄水池边缘,他低头看去,那翻滚的波浪中,隐隐约约露出一张青白俊秀的人脸,漆黑眼珠直勾勾凝视着他。 燃灰:“……” 故意吓我是吧,你等着。 他后退两步,语气震惊:“水里有东西!” 这一退正好撞上裴苏谒坚硬的胸膛,他伸手扶住燃灰,金丝眼镜早就在暴风雨中丢失到不知哪里。 男人垂着眼睫,在燃灰看不见的地方,那双眼此时和水池里的眼完全一致,雨一样冰凉的呼吸打到他耳畔:“别担心,他不会伤害你。” 的确不会伤害我,只是会想方设法让我留下是吧。 燃灰故作惊愕:“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鬼吗?” 他转脸望向裴苏谒,演技大爆发,语气不可置信:“你在骗我?” 对上燃灰的视线,心理医生顿时一僵。 诚然,他是很想让燃灰留下的,阴暗占有欲在胸腔内铺天盖地疯长,不可自拔。 但即将永远拥有青年的激动中,又夹杂着无穷无尽的怜惜,这汹涌的感情让裴苏谒和厉鬼都感觉惶惑,他们确信自己和另外几个人不同,可现在看着燃灰受惊般的神色,却不可自拔地生出后悔和杀意——对自己。 呼吸粗重一瞬,裴苏谒很快克制住懊恼,立刻放柔嗓音否认:“没有骗你,我可以发誓,他是不一样的。” 他耐心地哄骗半晌,燃灰终于放过裴苏谒,假装自己被说服,转脸看向蓄水池。 浓重的黑雾从翻滚的水底缓缓升出,慢慢汇聚到半空,逐渐变成深黑色的模糊人形。 看着这诡异的一幕,燃灰心道,和那天晚上鬼压床的雾气一模一样。 裴苏谒站在他身后,也注视着雾气,微眯起眼,仿佛在和厉鬼进行无声的交流约定。 燃灰没看见心理医生的脸,他像是被蛊惑了那样,瞳孔逐渐放大,躯体不受控制地往前走。 前方就是蓄水池,燃灰却恍若未觉,一步步走进黑色人形张开的怀抱。 视线里只剩下越来越浓重的雾气,燃灰能明显感觉到,男主在尝试篡改自己的记忆,让他永远留在这个世界。 不过它并不敢用过于粗暴、容易造成损伤的方式,只能一点一点尝试着更改,有002帮忙守着,做的只是无用功。 这个切片果然是厉鬼思维,或者说,它就是男主心中最偏执疯狂那一面的缩影。 想起进入这个世界之前,叶如澜给他打的预防针,燃灰无奈地心想:虽然是老夫老夫了,但还是得从头调.教。 这么想着,他刚想挣脱束缚,把一切彻底说清结束, 耳边一道惊雷轰然作响,伴随着远远传来的厉喝。 “燃灰!” 身体的被操控感猛然消失,燃灰踉跄一步,讶异地转过脸。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隔着雨声勉强辨认出,那是贺闻野的声音,焦急万分。 “快下来,他在骗你,你会和这里同化的!” 距离把燃灰留下只差一步,在如此关键的时间被打断,裴苏谒眼神一瞬间阴沉得厉害,咬肌绷得死紧。 即使他们是一个人,他依然难以按耐杀意,上前两步靠近燃灰耳边,低声道:“别信他,你忘记他们为你打造出一个虚幻的伊甸园了吗?” 燃灰如他所愿地犹豫两秒,贺闻野的声音越发清晰而严厉:“这是最后的机会,离开裴苏谒,他才是真正想把你留下的人!” 双方形成短暂的僵持之势,都在等待燃灰的选择。 燃灰默默开口:“其实……” 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像是双方都不能承受另外一种可能,身前的黑雾骤然浓重数倍,在暴雨中。 与此同时,急促的踩水花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像是有人极速靠近。 暴雨冲刷的声音掩盖了风声,而且燃灰对男主半分防备都没有。 因此,在被心理医生抬起手捏晕过去的前一秒,他心情很复杂。 你们就这么急着内讧,不能等他说完这句话吗! 其实他本来就没打算走啊! - 再次苏醒时,燃灰身处在一个密闭空间内。 没有血迹,没有尸体,干燥舒适,要不是衣服还湿着,刚刚那场暴雨中的对峙仿佛是幻觉。 他对着天花板眨眨眼,慢半拍地想起来,这不是心理咨询室? “你醒了。” 一只手摸上他的额发,燃灰望过去,对上一双浅色的瞳孔。 言晔淡淡地注视着他,从他背后,燃灰看见两个熟悉的男人,听见响动,都围拢过来。 好家伙,大家齐聚一堂啊。 三个切片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形象凌乱,像是刚刚参加过一场逃难——不过确实差不多。 其他两个还勉强端住,宋子椰直接凑到躺椅旁边,蓝眼珠盯住他,身后不存在的尾巴摇出残影:“燃灰!” 下意识摸了一把他的脑袋,燃灰才支起身,看向办公桌,那只花瓶里的蔷薇已经颓靡。 他的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贺闻野身上:“来这里真的可以吗?” 总觉得这里像是幕后boss的老巢。 贺闻野抱臂盯着宋子椰,冷呵一声,才道:“他暂时不会找到这里。” “裴苏谒和凌夜是合作关系,地盘互不干涉,现在……”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他语气淡淡,“大概聪明反被聪明误吧。” 原来黑雾叫凌夜。 看着窗外的电闪雷鸣,燃灰沉默。 他被带走,外头大概已经搅得天翻地覆了。 尽管心中有了答案,燃灰还是问:“所以,你们到底是什么情况?” 三个男人都默默不语,最后还是条理最清晰的言晔握住他的手,低声道:“我说吧。” 真相果然如燃灰所料。 没有之前四个世界的记忆,男主只把燃灰当做了一个短暂停留的任务者,并且一眼万年,毫不犹豫地决定要把燃灰据为已有。 没有人类愿意留在人间炼狱,他知道,如果想让燃灰留下,必然要违背他的医意愿。 一方面,男主是无限流的主宰,无尽的黑暗和鲜血孕育出他的存在,生来就会残忍的掠夺和占有,想得到什么便不择手段; 另一方面,前四个世界的感情基础扎根本能,让他在下意识的掠夺之外,学会了其他更复杂、更沉重的东西,比如克制,比如忍耐。 两种情感交织,无限流boss自顾自陷入拉扯的僵局,最后将自己分成几个不同的人。 他们有着不同的立场,有的不惜代价想让燃灰留下,有的却想让他平安离开,彼此拉扯僵持。 ……就像是占有欲和爱的战争,白白折腾他这么长时间。 联想到这里,燃灰又好气又好笑,偏偏心脏软得厉害,半句苛责也说不出来。 他有很多话想说,张了张口,最后只叹口气:“那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气氛顿时低沉许多,几个切片面目沉郁,好像要经历一场生离死别。 宋子椰把脸埋到他的肩窝里,不让燃灰看见表情,语气闷闷:“送你走。” 燃灰有些讶异:“怎么走?”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85节 外头凌夜搅得天翻地覆,理论上讲,整个副本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再没有脱离的可能。 言晔低声为他解释:“这是逃生游戏的一个副本世界,玩家离开副本的通道,你也能走。” “只要进了玩家空间……” 他垂着眼,像是一尊雕塑,慢慢道:“你就自由了。” 燃灰假装自己是头一回听说逃生游戏这个概念,适时表示震惊,才问:“那玩家在哪?” 贺闻野起身,打开心理咨询室的储物柜,燃灰立刻和里头畏畏缩缩藏着的人对上眼。 四目相对,谭暄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对燃灰打招呼:“……嗨?” 燃灰:“……” 好家伙,你小子是个命大的。 燃灰假装他和谭暄不认识:“他是?” “他是最后一个玩家,副本为他开放了特殊通道。”贺闻野语气淡淡,“只有玩家才能打开那扇离开的门,到时候,你和他一起出去。” 虽然被这几个一看就很牛逼的男人当成了工具人,但能活下去就行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谭暄保持着标准的露齿微笑,安静如鸡,假装自己不存在。 只是忍不住在心里想:这个小npc不声不响的,竟然是个海王,果然人不可貌相。 男主考虑得还挺周全,燃灰没什么想问的,他只是很好奇一个问题的答案:“你们明明是一体的,这样分开,不觉得很奇怪吗?” 几个人异口同声道:“不觉得。” 言晔为他解释:“至少现在,我们彼此独立,其他人的想法和举动都和我无关。只有副本结束后融为一体,我们才会变成‘夜’本身。” 贺闻野“啧”一声,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记挖苦:“我为什么会和你这种端架子的家伙是同一个人,真是不讨人喜欢。” 像是被戳到痛处,言晔手指收紧,反唇相讥:“难道我想?看你这粗俗的样子,真是丢我的脸。” 宋子椰不说话,继续假装自己是最乖的。 气氛一时间有些剑拔弩张,燃灰哭笑不得地打圆场:“行了,怎么这个时候还在吵架。” 他再次确认一遍:“你们真的愿意让我走?” 此言一出,几个切片顿时凝固,什么吵架的心思都消弭无踪。 怎么可能没有私心,但私心最重的那两个家伙,现在还在外面游荡。 而他们三个,比起自我满足,还是更希望燃灰能快乐。 不舍情绪在狭窄的空间内蔓延,最后搂紧燃灰的腰,宋子椰语气很低,却隐藏不住话里的难过:“……时间要来不及了。” 言晔攥着燃灰的手指,低低“嗯”了一声,燃灰仿佛听见一点鼻音。 贺闻野眼圈带着不明显的红,眼神却越发坚决,这坚决武装了他,让他变得沉稳可靠,伸手拉起燃灰,推开心理咨询室的门:“别再说废话,走吧。” 推开门,校医院黑暗的长廊上已经亮起一路微弱的灯,像是男主为他照出的最后一段路。 长廊尽头,出现了一扇从没见过的、花纹繁复的门。 谭暄的呼吸粗重,他险些痛哭流涕,终于要离开副本了,谁懂! 被几个切片簇拥着往门外走了几步,燃灰终于想起自己的真实目的,忙不迭叫停:“等等等一下!” 能不能再让他说一句,就一句! 男主能有这份甘愿放手的心意,燃灰很感动,但他本来就是为了他来到这个世界,所以对方的挣扎和纠结简直是多此一举。 这几天修罗场下来,唯一受伤的只有燃灰的肾。 早知道这么麻烦,在进入这个副本的第一天,燃灰就该对着学霸的耳朵大喊“我喜欢你”,哪里还会有这么多事。 挣脱开贺闻野的手,燃灰站定在原地,不再走动。 面对着三个切片疑问而焦急的目光,他面不改色:“有件事,其实我早就想和你们说。” 语气严肃,“我来这个世界——” 话音未落,宋子椰脸色猛然一变,二话不说矫健地猛扑上前,直接把燃灰扑倒在地。 下一秒,狂风让窗户的玻璃大片碎裂,飞溅出一地玻璃渣。 燃灰气得想骂人。 能不能让他说完啊混蛋! 伴随着呼啸而来的狂风,厉鬼终于发现自己被耍了一遭,黑雾大片大片地涌进来,目标明确,直直冲着燃灰而去。 被人一把拽起来,燃灰被几个切片簇拥着狂奔,距离那扇门越来越近。 意识到自己马上要失去看中的宝物,厉鬼彻底发狂,黑雾像是冲破禁锢的海水一样席卷走廊,整个副本在崩塌的边缘摇摇欲坠。 走廊一截接着一截破碎,一行人跑得踉跄,好几次甚至要借助大跳才能迈到另一头。 燃灰被裹挟其中,更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谭暄率先扑过去,幸亏他心理素质强大,紧急关头,推开门的手很稳。打开一条缝,他立刻回头,焦急地对着燃灰挥手:“快过来!” 身后的厉鬼发出凄厉的声音,它嘴里吐露出古怪的、似泣非泣的含混音节,像是在呼喊燃灰的名字。 三米,两米,一米。 马上,燃灰就能离开这里,去往另一个更加自由,更加光明的世界。 ——再见了,他的爱。 但在进入那扇门的最后一秒,燃灰干脆利落地扒住门框,彻底打断男主心中的悲春伤秋。 迎着几个切片、甚至是身后厉鬼惊愕的目光,燃灰反手敲了距离最近的贺闻野一个暴栗,声音之响亮,让谭暄都打了个哆嗦,气急败坏:“我说你们这群人,能不能先让我把话说完啊?” 青年的光彩像太阳一样热烈夺目,像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凌夜听见他带着几分崩溃道:“其实我来就是为了你,根本就没打算走好吗!” 第93章 正文完 这个暴栗对贺闻野来说不痛不痒, 但他直愣愣捂住额头,像是被弹傻了。 凌夜率先反应过来,阴森黑雾加快速度蔓延,转瞬间就冲到面前, 狰狞翻滚着, 像是要择人而噬。 谭暄在角落里把自己缩成鹌鹑,其他几个切片下意识就要挡。燃灰叹口气, 沉下声音道:“就停在这里——我在说很严肃的事, 不要再靠近。” 谭暄:你好像在教副本boss做事。 但下一秒, 黑雾就在他手划出的位置模模糊糊聚成了高大的人形,踟蹰着盘桓, 只是仍在他脚踝上焦虑地圈出隐约可见的圆圈。 虽然是受占有欲支配的那个切片,但本能如出一辙。 看在男主表面足够听话的份上,燃灰默许了他的小动作。 谭暄:……? 他差点没把下巴惊掉。 走廊上的崩塌逐渐停止,那种摇摇欲坠的感觉总算消失不见。燃灰也松口气, 不着痕迹松开紧握着门框的手。 裴苏谒这时刚刚赶到, 因为长时间的奔跑和寻找,他比不久前狼狈太多, 闻言不可置信地往前走了两步:“什么意思?你不走?” 而且什么叫“为了你来”, 会是——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一时间,所有切片的目光都集中在燃灰身上, 屏息等待他的回答,焦躁难忍中夹杂着脆弱的希冀。 他整理措辞, 刚要说话, 身边冷不丁传来一道微弱声音, 打断他们的交流:“那个……” 毫无存在感的谭暄可怜无助又弱小地出声:“你不走, 我可走了?” 这门都快关了, 他可不能留在这啊。 等待回答的boss模糊面孔顿时转向他,虽然没有五官,但谭暄能清晰感觉到冷冽的审视像剔骨刀一样刮过。 他欲哭无泪,很想大喊一声放过我,我半点和你抢人的意思都没有! 当着其他切片灼灼的目光,燃灰直接把谭暄推进门里,随后砰的一声,干脆关上门。 谭暄:“……” 我谢谢你啊。 这扇凭空出现的门一关,就逐渐缩小,最后再次凭空消失。 几个男人都被关门声一震,贺闻野呆愣愣看着他,喃喃说:“这门关掉,就没有其他……离开的办法了。” 燃灰叹口气,伸手抓了一把他硬而短的发茬,不知道第几次重复:“没有也没关系,我本来就是为了你……你们来的。” ——天上真的会掉馅饼吗? 这是在场所有切片的第一反应。 他们的确想过发现真相后燃灰的种种反应,眼前这种是连做梦都不敢想的,简直美妙得让人发慌。 视线扫过五个相貌性格各不相同的男人,燃灰语气很无奈:“维持这么多分身不累吗,你们本来就是一个人,现在大家都说开了,没必要再用这种方式交流吧。” 不然他说煽情话都不知道该看谁,否则就是厚此薄彼,争风吃醋,修罗场的苦燃灰不想再受第二遍。 此言一出,几个切片纷纷变了脸色,万分嫌弃地看着彼此,明显不想和其他几个男人融为一体。 燃灰重重地叹口气,这声叹气像是什么疲倦的信号,刚刚还彼此看不顺眼的男人们皮肉顿时一绷,二话不说就有了回应。 下一秒,浓重的雾气遮掩住他的视线,在指尖凝聚出调皮的水滴。 等雾气散开,面前只剩下一个高大赤裸的男人,与燃灰隔着两米的距离对望。 黑雾缭绕在他四周,当作聊胜于无的遮挡,燃灰这才算见到“夜”的真容。 苍白,阴郁,黑眸狭长,又不失带着恶念的俊美,像是从深渊里诞生出的鬼怪。 他肌理流畅的腰侧有个繁复图案,这个图案陪伴了燃灰五个世界,看着分外亲切。 这就是他唯一的爱人。 终于成了一个人,燃灰松口气,直视着那双黑漆漆的眼,唇边照旧带着笑:“你真名叫什么?” 见他神色自若,的确没有半分害怕的意思,男人慢慢开口,语调古怪,像是八百年没说过话:“夜。” “就叫夜?”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86节 得到肯定的答案,燃灰认真端详着他的相貌,不出意料的,从男人身上看出了几个切片的影子。 不过最像的其实是凌夜,毕竟厉鬼的能力是几个切片里最强的,否则其他几个切片也不必大费周章地保护他。 这视线却被误解为挑剔,夜喉头滚动,一错不错盯住他,语气缓而沉:“……你想看谁。” 燃灰一愣:“什么?” 当着他的面,男人开始变换他的外貌,从现在的脸和身材一路演变,言晔,贺闻野,宋子椰,裴苏谒,凌夜,最后又变回他最开始的面孔。 夜慢慢道:“你想看谁,都可以,挑你喜欢的。” 燃灰哭笑不得,这才明白分成这么多切片还有一个用处,就是满足各种审美:“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 他往前靠近两步,主动走出安全距离,立刻看见夜的喉咙滚动一下:“现在感觉怎么样?” 目光死死黏在燃灰身上,夜尽力收敛着不断试图往对方身上攀附的黑雾,低声道:“脑子里,很乱,他们在吵。” 都想争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去拥抱或者亲吻面前的青年。夜想维持自己的掌控,要费很大力气。 燃灰若有所思:“看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让记忆融合。” 黑雾还是缠住了他的脚踝,夜低眉顺眼,像是竭力伪装出温驯一面的野兽:“嗯。” 叹口气,燃灰自然而然摸了摸他的侧脸,迎着男人微微放大的瞳孔,熟练安抚:“没关系,时间还长,我会一直陪着你。” 刚想收回手,却被一把捉住,指尖停留在颜色寡淡的薄唇边。 夜注视着青年那双含笑的眼,早已尘封多日的心脏狂跳,胸腔内鼓沸着,仿佛有新鲜血液注入进来,让他重新体验了一把活着的滋味。 男人终于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为什么?” 咬字起初还生涩,很快就开始流利,一双漆黑的眼固执地盯住燃灰,里面只有他的倒影:“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都老夫老夫了,怎么还在问这种让人牙酸的问题……算了,对象现在是失忆人士,再勉强容忍一下。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被捉住的指尖不退反进,再次触碰一下那冰凉的皮肤,燃灰语气轻描淡写,却字字笃定,对他还没恢复记忆的,堪称仓皇的爱人说: “你为什么要把我留下,我就为什么主动来。” - 按照逃生游戏的惯例,所有玩家都死亡或者离开后,副本就会重启,等待下一批玩家的投放。 但这个副本却头一回拒绝了重启。 漫长的黑夜结束,明德高中的暴风雨终于停止。校医院外,乌云仍然聚集在头顶阴沉翻滚, 踩在坚实的土地上,燃灰伸了个懒腰,眯眼看去,不出意料的一片狼藉。 夜站在他身后,表情绷紧,从青年脸上捕捉着细节,生怕看出什么害怕或反感。 当然都没有。 燃灰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扫视一圈,平淡地收回视线,“不打扫干净吗?乱七八糟的,看着别扭。” 凶残的boss:“……好。” 黑雾翻滚着涌去,几秒后,那些在暴风雨中折断的树木,倒塌的房屋,以及各种凌乱的残骸通通消失不见,一切又变回最初的平静模样。 就连那些死去的npc,也在不可抗力下重新复活,继续按照原定的轨道工作,兢兢业业。 不愧是boss,能力还挺好用的。 满意地揉了一把男主的黑发,燃灰自然而然牵起他的手,表现得很像是老夫老夫:“行了,穿上件衣服去吃饭吧,饿死我了。” 每一步发展,都和夜的设想完全不同,比如说现在,他万万没想到会被燃灰带着往食堂走。 晕头转向地跟在他身后,青年手心的温热源源不绝传过来,是属于人类的温度,厉鬼甚至不敢用力回握。 记忆和情感尚未融合,夜的情感还很混乱,脑子里仿佛精神分裂,既想把燃灰永远困在这个副本里,又不忍心伤害他半分。 但燃灰完全淡定的言行悄无声息给了他安全感,那些偏激的、阴暗的情感翻搅着冒头,又被无声无息抹平。 再看看——厉鬼温驯地垂着眼,对自己说,他现在已经无法离开了不是吗。 既然如此,那就再看看,万一美梦成真了呢? - 食堂里的npc重新开始活动,为两个主角做出丰盛的早饭。 看男主现在的模样,明显是不会做饭的。 吃不到朝思暮想的好厨艺,燃灰有些失落,但转念一想,等男主恢复了记忆,应该会顺带着想起这项技能。 想到这个,他看向对面正襟危坐的男人:“你从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在这个逃生游戏里?” 夜没有吃饭的需求,于是所有心思都用来看燃灰,像是八百年没见过活人。 黑雾在桌下和燃灰的脚腕勾缠着,他面无表情,僵硬的手指却慢慢收紧,点头:“对。” 最开始,是祂。 逃生游戏是母体,祂在混沌的黑暗中有了意识,又被无数死亡玩家的怨气和恨意哺育出形体,一点点滋养壮大。 逃生游戏里阴气滔天,这阴气成了得天独厚的温床,不知经过几百年还是几千年,在吞噬了数以千万计的鬼怪后,祂终于从残酷的物竞天择中存活,成了副本的主宰者,无人能挡。 燃灰好奇地问:“你只能存在于这一个副本吗?” 摇摇头,夜道:“准确的说,我就是逃生游戏的力量来源,我和它共存。” 燃灰一愣,男主却眉眼平淡,像是说了什么再普通不过的话。 惊讶两秒,转念一想,夜都能追进其他世界,能力当然是独一份。 他若有所思地搅着粥,试探性问:“你的能力那么强,就没想过离开这个世界,去其他地方看看?” 夜先是摇头,但动作冷不丁顿住。 像是有什么记忆的碎片在脑中一闪而过,他皱起眉,伸手捂住自己的额头。 ……其他世界。 燃灰观察着夜的表情,心中大致有了数。 虽说想不想起来都是同一个人,但男主没有前四个世界的记忆,就好像少了什么珍贵的共同经历,总觉得遗憾。 他有心帮夜恢复记忆:“你……” 话到嘴边,却又顿住。 算了,看夜回忆也不怎么舒服,还是别给他太多负担,不然看着心疼。 能想起来最好,想不起来也随缘,大不了燃灰就陪着夜在逃生游戏里,想留多久留多久。 ——总有一天,他能把他带回自己的世界,燃灰相信这一点。 很快想通了这件事,迎着那双藏着忐忑与紧张的黑眸,燃灰话锋一转,语气轻松:“没什么,我只是想问问……你可以进入其他副本对吧?” 夜不明所以地点头,紧接着,青年那双桃花眼发出跃跃欲试的光:“太好了——所以能不能带我去其他副本里玩?” 还在担心自己会不会吓到他的夜:“……?” 刚刚松口气的002:【……】 宿主,你是真的大胆。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大胆,谁会来找无限流游戏找boss谈恋爱呢。 - “狗蛋?!你小子不是进了s级难度副本吗,我纸钱都给你叠好了,你能这么牛逼,全须全尾地出来?” “王哥,你绝对猜不到,这个副本里有超级大佬,直接把我们带飞了!” 游戏大厅内,谭暄脚步一顿。 他转头看向不远处两个玩家,他们没意识到谭暄的存在,语气激动,滔滔不绝。 “真的假的!” “我骗你干什么,不信你去问问老李他们,都知道这么回事,两个大佬嘎嘎乱杀,我们一路躺赢。” “啧……等一下,你说的那两个大佬,该不会是现在的榜一榜二吧?” “没错,就是他俩!” “那没事了,只能说你小子好狗运,我好羡慕,希望下次进高难本也有这个好运气。” “百闻不如一见,榜一真的是神,人帅心善,不过榜二也是真的高冷,在游戏里干什么都黏着榜一,我们都不敢靠近他俩,怕挨打。” “嘶,你这么一说……他俩是情侣的传言,好像还挺可信的?” 心中了然,谭暄没有再继续听,继续往大厅的出口走去。 他脚步不急不缓,一路上还能听见其他玩家的分析。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近几年,逃生游戏高难副本通关率好像逐渐提高了不少啊。” “而且像是有目的筛选似的,能从中存活下来的,都不是大奸大恶的人,从积分排行榜上就能看出来。” “听说还有很多高难本,在打出完美通关后都给关闭了,真的假的……” 冥冥中有所预感,谭暄看向空中不断滚动着的积分排行榜。 他的名字排在第十位,一路上数,目光在最顶端并列的两个玩家名上定格片刻。 唇边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曾经的经历像是心照不宣的秘密,被谭暄埋进心底。 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他越发努力地刷高难副本,期盼着和那个奇怪的npc再次相遇,到时候也许可以向他问出原因。 但不知又过了多少年,谭暄一直没有再遇见燃灰,却先一步等来个再让人震惊不过的消息。 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清晨,玩家们正挑选着今天要进的副本,却迟迟无法进入。 大厅里积聚的人流越来越多,等最后一名玩家从副本离开,他们眼前一花,骤然回到现实。 现实世界里,时间只过去了十几秒,一切都好像是一场大梦。 只有放在手边的奖励告诉他们,之前的经历并非错觉。 曾经让无数玩家恐惧的逃生游戏, ——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87节 逃生游戏关闭的真相,只有燃灰一个人知道。 本还以为要花更多时间,才能让男主彻底放下警惕,没想到在最后一个高难副本关闭的当晚,燃灰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一股难以克制的大力拥入怀中,激动着战栗,几乎要把他揉进骨血。 小燃灰进入一个熟悉而滚烫的地方,他被迫清醒。 燃灰已经对狗男人极其熟悉,这么放肆而嚣张的举动,本源世界的男主很少做。 某种可能划过脑海,讶异地睁大眼,燃灰不受控制地按紧男人肩膀,断断续续:“你……恢复记忆了?” 夜狭长的眼凝视着他,像是一片深邃汹涌的海,无穷无尽的情绪翻滚其中,他再也忍耐不了片刻,含糊着回答:“……嗯。” 好家伙,这么突然吗。 牙齿擦过,燃灰倒抽口气,额头出了汗。警告性地瞪了他一眼,才继续道:“云曳,楚风烨,朝邺,叶如澜……都想起来了?” 每说一个名字,男人就激动两分,到最后再也没忍住,直接抬起身,饿虎扑食把他按倒在床。 事后,他还很委屈的模样:“宝贝,你好像是在床上喊前男友的名字,我怎么忍得住。” 燃灰:“……” 副本boss的体力无穷无尽,即使是他也累得不行,翻了个白眼:“明明都是你。” “我知道。”夜把脸埋进燃灰的胸前,低声说,“我只是……嫉妒他们。” 明知道都是自己,还是会嫉妒于前几个世界的相处。 特别是第四个世界,他越想越牙酸,很想把叶如澜揪出来,自己取而代之。 燃灰:“……” 自己吃自己的醋可还行。 不再闹他,收紧怀抱,夜语气低而郑重:“谢谢你愿意来找我。” 说不后怕是假的,只能庆幸于“他”经过四个世界,终于成功夺得燃灰的心。 “我来找我对象,有什么好谢的。” 燃灰安抚性地揉着他的头发:“所以,你愿意和我回现实世界吗?不管去哪里,我们都在一起。” 在他看不见的位置,夜的唇边露出一个得逞的微笑,嘴上仍然低声卖惨:“可我没有实体……真的可以吗?” 这个问题,燃灰已经借助002的帮助,提前和主系统商量过很多次,语气笃定:“没关系,我有办法。” 几天后,逃生游戏正式宣告关闭,这个以无限流为基础构建的世界不再是任务世界,只成为无数平凡小世界的其中一个。 与此同时,系统空间内,却多了一名不速之客。 主系统挑剔打量着站在自己几米外的男人,显示屏上的表情是一个“(-_-)”,像是在看拱掉自己家大白菜的猪。 偏偏它没什么办法,主系统头一次体会到儿大不中留这个词。 燃灰没注意到主系统的盯视,他只看着夜,语气关心:“新身体用的还习惯吗?” 俊美高大的男人慢慢抬起手,试探性摸过燃灰的侧脸。 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力道克制得很小心,他视线专注温柔,语气缓慢:“很好。” 如今这个时代,6d打印技术已经基本成型,多亏了主系统的帮忙,夜成了第一个使用者。 眼前这具专门订做的男人躯体完全看不出异样,甚至有血液、内脏和神经,这让夜和正常人毫无区别。 同时,躯体还可以更换,只需要重新把他强大的精神意识导入身体里就可以。 所以理论上讲,燃灰可以拥有无穷多的男朋友。 听见爱人说好,燃灰这才放心,回过脸看向主系统,语气轻松愉快:“这套身体要用多少钱?” 主系统报出一个天文数字,来不及喜悦,燃灰被砸晕,震惊道:“这么贵?” 比他勤勤恳恳打工一百年赚的都要多! 主系统怎么看夜怎么不顺眼,毕竟就是这个男人破坏了它抱小孩的计划。它哼一声:“他之前入侵了几个世界,损失还没清算,我现在一起算了。” 燃灰:“……” 没办法,男朋友虽然在任务世界呼风唤雨,但现实里就是个穷光蛋,还需要他养。 说到这里,原本的房子也该换了,各种各样的家具和生活用品都要买双人份,燃灰仿佛看见一大笔支出朝自己飞来。 刚到手的退休金即将不翼而飞,倒不如说完全不敢退休了。燃灰苦着脸掏出自己的工资卡,刚打算上交抵债,却被夜伸手按住。 他垂着眼,语气温良恭俭让,十足的好儿婿:“不用你还,所有损失当然要由我自行承担。” 主系统对儿婿的观感稍好,机械臂将一式两份的文件放到桌上:“为了还债,他以后要做我的新员工,负责完成必要的世界维护、角色扮演工作。” 燃灰:懂了,原来主系统就是为了诱骗新的劳动力。 偏偏夜对这个安排再满意不过,他操控着新躯体笨手笨脚签好字,随后拉起燃灰的手,低声许诺:“你安心退休,以后就是我养你,我赚的钱都是你的。” 没什么甜言蜜语,却如同发誓,矢志不渝。 这还差不多。 主系统其实没打算让他们承担全部损失,只是想给拐走白菜的猪一个下马威,活脱脱就是一个操心的老父亲。 现在看来,老父亲也可以放下心,于是它淡定地附和:“没错,你可以退休了。” 夜能这么想,燃灰的确很感动,但有了对象,他怎么能让夜一个人去做任务。 回握紧夜的手,青年熟练地对着主系统卖乖,讨好道:“我能返聘吗,拿双倍工资的那种?” 主系统:……真有你的。 它叹口气,终于不紧不慢抛出早就定好的员工福利,“看在夜先生身份特殊的份上,如果你愿意,以后进入任务世界时,可以和被返聘的燃灰先生一起执行。” 看了眼旁边焦急转圈的小光球,主系统无奈道:“顺便还可以带上002,它看起来很想和你们继续在一起做任务。” 一瞬间,春暖花开。 像是童话故事一样美好,王子和骑士终于迎来了幸福的结局。 两双手在纯白的空间背景里紧紧交握,再般配不过的两个男人并肩走向出口。 往后余生,他们还有很多很多世界要一起走。 第94章 青梅竹马篇 天边火烧云连绵, 大院的傍晚温馨和睦。 嬉笑尖叫声此起彼伏,好几个五六岁的孩子在追着皮球奔跑,发泄着过分旺盛的精力。 偶尔有个小孩撞上大人的腿,被笑骂一句“皮猴”, 又叮嘱他们别贪玩, 一会儿赶紧回去吃饭。 院墙旁边,一个小男孩蹲在角落的草坪上, 与不远处热火朝天的景象格格不入。 燃灰眺望着夕阳, 巴掌大的小脸满是凝重之色。 【系统, 我现在几岁?】 002勉强憋着笑,尽力严肃道:【宿主, 你大概不到五岁哦~】 五岁,连小学都没上。 看着自己充满童趣的背带裤,以及短手短脚,燃灰郁闷至极地叹口气, 彻底陷入自闭。 他英俊潇洒又可靠的一世英名, 就这么被毁于一旦,都怪主系统的离谱bug! 002被宿主萌得说不出话, 只疯狂地拍照, 同时发送给主系统的一起欣赏。 宿主小时候竟然长成这样,简直就是最可爱小孩的模版, 婴儿肥的小脸,一双大眼睛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主系统表示很后悔, 如果它早点把燃灰救出来, 还能体验一把养崽的乐趣。 燃灰对系统的小动作毫无所觉, 想起更重要的事:【夜哥在哪里?】 夜的名字只有一个字, 叫着总不亲昵, 燃灰干脆带了个“哥”字,反正他比自己大。 002吓了一跳,把罪证都藏好,才讨好道:【应该就在宿主附近,很快就能遇见啦!】 燃灰很无奈,没想到第一次和夜做任务,就出了大意外,四五岁小屁孩什么都做不了,还要等十几年才能长大。 不过倒是可以借这个bug,敲一笔主系统的加班费。 心里不动声色盘算着坏事,对面几个小屁孩踢球踢嗨了,凌空一脚,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 几双眼的灼灼注视下,咕噜噜滚到燃灰脚边。 但现在,皮球已经不是重点,小孩们被从未见过的新面孔吸引了全部注意。 他们慢慢围拢过来,好奇地打量他,在看见燃灰那张脸后,几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捣蛋鬼纷纷屏住呼吸。 “哇……” 离得最近的小男孩呆呆地张大嘴,伸手想去摸燃灰的眼睫毛:“你长得,好好看啊。” 好像电视里见过的那种洋娃娃,妈妈说好贵的,买不起。 燃灰嫌弃躲开那只刚摸完皮球还没洗的手,这就是他不愿意变回幼崽的理由。 几个小孩球也不踢了,惊叹地围绕在燃灰身边,交头接耳:“你见过他吗?我也没见过。” 一个好奇心最重的男孩大胆问:“你是谁,之前为什么没见过你?” “我……”燃灰绷着小脸,竭力让自己更像一个五岁小孩,“我是新来的。” 男孩恍然大悟:“你就是东边刚搬来那家的小孩吧!” 燃灰哪知道,含糊嗯了一声:“差不多吧。” 原来是新邻居,那他就是未来在大院里的新玩伴。 几个捣蛋鬼立刻放下心,并且对燃灰表现出超乎寻常的热情,这热情里又带着小心翼翼,毕竟燃灰实在是像洋娃娃,穿着也洋气,好看程度远远超出了这群小孩的认知。 他们将他团团围拢,七嘴八舌:“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啦?” 燃灰木着脸,继续装乖宝宝:“我叫顾燃灰,今年五岁。” 这个名字太过超前,几个小孩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写。 不过这不重要,他们发出积极邀请:“来和我们一起踢球吧?你玩过没有,很好玩的!”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88节 燃灰看了眼那个脏兮兮的皮球,对欺负小孩没什么兴趣:【不了,怕把你们踢到哭。】 002:宿主好嚣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多大。 燃灰摇头道:“妈妈说不可以弄脏衣服。” “噢……” 看了眼他身上干净整洁的背带裤,以及梳理整齐的柔软黑发,皮猴们顿时自惭形秽,把脏兮兮的手背到身后去。 并不是所有小孩都来看新奇,还有两个小孩站在不远处,其中一个好奇地抻着脖子张望,语带艳羡:“冬瓜,咱们不去看看吗?” 被叫做冬瓜的小胖墩哼了一声,抱着两条圆滚滚的手臂:“我永远跟着大哥一起混,才不和他们一样,喜新厌旧。” 这句话对小孩来说太过超前,冬瓜也是从他爸妈嘴里偷偷学来的词。另一个小孩听得似懂非懂,还是恋恋不舍地往那个方向看:“可是……他长得好好看啊。”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一看就没有大哥厉害。”冬瓜表示不屑,一转头,双眼顿时亮起,屁颠屁颠跑过去:“大哥!” 燃灰还在应付小孩的盛情邀请,心里想他们到底什么时候回家吃饭,冷不丁听见人墙外传来一声响亮的:“都让开,大哥来了!” 听见这话,几个小孩立刻敬畏地让出一条通道。 燃灰:“……?” 你们这个年纪,就喊起大哥来了是吧。 一个又白又胖的小胖墩走到他面前,高昂着头,很得意的模样,一只手指向燃灰,对身后殷勤道:“大哥,他就是那个新来的!” 燃灰仰着脸,目光好奇地想看大哥到底是何方神圣。等他看见胖墩身后的人,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 本以为自己的身份已经够离谱,没想到山外有山。 这不是夜吗——半天没见,怎么成一群小孩的大哥了! 大哥年纪也不大,一张同样稚气未脱的小脸,五短身材,表情却很严肃,甚至称得上老成。 他剃着英气的板寸,头型优越,眉骨上还贴着个创可贴,不知道是摔出来的还是磕出来的。 长得俊秀,但又凶又酷,一看就是孩子里的刺儿头。 像是刚刚野过,他衣服凌乱,还带着草屑,手里还拿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拣来的长木棍。 目光对上燃灰的,小男孩刚刚面无表情的脸顿时一僵,手中木棍“啪嗒”一声,在地上弹了两弹。 燃灰一眼就看出来,这个世界的夜还是没有记忆。 心情复杂——所以,他的男朋友现在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小孩。 冬瓜没看出不对劲,还在对大哥表忠心:“他们一看新来的长得好看,都来找他玩,把你忘到爪洼国去了!” 其他小孩遭受质疑,脸色涨红地反驳:“没有!我们就是想过来看看,难道你不好奇吗!” “就是,我肯定要继续跟着萧何夜玩呀!” 原来他在这个世界叫萧何夜。 大哥并不理会小弟们幼稚的争吵,萧何夜下意识对着燃灰抬起手,却看见自己手脏兮兮的,指甲缝里都是黑泥,如果碰到面前小男孩干净的衣服,肯定会留下一道黑印。 触电般把脏手背到身后,萧何夜语气僵硬,没人能听出他的紧张:“……你叫什么名字?” 冬瓜立刻积极回答问题:“大哥,他叫顾燃灰!” 萧何夜板着小脸,一对漆黑的眼珠牢牢黏在燃灰身上,头也不回道:“没问你。” 冬瓜:终究是错付了。 他委屈地闭了嘴,萧何夜盯着燃灰,在心里默念两遍他的名字,暗暗决定回去就要学会这几个字怎么写:“你今年几岁?” 燃灰好奇看着失忆的男朋友,他似乎也就五六岁大,还什么都不懂,更谈不上喜欢。 对萧何夜露出个笑,顾燃灰不答反问:“你几岁呀?” 002:宿主装嫩好熟练。 但不得不说,燃灰这张脸实在是杀伤力爆棚,特别是刻意卖乖的时候,让人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捧给他。 萧何夜心跳加速,像是被老师提问那样挺直腰,尽力给顾燃灰留下一个好印象:“我今年……五岁半。” 其实他刚过五岁生日,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萧何夜特地说大了一点。 燃灰眨眨眼,又生出逗弄对象的心思,笑得越发灿烂:“那你比我大半岁,以后我叫你哥哥好不好?” 哥哥…… 曾经萧母开玩笑一样问过萧何夜,要不要弟弟妹妹,这样他就能做哥哥了。 当时的萧何夜满脸嫌弃,说出的话十分老练:“我才不要当哥哥,你们生出来还要我带,小孩最麻烦。” 但现在,面对一个以往最嫌弃的麻烦,他心跳得飞快,担心燃灰反悔似的一口应下:“好!” 说完还不够,心中豪情壮志的保护欲油然而生,萧何夜语气严肃:“以后我罩着你,谁要是欺负你,就和我说……不,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这发展看傻了几个小孩,冬瓜更是不可置信:“大哥!”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当时给大哥买了好多零食,萧何夜才愿意带自己一起玩呢!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燃灰笑得越发甜:“好呀,谢谢哥哥。” 萧何夜被他叫得晕晕乎乎,在心中暗暗发誓。 ——以后他要保护好燃灰,做一个好哥哥,让他一直这样干干净净的,不受半点委屈。 认亲成功,目光落在萧何夜脚边那根木棍上,燃灰双眼顿时亮起来:【好东西啊!】 像是基因里携带的天性,没有男人能拒绝一根又长又直的漂亮木棍,燃灰也不例外。 察觉到燃灰眼巴巴的视线,萧夜立刻把木棍捡起来,送到他手边:“你想要吗?给你了。” 冬瓜瘪着嘴怪叫道:“大哥,那可是你的权杖!” 燃灰:“……” 萧何夜回头瞪了他一眼,冬瓜委委屈屈地闭嘴,心里更难过了,仿佛可以预料到自己失宠的悲惨未来。 装模作样推拒两下,被萧何夜不容拒绝地塞进他手里,燃灰才展露笑颜,乖的不得了:“谢谢哥哥。” 好棍! 萧何夜绷着脸说了句没事,不然他可能会把嘴咧到后脑勺,笑得要多丑有多丑。 他把手在裤子上擦了又擦,确定干净了,才敢去拉燃灰:“走吧,我们一起去玩。” 两只小手紧紧交握着,燃灰被萧何夜拉起来,对方还是没松手,很珍惜地把燃灰的五根手指拢在手心。 听见去玩,几个孩子又高兴起来,也不踢球了,七嘴八舌:“大哥,我们今天玩什么?” “玩骑马打仗吧,好久没玩了!” 萧何夜却没有立刻做出决定,他看向燃灰:“你想玩什么?” 燃灰:其实不想和你们玩这些幼稚的游戏。 他嘴上乖巧道:“我都可以。” 于是萧何夜拍板决定:“那就骑马打仗。” 欢呼一声,几个孩子往更加开阔的地方跑去。 这群孩子里其实有好几个都七八岁了,比萧何夜大出不少,但还是心甘情愿叫他大哥,因为萧何夜比他们都要厉害,考虑事情也有超出年龄的周全,有时候还会被大人打趣地叫“小老头”。 像现在,他们就很自觉地把萧何夜当做司令员。 更高大一些的男孩往往承担起战马的角色,背着身上的士兵大杀四方,燃灰是他们当中年龄最小的,只能做士兵。 另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孩蠢蠢欲动,他也被燃灰惊艳到,此时终于有机会示好,凑近到燃灰身边:“我给你当马,好不好?” 燃灰还没回答,身边的萧何夜绷紧小脸,一口拒绝:“不行。” 男孩一愣,语气不解:“为什么啊?” 萧何夜没回答他,直接板着脸宣布:“今天的司令员是顾燃灰,你们听他指挥。” 然后转过脸,背对着燃灰半蹲下身:“上来,我给你当马。” 冬瓜:“……” 他眼前一黑。 燃灰也很惊讶,但拗不过萧何夜,最后还是小心翼翼趴上他的后背。 萧何夜的肩膀并不宽阔,但很稳当。确定燃灰已经趴好,他就稳稳当当地站起来,背着燃灰往前走,进入紧张刺激的战局。 最开始的燃灰:我多大了,不想玩你们这种小孩子的游戏。 十分钟后,他骑在凌夜脖子上兴高采烈:“驾!” 002:【……】 宿主的智商难道真的被小孩同化了。 不得不说,小孩子的游戏有种纯粹的快乐,可以让人忘掉一切烦恼。 燃灰愉快地陪几个小孩玩了半天,直到天色彻底黑沉,父母接二连三地出来叫人吃饭,这场游戏才宣告结束。 当了这么久的马,萧何夜也很累,但并不妨碍他精神亢奋,牢牢牵着燃灰的手:“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其实是为了记下燃灰家的住址,以后经常来找他玩。 燃灰自然无不可,跟着002的指引,和萧何夜一起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顾母早就等在门口,她其实很担心自己的宝贝儿子太内向,没办法融入新环境,看见燃灰脸上洋溢的灿烂笑容,才稍稍放下心。 目光落在萧何夜身上,顾母顿时一惊,认出这是顾父顶头上司的儿子。 据说萧公子脾气很不好,成天和家里对着干,萧局天天为父子关系犯愁。 但看着眼前紧紧牵着燃灰,乖乖叫自己阿姨的小男孩,顾母:…… 好像也没有多脾气不好,是不是萧局刻意夸大了。 不管怎么说,燃灰能和萧局的儿子打好关系是再好不过的事,顾母笑着邀请:“原来是何夜呀,留下一起吃晚饭吧,阿姨熬了冰镇绿豆汤哦?” 心里其实很想答应,萧何夜还是摇头,给顾燃灰妈妈留下一个好印象:“不了,我爸妈会着急的,阿姨再见。” 又看向燃灰,恋恋不舍:“再见。” 燃灰挥手:“哥哥再见。”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89节 他站在门口,目送萧何夜的身影逐渐远去,但没过几秒,刚走出一段距离的小男孩转过脸,朝着这个方向飞奔而来。 讶异地睁大眼,燃灰往前走几步,看着未来男朋友像是枚小炮弹一样,冲到自己面前:“顾燃灰!” 剧烈地喘着气,心跳到嗓子眼,萧何夜从来没这么着急过,他紧紧攥住燃灰温热的手指,手心直冒汗:“明天——明天你还出来玩吗?” 迎着他希冀而忐忑的目光,燃灰粲然一笑,语气笃定: “当然啦,我明天还来找你玩。” 第95章 青梅竹马篇 萧母忙过这阵, 终于后知后觉发现自家儿子不对劲。 萧何夜这几天一直心不在焉,连吃饭都没兴致,不管阿姨做什么好菜,往肚子里扒完干饭就算胜利。 闲着没事, 那双酷似她的眼就盯紧家里的时钟, 等上午十点一到,立刻窜出家门, 头都不回地往院里跑, 积极得像是要去投胎。 最离谱的是, 他突然开始在意个人卫生,原本最讨厌洗澡一皮猴, 现在每次出门前必把自己拾掇得干干净净,衣服都一天一换。 她儿子被人调包了不成? 放心不下,萧母让警卫去偷偷跟了一回,随后发现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实—— 她那从小就臭屁不可一世的亲生儿子, 似乎交到了好朋友。 据警卫员说, 对方是新搬来那家的小孩,又乖又好看, 把萧何夜迷得不行, 每天都要屁颠屁颠去找人家玩。 这件事太过离谱,以至于晚上萧局听说后, 还以为是妻子在故意诓他,再三确认, 才勉强相信。 “就他那臭脾气, 也能交朋友?”萧局来了兴趣, “是谁家小子, 这么能忍, 以后能干大事啊。” “说什么呢。”萧母嗔怪地看他一眼,儿子小小年纪就三天两头和家里闹别扭,他这个当爹的也有责任,嘴就那么欠,“几岁大的孩子,懂什么忍不忍的,肯定是志趣相投,玩到一块去了。” 其他小朋友成天跟在萧何夜屁股后面,崇拜得不得了,他都不上心,只把人家当小弟。但这新搬来的小男孩似乎有什么魔力,让儿子上赶着和人家玩,就连萧母都开始好奇了。 于是今晚饭桌上,她试探性对心情明显不错的萧何夜道:“我们家荷叶最近这么开心,是不是交了新朋友?” 萧何夜心里还在盘算明天和顾燃灰玩什么,闻言顿时警惕:“妈妈,你又偷偷让杨叔叔跟我?” 事情败露,萧母轻咳一声:“你毕竟还小,万一有什么不三不四的孩子故意接近你,妈妈担心你学坏。” 毕竟萧父身份特殊,还是要小心谨慎些。 但此言一出,立刻遭受萧何夜激烈的反驳:“他才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小孩!顾燃灰是最好的!” 萧母:…… 她无奈道:“这只是个比方,妈妈当然知道你朋友不是这种人。” 萧何夜筷子戳着碗里的饭,闷闷不乐鼓着腮帮子道:“比方也不行。” “好好好,是妈妈错了。”萧母很无奈,“妈妈只是想和你说,交了好朋友,可以把他也带回家来玩,让爸爸妈妈都认识一下,也不用担心你,对不对?” 她循循善诱,“家里有那么多爸爸给你从首都带来的玩具,还有妈妈买来的好吃零食,难道不想和你的好朋友分享吗?” 萧何夜当然想,但萧家住的地方戒备森严,有好多警卫守着,其他小孩都不敢靠近,他担心顾燃灰被吓到,所以迟迟不敢带他来自己家。 听见萧母再三保证不会吓到顾燃灰,萧何夜才不情不愿地妥协:“我会问问他愿不愿意来的。” 真是当成眼珠子一样藏着护着,萧母心里直发酸,毕竟她儿子从小就像老子一样有主见,都没和她这么亲过。 只是这点酸意在看见那传说中的好朋友之后,顿时烟消云散。 比萧何夜矮小半个头的男孩,被牢牢护在身后,一张白生生的小脸带着婴儿肥,像是包子一样软,眼睛如同晶莹剔透的黑葡萄,对着她露出个乖巧的笑:“阿姨好~” 深吸一口气,萧母捂住胸口,一瞬间明白萧何夜为什么会被迷得不要不要的。要是换做她,只会做得更夸张。 又可爱又懂事,这谁顶得住啊! 萧母心都要化了,脸上露出一个极尽温柔和蔼的笑,蹲下身来:“你就是燃灰吧?真可爱,过来让阿姨看看好不好?” 看过一圈,燃灰对未来男朋友的家世大致有了数,刚要过去应付一下长辈的疼爱,却被萧何夜拉住,照旧护在身后,嫌弃道:“妈妈,你别装了,好肉麻哦。” 萧母:“……”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逆子是不能要了。 萧何夜并不想让妈妈浪费他们一起玩的宝贵时间,意思意思让萧母看过,便紧紧牵着燃灰上楼去他的房间。 萧母看着两小只一阶一阶爬楼梯,又无奈又好笑地摇摇头,想起什么,转身去打了个电话。 把人家孩子拐到自己家来了,还是要和父母说一声,免得人着急。 萧何夜的房间很大,宽敞明亮,地面上铺着一层羊绒地毯,地上床上还有几个没收好的玩具,都是外国货,在这个年代极其稀罕,萧家财力可见一斑。 萧何夜先自己脱了鞋,又蹲下身,低头认真帮燃灰解开鞋带,把两只小鞋脱下来,的确像一个尽心尽力的大哥哥。 燃灰很淡定,他现在还不到五岁,被照顾一下怎么了。 002:可是照顾你的也才五岁半! 但五岁半心甘情愿,而且做得很周全,把两双儿童鞋并排放到门口,拉着燃灰走进屋内,让他坐在地毯上,自己去找玩具。 费力地把和他一样高的玩具收纳箱搬到燃灰面前,萧何夜松手,箱子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 来不及休息,他立刻把里头的玩具一样一样拿出来,往燃灰手里塞,边塞边解释:“这是爸爸上星期给我带来的火车,一开起来就会呜呜叫,还有轨道,可帅了,我马上给你装好。” “这个是拼图,我爸爸说特别难,但我上次一次就拼好了,你要是想拼,我教你。” “这个是……” “还有这个……” 成了人形收纳箱的燃灰:放不下,真的放不下了。 他好奇地看着怀里的玩具,偶尔上手摸一摸,别说,还挺高级,看起来和真火车没什么区别。 002有些疑惑,为什么宿主会对这些玩具有好奇心,真把自己当小孩了不成;却突然想起,燃灰小时候只能拼命活下来,根本没机会和同龄小孩玩,更别说买玩具了。 002:突然很想给自己一耳光。 萧何夜一鼓作气,兴冲冲把所有最宝贝最好玩的玩具都端到燃灰面前,才总算消停。 他也坐到燃灰身边,紧紧盯住燃灰白皙的侧脸和长长的眼睫毛,暗暗紧张于讨好能否成功,手指揪着地毯的毛毛:“你要是喜欢……” 本来想说要是喜欢就送给他,话到嘴边,萧何夜想起什么,赶紧绷着小脸改口:“以后就经常来我家玩,要是我爸爸又买新玩具,我也都给你玩。” 人小鬼大,燃灰哪里看不出他的小心思,面上高高兴兴地答应:“好呀。” 萧何夜狠狠松了口气,两个小孩一起玩了会儿大火车,又拼了一会儿积木,萧何夜像是献宝似的,什么都想让顾燃灰玩玩,燃灰欣然笑纳,玩得不亦乐乎。 这时候刚刚有彩色电视,萧何夜卧室里就有一台,又翻箱倒柜,找出他珍藏好久的动画碟片。 相比起来,动画片对燃灰的吸引力就没那么大,远远不如恐怖片,但还是强打精神陪着萧何夜一起看。 ——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动画短暂地把萧何夜的注意转移,他看着看着,突然肩膀一重,随后有均匀的气息轻轻打在脖颈上。 萧何夜愣在原地,微微偏过脸,入目就是燃灰长得要命的眼睫毛,和微微抿起的唇。 ……天啊。 燃灰睡着了,萧何夜终于可以不礼貌地盯着他看,不用担心被讨厌。 五岁大的孩子,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思,只知道他第一眼看见顾燃灰就喜欢,越看越喜欢,喜欢得不知怎么办才好。 ——我要和他做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心脏跳动得飞快,萧何夜不想吵醒顾燃灰,小心翼翼地挪动姿势,让两个人都靠住床尾,这样燃灰可以倚得更舒服。 等迷迷糊糊再睁眼,外面天都黑了,燃灰倚在萧何夜肩膀上,和他头挨着头,口水把白短袖打湿一片。 燃灰:“……” 他抬起脑袋擦了把嘴,萧何夜本来也闭着眼休息,兢兢业业充当人肉靠枕,燃灰一离开肩膀,他立刻睁开眼看过来:“你醒啦?” 燃灰心虚道:“对不起。” “没关系。”毫不在意地活动肩膀,看了眼表,已经下午六点半。萧何夜精神一振,伸手拉住燃灰,学着萧父留人的口吻:“这么晚了,留下来吃晚饭吧?” 燃灰倒是无所谓,但他现在只有五岁,不是说留就留的,摇摇头:“可是,我没和妈妈说。” 萧何夜哪里肯放他走,立刻很有主意地站起身:“我让妈妈给你妈妈打电话!” 他拉着燃灰匆匆下楼,没想到楼下客厅里坐了两个熟人。 燃灰一愣,紧跟着欢快道:“爸爸,妈妈!” 这对夫妻对他很好,头一次让燃灰感觉到父爱母爱的滋味,因此叫爸妈叫得也毫无压力。 顾父顾母拘谨地坐在大沙发上,立刻转过脸,看见儿子被萧局的公子紧紧拉着,一看感情就好得不得了。 萧何夜还是不松手,和燃灰一起走进客厅,他平时喜欢野,但如果要在长辈面前装样子,还是很能唬人的,腰背挺拔,彬彬有礼道:“叔叔阿姨好。” 顾父顾母诚惶诚恐地答应,当着领导夫人的面,逮着萧何夜好一顿夸,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萧何夜淡定地接受夸奖,只在最后说了一句:“没有,燃灰比我好多了,他才是世界上最好的小孩。” 顾父顾母:“……” 萧母已经习惯了自家儿子对顾燃灰的追捧,满脸慈爱地看着燃灰,越看越觉得招人疼。 想起什么,她转过脸来笑吟吟问:“你们搬到这里来,孩子上哪所幼儿园定了没有?” 顾父摇摇头,有点愧疚道:“这几天太忙了,还没来得及找。” 因为工作调动,他们一家才搬到这里,燃灰在原本的幼儿园已经上到中班了,现在跟着他们过来,只能离开之前认识的同学老师。 萧母道:“幼儿园还是得好好选,环境对孩子影响太大了,不该省的地方不能省。” 顾父顾母不能更赞成,几个大人开始聊起正事,没注意到一旁的萧何夜如遭雷劈。 他这几天过得太过快乐,完全忘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小朋友都要去上幼儿园。 萧何夜不喜欢去幼儿园,他又犟,萧父萧母拿他没有半点办法,觉得幼儿园而已,让他再玩两年也没事。 但燃灰不一样,他肯定是要去幼儿园的。 而且他那么好,在幼儿园里肯定会认识很多新朋友,到时候就和他天下第一好了。 眼看着几个大人已经开始选学校,萧何夜再也顾不得什么,握紧顾燃灰的手,焦急地大声道:“妈妈,我也要和燃灰一起上幼儿园!”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90节 第96章 青梅竹马篇 他也要和燃灰一起去上幼儿园。 萧母住了口, 她等的就是这一刻,却故作惊讶地看过来:“你不是最不喜欢上幼儿园,觉得那里的小朋友太幼稚?” 燃灰在旁边听着,心情古怪, 一个五岁小孩说人家幼稚什么的…… 萧何夜理直气壮:“就是幼稚啊, 我才不想和他们一起玩。” 萧母:“那你还去?” 萧何夜理由充分:“我要去保护燃灰,要是他被欺负了怎么办。” 萧母:“……” 真是给降住了。 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 她终于松了口:“行吧, 那就让爸爸安排一下, 过两天让你们一起去幼儿园。” 还没等萧何夜高兴,萧母又不紧不慢威胁:“要是表现不好, 就不让你和燃灰在一个班了,不然把人家乖宝宝带坏,妈妈可没办法给你叔叔阿姨交代。” 顾父擦着冷汗,忙不迭摆手:“怎么会?何夜这么机灵, 我们燃灰还要好好和他学呢。” 把柄被坏妈妈拿住, 萧何夜瘪着嘴,再次握紧燃灰的手, 敢怒不敢言。 不过想到以后可以跟燃灰一起上下学, 整天黏在一起,顿时又高兴起来。 自家儿子愿意去幼儿园, 萧局求之不得,把燃灰安排进一个班也是顺手的事。 就这样, 两个小孩很快成了阳光幼儿园的中班学生。 听到大哥要去上幼儿园的消息, 冬瓜的天都塌下来, 他又酷又拽的大哥啊, 怎么也对幼儿园屈服了! 萧何夜才不在乎其他小弟的看法, 在正式去上学前一天,他激动得睡不着觉,半夜又打开房间的灯,把书包仔仔细细收拾一遍。 所有零食他都准备了双份,书包撑得鼓鼓囊囊,打定主意要把燃灰好好投喂得白白胖胖。 ——然后在上学第一天,就被老师全部没收,因为除了午饭时间,幼儿园里不可以吃零食。 萧何夜:“……” 燃灰:噗。 大哥第一天来幼儿园就遭遇滑铁卢,怎一个惨字了得。 直到两个人被老师安排成了同桌,他还是闷闷不乐的模样,燃灰只能哄孩子,在桌下拉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中午我们吃饭的时候坐在一起,好不好?” 迅速回握住,萧何夜板着脸:“……好。” 今天也是燃灰转学第一天,顾母给他换了身天蓝色童装,还精心搭配了明黄色小书包,衬得一张小脸越发白净,刻意哄人的时候,没人能受得了。 看着好朋友的笑脸,萧何夜慢慢就消了气,也被带着露出个笑模样,珍惜地把燃灰手指拢紧了。 哄着他,燃灰有点无奈地心想:还是小孩子心性。 两个小孩子的外貌都很出众,很快吸引了班里其他小朋友的好奇心。 萧何夜长得很酷,却爱答不理的,看起来有点凶,一般小朋友都不敢和他说话。 相比起来,燃灰就是可爱的乖宝宝,白皙的小脸上总是带着笑,轻易就能激发起女生的母爱。 所以等课间休息时,燃灰桌边很快围满了人,好几个都是小女孩,一双双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七嘴八舌:“你叫什么?”“多大啦?”“从哪里转过来的?” 燃灰好脾气地一一回答,萧何夜在一旁快气死了,本来想趁着课间和燃灰单独玩,结果被截了胡。 他很想把这些小屁孩都赶走,但妈妈说过不能惹事,只能在桌下气鼓鼓握紧燃灰的手。 小女孩都对绅士又可爱的燃灰很喜欢,其中一个大着胆子发出一起玩耍的邀请:“和我们玩过家家吧?” 燃灰:并不是很想玩。 但他实在拒绝不了热情的小女孩们,最后无奈答应:“好吧。” 刚说完,坐在旁边竖着耳朵的萧何夜立刻转过脸,板着面孔,说出来的话却大相径庭:“那我也要玩。” 女生们:“……” 萧何夜又酷又凶,一看就是对过家家最不感兴趣的那种小男孩。 小姑娘看见他就害怕,试图拒绝:“我们有顾燃灰同学一个人就满啦。” 萧何夜不为所动:“那你们找别人吧,反正我要和他一起玩。” 女生们:好赖皮。 但燃灰明显是对萧何夜纵容默许的态度,没办法,女生只能捏着鼻子把他也带上一起。 所谓过家家,其实就是很简单的角色扮演游戏。几个小姑娘找出便利贴,在上面歪歪扭扭写上“爸爸”“妈妈”“宝宝”,转过脸来问:“顾燃灰,你想做爸爸吗?” 燃灰:“……可以。”总不能去做宝宝吧。 “爸爸”的便利贴被贴到他胸前,其他小姑娘立刻蠢蠢欲动起来。其中一个长着圆脸蛋,头上扎着大红蝴蝶结的小姑娘扭捏道:“那我想当妈妈。” “我也想……” 小姑娘们最后决定剪刀石头布,最后蝴蝶结赢了,兴高采烈地转过脸,却见那张“妈妈”的便利贴被萧何夜拿走,贴到了自己的胸口。 蝴蝶结:“……” 她万万没想到有人黄雀在后,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小声说:“萧何夜同学,你是男生,不能做妈妈的。” 萧何夜理直气壮地反问:“男生为什么不能做妈妈?我就是想做妈妈。” 这超出了蝴蝶结的知识范畴,焦急地跺脚:“可是,没有男生做妈妈的呀!” 萧何夜淡定地玩燃灰的手指:“那现在有了。” 燃灰:“噗!” 蝴蝶结争不过他,又急又气,最后“哇”的一声哭出来,顿时一片兵荒马乱。 燃灰被萧何夜拉到一边去玩,他当然是万事顺着萧何夜的,憋着笑在心中感叹:【想不到夜哥小小年纪,已经有了打破规则的勇气,真是可歌可泣。】 002:一时之间没想明白宿主是夸还是贬。 等老师急匆匆赶到,入目就是萧何夜拉着顾燃灰,昂首挺胸,胸前贴着“妈妈”两个大字。 老师:“……” 问清楚缘由,她顿时哭笑不得。 萧何夜入园之前,老师就被园长叮嘱过,萧家公子脾气又冷又倔,让她多留心。 她本来还担心是不是萧何夜欺负了小朋友,不过现在看起来,这孩子全身心都扑到顾燃灰小朋友身上,并没有故意欺负其他孩子的心思。 让他给蝴蝶结道歉,萧何夜干脆利落地说:“对不起。” 小姑娘捂着眼,抽抽噎噎道:“那下次,我要当妈妈。” 刚说完对不起的萧何夜冷酷拒绝:“那不可以,想都不要想。” 刚哄好的小姑娘再次大哭:“呜呜!” 老师:“……” 让同事把小女孩先带走,蹲下身,老师试图教育萧何夜:“下次不能再这么做了,女孩子才能当妈妈哦。何夜要是想玩,可以当宝宝,或者等下次当爸爸。” 萧何夜只紧紧拉着燃灰不放,板着张脸,闷声道:“不要。” 老师困惑地问:“为什么?” 萧何夜说得有理有据:“如果要做妈妈,就要先结婚,我不要让燃灰和别的女生结婚。” 他比同龄人都要早熟,知道结婚意味着夫妻亲密无间。他当然不会允许燃灰有比自己更亲密的人,哪怕是稍微分散他的注意力也不可以。 老师:你懂得可真多。 眼见着糊弄不过去了,她保持耐心道:“可燃灰长大了,还是要结婚的呀,你总不能让他一辈子没人要吧。” 萧何夜已经想好了解决办法,他满脸严肃道:“等我长大了,我就和顾燃灰结婚,这样他就有人要了。” 然后又看向燃灰,很认真地问:“等长大了,我们就去结婚好不好?” 老师:“……” 燃灰倒是很淡定,五岁的占有欲就是这么直白。 他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愉快答应:“好啊。” 萧何夜这才高兴起来,刚刚还又酷又凶的小脸上露出个喜滋滋的笑,拉着燃灰继续扮演爸爸妈妈,一起去给未来的家拼积木房子。 老师:两眼一黑。 等到放学,因为萧何夜第一天上幼儿园,萧母亲自来接他,然后就从老师口中听到了自己儿子奋勇争妈的壮举。 萧母:“……” 她又好气又好笑,揪住儿子的耳朵,不轻不重摇了摇:“你是不是傻?一个男子汉去争着做‘妈妈’,也不嫌丢人。” 萧何夜本人反倒很淡定,当着车里警卫员的面认真反驳:“我以后要和顾燃灰结婚的,怎么不能做妈妈?” 警卫员:疯狂憋笑。 萧母:真是受不了一点。 萧何夜的雄心壮志被当作小孩子不懂事闹出的笑话,当晚就被萧母在饭桌上乐着讲出来,萧局:我听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他咂舌,看向恨不得一天和自己干十八架的儿子,心生好奇:“这么喜欢你的好朋友啊?那你是最喜欢爸爸,还是最喜欢燃灰?” 萧何夜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虚伪道:“最喜欢爸爸。” 萧局:总觉得不像真话。 他还是难以想象萧何夜成天追在顾燃灰屁股后面跑的场面,越想越乐,继续逗自家儿子:“你现在这样缠着人家燃灰,以后要是去其他地方上小学了,不得伤心死?” 这话像是捅了马蜂窝,萧何夜饭也不吃了,气恼又焦急地瞪着他爸,大声道:“我要和顾燃灰一起上小学!” 他之前想得很清楚,自己和燃灰差不多大,正好可以一块读一年级,上完小学六年再上初中,上高中上大学,最后就业就可以直接结婚了。 萧局万万没想到自家儿子会想那么长远,乐不可支地笑了一会儿:“行行行,你就这样跟人家燃灰过一辈子算了,到时候娶不上媳妇别找我哭。” 萧何夜这才满意,对他爸娶不到媳妇的威胁不置可否,反正他以后是要和燃灰结婚的。 萧局没把童言放在心上,只在晚上睡觉时随口和妻子感叹:“小孩的情谊就是比大人单纯,也不知道能维持几天。”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91节 萧母白了他一眼,心道你这个当爹的根本不知道你儿子有多犟多长情。 几天? 几年还差不多。 事实的确打了萧父的脸,萧何夜整整和燃灰玩了一年多,直到幼儿园毕业,两个人都没有过一回吵架闹别扭。 燃灰脾气本来就好,萧何夜又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好东西都搬到他面前。偶尔不听老师的话乱发脾气,只要燃灰一板起脸,他就立刻乖得不行。 放学的时候,老师对萧母无奈笑道:“何夜这孩子我管不了,全靠燃灰管,要他往东就不往西。” 萧母已经淡然了,语气平淡:“没事,我也基本上管不了,还是同龄人之间聊得来。” 正聊着天,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问好:“老师好,阿姨好!” 一转脸看见燃灰,萧母立刻喜笑颜开,蹲下来亲昵地拉过他的手,惊艳道:“这不是我们燃灰吗,今天怎么这么帅?” 平时的顾燃灰就足够可爱,今天更是闪闪发光,头顶一个金色小王冠,真像童话里走出来的小王子。 燃灰对夸奖全盘接受:【真没办法,谁让我就是这么英俊。】 002:宿主又开始了。 他面上还是乖巧道:“我在排练,过几天要演王子。” 萧母想起来,过几天就是毕业汇演了,所有小朋友都要上台表演。 她心中愧疚,最近太忙了,没怎么关心儿子,忙问:“那何夜要演什么?” 刚问出口,燃灰身后走出萧何夜,一手拿着一柄塑料小剑,另一手熟门熟路地牵住燃灰:“妈妈。” 原来是王子和骑士。 萧母用慈爱的眼神看着两个小家伙,随口问:“你们有公主吗?” 身后的老师面容一瞬间古怪,干咳一声:“没有公主。” 萧母:“?” 老师为她解释,原来今年的故事是这样的:一只恶龙抓走了人类王子,骑士挺身而出,跨越山河找到恶龙的老巢。一番恶战之后,骑士把王子解救出来,两人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萧母:那王子不就是把公主的戏份给抢了吗。 萧何夜还很得意:“妈妈,这是我编的故事,厉不厉害?” 萧母:“……” 萧母已经服了他这个燃灰激推,木然道:“厉害。” 燃灰憋着笑,熟练地给萧何夜赞美:“厉害!” 萧何夜也觉得自己厉害,快乐地牵着燃灰走了。 终于到了正式汇演这一天,所有家长都精心打扮,来看孩子的演出,顺便庆祝他们正式毕业。 顾母的位置在第一排,她坐到萧母身边,现在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拘谨,笑着打招呼:“何姐。” 萧母却明显心事重重,顾母看出她的不对劲,关切道:“怎么了?” 喧嚣声中,萧母转过脸来,问她:“你们燃灰打算上哪所小学?” 顾母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们找了点关系,想让他去市一小,环境好点。” 又问:“何夜呢?” 萧母沉吟片刻,慢慢说:“老萧废大功夫弄到一个首都小学的名额,我们打算让何夜把学籍迁过去。” 顾母一愣,随机惊喜道:“这是好事啊!” 首都教育资源自然和他们这里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要不是顾家没权没势,他们也想让燃灰去。 叹口气,萧母道:“是好事,我就是担心……” 她看向台上已经开始的演出,委婉道:“他猛地离开燃灰,接受不了。” 顾母一愣,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担心,就这? 但仔细一想,她发现萧母还真不是杞人忧天。 燃灰懂事,分开可能也没什么;但萧何夜把燃灰当眼珠子一样,非要分开他俩,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 “这……” 顾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萧局的意思呢?” 萧局不以为意,认为萧何夜是小孩子,现在再怎么喜欢顾燃灰,充其量就是哭闹一阵子,等在首都遇见新朋友,肯定就把他忘到脑后去了。 但萧母看自家儿子对顾燃灰的着迷劲儿,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呼出一口气,她看了眼台上幸福生活在一起的王子和骑士,暂时按耐下心中顾虑,对顾母笑道:“这个暑假,就让他跟燃灰多玩几天。” 要是真的要走了,就让他们留下些珍贵的回忆吧。 第97章 青梅竹马篇 闷热的夏季, 知了趴在树上,都懒得叫。 两根冒着寒气的冰棍从盖着棉被的冰箱里新鲜出炉,又被分出一根,小心翼翼递到另一只手里。 “旅游?” 冰棍尾端快要化掉, 燃灰下意识偏着头舔去, 正好听见这话,困惑地抬起脸看向萧何夜。 萧何夜的冰棍已经吃完了, 嘴里叼着那根木棍, 一幅闷闷不乐的模样, 说话很老成:“嗯,我妈说马上就要上小学了, 想带我去玩玩。” 他现在又长高不少,不过燃灰长得也很快,两个人不相上下,每天早上见面的第一件事就是比身高。 燃灰:我这该死的胜负欲。 他强迫自己把视线从萧何夜的头顶挪开:“去哪里玩?” 萧何夜改成用小棍在地上画圈, 低声道:“去首都。” 在这个年代, 首都是多少人可望不可及的地方,从他嘴里说出来, 却像是很不值钱。 燃灰淡定rua了一把他的头发, 发茬和萧何夜这人一样硬,好笑道:“有机会去玩多好, 那可是首都,我想去还去不成呢。” 换个人摸他脑袋, 萧何夜早就恼了, 却任燃灰随手摸, 垂着眼瘪着嘴, 很不情愿:“我之前去过一次, 可无聊了,而且……” 而且他问过妈妈,不能带着燃灰一起去。 萧局说得更过分:“天天缠着燃灰,人家肯定早就嫌你烦了,趁这机会也给他放个假。” 萧何夜都要气死了,坏爸爸!燃灰才不会嫌他烦呢,他明明每次都和自己玩的很开心。 燃灰的确不至于烦,但小孩的玩法翻来覆去就那几样,很快就腻了。 不过这也没办法,属于时代的局限,只能让002再次发挥作用,在实在无聊的时候充当一个电影点播器。 002:【宿主,你难道不该在这个全是机会的时代锐意进取,弄潮而上,成为狂揽十几个亿的少年天才吗?】 结果宿主天天混吃等死,除了比其他小孩更可爱以外,毫无区别。 燃灰淡定道:【你提醒我了,这就回家让爸妈买房。】 002:【……】 主要是燃灰已经做过太多龙傲天任务,对此类装逼行为敬谢不敏,这个世界就想好好的休闲放松,顺便和夜谈一场青梅竹马的恋爱。 当然,这并不是现在的重点。 他不紧不慢地吮完了最后一口冰棍,学着萧何夜的模样用木棍在地上划拉,画出无意义的线条,语气向好奇:“我还没吃过首都的东西呢,你要是能去的话,能不能给我带点好吃的回来?” 倒不是真的多想吃,只是如果没有激励,萧何夜未必愿意老老实实去。 果然,燃灰这么一说,萧何夜的责任感“腾”的一下冒了头,即使再不想跟燃灰分开,也认真承诺:“你放心吧,我肯定给你带!” 第二天,萧何夜就没再来找燃灰玩。问起顾母,顾母也只说萧何夜去旅游了,视线略微有些躲闪。 燃灰没多想,但一直等到市一小开学那天,他也没在班上看见萧何夜的影子。 原本说好两个人要继续做同桌,结果新同桌成了一直看燃灰不顺眼的冬瓜。 看见燃灰,他特别做作地哼了一声,然后用胖墩墩的胳膊在课桌上画出一道三八线,表明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 环顾一圈,一年级一班的位置已经坐满,没有空位。 奇了怪了,明明他们约好来同一个班啊。 燃灰有些疑惑,等第一节课刚下,就去了趟办公室。 班主任对他记忆深刻,毕竟又有教养又可爱的男孩子可不多见,笑眯眯问:“顾燃灰同学,有事吗?” 燃灰有礼貌道:“老师,我想问一下我朋友萧何夜在哪个班。” “萧何夜……”喃喃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班主任倒也很好说话,起身帮燃灰去找名册。 但寻找结果出乎燃灰意料,班主任看过一遍名单,语气疑惑:“你确定你的好朋友也来市一小了?没有这个名字哦。” 燃灰:“?” 他自己拿过名单,确认一遍,的确没有萧何夜。 这就不对劲了。 燃灰心里有了某个不妙的猜测,放学之后,立刻去了一趟萧家。 门口的警卫早就认识燃灰,二话不说就把他放进门。 萧母看见燃灰,并没有惊讶。她最近似乎很疲惫似的,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还维持着温柔,笑道:“燃灰来啦,快坐。” 燃灰端端正正坐到沙发上,接过橘子汁,拿着没喝:“阿姨,我是来找何夜的。今天开学了,他怎么没有去上学?” 萧母对他的目的毫不意外,叹了口气:“我正想去找你。” 燃灰不解其意,环视一圈,没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何夜还没从首都旅游回来吗?” 摇摇头,萧母有些难以启齿似的,艰难道:“其实,我们是打算让何夜去首都上学。” 燃灰:“?” 他愣了,听萧母继续讲,所谓的去旅游根本就是哄小孩的骗局,为的就是让萧何夜乖乖去首都。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92节 燃灰:成年人的世界实在是太险恶了,防不胜防。 他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最后问:“那何夜愿意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萧母苦笑道:“他不愿意,而且……现在闹着要回来。” 燃灰:废话,换做是我,我也要回来,哪有这样把人骗过去的。 燃灰抿唇看着萧母,半晌叹了口气,严肃道:“阿姨,你不该瞒着他。” 小孩子的确好骗,但每骗成功一次,都会严重影响大人在他们心目中的信誉,非常不利于亲子关系。 明明是个六岁的小孩,一双眼看得却很透彻。萧母被燃灰看得心虚又惭愧,无奈道:“阿姨也是没办法,毕竟要是让何夜主动去首都上学,也不太现实。” 说的也是。 燃灰垂下眼,注视着手里的橘子汁。杯子是燃灰专用的,在萧家,基本上萧何夜有的,都要给燃灰准备一份。 再抬起眼,他问:“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扶住额头,萧母苦笑道:“好说歹说都不管用,把自己关屋里饿了两天。” 萧何夜不想留在首都上学的态度相当坚决,用了各种办法挣扎,甚至还尝试跳窗户逃跑。 得亏首都那边的房子是在一层,没什么大事,但还是差点把萧局心脏病给吓出来,再也不敢逼他上学,目前双方呈现出一个僵持的态度。 燃灰握住杯子的手指收紧,顿时开始担心萧何夜的身体。 萧母语气恳切:“阿姨就是想让你劝劝他,别再继续糟蹋身子。” “他现在年龄小,要是饿出毛病,就是一辈子的事。” 萧何夜太倔了,其他人劝都不管用,万般无奈之下,萧母只能求助燃灰,解铃还须系铃人。 虽然对萧父萧母的骚操作无语凝噎,但的确不能眼睁睁看着男朋友饿坏。 沉默片刻,燃灰叹口气:“好。” 萧母如释重负,立刻带着他走到电话面前。 这个时代的电话还是有线电话,萧母拨通之后,和那边的萧局说了几句,随后男人去敲响萧何夜的卧室门:“何夜,你妈妈的电话。” 刚被妈妈骗过一次大的,幼小心灵受到巨大伤害,萧何夜明显不想接电话。萧局敲了半天门,他才不情不愿把门打开。 电话到了燃灰手中,他耐心等着声音由远及近,最后接起电话,对面声音很闷,明显是拒绝沟通的态度:“……妈妈。” 燃灰想笑,却笑不出来,最后开了个活跃气氛的小玩笑:“哥哥,怎么突然叫我妈妈?” 对面骤然没了声音,燃灰几乎可以想象出萧何夜此时的表情,好半天才不可置信地喊出一声:“燃灰?!” 萧母贴心地走远一些,给他们两个留出交流的空间。 燃灰一手攥住电话线,仿佛这根线的另一端就能连接到萧何夜手中,低声道:“阿姨都和我说了。” 他语气带着轻轻的责备:“再怎么样,也不该不吃饭啊。” 萧何夜不说话,只在那边急促地呼吸。 多日的恐慌和一直闷在心底,他毕竟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终于在这一刻情绪决堤,声音带上了哭腔:“燃灰……” 燃灰被他叫得心里发酸,小声哄:“哥哥乖乖在那里上小学,暑假回这边和我玩。等我初中考到首都,我们再一起上学,好不好?” 他耐心屏息等待着,良久,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哽咽的:“……不好。” 萧何夜憋着眼眶里的泪,因为想在燃灰面前维持住男子汉的形象,粗暴地抹了把脸,嗓音却控制不住地变了调:“不好,我要跟你一起上学……”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小学要上六年,在萧何夜简单的认知里,就是和他前半生一样长。 一想到整整六年都要和燃灰分开,顿时头顶的整片天都要塌了。 他委屈到了极点,呜呜咽咽,这种憋着嗓子的哭法声音不大,但更招人心疼。 燃灰被萧何夜哭得鼻头也隐隐发酸,深吸一口气,低声承诺:“好,那就一起上学,我们不分开。” “别哭啦,我想想办法。” 燃灰不在乎萧何夜是否成才,取得多大成就,因为在燃灰看来,这只是他们一起经历过的小世界之一,只要两人都能开心快乐就够了。 但萧何夜的爸妈肯定不会那么想,做家长的都希望孩子成长为人才,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心里飞快思索着,燃灰有了主意。 看了一眼身后,萧母离得很远,于是燃灰捂住话筒低声道:“你听我说……” 他手把手教着萧何夜怎么说,确定他已经完全懂了,才把电话挂断。 刚一挂断,萧母就急切地走过来:“怎么样?” 燃灰一脸无辜纯良地对她微笑:“阿姨,你放心吧,何夜他不会再故意饿自己了。” 萧母这才松了口气,她现在真是焦头烂额,愧疚地摸了摸燃灰的脑袋:“对不起,阿姨不该瞒着你们两个的。” 燃灰避开她的手,语气无奈:“阿姨能吸取教训就最好不过。” 该说的都说完了,他礼貌告别萧母,背着小书包回家。 002围观全程,紧张地问:【宿主,你这招真的有用?】 脑中都是萧何夜的哭腔,燃灰心情还是好不起来,沉甸甸的,但并不妨碍他笃定道:【当然。】 萧父萧母都不是非常古板的那种人,现在从萧何夜那边碰了严重的壁,应该也知道要尊重孩子意愿了。 002半信半疑。 燃灰安安分分上了几天小学,和班里其他学生的相处平安无事,互不干扰,包括冬瓜。 小胖墩觉得顾燃灰夺走了大哥的全部宠爱,本来憋着一口气要给他点颜色看,但慢慢的,这气不知怎么就泄了一半。 直到这天放学,燃灰收拾书包的时候,他别别扭扭地递过来一块糖:“……你吃不吃?” 燃灰愣了一下:“不吃,谢谢。” 他并不喜欢应付其他小孩,几句话敷衍过冬瓜,就拎着书包走出教室。 刚踏出校门,冷不丁却有一个人炮弹那样冲过来,将他搂进怀里。 冒着汗的手臂热气腾腾,心跳鼓沸,激动过头的声音大得几乎冲破耳膜—— “燃灰!” 第98章 青梅竹马篇 萧何夜来得突然, 他刚下火车,第一件事就是急匆匆来找燃灰,热得满身都是汗。 燃灰本来清清爽爽,让他这么一抱, 身上也开始黏黏糊糊。 他无可奈何地被锢着, 却下意识地露出个笑,费力地从兜里掏出张纸, 擦了把萧何夜汗津津的脑门:“你回来啦?” 萧何夜紧紧搂着他的肩膀, “嗯”一声, 闷闷道:“我再也不走了。” 燃灰很担心:【唉,其实还没定呢, 你就是多了一年缓刑,傻孩子别高兴太早。】 002:……宿主,不愧是你。 当然,这煞风景的话燃灰没说出口, 他只是拍了拍萧何夜的肩膀:“松开, 太热了。” 萧何夜慢慢松手,还是恋恋不舍看着燃灰。 燃灰这才有机会打量他, 和去之前没有特别大的变化, 但手肘和膝盖都磕青了,不知道衣服底下还有什么伤。 他垂眼, 没问萧何夜怎么搞出来的,只心疼地小心摸了摸, 又低头轻轻吹了口气, “还疼吗?” 萧何夜又麻又痒, 下意识打个颤栗, 但燃灰这么关心他, 隐秘的喜悦和委屈一起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短暂地抛弃男子汉伪装,红着眼圈小声道:“疼。” 燃灰又吹了吹:“现在呢?” 萧何夜还是摇头,骗他又吹了好几下,燃灰终于意识到这小孩在耍小心机,又好气又好笑,要不是他现在是乖宝宝,指定要给萧何夜来上一下。 直起腰来,他看向四周,萧父萧母正站在附近,对着他无奈地挥了挥手。 燃灰心里有数,牵起萧何夜的手:“走吧,我们回家。” 两小只还是像幼儿园那样,紧紧拉着彼此,走在宽敞的马路上,一路走,燃灰一边慢慢和他说这几日在小学里学到的东西,算是一个简单的补课。 萧何夜认真听着,路过小卖部,他拽着燃灰停下:“吃不吃冰棍?” 小卖部老板已经认识他们两个,笑呵呵给萧何夜拿了两根冰棍,照旧被他分出一根给燃灰,在蝉鸣声中一起吃完了。 市一小离大院不远,很快就走到燃灰家门口。燃灰停步,挥手和萧何夜告别,“明天见。” 但萧何夜还是亦步亦趋跟着,紧紧握着他的手,眼巴巴道:“我今天……想跟你回去,妈妈答应了。” 燃灰愣了愣,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值得萧何夜这么忐忑,很快一口答应:“好啊。” 他领着萧何夜进了家门,看见多日未见的萧家公子,顾母都呆住,下意识道:“何夜?你不是去首都上学了吗?” 她果然也早知道。 燃灰盯住顾母,她反应过来,立刻心虚地转移话题,热情洋溢:“何夜来得正好,咱们今晚吃肉包子,阿姨给你包羊肉馅的好不好?” 萧何夜只紧紧攥着燃灰,像是生怕他跑了,面上没了在燃灰面前的依恋,沉稳道:“谢谢阿姨。” 在首都闹过这一次,他的性格仿佛有哪里变了,又仿佛没有,顾母总觉得在和一个成年人对话。 趁着两个孩子吃饭,她出门去了趟萧家。 别人孩子在自己家,总得和家长说一声,顺便她实在是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萧何夜回来。 萧母接待了她,倒也没隐瞒,无奈地把在首都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出来。 和燃灰打过那次电话,萧何夜的确不再闹绝食。第二天他找到萧局,来了一场大人间的严肃谈话。 萧何夜提了个让萧局很惊讶的办法:他可以把学籍留在首都,先在市一小借读一个学期试试。 只要他能和首都那边的孩子一样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甚至做得更好,萧局就要答应让萧何夜留在这里读完小学。 萧局本来就被萧何夜闹得身心俱疲,底线降低,儿子提出的这个方法在接受范围内,考虑片刻,认为的确可以让他试试。 但他满面严肃地给萧何夜打预防针:“但如果你这么选,需要自学的东西会很多,放学以后的娱乐时间也会减少。” 萧何夜坚定道:“我不怕累。”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93节 只怕和顾燃灰分开。 萧何夜已经想清楚了,现在自己什么都不会,只能任凭爸爸妈妈摆布,除了哭闹耍脾气之外没有其他办法,就和动画里被怪兽欺负的人类一样弱小。 萧何夜明白,自己要快点长大,这样才能选择干什么不干什么。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六岁孩子会进行的思考,不得不说,这次首都之行彻底激发出了萧何夜的潜能。 萧家父母本来还有些犹豫,结果萧何夜很鸡贼地偷偷打电话给爷爷,请到了外援。 听说了闹出的这些事,暴脾气老爷子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对着萧父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几岁大的孩子,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健健康康、快快乐乐长大,你非要让他小小年纪跟好朋友分开?心理不健全了,多学那点东西有什么用?” “夜夜脾气跟我像,要是让他记恨你,能记恨一辈子,你信不信!” 萧局被训得灰头土脸,老爷子还不解气,在电话里中气十足骂了他半个小时,又说过几天要来当面训。 挂了电话,萧局揉着眉心对妻子苦笑:“爸真是气坏了。” 萧母也很无奈,“人家都上赶着来首都上学,就你儿子嫌弃得不得了。” 不愧是亲生的,一个比一个脾气怪。 两人商量一晚上,终于下定决心。 路都是自己选的,只要萧何夜喜欢就好,何况儿子那么有主见,他们应该高兴才是。 再说了,不管怎么样,他们做父母的,不就该给孩子兜底么。 顾母听得咂舌,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萧何夜实在是很有主意一小孩,换做是他家燃灰,恐怕做不出这种事。 知道了原因,想起家里两个小的还在等,她也打算告辞。萧母却想起什么,转头去室内提出两兜东西,递到顾母手中。 顾母一愣,随即慌忙道:“这是干什么,太破费了!” “不是给你,是何夜给燃灰带的特产。”萧局无奈笑道,“这孩子,在首都天天盼着回来,还没忘给好朋友带东西呢。” 顾母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既然是给燃灰的,原本要推拒的手也放慢速度,最后拎着沉甸甸两袋东西回了家。 到家时,燃灰正在和萧何夜挤在一起看一年级课本,亲密无间。 萧何夜很有紧迫感,已经开始赶进度,垂着眼抿唇看拼音,学得很认真。 燃灰也当了一把老师,一个拼音一个拼音教萧何夜念,见他很快学会,很有成就感:【你看我,教得多棒。】 002看了一眼他的教学方式:只能说全靠萧何夜悟性好。 顾母被两个孩子间温馨和睦的气氛感染,眉眼情不自禁地柔和一瞬,心道就算是亲兄弟,也很少有这么亲的。 她没有过多打扰,只为他们切了一盘水果端过来。 等到晚上九点,到了燃灰的睡觉时间,萧何夜却扭扭捏捏不肯走。 燃灰了然,牵着他去找顾母:“妈妈,今天哥哥留下和我一起睡,可以吗?” 顾母最受不了他卖乖,摸摸燃灰又黑又顺的头发,笑道:“没问题呀,妈妈早就跟萧叔叔说好了,今晚何夜就在阿姨这里睡。” 欢呼一声,萧何夜紧跟着燃灰往卧室里走。 这时候才露出点小孩子心性。 好笑地摇摇头,顾母去给他找睡衣。 睡觉之前要洗澡,顾父为了方便省事,直接让两个孩子在一起洗。 燃灰刚开始还想拒绝,但拒绝失败,坐在大浴盆里,很是无奈。 小小年纪,就被迫和萧何夜坦诚相见,这进度是否有点快了。 当然,他们两个实在是太小,什么多余心思都没有。 萧何夜更是没有丝毫不自在,头顶上一堆白色泡沫,扒住浴桶边缘,眼睛亮闪闪的,想吸引燃灰注意力:“你看,我会吐泡泡!” 两只小手小心翼翼地慢慢张开,肥皂薄膜在灯光下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 燃灰看了一眼,不屑一顾:【这点小把戏,我早八百年就会了。】 002:跟他比这个,宿主还真把自己当小孩了。 但夸还是要夸的,燃灰认真夸赞:“哥哥好厉害。” 得到夸奖,萧何夜越发激动,在浴室里忙前忙后,一会儿帮燃灰搓背,一会儿要给他玩小鸭子,殷勤得不得了。 闹腾好久,终于洗完澡,燃灰跟萧何夜躺到同一张床上。 月光洒落在床头,两个小孩说了好一会儿悄悄话。 燃灰现在作息和普通小孩没什么区别,到了固定时间,他就开始犯困,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萧何夜坐了一天火车,按理来讲该是累的那个,却激动得睡不着。 他身上穿着燃灰的小熊睡衣,把脸埋到燃灰的颈窝里,偷偷嗅了嗅,现在两个人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样,别人一闻,就知道他们是最好的朋友。 巨大的满足和安定浮上心头,像是漂泊在外的小船找到锚点。萧何夜手脚并用地搂住燃灰,心满意足得不得了。 燃灰:真把我当抱枕了。 他困得不行,又不能对小孩动武,语气带着隐隐约约的威胁,“我们睡吧?” 萧何夜忙不迭答应一声:“就睡了。” 在燃灰即将睡着的前一秒,他又小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我们以后还能一起睡吗?” 燃灰:“……” 他心里冷哼一声,想说和你睡还不够烦的,眼皮却越来越沉,嘴上慢慢道:“看你表现啦……哥哥。” 最后几个字越说越轻,像是从鼻腔里哼出来的。 萧何夜深吸一口气,最后用力蹭了蹭他的后脑勺,闭眼一起坠入黑沉的梦乡。 - 第二天,冬瓜刚到学校,就得到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一直苦苦等待的大哥转到了他们班。 这个事实还没来得及让他振奋,冬瓜就发现,自己原本的同桌被换成另一个同学。 大哥钦点了顾燃灰做他的新同桌,现在两个人已经坐到一起,背影亲密熟稔,带着一股旁人插不进去的地。 冬瓜:“……” 明明他最讨厌顾燃灰了,现在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好像和大哥有关系,又好像没有。 下了课,冬瓜磨磨蹭蹭走到两个人身边,先把兜里的糖孝敬给大哥,才扭扭捏捏看向顾燃灰:“吃不吃糖?我爸爸从外国带来的,你要是想吃,我可以勉为其难分你一块。” 顾燃灰还没回答,旁边的大哥先把糖退回去,不感兴趣:“吃糖吃多了,小心坏牙。” 闻言,顾燃灰也有礼貌道:“不吃了,谢谢。” 小胖墩大受打击,原本看萧何夜的眼神满是崇拜,如今却带上了几分幽怨。 萧何夜才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坐在燃灰身边,他心无旁骛地开足马力学习,明明是个一年级的小学生,却认真得让老师惊叹。 没人知道,偶尔在桌下,会有两只属于好朋友的手紧紧拉在一起。 第99章 青梅竹马篇 拳道馆外, 骄阳似火,绿草如茵。 山地车由远及近,拐了个漂亮的弯,在程诺面前戛然而止, 校服衣摆飞扬一瞬, 像是白色的飞鸟。 程诺眯着眼逆光看过去,心道年轻就是好。 “程诺哥!” 少年急匆匆停好车, 大步朝着拳道馆走来。 他现在抽条的速度越来越快, 校服裤子已经短了, 行走间偶尔露出一截挺拔的脚踝。 那张还未完全褪去稚气的脸简直是女娲毕设,桃花眼亮闪闪的, 一笑起来说不尽的温柔,让人如沐春风。 但燃灰现在笑不出来,他一路狂飙,自行车都蹬得轮胎冒烟, 紧赶慢赶才赶到拳道馆。 气喘吁吁地推开门, 见了程诺第一件事就问:“程诺哥,比赛结束了吗?” 程诺把嘴里的烟取下来, 顺手推开冰柜, 语气自然:“哦,你来的挺是时候。” 迎着燃灰如释重负的表情, 他慢悠悠地怜悯道:“刚结束不久,现在大概已经领到冠军奖牌了吧。” 燃灰:“……” 燃灰额头滑落一滴冷汗, 心道糟糕, 放了这回鸽子, 他指不定有多生气。 002哼道:【谁让宿主昨晚通宵打游戏, 现在后悔了吧。】 燃灰很不服气:【是谁在我输了之后让我赶紧再开一局的?】 002不吭声了。 没办法, 毕竟和学习比起来,游戏实在是好玩,即使是系统也忍不住。 扔出来两根冰棍,对着里面一摆头,程诺语气挪揄,“想想怎么哄吧——那脸黑得都跟锅底似的了。” 燃灰接住冰棍,说了声谢,就像阵风一样从他身边匆匆掠过。 还是小孩呢。 摇摇头,程诺愉快地吹了声口哨,一想到萧何夜的脸色,就忍不住想笑。 与此同时,换衣间内,萧何夜穿着练功服坐在长椅上,那条黑带连带着金光闪闪的奖牌被随手放在一旁,看不出主人的半分珍视。 他一边擦半干不湿的头发,一边垂眼看着手机。 旁边新来的师弟虽然大他好几岁,还是心服口服地乖乖叫师兄,兴冲冲道:“师兄,为了庆祝你拿奖牌,咱们今天举行个庆功宴吧?” 萧何夜还没回答,身边的教练先笑骂:“庆功宴个屁,你小子就想借这由头吃顿好的吧?” 师弟笑嘻嘻的挠挠头:“为了开心嘛,咱们经费还有剩的呢,不用白不用。” 教练跟他笑了两句,转过脸来看向萧何夜:“怎么样,出去搓一顿?师父请客。”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94节 没等到自己想要的消息,萧何夜抬起眼来,干脆道:“师父,你们先走吧,我就不去了。” 师弟一愣,庆功宴主角不去,这像什么话。教练却像想起什么似的,习以为常:“差点忘了,你天天跟燃灰黏在一起,其他活动半个眼神都不分的。” 得知燃灰是他小师兄最好的朋友,师弟恍然,随后又是更深的不解:“可这比赛都结束了,他怎么没来看你?” “……” 教练一时之间语塞,看了眼萧何夜,得意弟子仿佛没听见他们的对话,俊秀的小脸上明显不怎么高兴。 他瞪了一眼师弟,心道就你话那么多呢,二话不说把人带走了。 没了其他人,换衣间内顿时空旷许多,萧何夜照旧坐在原地,逐渐狭长的双眼淡淡垂着,看不出脸上表情。 他背对着门,突然,身后有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萧何夜不动,片刻后,一块雪糕冷不丁从后方伸出,冰凉的包装袋贴上他的侧脸。 对于这种幼稚的恶作剧,萧何夜头也不回,准确无误地伸手抓住两根手指,面无表情吐出两个字:“别闹。” 燃灰在他身后把脸皱成苦瓜:一听就还在生气啊! 在一起生活过何止这辈子的几年,燃灰对夜的小习惯门儿清。他悻悻摸摸鼻子,语气带着亲昵的讨好:“对不起啊,我今天中午一不小心睡过头,不是故意放你鸽子。” 他把雪糕塞进萧何夜手里,“别生气了,吃块雪糕消消气吧?” 萧何夜不为所动,从他手里抽出雪糕,冷酷地轻哼一声:“是,你哪次都不是故意的。” 燃灰反思自我:【我好像也没放他几次鸽子吧?】 002:【宿主看萧何夜放过你一回鸽子吗?哪次不是早到半个小时。】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燃灰:这心虚的感觉。 这个世界他明明心智是个成年人,却比萧何夜不靠谱太多,反倒是真的只有十二岁的萧何夜老成稳重。 有时候002会怀疑,他俩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小孩。 把多余的念头甩出脑海,燃灰赌咒发誓:“没有下次!等你再跆拳道比赛的时候,我要是再迟到,我就是猪!” 萧何夜撕开包装,把快要化掉的雪糕衔进嘴里,垂着眼皮道:“没有下次比赛了。” 燃灰一愣:“你不打算继续往上打吗?” 萧何夜语气稳重:“市区冠军足够了,我学跆拳道,本来就不是为了拿奖。” 而是为了保护身后这个老是放他鸽子的迷糊笨蛋。 不能细想,越想越憋闷。他一口咬掉半块冰棍,那模样像是咬掉了燃灰的脑袋。 头皮一凉,燃灰没了别的招,迫不得已,终于决定使出杀手锏。 他讨好地给萧何夜按肩膀,略微凑近,在他耳边低声喊:“哥哥。” 自打两个人升入三年级,燃灰就很少再喊哥哥。 萧何夜遗憾得厉害,绞尽脑汁想让他多喊几声,却成了燃灰逃避责怪的好办法。 这个词像是什么对夜宝具,让萧何夜再也不能无动于衷。少年人热热的吐息打在脸侧,亲密无间,让他眼睫毛快速闪了闪。 虽然不说话,但燃灰知道他已经松动了,再接再厉地把脸凑到萧何呀面前,笑容无辜纯良,眼巴巴的,让人根本硬不起心肠:“哥哥别生气了,今天来我家睡好不好?我妈今早刚晒过被子,可舒服了。” 萧何夜终于不再装哑巴,略微偏过脸,语气闷闷:“那周日呢?” 燃灰立刻坚定道:“我们不搞预□□套,周日当然还是一起睡!” 有了他的保证,萧何夜终于原谅他,彻底把脸转过来,大发慈悲道:“行吧,原谅你了。” 总算哄好了。 燃灰抹了把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为自己的机智点一百个赞。 把最后一口雪糕吃完,萧何夜站起身,打算把练功服换掉,然后跟着燃灰一起回家。 两个人都是男生,坦诚相见过不知多少次,他毫不避讳,背对着燃灰就脱掉衣服。 因为常年跑步锻炼,再加上学习跆拳道和拳击,萧何夜劲瘦的肌肉线条初具雏形,比同龄人强出不知多少倍。 至于燃灰…… 他看了眼自己身上,没赘肉,挺好。 002恨铁不成钢:【宿主,你看看你,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毫无攀比心的燃灰很淡定:【不要紧,我才十二,还有的是时间。再说了,腹肌长在夜哥身上,又何尝不属于我。】 002:真是理直气壮呢。 继续吃他快要化掉的雪糕,燃灰看着萧何夜的背影,突然生出些感慨。 时间过得飞快,幼崽时期仿佛还在昨日,转眼间,他们已经上初一了。 为了跟燃灰一起上小学,萧何夜每天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准备学习,用一年时间学完了普通小孩三年的课程,还学了很多超纲的东西,终于在期末证明了他的决心和能力。 萧局愿赌服输,按照约定,让两个孩子一起顺利读完了小学。 萧何夜还不满足,六年时间里有什么学什么,立志要把自己往全能培养。他本来就聪明,一心多用得毫无压力,很快成了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小孩”。 六年级毕业那年,因为工作调动,两家一起把户口迁到首都。这时候管理还没有那样严格,两个孩子也很争气,都通过了重点初中的考试,继续做同班同学,又能一起过三年。 唯一可惜的是,两家住的距离没有之前那么近,隔了二十分钟的自行车车程。 一晃六年过去,曾经幼小的两个孩子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萧何夜小时候还调皮捣蛋,越长大越稳重也越高冷,在其他同学面前纯纯的酷哥,一张冷脸让他们不敢靠近。 只有燃灰知道,酷哥对内有多黏人,和六岁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两个人一起出了拳道馆,程诺看见燃灰全须全尾地出来,很是遗憾的模样:“又让你给糊弄过去啦?” 燃灰:“不会说话就闭嘴。” 萧何夜眼中笑意一闪而过,没再说什么,拉着燃灰走到车棚。 多大了还手牵手,程诺看得牙酸,心道兄弟都这么腻歪的吗? 两个人和好如初,并肩骑回燃灰家。 看见萧何夜来,顾母半点惊讶情绪都没有,只笑着说了声:“何夜来啦。” 萧何夜很有礼貌地叫:“阿姨好。” 又在厨房门口嗅了嗅,语气好奇:“今天吃什么?好香啊。” 当着顾母的面,他嘴一直很甜。顾母果然笑起来:“阿姨炖了红烧排骨,今天给我们何夜吃最大的那块行不行?” 萧何夜说了声谢谢阿姨,燃灰紧随其后,闻言故意叫:“妈,他才是你亲儿子是吧?” “说什么傻话,人家何夜天天让着你,吃块排骨怎么了?” 燃灰做作地鼓起腮帮子,萧何夜立刻道:“阿姨,我不碍事,燃灰想吃什么给他就行。” 自己这儿子怎么就没人家的懂事呢——心里这么想着,顾母面上却露出个笑。 无奈地看了眼无辜的燃灰,她招呼两个小的去洗手,正好顾父也回来,四个人一起愉快地吃完了晚饭。 吃过饭,萧何夜就跟燃灰回了房间。 顾家房子是那种经典的两室一厅,没有多余卧室,一旦萧何夜来,燃灰就跟他睡在同一张床上。 两个人都熟门熟路,燃灰先洗完澡,萧何夜又进了浴室。 新晒好的被子果然蓬松如云,燃灰舒服地在上面打个滚。 没瘫两分钟,洗完澡的萧何夜也回来了。 燃灰毫无戒备心地瘫在他面前,皮肤白皙唇红齿白,两条笔直修长的腿搭在床边,隐隐能看见青色的血管。 听见萧何夜出来的动静,他敷衍地往旁边挪了五厘米,算是让出一点空间。 唇边勾出一个好笑的弧度,萧何夜二话不说,搭在脖颈间的毛巾一甩,伸手就去挠燃灰的痒痒肉。 燃灰猝不及防,喉咙里发出一声爆笑,奋力挣扎:“萧何夜!你幼不幼稚!” 萧何夜不回答,却变本加厉,直让燃灰眼泪都笑出来,挣扎着反手去挠他的痒痒肉,两条腿扑腾着,却被死死压制着动弹不得。 燃灰:原来健身还有这用处,他好恨。 闹了一会儿,最终以顾燃灰投降宣告结束。 没办法,萧何夜这孙子根本就没多少痒痒肉,燃灰吃了大亏,愤愤不平地想:他一定要在其他地方讨回来。 两个人都出了一身汗,刚刚的澡算是白洗,只能又匆匆冲了个澡。 因为时间太晚,他俩干脆一起洗,萧何夜又毫不避讳,于是燃灰把某些东西尽收眼底。 燃灰:【为什么他发育得比我快?】 002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回答燃灰的问题:【毕竟人家锻炼得更多,更早熟也说不定嘛。】 说的也是。 燃灰没再纠结,毕竟好饭不怕晚,他对自己一直很有自信。 终于安心躺到床上,燃灰很快睡去,打起疲惫的小呼噜。 萧何夜今天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血液有些鼓噪,精神也比平时要亢奋,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 也许是刚刚闹得太厉害了。 疑惑地翻了个身,萧何夜不再多想,把手搭到燃灰腰间,闭上眼继续酝酿睡意。 过了不知多久,他蓦然在黑暗中睁开眼,困惑地按住自己心口,哪里砰砰乱跳,里头像是有一只鹿要蹦出来。 ——奇怪,怎么更睡不着了? 第100章 青梅竹马篇 萧何夜的生日在深秋, 今年正好赶上周末,可以热热闹闹地庆祝一番。 周五的下午,数学老师在前面讲例题,头顶电风扇一圈一圈的转, 整个教室里弥漫着一股昏昏欲睡的气息。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95节 燃灰惯例走神, 一手托着下巴一手转笔,心里有些犯愁:【夜哥十三岁了, 你说我今年送什么礼物?】 他能想到的萧何夜可能会喜欢的东西, 早八百年全都送过一遍, 现在是真的想不到有什么值得送的。 而且萧何夜实在是稳重得和其他人有壁,要是送的幼稚了, 燃灰都拿不出手。 002跃跃欲试:【宿主可以送他一套五三,给高中打好基础嘛。】 燃灰:【……】他们现在才初二,是不是有些为时尚早。 想不出来,他最后选择摆烂:【算了, 我人到了不就是最好的礼物。】 002:宿主好不要脸, 但别说,这是真话。 数学老师还在讲课, 燃灰并不想听, 一边和002聊着天,一边百无聊赖看向同桌。 萧何夜正在做题, 少年人校服白得纤尘不染,坐姿挺拔, 下巴已经蜕出削尖的弧度, 不笑时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目光落在他面前的桌上, 好家伙, 高中奥赛题, 上面全是燃灰看不懂的鬼画符。 察觉到来自身边的注视,笔尖一顿,萧何夜略微偏过脸。 偷看被抓包,燃灰毫不心虚地眨眨眼,对他挑眉露出个狡黠的笑,无声道:看看也不行? 对上同桌无辜的目光,萧何夜勾起唇,顿时从刚刚不近人情的神色中脱离出来,眼神无奈,深处却藏着稀罕的笑意。 他在桌下捏了捏燃灰的手指,用口型回复:认真听讲。 坐在他俩身后的小姑娘见怪不怪,萧同学是这样的,对着顾燃灰同学是另一幅面孔,她刚开始也很震惊,现在已经习以为常。 好不容易捱到打铃,数学老师离开,教室里顿时乱哄起来。 萧何夜也放下笔,叹口气,无奈道:“又不听课,马上就要月考了,小心老刘又把你叫出去训话。” 步入青春期,身旁的男生好几个都成了公鸭嗓,每天嘎嘎嘎。萧何夜倒没有变成那样,但嗓音也带上了一丝沙哑,有些低沉。 燃灰倒是还没变声,照旧是一把清透的嗓子。他拧开瓶盖,很淡定地喝了口水:“没关系,这不是有你在吗,你肯定会帮我补课的。” 萧何夜冷淡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气恼,哼了一声:“说得好听,我补课也没见你认真听过。” “你要赶紧努力,不然……”他目露忧心,低声道,“我们怎么上同一所高中?” 燃灰习以为常,熟门熟路伸手,用一块饼干抵到萧何夜唇齿间,哄:“现在才初二,想那么多干嘛。老是皱眉头,当心长抬头纹。” 又敷衍他。 没什么威慑力地瞪燃灰一眼,萧何夜绷着脸,还是把饼干衔进嘴里,咔吧咔吧嚼完了。 现在萧何夜常年霸占着年级第一,是所有老师的心头宝。 燃灰就相对普通,成绩常年保持在中上游水平,不坏也算不上好,上普通高中绰绰有余,要考上市重点就不上不下。 高中的教学资源差距不是小学能比的,所以萧何夜才这么焦虑,动不动就督促燃灰一起学习。 他对此苦不堪言,002还要来嘲笑。 燃灰振振有词的反驳:【我这是担心自己太过优秀,打击到其他同学的积极性好不好。】 002:已经习惯了宿主的自恋。 虽然成绩算不上突出,但燃灰胜在长相和性格都好,小学到初中,一直都是乖巧懂事的典范,从老师到同学没一个不喜欢他。 当年他把学籍转到首都去,班里同学全都难过得要命,那个叫冬瓜的小胖墩嘴上说着无所谓,第二天就红着眼圈拿同学录来找燃灰写寄语。 两人刚聊几句,坐在不远处的一个女生突然拿着卷子走过来,鼓起勇气红着脸道:“顾燃灰同学,你能给我讲讲这道题吗?” 燃灰疑惑地看她一眼,记得她上次考了班里第二,仅次于萧何夜。 她要是不会的,自己真能会? 听见旁边萧何夜不轻不重地放下笔,燃灰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 正想着如何不伤少女心地拒绝,萧何夜抬眼看过去,突然出声:“有什么不会的,我可以给你讲。” 女生一愣,这才看向年级第一。 平心而论,萧何夜也很好看,但冷淡性格威名远扬,班里同学没一个不怕他。 那双狭长的眼正注视着女生,里头寒气逼人,让她在三十二度的高温里打了个哆嗦。 看出萧何夜的不欢迎,女生顿时什么心思都没了,木着脸心道你不喜欢交朋友就算了,怎么还不让燃灰交朋友,太过分。 但她完全不敢反抗,干笑着说了句“不用”,就匆匆转身离开。 燃灰松口气,叹息一声:【没办法,太讨人喜欢了也是一种苦恼。】 这个世界的宿主多少被激发出了幼稚欠揍的本性,002选择闭麦。 顾燃灰还是一幅没心没肺的快乐模样,萧何夜的内心却并不平静,眼前的奥赛题都丧失了原本的吸引力。 笔尖在纸面上方悬空,半天也没写出一个字,萧何夜面无表情扔下笔。 上初中的学生,正进入青春期,心里朦朦胧胧,可能会对异性有特别的好感。 这些萧何夜都在生理课上学到过,也清楚是正常现象,但心中莫名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这烦躁驱使着他板着脸开口,对猝不及防的燃灰道:“今晚就来跟我补习。” 燃灰:? 突然回想起在无限流世界被学霸支配的恐惧,只能说吃醋的男人真可怕。 痛苦的周五过去,终于到了周日,也就是萧何夜的十三岁生日。 因为萧何夜不喜欢过于热闹的场合,也不喜欢煽情,萧家没有大办,生日宴会只有几个最亲近的人参加,当然包括燃灰一家。 一大早,燃灰就来到萧家的小别墅,为萧何夜送上他精心准备的礼物:一本崭新的数学奥赛习题大全,有砖头那么厚。 002:【……宿主,你这和送五三有什么区别。】 的确对五三心动过的燃灰心虚道:【区别在他更喜欢奥数?】 002:真是受不了一点。 不过萧何夜对他送的东西向来是全盘照收,很珍惜地接过来,放进自己的卧室。 燃灰大言不惭道:【你看,他挺喜欢的。】 002:难道不是喜欢你这个人? 几个人亲亲热热唱过生日歌,把生日帽戴到萧何夜头顶,燃灰笑容灿烂:“祝我们寿星生日快乐!来吹蜡烛许愿吧?” 萧何夜答应一声,视线绕过蛋糕看向燃灰,少年人眉眼弯弯,瞳孔在烛光下反射出莹莹的光。 他静静闭上眼,双手合十,许下每年一度的愿望。 希望他的家人和朋友都平安健康,希望以后的每个生日都能和顾燃灰一起过。 再睁开眼,萧何夜一鼓作气吹熄所有蜡烛,燃灰很给面子地带头鼓起掌来,心里成就感满满:【男朋友又养大一岁,不愧是我!】 002很给面子:【不愧是宿主!】 趁着萧母不在,萧局鬼鬼祟祟地凑近两个小孩,挤眉弄眼:“庆祝我们何夜过生日,陪老爸喝两口?” 萧何夜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白酒上,提高声音,口齿清晰:“还是算了,爸,我们还没成年,喝白酒不利于身体发育。” 萧局:“……” 萧母在厨房里探出头,怒声道:“萧临!俩孩子小小年纪,你让他们学什么喝酒?好的不教,净教坏的!” 被灰头土脸训了一顿,萧局只能遗憾作罢,拎着酒瓶落寞离开,心中忧伤,儿子真是越大越不好玩,都学会阴他了。 燃灰倒不想喝白的,只是被那瓶白酒勾起回忆,来到这个世界好久没喝过酒了,他不是爱喝酒的人,但人有逆反心理,现在碍于身份不能喝,反倒开始馋。 萧何夜敏锐察觉到他的注视:“你想喝?” 燃灰装单纯,语气无辜:“你难道不想试试喝酒吗,我还没喝过呢。” 把这话理解为少年人对成人世界的好奇,犹豫两秒,萧何夜没有原则地妥协:“不能喝白酒,只能喝带一点点酒精的饮料。” 燃灰:好哎! 说干就干,他俩找机会偷溜出去买了两罐带点酒精的饮料回来,藏进萧何夜的床底。 今晚寿星说了算,燃灰理所当然地留宿在萧家。 萧家的卧室很大,一张床可以睡下四个萧何夜,但他还是更喜欢睡在顾燃灰家,因为那里到处都是好朋友的生活气息。 不过现在,顾燃灰这个人就坐在他的床上,于是这间卧室又多了几分温馨,变得顺眼许多。 燃灰已经洗过澡,发梢湿漉漉的黏在一起,盘腿坐在那里喝饮料。 萧何夜回到卧室,看见这一幕就立刻皱起眉,拿过吹风机:“怎么又不吹头发?” 当然是只顾着喝饮料,忘了。 燃灰眨眨眼,毫不心虚道:“这不是等你帮我吹嘛。” 萧何夜面色稍缓,却流露出更深的无奈。他没说什么,从浴室里拿出吹风机,坐到燃灰身边,少年人身上好闻的水汽顿时扑面而来。 吹风机的声音响起,燃灰任他吹头发,单手“哧”一声打开另一个易拉罐,递向萧何夜:“尝尝?味道还不错。” 这是萧何夜第一次接触到酒精,他接过来喝了一口,顿时皱起眉:“……味道好奇怪。” 毕竟是头回喝,不喜欢也正常,燃灰毫不在意:“不想喝不用硬喝。” 但萧何夜还是慢慢喝完,顺便把两个易拉罐藏进书包里,明天带出去毁尸灭迹。 很快就到了睡觉时间,两人照旧躺在一起,胳膊挨着大腿,亲密无间。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夜晚,四下里安静无声,只有风扇嗡嗡转动的声响,萧何夜却在梦中皱起眉,翻来覆去。 不知道是不是临睡前那罐酒精饮料的问题,那股熟悉又陌生的燥热卷土重来,愈演愈烈。 萧何夜感觉自己快要融化,身体又轻飘飘的,仿佛随时都能飞到天上去。 一道白光闪过,他在梦中猛然睁开眼,胸膛剧烈起伏,出了满头的汗。 透过窗帘的晨光熹微,身边的燃灰还在熟睡,咂巴着嘴,似乎又梦到吃什么好吃的。 心脏狂跳不止,萧何夜怔怔地坐起身,陌生的感受还残留在神经末梢。学过的生理知识终于派上用场,身上黏腻的异样足够说明一件事。 ——他长大了。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96节 第101章 青梅竹马篇 长大是件隆重的事, 意味着人生即将迈上一个新的台阶。 萧何夜心里却没什么特殊的感觉,甚至因为平白多出的工作量皱起眉。 顾燃灰还在睡觉,床单只能等他醒了再换。 长大比想象中还要麻烦。 萧何夜悄无声息下了床,步伐略微怪异地往外走, 顺便帮睡得无知无觉的燃灰拉高被子, 盖住露在外头的一片白肚皮。 深秋的昼夜温差大,卫生间里的水有些冰手, 萧何夜却淡定非常, 仔仔细细把短裤搓干净。 去阳台晾衣服时, 正好和早起上班的萧母撞上。 她吓了一跳:“何夜?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看见萧何夜手里湿答答的裤子,萧母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她讶异地睁大眼, 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欣慰。 时光如梭,儿子这么快都长成大人了。 育儿经验告诉她,面对这种情况, 孩子可能会很慌乱, 做家长的在这种时候就要发挥作用,施加以正确引导。 萧母摆出最和蔼的表情, 柔声道:“吓着了?没事, 这不是尿床……” 萧何夜平稳地接话:“是遗精。” 萧母:“?” 儿子太早熟就是有这坏处,少了很多养成的乐趣。 萧何夜看起来完全不用她担心, 萧母一步三回头地先去上班了,但晚上和萧父商量后, 两人还是决定抽个时间, 专门跟萧何夜聊聊。 于是当晚, 萧何夜一个人在卧室里学习, 萧父敲响了hela他的房门。 萧何夜开门后叫了声爸, 眉眼淡然,像是知道他为什么要来。 萧父反倒比儿子还紧张,他们平时没怎么聊过这类话题,因为儿子太有主意,夫妻二人秉持着尊重的态度,给他留出自己的空间,卧室都没进过几次。 但必要的提点还是要做的,萧父先意思意思问了几句学习,随后才进入正题:“儿子啊,你长这么帅,在学校里肯定有小姑娘喜欢吧?” 萧何连眼睫毛都没动一下,淡定道:“没有。” 萧父顿时大惊失色:“不可能啊?” 他对老萧家的基因还是相当自信的,就萧何夜这模样,这身段,这品学兼优的成绩,怎么可能不招小女生稀罕! 这么想的萧父完全忽略了萧何夜的性格,他一张双标的冷脸往那里一摆,足以让所有小姑娘望而生畏。 相比之下,反倒是明里暗里喜欢顾燃灰的更多,成天分散他的注意力。 某种烦躁又隐隐约约冒了头,被萧何夜垂眼挥散。 这个问题得不出结果,萧父只好转移话题:“那你有感兴趣的小姑娘吗?” 萧何夜看着他,仿佛看穿了一切,语气沉稳中带着无奈:“爸,我才十三。” 言下之意就是,你们的担心实在为时过早。 萧父:仿佛被儿子鄙视了。 他讪讪道:“我就是问问,问问而已。主要是儿子太优秀,我们做家长的担心也是情有可原。” 萧何夜表示理解,摇头道:“没有。” 身边的人都太幼稚,他对学校里的任何同学都没兴趣——除了顾燃灰。 萧父还是放心不下,语气尽量委婉:“如果谈恋爱了,一定要跟我跟你妈说。我们做家长的都很开明,很多时候你们小孩没那个经验,影响成绩是其次,万一闹出更大的事儿来……” 他唠唠叨叨的,太耽误今晚的学习计划,萧何夜已经开始不耐烦,面无表情打断了萧父的话:“你们想多了,我没打算早恋。” 他言简意赅:“谈恋爱很麻烦,消耗精力太多,还会少很多和朋友一起玩的时间。” 如果可以的话,萧何夜觉得自己可以一辈子不结婚生子——当然,这话他并不打算对爸妈说。 萧父听愣了,儿子的语气太冷静,让人下意识相信。 他沉默片刻,只问:“你说的那个朋友,是不是顾燃灰?” 萧何夜淡淡看他一眼,仿佛在说:这还用问。 萧父:……果然。 他没多想,毕竟这个年代大家都偏向保守,男生会喜欢女生是天经地义的事,没人会想到另一种离奇的可能,只是情不自禁地感叹:这对兄弟感情也太好了些,亲兄弟也没有这么亲的。 想起儿子小时候,萧父乐不可支,忍不住要逗他:“你从小就喜欢黏着人家燃灰,小时候玩过家家,跟人家小女孩抢着当妈妈,还说长大了要跟顾家小子结婚,可把你妈笑死了。” 那是六七年前的糗事,萧何夜其实没什么印象了,但现在听着也并不反感,没什么丢脸的感觉。 他甚至饶有兴致地追问:“然后呢?” 没有等到恼羞成怒的萧父:“?” 他很失落,心道孩子还是小时候好玩,越长大越无聊。 刚准备走,又想到什么重要的事,萧父语重心长道:“你长大了,以后就少跟燃灰睡在一起,两个快一米八的男生挤在一张床上,像什么话。” 刚刚还波澜不惊的萧何夜顿时皱起眉,终于露出直白的抗拒来:“为什么?” 长大可以,影响他和顾燃灰的关系绝对不行。 萧父这时候才找回一点做家长的威严:“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见过我和你张叔叔睡一起过吗?” 萧何夜思维清晰地反唇相讥:“你和张叔借着出差名义,背着我妈一起出去钓鱼的时候,难道会开两间房?” 萧父大惊失色,反应过来立刻压低声音:“你,你怎么知道!” 萧何夜哼了一声:“我知道的比你想的多,只是一般懒得管。” “所以,你也别管我,不然我就告诉我妈。” 萧父:“……” 算你狠。 做老子的反被儿子威胁,他灰溜溜地走了,回去和萧母说了经过,当然隐瞒了自己钓鱼的事。 萧母哭笑不得,真是把顾燃灰当宝贝了。 她摇摇头:“算了,现在毕竟也还小。等他再长大点,对小姑娘感兴趣了,自己就知道这样不妥当。” 萧何夜的成人仪式就这么平稳而波澜不惊地度过,燃灰心实在很大,完全没察觉到任何异样。 一直等到不久后的某个周末,他俩照旧躺在一张床上,在清晨被萧何夜无意识地蹭醒后,才发现不对。 腰被两条发育期的手臂搂紧,背后传来的热度源源不绝,让贴在一起的两个人都出了汗。 燃灰不敢挣脱,只是很震惊:他不是才十三吗,这是怎么一回事?现在小孩发育也太快了! 可惜002被关进小黑屋,不能陪他一起震惊。 燃灰不敢乱动,不动声色地挣脱出怀抱,背后萧何夜立刻紧跟着贴上来,粘住不放。没办法,只能任他把自己当作人形抱枕。 少许尴尬之余,更多的是欣慰,燃灰发出老父亲般的感叹:孩子真长大了。 担心萧何夜醒了会不自在,燃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第二天照旧和他亲密无间玩在一起,提也没提这件事。 本以为自己也快了,没想到一直等到十四岁那年,在初三开学的前一天,燃灰才猝不及防地长大成人。 那天是周末,他晚上吃的是羊肉火锅,补过了头,当晚就在梦里被热浪席卷,忍不住踢了被子。 一片黑暗中,萧何夜敏锐地睁开眼。 万籁俱寂,身旁细碎的声音就额外清晰。 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瞳孔讶异地收缩,慢慢偏过脸。 窗帘没拉,月光洒落在卧室里,也洒落在散乱的床褥上,照亮身侧俊秀的睡颜。 少年已经变过声,嗓音低沉了不少,还带着一丝清透的余韵。 落在萧何夜耳朵里,像是两把小勾子,让他头皮间过了道电流,一直窜到尾椎。 现在正在发生什么,一目了然。 顾燃灰也长大了。 明明自己也经历过同样的事,也明白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萧何夜却失去了平日的淡定,心跳如鼓。 理智告诉他应该回避,或者是闭上眼继续睡觉;身体却很诚实,呆呆地躺在月光下,看着顾燃灰在梦里含糊轻哼。 睡得不安稳,他翻了个身,一条腿横伸过来,搭上萧何夜的。 压力传来,萧何夜触电般收回腿,平时无所谓的肢体接触,此时却觉得小腿那里似乎烧起团火。 哼了一会儿,顾燃灰又睡着了,这次彻底安静下来,长长的睫毛垂着,像是鸟类漆黑的尾羽。 目睹全程的萧何夜却心潮澎湃,情绪亢奋,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 ……太奇怪了。 看自己和看顾燃灰,是全然不同的两种感受。 没有同性间的排斥和厌恶,更多的是不可置信的好奇和激动,几乎让他失去往日的淡然。 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萧何夜一惊,不过很快安慰自己,毕竟撞见这种私密的事,谁都没办法无动于衷。 相信了这个解释,他不动声色调整着呼吸,终于让自己平静下来。 看着顾燃灰无知无觉的脸,萧何夜脑中泛起一阵异样的担忧:他生理课也从来不听,醒了之后会不会害怕? 莫名的责任感涌上心头,他暗中下定决心。 等天边露出一线晨光,燃灰从梦中醒来,察觉到身上的异样,很是淡定:【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晚。】 002心里偷偷想:14岁其实也不算晚,主要还是萧何夜天赋异禀。 身边萧何夜似乎还在熟睡,燃灰慢慢坐起身,窸窸窣窣把睡裤脱掉,打算偷偷溜去消灭罪证。 刚踩到地面,还没走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怎么不穿鞋?” 燃灰被吓了一跳,差点没来个平地摔。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97节 他震惊地转过脸,萧何夜不知什么时候坐起来,静静看着燃灰,双眸中哪有半分睡意。 光腿拎着裤子的燃灰:哦豁。 【他什么什么时候醒的?】 002也不知道:【反正该看的不该看的,肯定都看见了。】 燃灰:【这么说好像有点变态。】 他面上慌乱一瞬,结结巴巴道:“夜哥,你……你醒啦?” 萧何夜没回答,目光落在那两条笔直白皙的长腿上。 片刻后,他像是被烫到似的挪开眼,起身走近。 先蹲下帮顾燃灰把鞋一只一只穿好,才问:“怎么回事?” 燃灰起初不说,最后还是拗不过萧何夜似的,把裤子藏到身后,低声道:“夜哥……我可能是尿床了,你别跟我爸妈说,好丢人。” 002:没眼看。 萧何夜看着少年因紧张而颤动的睫毛,眼神柔和得不像话。 他老成地叹口气,摸了把燃灰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无奈道:“早就跟你说过,不要觉得生理课没用。” 两个人一起偷偷摸摸进了卫生间,萧何夜不容置疑地拿过他手里的裤子,开始往盆里放水。 燃灰:这多不好意思啊,嘿嘿。 002表示看不出宿主哪里不好意思。 一边洗裤子,萧何夜一边低声温和地给他普及生理知识:“……你长大了,这是所有男生都会经历的事。” 燃灰面上似懂非懂,萧何夜看了他一眼,微微叹口气,心里却软得不可思议。 说是长大了,实际上和之前没差,还是要被他挡在身后,遮风避雨地护着。 他把睡裤晾到阳台上,又带着燃灰一起回到卧室。 换上了一条干净的睡裤,燃灰再次跟萧何夜躺回床上,手拉着手,语气信赖:“夜哥,你懂得真多。” 萧何夜略一勾唇,随即想起什么,又严肃了面容,认真告诫他:“就算长大了,也不可以早恋,知不知道?” 一想到他和其他女生亲密无间的场面,萧何夜心里的酸意立刻一股一股往上蹿,憋着一股劲,非要让顾燃灰答应不可。 燃灰:…… 不要早恋? 他看了一眼萧何夜,心道这可是你说的。 第102章 青梅竹马篇 顾燃灰长大了, 顾父顾母惊喜欣慰之余,也生出了同样的担忧。 “他俩老是睡一张床上,不太合适吧?就算是亲兄弟,这个岁数也该分床睡了, 说出去都闹笑话。” 为此, 顾父也和燃灰谈了次心,说的话跟萧父大差不差。 燃灰表面上一直是让爸妈省心的乖宝宝, 于是在下一个周末, 跟萧何夜装模作样地为难:“我们都大了, 继续睡在一起是不是不太好?” 几乎是在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萧何夜就皱起眉, 二话不说,拉着燃灰去找了他爸妈。 燃灰什么都不用做,很满意地看着萧何夜说话一套接着一套,温和有礼且坚决, 最后成功让顾父顾母哭笑不得地举白旗投降。 按道理说, 这个年纪的小子正该对小姑娘有意思,家长要防的也是这个。结果这哥俩倒好, 没一个对早恋有兴趣, 成天连体婴似的连在一起。 顾母终于隐隐约约品出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顾父心很大地安慰她:“没事, 燃灰跟何夜打好关系,以后也能让他多帮衬, 不比他俩都去搞早恋好多了。” 这想法有些功利, 但的确有道理。顾母被说服, 于是也不再管两个孩子。 青春期的男生一天一个样, 个头飞窜, 两个人的相处却和之前没什么不同,彼此间毫无保留,照旧在周末睡在同一张床上。 唯一的问题就是,某天早上起来,看着彼此精神的那个位置,场面分外微妙。 现在两人还是好兄弟的关系,燃灰难免尴尬,拽高被子试图遮挡。 萧何夜却神色自若,甚至毫不避讳地把手放上去,礼貌询问:“要帮忙吗?” 燃灰:“???” 要害被握住,他睡意顿时魂飞天外,震惊得无以复加:【我俩难道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确定关系了?!】 002表示不懂,但夜的脑回路一直清奇且变态,它早就习惯。 燃灰:说的也是。 顾燃灰的惊恐太过明显,下意识按住萧何夜的手,结巴道:“夜哥,你,你什么意思?” 少年黑发向四面八方炸着,配合那双瞪得溜圆的桃花眼,无措扑面而来,轻易就能让人心软。 顾燃灰,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好兄弟,简直没有一个地方不讨人喜欢。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 不知名的古怪亢奋让萧何夜心脏砰砰跳,藏在被子底下的位置越发精神。 他把自己的异样表现归因为男性荷尔蒙的刺激,面上照旧淡定无比,和顾燃灰分享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歪理:“好朋友之间互帮互助是很正常的,你有什么需要我的时候,可以直接说。” 燃灰:我信你个鬼。 他僵着脸一口拒绝:“不用了我不需要,让它自己消下去就行。” 萧何夜这才松开手,目光不依不饶地落在那里,似乎还很遗憾。 燃灰:到底在遗憾个什么劲啊! 在萧何夜的观念里,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和顾燃灰了解彼此的一切,密不可分,互相帮忙也理所应当。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两个都太小了,这个年龄还是要禁欲,不然会影响以后的发育,还是要等大一些才方便。 燃灰万万没想到萧何夜想得这么多,如果知道的话,大概会感叹一句不愧是夜哥,还懂可持续发展。 三年初中生活到了尾声,很快就面临中考。 燃灰在考前被萧何夜按着突击补习一个月,最后成功和他考上同一所重点高中,竟然还超了线十几分。 顾父顾母对他要求不高,但还是高兴得不得了,为了庆祝孩子争气,两家人一起下馆子吃了顿好的。 饭桌上被毫不吝啬地夸了一顿,燃灰表示很骄傲,乖宝宝也不装了,大言不惭道:“早说过我只是在隐藏实力,真的要认真学,考个重点高中分分钟手到擒来!” 萧父萧母乐不可支,顾父顾母却对儿子没眼看,无奈地笑骂:“你就不能谦虚点?要不是人家何夜帮你补习,我看你现在怎么办。” 萧何夜身为最大的功臣,半点也不邀功,一直冷淡的眉眼此时堪称温和。他坐在顾燃灰身旁,一边剥螃蟹,一边勾唇道:“不用谦虚,燃灰就是比我厉害。” 这话在他嘴里说出来,几乎有点阴阳怪气了,但萧何夜的确是真心实意这么想。 顾燃灰是独一无二的好,即使是他也比不上。 饭桌上的大人已经对顾燃灰头号脑残粉见怪不怪,萧母无奈道:“行行行,比你厉害行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燃灰是你老婆,这样护着,谁也说不得。” 被开了玩笑,燃灰淡定反驳:“夜哥这么贤惠,为什么不是他做我老婆?” 他俩态度越是自然,越是让人生不起怀疑,两家大人又是一阵大笑,说行啊,到时候让何夜入赘到你们家去。 欢声笑语,没人注意到的地方,萧何夜剥螃蟹的手指却微微一顿,唇角落下几分。 总是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某个事实,让他心烦意乱。 深吸一口气,萧何夜强行把念头驱逐出脑海,把剥好的嫩蟹肉放进燃灰面前的盘子里。 高中开学前分班,不出意外的,两个人又在同班。 但与初中不同的是,为了方便管理,高中是完全的寄宿制,四人寝,顾燃灰跟萧何夜是上下床。 这个世界第一次离家,两个人都没什么害怕情绪。燃灰是全然的淡定,萧何夜想的更多,既高兴又不高兴。 高兴的是终于可以二十四小时和燃灰待在一起;不高兴的是上下床铺太窄,以后没办法挤到同一张床上睡。 而且寝室里还有另外两个人,侵占了他们俩独处的空间,很多话都不能说。 但学校里也没有双人寝给他们睡,萧何夜只能面无表情在心中暗想:等上了大学,一定要出去住,到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的地方。 开学第一天,两个人就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匿名校园论坛里炸了锅:【今天新来了两个学弟你们看见没有,帅爆了!】 【泻药,已经看见,只能说刚毕业的校草后继有人,一继继俩。】 一张偷拍的照片被火速传遍整个校园,顾燃灰跟萧何夜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一个冷冽一个温柔,帅得各有千秋。 第一天课间,就有好几个人故作不经意地经过高一教室,甚至还有偷偷拿着手机拍照的。 燃灰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他就坐在窗边,那没关的闪光灯都打他脸上了。 燃灰:……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开放吗? 他偏了偏头,拍照的男生显然也没想到会被正主发现,瞬间一张脸通红,说句抱歉就匆匆离开。 萧何夜原本坐在燃灰身侧,见到这场面,立刻皱眉站起身:“你跟我换个位置。” 燃灰很想说没必要,就算拍不到自己也会拍萧何夜,他们新鲜过这一阵就不会再来凑热闹了。 但看着他难看的脸色,还是选择闭麦,乖乖跟萧何夜换了位置。 高中与初中明显不同,这里的学生正值花季,不管是热情程度还是对异性的好奇程度都远超初中,教导主任严抓死守也没用。 刚入学短短一天时间,就有胆子大的女生来找燃灰表白,以后什么样简直难以想象。 浓重的危机感涌上心头,萧何夜本来就冷冰冰的脸好像能掉冰碴,让其他人退避三舍。 燃灰很无奈,那学姐应该只是看自己好看,所以来口头调戏一下,但萧何夜如临大敌的样子,好像他是什么万人迷。 一直到回宿舍,萧何夜的脸色都没好起来,身上寒气有如实质,把两个新舍友吓得不敢大声说话。 燃灰很无奈,趁着萧何夜去洗漱,跟两个新舍友道歉:“不好意思,他天生就这样臭脸,脾气其实不坏的。” 两个舍友都是同班同学,看着顾燃灰这么好说话,连连说没事。 但是等萧何夜回来,看见他在顾燃灰面前光速变脸,他俩面面相觑,恍然意识到一个事实。 ……好像不是脾气坏不坏的问题,而是面对的是不是顾燃灰的问题啊。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98节 这天晚上,两人头一次完全睡在陌生的环境里。 宿舍环境不错,隔音效果也好,甚至还有空调,燃灰已经相当满意。 他选了睡上铺,照旧是沾了枕头就很快睡着,萧何夜却翻来覆去好一阵子。 夜深人静,旁边的舍友在裹着被子小声哭,大概是想家了。 萧何夜不想家,他只是有些烦躁,是事物脱离掌控的那种烦躁。 顾燃灰就睡在他面前的床板上,近得能听见均匀的呼吸,是他熟悉的频率,但是看不见摸不着。 又不知过了多久,连想家的舍友都没了哭声,开始打呼,宿舍里此起彼伏,于是更加难以入睡。 萧何夜悄无声息下了床,站到上下铺旁,瞳孔中隐约反射出窗外的一线月光。 - 燃灰睡得无知无觉,第二天被萧何夜叫醒,发现自己一条手臂坠在床边,指尖被重力裹挟着往下。 他坐起身,肩膀有点酸,也没在意,心道单人床还是太小,限制了自己的翻身。 萧何夜却满脸从容,领着半梦不醒的燃灰走进盥洗室,熟练帮他挤好牙膏倒好水。 舍友:又目睹了一场暴击。 熟悉了两天高中环境,紧接着就是军训。 军训堪称高中生十大酷刑之一,三十六度的艳阳天,地表温度能有四十多度,站在那里没多久,整个人都要烤化了。 高中男生大多瘦弱,燃灰倒还好,有刻意注重锻炼,萧何夜更不用说。 挺拔如竹的两个少年人站在队列里,像是两只立在鸡群中央的鹤,每每被教官点名表扬。 团体活动也迅速拉近了同学间的距离,休息的时候,有同学大着胆子找顾燃灰聊天,燃灰来者不拒,只是在他们要qq号时抱歉拒绝:“不好意思,我哥不让。” 很快,顾燃灰温柔脾气好,但是个哥管严的事就传遍了小群。 好人缘伴随着的是吃醋的萧何夜,他现在处于一个占有欲很强,又不知道自己占有欲为什么那么强的状态,日常希望顾燃灰身边的人离他三米远。 燃灰心里暗暗好笑,面上陪着萧何夜一起懵懂,就看他什么时候开窍。 又是一场拉练结束,两个人并肩往宿舍里走。 都说长得好看的小孩大了会长残,顾燃灰却越长越俊,皮肤是军训也晒不黑的白,一双桃花眼整天含着笑,活脱脱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 现在天热得厉害,他手里拿着瓶刚买的冰镇汽水,仰起脸往嘴里灌,漂亮的喉结跟着滚,在阳光下镀上一层光。 萧何夜怔怔看着燃灰的侧脸,下意识按了按自己的胸腔。 燃灰立刻关心地看过来,鼻尖被照得发红,上面还带着细密的汗珠:“怎么了?” 萧何夜回神,从兜里拿出干净纸巾,帮他擦去汗珠:“没事。” 暗暗揉了揉眉心,心说等放假回家了,要抽空去查查心脏,把心率不齐的毛病给治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越来越严重,特别是跟顾燃灰在一起的时候。 路过篮球场,几个高年级的男生在打球,篮球在手里传来传去,空中划过流畅的弧线。 燃灰不感兴趣地瞥了一眼,刚想走过去,那颗篮球长了眼似的,在一片惊呼中直直冲着两个人飞过来。 燃灰敏捷地截住球,一个穿球衣的高大男生跑过来,接过球说了声谢,目光在燃灰身上流连一瞬。 燃灰一般心很大,却罕见地感觉这注视黏糊糊的,让他不怎么舒服。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第二天在食堂,又遇见那个男生。 萧何夜去打饭了,暂时不在。 男生直接坐到燃灰面前,一双眼紧紧盯住他,唇角带着痞气的笑:“顾学弟,认识一下?” 第103章 青梅竹马篇 萧何夜打完饭回来, 入目便是顾燃灰和一个男生相谈甚欢的场面。 他脚步僵在原地,顾燃灰甚至没发现萧何夜回来,专注地看着那个看不见脸的男生。 对方似乎是讲了个什么笑话,顾燃灰被逗得前俯后仰, 这时候才看见不远处的萧何夜。 他脸上灿烂的笑容还没收起, 对着萧何夜的方向用力招了招手:“夜哥,这边!” 明明是畅快的笑, 落在萧何夜眼中, 却几乎刺目。 男生也回过头, 看了眼萧何夜,笑容满面:“顾学弟, 这就是你哥?” 燃灰点头,注意到萧何夜的脸色,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一丝不妙。 他严肃补充:“对,从小一起长大, 关系最好的那种。” 男生笑着打趣:“看不出来啊, 都这么大了,还这么黏着你哥。” 因燃灰的态度而略微松快的情绪再次坠到谷底, 萧何夜端着两个餐盘慢慢走近, 气场冷若冰霜,狭长的眼里像是含着刀光剑影。 男生却像是完全没感觉到杀气, 微眯起眼,笑吟吟跟他挥手打招呼:“学弟你好, 我叫周楷, 是你们的高三学长。” 周楷长得其实不赖, 浓眉大眼, 皮肤因为打球被晒出建康的小麦色, 肌肉量比不过萧何夜,但也很不错。 他笑容天然带着痞气,坏坏的,是一直很热门的那种体育生。 萧何夜看着周楷,潜意识里生出浓浓的警惕和危机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重。 没有掩饰自己的排斥,他把其中一份餐盘放在燃灰面前,冷淡道:“是吗,那学长好。” 盘子和桌面碰出不轻不重的一声响,燃灰哪里还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正好他也饿了,从善如流地下了逐客令:“周学长,我们就先吃饭了,下次有空再聊。” 周楷并没有强留,站起身:“行,那下周的篮球赛,记得来看啊!你要是感兴趣,也可以加一下篮球队,到时候学长带着你玩!” 燃灰随意朝他挥挥手,算作告别。 他们还约了下次见面? 怒火在胸腔里高炽,伴随着某种心惊肉跳的恐慌,萧何夜几乎把筷子捏断。 他二话不说坐到顾燃灰面前,完全挡住周楷的背影。 燃灰完全没在意这些小动作,而是积极看向餐盘:“今天吃什么?” 随后目露激动:“竟然有鸡腿,还是两个!” 高中学生饿得如狼似虎,鸡腿红烧肉之类的好菜相当难抢,每次小窗前都是一场腥风血雨。燃灰心情愉快地开始干饭,顺便把自己不喜欢吃的胡萝卜洋葱统统挑给萧何夜。 确定他完全对周楷的去向不感兴趣,萧何夜的恐慌才稍稍平复。 他深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盘子里的那个鸡腿也夹给顾燃灰,才不动声色道:“刚刚那个叫周楷的,你跟他很聊得来?” 燃灰从鸡腿间抬起脸,甚至还回忆了两秒,淡定道:“还行吧。” 小伙子的确挺会聊天的,笑话跟八卦一套接着一套,不遗余力在跟自己套近乎。 但燃灰可以明显感觉出来,周楷聊天是带着目的性的,眼神也不太对劲。 只是燃灰暂时没想明白他图自己什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个聊天的消遣也不错,自己总不至于被一个毛头小子阴了。 002:宿主好像对自己有一种迷之自信。 萧何夜抿唇,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真的要去看他的篮球赛?” 燃灰头也不抬道:“当然不去啊,我又没答应。” 萧何夜微微一怔:“可是你刚刚……” “那不是客套话吗。”燃灰喝了口水,语气淡定,“军训就够累的了,我可不想再闲着没事去晒太阳。” 见顾燃灰态度随意,像是完全没把周楷放在心上,萧何夜这才略微放宽心,紧捏着筷子的骨节也放松一些。 他不是干涉好兄弟的交友自由——萧何夜在心里冷静地自我辩解,那个周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哪有正儿八经好好学习的高三生来勾搭高一学弟? 如果顾燃灰被骗了,到时候不知道会多难过。 他有责任也有义务继续保护他,像是两个人都还小的时候那样。 萧何夜情绪内敛,脸色变化并不明显,但燃灰对他的微表情了如指掌,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习以为常,淡定地吃完最后一口,就把餐盘往萧何夜面前一推:“吃不下了。” 思绪被打断,萧何夜看了眼餐盘,顿时又皱起眉:“你就不能多吃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喂猫。” 002帮宿主谴责:【还喂猫,你要不要看看你给他打了多少菜,猪都吃不完!】 燃灰:【……】 食堂的饭菜当然没家里做得好吃,燃灰多少犯了点挑食的毛病,理直气壮道:“不管,反正我饱了,而且这不是有你在吗。”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就平息了萧何夜所有翻滚的阴暗情绪。 他无奈地看了一眼顾燃灰,眼神却没什么谴责的意思,把餐盘拉到自己面前,开始帮忙解决。 青春期的男生消耗大,吃得也多,再加上萧何夜运动量大,清俊的外形完全匹配不上恐怖的饭量,吃完一份半也不痛不痒,半点没浪费。 燃灰语气好笑:【猪都吃不完?】 002:瑟瑟发抖,感觉回空间之后要被教训了。 燃灰看着萧何夜漆黑的发旋,虽然已经饱了,还是很馋:【夜哥什么时候能觉醒厨艺啊?】 只能说不愧是宿主,一天到晚想着吃,002小心建议:【这边建议宿主等你俩一起上大学了,让他发掘一下自身潜能呢。】 说得也是,于是燃灰下定决心,说什么也要忍过这三年。 - 篮球赛那天正好下了雨,燃灰理所当然地没去。本以为跟周楷的交集到此为止,但没想到从军训结束后,这哥们就三番五次来高一这边找顾燃灰,甚至给他发来了打招呼的短信。 燃灰起初还有点惊讶,周楷怎么知道自己的手机号。不过联想到他第一次就叫自己“顾学弟”,应该的确是做过功课。 周楷人是体育特长生,长得小帅,说话也幽默风趣。 最重要的是,他懂很多只有所谓“坏学生”才知道的事。 比如重点高中里也会有小团体,小团体的老大是谁,什么时候新换了女朋友,前一阵子刚和哪个学校打过架,受了什么处分,哪个网游最好玩…… 八卦没人不爱听,何况顾燃灰当惯了好学生,对这些叛逆的另一面天然有好奇心。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199节 因此,明知道周楷在刻意接近自己,还是忍不住回复消息,一来二去的,还是和周楷慢慢熟悉起来,偶尔在食堂里遇见,还会打招呼。 当然,这一切建立在萧何夜毫不知情的基础上,否则他肯定会醋到爆炸。 又是某次聊天结束,燃灰意犹未尽,因为周楷卖了个关子,说明天给他讲校长跟他老婆的八卦,于是恨不得直接穿越到明天。 看着毫无警惕心的宿主,002终于忍不住表示担忧:【宿主,你确定真的没问题吗?】 回过神来,燃灰收起手机:【只要不被夜哥发现,就没问题。】 顿了顿,又淡定补充:【再说了,有问题才好玩,不然这高中生活也太枯燥了。】 他又不是来玩上学模拟器的,天天正儿八经上高中多没意思。 002:……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宿主。 它犹豫片刻,还是小声嘀咕:【我总觉得,这个周楷不安好心。】 两人平时聊天以周楷讲八卦居多,但他偶尔会问一些涉及隐私的东西,不算特别私密,比如生日鞋码之类的。 次数不算频繁,但问的多了,难免让人注意。 最重要的是,在食堂里遇见周楷时,对方虽然总是笑眯眯的,眼神却深而隐晦,巡视般在燃灰身上流连。 燃灰当然也能察觉到不对,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所以我才好奇他想干什么,难道是想发展小弟?还是通过我接近萧何夜?】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后一种可能性比较大,毕竟萧何夜平时普普通通,实际上家世深藏不露,被周楷知道了也是有可能的。 至于某一种可能,他完全没考虑到,毕竟这个年代同性恋实在稀缺。 总不能那么巧,是个喜欢男人的都让自己给撞上了。 - 一个周楷的刻意出现,当然会给生活造成影响。 于是萧何夜敏锐感觉到,这几天不管是平时相处,还是上课做题,顾燃灰都有点不明显的心不在焉。 ……像是背着他偷偷有了心事。 萧何夜心神顿时紧绷,试图问出原因。可一旦问起,顾燃灰就满脸无辜地说自己哪有,是不是搞错了。 他最懂得怎么让人心软,萧何夜每次都被哄得晕头转向,最后让顾燃灰蒙混过关。 蒙混过关的时间一长,两个人间仿佛就有了雾纱般的隔阂。 萧何夜暗暗心急,但是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于是气压越发不高,同学见了纷纷绕道而行。 很快到了周末,高中放了一天半的假期,可以让他们回家休息。 好不容易能放假,教室里一片欢乐的海洋,萧何夜却没什么高兴情绪。 他看了眼同桌的顾燃灰,对方看着摊开的书包又在走神,一颗心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手指暗暗收紧,萧何夜不动声色问:“今天还是一起去你家住?” 燃灰回过神,还没来得及回答,静音的手机在包里嗡嗡一震。 他不动声色按亮手机屏幕,是一条新短信:【新开了一家网吧,刚刚在里头玩了会儿,配置真的豪华,打游戏咔咔快。】 燃灰还没来得及回复,对面很快又发来一条:【不过你太乖了,我不能带你去,怕把你教坏。】 末端还附上一个捂嘴笑的表情。 燃灰暗暗挑了下眉,心道这是在以退为进? 磨了这么多天,终于要暴露真面目了吗。 正好他八卦也听得差不多了,没什么愧疚心地决定彻底结束。 腾不出手回复,燃灰让002帮忙打字:【我还没去过网吧呢,好奇,真有那么好吗?】 嘴上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才对萧何夜道:“算了,我们这个周末还是各自回家去睡吧。” 表情一僵,萧何夜立刻追问:“为什么?” “因为……”燃灰有点吞吞吐吐,像是刚找到借口,“我们都在一间宿舍里住得那么久了,总要有点自由空间。” ……自由空间? 才一起住了几天,宿舍里甚至还有其他人,这就腻了吗。 窗外树影斑驳着在萧何夜身上打下大片浓荫,被切割出明暗色块的一张脸晦暗不明,只有骨节被攥到发白。 良久,他轻声道:“好。” 第104章 青梅竹马篇 周楷说的那家网吧就在高中附近, 周末的时候人不少。 推门而入,环境嘈杂,偶尔有打游戏打嗨了的叫骂声。墙上挂着禁止吸烟的牌子,但还是免不了有烟味。 燃灰没穿校服, 一身清爽的白衬衫牛仔裤, 背着单肩包走进,面上是明显的局促和好奇。 002好心提醒:【宿主, 你这样一看就是高中生, 老板肯定不会让你进的。】 燃灰淡定回答:【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慢慢走到服务区, 老板从座位后头懒懒抬起脸,目光犀利地扫视一遍:“学生?” 都不用燃灰点头确认, 他就再次耷拉下眼皮:“未成年人不能来网吧。” 顾燃灰是第一次干这种出格的事,手足无措一瞬,壮起胆子撒谎:“老板,其实我成年了。” 老板嗤笑一声, 伸出一只手:“成年了?身份证拿来我看看。” 顾燃灰装模作样摸了一遍兜, 动作在老板的注视下越来越慢,最后小声道:“如果我说我没带, 你信吗?” 老板静静看着他表演, 像是在问“你说呢”。 顾燃灰脸皮薄,被他这样看着, 慢慢红了耳尖。刚想灰溜溜地转身离开,突然被人在身后拍了拍。 周楷不知什么时候来了, 笑容满面搂住他的肩膀, 很亲近的模样:“不好意思赵哥, 这是我弟, 平时被家里管的严, 头一次来网吧玩,您多包涵。” 一边说着,一边递过自己的身份证,他已经成年了,正好十八岁。 周楷和老板明显是认识的,老板见怪不怪地看了他俩一眼,对着键盘噼里啪啦一顿敲:“包厢上二楼右手边。” 燃灰眼神微动,特意要开包厢,肯定是为了方便搞事。 道了声谢,周楷笑眯眯揽着燃灰转身,往楼梯口走。 他的手心很热,胸膛在背后偶尔撞上燃灰的肩膀。 因为距离太近,有男性的气息从身后传来,让燃灰本能感觉到威胁。 他不动声色挣脱开,周楷也不恼,松开手笑道:“真是第一次来?进网吧还背包,这么乖,平时被你哥哥看得很紧嘛。” 萧何夜也夸过燃灰乖,但同样的形容词从周楷嘴里说出来,就莫名其妙的不对劲,仿佛带着意味深长的凝视。 燃灰头皮发麻,他沉吟片刻,语气委婉,说的话却直白:“你别这样说话,听得我脸上都要冒油了。” 周楷笑容一僵,下意识追问:“什么意思?” 原来这个时代还不懂这个梗,燃灰遗憾道:“没什么意思。” 周楷:总感觉被骂了,但是没有证据。 两个人来到开好的包厢,隔绝掉噪音,这里明显清静很多。燃灰把书包放下,看着周楷熟门熟路打开电脑,打开时下最热门的网游界面。 不得不说,网游还是好玩的。 燃灰起初还抱有警惕,觉得周楷就要摊牌说出真正目的,但很快就情不自禁地沉迷游戏,视线专注,认真杀敌。 他俩一口气玩了一个小时,周楷意犹未尽似的起身去续机。 燃灰看了眼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搞错了,周楷真只是单纯地来带自己打游戏? 他摸摸下巴,决定再观察一下,如果周楷真的没问题,那就各回各家。 几分钟后,周楷推门而入,看着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俊美的少年人,眼神暗沉一瞬。 下一秒,他又笑起来,坐到燃灰身边:“等久了吧?” 确实,来的这么慢,磨磨唧唧的。 燃灰心里腹诽,面上继续装乖,摇头道,“没有。” 周楷重新打开电脑,顺手把一个易拉罐放到他面前,口吻轻松:“别介意哈,给你赔罪。” 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罐身冰凉,上面还带着水雾,燃灰一愣。 ——竟然是罐啤酒。 哦豁,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燃灰愣神的当口,周楷已经把自己那罐打开喝了一口,笑道:“怎么傻了,啤酒也没见过,不该吧?” 回过神,顾燃灰慌张地看了眼门口,把啤酒往周楷的方向一推,装模作样拒绝道:“不行,未成年人不能喝酒的。” “未成年人还不能来网吧呢,你现在不也一样来了?” 又把啤酒推回他面前,周楷循循善诱,“偶尔喝一次没关系的,除了我,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燃灰似乎很心动,慢慢拿起啤酒,视线快速扫射一遍。 没针孔,也没异样,应该没加什么东西,就是想让他喝酒而已。 他继续装模作样地挣扎:“……还是算了吧,要是有酒味,回家会被我爸发现的。” 周楷怎么可能让他走,痞气笑容隐隐约约的更大,劝道:“那晚点回家不就好了,好不容易过一次周末,当然要在外面多玩会,爸妈不会说你什么。” 见顾燃灰还是很犹豫,他叹口气,语气激将:“连啤酒都不敢喝,我下次怎么还能带你出来玩?” 臭弟弟,吓唬谁呢。 燃灰最吃软不吃硬,顿时抿起唇,满脸写着抗拒,起身道:“不行,我要回去了。” 见没有激将成功,周楷又立刻变脸,拉住少年坐下,连连道歉:“开个玩笑,以后当然会继续带你的,别气别气。” 他不敢再说什么重话,只能温声软语,试图降低顾燃灰的心理防线:“你当了那么久乖宝宝,就不想干点出格的事?”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200节 顾燃灰本来就有些心动,等周楷打开啤酒,哧啦一声,往玻璃杯里倒出泛起白沫的澄黄色酒液,他才半推半就地接过来,垂着眼试探性抿了两口。 周楷双目紧紧锁定在顾燃灰身上,看他捧着杯子仰起脸,发育成型不久的喉结上下滚动,他也跟着咽口水。 等燃灰放下杯子,立刻迫不及待:“感觉怎么样?” 顾燃灰整张脸皱在一起,咳嗽两声:“味道好怪,这有什么好喝的?” 002:宿主是有在刻意矫揉造作的。 燃灰装模作样道:【我头好晕啊,这啤酒酒劲真大。】 002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宿主,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这才喝了几口啊,还是啤的,就算十六岁酒量还没练出来,也不至于这么离谱吧。 燃灰理直气壮:【不管,我快醉了。】 002:……行吧,宿主想玩就让他玩,总不至于玩出事。 看着因为咳嗽而微微泛红的脸,周楷呼吸略微加快,低低笑了一声,又不容拒绝给顾燃灰倒上:“你还没喝习惯,再喝几次就知道好处了。” 顺着他的意思,燃灰又喝了几杯,啤酒下去大半罐。 他内心稳如老狗,面上却放下杯子,晃了晃,一幅酒量很差的样子:“我的头有点晕,不喝了。” 周楷又劝了几句,见他还是不喝,也不再坚持,只是暗处流连的目光越来越放肆,像是恶意,又像是垂涎。 燃灰心如明镜,若有所思:【我好像知道哪里不对了。】 002赞成:【确实。】 周楷这样做,就差把“我对你图谋不轨”几个字写到脸上,燃灰又不是真正的直男,当然有所察觉。 燃灰面上什么都没表示,他俩又玩了一会儿网游,周楷的动作开始不老实,隐隐约约的,总是贴上顾燃灰手臂。 看似是正常的肢体接触,又好像不是。 热度攀升,顾燃灰打游戏的速度越来越迟缓,最后他松开鼠标,捂住脑袋,一幅酒意上头的样子:“我有点困,先回去了。” 周楷哪里肯放人,他等的就是这一刻,拉住燃灰,低笑道:“先别急着走啊。” “好不容易来一次,要不要看点好看的?” 这语气像是大灰狼诱导小白兔,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白兔语气迟疑:“什么叫……好看的?” 兴奋得手指都隐隐发抖,周楷笑容越发大:“你一看就知道了。” 他从兜里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u盘,在电脑上读取出一个视频文件,刚要打开—— 包厢门突然被用力砸响,让里头的两个人都是一振。 就差临门一脚的时候被打断,周楷面孔几乎扭曲,转过脸对着包厢门外不耐烦地吼:“干什么!” 外面不答,停顿一瞬后,敲门声越发狂暴,像是疾风骤雨。 周楷要憋到爆炸了,完全维持不住刚刚和善的表象,通红着眼起身。 燃灰在他身后慢慢竖起汗毛,这个敲门方式…… 一边骂娘,周楷一边打开门,门外却是萧何夜冷若冰霜的脸。 周楷不耐烦的表情僵在脸上:“……萧何夜?” 虽然是自己刻意把他引过来的,燃灰还是打心眼里犯怵,站起身,下意识用了讨好的称呼:“哥,你……你怎么来了?” 主要是没想到萧何夜来得那么快,他还没来得及见识见识那个片是什么样子,有点遗憾。 002恨铁不成钢:宿主,你可长点心吧,你男朋友都要气死了,还惦记着那片呢! 面对他俩的问题,萧何夜一个都没回答。 他眼角眉梢全是冷意,撞开周楷的肩膀,径直走到燃灰面前。 两个人离得极尽,萧何夜略一偏头,就嗅见了面前这双红润嘴唇间的酒气。 这酒气瞬间激怒了他,转脸看向周楷:“你还给他喝了酒?!” 周楷脊被萧何夜看得背上直冒寒气,但很快感觉不对,自己好歹也是高三体育生,怎么会被这高一的毛头小子给吓到,也太丢人了。 他挺直脊背,镇定解释:“就是让他尝了两口,顾学弟都十六了,喝口啤酒的事,你这个当哥哥的,没必要管那么宽——” 萧何夜却没让周楷说完剩下的解释。 他黑着脸,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二话不说,对着周楷的脸就是一拳,直接把他打趴在地。 燃灰瞪大眼:“!” 这么突然吗。 周楷显然也没料到萧何夜说动手就动手,反应过来后血气和怒气一起上头,吼了一声,也扑上去,两个人就这么厮打起来。 萧何夜肯定不会吃亏,燃灰在后面看戏:【你们别打了,暴力不能解决问题——你别说,我夜哥揍人也那么好看,快录个像。】 002:【……好的呢宿主。】 萧何夜毕竟是练家子,周楷看着肌肉量不错,却被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萧何夜专挑揍得疼又不会致命的地方打,打得周楷涕泪横流,连求饶都求不出来,最后活生生疼晕在地。 萧何夜这才缓缓收手,胸膛起伏,眉眼间满是藏不住的戾气。 他站起身,燃灰看热闹看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要保住自己的小命,赶紧上前,狗腿道:“哥,你手打疼了吗,我给你揉揉。” 萧何夜任凭顾燃灰拉住自己的手,并不回握,这足够说明他生气的程度,沉声道:“跟我回去。” 燃灰哪敢不应,点头如啄米,顿了顿,小声问:“那就让他在这里晕着吗?” 见萧何夜又有气压下降的征兆,他立刻补充:“我是担心有警察找你麻烦,我不想你去少管所。” 被关心一句,萧何夜的脸色并没有好看多少。 他凝视着顾燃灰出落得越发俊美的脸,不得不说,这张脸的确是招蜂引蝶的资本,也是危险的来源。 萧何夜冷不丁问:“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燃灰其实大概能猜到个七七八八,哄骗未成年学弟,而且手法很熟练,大概率有前科。 但因为同性相·奸这种事太过丢脸面,周楷家又有点小钱的样子,最后估计也是不了了之。 他讷讷道:“反正肯定不是好人,我以后不会再和他来往了。” 看着顾燃灰受惊般的眼,萧何夜最后还是没说什么重话。 他深深呼吸,半晌,很疲惫似的低声道:“……你先出去。” 燃灰:坏了,这次好像生气得很严重,也不知道要怎么哄。 他一步三回头,很担心萧何夜对昏迷的周楷做什么事,比如物理阉割之类的。 包厢里没了动静。 一想起他托萧局关系查到的、有关周楷的资料,萧何夜还是止不住的后怕,手指都隐隐发抖。 他的燃灰,和他骨肉难分的朋友和兄弟,差点就要遭了毒手。 都怪自己平时把顾燃灰保护得太好,让他分辨不出好坏,就这么轻易着了别人的道,还险些和自己疏远。 要是他今天被周楷哄骗成功,萧何夜简直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顾燃灰先离开了,周楷还在昏迷,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萧何夜站在包厢里,深深呼吸,尽力平复心情,免得自己因怒气狰狞的面孔再把人给吓坏,目光不经意落到电脑上。 宽大的电脑屏幕散发着莹莹蓝光,上面还有一个没点开的视频文件,鼠标悬在上空,像是潘多拉的魔盒钥匙。 目光落在上面,萧何夜顿住。 理智告诉他,周楷是个人人喊打的流氓,这视频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多半是诱奸少年用的手段。 而且肯定是两个男人之间的事,他会很厌恶。 但也许是一瞬间的鬼使神差, 萧何夜手指落到鼠标上,轻轻一点。 第105章 青梅竹马篇 出了包厢, 燃灰后知后觉地暗道糟糕,这次好像有点玩脱了。 如果是其他事,萧何夜恐怕还不至于那么生气;但周楷竟然敢动这种歪心思,简直是碰到了萧何夜的逆鳞, 不剁了他就不错。 只能说, 希望人别死。 见宿主双手合十念念有词,002疑惑:【宿主, 你在干什么?】 燃灰满脸沉重道:【看不出来吗, 我在默哀。】 想了想, 002安慰:【宿主不用可怜周楷,他是咎由自取, 被教训也是活该。】 燃灰:【你想多了,我是为了自己。】 看萧何夜生气成那样,自己恐怕也要被狠狠教育,已经开始心里发虚了。 002:【……】 那没事了, 不愧是宿主。 萧何夜还没下来, 燃灰干脆坐在服务台旁边等。也不知道萧何夜怎么做到的,刚刚他跟周楷互殴, 闹出来那么大动静, 一直没人敢上来察看情况。 刚刚还爱答不理的网吧老板以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顾燃灰,和他对上眼神, 顿时慌乱地缩回电脑屏幕后装鹌鹑。 燃灰:……我有那么吓人吗? 不对,应该是萧何夜吓人。 又等了两分钟, 楼梯口终于出现熟悉的人影。 萧何夜单手拎着燃灰忘记拿的书包, 一张俊脸面无表情, 步伐略微僵硬。 他罕见地没有直视燃灰, 慢慢走近, 目光不知道落在哪里,停顿片刻才开口:“走吧。” 本以为会继续面对狂风骤雨,没想到萧何夜态度陡然古怪,刚刚那磅礴如海的怒气仿佛是错觉。 燃灰很惊讶,观察他的表情,小心翼翼:“你不生气啦?”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201节 沉默片刻,萧何夜看了一眼顾燃灰。对上那双桃花眼,他被烫到般蓦然偏过视线,低声道:“……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说完,就先一步向网吧外走,甚至没有等燃灰一起,背影能看出几分仓促的匆忙。 燃灰在萧何夜身后狐疑地摸下巴,心道太不对劲了,但又说不上来。 脑中灵光一闪。 ……萧何夜这态度,搞得好像做了亏心事的反倒是他一样。 - 昏迷的周楷被萧何夜找人带走处理好,天知道他哪来的人脉,竟然认识这一片的混混头子,也是靠着这个才打探到燃灰的行踪。 看在顾燃灰认错态度端正的份上,网吧的事萧何夜没有告诉长辈,免得让大人担心,就这样糊里糊涂地了结了。 但对周楷来讲,这只是个开始。 萧何夜平时很低调,萧父萧母也和蔼可亲,但萧家的能量今非昔比,只是他们平时不会谈论而已。 周楷就算再有钱也没用,没过多长时间,他就转了学,对方彻底消失在顾燃灰的视线中。 当然,这是燃灰几个月之后才会知道的事。 回家短暂地休息几小时,两个人又在下午六点返校上晚自习。 喝了那几口啤酒,燃灰头脑清明屁事没有,简单地刷牙漱口,等回到班里,完全没人发现异样。 萧何夜今天却罕见的心不在焉。 平时注意力那么专注的一个人,短短一个晚自习,光是燃灰看见的走神就不下十次。 燃灰本来有点犯怂,想等萧何夜气消点再和他说话,但还是忍不住担心,毕竟对方的表现实在是太反常了。 好不容易捱到打下课铃,他悄咪咪地凑近同桌肩膀,小声问:“夜哥,你是不是不舒服?” “不舒服我就帮你请假,咱俩回寝室休息一会儿。” 他俩关系亲密惯了,顾燃灰说话时毫无顾忌地挨近,带着湿气的热度扑到耳边,随后是薄荷味洗发水的清香。 有道电流从脊椎划蹿下去,萧何夜手指一僵,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黑线。 他反应很大地偏过脸,瞬间和顾燃灰拉开半米距离。 燃灰:“?” 他跟萧何夜认识十年,对方还是第一次抗拒自己的接近,人都震惊了。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萧何夜没有和顾燃灰对视,只垂眼看着他削尖的下巴,皱着眉语气生硬:“没事,不用管我。” 原来不是不舒服,是还在生气。 燃灰悻悻摸了摸鼻子,心里难免失落。 孩子大了,小时候牵个小手就能把人哄得喜笑颜开,现在越来越不好哄,还天天板着脸看不出喜怒,让他猜心思越来越费力。 暗暗叹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窍。 他搬着椅子往旁边挪挪,给萧何夜留出独立的空间。 看见顾燃灰坐回原位,萧何夜下颚线顿时绷紧。 他张了张口,下意识想解释什么,却又闭嘴,最后只捏紧了中性笔,眼中懊恼一闪而过。 燃灰没注意到萧何夜的纠结,心里有些犯愁,想着该怎么把人哄好。 两人之间气氛罕见的凝重,下了晚自习回到宿舍里,也没说几句话。 舍友已经挺熟了,还是被这冷战的架势吓到,彼此无声地用眼神交流:这是闹矛盾了? 他俩又好奇又紧张,不敢问萧何夜,只能偷偷问顾燃灰。 燃灰面色无奈,压低声音:“我把他气狠了,现在还在生气呢。” 舍友咂舌,就萧何夜平时对顾燃灰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宠法,能把他气狠,简直难以想象:“你干什么了?” 沉吟片刻,燃灰言简意赅:“我偷偷和其他人出去玩,没带他。” 室友:“……” 就这? 萧何夜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舍友贴上了占有欲恐怖的标签,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因为他已经足够焦头烂额。 这天深夜,从梦中醒来时,有一瞬间的恍惚,像是回到了三年前第一次梦遗的那个夜晚。 但三年前的萧何夜对自己的长大无动于衷,三年后的萧何夜胸膛剧烈起伏,在黑暗中睁大眼,神色怔忡中带着少见的迷茫。 异样的欢愉还残存在末梢神经,与之前偶尔按部就班的生理反应不同,这次的梦有了特定的人选,因此也额外激动。 ……可顾燃灰和他一样,都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月光下,萧何夜慢慢坐起身。 心乱如麻。 - 燃灰发现不是错觉,这回萧何夜跟自己冷战的时间着实有点长了。 之前两个人有矛盾从不过夜,这次却冷战足足两天。萧何夜一反常态的沉默,他们照旧形影不离,却不再无话不谈。 就有那么生气吗? ……还是说有什么其他原因。 燃灰暗暗叹口气,心道不能再拖了,看来得来个狠的,一次性把话说开。 这天晚上十一点,宿舍照旧熄了灯,四个人纷纷上床休息。 没过多久,隔壁床的呼噜就此起彼伏,在往日是最好的催眠曲。 上铺没了动静,萧何夜端正躺在床板上,半分睡意也无,一双狭长的眼静静盯着天花板。 心绪翻滚,一闭眼,就会想到前两天看见的东西。 如果只是那部片本身倒没什么,萧何夜对两个陌生男人做了什么完全不感兴趣,甚至隐隐感到反胃。 但让他不可置信,甚至于恐慌的,是另一种情不自禁的联想,以及联想产生的身体反应。 宿管的手电筒从门外晃过去,很快没了动静,上铺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摇晃。 顾燃灰又在梦里翻身了。 他睡觉向来不老实,之前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很多个清晨醒来,两张被子都缠在他腰上,萧何夜只能盖个被脚。 唇角刚勾起,很快就因为难以忽视的当下困扰落下。 就算再怎么侥幸,萧何夜也清楚,没有正常人会把自己的好兄弟代入那种片子,并且控制不住地激动,甚至做了春梦。 ……难道他和周楷是一样的变态? 这个想法像是一张阴暗的蛛网,密密麻麻包裹住萧何夜的心脏,悬在空中难以落下。 今晚照旧想不出结果,萧何夜闭上眼,沉沉吐出口气。 刚想强迫自己入睡,一道黑影却趁他不备,游鱼似的迅速钻到他床上。 “!” 思绪被猛然打断,萧何夜猝然睁大眼,常年格斗的身体快于思维,出手如电,先一步把人的手腕给桎梏住,半个身子也压在底下。 直到听见一声“嘶”,他才触电般收回手,诧异而不可置信地压低声音:“燃灰?!” 像是个恍惚间做的美梦,顾燃灰出现在他的床上,本就狭窄的单人床越发逼仄。 “夜哥。” 心跳剧烈,像是做贼那样,萧何夜第一时间看向隔壁床。 呼噜声很均匀,完全没被这边的动静吵醒。 喉结滚了滚,萧何夜慢慢挪开腿,给顾燃灰让出可怜巴巴的位置,但还是挤,两人的大腿和手臂被迫紧挨着。 这在以往会让萧何夜高兴,但现在却让他心慌意乱,十六年里培养的稳重成熟全都破了功。 他脊背靠住冰凉的墙面,不自然地压低声音:“……你到我床上干什么?” 燃灰的瞳孔在月色下反射着亮光,他准确无误地伸手抓住萧何夜的手,用气音道:“我看看你还有没有在生气。” 原来是为了这个。 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萧何夜低声道:“……你想多了。” 想多了个屁,这家伙浑身上下都拧巴,心里不知道怎么盼着自己来哄。 燃灰暗暗叹口气,摸索着找到他的手握住:“我要怎么做你才能不生气?” 热度隔着薄薄的睡衣传过来,萧何夜的头脑几乎空白。 他狼狈地偏开脸,还是低声道:“我没生气。” 真的不是生气,萧何夜只是要留出时间冷静,想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月光下,顾燃灰静静看着他,冷不丁道:“夜哥。” “你不配合,是想和我冷战到绝交吗?” 绝交。 心口猝然一跳,紧接着是浓重的窒息感,萧何夜激烈反驳:“当然不是!” 光是想想这个可能,他就出了一背冷汗,恐慌到几乎呕出来。 燃灰立刻安抚地回握住萧何夜的手,两个人贴在一起,帮他慢慢顺着背。 一直到冰凉冒汗的手指慢慢回温,才困惑地轻声道:“那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就算我做错了事,也要告诉我哪里要改吧。” 萧何夜咬紧牙关,近乎生出怯懦的心思。 该怎么说? 说他可能和周楷一样,对男人感兴趣,甚至对自己的好兄弟有了那种心思? 他不敢说,恐惧于顾燃灰脸上可能露出的厌恶,哪怕只有一丝,也会让他如坠深渊。 见萧何夜久久沉默,燃灰叹口气,心里发愁。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202节 这次似乎还挺棘手的,都怪他平时没关注夜的心理健康。 他退了一步,放轻嗓音:“不想说就算了。但哥哥,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站在你这边,永远支持你。” 听见这句话,萧何夜身形蓦然一顿,半晌问:“……真的?” 看见有戏,燃灰立刻许诺:“当然是真的——如果你需要我帮忙的话,我肯定义不容辞,上刀山下火海都没问题。” “所以相信我,有什么问题及时解决,好不好?” 良久,萧何夜把脸埋进他的肩窝里,无声点了点头。 第106章 青梅竹马篇 从小到大, 萧何夜都对女生没任何兴趣,就连正常的生理反应也是公事公办。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天生在感情上冷感,完全没想过另一种可能。 ……对男人感兴趣。 这个时代尚且保守,对于性取向的认知还不完善。同性恋这种事不说惊世骇俗, 也是难以理解的。 十六岁的萧何夜再怎么老成稳重, 毕竟是个少年人,骤然发现自己可能是个变态, 产生自我怀疑也很正常。 从最初的惶恐中镇定下来, 他终于开始正视这件事。 ——起码不该再让顾燃灰担心。 抱着这种念头, 萧何夜去找了一趟认识的混混头子,言简意赅说明来意。 听见他要的东西, 混混头子嘴里的烟头落地,震惊地抬起头打量一遍面前挺拔的少年人:“你要这东西干什么?” 男女的就罢了,还要男人跟男人的,不会是他想的那个吧? 萧何夜面目冷淡, 气场拒人千里之外:“有用。” 他表情实在是太正经, 混混头子也只敢往正经里想,以为他要拿去陷害谁, 打死也想不到萧何夜买来就是为了看。 几盘朴实无华的光碟到手, 趁着周末,萧何夜拿着去了趟网吧, 以钻研学术的严谨态度挨个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自己只对顾燃灰有冲动。 不管是男人的片还是女人的片, 落在萧何夜眼里, 都像是两坨白花花的肉, 毫无欲望。 但一旦像梦中那样代入顾燃灰的脸, 想到少年人泛起潮红的面庞和倒映着自己影子的双眼, 某个地方瞬间就会硬到发痛,心里蓬勃的火苗也跟着蹿升,恨不得把幻想中的顾燃灰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这算什么? 萧何夜对同性恋没什么了解,但也知道自己这个状况是不正常的,于是又申请了场外求助。 他思索很久,最后去找了一个很靠谱的心理医生。 零花钱足够支付心理咨询的费用,心理医生有职业操守,并不会把病人的隐私说出去。 萧何夜端着刚倒的茶水,并不喝,慢慢把困惑问出来:“我有一个很要好的男性朋友,认识很多年了,最近突然发现,我只有对他才有那种冲动,试过好几次都这样。” “我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心理医生见多识广,接待过很多对自己性向有疑问的病患,并不惊讶,耐心地一点点引导着萧何夜正视内心情感:“你有过和男□□往,或者喜欢男性的经历吗?” 萧何夜毫不犹豫:“没有。” 这才是他最不理解的地方。 心理医生点头,又问:“你和你的朋友平时关系一直很亲密?” 萧何夜颔首,他们岂止是亲密,亲兄弟都没有这么好的关系,简单举了几个例子,比如从小就睡在一张床上,就连双方第一次梦遗都在一起。 又问了几个问题,心理医生彻底明白了状况。 他斟酌片刻,笑道:“是这样,可能平时你们就太亲密无间,从来没有离开过对方,所以对自己的感情变化认知不明显。” 心理医生选择用一种比较容易接受的方式,温和道:“我们不妨来做几个假设,你能接受他和其他人亲近吗?” 这个问题其实萧何夜想过千百遍,没有一次能给出肯定答案。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对朋友的占有欲太强,现在从心理医生口中问出来,却似乎另有他因。 沉默就是回答,心理医生斟酌着道:“萧同学,或许现在的社会大环境认为同性恋是异端,但这种认知需要纠正。性取向是天生的,不必抱有歧视或者自卑心理,同性间的感情也并没有那么简单。” “你这种情况罕见,可能是因为你不是典型的同性恋,也不用刻意把自己摆在同的位置上。你只是……” 思索片刻,他继续说:“只是对特定的人感兴趣,不管他是男还是女。” 萧何夜目光一动:“特定的人?” 答案呼之欲出,心理医生叹口气,把话说得更明白。 “也许很难接受,但我想,你喜欢上了你的朋友。” 手里的茶杯从烫变凉,萧何夜怔忡地复述道:“……我喜欢他?” 用的是疑问句,心里却没多少惊讶的情绪。 也许冥冥中已经有所预料,现在直白点出来,带着几分尘埃落定的恍然。 萧何夜喜欢顾燃灰,也许是五岁那年见到对方的第一眼,就一见钟情。 原本惶惑的心情在得知这个事实后骤然平复。 大概是因为他终于明白,自己不是周楷那样的变态,只是单纯地喜欢顾燃灰。 这个逻辑有些诡异,萧何夜却觉得理所当然,因为顾燃灰是顾燃灰,其他男人是其他男人,没有可比性。 ——而且,比友情更牢固的是爱情。 他终于有了和顾燃灰永远在一起的理由。 心理医生见坐在眼前的少年人久久不说话,有些担心他想不开,毕竟小众性向再加上喜欢直男好兄弟,buff拉满。 青少年的心理健康一定要重视,他尽力劝解,放柔声音:“喜欢一个人无关性别,这并不是错误,也不是疾病,你可以多尝试接纳自己。” 话还没说完,医生讶异地发现,萧何夜的神情比来时松快了许多,狭长冷冽的眉眼间甚至带上一丝轻松的笑,像是解开了所有困惑。 萧何夜微笑道:“谢谢医生,我已经想通了。” 心理医生懵逼:等一下,你想通什么了? 已经放凉的茶被一饮而尽,萧何夜站起身,彬彬有礼道:“再见。” 心理医生愣住,看着萧何夜离开心理咨询室,临走时甚至记得带上门。 良久,他长长吐出口气,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这次心理咨询做得,着实奇怪了点。 - 心理医生已经做好了让萧何夜再来做第二次心理疏导的准备,毕竟性向这种东西基本是天生的,要让他的兄弟回应感情不太现实。 萧何夜却不这么想。 他和顾燃灰认识十年,一直用羽翼把顾燃灰保护得密不透风,顾燃灰对他信赖到了极点,也单纯到了极点。 想让纯粹的友情变质,只需要稍加引导。 这样做听起来有些卑劣,但萧何夜承认,在任何与顾燃灰有关的事上,他就是卑劣的人。 萧何夜在周日消失了一回,等再回到学校,已经变成面无异色的模样,甚至给燃灰带了心理咨询室旁边一家甜品店新出的蛋糕。 好吃的倒是其次,燃灰观察着萧何夜的表情,暗暗松口气。 趁着晚自习还没开始,他偷偷凑近,这次刻意跟萧何夜保持了一定距离:“你没事啦?” 萧何夜心情其实很亢奋,血液在血管里鼓沸,但在面上没有显露分毫。 听见顾燃灰的话,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这么在座位上揽住燃灰的腰凑近,把脸埋进那片带着柠檬味洗衣液香气的怀抱里。 后座的女生瞳孔地震:“?” 这是我不充钱就能看的吗! 燃灰也震惊了,上次萧何夜这么做还是在五年前,自打他上了六年级,就自诩稳重可靠,再也不做这种过分腻歪的举动。 少年的腰薄而韧,不像萧何夜那样肌肉质地坚硬,但也已经有了一层薄而有弹性的腹肌,手感极佳。 萧何夜不动声色地深深嗅了一口,暗暗道:原来这就是想通的福利。 反应过来,燃灰倒也没挣扎,看着眼前的后脑勺,语气迟疑:“夜哥,你这是干什么?” 萧何夜的声音本来就低沉,此时闷闷地传上来:“……抱歉。” “上次是我的错,有话要好好说,不该和你冷战。” 燃灰一愣。 他其实无所谓,毕竟萧何夜在这个世界是货真价实的十六岁,他可不一样,心理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成熟成年人,不会跟未成年计较。 002:总觉得成熟这两个字不太可信。 但萧何夜肯认错服软,那他自然更高兴,心情愉快地呼噜一把漆黑茂密的头发,大度道:“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两个人终于高高兴兴地重归于好,恰好班主任进来,谈话告一段落。 燃灰乖乖打开试卷,准点开始犯困,完全不知道萧何夜在暗地里谋划什么。 安然过了一个星期,这七天时间,两个人又恢复到平时亲密无间的状态,唯一不太对的是,萧何夜的肢体接触开始有意无意地增加,从曾经的摸头牵手,逐渐演变成搂腰埋胸。 燃灰隐约感觉到哪里不对,但说不上来,若有所思:【他不会背着我开窍了吧?】 但如果是开窍了,似乎又不该这么纯情。 又是周末,两个人一起在燃灰家写作业,等到睡觉时间,终于久违地躺到同一张大床上。 学校的单人床实在是窄,稍微打个滚就要翻下去,还是自己家里的床睡得舒服。 燃灰瘫成一张饼,把脸埋进自己的枕头,舒服到极点地叹口气,一双手已经从背后伸出,指节有力,仔仔细细帮他按了一遍因学习而劳累的肩膀。 未来男朋友就是这么多才多艺,按摩手法娴熟,燃灰很快就被按得眯起眼,像一只享受的猫。 按了一会儿,萧何夜突然使坏,手指从肩膀滑落到胳肢窝,快速轻柔地挠动。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203节 燃灰:“!” 他全身上下的弱点都集中在痒痒肉上,顿时像尾触电的鱼那样弹起来,奋力挣扎着还击。 但萧何夜身上半点痒痒肉都没有,于是处于不败之地,一会儿挠他的胳肢窝,一会儿挠他的肚子。燃灰只能任人宰割,眼角都笑出了眼泪,上气不接下气地骂:“萧何夜!你小子打击报复是吧!” 萧何夜目光贪婪地看着少年微红的眼尾,终于大发慈悲地停下。 燃灰已经成了一只死猫,瘫在床上喘粗气,心里暗暗发誓要打击报复,突然发现有哪里不对劲。 他清心寡欲,太久没自我安慰,现在闹腾一会儿,竟然起立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气氛一时之间有点尴尬。 燃灰虽然见过大风大浪,但面对这种情况,脸皮还是有点发烫。 他轻咳一声,刚想起身去浴室解决,却被萧何夜按住。 喉头滚动,萧何夜低声道:“不用走。” 迎着燃灰震惊而不可置信的目光,他慢慢伸手,不容置疑地握上去。 “我可以帮你。” 燃灰:“……?”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他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萧何夜却不再征求意见,已经自顾自动起来。 像是道电流从尾椎蹿到天灵盖,燃灰顿时倒抽一口冷气,一把按住他的手,惊恐道:“萧何夜!” 第107章 青梅竹马篇 萧何夜有一双很好看的手, 手心纹路干燥,指甲干净,修剪得很整齐,写出来的作文也一直被语文老师当作范文模版。 这样一双手, 现在却在干不像话的事。 狼狈地把人按住, 燃灰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是他记忆断片了吗,不然这也太突然了吧! 萧何夜被他按着, 反倒成了无辜的那个, 漆黑的眼珠定定看着顾燃灰, 像是在好整以暇地等他开口说话,然后继续。 燃灰憋着嗓子, 千言万语,最后问出一句:“……这是在干什么?” 萧何夜动动手指,顿时让顾燃灰握紧,提心吊胆地生怕他胡来。 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萧何夜公事公办道:“帮你解决。” 燃灰:“……” 平心而论, 有人帮忙确实要比自己来刺激得多,但萧何夜的态度更刺激, 怎么突然搞这一套。 顾燃灰拧起眉, 语气困惑:“可我们不是……朋友吗?” 萧何夜眼神暗沉,语气笃定:“互帮互助就是朋友该做的。” 他这段时间抱着学术般严谨的态度看了不少资料, 最后得出结论: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身体越是愉悦,精神越是依赖。 在这方面, 他无师自通, 很快就明白该怎么温水煮青蛙。 仗着顾燃灰肯定不会去问, 萧何夜面不改色地张口就来:“认识的其他男生跟我说了, 关系好的兄弟之间都会这么做。” “以前是我没注意, 以后我都可以帮你解决。” 你就胡扯吧。 燃灰算是看出来了,什么互帮互助都是假的,萧何夜就是想开荤。 这是到年龄开窍了?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也算是一件好事。 他的手指稍稍放松,半信半疑地垂下眼睫,小声问:“……真的?” 萧何夜低沉语气近乎蛊惑:“当然是真的,试试不就知道了。” “放心,肯定舒服。” 僵持片刻,顾燃灰犹豫着慢慢松开手,萧何夜目的得逞,毫不犹豫地凑近。 很快,燃灰就开始后悔。 萧何夜自己本来就清心寡欲,毫无经验,所以手法是真的差。燃灰被他折腾得一会儿难受一会儿舒服,咬着萧何夜肩膀上的布料,出了满头的汗,也不知道是享受还是上刑。 但他这个世界没怎么受过刺激,再加上青春期正是容易激动的时候,还是坚强地立着。 萧何夜也好受不到哪里去,第一次经历视觉刺激让他双眼通红,胸膛起伏得比燃灰还急促。 他喉结滚动,不受控制地越靠越近,近到鼻尖贴着鼻尖,目光像是条带着倒刺的舌头,几乎要把眼前的人拆吃入腹。 但是折腾了好久,还是出不来,燃灰终于忍不住了,耳朵红得几乎冒烟,难以启齿地开口:“……你这样摸不行的。” 萧何夜学东西的确很快,被顾燃灰磕磕巴巴指点几句,立刻就掌握了要领,手法逐渐娴熟。 终于结束的那一刻,两个人都狠狠松了口气。 燃灰是心累的,萧何夜是憋的。 去重新洗了个澡,燃灰把自己扔回床上,脸埋进被子里,滚了两圈。 明明都是老夫老妻了,但想起刚刚发生的事,还是忍不住有点羞耻。 但羞耻之后就是回味,燃灰心情愉快,夜哥终于开窍了,那二人甜蜜世界还会远吗? 002猝不及防被关了小黑屋,终于放出来,机械音很震惊:【宿主,发生什么事了?】 燃灰抬起脸,深沉道:【从今天开始,我要开始补腰子。】 002:……? 你们到底背着我干了什么坏事。 萧何夜在浴室里自己解决完,擦着湿淋淋的头发走出来,气息重新恢复平稳,完全看不出不久前的激动。 刚刚欲望上头,现在理智回笼,两个人都没说话。 气氛微妙而古怪,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某种黏腻的气味。 燃灰把脸埋进枕头里做躺平的咸鱼,过了片刻,身边床垫一陷,一只手伸过来,插进柔软的黑发间,帮他不轻不重地按摩头皮。 无言的亲昵最能让彼此拉近距离,按着按着,燃灰又享受地放松了肩膀。 顾燃灰的发质偏软,摸在手里舒服得像绸缎,跟萧何夜的完全不同,真像是在摸一只名贵的猫。 看着好兄弟通红的耳朵尖,萧何夜唇角心满意足地勾起,目光中是自己都没发现的温柔。 他声线照旧低沉,温声问:“感觉怎么样?” 燃灰予以肯定,干咳一声,道:“……挺好的。” 最开始体验不佳,后面可以好评,总的来说体验不错,技术上还有改进空间,希望以后可以多多进步。 顾燃灰喜欢,就意味着可以有下一次。 萧何夜恨不得插翅飞到下个周末,面上却很稳重似的,冠冕堂皇道:“你现在还在发育,以后这种事尽量少做。下次如果想要的话,还是可以就叫我帮忙。” 燃灰对他装大尾巴狼的行为心知肚明,面上含糊地“嗯”了一声,把空调被扯上来盖到自己头顶:“我困了,睡觉。” 看顾燃灰脸皮薄,萧何夜体贴没有再闹他,顺从地起身把灯关掉,在黑暗中与顾燃灰躺到一起,胳膊碰着大腿。 燃灰嫌热,往旁边挪了挪,萧何夜立刻紧跟着贴上来。 装都不装了,开了窍就是这么黏人。 燃灰心里无奈又好笑,索性不再管他。因为今天出了大力,他很快就睡着,均匀的呼吸声响起。 确定他熟睡,萧何夜无声睁开眼,把空调温度又调低两度,然后挪得更近。 直到两个人紧密地贴到一起,双手也揽住顾燃灰的腰,他才对这个距离暗暗满意。 在顾燃灰的后脖颈上轻轻啄了一口,萧何夜也闭上眼,开始睡觉。 - 顾燃灰同萧何夜的关系越发紧密,他俩本来就酷似连体婴,现在更是干什么都要黏在一起。 舍友已经习以为常,见到他俩一起去洗澡也波澜不惊——直到其中一个室友去洗澡时,撞见两人从一个隔间出来。 舍友:“……?” 不是,等下——旁边就有空位置,你俩挤在一间干什么! 而且离得近了,他能很明显看见,顾燃灰的前胸后背上都红了一片,某个部位更是红得像开水烫过。 舍友愣住,被萧何夜冰凉的眼风扫过,顿时触电一样移开视线,才发现不对——他们都是男的,有什么好避讳的? 他结巴道:“你们,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燃灰看见舍友,也是悚然一惊,那双桃花眼都瞪圆了,下意识张了张口。 萧何夜却很淡定,先他一步解释:“我来帮他搓背。” 燃灰也回神,立刻弯着眼笑起来:“啊,对,好久没搓澡了。” 原来如此,大家都是北方人,这就说得通了。 舍友恍然,只是有些难以想象萧何夜搓澡的样子,总觉得反差过于强烈。 他把乱七八糟的念头挥散,抱着盆走进浴室里,不然停水就麻烦了。 燃灰挺着脊背,面上保持礼貌的微笑,和舍友擦肩而过,终于垮下脸,把毛巾甩到肩头,瞪了一眼萧何夜,自顾自往前走。 这还是在学校里,也太胡来了,又不是什么无限流副本! 萧何夜立刻大步跟上,姿态闲适,唇角甚至勾着,让路过的熟悉同学震惊地瞪大眼,怀疑本人被调包。 这只是其中一件古怪,宿舍里这几天还有窸窸窣窣的古怪声响,让另一个舍友半夜起夜时给听见了。 舍友不敢麻烦萧何夜,于是去问燃灰:“你晚上睡觉的时候,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燃灰:“……”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204节 他藏在头发后的耳尖慢慢变红,面上无辜地摇摇头:“我晚上睡挺死的,没听见过动静,可能是老鼠吧?” 室友费解地挠挠耳朵,心道这宿舍楼看着挺干净,竟然还会有老鼠,嘀咕道:“看来得买瓶耗子药了。” 燃灰不敢吭声,等到了这晚半夜,萧何夜又爬到上铺时,他警觉地往后靠到墙,用气音道:你别过来了,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萧何夜也很无奈,他真的只是单纯想跟顾燃灰抱在一起睡觉,但是学校的破铁丝床难以承担两个男生的体重,一动就发出怪声。 几天后,学校领导来高中宿舍检查,过了两个星期,给所有寝室换了新床。 其他同学欢呼,惊异地猜测学校为什么突然这么大方。 燃灰若有所思,转头看了一眼萧何夜,被他手掌按住后脑勺扭回脸,看向面前的三角函数:“这个题会了没,就到处乱看?” 燃灰:“……” 他痛心疾首:“淡了,感情终究是淡了——在你心里,我还比不上一个三角函数!” 萧何夜挑眉,意味深长:“你确定?看来还是我表现得不够好。” 燃灰表情一僵,想到什么,顿时不出声了。 后座的女生: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确定了自己的心思,萧何夜占有欲反而没之前那么强。 之前不分青红皂白吃所有人的醋,现在只会不动声色撵走那些真正对顾燃灰有心思的。 对此燃灰感到欣慰,毫不客气地在高中广交朋友,还强行拽了萧何夜,跟同班同学一起在周末出去玩。 其他同学最开始对学神的冰山气场心惊胆战,但后来发现,萧何夜只是表情冷,实际上还算好说话,最重要的是,顾燃灰让他往东,就绝对不会往西。 ……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有顾燃灰兜底,几人于是慢慢也熟悉起来,终于敢大着胆子去问学神题目。 萧何夜不是故意给冷脸,他只是在眼中装了顾燃灰一个,其他人就完全分不出半丝注意。现在被燃灰强制社交,毕竟是少年人,有共同话题,时间一长,也或多或少有了熟悉的人。 高中生活平稳地推进着,很快过去一年。 这一年里,萧何夜还是像刚入学那样稳居年级第一,完全不偏科,是所有老师的心头宝。 燃灰的成绩照旧基本是年级中等偏上,理科不错,文科方面就很薄弱,即使萧何夜给他补习也收效甚微。 不过幸运的是,他在分班考试小小爆发一把,成功挤进理科火箭班做吊车尾,就这样继续跟萧何夜同班。 进了火箭班,还是继续在班里排名中上游,仿佛焊在这个位置,十分稳定。 002终于后知后觉地品出一丝不对:火箭班的中上游,在年级里排名已经是前百的水平,稳进国内重点高校的那种。 某个不可置信的猜测浮上心头——宿主该不会真的在隐藏实力吧? 但是看了一眼在早读课上用试卷盖住脸打盹,让萧何夜帮忙打掩护的顾燃灰,又觉得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就宿主这每天吊儿郎当的模样,真的是学习这块料? 很快,就到了高考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