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宁 兄妹骨科》 第一卷正好韶华,折了花枝壹 乡间小路被悬挂中天的月光映的清晰而明亮,稻谷如同被盖了一层温柔的纱衣。 蛙鸣错落着交响,白日的闷热早已降了下来,变做带着草木香味的清爽。 嬉闹一天的方宁方宣两兄妹赤脚走在田坎上,脸上满是快意的笑容。 方宁已经窜到了172,在同龄人中是少有的高挑,方宣与方宁是双生子,却比妹妹还要高两个头,凑近了才能看出略相似的容貌。 “宣哥儿,我要吃冰棍。” “滚滚,这又不是城里,小卖部早关门了,哪来冰棍给你买。” 方宁撇嘴,斜眼看到方宣脸上无赖的笑容,忍不住一拳头招呼上去。 但始终不是没发育前两人打架可以五五开,方宣一抬手就可以拦住这恼怒的一拳,但他一低眼,看见白色棉麻裙微敞的领口,愣了。 “嗷啊————————!!!” 一拳,正中鼻梁,撕心裂肺,惨绝人寰。 “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在看哪儿。”方宁白眼一翻,“死流氓。” 方宁胸部发育的并不明显,两只小荷才露尖尖角,方宣没少拿这事儿嘲笑她,为此两人拌过无数口角,打过无数次架。 毕竟不是仇敌,经常是输赢参半,各自挂彩。 “听说——揉揉就大了。” 损的那方又在出馊主意。 “不需要,死流氓,恶心死了。” “切——好话不中听,哥哥心痛痛啊。” “方宣!你没完了是吧!” 方宁忍无可忍,拳头直冲下三路。 对于此类无耻之徒,她从出生至现在,有足足十六年抗争经验,怎么能让死流氓快速闭嘴呢?当然是攻击他最脆弱之处,一招制敌! 另一方也不甘示弱,两人互掐了小半辈子架,对于对方招式比自己身上有几颗痣还清楚。 方宣一手招呼方宁想要他蛋碎之手,一手往方宁胸部袭去。 理所当然,得到了一声高昂的尖叫。 方宣还趁机揉了两下,软软的,很Q弹。 方宁怒气上头,提腿,抬膝,鸡飞蛋打! “嗷啊啊——方、方宁,你想我死……直说!” 方宁表示,“是你先不仁,我才不义的!”说完,一脚踩在倒地的方宣脸上,宣告此战大胜。 方宣身子虽然败了,但心还跳脱的很,蛋碎之仇不共戴天,打不过我还能恶心死你,一口含住踩在脚上的脚丫,还利用能活动的舌头舔了舔对方脚心。 脚掌被潮热的口腔包围的一瞬间,方宁大脑空白,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方宣做了什么,直到脚心的瘙痒传至掌心及舌根,方宁才后知后觉从“脚下败将”口中抢回身体主控权。 方宁还未愤怒,就看到方宣已经放开了捂档的手,爬起来连呸三声,嫌弃着上下扫视自己,“脚丫子里还有土渣子,呸!” 他竟然,还敢——嫌弃!!! 这次吃了教训,在方宁扑上来之际,方宣利用身高优势先把对方压倒。 双手压住双手以免鼻梁遭殃,遭遇毁容之灾。 双脚压住双脚避免二次蛋碎,咱家不想当公公~ 只剩一张嘴在怒骂。 “方宣,你这个无耻恶心死流氓王八蛋,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还有部分污秽之语,被方宣自动屏蔽。 他眨眨眼,满脸无辜,“我不就说了实话嘛,又没说你胸小,又没说你脚臭,你怎么就恼羞成——嗷啊!!!” 方宁豁了出去,一口银牙咬碎了方宣脸颊。 第一卷正好韶华,折了花枝贰 两人回到老屋时候,一人头发乱糟糟,一人脸上多了一排整齐的牙印,带血的。 爷爷奶奶早睡了,不然又得鸡飞狗跳一遭。 方宣瞪方宁,憋着气声说话,“明天要去打狂犬疫苗了,你个狗,下嘴不知轻重。” 方宁轻晒,暗道不与小人斤斤计较,回击,“贱人。” 这个夜晚,注定漫长。 老屋不大,兄妹二人共用一个屋子,因着大了,也分出来两架床,分别洗完澡上床后,唇枪舌战仍不停。 “我说你没一点女人样子,除了脾气大哪都不大。” “你个死人还想再打一架是不是?” “你想把爷奶吵醒就来。” 暂时停战,两分钟后,重整旗鼓。 “死贱人没一点男人样子,嘴贱手贱哪都贱。” “你阴阳谁呢小平胸。” “谁应骂谁死贱人。” …… 从乡下去疾控中心远,兄妹二人蹲了辆小三轮,路上还回荡着奶奶的关心爷爷的责骂。 方爷爷是退伍老军人,性情严肃,见到方宣脸上结痂牙印非要打方宁手心二十,方宣在一边拱火,连带着被治个“管妹不严”之罪,定了三十板子,在奶奶的劝说下各减了十板子。 但爷爷情面一点没留,直到到了疾控中心,两人手掌心依旧火辣辣的。 待医生见到方宁脸上牙印时,惊叫,“哟,怎么被狗咬脸上啦?!” 方宣呲着牙撇方宁,“是啊,怎么被狗咬脸上了?” 医生这才注意是人牙印,取笑二人,“小情侣两个人玩归玩,闹归闹,下手下嘴也注意点子嘛。” 方宁当即吃了屎一样恶心,“医生姐姐,他是我亲哥,我们不是那关系。” 尴尬,是医生姐姐口罩也遮不住的蔓延。 回老屋依旧得坐小三轮,但意外遇到一个熟人。 “泊廷哥哥,你报考的哪儿?是不是A大?”方宁凑近谌泊廷,离方宣要多远有多远。 谌泊廷是二人幼时玩伴,正好大他们两岁,但因为方家父母工作忙碌,竟然同时上学到了初中,等高中才因为学校分开,但每年寒暑假依旧会在乡下小聚,算算时间,等这个假期过完三人都要到大学报道。 谌泊廷抽出随身携带的纸巾,帮方宁擦去额头和鼻尖的汗珠,又打开从上车就抱着的保温箱,从里面抽出两根冰棍递给方宁方宣,“是呀,我已经和方宣说过了。” “啊?宣哥儿完全没跟我提过!还好我也报考的A大,差点我们又要错过了!” 方宁朝方宣做鬼脸,换来对方的不爽,“瞧你那狗腿子样,不知道还以为谌泊廷才你亲哥呢。” “你以为我想跟你做兄妹?” 眼见二人又要拌起嘴来,谌泊廷适时打断,“我准备报建筑系,你们呢?” “我还没想好呢,反正A大不是大二才选专业么,等到时候再看。” 方宣插嘴,“泊廷哥,你妈不是让你报律师继承她衣钵么?你这么……”他纠结着选了一个好词,“阳奉阴违,不怕你妈打断你腿啊?” 谌泊廷抿嘴,巧妙的跳过这个话题,“方宣你不是一直想报律师吗?” “就他啊——选律师不还是为了那点破钱,没一点理想的家伙!” 方宣忍了一路的白眼终于翻上了天,“老子这叫现实主义,你以为谁都跟大小姐你一样天天白日做梦大白菜卖几块钱都不知道?” 第一卷正好韶华,折了花枝叁 时间消磨在上树掏鸟蛋,下水抓鱼虾,和方宣的吵闹中,在此之外,还多了一项,找谌泊廷。 方宁喜欢了谌泊廷很久很久,从幼时清秀的小男孩,到少女时期隔壁成绩优异的邻家哥哥,等谌泊廷长到十八岁,还多了一个优点,他很帅。 为此方宣没少被比较,他在同辈中也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但在方宁嘴里常被贬的一文不值,尤其是和谌泊廷作对比组时。 家里没有给兄妹二人买手机,于是接到谌泊廷电话后,他故意没告诉方宁对方报考A大的消息,但这也没阻止两人的靠近,方宣尤其懊恼,因为不能在方宁脸上看到懊恼的表情。 当方宁为了勾搭心上人把自己抛在一边时,这种愤怒达到了顶峰,这与平时打闹的愤怒不一样,而是让他觉得有一种失宠了的恼羞成怒之感。 方宁奔放热烈,谌泊廷很容易沦陷在她的攻势之下,哥哥是什么?碍眼的东西罢了。 方宁把方宣弃在一边,看着脸红的谌泊廷格外有趣,她戳戳对方的脸,点点对方的嘴唇,看着他耳朵充血红的要滴出来,嘻嘻笑道,“现在我们都要上大学了,都是大人了,是不是可以交往啦?” 以前她就想和他交往,但谌泊廷家教严,皱着眉头眼神乱飘的告诉她,“妈妈、妈妈不许我早恋,她说,她说起码要等到大学。” 好吧好吧,我方宁是善解人意的小女孩,不会让喜欢的男孩子做为难的事,那大学就大学吧,于是一直等到了现在。 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实在没有出现更好玩更优秀的人,不然按照方宁的性格,大概也要去撩拨一二。 谌泊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心里的小鹿砰砰乱跳,他还在筹措着怎么表白,就被对方的热情灌了满怀。 情愫萌动的少年晕乎乎被索取了初吻,约定等到大学再见,方宁回老屋准备跟方宣分享这个好消息并收拾回家的行李时,撞见了哥哥的自渎。 方宣被愤怒冲昏了头,又不想去做那碍眼的电灯泡,一日日除了在爷奶手下打杂,实在无事可做,吃吃喝喝睡觉觉,睡饱觉觉思淫欲。 方宣睡醒午觉,算算时间爷奶从田地回来还要两小时,至于方宁,哼——谌泊廷今天就要收拾行李回城里,她不跟他腻歪到天黑肯回家? 方宣自信上手,重复的套弄只想快些完事儿,不自觉竟然想到那天田坎上打闹,他作弄般揉到方宁胸部的手感,射了。 小小的,Q弹的,以及方宁愤怒的目光,方宣蓦地回神,暗骂自己畜生,伸手甩了自己一耳光。 这一巴掌打得响又亮,自然的让他偏了脸,看到方宁倚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不知看了多久。 她幽幽开口,“哟~三秒男——” 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都受不了被冠以鄙视“尊严”方面的外号,“三秒”更是重中之重。 方宣脸红脖子粗,梗出了一句,“你又没试过,小屁孩。” 方宁内心实际已经笑疯,她无意间凑到这事,本想大骂方宣恶心,但看对方才刚开始,又沉浸其中的样子,忽然很好奇他能坚持多久,是否真是女生之间口口相传的半小时啦之类,谁知道这才三五分钟,方宣就已经结束了。 最好笑的是那个巴掌,难道是方宣发现自己早泄,恨铁不成钢的自虐? 方宁憋着笑走到方宣跟前,此时她站着,他靠坐在床栏上,脸上被她咬出牙印的痂还没褪,狼狈地眼红地盯着她。 方宁更来劲儿了,伸出手指戳戳那还在冒水儿的马眼,又嫌弃的蹭在方宣身上,在他耳边吐出绝杀。 “你——” “不——” “行——” 方宣的自尊心。 碎了一地。 第一卷正好韶华,折了花枝肆 有些事,打一架就能过去,有些事,却被永远刻在了耻辱柱上,譬如—— “三秒男你收拾东西怎么磨磨蹭蹭的?” “三秒男记得带好奶奶晒给我们的地瓜干和爷爷钓来送给妈妈的鱼。” “三秒男快上高铁快上高铁要错过啦!” 方宣发誓,世界上如果有后悔药,一定要回到那天之前把方宁宰了。 陆海潮同志来接两兄妹时,就看到自家女儿被她好哥哥一个爆栗锤在头上,委屈哇哇告状,“妈,宣哥儿他欺负我。” 方宣有苦难言,还好陆海潮对两子女秉性清楚,又公正严明,两碗水端的稳稳当当。 “小鬼灵精,你别欺负你哥哥才对,”揉揉女儿的乱发,又接过方宣手中从乡下老家提来的一二三四特产,“你也是,这么大人了,还被妹妹压着一头。” “妈你别拿那么多,宣哥儿天天吃的比牛还多攒那么多力气拉磨呢!” 方宣不满,“一路上啥行李都是我提,你除了嘴嘚吧嘚吧没停过,现在妈帮我分担一下你叫唤啥!” 从高铁站转115路公交,过了十一个站牌,终于回到老小区。 这有一个非常土的名字,幸福小区,却是三人相依的温暖小家,方宣方宁回到家后,先给摆在客厅左角灵牌上穿着警服五官端正的人上香,又跑去冰箱找西瓜。 “热死了热死了,快快快给我一口,再不来口大西瓜我就要去见老爸啦!” “你可拉倒吧,一路上你啥活儿没干最轻松,第一口是我的!” 儿女从乡下回来更见活泼,还黑了一点儿,陆海潮给方建业点了三支香,“瞅瞅,我养的两大小子,一天天熊的都要上房揭瓦了,下周就去省城上大学咯,你可得保佑他两在外地健健康康。” 方宁从方宣手中夺来大半块西瓜,又切了一半给老妈,“妈妈你放心吧,我两在外头谁欺负不着,对啦不是说好我两大学就能拥有自己手机吗?快快给我看看。” 陆海潮宠溺着笑看女儿,回到房间里拿出两个长方形盒子,粉色的给了妹妹,蓝色的给了哥哥。 “妈我说了好多回了,我不喜欢粉色,”方宁皱皱鼻子,抢过方宣还没捂热的蓝色翻盖小手机,“这个是我的啦。” 方宣看看大女人,毫无阻挡之意,又看看小女人,算了吧,女强盗! 接受了新的粉嫩滑盖小手机。 这时办卡还不需要实名认证,两人拿到手机后欢天喜地了一阵,发现里面已经存好了陆海潮的电话,方宁又嬉笑着找到书包,从里面翻出存着谌泊廷号码的笔记本,一个数字一个数字输入了进去。 方宣不平衡得很,“好哥哥就在旁边你不记我的号码,偏偏去记别的哥哥,我看你上了大学得天天黏在他身边。” 方宁瞟到陆海潮已经去厨房做饭,肆无忌惮开口,“好哥哥啊~给我打过来,大小姐我好心记记你号码。” 方宣拳头打到棉花上,恨恨拨通方宁手机,看到她那边屏幕亮起又挂断,在联系人那栏敲下三个字。 “三秒男”。 第一卷正好韶华,折了花枝伍 要么怎么说宁可得罪小人也不得罪女人呢?某些时候她们的记仇与给人找不痛快能的能力涉及到生活的方方面面,方宣可以给予肯定,方宁必是其中翘楚。 陆海潮做好了四菜一汤,请两位祖宗上桌吃饭过程中,就见两人拿着筷子比作武器,在几盘菜之间大战十八回合。 刚打算教训两句,有电话拨了进来。 陆海潮是这一片的社区主任,又惯会负责,于是什么家长里短劝架讲和的杂碎事都能找到她头上,她接过电话了解情况后,交代了兄妹二人几句,转头出去了。 方宣闷闷,“要我说妈其实不用啥事都管,像十年前同样位置的阿姨都升职住上小洋楼了,她还在为了人两夫妻破事儿拉架原地打转。” 方宁啐他,“妈那叫有原则忠于心中忠于党。” 方宣扭头,“迂腐!要是真这么清高当年爸那事儿那人就不会关了几年就放出来了。” 方宁无言,把盘子里的鱼戳的稀烂。 这一去直到半夜才回来,方宁被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揉了揉眼睛出去,看见陆海潮用剩下的菜为自己下了碗面。 “妈,为什么你不像宋阿姨那样呢?”宋阿姨是方宣口中那个升职住小洋楼的主任,她的丈夫同样和方建业一起因公殉职,现在应该叫地方市长,逢年过节没少人往她家跑。 陆海潮吃面的筷子顿住,看到自己女儿眼中的不解,招手让她过来,“这做人啊,不能腐败,根儿一烂,整个人都烂了。” “我不懂。”方宁摇摇头。 “打个比方,一个蚁群,最底下的工蚁把找到的食物全部藏起来自己过冬,那这个蚁群会怎么样?” 方宁被陆海潮引导着思考,回答,“它自己没办法保护好所有的食物,幼蚁和蚁后会饿死,蚁群会从内部分化,这个蚁群会逐渐走向灭亡。” 陆海潮见方宁仍旧似懂非懂,抱抱她,“以后你会明白的,快去睡觉吧,只有几天又要去大学了,这几天好好放松放松。” “好,妈妈你吃完也快去休息,今天辛苦太晚了。” 三人住的是两室一厅,方宁和方宣仍旧是一个屋两架床,回屋见到熟睡的方宣,她轻啐骂他,“腐败!” 或许是睡梦中无缘无故被骂,方宣做了一晚噩梦,一会梦见那天被方宁撞破自己手淫的窘境,一会梦到自己揉着她的胸,被方宁指着鼻子破口大骂“三秒男”。 梦醒了,比没睡着还累。 方宁早醒了,刷着牙看到对方挂着两条青黑眼圈,看到自己脸色青橙靛红蓝绿紫转个变,继而鼻孔朝天,不看她了。 第一卷正好韶华,折了花枝陆 大学的校园总有几个出名的约会圣地,虽然同为新生,但谌泊廷对于A大熟悉很多,报考之前他就已经来过很多次,有时见到牵手的年轻情侣,他控制自己眼神不要乱瞅,但早已心猿意马。 他从女生宿舍楼下接到方宁,期翼借着夜色的掩饰,遮住自己羞红的脸色,但A大的装修设施显然给力,路灯下搬家的蚂蚁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方宁偷笑,牵握住谌泊廷的手,靠近他耳语,“我们要去哪?” “月亮湖,”谌泊廷感觉自己的心脏狂跳,声音似乎在远离自己,只是凭着意识回答,“传说月亮湖是一对有情人的眼泪化成的湖泊,在月光下朝湖里望去,能够看到两人影子的话,就能永远在一起。” “呀!”方宁惊呼。 “有什么问题吗?”谌泊廷慌乱。 方宁察觉到对方连掌心都紧张到出汗,忽起的坏心思缭绕在心头痒痒的,像只猫爪子在挠,她看到了前方的树林,往深处似乎是有水波粼粼的反射。 “那此地可不太吉利哦?” “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觉得对方是负心汉,或者不喜欢对方,在一起看影子的时候,把他推下去岂不是可以看到一只落汤鸡~” 谌泊廷被方宁逗笑了,萦绕在身的紧张也循着胸口的震动散去许多,他看向身侧的方宁,看到她一直注视着他,褐色的眼珠反射出湖水的波光,恍惚间似惑人水妖。 谌泊廷被诱惑开口,“我不会是负心汉的。” “那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吧。”方宁牵着谌泊廷往湖底望去。 不巧的是,正好一片乌云遮住圆月,缭绕纠缠的影子不舍地纠缠了一瞬,又难过的分开了。 谌泊廷脸上变色,但方宁依旧懒懒的,甚至凑近了他的脸,“泊廷哥哥,你好迷信啊,都要哭了。” 她更加靠近,亲吻他的眼睛,含住了那一滴挂在眼睫上的泪珠。 谌泊廷呼吸放缓,手揽住了方宁的腰,怕她掉落湖里。这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但一束强光忽然射来,不知谁的惨叫响彻月亮湖,“辅导员抓情侣啦!!!” 偷偷约会的少年们四散溃逃,方宁和谌泊廷喘着气回到女生宿舍楼下时,正好赶上宿管阿姨关门,方宁捏捏他的耳朵,“真想不到,上了大学还有人抓我谈恋爱!” 谌泊廷将不安分的手移开,目光仍旧带着心虚,“快回去吧,在门口被抓到就不好了。” “我的好哥哥,在这里我们又不干什么?怎么会被抓呢?” 方宁还在嘻嘻哈哈,宿管阿姨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动手关门,她这才不舍招手,和谌泊廷道别。 第一卷正好韶华,折了花枝柒 如果说开学是是新生的青春季,那就绝对是老生的打工季,方宁方宣拒绝了几批为了学分想要领自己上A大巴士的邀请后,终于等来了谌泊廷。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耽误了。”谌泊廷家里在初中那年发达,妈妈在A市开了家有名的律师所,并在市中心买了两套大平层,成功在此扎根。 此时他开了一辆低调的宝马X6,说低调是因为这车刚上市没多久,没多少人认识,方宁大咧咧称赞了两把,毫不客气指挥着二人把行李搬上车,方宣却两眼放光,从上车问到下车,丝毫没给方宁插嘴机会,把人气够呛。 等到了宿舍三人分开,方宁徒手将行李箱搬到5楼,找到自己的宿舍502,发现其他三个女孩早到了。 她们互相介绍自己,顺便帮方宁整理床铺。 圆脸的和方宁同名不同姓,叫李宁,是本土A市人,长眼的叫林杏子,看起来冷艳,实际是个大大咧咧性格,最落落大方的是刘芳兵,一问竟然是万千人中杀出重围的高考状元,方宁深觉此地卧虎藏龙,鸭梨山大! 四人寒暄完后,又一起去领军训服,还交换防晒心得。 方宁傻眼了,防晒?什么防晒?我方大女王每年暑假都在乡下打着赤脚顶着烈日称雄称霸,从来没使过这玩意! 刘芳兵为方宁解围,林杏子和方宁分享自己的防晒,李宁羡慕,“你每年夏天这么爆晒,竟然没有肤色不匀!” 方宁虽然体重才100斤,但是均匀的小麦色,所以并不显得干瘦,反而匀称健康,是可以上海报那种标准肤色。兼之她出众的身高,晚上洗完澡后全裸出镜,叫众人好好见识了一把什么叫长腿长手黄金比例。 四人中唯有刘芳兵来自较偏的N市,发育后从来都是独立洗浴,这次轮流见识三位不同的“人文风情”,叫她羞出鼻血。 等到忙完军训,方宁才找到机会和谌泊廷会晤,被抛在脑后的方宣和同学们打成一团,被起哄道脸上的牙印是否表示已经名花有主? 方宣呲牙,他因为要提前做准备报律师系,并没有和方宁分在一个班,对着众人努嘴,“拉倒吧,这是家里被人拐跑了的狗咬的!” 收获了一众附和的“没良心”之后,心里却没滋味。 男宿舍晚上的话题乱且杂,从喜欢的女孩到看过的片,发现方宣都从来没有后,几个人围着他啧啧称奇。 最壮的孙旺问他,“你就没自己撸过?” “有倒是有……” “那过程中就没想过谁?”酷似小夫嘴角尖尖的名字也谜之相似的陈小夫继续深入。 方宣脸色紫了。 “你做过春梦吗?梦里头啥类型你就喜欢啥类型!”寝室长赵潜发来暴击。 方宣脸成了猪肝色。 “万年难得一见的纯情男人啊!”三人进行大合奏。 赵潜尽心发挥寝室长的职责,打开笔记本,手熟的点开一个网站,“来,跟哥混,让你见识全球女人,可清纯可性感可风骚,有剧情有自拍有偷拍还有另类小众癖好!” 方宣捶桌,“够了!”冲进洗手间。 “这么害羞?”小夫纳闷。 “他以前肯定是走读生,”王林解释,“以前我班上那个叫谌泊廷的也呆的很,只知道读书。” “平时没见这么害羞啊,”赵潜总结,“不过人读书早,才十六岁,还得哥哥们好好开导开导!” 三人点头,统一阵线! 第一卷正好韶华,折了花枝捌 从宿舍洗完澡出来,方宁发现自己的三位室友脸色难辨的看着自己,她莫名其妙,“发生什么事了?你们的眼神好怪?” “宁宁,我记得你今年才16岁是不是?”李宁确认她的年龄。 “现在谈恋爱是可以,但是要谨防有些坏男人骗小孩占便宜!”林杏子愤怒。 “有个叫三秒男的给你打好几通电话了。”刘芳兵指指她放在桌上的手机。 “误会啦!不是这样的,你们听我说!”方宁面对三人质疑的眼光,是在为了保卫自家哥哥男人的尊严说出旧情还是在自己好朋友们面前保全自己的脸面中,一点不带停顿的选择了后者,“是我的双胞胎哥哥啦!他早泄!不治之症的那种!” “那你哥哥真是太可怜了,为他默哀三秒钟,宁宁你没事就好。”李宁嘴角抽搐。 “吁——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有坏蛋骗你做坏事!都已经准备拨110了!”林杏子放开握紧的拳头。 “那你快给你哥哥打回去吧,他打来好几通电话,说不定是有要紧事呢?”刘芳兵善解人意。 方宁点点头,穿好睡衣抄起手机来到走廊,接电话过程中,她回忆起她们话意中的担心,心头默然。怎么想自己都更像那个玩弄了别人还要“造谣”的坏蛋,不过那人是方宣,在电话打通的第一秒,她就把这怪异的想法甩开三千里。 “你催命呢?”方宁当先发攻击。 “狗嘴里吐不出一句好话。”方宣掏掏耳朵,“十一小长假妈单位有安排,让咱们干脆在A城过。” “妈偏心!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她打了,你没接。”方宣心想,到了大学就开始放飞自我,除开开学连自己都没见到一面,这丫头心都飞到马里亚纳海沟了,怎么还有资格说别人? 方宁这才打开未接记录,发现是约会前把手机开了静音,所以错过了陆海潮同志的电话。 “那你跟新朋友联系感情去吧,我要跟泊廷哥哥去约会。” “嘟——”冷漠无情的妹妹挂断电话,傻眼的哥哥咬碎后槽牙。 但事上所有事不会跟着安排按部就班,谌泊廷被母亲带到欧洲旅游,方宣临时成了方宁逛商场游乐场小食街的小跟班。 虽然成长环境并不富裕,但两兄妹并不因此感到拘束,陆海潮同志从小的悉心教导,使得他们对于喜欢的东西该看就看,只看不买,毫不心虚,深刻调研市场情况,再度开拓眼界,并且对于A城七天游,算是基本上把有名的景点都踩了个遍。 最后一天,两人决定去普陀寺,为家中十一长假都没法放松那位老同志祁个福,再给过世的父亲上柱香。 普陀寺中除开大量诚心祈福的信徒外,还有一项业务很出名——免费抽签。不少外地游客为了一支免费的签文而来,方宣方宁跟了个风,各抽了一支,都是中下签。 方宁的签文是“莫失莫忘”,方宣的是“情系双亲”,看到后者,两人的脸色都黑了。他们平时不信鬼神,但在寺庙这种地方,多少还是有些敬畏。 抽签虽然免费,但解签要一百大洋,为了陆海潮同志,两人从自己的生活费中挤了出来,决定去解方宣抽中那支签。 去往解签禅寺的路上,两人心慌慌,方宁在担忧妈妈的身体,方宣回忆起来普陀寺的前一晚。 赵潜跟家里闹矛盾,在宿舍跟他开荤段子玩笑,又打开了那个网站。 此时台式电脑还是稀罕物,而笔记本更是少数人家庭才能拥有,方宣当然好奇,抛开某些尴尬的问题,他接收良好的跟着赵潜“片海畅游”。 摸索过程中,他发现自己独特的口味,长腿,高挑,胸小,泼辣。 当时还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在梦里又一次跟方宁见面,朦胧的画面中并未实际发生什么,只是沉浸在暖烘烘的氛围中,让他格外舒适。 第二天一早,方宣梦遗了。 以前在家里也有过,但他都藏的好,且并未联想过什么奇怪的事物,只当是青春期自然现象。至于自我解决,更是趁着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快速完事,次数少之又少,从来没有这样过……想到方宁过,除开老屋和开学前夕那两次。 只除开那两次,这是第三次。 沉静的檀香也无法安抚方宣胸口翻涌的郁气,他眼前一阵阵发晕,看到身边将自己那支签文翻来倒去翻看的方宁,刻意拉开了距离。 第一卷正好韶华,折了花枝玖 可能冥冥中真有神明操弄命盘,解签禅师今日休沐——他们试图窥探命运,聆听的信徒不忍传达梵意,叩响环璧但被拒之门外。 回校路上方宣多番走神,连方宁都忍不住为他担心,方宣躲避方宁的触碰,借口单独回校,被方宁拒绝。 “拜托,你一直恍恍惚惚的,好几次差点撞车脑袋上,现在把你一个人扔回去,被撞死都得赔别人精神损失费。” “不就是个中下签嘛,又不是下下签,到时候喊妈妈去做个全身检查,我也一块儿去,你能放心了吧?” 方宁坚持一件事的时候,连陆海潮都扳不回来,更何况方宣? 他们来时还算肆意快活,回去时却因一人脸色灰败,另一人也无法再没心没肺。 中途还遇到了穿搭十分fashion的怪人,他脸带镭射星星眼镜,身穿粉色大码衬衫,下装彩虹喇叭裤。自称顶级电影导演,见方宁惊为缪斯,称自己要转型的新电影女主角跑出来了,非要拉着人去拍片子。 两人感觉他精神有问题,拉扯中方宁不慎一拳打断了对方的鼻梁骨,被路人报警送进了警察局。 经过警察叔叔一番调解,得知他真没说谎,确是知名导演!此人姓名李迪伦,外号工匠阎罗,对拍电影执着到了疯魔地步,虽是拍文艺片发家,但每部电影必定大火,国内外提名不计其数,奖项拿到手软,不知多少人求着拉着关系求取主角位置。 只是能把一件事做到极致的人,多少都有他的坚持,李迪伦用人不论名气利益,只要角色本人。为了自己的新电影,他找了三年的主角,找到精神恍惚在大街上乱晃,他仰头问天爷低头哭地母,“爹啊!妈啊!求你们了,把主角赐到我面前,哪怕是要信徒失去此生最优秀最得意买了最贵保险的鼻子,我也愿意啊!” 当方宣看到开着帕加尼Zonda R来接人的助理时,脸青了。 当方宁从方宣的耳语中得知价格并且只全球限量10台那款时,眼神有了杀气——可恶啊,都怪平时揍方宣太顺手了,给李迪伦那一拳听到了清晰的骨裂声,这得被告到倾家荡产吧?她当时就应该把人打死抛尸了事! 李迪伦看到方宁凶狠的眼神,爱了。“就是这个眼神!就是这个表情”他握住打断自己鼻梁的那条手,抓金条一样摩挲,“果然老天爷和地母娘娘听到我的祷告了,我的缪斯,我的命中注定!跟我回片场!我会亲自把你调教成世界上最优秀的电影演员!” 助理整张脸皮都在抽搐,“李导,李导!人家未成年,你这是性骚扰!” 方宣蠢蠢欲动,想在警局门口行凶,给李迪伦鼻梁再补上一拳。 虽说方宁心中增长了恶劣想法,到底还是守法好公民,又顾忌着对方身家影响,木着脸被比本人更加生气的方宣抢回了手,护鸡崽子似的被保护在身后。 李迪伦试图越过他,但两人的身高体型差距犹如方宁对方宣,172对192,李迪伦还矮了2厘米。助理在旁边一副要哭不哭表情,看到三人互动,联想到了老鹰抓小鸡,他连忙捂住自己的表情,透过指尖缝隙看到方宁脸上毫不掩饰的无语。 三人拉拉扯扯到夜晚,最后快要闭校,才交换了联系方式分开。 离开前李迪伦三步一回头,“宁宁,一定要接我电话哦。” “不要和他们一样俗,别叫我李导,叫迪伦就好。” “等你准备准备,我们一起去M国拿大金人奖杯。” 人还没答应,他就已经想好了她站在领奖台上的飒爽风姿。 第一卷正好韶华,折了花枝拾 虽然A大传统是晚十点半闭校关宿舍大门,但大假期间只遵循一半,不关宿舍大门。 于是平时夜晚空旷的校园仍旧可见三两闲逛的学子,挥发白日还未溃尽活力夜跑的少年人,背着单词的卷王们,行至月亮湖,还可以见到藏在阴影角落的小情侣。这是大学随处可见的青春靓影,平日为了完成上级任务抓得鸡飞狗跳在此时也在抱着保温杯装瞎吹夜风感慨。 “我的绩效一片无阻,我想起每天路灯下的追逐,那是我抓住的情侣组!” 阴影们头皮发麻,熟悉的恐惧袭上心头,发挥A大学子独特技能——半秒之内四散溃逃。 要么怎么说本校教出来的大学生体质就是好呢!辅导员低调喝口红枣枸杞水,深藏功与名。 方宁发笑,指着靠近月亮湖边的长椅道,“去那边坐坐吧。” 长短两道身影缓慢行来,影子随着走动方向偏斜,两道逐渐在湖水中汇聚成一道。方宣蹲下身,捡起脚下的鹅卵石,对着倒影的水面扔了个水漂,涟漪越开,水面惊动,它们愈加难舍难分。 方宁坐下,不怎么规矩的搭肘仰靠在长椅上,方宣也跟着坐下,低垂着头。 “发生什么事了?说说呗?” 方宣闷闷出声,“我感觉自己是个禽兽。” “你把你们宿舍谁菊花爆了?” “方宁你能不能正经点!”方宣抬起头,怒吼。 方宁愣住,她看到方宣眼角发红,额角一条小小的青筋蹦啊蹦,好像快哭出来了,可是他没有眼泪。难道她跟这破湖犯冲?每次带男人来都能惹他们哭? “那好吧,我不开玩笑,你到底怎么了?可别让我猜,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方宣也学着方宁的姿势,只是她看着他,他仰头看空中的月亮,今天的月亮太亮了,是以天空除了它一颗星子都没有,似乎要让所有唵噆无所遁藏。 “我做了你的春梦。” “方宣你还真诚实啊?”方宁声音变调,“我说你在普陀寺咋慌成那模样,原来是心里有鬼!” “……” “啧这你就窝囊了?” “不然呢?正常人不得先来唾骂两声啊。” “按照正常逻辑思维讲是这样,”方宁闭上眼,“但你像个正常人吗?” “长这么大别说喜欢谁,就连亲近点的朋友,你有吗?当年老爸那事儿你在场,那时候也三岁了,会记事了吧,反正我记得你半年不会说话,还以为你从此要哑巴了。” “后来虽然看着很正常人一样,但离了班分了校后从没跟谁私下联系过,我还有几个朋友呢,虽说后来疏远了,但也没人跟你像个神仙似地断绝红尘。” “眼见着近些年越来越活泼开朗,更学会呼朋唤友了,先不管是不是面子工程,总管看起来像个活人了,脑子稍微有点问题也不是不能原谅。” 方宣深吸一口气,他已记不清当日情景,只记得爸爸一声一声告诉他,“别说话,不管看到什么都别说话。” 一颗拳头忽至面前,砸的他眼冒金星,“不过亲兄妹明算账,对亲妹妹动想法简直猪狗不如,送你两颗黑眼圈回去思过!” 第一卷正好韶华,折了花枝拾壹 其他三位舍友明天才回校,宿舍空荡荡的,方宁没有开灯,摸黑去了浴室。热水淋头,让她紧绷的思绪缓了下来。 对方宣说的话是真心话,两人出生只相差半小时,她常和他相争,“最新消息!其实后出生的才是老大,我才是姐姐!你应该叫我老大!” 事实也像这样,陆海潮对心中的信仰堪称虔诚,虽然对两人尽心教导,但更多时候忙碌在工作前线,父亲是一线武警,一家四口聚少离多,不然也不会早于同龄人两岁就被直接送进学前班。意外发生后,更多时候是她领着方宣到处撒欢奔逃,带他走出阴影,所以他依赖她,她不奇怪,他长歪了点,她心里也没多少震惊。 方宁的头发只稍长于肩膀,她甩干发梢的水赤脚来到桌前,找到吹风机吹干,风机嗡嗡响动中,她又想,其实从开学到那么久没理会方宣,也有让他独自成长解开心结的意思。 方宁忍俊不禁,自言自语,“都说很多男人有恋母情结,我是不是操心太多,从姐升妈了?” 吹干头发回到床上,拿到手机,方宁收到来自谌泊廷的消息,“我去英国读书了,勿念。” 冷淡的语气,丝毫不似本人,手机的冷光反射出方宁眼底的愠怒,她敲着键盘回复,“妈妈学不会放手,好宝宝可是会学坏的哦,你觉得有没有道理呢?谌阿姨。” 谌泊廷随母姓,他父亲早些年入赘,后被离婚,是邻里家常津津乐道的八卦素材,虽说那时候谌家有些小钱,但并未像后来那般脱离阶级。 谌阿姨是绝对的女强人,忙完工作抓孩子学习,抓完孩子学习和街坊邻居对骂,她24小时连轴转,精力旺盛到恨不得时间变成48小时,这样才能把拳脚施展到全世界。后来果不其然,她抓住一波又一波风口,别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就已经到了大气层,以前跟她对骂过的人,只能抬高了脖子,指着天空说,你看到了吗?是那个小点?还是那个小点?实际上他们什么也没看到,那些小点都是老花眼。 谌泊廷在妈妈的高压下,被方宁偷摸带着吃绝不准碰的垃圾食品,看他从没看过的动画片,乐极生悲,露出破绽。 之后搬家、转校,一气呵成。 转校之前她们两碰巧见过一面,谌阿姨盘着发,穿着宽松的女士西装,看着是温和的,没有平时面对大人们的咄咄逼人,“宁宁小同学,”她说,“阿姨看你是个聪明的小女孩,应该知道不能打扰泊廷哥哥的学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可是他很累,”方宁嫩声嫩气,“别的小朋友都在玩的时候,他在上补习班,别的小朋友睡觉的时候,他才上完补习班回家。” “阿姨,您是一万个人里面才出的一个厉害的人,泊廷哥哥他很优秀,但是却没有继承您的厉害,您一直这么逼他,他也没有办法变得和你一样,他是小孩子,应该有小孩子的生活和娱乐。” 谌阿姨脸上的面具被打破了,她想起了自己的前夫,骗她是名牌大学毕业,实际上只是个普通人。也不对,对比普通人他已经足够优秀,毕竟足足瞒了她六年才被发现,谌泊廷像他,从外貌到智商,但这是自己肚子里活生生撕扯下来的一块肉,她逼也得把他逼到天上飞,而不是在地上跑。 方宣敏感察觉到两个女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从方宁身后跑到她前面,13岁的男生抽条的厉害,因为生长太快,瘦的像一条竹竿。 “好,好,好。”谌阿姨掴掌大笑,“我真希望,你才是我的女儿,你这么伶俐,才是跟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可是我不是你的女儿,我跟哥哥、妈妈的血型都一样,泊廷哥哥才是你的孩子,你应该爱他。” “我当然知道该怎么爱自己的孩子。”谌阿姨离去。 方宁以为从此跟谌泊廷成为陌生人,但没想到之后的每一年假期,依然在老家看到了他。 第一卷正好韶华,折了花枝拾贰 这一夜并未睡好,睡梦中方宁感觉胸腔里的心脏在狂跳,耳边嗡嗡鸣叫,许多纷杂的声音从耳边划过,她大汗淋漓,灵魂好像在被黑白无常拖着下沉,恍惚中听到方宣的吼叫和宿管阿姨的怒骂。 “方宁……宁宁……妈……妈她……” “这里是女生宿舍,有天大的事我先帮你叫人!你是哪个系哪个班的!太不成体统了!” 方宁睁开眼,大脑剧痛,像被电钻深深凿过一般,窗外的天才刚刚泛白,一轮初生的红日沉默的观望这场闹剧,她看到手机还亮着光芒,方宣的电话和无数个陌生号码混在一起都没有把她吵醒。 “出什么事……?”方宁摁着太阳穴,从床上爬下来,那钝痛又加深了,几乎要把她的大脑洞穿。 “妈她出事了!”方宣挣脱宿管阿姨,扑到方宁跟前,声音痛苦嘶哑,他明显已经哭过一次,眼圈通红,颤抖着陈述事实,“妈她去帮邓阿姨家劝架,他老公拿着刀,砍到妈后脖颈了。” 方宁眼前一黑,很快又缓过来,她声音极轻,风一吹就会散,“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方宁眨眨眼,好干涩,像有什么被堵住了。 宿管阿姨跟上来,听了个大概,看到方宁惨白的脸色,不再执着的赶人出去,而是帮他们把宿舍门掩好,“有什么东西快收拾收拾,记得买最近的票,还有给你们辅导员请假。” 方宁深吸两口气,找到自己的外套穿上,又翻找身份证,现金,接着给辅导员请假,拉着方宣一道出门,一边走一边问,“你身份证带好了吗?给辅导员请好假了吗?我们一出校门就拦出租,妈在哪家医院,你打听清楚了吗?下了高铁我们直接赶过去,争取第一时间见到妈妈。” 方宁越走越急,最后拉着方宣奔跑起来,两个人相交着的手冰凉,一路上谁也没说话,等上了出租,方宣去看方宁,发现她脸色不止是白了,她的唇色已经完全褪了下去,眼白里溢满了红血丝,面孔中透露出不详的金色,她微张着嘴巴不敢呼吸,身体看似镇静,手掌却在疯狂颤抖。 方宣心口剧痛,他把方宁环抱到自己怀中,轻拍她的背帮她顺气,说出违心的话,“没事的,医生还没下定论,只是现在血库缺血,我们快点回去给妈输血一定能赶得及。” “陆海潮同志被砍到颈动脉,失血过多,又伤到颈部脑神经,建议尽快赶回……” 方宁的肩膀慢慢放松下去,跟着附和,“你说得对,医生还没下定论,妈还在等我们呢。” 方宁终于一口气通上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她抓住方宣的手,指尖用力的泛白,“先别告诉爷爷奶奶,他们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 方宣艰涩应声。 两人用尽平生最快速度,下高铁直奔当地市级医院,三楼急救部汇聚了陆海潮的同事们,一名脸上布满了青紫的阿姨等待在一旁,她脸上泪水涟涟,直到现在还没有停过。 “我妈怎么样了?”方宁问,“医生呢?我现在就可以输血,方宣也在,一定够的!” 众人无言。 方宁察觉到了什么,嘴唇颤抖,“你们什么意思?” 那名一直在哭的阿姨想要过来,方宁知道她就是那个邓阿姨,是她的丈夫砍伤了陆海潮,现在已经被缉拿到派出所。 ICU大门打开,医生从里走出来,方宁推开邓阿姨跑过去,她张嘴,有什么答案要从里面吐出来了,但她不愿意让这个答案出口。 如果可以,她永远也不要这个答案出现。 但医生从来不会因为可怜就隐瞒你、欺骗你,他诚实的告诉了方宁那个不愿意接受的答案,又留了一丝怜悯,“家属还有最后一点时间,有什么话抓紧说。” 方宁奔跑进去,期间几次差点栽倒,方宣跟在身后,和她互相搀扶着挪移到急救床边。 陆海潮身上插满了管子,她闭着眼睛,心跳监护仪上的检测线逐渐趋于平缓,脸上带着氧气呼气罩,急救床上还有刚送来抢救时干涸的血液,她静静躺在那里,再不会看着他们两笑着要对方互相谦让帮助。 方宁握住陆海潮被仪器夹住的手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妈妈,我和宣哥儿回来了,你听到了吗?” 她把自己的脸颊靠过去温暖它,“妈妈,你不要走好不好,我和宣哥儿还没长大呢,我们还需要你呢。” 方宁声音是颤抖的,带着哭腔的,但是她的脸色却异常平静,妈妈还没有走,她怎么能哭给她看呢?妈妈会担心的。 方宣却无法如此,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最终结果,安慰方宁的每一次谎言,都是他重复面临痛苦结局的一次次凌迟,他眼里的泪是溃堤决坝,连带着方宁的那一份一起流出来。 两人是双生子,某种意义上心灵相通,他感受到了她的痛苦、无措、害怕,她被先天的情感抑制住无法外放,于是剩下那一部分被他接收,由他表达。 陆海潮似乎感受到了子女的到来,她嘴唇嗫喏,无声在述说什么。方宁扑倒在陆海潮面前,小心翼翼地问她,“妈妈,你是不是醒啦?我叫医生来救你。” 她扯着嗓子,“医生,医生,我妈妈有反应了,你快来救她。” 方宣颤抖着开口,“妈妈,你是在交代我们事情是吗?” 陆海宁手指微微颤抖,两人注意到了,方宁终于不再呐喊,她鼻腔闷哼一声,泪如雨下。 “妈妈,我会照顾好宁宁的。”方宣靠近陆海潮耳边,他要争取让陆海潮听清自己每一个字,要让她安心无后顾之忧的走。 “我也会照顾好爷爷奶奶,会照顾好自己,”方宣顿住,“你放心的休息吧。” 方宁趴伏在陆海潮胸口,一滴滴热泪砸落,“妈妈,我们会互相照顾好的,也会照顾好爷爷奶奶,你放心的休息吧。” 心跳检测仪终于成为一条笔直的平线,发出落幕的“嘀——”。 —————————————————————— 校园部分就到此为止啦!接下来马上进入正文“宁宁勇闯娱乐圈”! 我是提前写好一部分再上传的,所以后续速度会比较慢,请谅解! 第二卷莫若,璀璨之星壹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 林立着现代化都市的钢铁森林中,几乎每幢大厦顶端都被硕大的电子屏霸占。它们或许播放着最时新的顶奢广告,或是被各色mother霸占。 晚8点,它们停止了向都市输送旧的影像,统一换上了一副电影的宣传,它叫《核》,是国际顶级导演李迪伦的新作,用时三年,今夜零点进行首映。 宣传片总时长只有一分半,大部分时间是巨大的原始森林,它们遮天蔽日,人类如此渺小,穿行其中的身影如同蚂蚁。而其中的主角,叫“温兹”,她于一片荒芜醒来,睁开迷茫的双眼,要追寻这个世界的真相。 电影宣传的海报,是“温兹”沾满鲜血的手掌,她掌心向下,下方是一枚红色的按钮。结局最终是按下这枚按钮还是将手移开,看来这就是电影的最终悬念了? 此时网络风潮刚刚时新,年轻人得以踊跃在一片新的天地中发表自己的看法。李迪伦过去作品质量高,电影风评好,因此三个月前进行电影排挡时,已经有过一次讨论热潮,而今马上上映,更是让不少影迷沸腾。 「电影叫《核》?海报是一枚即将被按下地开关?难道李导这次要开启核武毁灭世界?!这么疯狂吗?」 「楼上开玩笑呢!李导可是放出话来,这次要冲击大金人的,毁灭世界这么黑暗的主题,怎么可能通过!」 「或许是借毁灭比喻新生?以前不是也有导演这么搞过并且提名大金人奖项了吗?」 「用别人用过的创意?那也太low了吧!」 「创意不嫌老,用得好才灵。但不管怎么看,这题材都蛮沉重的,李导这次启用的可是从来没学过表演的新人演员,她能hold的住吗?」 「李导以前也不是没用过新人演员,哪部影片有毁他口碑吗?」 「楼上说得对,李导从20岁到现在34岁,主导总共11部影片,其中9部国际提名,6部获得小金人,3部获大金人奖项。其中启用纯新人演员4次,从没有掉过链子。即便这4个里面有1个离开李导再去拍电影电视剧翻车,但是他的问题,和李导无关!」 「楼上李导铁粉!不过有一点说错了,不是他离开李导,而是李导对于艺术的纯粹性,如果不是角色合适的话,是不会多次重复使用旧演员的!」 网上讨论告一段落,大部分人还是将目光聚焦在即将展映的核心剧情上,但有一人提前解决今日工作,又将一应待办事项往后日推移,即便他本身年纪也才19岁,但出色的谈判能力,使得公司不仅仅是把他放在实习律师这个位置上。得益于同窗更兼寝室长赵潜,在实习期已经敲定未来两年路程,即是在对方父亲律师所下进行历练。 说来也巧,这家名为皓镧的律师事务所竟与谌泊廷母亲名下事务所同为对家,在知情或不知情情况下,方宣抢了好几次对方手中的大客户,两家愈发势同水火。 此时已经十一点半,方宣并未自己开车,而是打了出租,去往A市中心影城,他要去看《核》的首映。 若不算网络视频通话,他和方宁,已经一年未见了。 第二卷莫若,璀璨之星贰 方宣赶到电影院时,电影刚刚开场。 起初世界一片黑暗,在各色爆炸声的减弱中,世界慢慢恢复颜色——遍布世界的绿。 这世界已经被不同深浅的绿占领,好像重回白垩纪,植被不再受到人类威胁,又因某种不知名的特殊原因,它们尽情疯长,蔓延到世界每一个角落。 一颗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古树根系,在无垠的时间长河中,穿透了岩石,穿透了旧时代的保护罩,终于,来到一台精密的仪器前,不知是神明的指引还是命运的巧合,按下了一枚名为“唤醒”的开关。 这实验室中共有9台冻结胶囊,其中8台覆满了锈,单从肉眼来看,不知从多久前就失去了活性。最后一台,外部也被锈迹侵蚀,露出半腐化的电路,在“唤醒”被重启以后,或许因为电路老化,在运行过程中,它们释放出刺目的火花,以及难闻的烧焦味。 足以可见,若胶囊内部的人再不醒来,它马上就要罢工自燃了。 胶囊内部,一张清瘦又稚气的女性脸庞出现在大屏幕上,她是《核》的绝对主角“温兹”,也是方宣正在左顾右盼寻找的妹妹方宁。 方宁此时并未出现在电影院内部,方宣环视一圈,没有发现自己想要找到的人,有些失望,但并未挫败。兄妹二人已经提前通过短信,首映前后,一定得见,想到此,他继续看向屏幕,观察剧情后续发展。 伴随着巨量的强制觉醒喷雾,以及实验室中愈发急促地警告声中,温兹终于睁开了双眼。她起初有些迷茫,但两三秒后,很快反应到了此时处境。 实验室要爆炸了! 虽然大脑中一片空白,记忆好似被什么故意掩盖,但旧世纪的直觉告诉她,再不离开此地,她将和这些古老遗迹一同永久沉睡! 时间胶囊没有自动打开舱门,或许是它的开关阀门出了故障?温兹为了验证猜测,按下胶囊内部开关,意料之中地没得到任何反应。 “果然坏了,那就只能暴力开门了。” 好在记忆并不是全然无作用,它好像一个搜索引擎,一些基础的或必要的应急类知识,在关键时候不会拖温兹后腿,只有一些隐秘的,她无论如何都想不起那道打开的密码。 温兹跟随记忆的指引,用手肘狠狠撞击向后方,听到“哐”的一声巨响,隔层的仓板碎开了。她的身体被改造过,用尽全力的肘击竟然可以击穿钢板?!这是旧时代人类绝对无法做到的事情。 温兹紧皱眉头,终于从隔层摸到了自己想到的东西,一把四孔激光枪。时间非常紧急,浓郁的烧焦味已经蔓延到了胶囊内部,还好激光枪内的能量没有被时间消耗殆尽,它还剩下三发能量! 温兹用一发激光射向胶囊舱门卯点,这一发很管用,直接使舱门松动了!温兹并不浪费珍贵的能量,用手推开舱门,以狼狈的姿态爬出胶囊,发现实验室内已经浓烟滚滚。 她不做犹豫,找到实验室大门,果然,也已经锈住了!温兹仍旧使用激光枪,解开了这第二道难题。 但等她一路行到最后一道大门处,却发现这里布满了树木的根系! 如果只是一道大门,那么一发激光足以解决难题,但几乎堵死的树根,却像一条绝路,堵死了温兹的生路。 ———————————————————————— 感觉电影还要写两章了orz 第二卷莫若,璀璨之星叁 温兹作出思考的时间不到半秒,她马上反身跑回实验室,同时暴力打开其它八个时间胶囊舱。万幸,因为舱体生锈老化与身体改造的原因,她只稍微受了点外伤就打开了这些舱门。 同时实验室正在发生多处小型爆炸,这引发了电路起火与浓烟,高温与封闭将此处变成一个高压锅,温兹简直要被蒸熟了! 更要命的是,根据爆炸与起火趋势,实验室将在1~2分钟之内爆炸! 温兹无法确定准确时间,只能假定最短时间为一分钟,也就是六十秒。 她用十秒翻遍了时间胶囊舱,将其中所有四孔激光枪全部翻出,又用了五秒进行拆解,她要把所有能量液集中到一起!她对此十分熟悉,好像以前就已经拆解过千百回,如今只不过是肌肉记忆。 可是,其中有四把是空的,另外四把剩余的能量液集中起来也不过支持四孔激光枪打出半发射线而已。 “还好,我的最终目的并不是用来开枪。”她的嗓音低而喑哑,与外表不符,更偏向成年女性。 温兹用能量匣将能量液集中,这番需要精细操作,如果操作过程失误,则会使能量液在空气中全部蒸发,温兹用了足足十五秒! 只剩叁十秒了。 从实验室返回大门用了叁秒,选定并固定位置用了五秒,开枪射击能量匣0.3秒,激光射线与能量匣产生反应、以及温兹返回两个拐角前躲避爆炸,用了两秒。 “轰——” 一声巨大的轰鸣,整个地底都在颤动。 能量匣与激光射线会产生巨大的爆炸反应,这是温兹所能“搜索”到的记忆告诉她的,但没想到威力如此巨大,她双耳短暂失聪,眼前黑了一瞬,才爬起来这一次,十秒。 还剩不到十秒! 温兹用最快的速度冲向被炸开的出口,出口之外也围满了巨大缠绕的树根,得助于先前的爆炸,也被炸开了一个大洞,在阴暗湿润的洞口前方,有一点微光。 温兹看到希望,激发了潜力,速度堪比世上最快的动物。 还剩七秒…… 洞口长而陡峭,树根的缠绕毫无规则,她速度虽快,但要跨越各种障碍。 还剩五秒…… 后背已经感受到剧烈的滚烫烧伤了。 还剩叁秒…… 温兹拨开前方的细小树根,她探出了大半个身子。 一秒…… 温兹用尽全力,终于爬出了死神追赶一样的实验室! “嘭——” “轰——” 这次的爆炸比温兹为脱身主动引燃的爆炸还要恐怖,实验室建在地下千米,温兹逃出以后已经虚脱在外界洞口,但爆炸的气浪仍旧将她冲飞了半米,整个大地震动了足足半分钟才停下。这外界是一片旧林,而在地鸣震动时,巨大的飞鸟群展翅惊飞,最大有两米之长,最小也是半米左右,亦有虎啸猿啼,只是只闻其声,不见其形。 温兹被气浪冲飞的同时,也被其中的高温烫的全身烧伤,她全身通红犹如煮熟虾子,身体痛苦躬起,其中水泡开始浮现。得益于身体改造,一两秒后,那些烧伤慢慢退却,她细胞运动异常活跃,恢复速度由慢极快。 十分钟后,温兹重获新生。 ———————————————————— 这章还是电影orz 求收藏求评论gt;wlt; 第二卷莫若,璀璨之星肆 sa ny eshu wu.v i 刺激的开场,使整个影院的观众都跟随着主角的紧张而紧张,看到她终于恢复如初,所有人才放松了一口气。 方宣注意到,方宁在电影中的声音与私下联系中不一样,她大多时候是轻轻地、冷冷地,似羽毛一般拂过人心头的轻佻,有时因为她的语气,很多人不会注意她的声音是温和的,初脱少女稚气的清灵。 大概是为了配合角色特意改变,方宣想。 剧情节奏很快,在脱困不久后主角决定探索这片巨林,前期铺垫中可以看出她是勇决果敢的性格。 在遭遇变异巨虎、探寻九头蛇窝、下湖寻找水下密洞后,主角得到了叁个线索,解密后来到了一处山岩前。根据密语提示,她找到了山岩之后的合金巨门,巨门内探出一只微型摄像头,扫描生物信息后,密码门主动打开一条密道,邀请新人进入。 温兹未作犹豫,走进了漆黑神秘的洞内。 这长洞充满了旧时代科技意味,冰冷的金属走廊,每隔十米就有一个散发着红光的摄像头,穿过一道走廊,又有一扇合金巨门。 严密的监控与随时可以控制开关的巨门保护,昭告里面的人在害怕着什么。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nvr ensh u.c om 温兹猜测邀请自己进入的,大概率是自己的同类,因为她一路行来,目之所及全是参天巨木,或是各色异变野兽,有记忆中熟知的,也有从未见过的。而人类,处处昭告着他们曾经生活的痕迹,但从被破坏的痕迹来看,他们已经离开了很久。 曾经的地球霸主销声匿迹,冰冷的钢铁森林被时间掩埋,所有人类为之骄傲的,通通化为遗迹,在地裂之间、或藤蔓缠绕之间才能探寻一二,而自然蓬勃发展,又重新占领了大地。 那留下那些线索的人类呢?温兹一开始以为他们与失落的文明一样,一同被掩埋在历史尘埃之中,或许有如同自己这般幸运之人,但概率何其之低,她不敢赌一定能够遇见。 但越寻找,越发现并非自己所想,直到终于来到了此处,答案的终点。 第十叁道大门终于打开,温兹见到了曾经的同类。 双头、无脸、十手……各色怪异却有明显人类特征的“怪物”出现在门后,剧烈的视觉冲击,终于刺激出了被特意遮掩的记忆。 旧世纪。 全球战争之下,第一枚核弹落下,紧接着第二、第叁……人类好像疯了,他们在地球每个角落投下核弹,报着要炸死一切的决心,要与所有同归于尽。 但总有人不甘于悲惨,他们在痛苦的辐射之下,用还没有融化的身体,造出避免核辐射的实验室,但速度太慢了,他们马上就要死了,于是又造出了生物改造舱。 一开始是迫切想要活下去的人,但这更加速了他的死亡。 后来开始用还没死绝的动物,此时辐射已经避免不了,他们只能与之共存,当动物共存成功率终于达到百分百,他们开始将之与人类细胞相结合。 似乎是地球的愤怒,无辜的动物能够与辐射共存,死去的大地能够重生,但罪恶的人们,基因相融率永远只能够达到99%。 但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可等了,于是奉献了自己,第一批“怪物”开始诞生。 虽然活着,却永远失去了成为人类的资格。 但可以活下去啊……剩余的人类哭着、喊着,争先抢后的扑上了实验台。 终于有几个幸运儿未曾经历异变,但他们却永远沉睡,被当做最后的人类,存进了这屈辱的实验室与时间胶囊。 温兹便是其中之一,她不曾想到,未来还有醒来的机会。 而被痛苦改造的仇恨藏进了动物的基因,它们对能够见到的新人类,无不赶尽杀绝,终于将他们逼进了狭隘的角落苟且偷生。 当重新见到拥有人类形态的温兹,甚至更加完美,他们终于疯狂,嘶嚎着疯喊着一拥而上,他们已经丢掉了人类的理性与克制,只能称为它们了。 温兹抵抗着,但人海攻击过于无赖,加之它们也融合了某些动物特性,有些身体柔软,有些巨力无穷,她终于被消耗干净体力,伤口也不再重新恢复,后脑遭到一拳重击,晕了过去。 醒来时是在一个透明的实验舱内,舱外亦是一个实验室,但并不老旧,有许多怪物或用腕足或用骨刺记录着温兹身体数据,如果不论他们的讨论内容,画面也是十分未来。 “她的基因相融率竟然不止百分百!通过抽取DNA计算对比得知,她和我们所有人相融率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一千!” “这个意思是,我们可以重新变成人了?!” “不止可以重新变成人,她的基因甚至可以让我们重新回归人类形态的同时,保留我们异变后得到的能力!” “那该怎么做?还和以前一样吗?要重新造一台生物改造舱吗?” “不用,”所有人抬起头看向温兹,“造一个罐子,再在里面投一枚超小型核弹,她的身体被炸烂以后,我们吃掉,就可以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画面外的观众毛骨悚然,电影已经到达了尾声,主角从来不会坐以待毙,在众目所盼中,她理所当然逃出钳制,但并未完全脱困。 温兹被逼至绝处,这是一座银白的实验室,实验室内一枚长椭圆形导弹,它静静立在那里,似乎等这一幕等了千万年。 而最显眼处,是海报上那枚红色按钮。 所有人都看到了按钮,怪物们回忆起了恐怖的过去,身体被溶解的痛苦,生命无法挽留的悲哀,它们战栗颤抖,温兹却疯狂大笑。 “哈哈哈哈哈!” “若罪恶留存于世,那世界便接纳它,因为世界宽容博爱。” “但世界若嫌弃厌恶,它们还该存续吗?” 温兹看向镜头,她单手按下核爆按钮,电影幕布归于黑暗。 这一眼穿越时间,穿越空间,穿越电影内与外,与现实的观影者对望发问,观众们震撼难言。 暗下的幕布又重新亮起,导演李迪伦与主演方宁来到台前,观众席先是响起一二掌声,紧接着全场鼓掌,二人鞠躬感谢,回答席间记者与观众提问。 这是一次胜利的演出,亦是第一次踏进人们视线之内,方宁从容和缓,面对或锐利或刁钻问题,一一巧妙化解,她春风得意,看向观众席间,看到方宣一直注视她,微笑回望。 此时正好有相机抓拍,方宁今夜第一次露出明媚招摇笑容,但照片内只有她一人,因此无人可以得知,她在看谁。 第二卷莫若,璀璨之星伍 电影时长在两个小时左右,而之后的采访又持续了40分钟,等到彻底结束,人们纷纷退场后,已经接近半夜叁点。 方宣又坐了一会,等到一位工作人员指引自己走向后门,那停着一辆私家车,是很常见的牌子。窗户摇下来,方宁探头,“宣哥儿,快上车,我们回家了。” 方宣失笑,上车后打量方宁,她已经换了身白色休闲运动装,头发更短了,只比耳朵长一点,但很利落飒爽。看着很瘦,不过电影里有很多打斗场景,都是方宁本人亲身上阵,所以实际衣物下方遮掩的都是精瘦肌肉。 “妹妹长大了。”方宣这样感叹,手掌不老实的揉乱方宁头发,被方宁挥手打掉。 开车的小祝助理通过后视镜看到兄妹二人的互动,跟方宣交代,“首映结束一个月后电影全球上映,也就是国庆,这期间宁宁有半个月的假期。”小祝助理二十八岁,虚长二人十岁,他了解一些兄妹母亲的内情,“你们这段时间可以好好聚聚,也处理一下家事。” “嗯,我知道。”方宣点头,“还有什么要交代我,小祝助理。” 小祝助理点头,从后视镜里白了方宁一点,无奈道,“之后还有几场发布会,这期间注意让宁宁保持好身材,切勿爆饮暴食。” “不是吧——我在片场天天吃白水煮鸡胸肉就算了,怎么现在都拍完了,还要继续这种折磨,迪伦他简直是个魔鬼!” 除开方宁,另外两人憋不住大笑,方宣被方宁锤了两拳,告饶,“我只是牙齿有点热,让它们出来凉快凉快。” 虽然是新人演员,但方宁片酬很高,跟李迪伦离开A市前,还问他要了一套房子。 李迪伦作为知名导演前,也是家境非凡的公子哥儿,出手阔绰,颇有不知钱为何物的意味风流,这大概也是他醉心电影艺术与无心娱乐圈权贵人脉的底气,所以出手便是一套市中心大平层。 方宣已经搬离了学生宿舍,除开去公司或偶尔去学校之外,其余时间都住在这里。方宁第一次来到这个新“家”,看见内里简约温馨的家装,感慨道,“现在算不算是我在包养小白脸啊?” 二人共用一个存折,很多家具在方宣没有经济实力之前,动用的是方宁的片酬。方宣想想,点头,“算是吧,富婆,请,那是你的房间,完全按照你的喜好布置。” 方宁摇头,瘫坐到客厅的大沙发上,打开电视随机播了个狗血剧放着,“先给我下碗面,迪伦8点只给我吃了生菜和鸡蛋,我快饿死了。” “还真挺惨的,那我给你加两块卤肉。” “冰箱里还有食材吗?我还要炸鸡。” “别变本加厉。” “我饿,宣哥儿。” 之前还在国内的时候,虽一人忙于学业,一人忙于工作,但也总能挤出时间碰面,所以对于方宁这套做派,方宣并非回回都吃。不过这次真正意义上的分别一年,是双胞胎从未有过的,方宣被方宁最后一声拉扯到16岁二人在田野玩耍的无忧时刻,她也经常不同语调的“宣哥儿”“宣哥儿”叫着自己。 “好,冰箱里有可乐,自己拿。” 方宣还是纵容方宁了,他给她下了一碗清汤面,用猪油煎了两个炸蛋,在答应好的两片卤肉基础上又加了一块;撇去鸡胸肉,用蛋清裹着面包糠炸了鸡腿、鸡翅。 他端着一大盘子夜宵回到客厅,看到方宁开了一罐可乐,旁边还放着两罐没打开的。不过她这时候已经靠着沙发背仰头睡着了,嘴微张着,毫无淑女气质可言。 但她从不被那些外在的东西束缚,所以赤着脚跟方宣在田坎打闹,所以能够倾听方宣的隐秘心事,所以在做好自己的决定后,毅然改变侧重,跟李迪伦跑去拍电影,把哥哥和学业放在事业之后,等忙完了才拣起来温习。 方宣把夜宵在茶几上摆放好,才轻声叫醒方宁,他看到她睁开迷茫的双眼,眼角噙着泪,“你梦到什么了?怎么哭了。” “我梦到妈妈了。”方宁说,她擦擦眼睛,闻到了面的香味,拿起筷子嗦面,边吃边说,“妈妈给我做鱼吃。” “我还梦到了爷爷奶奶,他们在妈妈不久后也跟着走了,我好想他们。” “哥哥,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方宁喝完可乐,“那个混蛋,凭什么有人给他辩护,凭什么只是过失杀人。” “只是坐七年牢,凭什么。”她捏爆可乐罐子,将它丢进垃圾桶里。 “明年年初还有终审。”方宣说。 “是啊,还有终审。”方宁端着碗把炸蛋喂到方宣嘴边,“宣哥儿,你吃吧,迪伦天天给我吃水煮蛋,虽然换了个做法,但我也不想吃它了。” 方宣就着筷子吃完了两个炸蛋,把剩下两罐可乐打开,一罐给自己,一罐给方宁。“但是我们还有彼此。” “嗯,还好我们还有彼此。” 方宁慢悠悠吃了两个鸡翅,剩下的鸡腿吃不下了,推给方宣,“你请好假了吗?我们明天动身,回老家去给妈妈他们扫墓。” “嗯,我买了明天下午的票。” 他们只有彼此了,还好他们还有彼此。 —————————————————————————————————— 求收藏求评论gt;wlt; 第二卷莫若,璀璨之星陆 方宁睁开眼,房间昏暗,每个角落都被阴影支配着,倒不是还天黑着或已经睡到了第二天晚上,只是窗帘避光性太好了。 昨晚吃了面,方宁又跟方宣聊自己在外的一年,她说跟着李迪伦去亚马逊热带雨林取景,被虫子咬的浑身是包;去贝加尔湖深潜,发现自己有深海恐惧症;去非洲草原,看到雌狮带着小狮子捕猎……这些有的在《核》中呈现出来,而有的并未采用,即便很多他们已经在网络电话中聊过,但方宁还是孜孜不倦,方宣也耐心聆听。 “那你呢,宣哥儿,这一年你怎么过的?”方宁问他。 “我?好好学习,天天签到,现在在皓镧实习,准备毕业事宜。” “没有女孩儿追你吗?不想谈恋爱吗?毕竟继承了我的一半颜值,一定会很受欢迎的。” 方宁长眼翘鼻,嘴唇饱满,因为拍摄《核》必须高强度健身,所以浑身并无一丝赘肉,她皮肤紧致,下颚线轮廓流畅清晰,是很有攻击性的长相,不过笑起来脸颊边的两颗梨涡圆圆,弱化了这种凌厉。 方宣只唇薄一些,脱去少年气后的脸型更加硬朗,气质逐渐偏向成熟男性,细看两人五官还是相似的,但方宣没有梨涡,奇异的是明明差不多的五官,在方宣身上却几乎感受不到那种攻击性。 方宣撇了一眼方宁,“你是不是太自恋了?”其实是有女孩追他的,但第一年母亲、爷爷、奶奶陆续去世,处理好后缓和心情用了一年,等到第叁年赶上方宁出国拍戏,好不容易最后一个学年,终于大四了,还要忙着实习、答辩、论文等等。 别人的大学时间一大把,方宣的时间却总是很紧,他抬起头,又因为外力被迫忙碌起来。 方宁气得锤方宣,这次他没有让她得逞,在叁年间他的肩膀宽厚了许多,手臂上的肌肉也长了起来,方宁没有动真格的,他很轻松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嘴怎么老这么贱。” “不嘴凶一点就要被姑奶奶你欺负死了。” 方宁挣脱出双手,又用脚踹方宣,这次没被他抓住了,一脚踢在他的脸上,看他仰倒在沙发上捂着鼻子惨叫。 两人玩闹到天露鱼肚白,才各自回房间睡觉。 这一觉方宁睡得很熟,没有做梦,但和在剧组睡醒要马上赶去拍戏或上各种演绎课不同,没有了紧迫感,睡醒很放松,也很迷茫,所以她在发呆。 房间是方宣布置的,整体呈现月白蓝,她是喜欢蓝色的,妈妈买的、从方宣手上抢来的第一个手机就是蓝色。她现在已经换了这个牌子的新款,但那个翻盖小手机一直跟随着她在全世界周转。 过了很久,方宣终于来敲她的房门,方宁穿着睡衣打开门,闻到饭香,“你很有贤夫良父的潜质嘛。” 方宁顶着睡得乱糟糟的鸡窝头,不顾方宣的不满,接着调侃,“以前我们都睡一个房间,现在单独有自己的房间我都不习惯了。” “单独一个房间还满足不了你?还要把我的房间占了?”可能是因为青春期荷尔蒙躁动,也或许是他晚熟,他遗精的次数越来越多,味道也不再能够简单遮掩,“你想我还不想呢,你求着我都不可能了。”方宣说。 “瞧把你美的。”方宁刷完牙,去吃饭。 吃完饭已经下午两点,算上堵车的时间,到机场时正好叁点半,还有半个小时飞机起飞。两人赶紧过安检登机,好险差点错过航班。 老家在T市,近两年成为新兴发展城市,修了机场,和A市通了直线航班,往返很方便。但住了十六个春秋的幸福小区,和它的名字相反,那是个伤心之地,操办完母亲后事之后,两人将东西收拾一清,将房子转卖了。 那是个温馨的家,充满了家人生活的痕迹,但最重要的人已经不在了,久留只会徒增伤心。 到T市是下午六点,老屋在去年也被征用,方宁那时不在国内,全是方宣一手操办,她曾笑着在电话里对方宣说,“还好我事先问迪伦要了套房子,不然咱就成无根浮萍了。” “我不会让你没有家的,宁宁。”方宣那时专业成绩很好,收到了赵潜抛来的橄榄枝,不再犹豫,马上给了对方肯定的答案。 进入皓镧后,方宣果然潜力非凡,比起他的专业能力,他的生意场谈判技术更加优秀,为皓镧攻克一个又一个难搞的合作对象。 方宁即将在演艺界大放异彩,方宣也在律师界初露头角,两人都在成为彼此靠谱的依靠。 方宣提前预定好了酒店,前来接应的司机只负责运送兄妹的行李,他们另外打了辆的士,先去买了菊花、百合、栀子等,又买了香烛、纸钱、水果和素酒,两人都抱了满怀,才转去公墓。 他们要祭奠四个人,方建业、陆海潮、爷爷、奶奶,本来四人先后去世,方建业与后叁者时间线间隔极长,墓碑离得很远,但方宁从片酬中拿了一大笔钱,让相隔的几位逝者亲属把他们搬走了,将四人的墓挪到了一起。 二人将祭品一一摆好,说到这件事时,方宁自己都笑说不像话,方宣站在陆海潮同志墓碑前,对方宁说,“你从小不像话的事情干过多少?但总是让妈妈高兴的。” “因为我知道,怎么样能够让妈妈高兴,怎么样能够让她不高兴。”方宁蹲下,抚摸墓碑凹刻的文字,“可是接下来,我会干一件让妈妈很不高兴的事情了。” 方宣也一起蹲下,他想说“妈妈会理解的”,但想到陆海潮的正义、温柔、耿直,这次没有撒出善意的谎言,他握住方宁的手腕,说,“我会陪着你的,妈妈生气也是先骂我。” 方宁笑了,“爷爷、奶奶、爸爸也会生气的。” 方宣肯定道,“那我也会挡在你前面。” 这个坚守世俗意义上的公理的家族,在顶梁柱们通通遭遇摧折后,仅存的废墟,生长出了潮湿的苔藓。 第二卷莫若,璀璨之星柒 T市变化太大,塞满夏日回忆的田野被水泥浇灌,修建起来一条条公路,落后老旧的砖瓦木房被移平,建立起一座座高楼大厦。T市还是T市,它跟随着时代浪潮发展,现代化落实到每一处,这里也不再是记忆中的T市了,过去的人被掩埋在了过去,还在前进的人无法为它停留。 方宁方宣在这里逗留了叁天,逛遍了所有曾经踏足过的地方,发现唯一没变的只有给方宣打过狂犬疫苗的疾控中心,只是那个认错两人关系的医生也被调走了。 没变,但也还是变了。 两人决定第四天上午离开T市,方宁在登机前尿急,要去一趟洗手间,但等到最后一趟摆渡车开走,方宣打了十几通电话,方宁都没有返回。 方宣这次没有重复曾经闯女寝的莽撞,但等到机场辅警帮忙搜寻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人,得出最坏的结论,方宁在众目睽睽之下失踪了。 方宁醒来时头昏脑胀,她受到了来自物理和化学的双重打击。 先是有人问自己借卫生巾,正好她随身带了,在低头翻找时一块手帕捂住自己的嘴,方宁刚要反击,后脑就被敲了一记暗棍。本来只是眼冒金星,但那手帕紧接着死死捂住她的口鼻,刺激性的气味没有让她恢复清醒,反而失去了意识。 实际情况比方宣想的还要糟糕,方宁遭遇了暴力绑架。 方宣先联系了小祝助理,让小祝助理赶紧找李迪伦想办法。之后紧急呼叫赵潜,赵潜虽然不是T世人,但家族关系脉络广,或许能够帮上忙。 同时方宣来到监控室,将方宁进洗手间前后期间的监控来回反复观看,终于发现有叁人不对劲。 其中保洁阿姨进出厕所的速度太快,前后只有五分钟就推着大垃圾桶离开。 第二个不对劲的是一位高大的女性,她穿着高跟鞋走路的姿势怪异非常,似乎很不习惯。 最后一位是一个穿着高中生校服的女孩,她背着棒球棍,临走时朝着监控竖了个中指。 叁人最后的行动轨迹统一到地下停车场,那最高的女性摘掉假发,甩掉高跟鞋,“她”变成了“他”,男人从垃圾桶里抱出一具身体瘫软的女性,把她塞进二手市场买的大众面包车内。 监控屏上的画面接近视觉死角,叁人组的位置正好遮挡住了女性的穿着与脸庞,但方宣确定,这就是方宁,正好这时赵潜的电话到了,“T市的交通管辖区长是我叔叔的至交,你去交警大队,可以调取一队小队帮忙和今天所有经过T市的车辆记录。” 方宁等不适感淡去,睁开眼,发现自己被绑在一间昏暗的小屋内,屋内四角分别架了一座摄影机。拍摄电影期间方宁每天都要面对摄影机,但此时此景让她有了不好的联想。 方宁今天穿的吊带热裤,在最外面还套了一件防晒衫,但防衫晒已经不见了。在她昏迷期间,外衫被人脱掉了,不过此时她身上并没有什么不适,应该是叁人组还没来得及、或者还未打算做什么。 “终于醒了,我还以为我下手太重,把人打死了呢。”一道清澈女声响起,屋门打开,显露叁人全貌。 一个一米八的纹身壮汉,一个青春洋溢的女高中生,一个毁容的刀疤脸中年男人。 庞燕努努嘴,指使两人干活,“彪子,去把她给针打了,刀疤,检查一下摄像机,准备开拍。” 壮汉点点头,拿着一剂打满药水的针管,找到方宁的静脉,将冰凉的液体注射到方宁身体内。 迷药的药效还没彻底过去,方宁无力反抗,她有气无力看向话事人,“我记得我没得罪过你们这号人。” “我们收钱办事而已啦。”庞燕吹了个泡泡糖,“稍微忍一忍,你不反抗,不会很痛的,哦!如果有经验的话应该还会很爽。” 刀疤发出“嘿嘿”笑声,方宁皱眉,“收钱办事?那你们应该知道我是谁,我背后是谁,现在动我,李迪伦不会放过你们主子。” “啧,别把我们说的跟狗一样。”庞燕嫌恶,她上前捏住方宁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仰望自己,“多倔强的脸啊,希望你一会儿也能保持住这幅性冷淡的表情。” 药效很快,方宁已经感觉到身体内的燥热了,不过她依旧努力稳定着语气,“不是狗?现在不是一样听别人的命令?如果说是拿钱办事的话,我能给你们十倍乃至更多,如果是为了别的,权利?资源?我可以成为更靠谱的合作者。” 方宁眼中浮动着勾引人心的欲望,她嘴角牵扯出笑弧,梨涡浮现,“跟我合作,利益更多。” 庞燕躬身,与她耳语,“说的跟做梦似的,你如果有这些谈判资格,就不会被捆在这里跟我周旋,或者说,”她讽刺的拍方宁的脸,“待会别被干的跟狗一样求饶。” 方宁笑容更大了,她欺身前倾,整个人贴到庞燕身上,“我现在确实还不够格,但是你们这套把戏,十年前的影后庞玲玲也经历过。作为电影圈新人的她在电影发布会前夕被绑架强奸,视频照片传的满天飞,所有人都以为她再也爬不起来了,结果呢?她借着这件事一步一步往上爬,站到了顶峰,当年那些人她一个都没放过。” “你怎么就确定,我不是下一个庞玲玲呢?” 方宁意识已经非常模糊,她没注意到这个人名出现后庞燕的脸色瞬间狰狞,不过也确实让庞燕犹豫了。 刀疤舔舔唇,他看到方宁的脸蛋酡红,问庞燕,“燕子,药效起来了,机器也运行着,要干吗?” 庞燕推开方宁,看她被绑着重新倒回地上,烦躁至极,“干干干!就知道干!一天到晚怎么不干死你!” 刀疤无故被骂了一通,退到一边不敢再说话,又被庞燕从腿窝踹了一脚,“去干活儿啊!发呆作死呢!” 刀疤赶紧应了,去解开方宁的绳子,又动手脱她的衣服,正在这时。彪子电话响了,一看,递给庞燕,指指房顶,“是那位。” “喂,什么?人都到手了你让我撤?!”庞燕尖叫,惊的刀疤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行行行,你加钱就行,下次这种干一半要停的活儿别叫我。” 庞燕挂掉电话,对没反应过来的两人发怒,“还愣着干什么,撤了!” “燕子,那她……” “她什么她,要想坐牢你就留下陪她。” “哦。” 叁人前脚刚走,后脚这间屋子就被方宣踹开。 这是一所黑宾馆,无须身份证也能开房,平日不知混迹多少身份不明的人员。方宣带着一大帮警察来时,前台兼老板吓破了胆,赶紧供出方宣提供叁人组特征所开房号。 幸运的是房间内确实是方宁,但里面的画面使方宣脸色铁青。运行中的摄像机,方宁身边散落的绳索,她被扒开一半的衣裤,紧闭的双眼与绯红的脸,一切都无比诱人,一切都昭示着她可能遭受过粗暴的对待。 其余人被方宣拦在门外,他走进,靠近了才发现她皮肤上还有被因为被绳索绑太紧勒出的勒痕。 方宁被声音惊动,勉强睁开双眼,模糊中看到了方宣,他的动作不知所措,帮自己把凌乱的衣物重新穿好又脱下外套包裹住自己,有滚烫的泪滴落在锁骨上,又烫、又解了她身体的的一丝焦灼,但远远不够。 方宣把方宁打横抱起,感知到方宁的呼吸混乱急促,他紧张地安抚她,“宁宁,别怕,是哥哥来了。” “宣哥儿,我没事,他们没来得及做什么,你来的很及时。”方宣炙热的体温隔着彼此的衣物传递到方宁身体上,她探出双手,抱紧方宣的脖子,“只是需要帮我开个房,解决一下药效。” “不要把我交给医院、不要把我交给别人,这是烈性迷情药,国内没有解药。” 方宣愣住,明白了她话里意思,身体僵硬,抱着方宁出门,就近找了个正规酒店。 期间一直帮忙的小队被他支使回交警大队,同时有后来者查封了那家黑宾馆。只是十分可惜,这种小店一般不配备监控,那叁人没有留下面部资料。 ———————————————————————— 求收藏求评论gt;wlt; 第二卷莫若,璀璨之星捌 巴结李迪伦的人很多,看不惯李迪伦的人更多,只是前者拍马都来不及,后者更是少有人能让李迪伦低下那骄傲的脖子,不用鼻孔看他。 不怕人坏,就怕人蠢。 在非洲时,一个蠢货为了巴结李迪伦,对他的主角做了小动作,被李迪伦怒而开除,找人抢了护照并把人扔在贫民窟,那种地方混乱无序。无人管辖,想也知道会遭受什么残酷待遇。 同样的是方宁中的和在非洲一样的药,不同的是当时有解药,现在没有。 方宣听方宁说完始末,手足无措,他去检查了叁次门锁,又回到方宁床前,她已经时不时溢出一声呻吟了。 方宣内心焦急,又毫无办法,他心如擂鼓,张嘴发现嗓音干哑,“需要、需要我帮你吗?” 方宁几乎要混乱了,她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脸,声音很闷,“说什么呢?去帮我找个男人,我要干净的……唔嗯……” 太失态了,从来没有过这样,即便在非洲那一次,几乎还没有感觉,就已经得到了解药。 方宁感知到身边的人站起又蹲下,徘徊着被为难着,她想,“是啊,找个鸭子简单,找个男人也简单,但一个干净的从没有过男女之事的男人,哪这么简单迅速提供给她?” 方宁伸手,抓住方宣的小指,“帮帮我吧。” 她说,“帮帮我吧,宣哥儿。” 她不想被情欲折磨到失去理智求身边的人救她,她不想把他逼出去自己孤独的等待援助,她不想狼狈得被迫接受某些东西。 方宁选择主动打破禁忌。 方宣大脑一片空白,他曾经短暂的对方宁有过不轨之心,但很快结束在方宁的劝慰与亲人接二连叁离世的打击中。他偶尔会梦到方宁,但会刻意忘记那些内容,加倍的学习工作,从来不敢再正视那份畸形的欲望。 方宣以为自己以后会有一段感情,会与这段不该的欲望说再见,他从没想到有一天,这份欲望会出现在现实中,主动对他说,“来,我需要你。” 这份主动使方宣惶恐,他怕他沾上就再也甩不掉了,但方宁不一样。方宣了解方宁,陆海潮在世时,她教方宁做人的底线,该有的原则,与朋友交流的素养等等,但陆海潮去世后,有什么东西变了。 方宣相信这份直觉,方宁可以很轻易在事后把这当做一次尴尬、一次意外化解掉,但他不能。 他颤抖着手解开了方宁的热裤,帮她把内裤一起脱下,又脱下她的吊带与里面的小衣。 方宣心不对手。 药效很猛,方宁的双腿之间已经被晶莹的液体打湿了,她微眯着眼,脚掌踩到方宣脸颊上,每个字之间都缠绕着黏腻的口水音,“把衣服全脱了。” 她的脚掌有些凉,语气很软,但方宣感觉自己在被命令,他嘴唇都被烧干了,也任由方宁摆布。 她要他帮她解决这场困境,他就帮她。 她要他脱光衣服去伺候她,他就脱光衣服。 方宣的身体在小幅度的颤抖,来源于他内心的罪恶感,来源于对方宁的亵渎感,来源于他对自己过去的不齿欲望、此时的下流作为唾弃感。 他几乎是朝拜的分开方宁的双腿,将头埋进去,含住那小小的、凸起的欲望源头,“啊……好爽啊、宣哥儿……” 方宁抓住方宣的头发,此时她已经神智不请了,但记得身边的人是谁,还记得凭本能去要求他,“舌头……往下,下面也想要……” 方宣当然知道那是哪里,他在梦里插进去过的,他抬起头,爬起来亲吻方宁的脖子、脸颊、嘴角,看着她已经完全舒爽的闭上了眼睛,他用手掌包裹住那幼嫩的乳房,问方宁,“宁宁、妹妹,真的要吗?我可以用手、用嘴。” 方宁短暂的回神,皱着眉咬住他的嘴唇,自己握住那方炙热,对准了瘙痒不停的穴口,自己起身往上迎。 她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方宣被抓住命根,呼吸比方宁还要急促混乱,他抱住方宁的身体,和她唇舌缠绕,挺身下沉,感到一层滞涩,方宁吃痛的闷哼出声,软肉紧紧咬住他的半身。 “放松一点,宁宁。”方宣抬起上半身,调整方宁的姿势,又拿了一个软枕垫在她身下,她似乎好些了,喘着气要求他,“继续……” 这种事情,一旦开始就很难停下,方宣拥抱住方宁,彻底任自己全部沉下去。他心里的道德枷锁被打破了,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但很快那上面又加上一层更厚的锁。 “哥哥,不要射里面。”方宁说。 她说完后双腿缠绕住方宣的腰,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自己摇晃着身躯,时不时舔弄方宣的乳头。 方宣被刺激到了,发狠的抱着方宁冲撞,她几乎是半挂在他身上,被他操弄的嘤呀哭叫。 “你慢点……啊、宣哥儿……哈、慢点……”她说。 他又被控制住了,放慢了速度。 这场情事持续了半个钟头,方宣忍不住在方宁肚皮上泄了,但药效还没有解。 方宁痛苦的呻吟,她哭了,亲他的眼睛、亲他的鼻子,亲他的耳朵,往他耳朵里面吹气,“好哥哥,再干我一次吧。”她说。 这次不能听她的了,还有小股小股白浊往外流,方宣只能伏下身体,跪趴在方宁身前,用嘴、用手。 他亲吻她因为交媾激烈还在吐着白色泡沫阴水的小穴,亲吻不满踩踏自己脸颊的脚趾,亲吻她粗暴抓他头发的手指。 他虔诚的,膜拜的亲吻她身体的每一寸,又用手指满足了她一次又一次,直到药效过去,她终于疲累睡着。 —————————————————————— 求收藏求评论gt;wlt; 第二卷莫若,璀璨之星玖 方宣在洗浴台前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 他的嘴唇被咬破了,胸口有几道吻痕,因为有时太激动弄痛了方宁,乳头也被她报复性的咬的红肿,后背自不必说,布满了凌乱的抓痕。 他分不清后面方宁是清醒的还是完全被迷情药支配,她会叫他“宣哥儿”、“哥哥”,会支使他的动作。可是她迷乱的表情,放空的眼神,简直想要在这场床事中死去的疯狂,都不像她了。 方宣抬起手,看自己的手指,他的手掌很宽,手指很长,指甲修剪的很短很圆。因为总是在公司和学校奔波,少了紫外线的摧残,所以皮肤逐渐养白了,与方宁健康的小麦色对比明显。爱欲间影子交缠,他能够最近距离直视两人的肤色差,身体在到达高潮时,灵魂也被灼伤。 他的手掌湿透了,连指甲缝里都挤满了方宁的淫水。方宣将手掌凑近,伸出舌头舔干净掌纹里的残余,又把手指一根一根嗦干净,终于结束后,毫不留情一巴掌扇在了自己脸上。 “啪——” 镜子里的方宣跟随镜子外的方宣动作,它嘴角弯起,但并不在笑。它成为了被迫上战场的敢死兵,凶器穿过它的胸膛,血液慢慢的流干了,灵魂还被框架在身体里,感受着冷与痛。 方宣垂下头,碎发遮住他的眼睛,他打开凉水,机械性的洗手洗脸,洗完之后扯下毛巾架上的洗澡巾,将水龙头转到热水出口,打湿,拧干,回到方宁床前。 方宁呼吸均匀,眉头舒展,似乎所有难题在她面前不值一提,她面容恬静,五官自带的攻击性在此时消弭无踪。 方宣观察着方宁,久久沉默在原地,终于靠近来亲吻了方宁的眼睛,沉寂的灵魂又燃烧起来。 他帮方宁擦干净身上的污浊,仔细郑重犹如朝圣。 她的体脂率很低,即便放松情况下也能看到隐隐的腹肌,方宣在碰她的时候,就感受到她不如十六岁和自己打闹时柔软了。她的皮肤很薄,他已经尽力不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了,但胸部和腰部还是被掐出了指痕。她的脚趾饱满圆润,他喜欢舔她的脚心,看她痒得脚趾蜷缩,再把它们一一含进嘴里。 他感觉自己要疯了,他感觉胸腔里的那颗心脏要爆炸,他无法分清是背德感的混乱还是害怕唯一至亲责怪的恐慌。 擦拭干净后,方宣帮方宁重新穿戴整齐,他帮她掖好被角,之后自己也穿戴好衣裤,到旁边的沙发上窝着。 沙发有点短,或许是方宣太高了,他把自己的腿蜷缩起来,关上了灯。 或许明天一觉醒来,还是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是的,如果宁宁不计较,那就什么都没发生过。方宣这样安慰自己。 方宁醒来时头疼欲裂,浑身酸痛,她张开口,嗓音喑哑缠绵,唤,“宣哥儿。” 水龙头打开又关闭的声音很快结束,身后有人半抱着把自己扶在怀里,温热的毛巾拂过脸庞,稍微安抚了些许不适,“我在。”方宣说。 方宁仍有前半夜的记忆,后半夜只剩断断续续几个片段,连不成画面,她不动声色喝完方宣递来的水,嗓子没有那么难受了。她睁开眼,抬头,看到方宣脸上红红的掌印,莞尔,“疼不疼?” “嗯?”方宣愣住,没意识到她在问什么,直到她她的指尖触碰自己的左脸,描绘昨夜掌掴的痕迹,“不要这样惩罚自己,宣哥儿。” 方宣的心在颤,“我对不起你,宁宁,我把你弄丢了……我做了惭愧你的事。” 方宁听着他的忏悔,看到他的眼眶渐渐红了,等他终于说完,才回身抱住方宣,“决定是我做的,你只是在帮我而已,哥哥。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不是吗?” 方宣的心越跳越快,“是,谁都没有我们的关系亲近。” “把它忘了吧,不要让自己为难。”方宁埋在方宣怀里,闻到他身上的皂荚香味,深深吸了一口。 方宣感觉自己的心跳停止了,他说,“好,宁宁,你不要怪罪我。” 方宣已经买好了早餐,是简单的清粥豆浆,他在餐桌上布置好一切,方宁正在借自己的手机给李迪伦打电话。 “对,我手机弄丢了,之后回A市补办电话卡。” “你自己留下的烂摊子砸的我一身臭味,你问我心里有没有气?你是不是脑子转不过来了李大导演?” “算了,已经解决了,不过我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 “现在不能让我知道?你暂时解决不了?呵,行,我以后会自己搞明白的。” 李迪伦正在华盛顿准备晚上出席家族聚会的礼服,他摸摸鼻子,无助,“她今天怎么这么凶?她平时有这么凶吗?” 身边的助理文谦无奈,“那不也是您惯的?” “孩子多可怜啊,年纪小小就失去所有亲人,我不护着点被欺负了怎么办?” “她还有个哥哥呢。” “哦,忘了。”李迪伦选中一套花花绿绿的高定西装,“最重要的是,她简直是天生的演员,在镜头前的表现比我预想中还要超出范围,我当初说她是我的缪斯果然没错。对待缪斯,自然要多点耐心。” “您对待上一部电影的主演也是这么说,还有,下周在C国有叁场发布会,和您的新缪斯一起。”文谦再次回忆以往合作过的所有演员,“但方小姐确实是最有悟性的,也是最讨您喜欢的。” “……”李迪伦已经逛去C区挑选皮鞋了。 文谦被无视,文谦叹气,文谦帮李迪伦把西装包好跟上。 第二卷莫若,璀璨之星拾 回到A市后,方宁正好待满一周,小祝助理就来接她了。 方宁接下来的生活被通告塞满,与她相比,方宣空闲的时间很多,不过他把工作安排的满满当当,没有给自己留太多个人空间。 这日又是准备加班,被赵潜来到公司硬把他拖去了酒吧。 赵潜是方宣大学的寝室长,皓镧律所实际控制人独生子,A市赵家新一代领头羊的有力竞争者。 赵潜为何选择A大读书不得而知,至于与方宣的深入交流在大叁,当时赵潜被父亲指派了皓镧律所一份300亿的单子,客户签的合同中有着绝对陷阱,要求解决这份难题。团队给出的方法是将合约终止,但客户的合作方是千年的狐狸,终止合约代表放弃天大的利益,哪能这么简单放手? 赵潜已有大概思路,但仍以玩笑性质对其吐露,方宣也状似随意道,“人无完人,投机时无孔不入的人,或许能够从私生活进行攻克。” 赵潜问,“如果私生活也抓不住错误呢?” 方宣回答,“那就制造污点,放出舆论进行攻讦,打击他公司市值,在其愤怒失意期间,就是出错的时刻,接下来要做什么,就取决于你的目的了。” 两人心照不宣,交往越发密切,后赵潜对方宣抛出橄榄枝,结果如何不谈。在生活中,两人关系颇近,算得上一句知心好友。 地下情是A市最出名的酒吧,赵潜的资产之一,包厢里已经准备了各种酒水,方宣刚坐下,赵潜就拉动铃铛。明面上的话事人领着七八个姑娘进来,一溜儿的高挑修长。 方宣扫视一圈后问赵潜,“A大的?” 赵潜随手指了个水灵清纯的,对方很识趣过来给他们倒酒,“眼光挺毒,哥儿们专门给你准备的。” 方宣摇摇手,“我没心思。”他端起一杯龙舌兰,一饮而尽,被辣的直咳嗽。 “哟,你今晚这么猛?休假前不是还开开心心的么?怎么回来连兄弟都不联系了?” “我感觉……我在意的人,都在离我远去。”方宣皱眉,他看着自己的掌心,虚握成拳,“小时候看着我爸殉职,后来看着妈妈离世,接着是爷爷奶奶,上次宁宁……都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被人掳走。” 他太无力了,背后毫无依靠,关键时刻只能找外力帮忙,等到事故已然发生,还是方宁安慰自己。 赵潜并不知道兄妹越过底线,成了鹑鹊之乱,只以为方宁已经遭遇了歹人强暴。方宣情绪消沉,赵潜也不再留其他人在包厢,除了倒酒的女孩。 “当初问你,跟我还是去皓镧,你选择了后者,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 为什么? 方宣的记忆回到叁岁那年,他只是正好找到一个工厂,正好想要把它当做秘密基地,正好在里面发现了许多和他一样大或比他大一些的孩子,他在公共电话亭报警,帮那些孩子解开绳索时罪犯回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躲藏着,在一个角落看见了父亲正在搜寻,他的兴奋暴露了自己,也暴露了父亲。 方建业把方宣藏进集装箱里,跟他重复了许多遍,“不要出声,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 他没有出声,他看到父亲和罪犯开枪对射。 方建业的手枪哑火了,被射得浑身都是窟窿眼。 罪犯笑嘻嘻地说,“我只是想要点钱,死条子,竟然想要我的命,呸!” “死条子。”罪犯踩在方建业的尸体上,被后续赶来的同事抓捕,“知不知道,钱可以买命啊?!” 罪犯只关了九年,就放出来了。 方宣回答赵潜,“我以为我当时的答案很明显,我只对钱感兴趣,跟着你,要是有个万一,我妹妹在这世上孤立无援。” “这么想要保护你妹妹,就应该承担一点风险,你应该很明白,钱不是万能的。” 何况他现在还没有太多钱。 方宣举起酒杯,跟赵潜碰杯,“以后还是不要给我找这些‘惊喜’了,我有洁癖。” 赵潜被呛到,“我也不喜欢玩脏的。” 方宣指指脑子和心脏,“是这儿洁癖。” 总之女孩儿还是被赵潜留下了,方宣酒量很好,但赵潜从小就跟各种酒打交道,愣是把人给灌醉了。 他离开前指指方宣,对女孩说,“搞定他,这个数。”他伸出右臂,张开手掌又紧握成拳。 “好兄弟啊,做男人心里脑子里的洁癖跟身体的洁癖可不能混为一谈。” —————————————————— 求收藏求评论gt;wlt; 第二卷莫若,璀璨之星拾壹 有时候人与人的交流不必太直接,就像方宣刻意展现的态度,让赵潜来寻找自己;就像赵潜对他再次抛出橄榄枝,这次他真正选择了接受。 这是一场博弈,为日后二人的合作是处于平等地位还是上下级的试探,他不能太强硬,这会让人产生恶感。如果想要获得更多,绝不能成为赵潜的奴才,但他得适时服软,于是方宣醉了,任由这个不知姓名的女孩将自己扶到酒店,开了套间。 他上班穿的常规套西装,下班直接被拉去地下情酒吧,也没换。照理来说很好解开,女孩却很青涩。 她在包间时是很有眼色的,也不多说话,主要是在酒杯空了的时候将酒添上。但在看来真的毫无经验,至少不是赵潜刻意安排的人。 方宣将女孩推开,他嫌恶的爬起来去洗澡,回来看到女孩还呆呆的坐在床上,眼角噙着泪。 虽然身材像,但长相气质完全不同,方宁是艳丽危险的食人花,女孩是清纯可人的白百荷。 他对她开出条件,“赵潜开的价我直接打给你,之后跟着我,每个月再加十万。” 女孩似乎被吓到了,她睁大无辜的双眼,怯懦地问,“需要我做什么吗?” “配合我演戏就行了。” 酒喝得太多,方宣头很疼,他看出来这个女孩有故事,但并不好奇她的故事。方宣只想好好睡一觉,为走上新道路而做准备。 但他怎么都睡不着了,女孩已经乖巧的下了床,端坐在沙发上,她看到方宣闭上眼睛又睁开,烦躁的摸到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他十分熟练的调到一个频道,频道里是一位近期火热的电影演员接受采访的回放。女孩惊喜非常,“呀!是方宁,方先生您也是她的粉丝吗?” 似乎是上天安排的意外,房间里的男女,都同样为了一个女人而欣喜,女孩十分崇拜的看着电视机里从容回答各种刁钻问题的方宁,“我有幸看了《核》的首映,她在电影里面有许多高难度场面,她训练一定很努力。” “嗯。”方宁向他抱怨过,因为总吊威亚弄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好痛,但她从来没有表达过要停止或暂缓拍摄,因此他给她寄过很多祛疤药。 “她在戏外也很自信呢,面对那么多记者和闪光灯都不紧张,有些为难她的问题都被她拨回去了,她真聪明。” “嗯,她很聪明。”方宁不仅是面对那些问题可以四两拨千斤,并且很享受站在聚光灯下,她和方宣说过,“一开始拍电影确实别有目的,但后来发现自己非常喜欢完成每场戏后的成就感,并且享受聚光灯的照耀集中在自己身上。” “您似乎对方宁十分了解?”女孩终于将在包厢时赵潜与方宣谈话中的“宁宁”联系起来,她捂住惊讶的表情,“你们是兄妹?怪不得……我感觉长得很像呢。” 方宣右手食指抽动了一下,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白茉,茉莉花的茉。” “有机会给你带她的签名,去外面房间吧,你太吵了。” 方宣有点感谢白茉开的套间,把她赶出去后。至少他脑袋不用更痛了。 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屏幕那头的方宁,他猜如果没有行程安排的话,这时候方宁应该已经睡了。 方宁会做梦吗?梦里会回忆起那天吗?她会时时被乱伦的罪恶所缠绕吗? 他就这样看到了采访结束,方宁对着摄像机和记者们说再见。 方宣把电视关了,房间还亮着昏黄的灯,安静的空间却并不能让他的内心平静。 如果今晚不是白茉,而是更难缠的女人呢?他会拒绝吗? 会的,再难缠他也会想出应对办法。 方宣知道真正有洁癖的是方宁,她不喜欢别人碰过的东西,她喜欢绝对的纯洁,否则在T市也不会提出那样为难的要求。 但她从不对自己苛刻,她真是双标极了。方宣却觉得很高兴,至少,方宁不会因为他为难。 方宣的喉咙干涩,胯间又起了反应,这已经变成了常态,在回到A市的那一周,即便两人的相处方式仍旧一如从前,但他在尽量减少和方宁的身体触碰。 他害怕方宁发现自己的邪恶。 他害怕来自方宁的安慰,他不需要安慰,却无法肯定自己需要什么。 在曾经的交谈中,方宁说过方宣的“不正常”,是由于孩童时期直面父亲的惨死悲剧,导致后续过于依赖双生子的另一半。但方宁从没有直面过自己的“不正常”,或许她以前极力伪装,是要做母亲眼中的乖女儿,是源于永远能够接收到来自“正常人”的充沛的温馨的爱,她也爱母亲,她会满足母亲的愿望。 命运连续跟他们开了两个玩笑。 忠于信仰者,一个被信仰背叛,一个死于信仰。 方宁决定报复,所有人都被排在她的恨意之后,包括方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