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很暗很暗的暗卫》 第86章 幌子 西门无恨皱眉,动了动手,我连忙冲他摇头。‘安大侠’名头正响,有人冒充也正常。 江湖上从不缺顶着别人名头,四处诈骗的人。 教训他们纯属浪费时间,这人武功一般、兵器一般,闹不出什么大乱子。 其他住客对他倒是兴趣十足,请他喝酒,坐下一块聊聊。 在场的人没那么笨,他说他是安大侠,他们就信。 叫他坐下聊,就是为套他的话。 我们这时候已经吃完饭了,硬坐着不走伙计又要阴阳怪气,说我们占用桌子,耽误他们赚钱。 这家店的伙计势力眼、势力得特别‘直率’,就差把‘要钱’刺脸上了。 西门无恨想砸店来着,被我阻止了。 月南香扯扯我衣角,小娇投来不解的目光。 一个想看热闹、一个不明白我为什么沉默,不揭穿那人的谎言。 我掏出银子搁到桌上,小伙计撤了碗筷,上套干果拼盘。 伙计见到钱就笑,不给钱就拉个脸。 在一间客栈里消费,竟然好似在填无底洞。 果盘是金丝盘的,里面的干果也名贵。 月南香边吃边扭头盯着假安大侠瞧,听他和别桌的客人聊天。 云舟只顾吃,对别的仍然不关心。 西门无恨掏出他的匕首来反复擦拭,这匕首平时从没见他用过,是把极品兵刃,可他武功高到已经不需要使用这东西了。 他要是正常擦也没什么,但他擦得特别高调,把匕首举到眼前,他又不近视,用不着离这么近,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他想让别人看到! 在炫耀武器吗这是? 和谁炫富呢? 西门教主的脑回路,我很难跟得上节奏。 擦完刀刃,他又开始擦刀鞘,尤其是刀鞘上镶嵌的宝石。 ‘安大侠’此时正在向其他住客讲述他行侠仗义的经过,他如何一人单挑摘星捞月楼十八高手,并且轻松取胜,又如何惩治怀城恶霸,将傅家万贯家财尽数接济平民。 这也就解释了,他为什么穿得普通、兵器普通,因为他把钱都发给百姓,自己一文没留。 他说到这,我终于有了几分兴趣,暗中观察所有人的反应,包括伙计。 坐在人堆里暗中观察真的很难,不符合我从前的职业习惯。 或者说不符合原身的职业本能。 他说的事件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但他不知道细节,他赌的可能是其他人也不知道,有机会蒙混过关。 我也想知道有没有人知道真实细节,因此密切注意着每个人的情绪变化。 不能像暗卫一样躲在暗处观察,我就用异能暗中观察。 这比暗卫的方法更‘暗’。 ‘安大侠’讲得精彩,仿佛他真的身临其境体验过那些场面。 他要真的体验过,就该认出我们来。 他见到我们一点情绪起伏没有,说明他不认识我们。 倒茶填水的伙计反应最大,他面上一点不显,这才说明他有问题。 他强压着激动的心情,面无表情地给壶里加水,完事儿提着水壶去了后厨。 没过一会儿客栈的老板亲自出面,给‘安大侠’重新摆上一桌丰盛的酒菜。 他还敬了安大侠一杯酒,当着所有人的面,夸他是侠之大者,为民除害。 更承诺‘安大侠’在店中的所有消费全部免单。 老板为他安排了一间上房,规格跟我们的一样。 就在我房间的隔壁,我们的房间跟西门无恨他们那间对门,‘安大侠’住到了我隔壁。 除了在北边发生的那些大事件,关于‘安大侠’和安拳山庄的详细信息,这个套牌大侠全是胡编的。 他称安拳山庄在久霜国,他是上古皇族的后裔,他的祖先在没有久霜国的时候,就住在那边。 有人提到他的医术,他说他是药皇的关门弟子。 药皇如果活着,得有快两百岁了,他是真敢编。 药皇名声无人不知,而且江湖人都传说他有长生不死的秘法。 他本人确实是‘失踪’了,没人见到过他‘死’。 且他失踪多年以后,还有人说在某某山中偶遇过他。 这种传言经常有,但都无从证实真伪。 于是便有一些人,相信药皇没死,他已经得到长生秘诀。 还有人四处寻找他,只为求得长生术。 ‘安大侠’声称是他的关门弟子,和那些传言一样,无从证实真伪。 有人会觉得他说的太玄乎,玄到离谱的地步,便不可信了。 也有人越是玄乎的事,他越是相信。 住客中有个花白胡须的老者,想请‘安大侠’为自己诊病。 多少钱他都愿意出,只要能治好他。 我特意打量了那老者一眼,他确实有病,身体里长了东西,用现代科学描述,就是胃息肉和肠息肉。 多少钱都愿意出这种话说出来,我还以为他得的是绝症。 ‘安大侠’立刻为他诊脉,声明自己治病救人不为钱财,只为行善。 他嗯了几声,边嗯边点头,周围的住客全投去好奇的目光。 “可以治,小毛病。”他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 那老者接下,死活将一张银票塞进了‘安大侠’怀中。 早餐时间过后,各人回到自己房间休息,或出门办事。 ‘安大侠’住进我隔壁,小楼的时候,我们先走的,他随后急忙追上来。 他的目标明确,直接叫住小娇,挺客气地施以一礼,然后说他医者仁心,不忍见到病人生病却不自知。 耽误了救治时机,将会后悔终生。 小娇对他冒充‘安大侠’这行为本就不喜,他又上来说她‘有病’,她更气了,狠狠瞪他一眼,哼了一声没搭话。 “这位大侠,我们什么都不买,谢谢。”我用拒绝推销员的口吻制止他继续跟上来。 他一副被侮辱到的神情,愤然甩手,羞恼道:“我好心提醒你妹妹趁早治病,你竟这般折辱于我。” “她没病。”我一个拥有治疗异能的人,谁有病我还能不知道? “我乃药皇传人,岂会看走眼?敢问姑娘师承何人?” “我没有师承,不过医术嘛…和药皇差不多。”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当然不是惊讶于我的医术高超,而是惊讶于我的大言不惭。 药皇在这个世界的知名度,已经超出正常医者的地位。 他本身传说众多,带着些神话色彩。 即使是药仙谷的人,也没人敢称和药皇的水平相近。 ‘安大侠’瞪着我这狂妄的无名之辈,气得不想和我继续交谈,组织半天语言,没找到合适的词形容我,只得扭身进屋,用力关上房门,以示不满。 我们的对话被好几个人听去了,他们的态度和‘安大侠’一样,觉得我口出狂言,一定是没本事的吹牛大王。 同时,他们相信小娇有病,是我的自大,耽误了她治病的时机。 有人想帮她说几句公道话,话到嘴边,被小娇瞪回肚里。 她眼睛明亮有神,什么情绪都能通过眼睛表达得明明白白。 既然本人不领情,那些看热闹的也就不多管闲事了。 可‘安大侠’似乎不打算就这样放弃。 那老者吃过他的药丸,精神明显变好,头不晕了、腿不软了、气不虚了。 立竿见影、药到……病没除! 他们闹出的动静太大,月南香又打开门跑门口看热闹。 我在屋里坐着,抬眼便见到老者站在我们门外,向隔壁门口的‘安大侠’道谢。 他身上的病一点没好,只是暂时能量过剩,所以他觉得精神头十足,全身充满力气。 这和磕‘药’不同,不是一般的‘鸡血’。 是老者本身的生命能量突然增强了。 我原以为这位安大侠是个江湖骗子,没想到他还有点本事。 ‘回春’的老者,再三谢过‘安大侠’,又给他硬塞了两张银票。 ‘安大侠’自然是不愿意收的,甚至还生气了,架不住老者以长辈的身份恳求,他为顾及长者的颜面,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安大侠’仅用一天时间,便将客栈内的住客们收服,到晚饭时,来敲他门求药的人已经是第十波了。 他见人就‘救’,没有拒绝过任何人。 那些人也以各种理由和借口,求他收下酬谢。 西门无恨听到动静,出来过三次,他嫌他们打扰他练功,可实际上他根本没练功,只是单纯地嫌他们吵闹。 他带着一身杀气,那是货真价实的杀气,给来求药的人两个选择。 要么滚、要么死。 住客都猜出我们邪魔歪道的身份了,哪怕和他硬刚,立刻服软跑下楼。 叫伙计上来请‘安大侠’下去。 ‘安大侠’为大家的安危,只好下楼坐诊,挨个发药。 晚饭我们在楼上吃的,小娇出门帮云舟买零食,顺便去退她不想要的首饰。 回来又被‘安大侠’给缠住了,死乞白赖要给她治病。 小娇的武功和‘安大侠’比,稍微还差点。 她背着一大包零食,更不方便脱身。 以武力威胁给人治病的大夫,这得多热爱医生这个行业啊。 加上大厅里的住客,也一起劝小娇,有病得治,万万耽误不得,‘安大侠’的灵丹妙药出自药皇秘方,又是白送的,没有拒绝的道理。 ‘安大侠’赠药给小娇是真的分文不取。 小娇只得收下,‘安大侠’仍是不放人,要她当着大家的面服下,免得上楼被我抢去。 我在窗前打坐,早就看到小娇回来了,特意下楼来接她,因为猜到‘安大侠’不会放弃。 我在楼梯上看着他们,竟没人察觉到我的出现。 还是伙计传菜,发现我盯着他们,提醒了‘安大侠’。 小娇趁机穿过人群,跑上楼来把仙丹交给我。 “唉?那是给小娇姑娘的,你没病、不可服用,否则——” “否则什么?”我问。 “药不对症,会伤身体,你若是执意服用,后果自负。” “嘁,我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了不得的后果,比如七窍流血、脑袋爆裂、肠穿肚烂、骨骼融化。”我叫小娇上楼,我将药丸攥在手心,轻蔑地看向‘安大侠’。 “你、你果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阴邪的手段知道不少,还敢自称与药皇齐名。”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与药皇齐名了? 不过大概意思也没错。 他故意这么说,是为激怒其他人,让他们跟他一起讨伐我。 那些人果然跟他站在一边,骂我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 他们如同真人出战的键盘侠,把我好顿喷。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说:“有本事就斗医术!” 马上有人附和,说:“对、比一比!” “不比,你犟就是你对。”我转身上楼,无意争那个虚名。 他们这下认定了我是在吹牛,根本没有真本事。 冷嘲热讽的话说了一箩筐,然后又捧着‘安大侠’,奉承他。 我回到楼上房间,云舟正准备下楼,在楼梯口被我推了回去。 看他手里攥着的鸡爪子我就知道他要干嘛。 小娇在屋里正要追出来,额头上肿个大包。 “怎么了这是?”我抬手按住她头上的包,很快又红又肿的大包便消了下去。 “云公子要去找您,可您交待过要我看着他,不让他出屋,我便拦了他一下,他一推我…我就撞桌子上了,不过——咦?不疼了!”小娇摸摸额头,那里已经消肿,完全没有痛感了。 她的想法都写在脸上,跑回屋里照镜子。 “真的没了,可是明明……” “这是我的医术。”我解释道,随手关上门。 云舟见我回来,刚刚一脸的煞气立刻烟消云散,坐回椅子里翻零食吃。 “安总,您这医术太神奇了,不用涂药、不用喝药,它就没了?” “数百年前,武林中有专门修习内功治病的门派,我的医术和他们的方法类似。” “真的一点痕迹没有。”小娇在镜子前左照右照,凑近了仔细看。 “这点小伤,当然好治。” “安总,您的医术比那个骗子厉害多了,他还打着您的幌子在那招摇撞骗,若是做了坏事,毁的可是您的名声,您为什么不揭穿他?” “他愿意打幌子就让他打,对我来说,他就是幌子。” 新 wap. /106/106628/28750875.html 第85章 三个人挑不出一个大侠 小娇一路听着我们的光荣事迹找过来,她听怀城外的农人说,我们是往玉兰城这边走的。便立马追过来,我们在城外耽搁了些时间,让她正好有了追上来的机会。 她跟我们前后脚来到玉兰城,我们走进凤来客栈前,她刚好找到这间客栈,看着我迈进门来的。 “我一眼便认出您了,您和师父形容得分毫不差。”小娇渐渐放松,不似刚见时那样拘谨,这句话说得,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 “你先别高兴,我这边的情况,其实也很复杂,仇家挺多的,已经来过几波人追杀我了,你跟着我,说不定哪天就没命了。”不管是仙剑客、张总管,还是小娇,只要他们想跟我同行,我就得把丑话说在前头。 从救下云舟开始,‘仇家’雪团越滚越大,到今天又‘厚’了一层。 小娇低头行礼、坚定道:“誓死追随安总!” 很好,听起来好像传肖公司的口号。 小娇表完她的忠心,我也得表示表示。 叫来伙计备齐饭菜,给小娇接风洗尘。 另外还得准备几套衣服给她,她随身的小包里只有火折子一类的小玩意儿,没有换洗衣物。 伙计见我们屋里凭空多出一人,眼珠转了转,扬着笑脸应下,噔噔噔跑下楼去。 玉兰城是丰省丰城,入夜后反倒比白日里更热闹。 小吃摊子支起来,占满了一条街,像卖首饰、胭脂的铺子,会营业到很晚。 成衣店还在门口搞大甩卖,凤来客栈的位置极佳,从客房的窗户,便能看到仅隔着一排房屋的夜市。 摊子上的灯和临街营业店铺的灯,组成了一条灯‘龙’,如果从远处观看,应该像一条‘龙’盘在山上。 据说这个世界也有类似龙的生物,不过已经灭绝了,流传于世的只有图画和传说。 小贩们提到夜市,称它为‘玉兰金龙集’。 我在窗边看了会小贩推销商品,小伙这时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进来,他身后跟着另一名伙计,那人抱着一个布包袱,里边是几套女子穿的成衣。 小娇先吃饭、后试衣,她是真饿坏了,在尽量维持形象的同时,大口炫着饭。 她都没试一下,饭菜里是否有毒。 难怪她一路上不敢去人多的地方,她被人拐走卖掉的可能性真的很大。 好在她有自知之明,懂得躲避危险,哪怕是自杀式的。 房间内有洗浴的区域,由屏风隔挡,小娇吃过饭,我叫伙计送热水,让她痛快洗个澡。 再美的美女整天在山里滚、不洗澡、不洗头,也会变臭。 小娇洗澡的时候,云舟被我送到西门无恨那屋寄存着。 西门无恨早就听到我们屋有‘客人’来了,而且武功特差,他瞧不上眼,有信心我能独自解决。 我跟他解释,来的是萧悲途的徒弟,在本门派混不下去了,带着萧前辈的信物来投奔我,还是带着房产证来的,现在比翼岛归我了,外加大笔的遗产,我这也算是天降巨额遗产了。 西门无恨奇奇怪怪的胜负欲突然冒出来,说他们魔教的占地面积更大,范围内有田产、房产、商铺、作坊,等他死了,这些都是我的。 魔教势力大、有钱,这是武林公认的事实。 可西门无恨正值青春壮年,现在就分遗产是不是有点心急? “什么都有?”我的思路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应有尽有。”西门无恨自信点头。 “我是你妹妹,也算半个魔教中人,住到那边去名正言顺,好!决定了,我的安拳山庄,就建在魔教地界内。” “你该住万魔殿。” “那不成,我要种田、养鸡、养鸭、养猪,住万魔殿怎么行。”我知道万魔殿是魔教总部大楼。 历任教主都住在里边,他们守护的圣地就在大楼后边。 前面是众弟子集会的地方,基本上就是一座宫殿群,后面是他们的圣地,西门无恨的寝殿也在其中。 周围方圆百里内,种着血红的魔花、乌黑的魔树,怎么看也不像能种田的地方。 从万魔殿到可以种地的正常区域,徒步要走上一天时间。 这么远的距离,每天上下班太累了。 “小事,你嫌什么东西碍眼,铲了便是,凡魔教地界,一草一木、是人是兽,你都动得。” “大哥你这样纵妹行凶,教内的长老、护法、堂主们恐怕会造反。” “给他们下毒,把他们变成白痴。” “魔教要毁在你手里了。” “吾辈的职责是守护圣地,其他一概随性,不要在意那些老顽固的想法,那是你的家,想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 “既然如此,多谢大哥了!”我早听说魔教总部占着的那块地非常稀有,是块不折不扣的宝地。 其实魔花、魔树只是看着妖异美丽,一点实用价值没有,纯观赏性植物。 魔教也在北边,还是偏寒冷的地带,有块宝地不用来种田,只种花观赏实在浪费。 到别处去买地盖房,如同孤岛求生。 在魔教地界扎根,有仇家找上门也不怕,起码金蛊会的人,就得掂量掂量,才敢迈入魔教的势力范围。 如此一来,婉儿也不用和她的主子分离了。 “有兄长在,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须顾忌。”西门无恨把‘飘了’两个字顶在脸上。 我真正叫他大哥,是从怀城出来之后。 他对付官老爷的手段和我收拾傅家父子的法子如出一辙。 在这一部分,我们的想法一致,观念相合。 不管原身和他是不是亲兄妹,我认下这个大哥又如何? 西门无恨反正是特别高兴,听到我叫他大哥,帅酷霸总的形象根本维持不住,整个人散发出中二少年要‘征服宇宙’的气质,还总是背着手摆poss。 我估摸着小娇的澡应该洗完了,便回屋瞧瞧,她已经换上新衣服,正坐在镜前擦头发。 衣服稍微有点松,但照她这胃口,用不了几天尺码就正好了。 伙计是真能花钱,有我报销,他买回来的衣服准是店里最贵的。 当然贵有贵的道理,小娇穿上新衣,再不见之前的狼狈,好似哪家出游的千金小姐,连首饰都配好了,整套的头面,是少女们喜爱的款式和颜色。 伙计可能以为小娇十七、八岁,把她往娇俏可人的方向打扮。 小娇只穿了新衣,没去碰那些首饰,一件也没戴,只将长发挽好,拿黑色头绳绑住。 “买了就戴吧,搁着白浪费钱,不喜欢可以退一部分,退回的钱归你。”我和小娇谈过工资待遇了,她从明天开始算工资,下个月才能拿到工钱,眼下她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她这么辛苦跑来送信,我总得给她点辛苦费。 可惜萧悲途也没想到,他这个徒弟还能被人把盘缠骗光吧。 小娇没矫情,爽快收下,向我道过谢,便选了一根简单的钗插上,又留下一对小巧的珊瑚耳环,其余首饰全装起来打包,准备明天去退了。 我们在凤来住下的第一晚,平安无事。 从南边来的客商,仍在讨论元城的变故。 第二天早上下楼吃早点的时候,我听到邻桌的人谈起武林盟。 树倒猢狲散,武林盟已分崩离析,元城由久霜、盛雨两国暂时共同管理着。 他们在清剿覆雨天宫的余孽,这倒不是说他们赢了,而是天宫帝君疯了,他在元城‘自爆’式的发疯,摧毁了整座城市。 覆雨天宫一派的骨干分子弃他而去,他们退回老巢,保存了半数以上的实力。 那个擅长操纵毒虫吃人脑子的未知强者还在,得到程飞母亲研究成果的那帮人,在这场争斗中并没有多大损失。 现在已知的消息是天宫帝君和爱人双双死在元城,帝君发疯后,与爱人一同化为灰烬。 他有部分手下逃回老巢,保住天宫的根基。 久霜国和盛雨国以平乱之名,进驻元城,原城主被杀,尸首挂在城门上示众。 两国都在寻找没跟上大部队,四散各处的天宫弟子。 他们救出被囚的各派掌门和弟子,也在调查谁是天宫放在各门派内的奸细。 至于四方镜,别桌有人提起它,说柳烟烟送给天宫帝君的宝物,随着帝君没入火海,与他及爱人一同化灰了。 再之后便没了下文,没人提到它被窃,也没人说起盛雨太子派人四处追查它的下落。 黑甲人沿途找人,旁人只以为是在找天宫余孽。 他们知道陆家被灭门,只有陆有康下落不明。 也知道杀害陆盟主的凶手另有其人,不是安神医,而陆鹏心术不正,早已被天宫收买。 白牡丹和陆有康的去向,成了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热门话题。 毕竟有高额的奖金可拿,谁不想找到他们,去久霜国领赏呢。 住客们从远聊到近,聊完元城的事,又聊最近玉兰城附近的事。 无可避免地聊到了怀城,怀城首富傅家,一夜间变成了‘公园’。 傅家父子成了过街老鼠,更劲爆的消息是他们还不是亲生父子。 怀城父母官主动辞官,捞了几年油水,最后两手空空地回了老家。 据说走到半路急火攻心,已经中风了。 傅家的万贯家财,和官老爷贪的银子,被人堆在衙门口和傅宅的门口,老百姓可以排队去领。 连玉兰城的百姓,听到这消息,也是拍手称快。 那对父子臭名远播,玉兰城的人都知道他们是怀城的恶霸。 凡是与怀城有商务往来的商贩,没有不被傅家剥削的。 有人大赞‘安庄主’惩奸除恶做得好,有人替‘安庄主’担忧,猜他定是外乡人,不知本地情况,过后准要遭人报复的。 不知是传言有误,还是别的原因,他们口中的安庄是,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生得气宇轩昂、实乃人中龙凤。 我琢磨着这肯定不是在说我,便抬眼看了看西门无恨、又瞧了瞧云舟。 西门无恨虽帅,却是邪魅霸主那种冷酷的帅。 云舟也帅,可任谁都能看出他脑子有问题,没人会夸这样的他,是人中龙凤。 再看张总管……和蔼可亲一老头儿。 我们几人中,三名男性都完美地避开了‘正道大侠’的气质。 “没错,我就各位口中所说的——安大侠,安庄主。” 我放下筷子,准备擦嘴走人,忽然一个人扬声大笑,笑完又认下他是安庄主,迈着虎虎生气的步子走进客栈大门。 他这一嗓子,大厅里所有的客人都齐刷刷望向他。 其实住客可以在自己房间里用早饭,但是住客们把早饭时间当成‘八卦’交换时间,会特意下楼来大厅里吃。 为的就是和其他人聊聊天,交换下情报。 我听几个住客这样说过,他们常来玉兰城做生意,到这必定会住凤来客栈。 我们这桌的人,也同时看向他。 别人是好奇,我们是惊讶。 来人中等个头、身材魁梧,三十岁上下的年纪,国字脸、浓眉大眼、厚嘴唇,看着就那么的……一身正气! 而我们,刚刚就有住客小声议论,猜测我们是魔教的人,再不然就是邪魔歪道的江湖客。 伙计说过住在这的客人,全是富商贵胄,眼界是够的。 他们居然认得出小娇手背上的纹身图案,是比翼派的比翼羽。 小娇听见了,还把手往袖子里藏了藏,等于是承认了。 某些人的视线,一直在我、云舟、小娇和西门无恨四个人身上来回游弋。 要不是这位一身正气的‘安大侠’突然出场,西门无恨就要动手挖人眼珠了。 那打量我们的人,丝毫不知道他们因此逃过一劫。 向来只认钱的伙计,听到‘安庄主’三个字,表情瞬间变换,笑得跟朵花似的,迎上去招呼男人。 他把男人请到大厅,没提钱的事,便领人到一张桌前坐下,问他想吃什么、喝什么,几个人来的,是否需要换大点的桌子? 男人将手中长剑搁到桌上,我瞄了眼,出自神兵行的断风剑。 中等价位,性价比不错,不是量手定做款。 坚韧程度尚可,内功强劲可折断。 新 wap. /106/106628/28750874.html 第84章 天降房产就是太远 伙计热情地迎上来,我之前注意到,在这家店投宿的客人,全是坐马车来的。且衣着华丽,非富即贵。 伙计见我们身后没有马车,衣着也不华丽,全是粗布衣衫,笑容立刻消失。 伙计板起脸,态度秒变冷淡,指指下一层的街道说:“您走错门了,我们店只招待富商贵胄,普通老百姓去平民客栈。” 我没动,拿出一锭银子搁到柜台上,说:“没错,我们就是富商,专做无本买卖,给我开两间最贵的客房。” 伙计瞄了眼银子,冷笑道:“您可想好喽,我们店最便宜的房、住一晚五锭银子,最好的房间住一晚五锭……金子!” “荒唐。本座住过元城最贵的客栈,没见有这么离谱的价格,你这小城里的小店、竟敢狮子大开口,还是说……这是家黑店?”西门无恨迈步上前,逼近伙计,低头与他对视,强大的压迫感让伙计呼吸困难。 “没、没钱就说没钱,怎么?付不起钱还要打人不成?”伙计咽了咽唾沫,强行挺起腰杆,不想在气势上输给西门无恨。 我们的行李给南九她们背着,留在了城外。 我们五人身上背的是傅家的‘流动资金’。 西门无恨从他背的皮袋子里掏出十个金锭砸在柜台上。 金子比较沉,也就我们这种武功高强的,才能背着一袋金、银如背鹅毛般轻松。 他另掏出五锭金子,拍到柜台上,大气道: “这是赔柜子的钱。” 他将十锭金子拍进柜台的台面里,只剩三分之一留在上边。 这玩意往外抠是真难抠,估计得把柜面切开。 伙计的态度这才恢复了热情,请我们上楼,把我们安排到最好的房间住下。 这店一共三层,每层的风格各不相同。 主要是建材用料档次不同,装修豪华程度不同,家具选材品质不同。 我们房间的脸盆和马桶都是金边镶玉的,床单、被罩、枕套是极品丝绸的,窗幔挂钩是美玉雕刻的,桌椅衣柜所用木料是海外‘万年香’。 这木头会持续散发香气,味道清雅怡人。 地上铺的砖也是北边独有的‘变温石’。 它会随环境温度变化而变化,冬暖夏凉,纯天然地暖、地凉扇。 由于变温石开采不易,产量极少,各国皇室中也不是人人都能用上。 除皇帝寝殿外,只有最得宠的妃子才能铺上变温石地砖。 这客栈老板居然把皇宫里一众贵人抢破头都弄不到的东西,搬进了他的小店,他的背景怕是…… 不过变温石虽珍贵,却未禁止民间使用,只要有门路、有钞票,还是能弄到的。 我特意挑中这家店,看来没选错。 西门无恨和张总管、月南香一个房间,方便保护他们。 我和云舟一间,他进了屋便将银子袋搁到桌上,跑我身边认真盯着我看。 他的表情傻愣愣的,但我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的情绪。 “做个好人、挺难的。”我也放下银子包,拎起昂贵的玉茶壶为自己倒了杯茶喝。 茶是落风国产的‘晨露茶’,那棵千年老茶树每年的产量,少到本国的皇室都得省着喝。 “做坏人。”云舟歪着头看我,他现在的智力水平,根本分不清好人与坏人的具体属性,只是单纯地知道好人和坏人是相反的词。 自从他的病情有所好转,张总管、月南香、西门无恨每天都教他一大堆东西。 但他能记住、并理解的内容不足百分之一。 严格来说,他现在还是个傻子。 只是在感受他人情绪变化方面有所提升。 我一个面瘫,他是怎么看出我情绪不佳的,这事儿挺谜。 在怀城顺手行侠仗义之后,我们惹到的是背景强大的角色。 他们不同于傅家父子,连雇的打手都是街头混混水平。 他们最低也是一方诸侯,能派出的杀手等级很高。 若是腾雪国君也愿意包庇他们,那我们要面对的,将是以皇权为后盾的敌人。 说实在的,我有点想打退堂鼓的意思。 当初决定顺藤摸瓜,是想帮那些寻找女儿的可怜白发人,他们的女儿不知去向,我想着也许找到傅家父子的上线,就能查出她们的去向。 不管是花钱买、还是怎么着,兴许有机会将人带回来。 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古代,拐人孩子这种事,都是杀千刀的缺德勾当。 可当时没想到,傅家父子的上线竟是省官的亲属。 要是纯利益关系的合伙人,这事还好办些。 扯上亲情在里面,那省官多半不会大义灭亲。 尤其是省内事务全由省官的夫人墨绮薇处理,这个女人提拔她的娘家人,把省内能捞到油水的肥差,全分给了娘家人。 她会对她弟弟‘秉公执法’才怪。 “唉……麻烦。”不过既然已经惹了事儿,就不能怕事儿。 因为怕也没用,就算我想算了,对方也不会善罢甘休。 比如此刻,窗外便有人在窥探我们的动静。 这客栈窗外有避风雨的窗檐,此时上面就蹲着一个人。 “窗外的是哪路朋友?蹲着不难受吗,不如进屋坐坐?”我放出‘气’丝铺满整个房间。 窗户是向外打开的,这个时节傍晚还算暖和,只有入夜了才有点凉。 我话音刚落,窗外便闪进一道黑影,黑影身轻如燕,‘飞’进屋来单膝跪地,向我行了一礼。 “小娇见过岛主!” “啥?”我愣了下,以为自己幻听了。 “小娇见过岛主!” “你谁呀?谁是岛主?”我瞄了眼云舟,心说有没有可能,他私下有座岛? “我是比翼派弟子,您是岛主,这是老岛主给您的亲笔信。”黑衣人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恭恭敬敬呈到我面前。 信上无毒,我接过来,拆开信封、展开叠着的信纸。 第一眼便见抬头写着‘吾徒亲启’四个大字。 再看落款……‘师萧悲途’。 这时黑衣人扯下面巾,露出她的本来面目,她长的有三分像柳烟烟,年纪在二十岁左右。 萧悲途与我们一别,可是有些日子了。 信中他说,他已经取回女儿的骨灰,连同妻子的骨灰,一并带回了比翼岛。 现在他已寻回妻儿,此生无憾,愿一家团圆,永不分离。 小娇流下两行热泪,我估摸着这一家团圆的意思,和我理解的应该一致。 这封信是萧悲途的遗书! 信很长,厚厚的一叠,他要交待的事情不少。 他们一家已然团圆,但他走了,比翼派便没了继承人,他只有一个徒弟,就是小娇。 小娇是孤儿,因为长得有点像柳烟烟,萧悲途收她为徒,可是这些年,他一直闭关苦练武功,没怎么管过小娇。 小娇在比翼派的弟子中并不出众,练武的天赋也很一般。 因着她与柳烟烟三分相似的长相,萧悲途不希望她下场太惨,所以有点托孤的意思,叫她来投奔我。 他把岛主的位子传给了我,信中夹着岛主的信物,有了这件信物,我便是比翼岛的岛主,无人可以质疑。 只是比翼派掌门的位子有别人继承,我没练过比翼派的武功,没有资格继承掌门之位。 但岛主这个位子,它和掌门之位并不冲突,它拥有比翼岛这座岛屿的‘产权’,跟房东是差不多的意思。 比翼派只是租住在岛上的房客。 曾经有过岛主、掌门两个位子分别由不同人继承的先例。 所以比翼派的弟子也没什么好说的。 而且比翼岛是‘房东合住’的出租方式,也就是说,萧悲途把他的土地房产留给了我。 那片地上还有他们一家三口的墓园。 这着实有些突然,他看着还那么年轻,刚刚练成能挤进武林高手榜前二十的‘邪’功,未来有许多的可能。 结果人说没就没了,还是他自己走上的绝路。 或许是支撑他的信念倒塌了吧…… 我这个局外人,也只能猜测一二。 他也是没什么人可以托付了,多年关闭、妻女皆亡,唯一的徒弟,留在比翼派也没什么前途,更可能成为派内的牺牲品。 而我既是柳烟烟的徒弟,又是他女儿的暗卫,算是跟他们家关系最深的人了。 “有师父在,岛上的人不敢欺负我,师父知道、若他不在了,那些人肯定容不下我。”小娇边抹泪边说。 她生得漂亮,就算只有三分像柳烟烟,也是个标致的大美人。 那派中练什么功的没人不知道。 她武功一般,也是因为没练比翼派的邪功,只学了些皮毛功夫,比如轻功。 萧悲途很清楚,他若不在了,那些人非把小娇生吞了不可。 于是派她出岛来送信,其实就是来投靠我的。 她自己肯定不敢再回去了。 萧悲途好歹是给我留了房和地,他托付的人我得收下啊。 信里还夹着几张数额惊人的银票呢。 此外还有一枚戒指,这戒指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念想,多年来他从未摘下来过。 在元城时,我见他一直戴着这枚戒指。 有戒指、有比翼岛的地契和岛主信物,外加巨额银票,这小娇的身份应该是真的。 她身上无毒无蛊无伤,就是比较疲惫,黑眼圈儿严重,没有休息好。 “既然是来投奔我,干嘛躲窗外?不走门?”如果我不叫她,她打算何时现身? “伙计不让我进……我、我身上没钱。”小轿有些窘,俏脸微红,她急忙解释道:“直接跳窗进来,我怕被您当成歹人、咳…打死。” 她解释说,她正琢磨怎么开场,才不会被我当场打死,我就把她叫进来了。 “师父说,您武功路数诡异,不用内力便可杀人于无形,那些拳脚功夫更是用不着。”小娇说得激动,又有几分惧意,好像个喜欢讲鬼故事、又害怕得要死的小女生。 她今年二十一,有点面嫩显得小,像十七八的高中生。 我觉得小娇这个名字非常适合她,人如其名。 长得娇嫩说话的声音也娇滴滴的。 “留下你可以,不过我这也没什么好职业给你,当个助理吧,也就是平时帮我拎包、订客栈做些杂活。”我见她没懂助理的意思,跟着解释道。 “谢岛主收留!”她又要跪,被我拦住。 “在我这不用行大礼,除非我死了,遗体告别的时候。” “还有,别叫我岛主,我雇了你,你叫我安…总吧。”让我也体验一把当‘老总’的感觉。 “安总?”小娇显然不明白这个称呼啥意思。 “对,你是我助理、叫我安总,没毛病。” “好的,安总!”小娇拱手施礼,恭敬唤了声。 其实仔细看看她,她身上的衣服脏得不能再脏了,袖口都磨破了。 鞋更不用说,厚底靴快磨成袜子了,从比翼岛赶过来,路途遥远,萧悲途在信中说的银票数,一分不少,她揣着巨款风餐露宿,可是够‘忠心’的。 我问她出门前怎么不带钱,她说带了,只是刚出岛就被人骗个精光。 以至于接下来的路,她不敢再去人多的地方,一路专挑荒僻无人的山林走。 她怕她自己也被人骗跑了。 那她要捎的信就送不到我手里了。 她见人就躲,武功虽然不咋地,靠着机敏倒也躲过了不少坏人。 靠吃野果、野菜,以及一些不光彩的偷盗行为,她总算是活着找到我了。 在平原那边还好些,进入北部的山区,路太难走了,她便趁天黑走大路,白天到山里躲着休息。 几次差点滑下山崖,‘疲劳’赶路,才到了这。 “你怎么找到我的?”我很肯定,萧悲途不知道我的具体行踪。 “师父只知道你会来北边,我便一路偷听来往路人谈话,听到有人谈起一间被烧的客栈,说是有人在客栈里灭了摘星捞月楼派去的顶级杀手。我想,除了您,还有谁有这本事?您一定在那住过,然后我便跟着死人的消息走,哪个地方死人,而且死很多,我就往哪去。” “你去了怀城。”我抢答道。 “嗯,那边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过路的、赶车的,还有田间地头,连砍柴的、打猎的都在谈论怀城安大侠的事。”小娇越说眼睛越亮,“我一猜,他们说的安大侠,就是您!” 新 wap. /106/106628/28750872.html 第83章 玉兰城 我当着众百姓的面,把傅家的家丑好一顿外扬。现在他们的钱没了,房没了、地没了,亲情都是假的。 傅一富就不是个好人,否则怀城的百姓不会因他遭难拍手叫好。 他能出于善心给原配和情夫养儿子吗? 断然不会! 可他自己生不出儿子,知道这件事以后,他或许会因为没人送终,而忍气吞声、仍然认这个儿子。 他们父子关系如何我不是很关心,我们该前往下一站,去找护卫贾他们了。 傅家父子供出的上线,也在护卫贾他们前往的那座城里。 怀城是座小城,傅家上线所在的城市,是北边与他国接壤的唯一一座「省城」。 傅家请来的救兵,正是从这座省城出来的。 这座「省城」建在群山之间,高山之巅,周围多少山头都在它管辖范围内。 包括我们遇到摘星捞月楼杀杀的那间客栈。 北方地广人稀,部分地区气候恶劣。 除交通要道、各省城周边,以及首都区域外,几乎都是荒无人烟的地方。 那些地方自然环境差,普通人很难生存。 最北边的区域全是雪山,暴风雪常年下着,大地被冰雪覆盖,没有一寸土地可以耕种。 凶兽猛禽倒是不少,白天、晚上都出来觅食。 腾雪国首都位于它本国内的南北交界处,四季分明,山谷中可种田,山上可种果树。 首都遥城凿山而建,整座山就是一座城。 山顶的皇宫迎南风、避北风,可观尽四季美景。 遥城意为遥望故乡,代表着腾雪人虽定居在平祈大陆,却仍记着遥远的故乡。 我原计划是想去更北边的小镇,买田置地、过隐居的生活。 现今有件事我得先办了,我们和西门无恨在怀城待了三天。 完事我们带上傅家余下的财产和官老爷贪污的银子离开。 铺家父子身上被我搜刮得干干净净,保证一文钱也剩不下。 身上的衣服和乞丐交换了,乞丐则当了华服,用本钱摆摊做小买卖去了。 那些「忠心」的护院、管家,指望着我们走了,他们好把发给百姓的钱抢回去,反正傅家父子上头有人,随时可以东山再起。 我就猜到了他们打什么主意,叫八月她们暗中留在怀城盯着。 我走前跟那些坏心眼儿的家伙说,我给他们下了咒,再动坏心思、必受折磨而死。 其实是我输入他们体内的「气」在发挥作用。 留下月八她们是为保护百姓,我的「气」只能惩罚恶人,却不能保护被他们伤害的人。 月八她们随后赶来,向我汇报情况。 我们在进省城前汇合,据月八说,傅家父子的确贼心不死,见我们离开,立刻伙同那些护院到领过钱的孤儿寡母家中索要财物。 人家不肯给,他们就要抓走寡母的孩子,威胁将他们母子一起卖掉。 他们心中阴邪之气暴涨,我远远感知到,控制「气」丝在他们身体中肆虐横行,有几个痛苦倒地,惨叫声不似人类,皮肤渗血、七窍流血而亡。 我用他们的血、在他们额头上绘出一个大大的「咒」字。 这可把他们吓坏了,丢下孩子夺门而逃。 临走前火把落地,误点了草堆,那户人家的破草房一点就着。 母子被困火中,月八她们及时出现,扑灭火势,救出那对母子。 她们在城中又多等了两日,见傅家的狗腿子们吓破了胆,没人再敢伸手害人,更不敢再和傅家父子扯 上关系。 他们连夜收拾包袱逃出怀城,傅家父子在城中再找不着帮手。 他们又身无分文,全城的百姓都恨他们入骨,无人对他们施以援手。 父子两人还闹掰了,因为身世的事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爷俩今后的日子,怕是惨上加惨。 见他们过得不好,月八她们便回来向我复命了。 死过几个人,他们自然知道厉害,不敢拿小命冒险,以身试「咒」。 「他们联系过上线没有?」我们在省城外的山间小路上休息,越往北走,天气越凉爽,坐在山间凉风习习。 「没有,他们不敢,担心被灭口。」月八偷听的技术一流。 「您发银子那天,城外二十里处,来了一队人马,看到烟火球就撤了,到我们离开怀城时,再未出现。」南九补充道。 「安庄主,您看咱是不是应该绕开玉兰城,派月八进去和贾护卫接触,把他们带出来?」张总管面露忧色,建议道。 咳,张总管自打出了怀城,对我的称呼就换成了安庄主。 我很想纠正他,又觉得没必要,称呼而已,他爱咋叫咋叫吧。 「为何要避?」西门无恨发问。 「我们在怀城的动作太大,恐怕已经引起玉兰城城官的注意,我们此时进城,万一中了埋伏……」 腾雪国有三个省,明面上各省的***」是由皇室任命的官员,实则他们更像是分封到此的诸侯。 ***」这一官职,在腾雪国叫省官。 权力极大,省内各地方官员任命可直接决定,无须向皇上请示。 也就是说,想在省内做官,跟皇帝关系好没用,必须要得到省官的赏识才行。 怀城的城官有那样的胆子,不过是仗着他表姐是省官的小妾,虽不怎么得宠,也能为他谋个「肥差」。 城官那边的供词是西门无恨问出来的,傅家这边,和省官没啥亲戚关系,所以他们爷俩才极度恐惧,怕被灭了口。 他们供出的上线,正是省官的妻弟。 腾雪国三省的省官,原身早就看过他们的资料。 丰省是三省中产粮食、瓜果蔬菜的大省,皇室极为看重。 玉兰市是丰省的省城,被玉兰树林包围,市名由此而来。 省官由万家世袭,传到这一代,正是第七代。 万家祖上为皇室鞠躬尽瘁,为保当时太子性命,全家二百余口,被屠戮殆尽。 只剩个小儿子,刚满三岁,被藏于水桶中,沉下深井才保住小命。 这个孩子被平定叛乱的太子抱去,太子登基,这孩子便和一众皇子同住。 等他长大成人,便派往丰省做了城官,官位世袭。 如今丰省的省官,是万家第七代子孙中的「奇葩」万世泽。 这人无心做官,酷爱画画,可他实在不是画画的料,他画的画,只有感情、没有技巧。 偏他是个有恒心的人,越丑越画、越画越丑,永不言弃。 巴结他的人,谁家里没收藏过百十来幅出自他手的丑画,那都不能叫巴结过他。 万世泽大画家的名号,就是这样传扬开的。 他一心钻石绘画,公事便交给他的夫人处理。 万世泽的正室夫人,是腾雪国在位国君的堂妹墨绮薇。 她代万世泽处理省内事务,她弟弟暗中贩/卖/人口多年,苦主求告无门,不可能和她毫无关系。 万世泽继承了省官一职之后,不出一年,怀城那边便出现了人口失踪的事件。 且都是在客栈中无故 失踪,一年多达八起。 这个数据不是从原身的记忆中得来,是从怀城官老爷的认罪书中看到的。 万世泽做了七年省官,怀城的官老爷做了六年城官,傅家父子开了六年客栈。 时间都对得上,城官从不记录寻人苦主的报案信息,也不会向上汇报。 有的苦主越级跑去玉兰市击鼓鸣冤,统统被关入大牢,部分「老实」的被放出来,「不老实」的从此便没了音讯。 想跑去首都告御状,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苦主被威胁不敢声张,以至于总有不知情的旅客在怀城受害。 傅家父子出事,他们的上线已经知道,这几天时间,足够他们布置好天罗地网,等我们走进去。 张总管担心我们走入敌人埋伏圈,他和月南香不会武功,只会成为我的累赘。 「张…安总管不必担心,我们这一群会武功的,保不住你们俩个不会武功的,那我们也太弱了,那样的话,就算没你们拖累,我们也赢不了人家。」 西门无恨闻言跟着点头道:「安总管对我们一家要有信心。」 他这一家,指的是他、我和云舟。 云舟连忙指指我,道:「夫人,厉害!」 随即又指向西门无恨:「哥哥,厉害!」 最后指着他自己说:「云舟,厉害!」 西门无恨一改往日冷酷形象,抱住云舟,轻抚他头顶,笑道:「妹夫乖,不枉为兄教了你这么多遍,总算记住了。」 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西门无恨这几天确实在教云舟说话,但他教的内容,只要脑子正常的人就不会想学。 像什么哥哥威武霸气,武功天下第一;还有哥哥武功盖世无双,江湖第一狠人…… 他自己说的时候完全不尴尬,好在云舟记不住那么多词,只记住了哥哥两个字。 西门无恨一脸欣慰道:「妹夫他会叫哥哥了。」 两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抱一块,实在很难看出他们之间的「亲子关系」。 因为都太帅了,也不会觉得辣眼睛,只是西门无恨老父亲般的表情和云舟偷摸在他肩膀上啃鸡爪的画面有点搞笑。 张总管更担心了,他看看我又看看西门无恨,欲言又止。 月南香现在抓紧一切时间练功,别的事她一概不关心。 我和云舟在客栈房间失踪的事刺激到她了,她当时急得不行,又没有能力做什么。 这是张总管后来告诉我的,月南香见到西门无恨拆客栈,她悟了,她也要拥有那种实力。 张总管看她那么努力,也想陪着她,可惜他的身体不允许,第一次练功就扭伤了腰。 这几天赶路明显吃不消,是月南香的暗卫抬着他走到玉兰市来的。 决定好进玉兰市,我们也不能全进去,我把南九等人留在市外,带着月八跟我们一起进城。 她走在我前头,比我们早进城半天,我们五人不用伪装,大摇大摆地走进城。 玉兰市依山而建,主城区在山上,不过山下也算城区范围,房屋按环型排列,街道也是一个个圆环,大环套小环,房屋建在环与环中间的区域。 每隔一段距离,房与房中间会留出一条宽敞的道路,可供四辆马车并排行走。 更外围是农田、菜畦,我们等到太阳快落山了才进城,路上有不少收工回家的农民。 山下全是农民家的小院,没有客栈和饭馆,要投宿必须去山上。 站在山下就能看到半山腰上飘扬的「招牌」,走上去用不了多少时间。 整座山的街道都是用青石板铺就,坡度人 为调整过,没有陡坡,所有台阶都很低,老人小孩可以轻松迈上去。 成年人一步可以跨上几个台阶,还有专为运送重物设置的滑道车,东西可以从山下被拽到山上去。 和缆车差不多的原理,也有专门的「抬轿」人,花点钱雇他们把自己背上山、抬上山都行。 本地居民早就习惯这种生活环境了,没人会花钱坐轿子,除非有急事或生病需要转移的病人。 我们不急着投宿,边走边欣赏这里的风土民情。 这个点正是市井烟火气最浓的时间,家家户户开始烧锅做饭,在外玩耍的孩子被家长叫回去,一些夜间生意,纷纷挂上灯笼准备营业。 我们先到路边的馄饨摊吃饭,顺便向老板打听下到哪里投宿。 老板看我们连老带小的,明显是「一家子」出门游玩,便推荐了老板厚道、店里干净,价格实惠的客栈。 「我们不差钱,您就说这城里哪家店最贵吧,不求最好、但求最贵。」我等老板介绍说,递上一枚银锭,挤出一丝和善的笑容。 老板手一哆嗦,差点把银锭扔出去。 我扶住他的手,叫他把银锭收好。 「那、那那,最贵的嘛…是上面那家!」他把银锭哆哆嗦嗦地揣进破旧的围裙兜里,指着山上的一家客栈说道。 在山下的时候,打眼一扫,大概能瞧见四、五家客栈的招牌。 他指的这家,招牌不是最大的,却是唯一镶了金边的。 店家可能像营造出一种低调的奢华感。 我们吃过晚饭,慢慢溜达到那家客栈门前。 「凤栖客栈。」我念出招牌上的字,率先迈步进门。 免费阅读. wap. /106/106628/28750870.html 第82章 爹不是亲爹 傅家父子抱成一团儿,这密室应该是只有他们俩知道的秘密。别人要找过来需要花些功夫,趁这功夫我完全能做到我说的那些。 云舟瞄我一眼,我点点头,他举起擀面杖跨步上前,兜头盖脸给他们爷俩一顿削。 “不敢了、不敢了!爷爷饶命!我马上发信号,叫支援的人别过来。” 傅家财身上的伤还没好,经不起再伤,傅一富是个干巴老头儿,更不经打。 他们很快求饶服软,我叫云舟停手,放傅一富出去发信号。 来之前我向官老爷打听过,傅一富娶了十二房妾室,却只有傅家财一个儿子,傅家财是原配所生,但他原配夫人死得早,打小没了娘、又是独子,傅家财被傅一富宠得都没边了。 傅家财十三岁就娶了正室夫人,外加四房小妾,通房的丫头十多个。 今年他二十三,后宅妻妾数十人,外边还养着十几个外室,通过犯罪手段祸害的妇女不计其数。 然而他至今没有子嗣,他要是死了,傅家就算绝后了。 我用异能检查过他的身体,他没有子嗣完全是他本人的问题。 可他们爷俩不这么认为,还对‘儿孙’抱有期待。 更有趣的是他们的父子关系,傅一富也有不能生育的毛病,但他这毛病是天生的! 傅一富到院中,向天空发射了一枚光球,类似窜天猴。 只不过这光球滞留天空的时间较长,隔了好半天才消失。 没有打扰我们的人,傅家的账可以继续算了。 不管是银票、现金、房产证、田产证,只要是属于傅家的财产,是傅一富、傅家财身上的钱,我全都要。 我派云舟叫来管家,让管家召集所有人在院外集合。 有内功加持,我喊话不需要扩音器。 傅家女眷众多,她们哭哭啼啼,干扰我说话,我示意云舟,他立刻举着擀面杖冲出去,谁哭打谁,丝毫不见怜香惜玉的样子。 “再哭、打死。”云舟抡着擀面杖威胁。 他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着说话时,别人基本看不出他的异样。 女人们不敢再哭,捂着嘴默默流泪。 我满意地点头,给她们两个选择。 傅家今天必倒,傅一富和傅家财将身无分文,他们已经将全部财产赠送给我。 我这个人乐善好施,想离开傅家的,我可以分些盘缠给她,愿意留下的……一分钱得不着。 傅家爷俩后宅这群女人,有的是被强娶回来的,有的是冲着傅家的家财自愿嫁进来的。 被强娶进来的,当然愿意离开,还有钱拿,她们求之不得。 有一个站出来的,后面的就好办了,想离开的排成一队,我让家丁抬出库房里的钱箱子,发钱给她们,她们拿了钱收拾东西就可以走了。 自愿嫁进来的那一部分女人,更加看重钱,傅家都要一贫如洗了,她们是来享福的,并不想吃苦,于是也站到‘离开’那队,领钱走人。 就傅家爷俩平时的行事为人,我很难想象,会有女人对他们情深义重,不离不弃。 后宅遣散到天亮,果然一个没剩。 至于家丁丫鬟,愿意离开的,可以多领一年的薪水。 不想走的,同样一分没有。 大部分家中的员工都拿了钱离开了,有少部分护院打手,舍不得傅家财,愿与他共患难。 这些人平时和他一块欺压百姓,没少祸害好人家的姑娘,他们不走才好。 我在他们体内偷偷输入‘气’丝,通过这段时间的勤修苦练,我对自身‘气’的感应变强了,‘气’丝进入他们体内,我不仅可以控制,还能进行远程遥控。 他们留下就得干活,傅家的财产是个大数目,全搬出来花了一上午时间。 我叫云舟举着牌出门,上面写着‘免费领钱,请到傅宅大门口’。 云舟边举着牌子招摇过市,边喊出上面的内容。 他的内功这时候又开始工作了,他声如洪钟,一声吆喝几条街上的人都能听见。 门口立着我让傅一富写好的牌子,大致内容是:今有劫富济贫的大侠路过此地,见傅家父子为祸一方,天理不容,一番劝说后,感动了他们父子,现傅家愿意献出全部财物赎罪,无论是本城百姓、是过往客商,都可以来领钱。 留下的护院在门外维持秩序,让来领钱的人排好队,不要乱。 我招来管家,叫他去请城内的施工队,傅家这么大的宅子,修得如此精美,不当公园可惜了。 管家将城内外的十几支施工队全招了来,我只对工头交待,要他们扒了院墙,把整座宅子,改成一座大花园,房屋可以拆,修成一家人可以休息观景的平台。 以后傅家这块地,就是公共场所,本地百姓、外来客旅,到这欣赏欣赏美景,野个餐、露个营都行。 傅宅的地契留在我手里,只要我捏着这地契一天,这片地就是公园。 施工队还没干活便拿到全款,工头乐得眼睛都瞧不见了。 没人偷懒耍滑,他们挥舞铁锤,干得热火朝天。 除了钱的作用外,我估计也有傅家父子的‘人缘’成份在里面。 本地人都恨透了这对父子,一个工头跟我说,他们当初为傅家修宅子,一分钱没拿到不说,几个上门讨要工钱的工人还被打成了重伤。 要说傅家父子在怀城的罪状,够写一部长篇的。 我让傅家父子跪在大门口,该怎么演‘悔不当初’、‘痛改前非’、‘翻然悔悟’他们自己琢磨,演不好我可以‘帮’他们。 他们体内有我放出的‘气’丝,让我帮忙的话,他们的痛苦保证是真情实感。 百姓听说傅家父子跪在大门口忏悔,全跑来领钱、外加参观。 还有施工队在后边拆墙,场面好不热闹。 有从衙门那边过来的,说他恨不得分成两半,一半在衙门那围观、一半在傅家这领钱。 原来我不信我是西门无恨的妹妹,今天我倒有点相信了。 听从那边过来的人说,官老爷也跪在衙门大门口认罪呢,为他这些年收受贿赂办的冤假错案,为他冤枉的好人,为那些已经丧命的冤魂,一桩桩、一条条,他全列数出来,在衙门口诵读。 被拐姑娘们的家人已经放出来了,他们便是人证,衙役敲锣打敲,通知满城的百姓去听官老爷认罪。 今天到怀城的客商算是来着了,全城无人不知怀城变了天。 从被移为平地的风来客栈说起,牵出官府与本地首富勾结,拐/卖/妇女、还将上告的亲人下狱, 想听详细内容,请移步衙门或傅家大宅。 这场认罪大会持续到华灯初上,消息逐渐传开,有早前丢了女儿、妻子的苦主特意赶来怀城,希望能找回她们。 这也是我接下来要处理的事,傅家在怀城的势力再大,他也就是个地方富豪。 他背后一定还有更大的靠山。 我趁他们爷俩吃饭休息的时候,询问他们的上家是谁? 既然是悔过自新,二位爷肯定不能再大鱼大肉的吃,得早点习惯当个穷人。 晚饭是粗面饼子配野菜汤,只加了盐没一点油腥。 两人使劲往下咽着粗面饼子,谁也不答话。 “听说北方有种虫子,专喜钻进人体内,啃食人的血肉,一、两天之内人死不了,这是个痛苦且漫长的经过,因为太残忍,平时不会用到这种刑罚,只有谋逆造反的大罪……” “安霸天!安奶奶——您饶了小的吧!”傅家财突然哭成泪人,一把鼻涕一把泪,要来抱我的大腿。 “等等!什么安霸天?谁是安霸天?”我装傻问道。 “您哪,您就是安霸天、安拳山庄的庄主,不会错的,我想起来了,前些日子那些人说过,唉、我真是糊涂哇!”傅家财一脸悔不当初的模样,捶胸顿足号啕大哭。 “是是是、我听说过,安拳山庄、安霸天,那个女魔——女侠,一身黑衣、阴…阳光开朗,武功高强、有鬼魅般的手段。”傅一富也跟着夸起我来。 他们只有‘护卫贾’这一个途径了解我,护卫贾夸我,那些词我都能猜到。 透露真实身份反而麻烦,让他们继续误会下去未尝不可。 虽然尴尬了些,但幸好我是面瘫。 “不错,我就是安…安庄主。”那两个字我还是无法说出口,太羞耻了。 “落在我手里,你们就认命吧。”我冷冷一笑,催促道:“把你们的上线供出来,当然,你可以选择不说,区别就是…在我手里,你们会生不如死。” 这些日子以来,功不是白练的,我已经能用‘气’,模仿出中毒的症状。 包括虫子啃噬身体的感觉。 两人仍旧沉默,我便让他们先体验一把那种滋味,被千百小虫啃噬、在身上爬来爬去的感觉。 这两个没吃过苦的人,五分钟都挺不住,很快就招了。 只要开了头,后面便顺畅了。 反正已经把不该说的说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说一句是死、说一百句也是死。 他们交待完,我派云舟看着他们,我去地下密室,打碎黑水晶宝座,用内功将碎块碾成粉,又烧了小石室里的朝服。 黑水晶粉我沉入人工湖里,密室里的‘证据’打扫干净后,我叫工人们用土将它填了,地面伪装的井口也一并挪除,密室入口填平,铺上草皮、种上花。 傅家父子造反的证据我帮他们清理干净了,他们俩却一点笑不出来。 因为他们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把他们的上线供了出来。 谋反的罪太大,若闹开了,傅府上下全得死。 让那么多人、甚至还是无辜的人给他们爷俩陪葬,太便宜他们。 傅宅一天之内变成‘公园’,全怀城的人都知道傅家倒了。 平时为傅家做事的人,逃得逃、散得散。 那些开黑店,帮傅家财作恶的掌柜,都在衙门押着呢。 有好心的百姓提醒我,傅家上面有人,只处理傅家,恐怕我会遭人报复。 他们建议我赶紧跑,千万别叫人抓住。 他们真当我是劫富济贫的大侠,当我是绿林好汉,怕上头派人来逮我。 我派管家和护院到进出城的大路,到路上发钱,凡有路人经过,必须发几锭银子。 那一箱箱的银子,发不完提头来见。 他们想私吞那是不可能的,成群的吃瓜群众跟着瞧热闹,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 没有傅家撑腰,他们再不敢耍横。 傅家父子和官老爷联名画押,承认他们贩/卖/人口,且已将所得银钱发给路人,行善积德。 傅家霸占了谁的财产、店铺,一律加倍奉还。 怀城热闹了一白天,晚上通宵庆祝。 既然安霸天医术高明,我也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傅家父子下了诊断书。 傅一富天生有疾,不可能有后代,他这病是先天的,治也治不好。 傅家财是后天作的,身体坏了,不可能有后。 此消息一出,全城哗然,瓜田里的猹差点被噎死。 假如傅一富天生有隐疾,那傅家财就不可能是他的孩子。 傅一富得知这个消息,似乎想起了什么,表情震惊,如遭雷击。 傅家财也傻在了当场,狠狠摇头,嘴里嘟囔着不可能,他不相信,我在说谎。 “这些年,你们肯定从未请过郎中为自己诊病,不如请个大夫过来瞧瞧?”他们的毛病大夫一查便知,不是难查的病,只是治不好而已。 不用他们开口,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里,挤出一位,举着手高喊:“我是大夫!老朽是鹤松堂的大夫,不收诊费、我来看看。” 围观群众都认识他,证明他的确是城内的大夫。 他可能和傅家父子也有点仇怨,一脸兴奋地跑上来,虽是须发皆白,但跑得飞快。 检查的结果和我说的一样,傅家父子脸色惨白。 傅一富小声嘀咕着,当年傅家财他娘嫁过来,十分不情愿,据说在娘家还闹过自杀。 后来人抬进傅家,闹过两场也就消停了。 他以为这位夫人是认命了,但他也听说,夫人有个相好的,两人偷着见过面。 只是他一直没抓到证据,夫人嫁过来第一个月便有了身孕,他当时还美得不行,却原来是和相好的暗通款曲! 新 /106/106628/28644924.html 第81章 拆店与抄家 风来客栈半夜三更拆家,附近的居民全跑到家门口瞧热闹。别看这怀城不比元城那样的大城市,但这里是往北去的枢纽。 往北去有三种路线选择,第一种是给有钱人修的大路,宽敞、平坦,驾车、骑马特别方便,也不受天气影响。 路边有人居住,做生意的不少,吃穿用沿途都有得卖。 还有不少景点,走累了可以找个客栈住下,在附近景点游玩几日,再启程。 来往也有专门的车,类似于现代的长途大巴,适合那些条件尚可,但自己没有马车的旅客。 这种‘专线’会在沿途的饭馆停车,让乘客下车吃饭。 第二种路线是给经济条件一般的人准备的。 大家基本上都是腿儿着走,也有赶驴车、牛车的,车上拉着沿途‘捡’的客,车费不贵、经济实惠。 路上走的辛苦,但有像怀城这样的‘休息区’可以落脚,就是落脚点间隔比较长,稍微有点什么事耽搁赶路的时间,便只能在野外对付一宿。 危险肯定是有的,因此在这条路线上走,必须自行组队,人多点才安全。 第三种路线是山路,山中有路,就是崎岖难行,不过胜在隐蔽,适合那些不愿意见人,或见不得光的人走。 那是最危险的路线,无论是山中的劫匪,还是路人本身,双方都很危险。 张总管采点的路线是第二种,路上男女老少组队赶路,并不惹眼。 碰到有车经过,看有足够的空间,张总管还会花钱请我们‘坐车’。 怀城是平民往北去的必经之地,进城歇脚的基本都是无钱无势的普通人。 傅家或许就是看中这一点,才敢在这开客栈倒卖/人口。 城中客栈有十几家,全是平价店,就这间风来客栈价格稍微有点小贵。 西门无恨把它拆成了废墟,地面建筑全塌,客栈老板的‘支援’赶到,抢救出那几个摔晕过去的伙计。 官府的人来要抓西门无恨,他们那点功夫,在西门教主面前,就是螳臂当车。 刀都被西门无恨震成了几段,再敢伸手,断的就是他们胳膊腿儿。 傅家派了他们雇的打手团来,一见是西门无恨,有人认出他,是白天把傅家财扇飞那位高人,他们不敢动手,但拿了钱就得办事,犹豫半天,还是一窝蜂地冲上去。 然后一窝蜂地飞出去,在地上躺成一团。 大魔头终于发威,把怀城衙门里的老爷揪住,吩咐他安排人清理客栈废墟,掘地三尺,也要把我和云舟挖出来。 官老爷被他扭断一只胳膊,哭爹喊娘地叫唤,不敢不听他的话。 眼下全城的打手、衙役加起来,也不是西门无恨一个人的对手。 老百姓全出来看热闹,灯笼点了几百盏,还有举着火把的,把客栈这边照得亮如白昼。 周围的吃瓜群众纷纷议论,这俊美的年轻人恐怕来头不小。 傅家这回踢中了铁板,好处没捞着,腿也保不住了。 他在上边拆房子,我在下边和被囚的姑娘们说话。 她们全是外地人,在这间客栈投宿的时候被机关送下来。 她们的父母家人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按说她们失踪,她们的家人一定会找客栈老板理论,去报官找人。 可她们失踪已经好几天了,我们住进来后,并没听说客栈里有哪位房客走失了女儿。 我打开她们的牢房门,领她们走上阶梯,来到出口处,我用‘气’推开压住地道门的杂物。 刚到出口这我就听见张总管和月南香的喊声,他们一个喊‘女儿’,一个哭‘姐姐’,围观群众直呼可怜,向他们投来同情的目光。 我推开地道门,带着姑娘们爬上去,外面的声音立刻停了。 惊疑声四起,我先声夺人,大喊:“爹爹,我让这黑店给抓起来了,床板是机关,半夜突然翻转,把我们送进了地下密室,里边囚着好几个姑娘,都是这的外乡住客,爹耶~这是家黑店哪!” 我扑上前,与张总管来了个表演痕迹浓重的‘拥抱’,然后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 刚刚一长串的话喊出去,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楚,我也是用了内力传音的,保证几条街外的围观群众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那随后爬出来的姑娘们,放声大哭,喊着要找家人,她们全奔客栈老板去了,揪住他问他,她们的家人在哪? 客栈老板刚让西门无恨甩了几个嘴巴,脸肿得像猪头,凡是敢上前保护他的伙计,全被打成了半残。 他自己也挨了一脚,右腿骨折,想逃跑也跑不掉。 姑娘们揪完他,又去扑官老爷,官老爷刚被西门无恨掐完脖,就剩一口气才放开。 现在整个人虚弱无比,被姑娘们摇晃得直接吐了出来。 围观的人中有一个年轻人,突然指着其中一个姑娘,喊道:“是你?小胖丫,你爹娘去官府告状,被关进大牢了!” 他指的姑娘约莫十四、五岁,生得白嫩圆润,像个白兔包子一样可爱。 西门无恨刚把客栈老板、官老爷以及凡是能动的打手收拾一遍。 看我出来了,他终于收手,抱着双臂拽拽地一站,对我说:“小妹,这些人害你,兄长就把他们交给你处置。” 我眼尖看到云舟要掏他的零食袋,赶紧回到他身边,把他的手从零食袋里抽出来。 他果然去掏卤鸡爪了,对于某些恶人,杀他们太容易了,也太便宜他们了。 应该让他们遇到我们,比杀死他们更好。 姑娘们的家人都被关在官府大牢里,那我们下一步的‘办公’地点,便移至官府衙门。 张总管看着师爷写笔录,姑娘的证词一一记录。 西门无恨看着官老爷写认罪书,把他的罪行写下来,签字画押。 我带着云舟去了傅家,傅家大门紧闭。 他们家的主力打手全派去客栈支援了,现在那些人在衙门里写认罪书呢。 剩下的家丁、护院,拿着刀枪棍棒,在大门外迎接我。 “你们是想自己走,还是想被抬走?”我看着他们,给了他们两个选择。 他们立刻扔下武器四散逃跑,今晚发生在客栈的事他们不会不知道。 我一掌拍飞傅家的大门门板,云舟从那些家丁扔的兵器里捡了一根擀面杖。 也许刚刚那群人里有傅家的厨子吧,刀枪棍棒里夹着根擀面杖也不奇怪。 厚重的门板砸到地上,地砖都裂了,这么大的动静,屋里的人不可能听不见。 然而没人出来见我,明明屋子里有很多人。 傅家的丫鬟女眷不是我的目标,我来是找傅家老爷子傅一富和他儿子傅家财的。 客栈老板已经招了,城内客栈就是傅家抓年轻姑娘的工具。 各间客栈的老板见到有模样好的,便将人安排住进有关机的房间。 半夜里把人送下密室,房间再由人收拾干净,造成住客自行离开的假象。 若是她们的家人去衙门告状,自有官老爷处理。 下狱是肯定的,安个诬告的罪名,想关多久都是官老爷说了算。 在怀城、天高皇帝远,傅家就是这里的法律。 肯定听话不再追究的就放走,不听话一直吵着要上告的就关到死。 官老爷虽然是北边朝廷派来的官,可他和傅家却是一伙的。 平时傅家财横行霸道,当街调/戏/良/家/妇女,城里人人都知晓。 但这贩/卖/人口的勾当,他们没做在明面上,今晚围观群众听见了,表情是惊讶的。 傅做的缺德事保证不止这一件,护卫贾他们揍他一顿都算轻的。 屋里的灯灭着,一群人藏在里边,吓得瑟瑟发抖。 傅家的院落占了怀城三分之一面积,院里有院、花园套花园。 有人的屋我挨间检查,里边全是女人的,我不会推门进去,有男人的我会推开门瞅一眼。 傅一富和傅家财没在这些人中,我问了几个人,他们不敢说。 不说没关系,我可以继续找,此刻正是长夜最黑暗的时段,傅家灯火全熄,假装没人似的。 我哼着不成调的曲儿,挨个房间找他们爷俩,莫明将恐怖气氛拉满了。 脑中回响着那首旧时的歌曲。 叮咚~有人在按门铃……是谁在外面…… 地面的房间我全找了一遍,没发现傅家父子。 既然客栈有地下密室,那傅家也可以有。 我用原身暗卫的技术,观察宅子、定位地下空间。 在几处可能是入口的地方寻找,终于在一间小院的废井底下找到了暗门。 废井不过是伪装,打开井沿上的机关,它整体移开,露出向下的阶梯入口。 我看过这间小院里的房间,从房间装潢的豪华奢侈程度就能看出这是傅家财的院子。 他屋里还挂着不少美女图,装修摆设花里胡哨,屏风上搭的外衣,也符合傅家财的穿衣风格。 阶梯向下走,还有暗箭机关,我早有防备,一边放出‘气’盾挡箭,一边放出‘气’丝钻入机关孔破坏了里面的结构。 云舟手持擀面杖跟在我身后,我叮嘱他有事千万别冒头,让我来解决,等我允许他上手的时候,他再动手。 阶梯到底,是一条幽长的通道,两边墙壁上有火把,也有机关。 我一路走、一路破解,走到尽头被一扇石门挡住去路。 这石门修得气派,不输皇家,两边有瑞兽守门。 只要门有缝、我的‘气’丝就能钻过去。 我从内部破坏石门机关,不用硬撞,石门便被我推开。 里面瞬间射出乱箭,箭如急雨,但尽数被我的‘气’盾挡下。 我运功向前走,迎着箭雨走进石门。 ‘气’丝这时已钻进周围的墙壁和天花板,破坏掉了机关,箭雨立刻停住,周围恢复安静。 云舟警惕地看向四周,寻找他想揍的人。 我则是先观察了环境,心中微微诧异,我以为傅家父子不过是地头蛇,利用钱和势,勾结‘权’,一起赚黑心钱。 没想到他们野心这么大! 这地下大厅设计的…和各国王宫相似,只是规模小上几圈,但五脏俱全。 大厅正中摆着王座,两边还有文武大臣的座位。 在平祈大陆,各国有各自的图腾,也有代表至尊的颜色,是贵族平民不可用的。 北方的腾雪国,以白色为尊,雪山上为白、下为黑,因此皇帝的冠镶嵌着满满的钻石,宝座是由黑水晶雕刻而成。 大厅中央的黑色宝座,正是黑水晶材质的,外形也和腾雪国的帝王宝座一模一样。 先不说黑水晶只能由腾雪国的皇帝使用,就是这一模一样的造型,已经够他们全家死九回的了。 “出来。”我环顾四周,冷声唤道。 大厅进出只有一个口,布满杀人的机关。 他们爷俩要是在底下,就一定是藏哪个犄角旮旯了。 两人坚持不露头,我便认真观察,用异能寻找‘生命气息’。 最近练功不是白练的,我发现练功的同时,异能也会跟着一起增长,共同进步。 我走到宝座后面,放出‘气’丝钻进地砖的缝隙里。 下面是空的,有间小石室,地板内部还藏着机关。 我破坏掉机关,打开入口,傅一富、傅家财父子俩果然在里面。 小石室里有奢华的家具,还挂着一套皇帝的朝服。 俨然是缩小版的皇帝寝宫,爷俩见我平安无事,吓得浑身哆嗦。 傅一富拱手上前,我一挥手,叫他免开尊口,先听我说。 我不管他们想篡位还是偷着过瘾,反正我不想要他们的命。 他们一听我说不要他们的命,明显松了口气。 “我要钱。” 他们听到我的要求后更放松了,如同虚惊一场,但我的话还没说完。 傅一富的笑容刚成形,便凝固在脸上。 我要钱不假,可我要他们的全部财产。 两人被我拎回地面,到傅一富的屋里算账。 现在他们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死、要么穷。 傅一富磨磨蹭蹭、似在拖延时间。 我微微一笑,对他说:“如果有人来支援你们,不管是谁,我会先卸了傅老爷子的胳膊腿儿,再砍断傅公子的,外加他第三条腿。我相信在我死前,能完成这点任务。” 新 /106/106628/28630806.html 第1章 殉主?休想 身为暗卫,主子身亡,我却没有殉主,为什么?因为我的芯子已经换了,那个死忠的暗七,早已毒发身亡,替换她活下来的,是从现代世界穿过来的我——异能者安琪! 主子死后我便离开她的府邸,用异能弄死体内的毒蛊,逍遥快乐地逃命去了。 原身自小在暗卫营训练,如今22岁,练就一身本领,也受伤无数,除了入营时服下的毒蛊,她中的毒加起来能凑一本毒物宝典。 她活不过25,身体早就超负荷了,幸好有我接手,我的治疗异能不仅可以清除她体内的所有余毒,还能让她的身体复原。 哦不,现在这是我的身体了! 江湖很大,但我没兴趣到处去看,在现代忙‘事业’忙成狗,天天打怪睡不上一个安稳觉。 如今有机会重新开始,跳出那个环境,归院田园,过慢生活才是我所愿。 暗卫一生见不得光,自进入训练营,便要蒙面不得以真面目示人。 前任‘老板’遭逢大难,她自己发疯烧了府邸,包括她自己,暗卫营上上下下一干人等都要给她陪葬。 唯独我逃出来,所以当今世上再没人认识我,我可以不戴头套,光明正大的行走在街市中。 从京城出来,我一路向北,往北边蛮荒之地走。 现下时局不稳,那些繁华的地方,是非也多。 有原身的暗卫本领和我自己的异能在,我相信到哪里我都可以混得不错。 从前任‘老板’家拿的金子,够我在乡下买地盖房了。 原身为她主子卖命七年,除去一身伤毒,什么都没挣到,我拿些‘抚恤金’应该是ok的。 反正那片宅子已成焦土废墟,少几根金条不会有人发现。 前任‘老板’的暗卫都会在肩膀上烙朵莲花印记,表明归属于谁。 这东西属于烫伤,我的异能也可以治好。 因此我身上再没有能被人认出的标记,想到往后安逸的人生,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可另一道不属于我的声音,也跟着我一起笑,这就很讨厌了。 我刚行至南北交界处的小镇,在镇外茶棚歇脚喝茶。 或许是时间不对,茶棚这会儿没什么客人,只有两个顾客,我是其中之一。 另一个背着布袋的中年人,像是行脚商人。 但也只是像而已,他的胡子是粘在脸上的,还戴了假发,我从不知道行脚商人需要易容。 不过跟着我笑的并不是他,是一个蹲在茶棚外,坐在上地玩沙子的‘傻子’。 ‘傻子’蓬头垢面,衣服又脏又破,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和款式。 脚上没穿鞋,双脚用破布包裹,双手全是泥,整个人像是在泥里打过滚,滚得特别全面均匀。 ‘傻子’的身高八尺有余,不罗锅、不鸡胸,四肢健身,没有残疾。 唯独脑子出了毛病,看着人直勾勾地笑。 他的眼睛又黑又亮,是一双颇有神采的眼睛。 极其灵动地‘展示’着痴呆的眼神,当然,我这个评价一点也不客观。 谁让他学我笑呢,烦人得很。 其实他的眼神也没那么呆,很像初生的稚儿,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又事事懵懂。 我不想他再学我笑,于是扔给他两个包子,希望食物能堵住他的嘴。 “他在这坐一天了,唉…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傻子,应该不是本地人,以前从没见过,瞧这身高体壮的,卖力气也能挣口饭吃,可傻成这个样子,什么活也做不成、可怜哪。”茶棚老板是个腿脚有些不利索的老妇人,边念叨着边擦桌子。 世间最不缺的就是可怜人,最不缺的就是不平事。 我放下茶点钱,起身便走,走了一段路,感觉身后有尾巴,回头一瞧,正是茶棚外的傻子。 他不避不闪,和我视线对上,露出一个傻笑。 这傻子没有武功,估计是为那两个包子,缠上我了。 帮人一时容易,可对于一个傻子而言,帮一时是没用的。 “别跟着我,不然揍你。”我捡起一颗石子,准确无误地弹到他膝盖上。 只会有点小疼,不会造成实质性伤害,这算是一个警告。 傻子弯腰揉揉膝盖,我提气向前飞奔,他一个不会武功的傻子,不可能追得着我。 但没奔多远,便听到后面传来傻子大喊大叫的声音。 他倒没喊别的,只是嗷嗷叫,发出一些无意义的语气词。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回去看一眼。 虽然他没喊出有意义的话来,可听他那声调,像是遇到了危险。 果不其然,我往回跑了一段,就见那疑似行脚商的中年人正拿刀追着他砍。 傻子胜在腿长,迈着大步狂奔逃命,后面的小个子中年人追他需要点时间。 但中年人明显有身手,追到他是迟早的事。 这副身体出于本能,一下子跳上路边的大树,蹲在树上甩出一枚暗器。 中年人脖子喷血,倒地不起、一片树叶切断了他的血管。 “啊—呀—哇——”傻子见到这一幕,发生惊叹。 我跳下树,傻子直奔我而来,张开双臂就要来熊抱我。 被我按住脸推开,他倒退数步,两眼懵地望着我。 一个傻子,身无分文,易过容的中年人为什么要杀他? 总不会是想杀他吃肉吧?他又不是御弟哥哥。 若不是图财,那问题更大。 只能说明这傻子是个大麻烦,我不再停留,转身就走。 傻子立刻追上来,偏天公不作美,吹来大片乌云,眼瞧着山雨欲来,四周可没有躲雨的地方。 傻子望望天,此时一道乍雷响起,他像是受到惊吓,疯了似的往山里跑。 跑了一段又突然回头,嘴里‘啊啊’喊着,还停下等了等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抽什么疯,竟然跟上去,跟着他往山里跑。 好在我们没有成双成对的被雷劈死,他往山里跑,是因为山里有间破庙。 破庙四面透风,仅头顶有片瓦遮雨,傻子轻车熟路,进了破庙便坐到墙角的干草堆里去。 他对这破庙很熟悉,茶棚的老婆婆却说平时没见过他,我暗自分析,傻子可能是从别处来的,在这破庙暂住了两天,今天可能饿得不行了,才跑到有人的地方去等好心人投喂。 wap. /106/106628/27707333.html 第2章 处理‘后事’我擅长 流浪的傻子、隐居的暗卫,都是有故事的人哪……可惜傻子讲不出他的故事,他已经缩在草堆里甜甜地睡了过去。 庙外电闪雷鸣、大雨滂沱,丝毫打扰不到他。 我的身体还没调试过来,在这样的环境下根本不可能入睡。 暗卫得时刻保持警惕,睡觉的时候有一点响动便会醒。 比如有人踩断了一根树枝,出发的咔嚓声。 或者是刀剑缓慢出鞘的细微声音,甚至于不属于我的呼吸声,如果靠得太近,这副身体一样会醒。 睡不着、又没有别的娱乐,我就只能观察傻子。 他的睡相出奇的好,姿势过于端正,像是长期训练的结果。 不打呼噜、不磨牙,不说梦话,不吧叽嘴。 后半夜大雨终于转成小雨,我运用内功抵御着寒冷,正想趁雨小了赶紧睡觉,便听到周围的树梢上有响动。 树上有人! 我眯起眼睛,摸出怀中的暗器,暗卫没有专属的暗器,身边有什么就用什么。 离开京城的时候,我去杂货铺买了几包绣花针,这种针很便宜,哪个地方都能买到。 踩着树梢枝叶‘飞’来的人直奔破庙,有一个飞上屋顶,站在破瓦上,我替那几片破瓦感到担心,它们幸存下来不容易,别被这人踩坏了。 有一个躲在门外,还有一个绕到庙后,守住了后门。 第四个人守住窗户,他猫腰行走,用足尖着地,蹲到了窗下。 这四个人轻功都不错,我调整呼吸,隐匿自己的呼吸和存在感。 暗卫最擅长这个,将自己化为‘空气’是常态。 四个人没有用语言交谈,估计是打手势交流。 他们同时行动,从各自藏身的地方跳进破庙内。 手中的钢刀整齐地劈身草堆里的傻子,又同时停住,手中的刀纷纷掉落。 四人身体表面无伤,只在眉心处有一红点。 我点了傻子的睡穴,四把钢刀落地也没惊醒他。 我将四人的衣服全‘收集’起来,寻了处干地生起篝火,把衣服扔进火堆。 然后用绳子套住他们的脖子,一个一个把尸体拖出破庙,在林中寻了处土坑抛尸,再从旁边铲泥掩埋。 因为下过雨,泥土松软好铲,至于四柄钢刀,我将它们藏到林中随便一棵大树上面。 这树枝繁叶茂,树干中心有树洞,刀藏在树洞里,除非哪天伐木,才能让它们重见天日。 凌晨时分雨势又大了,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停,雨水冲刷掉了所有痕迹。 那四名刺客、或杀手,身上没有任何身份证明。 雨停后,我熄灭火堆,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尘土,准备离开破庙,继续赶路。 一天的时间,有五个人想要傻子的命。 可傻子一点都不愁,即便是白天被人拿刀追着砍,晚上照样睡得香甜。 傻子早上醒来就在揉胃,他肚子咕噜噜响个没完。 眼睛一直看着我,好像在等我开饭。 我刚迈步走出破庙,他马上跟了出来,两眼放光,像只等候投喂的大狗。 我的前任老板也养过大狗,有专门看家护院的,也有摸鱼享福的,傻子此时的神态像极了后者。 前任老板给狗取名,都是从诗句中摘,看家护院型的叫金甲、玉鞍,吃喝玩乐型的叫云间、轻舟。 “你叫什么?”我突然转身,看着跟上来的傻子问。 傻子茫然回望,似乎不明白我这话什么意思。 “你以后叫云舟吧。”我指指他,重复道:“云舟。” 他模仿我的动作,指指自己,还想模仿我说话,可惜没成功。 “你知道云舟是叫你就行了。”多么诗情画意的名字,他不会知道这是大狗的名字。 而我根本没资格笑话他,身为暗卫,狗都有名字,我却只有编号。 我连续叫了几声‘云舟’,他终于记住这个词,我叫一声,他就指指自己,学习能力倒是挺强。 人有时候很奇怪,在原来的世界,我不是个好人,那是个好人活过不三天的世代。 我也习惯了,渐渐觉得自己本来就是个坏人,内心中所有善的部分全剔除掉了。 可突然换个环境,来到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我竟萌生了重新做人的念头。 不是单纯用好坏去定义的人生,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人生。 此时此刻,我想帮助这个傻子,保住他的命,那我就做,不去想太多。 “云舟。” “啊~” 在几番练习后,他不再用手指指自己,听到‘云舟’两个字,他会答应一声。 他不怪叫的时候,声音很好听,起码像个正常人。 “安琪。”当他学会辨别自己的名字,我又开始教他记住我的名字。 暗七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安琪。 而且要想在这个世界安家落户,我总得有自己的名字。 云舟竭力模仿我的发音,经过一路的练习,他终于发出‘阿切’这种类似打喷嚏的声音。 我们走了一个时辰,才到下一座镇子,鉴于云舟这副鬼样子还能被仇家认出来,我觉得他露不露脸不重要。 于是在镇上找了家客栈,花钱雇伙计给他洗澡。 伙计一点武功也没有,不是练家子。 他们洗澡时我就在屋顶守着,就算伙计想杀他,我自信能拦住。 镇上就一家成衣店,还是伙计跑的腿儿,帮我买了两套衣服回来。 洗干净的傻子,把我看得心惊肉跳。 不是为他英俊帅气的容颜,是因为我认识他! 我扶额叹息,弃恶从善的第一天,我就被打击到了,自己居然捡了个大麻烦…… 怪不得他被人追杀,但以他的身份,之前那两批杀手的等级未免太低了些,不够格刺杀他这种身份的。 若有人真想杀他,得请我这种等级的。 “哪—哪—哪”云舟换上干净的新衣服,站在窗边指着楼下的早点铺子叫唤。 我走到窗前,看了眼楼下的早点摊,举起手中的剪刀,对着云舟笑了笑。 古人洗头太麻烦了,不洗头又要天天打理,这会儿谁有功夫给他梳头,出门前必须理个发。 云舟现在哪懂身体发肤的问题,老老实实让我给他剪了短发,又包上头巾。 wap. /106/106628/27707334.html 第3章 快被吃穷了 他只知道剪了头可以下楼吃饭,一头乌黑的青丝落地,他半点也不在意。我领他下楼吃饭,虽是早点摊,但一般中午的时候才会收摊。 给他点了两屉包子,我在旁边喝免费稀粥。 暗卫的身体不习惯吃饱,暗七身形削瘦,运用轻功行走于屋檐暗巷间时犹如鬼魅。 这身体的许多习惯都需要改,但得循序渐进。 云舟一口一个包子,吃得虽急,可吃相不错,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优雅到骨子里,对着食物风卷残云的时候也会下意识地注意着。 有意思的是,他看不出长相时,来杀他的人不断,现在他的脸洗干净了,人人都能瞧清楚,反而没刺客了。 可见想杀他的人顾虑还挺多,只敢把他当‘乞丐’暗杀掉。 暗卫是不需要揣摩这些的,他们的主要任务是保护主子。 原身也执行过不少暗杀任务,主子要她杀谁,她就杀谁,无需思考、不问理由。 我盯着正在收摊的老板,想的却是吃包子的某人。 以他这等身份地位,自然也有暗卫。 然而我见到他时,他是孤身一身,且一个人在破庙住了几天了,会有这种情况出现,他的暗卫应该是死绝了。 我将摊主剩下的馒头全部买下,又到镇上的菜店买了些适合做腌菜的蔬菜。 回到客栈借用厨房,做了些清脆可口的腌萝卜装进竹筒,留着在路上吃。 暗七可不会腌萝卜,这是我从另一个世界带来的配方,从前在美食视频里学的。 那时我还不是异能者,世道没有乱,异星怪物也没有出现。 我们在客栈住了一晚,云舟睡床,我睡屋顶,这个睡觉的习惯一时还没改过来。 翌日清早我们离开镇子继续赶路,我是打算在这个世界种田的,因此路上总是找机会打听田产价格等信息。 越了解这个世界,我越清楚地认识到,这里和我原来的世界不在一条时间线上。 这里不是我原来世界的古代,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这个世界也是由神话开始,经历过奴隶制时期,迈入了封建制时代。 这个世界共有四大洲,大五洋,四洲是四片被海隔开的大陆,每片大陆上又按东西南北分成了四国。 如今的格局维持了三百年,我所在的这片大陆名为凤祈大陆,其上的四国分别是北方的腾雪国、南方的落风国、西边的久霜国、东边的盛雨国。 我带着轻舟离开落风国的地界,赶奔腾雪国,两国中间有条官道,可以直达,但没有官方特批通行证的行人或车辆不让走。 凭我俩眼下的身份,谁也申请不到那张通行证。 而我不介意绕路,能更多地打听些种田要用到的信息更好。 比如这边的农民用什么农具,买成品多少钱、找铁匠打多少钱。 南边和北方有没有价格差异,怎么弄才省钱省心。 暗七从小学的都是杀人的本领,我继承了她的记忆,可她的记忆里并没有种田这一栏。 我从前任老板家带出来的抚恤金,足够我们两个人路上花用的,像是半路被偷盘缠这种事,在我身上绝无发生的可能。 我的钱只有一种消失方式,就是被云舟吃光! 他饭量越来越大,现在已经不拿自己当外人,每顿饭都可劲儿吃,吃到打饱嗝。 “以前府——家里人不给你饭吃吗?”不能啊,要是饿着他,他能长这么高? 再说他是什么身份,不可能有人饿着他。 但从前没听说过他饭量惊人啊…… 难道暗卫营收到的情报有误? 也许我不该请他来烧鸡店改善生活,老板看我们的眼神已经不太对了,在他面不改色地吃下五只烧鸡后,老板可能担心他突然现原形。 “别吃了,再吃要被人当黄鼠狼了。”我拉着意犹未尽的某人逃离烧鸡店。 要不说怕什么来什么,我正担心他被人当成妖怪捉去烧死。 第二天镇上便闹起了妖怪,有人被咬破喉咙吸干了血,受害者就是昨天那家烧鸡店的老板……的女儿。 官府去查案,他肯定会把云舟吃鸡的事告诉官差。 尸体脖子上的牙印被仵作证实是人的牙印,可一般人即使能咬破别人的喉咙,却做不到将人一身的鲜血都吸光。 吸得特别干净,一滴不剩。 镇上的人都在传,这是什么人被妖精附体做的。 流言在又一名受害人出现时达到顶峰。 这回官差找上门来,要比对云舟的牙印。 结果是不一样,官差还有点失望。 他们总不能因为云舟饭量大就把他抓起来。 云舟对突临的危机毫不知情,只是我让他怎么配合,他就怎么配合。 官差要求我们暂时住在镇上,有需要我们得随叫随到。 说起来也是我们倒霉,这几天镇上就我们两个陌生人,自然被贴上了‘外来闲散人员’的标签。 镇上的居民看我们俩的眼神充满忌惮,我只好买了些玩具,让云舟在客栈房间玩、尽量不出门。 可厄运并没有离开小镇,随后几天接连出现受害者。 客栈外有官差盯梢,我早发现了,只是装作不知道。 他们24小时盯着我们的房间,可以为我们证明,晚上我们从不出门。 “云舟。”晚上掌灯时分,我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啊~”云舟正在玩我给他买的古代儿童益智玩具,俗声七巧板。 “我要不要做回大侠?”我知道他听不懂,可眼下也没别人在身边,而且这话其实是我想问自己的。 “嗯!”他这一声应得清晰,听不出一点傻气。 我笑了,想起那部经典电影里的对白,我以前没的选,现在我想做个好人。 等到月上中天,我翻出窗外,楼下盯梢的官差刚好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等他再望向窗口时,我已经没影了。 今晚没有月亮,月黑杀人夜…… 几名受害人的死亡时间一致,不是因为凶手在玩什么花活,只是因为他必须在这个时间杀人。 如果是原来的暗七想抓这个人,必须蹲守一段时间才能得手。 但我是异能者,我的异能对‘找人’就像卫星定位。 wap. /106/106628/27707335.html 第4章 暗暗地救人打枪滴不要 特别是我的追踪的目标,他身患恶症,在我眼里他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呢。我可以感知到人体的‘异常’,疾病、中毒、怀孕,甚至是否在月事中,我都可以感知到。 病得越重,我能感知到的‘病气’就越强。 凭借暗七的记忆,和我的异能,我能迅速锁定目标。 我循着一股特殊的病气,来到一户人家的后院。 这是镇上的土豪家,听说他家的闺女是镇花。 那股特殊的病气已经潜入闺女的房间,我踮脚提气从敞开的窗户跳进屋里。 有道黑影扒开床上的帐子,正要下嘴害人。 我一掌劈过去,他迅速转身,接了我一掌。 我知道这人武功很高,原身和他对掌,怕是会受些内伤。 但我这一掌并不拍实,目的是将一股‘反治疗力’输入他体内。 他本就混乱的真气再也控制不住,加之没有吸到足够的鲜血,一名武林败类,就这样在富商家里暴毙而亡。 他进来之前应该是往房间里吹了迷/药,床上睡着的姑娘没有醒。 我纵身跃出窗户,来去没有留下一点足迹,回客栈房间也一样顺利,楼下的官差正在打盹儿。 云舟也在睡觉,我出去回来他都不知道。 等到第二天天亮,镇上又有新八卦,说是富商贾家的小姐昨夜差点被害,结果歹人暴毙在她屋里,她一点事没有。 人们都在传说贾小姐命大、运气好,歹人必定是作恶多端,被老天收了。 衙门里也确定了这人的牙印,和吸血杀手吻合。 闹了几天的吸血案,突然就告破了。 贾小姐被吓得不轻,一是因为她差点就没命,二是因为死在她房里的凶手太恐怖。 凶手死状骇人,且全身干瘪,像一条风干的腊肉,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尸体就变成那个样子,百姓更加确信,是老天收了这妖怪。 我虽知道其中原因,却无法和旁人讲明。 这大侠还是暗中当的好,否则牵扯过多,到时麻烦的只会是我。 官差已经不限制我和云舟的行动,我带着他出了镇子。 连续在村镇地区行路,走的都是乡间土路。 有人烟的地方还好些,偶尔要翻山,穿过崇山峻岭,连路都没有,我好说,这种环境难不倒一名暗卫。 云舟就不太行了,他毕竟是个养尊处优的人,总是把自己的脸和手刮破,脚上也磨出了血泡。 无奈,我只得背着他翻山越岭。 我图什么呢? 每天我都会问自己,并决定在下一个镇子把他放下。 可每次在准备离开时,看到他雀跃地跟在身后,我又忍不住放慢了脚步。 在山林里钻了七天,总算是遇到了劫匪,把我们绑回了山寨。 这几天找不到住的地方,我正发愁呢。 听说山贼要把我们带回山寨,我连表情管理都放弃了,直接笑出声。 山贼以为我们俩都是傻子,在山里迷路了,找不到回家的路。 他们想问出我们的住址,然后向我们的家人索要赎金。 我想起了上一个镇子的官差,便告诉山贼官差的地址和他的长相。 官差家算是小康之家,经济条件还行,住的地房子也不错。 关键是山贼得知真相也不敢把官差怎么样。 而我和云舟,可以趁山贼打探的时间好好休息一下,吃饱喝足再赶路。 山贼头头叫人押我们进柴房,有小喽啰给我们送饭。 柴房里有干草堆,云舟先躺下,我拿干草把他盖上,然后我‘埋’我自己。 或许因为我们是富户的肉票,他们能多赚点赎金,山贼给我们送的饭里有炒肉片。 我把肉片全拨进云舟的碗里,这也是暗卫的习惯,减少身上的‘气味’。 云舟没心没肺的,吃得饱、睡得香,山贼老窝和客栈在他看来没什么区别。 由于我们的配合,山贼没有绑住我们的手脚,在柴房里我们可以自由活动。 第二天中午,小喽啰又塞进来一个人,这人的待遇没我们好,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堵着破布。 即便如此,她仍旧没放弃挣扎,喉咙里呜呜个不停,像只想打鸣却打不出来的公鸡。 此人穿着华丽,衣裙的料子都是泊来物,一尺值金千。 这荒山野岭的穷地方,怎会落下只金凤凰? 她先是用肩膀撞门,撞了两下便失去平衡,摔个屁墩儿。 在地上蛄蛹的时候,发现草堆里坐着俩人,她双眼突然放光,像见到救星般,冲着我们呜呜叫。 云舟一脸懵懂,不知其意,我一脸冷漠,袖手旁观。 白富美见我们不肯帮忙,转头环顾四周,发现墙角立着柄铁铲。 她滚向墙角,在铲头上磨断绑住双手的绳子,双手得到自由后,立刻摘掉堵在嘴里的破布团,再去磨脚上的绳子。 等到全人脱困,她怒瞪我们一眼,下巴微抬,用鼻孔对着我们。 是的,没有我们帮忙,她也能自救,牛不牛? 我猜她是想表达这个意思,一个黄毛丫头的小情绪,我无意理会。 云舟是领会不了,他只是好奇地看着这个新来的。 空气凝固了几分钟,白富美最先受不住,清了清嗓子,主动开口: “喂,你们也是被山贼绑来的?” 这是明摆着的事,我不想重复无意义的话题,所以没吱声。 “说话呀,你们是哑巴吗?”白富美正是如花年纪,生得娇美贵气,淡紫色的衣裙配上紫晶石白玉钗,只要不说话,模样是真讨人喜欢。 紫晶石乃是久霜国独有,颜色深的不值钱,颜色浅的向来只供皇室使用。 云舟一脸茫然,看看白富美,又看看我。 我不出声、他也沉默,结果让白富美误会了,以为我们俩真是哑巴。 “又傻又哑,晦气!”白富美看出云舟不太聪明的样子,白了他一眼。 从前听说京中贵女为看他一眼,不顾脸面打破头,如今竟被个落难的丫头瞧不上,我暗觉好笑,脸上仍旧冰冷一片。 “看你们可怜,等阿钊来救我,我叫他顺道把你们也救出去,不用谢我,本——小姐就当日行一善。”白富美是个安静不下来的性子,安静一分钟就得说话。 wap. /106/106628/27707336.html 第5章 流水的刺客 对着两个‘哑巴’,她也能滔滔不绝,而且说的多是江湖事。“前些日子,有个江湖妖邪暴毙了你们知道吗?哦,你们肯定不知道,这事只有我们江湖中人才知道。” 我45度角望天棚,默默感叹江湖之怪,身处江湖的人想脱离它,外面的人又想跳进来。 “阴月教你们听说过没有?这妖邪就是阴月教的漏网之鱼,被正派围剿时受了重伤,需要定时吸取少女的鲜血维持真气运行。这人行踪不定,武林正道一直在派人找他,找了好长时间也没找到,你们猜怎么着?就在前些天,他死于行凶之时,死状特惨,真是恶有恶报~” 白富美讲得声情并茂,有几分说书先生的范儿。 “叨叨什么哪?闭嘴,以为这是你家炕头呢?再多话爷割了你的舌头下酒!”门外看守的小喽啰突然呵斥道。 白富美双手插腰,想怼喽啰几句,却不敢大声,只小声嘀咕。 门外的人听不清,我听清了,她说了‘本郡主砍你的头’这几个字。 落风国的每一位郡主我都见过,这人不在其中。 盛雨国的几位郡主没一个喜爱紫色衣裙和配饰的。 腾雪国……共有八位郡主,其中四个年过半百,另外四个没有超过八岁的。 她又戴着久霜国皇室专用的浅紫晶石头饰,我大概知道她是谁了! 晚饭小喽啰给我和云舟发的还是米饭配炒肉,给白牡丹的是粗面饼子夹咸菜。 白牡丹、也就是久霜国的三郡主,出乎我意料的没有发脾气,她接下粗面饼子和咸菜。 等小喽啰出去,她带着坏笑凑到我和云舟跟前。 “哑巴姐姐~你的饭菜好香呀,我们交换好不好?” 我把饭碗递给她,她欣然接下,同时把粗面饼子和咸菜拍进我掌心。 “你放心,等本小姐出去,不会亏待你们的。”说完她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我再次惊讶于她的不挑食,山贼的好饭,对一个郡主来说多半会难以下咽。 她却没有任何吞咽困难,全没形象地往嘴里大口扒饭。 只不过她的动作和云舟一样优雅,一点不显狼狈粗鄙。 云舟瞄了眼白牡丹的碗,把他的饭碗递到我面前。 “你吃吧,我喜欢吃饼子咸菜。”我将碗轻轻推回他面前。 “啊——你会说话?!”白牡丹惊了一跳,被米饭呛到,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久霜的三郡主从小父母双亡,在太后身边长大,可没几年太后的身体也不成了,又交给皇后带着。 可不管是太后、皇后,都心疼她没爹没娘,对她的管束较松。 她时常带着宫女太监跑到宫外玩耍,久霜国人人都知道三郡主是个野丫头。 以至于芳龄十六了,还没人主动提过亲。 从前她只是在京城以及附近的村镇玩耍,这回跑的倒是远。 十几岁的小丫头,见到山贼也不害怕,被抓到山寨来一滴眼泪都没掉过。 “咳咳咳……你想谋害本小姐…咳咳…” “我什么时候承认过我是哑巴吗?”我冷淡开口。 “咳~好像是没有,可你一直不说话!” “不说话犯法吗?” “不犯。” “那不就得了。” “你这人真没劲,不如这位哥哥顺眼。” “你说的对。” “你——”白牡丹瞪眼想了几秒,没想出怼我的话,只好继续埋头干饭。 入夜后,天气微凉,虽是夏季,但不盖薄被的话,后半夜还是会被冻醒。 我照旧用干草先埋云舟,再埋我自己。 白牡丹瞅着我的动作,悻悻问:“谁埋我呀?” “干草不够用,那些柴火归你了。”我指指旁边的柴垛说道。 “本小姐又不自焚,往身上堆柴做什么?你!把你身上的干草让给本小姐。” “让是不可能的,不过我可以抱着你睡,这样更暖和。”我提议。 “休想——你这登徒子,休想占本小姐便宜!”白牡丹说着,还用双手护住了胸前。 “那你冻着吧。” 白牡丹冷哼一声,扭过头不再看我。 她屡屡出乎我意料,这次也不例外,在我以为她会无计可施,挨一夜冻时,她从杂物堆里翻出两条破麻袋,一条铺地上、一条盖身上,完全不心疼那一身昂贵纱裙。 “咳咳咳。” 破麻袋上全是灰,入睡前她被呛得咳了一阵,不过很快就睡着了。 我知道皇室成员的心理素质大多不差,尤其是能干大事的人,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 云舟落难后能这样没心没肺,和他变傻了有直接关系。 白牡丹却不同,她是清醒的,依然吃得饱、睡得香,脸上半点不见愁容。 半夜里竟还起了鼾声,说的梦话是‘不成亲’。 看得出她有个江湖梦,不过表面上看来她是想游历江湖,实际上可能是逃婚出来的。 这个年纪的少女,摆在面前的愁事就那几样。 即使身为皇室贵女,她们的人生选择也不多。 快天亮的时候,山寨出事了,有人杀上寨子来,和山贼打成一片。 来人并不出声,呼喝声都是山贼发出的,我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发现偷袭山寨的只有四个人。 各个都是高手,杀人一招毙命,没什么花架势,很像是暗卫的手法。 这地方穷,养不活太多山贼,山寨上上下下加一块也就三十来号人。 四个高手对战三十多名山贼,战斗没有持续很久,天亮前就已搞定。 外面山贼喊杀声持续了十分钟,云舟和郡主都被吵醒了。 郡主不管不顾地大喊:“我在这、快来救我!” 好像她不用看就能确定来人是救她的。 可实际情况却啪啪打脸,四名高手迅速打开柴房的门,染血的钢刀非但没放下,反倒举更高了。 白牡丹嗷一嗓子,向后撤回两步,我捡起一根柴打中她后膝窝,她扑通一声跪下,身体失去平衡,直接躺下了,这导致她后脑勺撞到地面,直接晕过去。 来人的目标不是她,见她倒地不起,越过她奔我和云舟过来了。 “你们是什么人?”我仍坐着,掌心里藏着绣花针。 “你又是谁?谁派你来保护他的?”来人身着夜行衣,包着头巾、蒙着面,说话的时候故意压低声线。 wap. /106/106628/27707337.html 第6章 暗卫永不为nu “我是他的暗卫,谁想杀他、我就杀谁。”这话原身常说,由我来讲还是第一次。毕竟不是我的本职工作,讲起职业内的‘黑话’,多少有些不自然。 但来人似乎不在意这些细节,他们举刀便劈,却被我的‘暴雨梨花针’拦住脚步。 他们武功不弱,外面的山贼尸体就是证明。 对他们我还做不到一针毙命,所以掷出去的针有点多。 他们用刀格挡掉部分钢针,避开要害每人中了一到两针。 可惜,他们还是会死,因为针上有毒! 这毒起效快、无色无味,追查不到源头,中招的人立时倒地、气绝身亡。 我抬掌运气,将散落的钢针‘吸’回掌心,重新藏起来。 此时白牡丹嘤咛一声,睁开眼睛,人还没起身,便伸手捂着后脑勺喊痛。 “小姐——牡丹小姐——”远方忽然传来呼喊声,听声音这人离柴房尚有二里地远。 “阿钊!我在这、快来救本小姐……”白牡丹捂着后脑勺坐起来,可能是喊话脑袋疼,她这会儿呼救的声音,还没她说书的时候大。 好在她的手下找了过来,一进柴房先是看到地上的四具尸体,紫色手帕一甩、飞身扑向白牡丹。 “奴才来迟了、我的小姐耶~”一道紫色身影,以一个妖娆的姿态跪在白牡丹面前。 听声音这是个男的,但瞧这身段作派又像个姑娘,还是言行夸张的那种。 当那条掩面拭泪的手帕拿开,我才看清他的长相,怎么说呢,就长得挺抽象的。 宽额头、死鱼眼、塌鼻子、香肠嘴,按说这种歪瓜裂枣的长相,不可能在宫里当差,何况还是伺候郡主。 仔细一瞧,我了然了,这人易过容,应该是戴着人皮面具呢。 他身上穿的紫衣颜色偏深,发带上嵌的紫晶石装饰颜色也深。 我听他的脚步声就知道他是个练家子,比地上躺着的那四个人更强。 他们主仆相见,一个哭天抹泪,一个开始诉苦。 白牡丹可算见着亲人了,把她刚刚摔那一下形容得像重伤不治。 明明只是后脑勺磕个大包,偏偏阿钊视它如‘肿瘤’,抱着白牡丹一通哭。 这会儿天刚蒙蒙亮,我打算在山寨吃完早饭再走,离吃早饭还有三个多小时,不如先睡个回笼觉。 那主仆二人哭完了,白牡丹像是突然想起这柴房里还有两个大活人,转身指着我和云舟,要雇我们当她的仆从。 “我们萍水相逢,不如就此别过。”我拒绝得干脆,不想和她扯上关系,再说给郡主当仆从,就算我愿意当宫女,云舟愿意当太监吗? 阿钊的一言一行都透出阴柔之态,我用异能‘探查’过,他是位公公。 残缺之人、不管缺在何处,我的异能都可以感知到。 包括云舟的傻症,他并非天生痴傻,有人对他下了毒。 这毒不要命,却如附骨之蛆,又如一把撒进沙滩里的白芝麻,就算用我的异能,想要彻底清除,也需要一年时间。 下毒的人是希望他傻一辈子,可既然把他毒傻,又何必派人不停追杀? 他现在的状态,三天拼不上一块七巧板,什么阴谋阳谋都参与不了。 没有好心人投喂,他能活活饿死,这人傻了也傻得很有涵养,饿急了都没抢过别人的食物。 都说傻人有傻福,这话如今看来是没错的,虽然有流水般的刺客接连想要刺杀他,可他遇到了我这个高手,还是个准备养老的、隐藏高手,愿意把他当成我洗心革面的开端,这就是他的福气啊! “别呀~行走江湖呢,最重要的是义气、正所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你跟我换饭,我答应会给你报酬,本小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必须报答你,放心,不会要你们签卖/身/契的,咱们是雇佣关系,就是单纯的金钱关系。” “做你的仆从?这是报酬?”原身见过许多高高在上的人,因此我知道这是他们这种人的通病,或者说是处于那个高度的人群的统一‘观念’,让普通人成为他们的奴才算是一种恩典。 “没错,反正你们俩无处可去,在外面漂泊,不如给我干活。”白牡丹丝毫没听出我语气中的不悦。 “小姐,咱们还有要事待办,不方便带上旁人,我看这位姑娘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江湖路远,有缘自会再见,是吧?”阿钊适时开口劝道,末了看向我。 “对,我们还有事,你们自便。”我接收了原身的全部的记忆,对给人当‘下人’‘奴才’这种事,有排斥心理。 原身自小受训,被洗脑洗得彻底,前任老板拿她当暗器用,从未将她当作人来看。 而我在另一个世界,一直为自己活,见不得原身这种磨灭自我的活法。 白牡丹可能从没遇到过我这样不识好歹的‘贫民’,瘪起嘴生闷气,阿钊小声哄她,要带她下山吃早点,她这才把我们抛到脑后。 他们下山离开寨子,我跨过一地尸体,找到山寨的厨房,开始生火做饭。 云舟紧跟在我身后,寸步不离,他见到柴房里外的尸体很是害怕。 按说以他的身份阅历,见到尸体是不会害怕的。 山贼的厨房里菜品齐全,这地方隐蔽,若不是被抓进来,极难发现寨门的位置。 平时估计也没有亲朋好友来串门儿,我安心煮饭烧菜,早饭熬粥配小菜,中午吃大餐,炖鱼、炒鸡、蒸肉,下午做上两锅馒头、一锅包子,又腌上两坛泡菜,晚上出发,骑马离开贼窝。 山贼的尸体我没处理,所以怕明天发臭,我们若住一晚、明早出发,免不得沾上气味。 此时正值夏季,天气热,尸体容易招苍蝇。 我牵走一匹马,把其余的马都放生了,载着干粮和云舟继续向北走。 到下一座城,我把马卖掉,换成现金,骑马虽然方便,但也需要照料它,照顾一个傻子已经够费神了,我担心顾不上旁的活物,便将马换成路费,和云舟在城内找了家客栈住下。 wap. /106/106628/27707338.html 第7章 他给的太多了 掌柜说最近客人多,好房间都住满了,就剩一间单间在后院柴房旁边,问我介不介意。柴房我们都住过,自然不在乎住它隔壁,而且为了保护云舟,这一路上我们俩一直住一个屋,即使有多余的房间我也不会住。 我穿着粗布衣裳,束发用的带子是根麻绳,云舟跟我一样,又傻里傻气的,掌柜的见我们这打扮、这气质,便以为我们兜里没钱,好心地免了我们房间的押金。 并提醒我们,没事不要出来,近来街上多了不少江湖人士,就是他们把各间客栈给占满了,普通人千万别招惹到他们。 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为什么会有众多江湖人士齐聚于此了。 再过七天便是每七年举办一回的武林大会,大会的举办地点在武林盟驻地,也是四国交汇的中心点——元城。 历任武林盟主的宅邸琼宇阁便建在元城,谁当盟主谁进去住,只有武林盟主及家人有资格入住,跟某国的那个w 第8章 人多饭量大 “这次也可以顺便啊,你看、你在这城里、她也在这城里,多有缘、多顺便!”“你都摆不平的事,要我出手,这不好笑吗?你的实力我清楚,甲一等。”我拉下脸,语气冷然道。 阿钊的言行是夸张了些,尤其配上瘦弱的身材和这张美艳的脸,会给人一种他很柔弱的错觉。 但他是个顶尖高手,内力、轻功、剑法,样样都强。 没有异能的原身要是和他动手,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才能赢。 何况他们背靠久霜国这棵大树,他摆不平的事,我更加摆不平。 阿钊苦着脸,或许是看出他的眼泪攻势对我没用,干脆收了泪珠子,摸出几张银票拍到桌上。 四国通用的银票,一张的面额是一万两,他拿了五张。 原身只见过‘重金’,却没得过、没用过,没享受过。 而我原来的世界,钱已经变成废纸,唯有拳头和食物可以帮一个人得到他想要的。 突然面对金钱的‘腐蚀’,我有些无所适从。 我仅用三秒钟便冷静下来,如此巨额的报酬,到底是工钱、还是买命钱? “您别多想,我家小姐向来挥金如土、奢靡成性,不不、是出手阔绰、豪爽大方。”阿钊见我盯着银票不动,连忙解释道。 他意思是这些银在白牡丹眼里算不得巨款,希望我不要有心理负担。 “她怎么了?”我承认,我意志不坚定。 “她被人劫走了,不是我们久——家的人,也不是…咳,她未来夫家的人。”阿钊险些说漏嘴,及时捂口改换称呼。 “山贼?” “城里哪来的山贼啊英雄,是被一群黑衣人劫走的,我不是他们的对手。” “你可以找摘星捞月楼。”我故意提到这个组织,看他的反应。 摘星捞月楼顾名思义,只要钱到位,就是天上的星星、水中的月亮,他们都能帮顾客弄来。 说通俗点,给钱他们什么都干。 找人、捞人的活儿,他们也不在话下。 江湖中人没有不知道这个组织的,而且想联系他们方法很简单。 “那群猴啊?不成不成、他们也是江湖中人,现在凡是江湖客,我一个也不信任,因为我怀疑劫走我家小姐的……是武林盟的人。”末一句他降低了音量,又看看窗外和门外,明显是怕人听见。 假如八卦属实,武林盟主陆羽派人暗中寻找逃婚的孙媳妇这倒有可能,为避免事情闹大,偷偷将人劫走也有可能。 毕竟二人若是成亲,白牡丹就是陆家的人,传出她婚前逃跑的流言对陆家颜面有损。 武林盟在江湖中的地位高过四国皇室,盟主说一不二,他家的事谁敢插手? 如果是他派人劫走白牡丹,那确实没有一个江湖组织敢去抢人。 赚钱固然重要,可为不相干的人拼命,没人会做这等赔本买卖。 “哦,武林盟的人,我也不敢惹。”我不是江湖客,也不是亡命徒,钱是好东西,但命更重要。 “不用你直接对上他们,我已经探听到他们关押小姐的地点了,只要你帮我把她偷出来即可,这些钱算是订金,不管救没救出人来,我会再付你五张的报酬,算是辛苦费。” 阿钊拿钱砸人的手法,确实让我难以招架。 十万两足够我在这个世界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 “你知道我拖家带口,总有仇家追杀他,我必须时刻保护着。”我这关过了,可还有云舟这个麻烦在,放他一个人在客栈,恐怕我刚走,他就被人剁了。 “带上他一起,多个人多份力量。”阿钊说这话连犹豫都没犹豫。 我不明白他从哪看出云舟算一份力量的,这个生活半不自理的人,叫他放风都是在为难他。 “糕…糕。”云舟手里拖着空掉的布袋,嘴边全是点心渣,我看了眼阿钊,问:“你觉得他是什么力量?” 阿钊一甩手帕、笑道:“饭量!” 我抓起桌上的银票揣进怀里,然后领着云舟出门,既然要带着他一起行动,吃食必须提前准备足,免得他因为饿乱喊乱叫暴露我们。 阿钊救人心切,约定半夜子时在城外三里桥相见。 我给云舟准备了两大包吃食,从卤味到点心,全部吃光需要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就是我们的行动时间,傍晚天刚擦黑我和云舟便睡了,半夜我叫他起来,给他换上夜行衣,背上他的零食。 我们到城外三里桥时,阿钊已经在桥上等我们了。 “你确定你要穿这个去救人?”我瞪着阿钊夜行衣和面罩上镶嵌的一排排紫钻,觉得这趟恐怕要有去无回。 “有什么问题吗?”阿钊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身上,茫然地回望我。 “你这一身石头在月光下都晃眼睛,你看不出来吗?” “看出来了,所以我负责吸引守卫的注意,你负责救人,没毛病啊!” “行吧,带路。”原身见过扔石头、弄声音引起守卫注意的暗卫、刺客,却从没见过在夜行衣上镶钻石引人注意的。 我和云舟不是本地人,因此进入城外密林后,只能由阿钊带路。 他领着我们七拐八绕,竟来到一处山庄的后院。 这庄子离城约有四十里远,隐没在山林间,林中无路,山庄院墙外全是一人多高的荒草丛。 阿钊告诉我白牡丹关在后院,具体哪间房不知道,这庄子看上去荒废已久,能住人的屋子怕是没几间了。 庄外、庄内皆有守卫,庄外的他来引开,庄内的由我看着办。 他在庄外的荒草丛里跳跃蹿行,身上的紫钻反射着月光,眼力好的练家子一眼便能看见。 果然,从草堆里、树顶上跳下来四个黑衣人,想要包围他、抓住他。 他像只田鼠蹿来蹿去,黑衣人一时抓不着他。 我趁机带着云舟翻进院墙,并叮嘱他蹲在墙角吃东西,等着我回来接他。 庄子很大,后院也分左右,左边四间房、右边四间房。 中间有道墙隔着,墙上没有门,我们从左边的院子外翻进来,先检查了左边的四间房子,里面空无一人。 我又翻到右边的院子里,其中一间屋里有活人。 wap. /106/106628/27707340.html 第9章 钱难赚、shi难吃 但我很快察觉到不对,男人和女人的能量场略有区别,屋里的活人是个男的!既是男的,就不是我的任务目标。 我果断离开,却听到另一间院子里有动静,似乎是一个人压抑的痛呼声,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不好、云舟—— 另一间院子里有云舟,我立即翻墙跳进邻院,目光投向墙角处。 云舟还在那蹲着,怀里抱着他的零食,我提起的心落回原处,转头看向地上躺着的人。 在我和云舟之间,有个黑衣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他衣服上没钻,应该不是阿钊。 黑衣人已经没了气息,我走近尸体,发现死者的死因就摆在明面上,盯着他额头上插的鸡爪子看了看,随后掏出布巾垫着,把它拔了出来。 他全身就这一处致命伤,没有中毒、没中暗器,我把鸡爪子包好揣进怀里,不能留下犯罪证据在现场。 这鸡爪是本城特色,老板可能认得我的样子,我拿出短刀,取下尸体首级。 衙门的人一定能猜到,杀人割头是为掩盖真相。 但能不能在没有首级的情况下查出真相,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女侠,既然来了,为什么不救我啊?我在屋里等半天啦!” 此时两院中间的隔墙上忽然传来一道声音,一个年轻人骑在墙上,手里还摇着把折扇。 墙角蹲着疑似凶手的云舟,他油滋滋的手和怀里没吃完的卤鸡爪就是证据。 地上躺着一具我刚取下首级的尸体,鲜血流了一地。 摇扇的那位自然是目击证人,作为帮凶,我现在最该做的是什么? 没错,杀人灭口! “女侠、且慢,别杀我,我和他不是一伙的,就是他把我绑到这来的,他们是金蛊会的人,这种江湖败类人人得而诛之。” 在我动手前,年轻人先开了口,他的轻功了得,我若不全神贯注,根本察觉不到他的动作。 他一抬腿从墙上跳下来,没见他脚落地,人便已飘至我跟前。 他身上没有杀气,所以我没防备他,而且我已经认出,他就是陆羽的孙子陆有康。 杀个nobody无关紧要,杀武林盟主的孙子,则另当别论,后续会很麻烦。 “什么金蛊会,我们路过此地,本想借宿一夜,现在要另寻住处了,您自便。”我抱拳告辞,手里提着包好的人头,到墙角拉起云舟。 云舟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嘴都停了,看来杀人这件事给他的压力很大。 “女侠留步!您杀了金蛊会的人,想脱身恐怕没那么容易,他们训养的蛊虫非同一般,只要在这转一上圈,便可万里追踪,没人能逃掉。” “追上再说。”我去意已决,找不到目标人物,别的人我不想搭理。 “英雄——人救到了吗?”一道亮光闪过,又一个麻烦人物登场,嵌了满身紫钻的阿钊翻墙入院,踮步来到我身边。 “不在这。”我手里还提着头呢,拎着人头和人聊天,原身从未做过。 “在在在!在的,你们是不是要找一个姑娘?”陆有康挤进我们的谈话,合上折扇用它虚点某个方向:“她被金蛊会的人带走了,天黑后才上路,说是要回他们老窝。” “金蛊会?”阿钊对这个名称似乎很陌生。 “对呀,你们不知道?盛雨千重山、山山有洞寨,金蛊会的总会就隐藏在盛雨国的崇山峻岭间,擅长养蛊、训蛊。”陆有康一身白衣,头束白玉冠,可能是之前被掳时挣扎过,头发有些散乱,白衣沾了不少灰尘,扇面上还有两个窟窿。 他是武林盟主的孙子,对江湖各门派都有了解。 四国之内的江湖门派,没有武林盟不知道的,黑白两道全包括在内。 阿钊和白牡丹久居宫内,到民间来玩也没接触过真正的江湖人士,不知道很正常。 我通过原身的记忆,对金蛊会还是有所了解的,原身曾经接触过他们的人,从他们手里购买过蛊虫。 因此我知道金蛊会的人身上都有印记,是旁人无法复制模仿的,想确认身份也简单。 “他们抓我家小姐干什么?”阿钊面露急色,他原以为绑架白牡丹的是陆家人,现在得知并不是,不急就怪了。 白牡丹落在陆家人手里反而安全,她是陆有康的未婚妻,未来的少夫人,陆家人不会伤害她。 可若是落到旁的人手里,那涉及的问题就深了,她的人身安全也没有保障。 “金蛊会抓人还能干什么,下蛊呗,再不就是养蛊,用人养蛊也是他们的专长。”陆有康的语气像在闲聊别人的事情,他可能还不知道那位姑娘的身份。 “什么?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我得赶紧去追。”阿钊得知主子有难,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去盛雨国、自然是往东边走。”陆有康用扇子点指东方。 “英雄,咱们走。”阿钊这会儿也没忘了我,可我的目的地是北边,于是站着没动。 “你答应过我什么?咱们的交易,到此为止。”我沉声提醒他。 我们的交易仅限于今晚到这山庄来救人,救成救不成,五万两订金都不退。 眼下人没救着,就算是任务失败,我没有义务再陪他追下去。 何况我手里提着人头,正急于想要处理掉,惹上金蛊会的人,就像陆有康说的,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 “唉唉,大家不要闹分裂嘛,你们看啊…你、我、他,咱们三方都与金蛊会扯上了关系,而且深受其害,应该团结起来、互相照应,女侠、壮士,不如咱们结伴同行,如何?”陆有康拱手行礼,笑呵呵道。 “这位大侠说得对,你杀了他们的人,他们必然寻仇,你一个人脱身容易,但带着这位公子……我看咱们还是结伴同行的好。”阿钊连忙附和。 我心中暗叹:果然是赚难挣、屎难吃啊~ 杀人的是云舟,锅却要我来背。 地上的尸体已经化为血水,金蛊会的人脑子里都有蛊,蛊虫会持续释放一种毒素,身体一旦失去毒素滋养,便会化为血水。 这不是原身的记忆告诉我的,而是我自己用异能感知到的。 wap. /106/106628/27707341.html 第10章 他们的身体有毒 因此没有毒素滋养的尸身化了,仍旧被蛊毒影响的脑袋好好的。他们说得是实话,我无法阻止金蛊会的人追踪我们。 如果他们派出一群高手围攻我们,我没有信心保下云舟。 要不然…把他扔下吧? 这个念头几次冒出来,谁让丢掉麻烦总比解决麻烦容易呢。 云舟似有所感,过来拉我的袖子,他手上的油全抹自个衣服上了,现在他浑身都散发着卤肉香。 把他扔下他必死无疑,虽然他凭借本能可以使用内力,可一旦被成群的高手围攻,任他武功盖世也没用。 “走。”我不太想说话,阿钊和陆有康或许看出我心情不好,没再多说什么,立刻施展轻功,向东边追去。 我跟在他们俩后边,路过一条河时,我把人头包袱丢进河里。 人头被河水冲刷,伤口沾到的气味很快就能冲掉。 前边在树梢间跳跃的两人还能聊天,阿钊一直打听金蛊会的事,陆有康耐心给他科普。 金蛊会成立已有百年,创始人是个天赋极高的养蛊人,百年前养蛊人没有自己的组织,他们独来独往,各自钻研蛊术,从不与人武林人士来往。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一位养蛊少女,在深山中救了一个伤重青年,二人在养伤期间渐生情愫,结为夫妻。 青年痊愈后独自返乡,离开前答应蛊女会回来接她,结果一去不返。 蛊女思夫心切,下山去异乡寻找丈夫,却得知他是盛雨皇子,已另娶她人为妻,并诞下一双儿女。 蛊女怒意滔天,下蛊毒死了负心人一家四口。 她人在宫外,不用一兵一卒便能毒死身在宫内的皇族,当时的盛雨国国君怎能不怕? 不仅下令缉拿她,也下令诛杀藏在深山中的所有养蛊人。 杀人灭蛊,一个不留。 金蛊会便是为了活下去,而团结在一起的养蛊人建立的组织。 他们从地上转入地下,藏了许多年,才等到重见天日的时候。 外面的世界改朝换代,国君换了一茬又一茬,杀人灭蛊的事无人再提。 他们和一些江湖客有了来往,做起了蛊虫生意。 通过几十年的经营,如今他们也算是江湖上的一股恶势力了。 “哎,人心是会变的,现在他们练的蛊术越来越阴毒,常拿活人炼蛊,害了不少无辜百姓,我爷爷、咳,我爷爷常说,除掉此类江湖妖邪、人人有责!” “照这么说、金蛊会确实害人不浅,但愿我家小姐没事,万一她有什么闪失……”阿钊语气森然,猛提一口气蹿到最前头。 我不和他拼速度,与他们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白牡丹的身份我能看破,别人也能,金蛊会绑架她,无外乎是想对久霜国做什么,或者再加上个武林盟。 “安…琪…”云舟被我拎着高来高去,一路上挺沉默的,这会儿突然出声,语气可怜巴巴的。 “怎么?”我扭头看他,他抬起手,收拢五指,模仿出鸡爪造型。 合着他还在为鸡爪子的事介怀,我冲他淡然一笑:“没事儿,杀了就杀了,有人来寻仇,我摆平他们。” 他前几次被人追着砍都没还手,这次突然杀人,一定有特别的原因。 这年头没监控,还原不了当时的情景,不过他是真傻,我相信自己的异能,也相信他不会无缘无故出手。 他对我的话似懂非懂,只是盯着我的脸看,我笑了、他就放心了,从怀里掏出枣泥糕吃起来。 别人顶风吃东西,回头准得蹿稀,他没事,各种环境下都不影响他进食,事后也没有不良反应。 白牡丹不会武功,金蛊会的人扛着她赶路,速度快不了。 阿钊和陆有康的轻功均属一流,天亮时,他们终于追上了一支神秘队伍。 队伍共有五人,全都身穿黑衣,头戴黑斗笠,其中四人抬着口黑棺材,仍旧健步如飞。 阿钊刚见到这支队伍便冲了上去,喝住他们、叫他们停下来。 陆有康想阻止他,可惜晚了一步。 我把云舟藏到一棵大树上,最后一个跟过去。 阿钊和他主子如出一辙,都是咋咋呼呼的性子。 黑人抬棺队见到阿钊时便身形微顿,见着陆有康的反应更大。 但他们不认识我,对最后一个出现的我没什么反应。 阿钊急着救人,根本不与他们理论,直奔棺材去了。 黑衣人立刻阻拦,双方交手只在一瞬间,陆有康高声提醒:“别碰到他们的身体,有毒!” 密林中的山庄只有五名黑衣人守卫,庄外四个、庄内一个,我当时还纳闷,院子里的守卫为什么有点少。 现在看来金蛊会应该一共派了十个人,五人一组、各管一个人质。 陆有康提醒完便加入了战斗,二对五,他们打得并不困难。 我看他们应付得来,就营救人质去了。 棺材里的确有人,但情况不妙,我纵身飞至棺前,用内力震开棺盖。 这棺材上全是毒,拿手可碰不得。 棺盖飞落,毒汁四溅,我特意把它踢远些,远离人群,没有伤到交战双方。 棺材里躺着的正是白牡丹,木棺中还有一具薄冰棺,她这是被冷藏保存了。 我用异能探查她的身体,好在她没有中蛊,只是服了令人昏睡的药物。 一名黑衣人这时扑过来,他的斗笠不知去向,露出一张被毒素腐蚀的烂脸。 这人是想和我同归于尽,催动了体内的蛊虫,将自己变成了移动毒物。 打死他不是上选,我只能将他引开,离棺材远些。 他若自爆,毒液飞溅,白牡丹会很危险。 前方便是悬崖,另一名黑衣人释放出毒烟,避退阿钊,他趁机一掌拍在棺材板上,把棺材推向悬崖。 棺材飞起,眼瞅着要掉下悬崖,陆有康把想棺材里的人拉出来,但白牡丹卡住了,他这一拉不仅没把里边的人拉出来,反倒连他也一起坠下了悬崖。 阿钊离棺材较远,再怎么不怕死也来不及救人。 “小姐——”阿钊大喊。 我对已经掉下去的人不感兴趣,专心解决留在上边的人。 wap. /106/106628/27707342.html 第11章 我属敌敌畏 金蛊会的毒人碰不得,正好我擅长暗箭伤人。只攻他们头部,他们和电影里的丧尸一样,其它部位受伤危及不到他们的生命。 我特意撸了一把树叶当暗器,绣花针是要花钱买的,这里自然资源丰富,能省一点是一点。 飞花拈叶皆可杀人,金蛊会的毒人渐渐招架不住,几片叶子他们尚可抵挡,一把叶子飞过去,总有一片是他们挡不住的。 只是此刻就剩我在孤军奋战,阿钊更关心掉下去的人,他把毒人全留给我对付,他顺着悬崖上的藤蔓爬下去了。 身为曾经的暗卫,速战速决是刻进骨子里的习惯。 毒人的掌心可以释放出毒烟,几人一起放毒,毒烟很快便弥散开来。 他们全倒下了,我也中毒了,不过我有异能可以解毒,脱离毒烟范围,静坐半个时辰即可。 夜风徐徐,吹散毒烟,我在一棵树下盘坐解毒。 阿钊爬下悬崖不知怎么样了,我净化掉体内毒素,起身去找云舟,崖下三人的生死我并不关心。 云舟的零食差不多吃光了,我赶来时,他正往树下爬,笨手笨脚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是个武功高强的人。 他的动作让我想起了故国的国宝,完全可以用憨态可掬形容,而且毫无意外地从树上滑落,滚了几圈掉进落叶堆里。 “安!”他在懒得发音或着急的时候,会只叫我的姓。 “不是让你在树上别下来?摔残了别指望我养你。”我嘴上冷言冷语,双脚却快步上前,把他从烂叶堆里捞出来。 他指向我们身后的方向,也是我们来时的方向,似乎很着急,但支支吾吾、说不清楚,不知道怎么表达。 “有人追来了?” “啊!” “别怕,我来处理。” 来人能被他发现,说明离我们已经很近了。 没过一分钟,便有四个人来到我们近前,他们身上穿着黑衣、头戴黑斗笠。 阿钊在庄子外面引走了四个黑衣守卫,以他的武功一打四怕是有难度,能打赢却做不到全身而退,所以他只是引开四人,并没有除掉他们。 现在四人追过来,还得我来解决。 “你是什么人?陆家人?还是姓白?”四个毒人没有见面就开打,他们问了我一连串问题。 “都不是,我不过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暗卫的身份得隐瞒起来,我给自己改行做了‘杀手’。 “金蛊会的事也敢插手?”毒人语气中威胁的意味明显。 “呵巧了,我属敌敌畏的、专克害虫。” 云舟在树上,我跳到树下,和四个毒人对峙。 他们四人迅速挪步,对我形成包围之势。 他们浑身是毒,近战对我不利,暗器也不方便施展,正当我打算先使用异能,给他们净化净化体内的毒素时,破空之声传来,几道黑影以及快的速度射向四个毒人。 这是从树上打下来的‘暗器’,速度之快超出了他们的反应能力,四个毒人没防备,被‘暗器’打个中着。 不怪他们大意,云舟的身体很奇怪,一时像个全无武功内力的普通人,一时又突然变成绝世高手。 四人应声倒地,连抵抗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在他们的脑袋上,赫然插着一只麻辣鸭翅尖。 我摇头叹气,估计跟他讲,以后不要用这么重口味的暗器伤人,他也听不懂。 既然如此,我只好处理犯罪现场,把食物的味道清理掉。 四颗人头在手,我提着走到悬崖边,崖下是湍急的河流,我把人头扔下去,阿钊已经没影了,下去的三人一个也没上来。 我摸了摸怀里的银票,把之前藏的沾血鸡爪也拿出来扔了。 金蛊会的人很清楚他们绑架的是谁,显然这是一场有预计的绑架。 新郎、新娘双双失踪,可以预见几日后的武林大会该是怎样的热闹。 武林的事再大,也不影响农民种田,只要不耽误我买地务农,我没必要多管闲事。 白牡丹生死不知,阿钊也没影了,看来尾款是没人付了。 “我们走。”我拉起云舟打算离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从悬崖边爬了上来,他满脸鲜血,衣衫破烂、犹如恶鬼。 “等等!英雄,底下有个山洞,里面有个怪物,你帮我打死它,酬劳翻倍。”这‘恶鬼’发出阿钊的声音。 阿钊的武功我清楚,他被揍成这样,那怪物必然不是善类。 “你先把另外五万两银票给我。”我是想做个好人,却不是要做烂好人。 阿钊爬上来,从怀里摸出装钱的皮袋子,从里面取出五万两的银票递给我。 我接过票子收好,嘱咐云舟到树下坐着等我,我去去就回。 他现在又变回毫无内力的普通人了,步伐沉重、动作还有点笨拙。 阿钊伤得不轻,爬上来给自己敷止血散,上完药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 我的异能可以帮他迅速恢复体能,然而没必要。 悬崖边垂着数条藤蔓,我抓住一根滑下去,向下落了约莫十多米,看到崖壁上有个洞口。 这个位置距离河面较近,今年多处闹旱灾,许多河流的水位都下降了。 如果是正常年景,这洞口应该是泡在河里的。 这条河不输我故乡的黄河,水流急、水位深。 我荡起藤蔓跳到洞口处,地面有凌乱的脚印,大小跟阿钊的鞋码吻合。 山洞入口的形状像一只竖瞳,体重超过150斤进来就费劲了。 但往里走一段空间便开阔起来,空气中弥漫着腥臭味。 阿钊说的怪物,是一条八臂大蛇,肚子底下四条腿、后背上四条腿,正反两面都能行走。 这蛇体形巨大,跟猛犸象一个体格,难怪阿钊耗尽气力,勉强逃生。 和这种生物拼体力纯粹是找死,用暗器伤它也不明智。 我直接使用异能,在它体内‘打气’,无论是人是动物,体内的气都讲究一个平衡,多了少了都不好。 气打多了、它气息紊乱,我趁它乱投掷暗器,用锋利的石头扎瞎了它的眼睛。 盲蛇一阵乱扑腾,自己把自己累到动弹不得。 我先躲在洞外,等它没力气了,我进去取它的蛇命。 怪蛇死得彻底,它在扑腾的时候,把山洞震得快要塌方,它铁锤似的尾巴乱甩,敲掉了不少山石。 有个类似门一样的入口在它的拍打下显露出来。 wap. /106/106628/27707343.html 第12章 坠崖必有奇遇? 门后的空间不大,湿气很重,站在门口沉腐的气息扑面而来。这空间像是一间石室,看到摆在地中央的石棺,它应该是间墓室。 外面的大蛇是替人守墓的,我走进墓室,环顾一圈没发现墓志铭或墓碑一类的东西。 石棺朴实无华,雕刻手法也不专业,算是粗制滥造了。 但有异兽守墓,这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我是来打怪的,不是盗墓的,在墓室里看了一圈便退出去,顺着藤蔓返回崖上。 阿钊已经缓过来了,正盘腿坐着,身上的伤口不再流血。 “摆平。”我伸出手,管他要钱:“给钱。” “英雄,你未免太直白了吧,好好好。”阿钊说着从怀里摸出银票,又拿了五万两给我。 有钱人的世界超出我的想象,他花银子仿佛花的是假币。 “钱给你,麻烦英雄再下去一趟,我现在身体不便,但那古兽必定守着什么宝物,有劳英雄帮忙找找,看它守护的是什么宝,方便携带的话就取上来。” “它守的是一口石棺,谁的坟不知道,墓室里没有文字。” “宝物一定在石棺里,我愿再付酬劳,麻烦英雄再下去一趟。” “你不急着找你家小姐,又寻上宝了?”我微微挑眉,狐疑地看着他。 “这崖壁上没有血迹,下面也没有金蛊会的冰棺,我家小姐和那位大侠应该是掉进河里被河水冲走了,以那位大侠的武功,自救和救人都不难,只要沿河寻找就能找到。” “好吧。”我转身滑下悬崖,重回山洞、进墓室开棺寻宝。 无论是身为暗卫、还是废土时代的异能大佬,我最不怕的就是死人。 对开棺这种事没有丝毫的心理压力,推开棺盖后我退后两步,打算先放放棺中的秽气。 只是从棺中喷出来的气体,不止有腐尸的秽气,还有致命毒气。 我已经提前退后,仍是不免中招,吸入一点毒气。 棺内应该有机关,这毒气是一瞬间喷出来,不是飘散出来,不戴防毒面具根本防不住,对没有现代护具防身的古人来说,可以说是必杀机关。 而且这毒物极其霸道,普通解毒药物对它没用,起效的时间又非常短。 我立即退到外面的山洞里,坐在地上净化毒素,没有异能的话,我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 不过若没有异能兜底,我也不敢下来冒险。 棺中的毒气虽霸道,在正常空气中却会发生变化,十分钟后毒气便没有威力了。 幸好我只吸入一点,净化起来比较快。 除净体内的毒素后,我重回墓室,走到石棺前,里面躺着一具枯骨,棺材的内壁上果然有机关。 在尸骨堆里有个石匣,看位置这东西最初是被墓主人抱在怀里的。 我戴上手套取出石匣,匣子没有锁,打开盖子里面装着个油布包。 油布裹得严实,层层拆开,最里面包着本皮质册子。 原身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我穿过来直接继承了她的这项本领。 我打开册子,从头翻到尾,发现这是本武功秘籍。 上面有字有图,讲解得十分详细,但册子的封面没有字,里面没提这武功的名字。 我嫌油布麻烦,便直接拿着册子回到崖上,把它交给阿钊。 阿钊翻开皮册子,上面的文字在他眼前逐渐消失,像退色的古画,又像见到阳光的晨雾。 “唉?”阿钊连忙去翻后面的内容,“我还没看清呢!” 等他翻到最后一页,整本册子上的文字都消失不见了。 他来回翻了几遍,保存很好的皮质册子在他眼皮子底下变成了腐朽的破布。 我倒忘了,在封闭环境下保存的古物,一般不能见光见风,环境的变化会破坏它的稳定性。 然而我没想到这册子是多老的物件,从石棺和简陋的墓室也看不出它们的年代。 阿钊失望地将破布扔下悬崖,我以为他是在心疼打了水漂的五万两。 他却叹气道:“差一点就能证实一个传说的真假,唉……可惜呀。” “你知道什么?”我心说难怪他连白牡丹都不急着寻找了,耗费体力和时间在大蛇身上,他自己打不过又雇我去打,原来是有说道! “知道什么也无从证实了,我得去找我家小姐,她要是有个闪失我人头不保。”阿钊从旁边捡起一根稍粗的树枝,掰掉枝叉,当拐杖拄着往下游走。 走上三十里水势就逐渐平缓了,我招呼云舟到身边,犹豫片刻,决定还是跟上阿钊。 不为别的,只是想知道陆有康和白牡丹死了没有。 走了一百多里,才见着一个村庄,阿钊拄着棍进村打听,被人当乞丐轰了出来。 他现在的造型确实不怎么样,我便替他进村打听,得知陆有康和白牡丹果然在村里。 他们租住在村长家,白牡丹身体虚弱,陆有康为她请了大夫,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我问清村长家的位置,将阿钊带过去,得知陆有康和白牡丹还活着,我没跟阿钊一起进院,送他到村长家门口我就走了。 出门我领着云舟走‘水路’,连游带漂顺水而行近百里,在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子上岸。 在村中买了两套衣服,租农户的房子梳洗换装,离开后没有再回之前落脚的客栈,改走山路迂回北行。 客栈里的行李不值钱,身上揣着阿钊给的巨额佣金,缺什么再置办就是了。 实话说我不怕金蛊会的人,可也不想被他们纠缠。 他们的蛊虫追踪是很厉害,但遇水就不灵了。 追踪目标若是消失在水里,蛊虫便会失去方向。 我的前任老板最擅收集情报,她收集到的各方信息种类齐全且庞杂,暗七是得她重用的手下,知道的内部情报比别人多。 而且原身过目不忘的本领,被前任老板利用得淋漓尽致。 原身脑子里存了很多她老板从各处收集到的武林秘籍、医学典籍和秘方/方术等内容。 原身背下这些内容,她老板便将原件销毁。 原身也甘当老板的u盘,从未利用脑子里的信息,为她自己谋过任何好处。 虽然脑子里装着各路上乘武功的教学内容,但只要老板不让她练,她绝对不会偷着练。 wap. /106/106628/27707344.html 第13章 跋扈大小姐 原身知道的皇室内幕、武林大瓜,那都是论车装的。她老板是个极厉害的人物,奈何爱上了一个渣男,且为他掏心掏肺,最终落得自焚的下场。 我轻轻抚了抚脖子上挂的血眼吊坠,这是原身老板自焚前交给她的‘遗物’。 殷红的血玉被雕刻成眼睛的形状,像一只充血的眼睛。 我接收这具身体之后,便故意忽略那些随便拎出来一个就能搅起腥风血雨的大瓜,专注在养老事业上。 “啊~”云舟嘴边糊着地瓜渣,将半个冒着热气的烤地瓜递到我面前。 “你吃吧。”我把他的手轻轻推回去,自从数日前他利用吃食秒杀数名高手,我就不敢再给他买可作暗器的食物,像糖葫芦、甘蔗、核桃、红枣这类零嘴彻底与他绝缘。 糕点和柔软的吃食管够,还好他不挑食,给买啥吃啥。 武功高强是好事,可他现在不具备善后的能力。 翻了几天的山,今日晌午时分我们又来到一座小城内歇脚。 每到一城我们必做的事,就是上街吃饭。 烤地瓜是今天的饭后甜点,除了熟的、我还买了一袋生的,回头到野外,我们自己烤。 我和云舟的装束没换,保持着农夫农妇的形象。 这几天一切风平浪静,并没有仇家找上门。 武林大会招待四方江湖客,宾客从四面八方赶来,沿途的客栈都被他们住满了。 还有些‘孤僻’的门派,选择露宿野外,不愿与旁人共挤一间客栈。 如此盛会,即便是进不了琼宇阁,单纯只为在元城里凑凑热闹、见见世面的人就有不少。 就是这不起眼的小城,客栈也已爆满,这次我主动和掌柜的商量,住进了后院柴房。 从这座小城,步行到元城只需要一天时间,轻功好的半日即可到。 因为离元城近,消息传得快,在这里往往能吃到新鲜的瓜。 比如被江湖人士津津乐道的‘佳话’,陆家喜事将近的消息已经传开。 我琢磨着,可能是陆有康和白牡丹回陆家了…… 对武林大会我是没兴趣的,只想绕过元城,继续往北边走。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傍晚的时候城内突然出现一队人马,把守两边城门,说是直到武林大会结束,都只许进、不许出。 往年并没有这项规定,有消息灵通人士说,元城出事了,所以武林盟下令,封锁所有出城道路,包括周边的小城镇在内,都被圈定为封锁区域。 直到武林大会结束?大会可是要举行一个月呀! 小城内的江湖客,大部分继续向元城集结,小部分想观望几天,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不严重的话他们再去。 天黑后有一行人进城,这队人马进城来,吓得那一小部分打算观望的江湖客也连夜出发,赶往元城去了。 小城的居民,见惯了江湖人士,多多少少是有些见识的。 自打这队人进城,城内家家关门闭户,大夏天的、连窗户都关得死死的。 客栈掌柜也想关门,可惜晚了一步,那队人马已经来到大门口,掌柜的想关门却是不敢。 一行人包下整间客栈,他们的马被小二牵到后院来喂。 只看马匹身上的行头,我就明白为什么众人对他们避如蛇蝎了。 百诡妖堡的人,活人回避,遇之晦气。 他们是江湖黑暗面的代表,平时从不组队出行,且行事诡秘低调,这样大张旗鼓地出现在元城附近,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怎么?这后院还住着别人?”一道婉转动听的女声,轻飘飘传来,随着一串铃铛碰撞的轻脆响声,一个女人穿过客栈大堂走到后院来。 掌柜的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微微弯着腰,陪着笑脸解释:“这是今早便住下的客人,就是两个乡下人,他们住后院柴房、不会打扰到贵客休息的。” “乡下人。”女人身穿红衣、红裤,但衣服是无袖的、裤子是侧开衩的,肚皮后腰都露着,一头‘脏辫’配花臂,在这个世界,这是妥妥的异族人打扮。 她有着古铜色肌肤,眼珠是灰蓝色,野性与娇媚在她身上完美融合。 她腰间挂着一串长鞭,材质很特殊,是某种动物的整条脊椎骨,骨间节隐隐透出蓝白相间的光。 百里芽! 百诡妖堡的大小姐,堡主百里泰和的独女,今年20岁,她14岁生日时,百里泰和送了她一件神兵当礼物。 是由雷海龙骨制成的长鞭,别看是动物骨头做的,但比铜铁坚硬得多,而且天然带电,是一条不用充电的电鞭。 也因此百里芽手上戴着副特制手套,以防止使用鞭子时电到自己。 我只从原身的记忆中提取了与她有关的信息,原身没见过她本人,江湖传闻百里芽心狠手辣,帮着她爹做过不少坏事,是个杀人如麻的妖女。 “我看不像,女的是个高手、男的一身贵气,乡下人?呵~”百里芽轻笑的同时,突然摘下腰间长鞭朝云舟甩去。 她从哪看出云舟有贵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一身傻气,根本不知道躲鞭子。 于是我抬起一脚把他踢开,他完全没防备,身体栽向一旁,一屁股坐进了马槽里。 鞭子正抽中我的小腿,粗布裤立时破裂,伴随着闪光和皮肉烧焦的味道,我的小腿上多出一条发黑的鞭伤。 她这鞭子不愧是神兵,用的时候够炫酷,造成的伤害也够重。 然而我一声没吭,百里芽很不满意,还要甩第二鞭。 “百里小姐仗势欺人的本领,又见长进啊。”温润的男声自房顶飘落,蓝衣人背着手,抬头欣赏夜空中的一轮明月。 “尹寒星,你多管闲事的毛病,也愈发严重了,需要本小姐出诊金,请名医为你诊治吗?”百里芽面色阴沉,她眼睛的轮廓深,含笑时多情、含怒时阴冷。 “确实,在下多管闲事了,不过…我是替百里小姐着想,这两个人:一个你打不过、一个你动不得。” 蓝衣人尹寒星侧目瞥了我和云舟一眼,他狭长的眼睛像极了狐狸,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正准备算计谁。 wap. /106/106628/27707345.html 第14章 我是他的暗卫 原身没见过尹寒星,但知道身为江湖四大家族的尹家,也知道尹家这一辈出了个能人、就叫尹寒星。这人15岁出来游历江湖,十年来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为武林除掉了不少败类。 他的锁星剑江湖闻名,除了尹家独创的天星剑法,他还得高人传授了独门内功心法。 原身没有和他交过手,但从以往收集到的情报来看,这个人在年轻一辈的江湖新秀中可算得上是佼佼者。 当然,百里芽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邪派魔教的,另有一个榜单,江湖负面势力的新秀们,也有个排行榜。 云舟从马槽里挣扎出来,跑到我身边,蹲下身去查看我的腿。 “没事儿,小伤。”我没让他看,抓着他的后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腿上的伤看着吓人,实际也挺重,可对我而言算不上什么,分分钟就能恢复,主要现在有外人在场,我不方便使用异能。 百里芽听了尹寒星的话,对云舟产生了兴趣。 她上下打量他,颇有几分好奇的意味:“动不得?为何?” 尹寒星似乎不打算下来说话,仍站在屋顶回道:“动了他,你们百诡妖堡上上下下几百号人都要跟着陪葬。” 他这话说得我心惊,他能这样说,搞不好是他认识云舟,知道云舟的真实身份。 百里芽突然笑了,表情变得那叫一个快,比翻书还快,女妖瞬间变女娇,柔声笑道:“你说的动,是哪个动?我可没想害这位公子,不过是想和他交个朋友。” 她朝云舟投来媚眼,云舟回以一记怒瞪,并向她投出一件‘暗器’。 我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云舟当着生人的面,突然内力爆增,使出杀招。 他出手金蛊会的几个高手都防不住,百里芽自然也躲不过,加之他手里没有致命武器,只有一个晚饭剩的茶叶蛋…… 茶叶蛋砸中百里芽的额头,立时鼓起一个大包。 这还是百里芽运功抵挡后的结果,大小姐哪受过这样的委屈,笑脸立刻维持不住了,说什么都要把云舟碎尸万段。 她身边的人听命、刷啦啦拔出佩刀,尹寒星一动不动,好像没打算出手。 我若用从前暗卫的手段对付他们,百里芽和尹寒星八成能看出来。 犹豫了一下,我决定使用全新的武功对敌。 我的异能相当于练功的外挂,任何武功到了我这,都可以速成。 就是时间短、有时间短的弊端,只能达到该武功的三成效果。 我回忆着石棺中那本秘籍的内容,被人珍藏并随身下葬的秘籍,应该不是寻常武功。 况且阿钊认定它是宝,失去它还那么失落。 石棺秘籍上有运气方法,也有相应的招式讲解。 我拦住云舟,不许他再出手,同时尝试用石棺秘籍中的招式与百里芽的手下对打。 她带的人多,客栈里住满了她的人,贴身保护的就有12个人。 12个人留下4个仍旧护着她,其余8人挥刀向我砍来。 他们用的刀造型古怪,招式更以偷袭为主,让人防不胜防。 我按石棺秘籍中所写,运气成盾、时而化刃、或挡或刺,在没拿武器的情况下,破掉他们的杀招,一旦逮住机会,让我触碰到他们,哪怕是他们手中的刀,一股强劲的内力输过去,可不是传功那样的好事,这股内力带着破坏力,蹿进他们体内,轻则手臂残废,重则吐血身亡。 “没用的东西,用鬼——” “百里小姐真要把事情闹大吗?在这?” 百里芽见她的手下落败,想用更厉害的手段对付我,但尹寒星打断她,提醒她这里不是元城,她这趟出来,肯定有要事待办,和我对上浪费时间精力值不值得? “你叫什么名字?”百里芽抬手招回她的手下。 “暗七,他的暗卫。”我当然不能告诉她我叫安琪,这名字我还打算去乡下买地买房办户口用,被她知道了,多方便查我呀。 百诡妖堡不是名门正派,我可不想他们缠上我,没完没了地找我麻烦。 云舟的真实身份是百诡妖堡惹不起的,正如尹寒星所说,她若伤害到云舟,他们整个妖堡都要跟着陪葬。 想暗杀云舟的刺客,还要借着山贼盗匪的身份下手,没人敢光明正大的杀他。 只是过了这些日子,始终不见有人来寻他,也是够奇怪的。 “哦,原来是条护主的狗,我还当是什么隐世高手呢。”百里芽冷笑一声,转身带着她的人走了。 她仿佛一下子释然了,甚至没问清云舟的真实身份。 不过她想查的话,以她父亲的人脉和妖堡的实力,查清楚并不难。 百里芽轻蔑地眼神和傲慢的态度,又刺激到了云舟,这回我有准备,在他出手时拦了一道,化解掉他发出的力道,‘暗器’砸中百里芽的后脑勺,没造成什么伤害。 可他扔的是我准备给他当夜宵的韭菜盒子,这些吃食他特别爱揣在怀里,想拿随时可以拿出来。 小摊老板做的盒子皮薄馅多,尤其是韭菜…… 韭菜碎挂在脏辫上,油汪汪的、味道挺重,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说多少遍了,别乱扔东西,夜宵没了你就饿着吧!”我气得拍了下云舟的手背,是用了力道的,把他手背都打红了。 百里芽都没回头,身形一顿,便继续向客栈内走。 就算她不回头,我也知道她此刻的脸色有多难看。 她这趟出来要办的事肯定极为重要,让这位暴脾气的大小姐可以暂时忍住‘奇耻大辱’。 等她办完事情,准回来找我们清算茶叶蛋和韭菜盒子之仇,不宰了我们恐怕难消她心头之恨。 当然,如果她查出云舟的真实身份,或许会放过我们。 云舟被我打了,忽然闹起脾气来,扭身回柴房钻进干草堆,只露俩脚丫子在外边。 尹寒星从屋顶跳下来,走到我面前,行了个礼,谦和一笑,和他对百里芽的态度完全不同。 他刚张嘴想说什么,云舟突然从柴房里蹿出来,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拉进去,甩手丢出一物、并抬脚踢上房门,把尹寒星隔绝在外。 云舟把我塞进干草堆,还搬旁边的草把我盖个严实,跟堆坟包似的。 门外传来吱吱声,敢情他刚刚扔向尹寒星的那东西是耗子。 这家伙真是世间万物皆可‘抛’。 wap. /106/106628/27707346.html 第15章 渊源 尹寒星轻笑一声,飞身离开,留一句‘后会有期’。做暗卫的,没有正邪之分,替主子办事,让做好事做好事、让做坏事做坏事。 在暗卫心里,只有命令,没有黑白。 我打了云舟,尹寒星估计已经看出我不是他的暗卫,想从我这打听点什么。 可云舟还闹着脾气呢,在我身上堆了一米高的干草。 他埋得起劲,我也就安心入土了。 半夜他又把我刨出来,使劲摇晃我,我睁开眼睛,看到他一脸担心的样子,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告诉他我没死。 他半信半疑的样子,每隔一个时辰便会睁眼看看我,确认下我的生死。 他虽然傻了,但我察觉到,他对某一种状态很敏感。 每一次他见到死人,都会有些异常。 他担心我死掉,这是不需要言语就能感觉到的情绪。 我干脆握住他的手,死人的手是冰冷的,只有活人才有温度,这样他就不用睁眼确认我是死是活了,通过触感就能知道我还活着。 百里芽和她的人天不亮便出发,离开了小城。 云舟日上三竿才醒,我虽醒得早,却被他死死抓着,脱不开身。 只得叫了小二,请他把早饭端到柴房来。 云舟昨晚没吃夜宵,今早的早饭又睡过去了,中午醒来饭量必然翻倍。 小二收了我额外给的好处费,服务自然周到。 掌柜的昨晚躲在门后见识过我与百里芽的手下过招,今天变得格外热情。 一口一个‘女侠’的叫着,坚持要我们挪进上房住、房钱全免。 我没推辞,反正未来一个月我们都走不成,硬闯不是不行,但是没必要,我的目标始终是去乡下买地种田,不想挑战武林盟的权威。 客栈掌柜热情,小二跑得也勤,一会儿送热水、一会儿送茶水点心。 要不是我知道茶点里没毒,还以为他们要拿我们俩做人肉包子呢。 武林大会如期举行,客栈里也陆续来了新客人。 小二往我们屋跑得勤,一来二去也能说上几句话。 熟悉一点之后,他便打听我和云舟从哪来、出自哪门哪派,练的什么武功。 客栈是收集情报的便利地点,距离元城这么近,这座小城约莫也是个情报交流中心。 对于小二的打探,我并不介意,回他说我无门无派,跟着无名师父修习武功,师父死后我下山准备找个地方种田。 云舟是我半路捡的壮劳力,脑子是不灵活,但四肢健全,扛麻袋运沙土之类的粗活他都能干。 小二笑说我这人好奇怪,别人练成武功,都是下山扬名立万,要么加入大门大派赚大钱,而我身手不凡、却要去种地。 我回他‘人各有志’,他也没再说什么。 其实荣华富贵我虽没有体验过,原身却深有体会,她跟着前任老板,什么都见过、什么都知道,她老板那样尊贵的人物,照样过得不快乐,最想要的最后也没得到。 而且在那个阶层里,英年早逝的概率太大了,活过五十的都罕见。 连出生落地的机会都没有的更多。 想到这些我便忍不住打量云舟,他怎么长这么大的呢?定然是困难重重…… 原身没见过他以前风光的样子,可往前倒退个十年,这俩人还有点‘关系’来着。 原身当时参加一场野外生存的训练,差点死在山里。 那是一场淘汰赛,被淘汰的结果就是死。 在暗卫营中见不到天日的半大孩子们,直接被丢进大山,和森林里的狼虫虎豹肉搏,从兽口下抢食。 无衣无食、不发武器,谁能走出大山,才有资格加入下一轮的训练。 暗卫之间没有友情可言,谁也不会帮助别人、拖累自己。 原身比较倒霉,投放当天正发着烧,本来在训练营中睡一觉就能好,然而在野外没有片瓦遮身,没有被子可盖,还要自己找水,她这病便严重了。 她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藏身,夜里烧到神志不清,隐约听到有搏斗声。 她藏身在一个树洞里,听到搏斗声,她以为是其他暗卫练习生在打架。 为抢食物争斗的事在营中便时有发生,在野外更是不足为奇了。 可搏斗声停止后,又传来交谈声。 她实在没忍住嗓子的痒意,发出了一点咳嗽的声音。 谈话双方立即发现了她,高烧消耗了她的体能,这时候若动手,她必死。 但在树林里交谈的人,只是走到树洞前查看了一下,发现里面蜷缩着一个小女孩,浑身滚烫正发着高烧。 对方没有杀她,非但没杀她,还给她留了一皮袋水和一包肉干。 到树洞前查看她情况的是个银发少年,银发少年向身后的人报告情况。 那身后之人站在树上,原身看不到他,却听得出也是个少年人,他命银发少年留下水和食物,不要打扰小女孩。 原身记住了那人的称呼,后来她成为前任老板的暗卫,接触的信息多了,才知道曾经的‘好心人’是谁。 但知道又能如何,她不过是前任老板的工具人,不能有自己的思想,无论是报仇还是报恩,都是不可能的事。 前两年原身在一个偶然的情况下,见过云舟一面,两人当时都穿着夜行衣,在一个不宜出声的环境下,仅是打个照面,便各奔东西了。 不过我救他,并不是因为他对原身有恩,单纯就是想日行一善。 可能和他当初给原身留水和食物的出发点一样。 “安~”云舟晃动手里的拨浪鼓,将我的思绪拉回来。 之前给他买的玩具,都扔在以前住的客栈了,来到小城后我又给他重新买了一堆。 其中他最喜欢这个拨浪鼓,但我警告他不许扰民,摇这玩意儿要适当,别让它变成噪音垃圾。 “你那边的人要是再不来接你,你就真得和我去乡下种地了。”我知道他听不懂,自言自语道。 “去!”他又摇了摇拨浪鼓,笑得灿烂。 “英雄——” 我倒了杯茶,刚端起茶杯,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便钻进我耳朵。 “你怎么找到我们的?”我一甩手,用内力打开房门,阿钊扭着杨柳细腰出现在门外。 wap. /106/106628/27707347.html 第16章 偷偷变强 阿钊换了身五彩斑斓的黑衣,黑色穿别人身上,显得那么肃穆,因为‘素’啊,可他身上的黑衣,点缀得像棵圣诞树。而且他和钻石扛上了,全是彩钻,这用粉钻绣朵云、那用黄钻拼个鸟。 还有绿树、红花,紫楼阁…… “好久不见、英雄!”阿钊身后没人,他一个人来的,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脸上也不戴人皮面具了。 “你怎么找到我们的?”我又问一遍。 “那根土豆芽子说的,她的嘴比八哥儿还能叭叭。”阿钊自个搬过椅子,坐到桌边。 “百里芽?” “对呗。” “你又有什么事?”百里芽去了元城,阿钊如果是从她那听到了我们的消息,那他就是从元城赶过来的。 “给你报平安啊,我家小、哦,我家郡主已经醒了,一切都好。” 我挑眉看他,等着他的下文。 他家郡主跟我非亲非故,她平安无事,用不着给我报信。 “你果然知道了,一点都不意外。”阿钊抽出手帕,卷在手尖摆弄着玩。 “你们太招摇,想不知道也难。” “郡主同意嫁给陆公子了,可有人不想他们两家结亲,我们需要个帮手。” 阿钊转移话题的速度跟川剧变脸有得一拼,我却不跟着他的节奏走。 他说完我没接话,静静喝茶。 “给钱。”他伸出‘触角’试探道。 我仍旧不开口,武林盟和久霜国皇室会缺人用吗? 两家联姻,会遭到旁人的反对与暗中的破坏,这是个人就能想到。 两家能一点准备没有? 为二十万两,我可以对上整个金蛊会,但陷入武林盟和各国皇室之间的明争暗斗中,给多少钱也不能干。 阿钊先是利诱,见我不为所动,又改为威胁。 他说金蛊会和江湖各门派暗中都有来往,惹上金蛊会‘后患无穷’,他们的人打不过我,可以请其他门派的高手暗杀我。 似乎找棵大树靠着,是我唯一的选择。 “你和你家主子不出卖我,谁知道我和金蛊会有仇?”我笑了,目光落在阿钊脸上,看着他的眼睛说:“出卖我,你和你主子…承担后果吗?” 不等阿钊回话,我紧接着又说:“如果金蛊会的人来找我,不管是不是你们俩漏的消息,我都会算在你们头上,我说的清不清楚?” “英雄这是哪儿的话,你和金蛊会哪有仇?完全不相干的人嘛,金蛊会绑架我国郡主,这是死罪,久霜国不会放过他们,这些人罪大恶极,必须端了他们老窝,让他们再也不能害人!” “说的是。” 他转变态度,我也乐于装傻。 暗卫显少在江湖上行走,可是暗杀却是原身最擅长的技能,再配合我的异能,取郡主的命,还是很容易的。 本来是合作关系,任务完成银货两清,敢事后威胁我,那就都别活! 郡主敢和平民一换一吗? 阿钊又不傻,在没有百分百的把握除掉我的情况下,他不会和我闹翻。 自从那晚用异能帮助我练了石棺秘籍上的功法,近几日我的内力暴涨,速度跟练了魔功似的,但没有走火入魔的迹象。 即便运功时对身体造成了一些损伤,也用异能修复了。 实际上就算我真的修习魔功,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哪怕身体千疮百孔,治愈异能也可以完全恢复。 何况是没有啥副作用的奇功,随便练练顶别人苦练十年。 而我很认真在练,这几天没出过门,要买什么就找小二跑腿。 云舟玩他的积木,我打坐练功。 阿钊应该想不到,几天不见我的武功能进步这么大,哪怕我的武功停留在几天前的水平,他也不敢和我当面翻脸。 他显然不想做一锤子买卖,这事儿谈不拢,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他花钱让小二置办一桌酒菜,请我和云舟吃饭。 竭力缓和气氛,吹了一堆彩虹屁想让我消气。 酒过三循、菜过五味,他有点上头,脸红得像猴屁股,举着酒杯的手晃来晃去,一杯酒没到嘴边就撒一半。 “英雄,听说没有?元城发生的大事!”他舌头有点硬,说话含糊不清。 武林盟封锁元城及周边城镇,禁止任何人出城,早就有人议论说是元城出了大事。 但小城里的江湖客走得急,我又没兴趣打听,因此至今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我摇头,夹起葱段沾点酱送进嘴里。 最近我正在练习吃有重味食物,像大葱、大酱这种东西,原身是坚决不碰的,她身体养成本能的一些习惯,我在慢慢改掉。 “老盟主中毒啦~”阿钊喝多了还没忘压低声音,‘悄悄’告诉我。 他咧嘴笑笑:“不过对外说是琼宇阁失窃,要抓贼,实际嘛…是抓下毒的凶手。” “他会死吗?”我问。 “会。”阿钊干掉一杯酒,又续上一杯,“一个月内找不到解药,必死。” “联姻的事吹了?” “陆盟主不能露面,婚事自然要推迟,盟主中毒的事只有几个人知道,这件事若漏出去,可就乱套喽~” “你为什么告诉我?” “害…你肯定能保密,暗卫嘴都严着呢,打死不说!”阿钊醉眼朦胧,痴痴傻笑。 “暗卫?”我有异能,泡酒池里也醉不了,喝到现在仍是脸不红、头不晕。 “喏~那位贵人,你是他暗卫,土豆芽子说的。”阿钊朝云舟呶呶嘴。 他口中的土豆芽子,应该是百里芽,她在我们这吃了亏,到元城后肯定向人诉过苦,连阿钊都知道详情了。 “怪不得……你们非亲非故,你一身高强武艺,却带着个累赘,实不相瞒啊~我还猜你是不是他的童养媳,打小卖给他家当傻子媳妇的。” 阿钊喝迷糊了,想到什么都往外说,他武功虽高,人情世故方面却不那么圆滑。 估计他自小入宫,显少有出来的机会,而且在宫里边,他的日子应该过得不错,没经历过什么挫折坎坷。 我用异能探查便可知道,他是真醉、不是装醉。 在陌生人面前喝醉,这警惕性可是不高。 也不怪白牡丹不是和他走散、就是被人劫走。 wap. /106/106628/27707348.html 第17章 碰着熟人了 不管他们主仆是装纯还是真纯,我都不想掺和到与皇室有关的是非中。假如老盟主死了,江湖势必会乱一阵子,但天下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那些苦心谨慎维持着大局平稳的人,也阻止不了乱局的出现。 乱到头自然会重新平静下来,这世界从来不缺搞事情的人,防是防不住的。 况且,原身老板的死,也将挑起四国波澜,太平日子没几天了。 阿钊没吃上几口菜,光灌了一肚子酒,嚷嚷着‘奴才无能’,便趴桌上睡过去了。 云舟已经饭菜打扫干净,阿钊吃不着菜都是他的功劳,他在桌上风卷残云,一桌好菜有九成进了他的肚子。 见阿钊趴下,云舟戳戳他的肩膀,差点把人戳桌子底下去。 我眼疾手快把人捞住,扔到房间唯一的那张桌上。 阿钊睡得跟死猪似的,身体砸床板上都没醒。 我叫来小二收拾桌子,请他再备一间房,我们这间房让给阿钊住,我和云舟换地儿。 目前我还没有改掉睡房梁的习惯,用不着多租房间,云舟睡床、我睡房梁,一间屋子就够住。 后半夜有人摸上客栈房顶,轻功不错,脚踩在瓦片上,几乎没有声音。 可只要是活人,我就能感应到他们的能量场。 来人先是掀开隔壁房间屋顶的瓦片,那原是我和云舟的房间。 然后他们把瓦片放了回去,什么都没有做。 看来他们的目标是特定的某人,不是随机选的房间和人。 他们分头行动,挨个房间揭瓦寻人。 到我们这屋的时候,我在他们视线死角躲着,他们看不到我,但能看到床上躺着的云舟。 一根细丝垂下,正悬在云舟脸上,云舟对他自己的安危一点不警觉。 别人刺杀的目标是他时,他就是个普通人,体内没有丝毫内力。 细丝上有液体滑下,黑乎乎的、看着就可疑。 脏东西不能乱吃,我抬掌一扇,细丝连同黑液被一股‘风’吹回屋顶,屋顶上的人连忙躲闪,慌乱间弄出动静,踩碎了几个瓦片。 这又是一场针对云舟的暗杀,我守着他没动地方,暗杀他的人是谁我并不想知道,保他的命才是我的目标,只要我在他身边,就没有刺客能完成任务。 可屋顶的人没打算放弃,他们分别从窗户、门、屋顶冲进屋来,这下暗杀改明杀了。 夜行衣是他们标配,脸上还戴着黑铁面具。 穿夜行衣是为隐藏行踪,但他们戴的黑铁面具,是某家独有的标志,一半隐藏、一半显露的,我一时搞不懂他们究竟什么意思。 四个黑衣人在房间里和我动手,此时没别人,我不用顾忌,使用异能跟他们对打。 我的异能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夺取‘能量’最是便捷。 四人一旦和我碰过拳脚,便会感觉浑身无力,像生了重病,而且还是奄奄一息、快要归西的那种。 我下手没留情,他们和我碰过掌,便倒地昏迷,有一个想逃,被我快步拦下,赶在他自尽前抓住他的手腕。 他失去咬碎嘴里毒丸的机会,眨眼间晕倒在地。 我掀开四人脸上的面具,不出意料,他们的面容被毁,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 这是那家的死士,三男一女,他们身上除了毒药和暗器,没别的私人物件。 唯一能证明身份的,只有黑铁面具。 之前刺杀云舟的人身上没有标志,武功路数很杂,应该是从外面雇的杀手,不是自家培养的。 这四个死士却不同,他们体内有剧毒,任务完不成回去必死无疑。 云舟被打斗声吵醒,他跳下地,跑到我身边,眼睛上下大量,他的一些行为我能猜到意图,抬手拍拍自己的胳膊,告诉他我没受伤。 他又看向地上的四名死士,走过去踢他们一脚。 但他似乎发现了什么,蹲下身去拉其中一个人的手。 他拉的正是女死士的手,这女人也被毁容了,面目狰狞,她的右手小拇指旁有个陈旧性伤疤。 “弯…弯……”云舟的语言功能没什么进步,发音大多不准,他说‘弯’,那这个字可能是晚、万、剜中的任何一个字。 “你认识她?”先不说他发的哪个音,他的表现让我怀疑他认出了熟人。 “弯弯……”他已经很努力了,还是表达不清他心里的想法。 我也走过去蹲下身,查看女死士手上的伤,发现她原来是六指,最后的小指头被剁掉了,才留下这个疤。 “你想就她吗?不用说话,想就点头。” 云舟却不明白,仍抓着女人的手‘弯弯’的叫。 我看这情况,觉得有必要和这女人谈谈,便先解掉她体内的剧毒,再治疗她被毒哑的嗓子,最后修复她的脸,唯独没把她的‘气’还给她。 他们体内的毒每日发作一次,大概是24小时一发作,距离下次发作还有大概12小时。 女死士其余的问题需要时间解决,我先给四名死士解毒,保证他们不被剧毒折磨死。 解毒也需要时间,花了近十个小时,累得我眼冒金星。 另外三名死士昏迷着没醒,女死士在我一番救治下渐渐苏醒过来。 她浑身无力,现在的她一只蚂蚁都捏不死。 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很惊讶,我猜她以为被抓后,会被押入地牢/刑讯/逼供。 她身上没有枷锁,也没中别的毒。 “你暂时会丧失力量,这是为你治疗的必要手段,放心、你体内的剧毒我已经解了,不会再发作。”暗卫并不擅长与人交谈,原身和她老板交流都显少用语言,一般只用简单的手势。 好在我不是自小被管束的暗卫,原身不擅长的事情,我可以做。 就是语气比较冷,面对陌生人,我装不来温柔可亲的小姐姐。 女死士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眼中充满惊疑,她估计正在揣摩我的意图,怀疑我有阴谋。 “别想太多,留你一命,是因为云舟认识你,哦、就是那个傻蛋儿,啃鸡脖的那个。”我指指坐在窗前啃熏鸡脖的云舟,从女死士的角度,她看不见窗口的位置。 我扶她起来,帮她转头,让她认一认窗前的人。 wap. /106/106628/27707349.html 第18章 贵人是不是自己穿衣 聚集在小城的江湖客,全赶奔元城去了,这两天客栈没别的住客,我才敢给云舟吃带骨头的食物。阿钊醉酒睡到日上三竿,醒来便喊着‘坏了坏了’,急忙冲下楼,骑上他的马往城外跑。 他是搬救兵来的,被我拒绝本应立即回去复命,就算郡主不着急,他住一晚第二天早上出发郡主也挑不出毛病。 但他醉酒耽误了时间,回去免不得挨顿骂。 我和云舟搬回原来的房间,把另租的房间留给四名死士。 女死士睡床,另外三个男的躺地板。 我和云舟在自己屋里吃过午饭,我又过来给他们治疗,云舟不肯单独待着,我便给他备上零食玩具,带到这屋来。 女死士扭头瞧见窗前坐着的云舟,面部肌肉微微抽搐。 她本能地情绪遭到扼制,不知是喜是悲的表情被她狠狠压抑着。 “看来是认识,他现在傻了,我以为他记不得从前的人和事,但他好像认出了你,所以我才留你性命,为你解毒,还有你的嗓子,再过几天便能出声说话,到时你们再相认吧。” 我将女死士放倒,让她重新躺好。 “你中的毒很特别,会干扰你的中枢…算了,我意思是,刺杀他或许并非你本意,如果是受他人控制才下手,你也不必太介怀了。” 女死士震惊地看着我,张嘴想要说话,但她的嗓子目前还不能发声,我连忙阻止她,告诉她有话可以留到以后说。 没有剧毒在她体内作祟,她很快就能恢复健康。 云舟除了认出她,再没别的反应,仍旧专注于吃喝,女死士的魅力还不如一根鸡脖子大。 另外三名死士醒来,也为自己没死感到意外。 他们四个全都被毒哑了不能说话,三天后,女死士的嗓子可以稍微发点声音了,不过嗓音沙哑难听。 她也不介意声音好听与否,急忙叫我,要跟我谈谈。 她一出声,某部经典古装剧的情节生动再现,‘宝娟…宝娟……’。 我快步走到床边,提醒她别用力喊,嗓子还是得省着点用。 从前原身听墙根儿,隔着墙她都能听见屋里人的谈话内容,耳力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何况此时说话的距离近,不怕她声音小。 女死士坦言她是云舟的婢女,自小跟在云舟身边,但不识字、也不会写字,只练了功夫武艺。 按我的理解,她是云舟的贴身保镖,而且古人不比现代人,全是雇佣关系,这打小一块长起来的主仆,可不是老板和员工那么简单,一般来说贴身婢女对主子格外忠心,可以替死、可以陪葬,基本是主子在哪她们在哪。 女死士名叫婉儿,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她不知道自己姓什么,跟在云舟身边的时候,便只有个名、没有姓。 她的手指是被别的贵族子弟砍掉的,就当着云舟的面,那时云舟的境遇不好,他们没少被人欺负,后来云舟得势,替她出了气,还请武林高手传授她武功。 “主子从没将我们当成奴才,一直像照顾妹妹般照顾我。” 婉儿边说边掉泪,说她对不起云舟、对不起他这些年来的栽培,她不仅没有保护好主子,还被人利用,训练成死士反过来刺杀主子,她求我杀了她。 “我可不敢,他都傻成这样了,还能一眼认出你,你也知道你的脸被毁成什么样子,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在他心里,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早就是家人了,我没事杀他家人干什么?我可不想被鸡爪子叨死。” 婉儿此刻的情绪是真的,她这会儿正伤心伤肝,悲伤都逆流成河了! 她气自己没用,想捶自己,可惜身体没力气,手抬起来只能轻轻落下。 “姑娘莫自责,能把你们抓住,训练控制的人,想必不是寻常人,那不是你们可以抗衡的力量,何必折磨自己。” 想要身体健康,最忌伤情发怒,我宽慰她一番,让她好好养身体,身体养好了,好重操旧业。 照顾云舟其实挺麻烦的,有个贴身婢女,我就省事了。 不然总得花钱雇小二给他洗澡穿衣,能省一笔是一笔。 想到云舟从前的身份,我便怀疑他不傻的时候,也是别人替他洗澡穿衣,他自己会穿裤子吗?这是个问题…… 婉儿被我一番劝导,果然珍惜起健康来,知道她和云舟不是仇家,而且刺杀云舟是被人控制,我就将‘气’还给她一些。 有‘气’的帮助,治疗效果翻倍,她的嗓子和身体迅速康复。 另外三名死士,也是云舟的护卫,既然是自己人,我就一块儿治了。 婉儿的嗓子恢复功能,便跟在我身边,整天叨叨个没完。 以至于我十分后悔全力救治她。 她看得出来,云舟被我照顾得很好,她认定我是云舟的大恩人,那就也是她的大恩人。 “你就不怕我是他死对头派来的?故意救下他,骗取他的信任?”我觉得阿钊作为奴才就够不着调的了,警惕性忒差。 结果又来个婉儿,她恨不得把她家主子两岁尿炕的事都告诉我,哦、这事儿她已经说了! “安姑娘,你不用吓唬我,我知道主子中的什么毒,这毒虽不致命,但世间无药可解,他是要傻一辈子,没人会为一个傻子浪费时间和人力,你这样的高手,岂会轻易受人指派,肯定要花大价钱、大人情才能请动,主子的对头可不会花这份心思。” 说得是,所以前几波派来刺杀他的杀手,水准都不怎么样,看得出来没花大价钱。 反倒是婉儿他们几个,从前是云舟的亲信,突然被派过来杀他,这是闹哪出啊? 婉儿他们不知道是谁控制他们来杀云舟,根据婉儿讲述,云舟出事后,他们几个为保护云舟撤走,中了敌人的毒散。 但过后醒来,发现自己没死,也没人严刑拷问他们,只是不断给他们喂毒。 毒药毁了他们的脸和嗓子,渐渐的,他们发现连自己的意识也被困住,身体变得不受控制,成了一副傀儡。 wap. /106/106628/27707350.html 第19章 浓妆艳抹总相宜 成为傀儡,生死由不得自己决定,哪怕是面对曾经亲如家人的主子,也下得了死手。在原来的世界,我的异能用处不大,那里的人需要的不是医生,是食物。 没有干净的水和食物,再好的医生也救不了命。 到了这边食物问题不是问题了,我这个‘治疗术’的优势便显露出来了。 婉儿几人任务失败,没有后续补刀的出现,他们不回去也没人来找。 他们平时训练的地方,是一处隐蔽的山洞,山洞没什么标识,看不出属于谁。 从中毒醒来,到被训练成傀儡死士,他们只离开过一次山洞,就是这次出任务。 出来时被关闭了五感,根本不知道沿途有山还是有水。 直到小城的城外,他们才恢复五感,进城来寻找刺杀目标。 想在他们身上寻找幕后主使的线索不容易,对方既然敢派他们来,肯定已经做好准备。 “夫人,您这是?”婉儿手里捧着我塞给她的男款衣服,一脸茫然。 “说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夫人,我只是日行一善,救下你家主子,你不要乱给我扣帽子。”我叫小二准备好热水,为了省点钱,我都是一周请人给云舟洗一次澡,这两天因为救婉儿他们把洗澡的事耽搁了,现在她身体恢复,应该干点正事了。 “可是我家主子说过,谁和他睡一间屋,谁就是我们的夫人,主子自五岁起,就把奶娘、丫鬟都撵到外间屋去睡,这些年没人能近他的身。” “人是活的,脑子不要这么僵化,你家主子最近常和耗子睡一间屋,他还徒手抓过耗子,那他和耗子岂不是也有肌肤之亲?别废话,赶紧做你的分内事。” 我不待婉儿再说话,快步迈出房门,把门随手一关。 浴桶有屏风隔着,云舟正在桶边坐着吃油炸糕,看起来如同毫无危机意识的贪吃小白兔。 我准备下楼到厨房再给他拿点吃的,刚走到楼梯口,便听到‘啊’的一声,接着婉儿撞开门板,从房间里飞出来,摔个五体投地,头刚好冲着我的方向。 我可受不得如此大礼,赶紧回身走过去把她拉起来。 这刚治好的脸,别再摔破相了。 “夫人……我就说旁人近不得主子的身!”婉儿今年刚十八,又是天生的娃娃脸,委屈起来特像个孩子。 “不能啊,这一路上不同的小二给他洗澡都没事。” 扶起婉儿,我到楼梯口喊了小二上来,小二进屋就没被扔出来,平平安安地给云舟洗好澡、换好衣服。 “这家伙八成是男德学院的院长,傻成这样还没忘男女有别呢。”我小声嘀咕着,付了小二额外的小费。 本以为有免费的婢女使唤,我在云舟身上能省笔钱,照这样看来是省不下了。 可转过头来,我又觉得不对,和云舟赶路的这些日子,我们偶尔会睡在一个草垛里,他难道不应该把我扔出去吗? 小样儿,还有两副面孔呢?! 接下来的几天,我进行了几轮测试,发现另外三名护卫可以帮他洗澡,但婉儿不行、后厨负责洗菜洗碗的吴奶奶也不行。 让他和婉儿、吴奶奶睡一张床那更是不可能的事,他会动手打人。 为此我赔了吴奶奶五两银子,给婉儿买了两身新衣服。 无论是原身,还是我自己,都不是爱打扮的人,化妆的技术和武力值差远了。 但我想派婉儿去元城瞧瞧,她的脸必须伪装一下,易容术在高手面前形同虚设,不如y洲三大邪术之一的化妆术管用。 “夫人、奴婢知错了,您别让奴婢这样出去成嘛?”婉儿瘪着嘴,血红的嘴唇仿佛刚吃过死孩子。 “你不懂,这叫樱桃小口一点点,美人标配。”按我的意图,我是想把她打扮成盛唐美人,只是小城的首饰铺子,品味有待加强,脂粉颜色就几样,选择不多。 护卫贾、丁、辛打门口经过,往里瞄了眼,吓得脚下打滑,差点摔倒。 他们仨现在负责帮我盯着云舟,我不用再24小时看着他了。 “可是奴婢说话、脸上掉渣……” “这小城的水粉质量不行,一会儿来个定妆喷雾。” 这边没有喷壶,好在我用武功可以做到将水雾化。 内力运用到这个地步,却把它用在定妆上,被江湖人士知道,恐怕会气到吐血。 婉儿的‘气’我已经输回她体内,她的身手恢复如初,训练时落下的暗疾旧伤也被我治好了。 我安排护卫丁开和她一块去元城,给他们雇了辆马车。 打探消息的钱省不得,不过服装道具费可以省,婉儿的一身‘大小姐’行头花了钱,丁开便只能扮作‘没成本’的家丁。 出门时,丁开始终没看婉儿的脸,护卫贾和辛一直在憋笑。 这个时代的女人,不流行化浓妆,从皇室女眷到平民百姓,平日里全是素面朝天,偶尔要参加重要活动,才会淡淡化点妆。 所以他们欣赏不来我给婉儿化的妆,可淡妆遮不住婉儿的容貌。 而且这个世界也不是没人化浓妆,比如魔教成员…… “夫人,您让婉儿扮成魔教中人,只怕那些江湖正道人士,不会透露消息给她。”护卫贾此时上前半步,站在我身后。 “但魔教的人会主动接触她,夫人一定是想用婉儿引出躲在暗中的魔教探子!”护卫辛也上前半步,站在我另一侧。 什么魔教,我化的明明是贵妃仿妆—— 可这话和他们解释没用,我只能第n次反驳他们:“我不是夫人,别再叫了。” “是、夫人!”二人同时恭敬应道。 “算了,随你们便吧,去、回去看看你家主子尿炕了没有。” “是!” 二人转身上楼,回屋照看云舟去了。 我把他们支开,是想单独行动,好不容易有人能帮我看着云舟,我也该办自己的事了。 小城里有间书局,里面有农业书籍卖,我把种田能用到的书全买下来,老板替我打包好,我拎着书又往点心铺走。 路上与一白衣女子擦肩而过,她戴着白纱斗笠,面目看不真切,但身上散发出的异香,令我闻之心神微荡。 我忍不住回头看她,她却没有停步,如一缕飞烟,转瞬消失在街角。 她怎么来了? wap. /106/106628/27707351.html 第20章 我是已婚妇女 我把城内卖食物的铺子全逛一遍,雇了一个跑腿的少年帮我拎回客栈。护卫贾正抱着云舟的腰,劝他再等等。 云舟眼看着就要把他扔出去了,我适时出现,问他们干嘛呢? “夫人!您可算回来了,主子他非要出去,肯定是想出去找您。”护卫辛刚被云舟甩出去,见我进门,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苦着脸道。 “安~”云舟抓起护卫贾的衣领,把他扔出去,然后向我扑来。 我伸手推住他脸,叫少年把东西放桌上。 武林大会开始后,客栈一直没什么客人,整座客栈就像被我们包场了。 掌柜的基本不出来,只有小二做些日常维护工作,厨子定点做饭,其他时间厨房没人。 “你们通知掌柜的一声,傍晚前把菜买好,接下来的几天,客栈最好关门停业。” “是、夫人。”护卫辛领命去了后院,后院外面另有一栋宅子是掌柜的住处,他老娘、夫人、儿女都住在那栋宅子里。 客栈近来没生意,他便在家陪家人,每天只在傍晚时分过来瞧一眼。 护卫贾帮我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搬上楼,我叫他帮小二关店,门窗一定要关好。 他和护卫辛都没问为什么,照我的话去做。 掌柜的也听我的话,安排吴奶奶和小二去买菜,推了一车菜回来,搁在厨房备‘荒’。 小二和护卫贾将客栈上下所有门窗都关好,从里面插上。 大门外挂了‘停业’的牌子,其实这几天城内一些专做江湖生意的铺子,多数也都停业了。 人都跑去元城凑热闹,小城这边生意萧条。 云舟则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吃东西的时候也在我身边挤着,点心渣直往我脑袋上掉。 我提醒掌柜的,他自己家也要进行‘封闭’管理。 他对我的话很是相信,笃定我是比百诡妖堡大小姐还牛的高人。 我也没有让他失望,当晚午夜时分,城内突然乱起来,有人在小城上空打架。 能在天上打架的,城内的居民自认惹不起。 也就没人敢出去喝止,家家关好门窗,只当听不见。 打架的是一个人对战一群人,那人一掌挥出,周围的房顶塌一片。 我带着云舟和护卫转移到楼下,护卫贾、辛听到外面的打斗声,看我的眼神充满‘钦佩’。 但他们不敢说话,拼命降低存在感,怕被外面的大佬发现。 这场战斗从午夜打到天亮,天亮后又陆续来了几波人。 后面来的这些人顶多高来高去,轻功一般,主要是在地面打架。 他们在街头巷尾,各处掐架,闹得小城的居民不敢出门。 血腥味隔着门板渗进来,杀气浓到我总是想炸毛。 撕杀持续了三天,又有新的‘势力’加入。 为首的是个年轻人,他头一次叫出了大佬的名字——柳烟烟。 头天晚上一个人对战一群人的那位高手,正是这柳烟烟,她是瑶月台的‘门主’,武林第一美人。 瑶月台虽是武林门派,却从不掺和武林事,被人戏称是不染凡尘的天外仙。 自门派创立以来,只收女弟子,而且门规森严,上了山便终生不能下山,也就没什么嫁人一说。 三年前有个江湖后生勇闯瑶月台,活着进去、活着出来,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这人后来游历江湖,逢人便说瑶月台上有瑶池,瑶池月上有仙子。 这仙子不是旁人,就是门主柳烟烟。 江湖中的众多红粉佳人,被他说成庸脂俗粉,再没有美人,能与柳烟烟相比。 柳烟烟的美,成了江湖传说。 可是很多人都忽略了,她是瑶月台的门主,在全是女人的门派里,想登上门主之位,唯一不能依靠的条件就是美貌。 瑶月台是个什么地方,别人不清楚,我却知道。 原身的记忆里有她,且是很恐怖的记忆。 柳烟烟的美貌,与她的武功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但不管瑶月台内部如何,她们对外确实冷漠,并不关心江湖事,对各国朝堂上的事情也没兴趣。 就算整个武林被倾覆,她们一样会冷眼旁观。 柳烟烟出现在小城,不仅坏了她们的门规,还和江湖人交手。 向来与武林任何门派毫无瓜葛的人,却有人明着帮她击杀‘敌人’。 她这一系列行动让我很意外,但不出意外的是,没人能打得过她,新加入战斗的势力也不能,为首的年轻人被她打残,惨叫声回荡在小城上空。 三日来我们不敢开火,一直在吃拌凉菜,天天都是冷盘大全。 即使这样,我们还是被大佬发现了。 柳烟烟拂袖一扇,客栈的门板飞了,她如一缕轻烟飘进大厅。 “小七,出来。”她声音清冷缥缈,但极少开口。 “柳门主。”我见躲不过,便大方走出厨房,到大厅见她。 “你家主子死了?”她的衣裙无风而动,斗笠上的白纱如被轻风吹抚。 “是。” “你还活着。” “我不想死。” “你该替她报仇。” “打不过。” “废物。” “是。” “跟我回瑶月台。” “回不了。” “为何?” “我嫁人了、这是我夫君。”我把身后的云舟拉出来,指着他说。 云舟听不懂夫君是什么意思,但他很配合地咧开嘴乐,刚吃进嘴的点心渣喷出来一些。 柳烟烟沉默,几秒钟后转身飘出大厅。 等到她彻底消失,我才松了口气。 护卫贾、辛这时上前来激动道:“夫人,您终于承认您是夫人了!” “你们的关注点就是这个?”我替原身感到不值,怎么全世界的属下都在摆烂,只有她兢兢业业? 随即我悟了,摆烂摸鱼不靠谱的都活着呢,她这最敬业的早早就死了。 护卫贾、辛面面相觑,好像我问的这个问题特别多余,除此之外他们还应该关心别的吗? “你们家主子那身份,姬妾早就成群了吧,怎么他独独命里缺夫人吗?”以至他身边的亲信胡乱在外边认夫人? 提起这茬儿来,我忽然想起婉儿说过,云舟订过三回亲,分别是在14岁、16岁、18岁的时候。 一般人很难想象,以他的身份地位,会娶不到老婆。 可事实是,他三次订亲都被人半路截胡了! wap. /106/106628/27707352.html 第21章 护卫再就业 14岁时的订亲对象是他的青梅竹马,那姑娘对他说,只当他是哥哥,然后转头嫁给了他哥哥。16岁时的订亲对象是他恩师之女,属于临终托孤,恩师重病弥留时将独女托付给他,恩师死后,那姑娘在守孝期和人私奔了…… 18岁时的订亲对象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期刚定下来,便传出女方顺利产下男婴的消息。 桩桩婚事皆闹得满城风雨,那之后就有了云舟‘抑郁’、‘恐婚’的传言。 和他不对付、恨他的人,送他个‘万年绿帽子王’的外号。 据婉儿说,这三桩婚事云舟其实也不同意,但他想用温和的方式,在双方不失脸面的情况下解除婚约。 奈何女方总是先他一步出手,回回闹到人尽皆知。 婉儿怀疑这是她家主子的死对头在耍阴招,害她家主子娶不着老婆。 我承认,听起来他是挺惨的,但也不至于娶不上媳妇,婉儿绝对有夸大其词的嫌疑,当然,云舟变傻之后就另当别论了。 其实婉儿和护卫贾他们的想法我多少能猜出一二。 他们主子傻了,他们没有能力保护他,自然要抓住我这个‘靠山’。 他们没钱、没势,拿什么抓住我? 只能寄希望于他们家主子的‘美色’。 云舟傻是傻了些,脸还是帅的。 问题是我不吃美人计这套,我不过是担心自己的小命,才拉他出来当挡箭牌。 柳烟烟决定的事,没人可以更改,她想带我回瑶月台,我还真反抗不了她。 她这个等级的高手,以我眼下的实力还打不过。 好在瑶月台不收已婚妇女,再好的苗子,只要嫁了人、或嫁过人,那边都不收。 她们练的是一种‘童子功’,从什么年龄段开始练都可以,前提得是童女子。 瑶月台是比暗卫训练营更残酷的修罗场,为躲过一劫,我宁可当傻子的夫人。 当夫人别的倒没什么,就是得给员工薪水,外加包吃包住。 我眼珠一转,把护卫贾、辛叫到跟前,问他们:“你们没当护卫前是干什么的?” 二人对视一眼,想了想说:“回夫人,放牛。” “回夫人,喂鸡。” 他们说完一脸忐忑,我点点头,满意道:“妙极。” “夫人,那是小时候的事了,您问这个做什么?” “您是想了解我们的背景吗?” “不是,我是打算带你们主子回乡种地,你们会干农活最好,到时我雇你们干活。” “种地?” “回乡?” “嗯,地方都选好了。” “您不帮我们公子重振——” “咳咳,你胡说什么,公子现在这样,回去更危险,夫人说得对,躲得远远的,安全。” 我只好实话实说:“躲到乡下也不安全,认得他这张脸的人不少,咱们要做两手准备,一手抓安全、一手抓生产。” “是、夫人!”护卫贾、辛恭敬行礼。 他们的身体养好后,武功也恢复到从前的水平,守个夜、防个贼什么的绰绰有余。 不该出现的人出现惹动风云,让我更加确定,江湖乃至这天下,将有大事发生。 也更坚定了我去乡下种田的决心,我叮嘱护卫贾、辛在人前不得叫我夫人。 云舟变傻便不再是别人的威胁,可他要是成了亲、再生个继承人,情况就不同了。 护卫贾、辛郑重应‘是’,我仍用云舟暗卫的身份保护他们。 护卫贾说,只有暗卫统领能调遣他们,光是暗卫的身份怕太假,他和护卫辛今后会称我为‘安统领’。 云舟府上的暗卫统领为保护云舟而死,他身边的暗卫也被除尽。 现在除了云舟,没人知道他的暗卫都有谁。 知道他暗卫死绝的人,就是向他们下手的人。 护卫和婉儿行刺失败,对方估计已经知道云舟身边有高手保护,暂时不会再动手,我们能安静些日子。 嗯……本该如此的,可总有人不想让我安静。 被柳烟烟打残的那位,派人把我们抓起来了。 非说我们和柳烟烟是一伙的,简直是无妄之灾。 坐在某门某派的某间地牢里,我叨着草棍在脑子里构思该如何狡辩。 抓我们来的人并没有表明身份,所以我还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但关押我们的地牢十分坚固,修筑牢房的砖石取自北边,是北方特产,寻常百姓买不起,运输费加上高昂的价格,起码证明一件事,这家有钱。 “是冰岩,别敲了。”我提醒正在墙根儿底下拿小拳拳砸石头的护卫辛。 用北方冰岩打造的建筑,外边攻不进来,里边逃不出去。 “嘶、这石头,冰凉冰凉的,像冰块一样,这哪是牢房、这是冰窖啊!”护卫辛搓搓手背,抱着肩膀盘腿坐下。 他和护卫贾的外衣全脱给云舟了,冰岩不止坚硬,还冰凉,跟冰块一样,只是不会融化,是晒不化的‘冰’石头。 关在由冰岩铸成的地牢里,就像被扔进冰窖。 我内功浑厚,用不着加衣服,护卫贾、辛便将外衣全披云舟身上了。 “能用起冰岩的人家,可是不一般。”护卫贾年纪最长,他给护卫辛科普起冰岩的来历。 正讲到在雪山之巅采石有多困难,一行人走到我们的牢房门口,走在最前边的是个白脸妖人。 这人脸抹的煞白,涂着黑色唇膏,当然,也可能他并没有化妆,白脸和黑唇都是自带的特效。 他无眉无须,眼睛几乎只有白眼球,瞳孔只有芝麻大小。 小朋友见他准得吓哭,他还穿了件从头包到脚的白袍子。 “开门。”白脸人的声音和他的长相一样阴间。 左右家丁打开牢房门,白脸人迈步走进来,视线扫过我们几个,最终落在云舟脸上。 他微施一礼,对云舟客气道:“公子,请随我来。” 云舟瞪着双写满无辜的眼睛,挪到我身后,努力将身体往我身后藏。 “我家公子脑子坏了,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原身对她的老板不敢这么放肆,反正我也不是正经暗卫,说话不用按规矩来。 “对,有事跟安统领说吧。” “她可以代表我家公子。” 护卫贾和辛在旁边附和道。 wap. /106/106628/27707353.html 第22章 我能替他做主 白脸人的视线在我们四个人中间来回转了几圈,这次定格在我身上。“你作主?”他幽幽问道。 “对。”我心里有点没底,预感到他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对我不利。 “那就请安统领,跟我走一趟吧。”白脸人侧身,让出牢门的位置。 “好。”我迈步走出牢房,头也不回地对护卫贾、辛道:“照顾好公子。” 护卫贾、辛一脸纠结,护卫贾想跟我一起走,奈何被白脸人拦住了。 “知道了安统领,您…我们等您平安回来。”护卫辛脸都憋红了,终究用隐晦的方式表达了他此刻的心思。 这小子,是怕我丢下他们独自逃跑吧? 回来肯定是要回来,平不平安就不知道了。 白脸人带我在地牢里七拐八绕,途中他让我吃下一颗毒丸。 这毒丸除了有毒之外,还能封闭内力,强行运气会暴毙。 武林中各路毒药原身最熟悉了,有三分之二她都中过。 另外三分之一属于见血封喉,中之即死的类型。 白脸人给我的这颗毒丸,出自药仙岛,但不是特别稀缺的东西,有钱就能买到,有点小贵。 我吃下毒丸,他们没给我绑铁链,出了地牢门,外面鸟语花香,有假山、人工湖什么的,景色挺美。 石板路通向建筑区,白脸人似乎不喜欢阳光,出来之后便有人给他撑伞遮阳。 我看出他练的武功阴寒无比,喜冷怕热,他这状态,只要我用内力搓出个暖宝宝输进他经脉中,保证他当场毙命。 取他的命容易,走出这大宅后,没有麻烦才是重点。 跟着家丁走入一片宅院,院门上挂着写有‘金玉苑’三个大字的匾额。 有钱、这家处处透着有钱! 院中的花草树木全是各国珍品,院子里的一砖一瓦,皆是泊来品。 江湖中有不少土豪门派,家财不输富商。 我前脚刚迈进院门,便听到屋里有唉哼之声传出。 白脸人扬声道:“少爷,人带来了。” 看白脸人这语气态度,他应该不是这家的‘员工’,说话的时候身子站得笔直,语气不卑不亢。 “带进来……”年轻人的声音有气无力。 我记得这个声音,他就是被柳烟烟打残的那位。 白脸人比了个‘请’的手势,他没有要进屋的意思。 左右的家丁也没动,我心说里边那位对毒丸的信心够足的。 敢放个单独高手进去,我和柳烟烟确实不是一伙的,没理由杀里边的人,所以坦然迈步进屋。 一进门就见地中央摆着张大床,一个青年趴在床上,床边有四个丫鬟侍立。 青年身上缠着白布,裹得跟木乃伊似的,他伤在骨头,用现代的话说,就是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 为他治伤的大夫医术不错,可也不能保证每一块骨头都接得跟原来一样。 况且接上之后不耽误疼啊,这个世界没有麻/醉剂,也没有麻/药。 倒是有吃了上瘾的那种,可无论是医生还是家人,都不会轻易给病人用那个药。 听他这声音,身体底子还是不错的,不至于疼死。 “怎么是个女的?那个谁呢?”青年龇牙咧嘴,扭过脸来看我。 “他傻了,有事跟我说。”我逆光站立,青年想换个位置和我对视,可他动不了,便挥手叫丫鬟给我看座。 我从门口的位置挪开,在床头前边坐下。 房间原本的格局肯定不是这样的,估计为了方便,才把床挪这来了。 “你能替他做决定?”青年问。 “能,他自己做不了决定,问了也是白问。”我回道。 “你知道这是哪吗?”青年突然转换话题。 “不知道。”我如实答道。 “有很多人想他死,杀了他,我能得到不少好处。”青年的话题来回跳跃。 “不过……留着他,或许好处更大。”他不待我开口,紧接着说道。 “他傻了,什么都做不了。”我重申道。 “柳烟烟下山所为何事?” “不知道,你和她打架,为什么问我?你为什么惹她?” “你果然认识她。” “认识,不熟。”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帮我杀了那个傻子,二是查清柳烟烟下山的目的。” “三呢?” “没三。” “你家里高手如云,为什么让我查?” “没人能接近她,就你和她相识。” “那你为什么和她动手?”我又问了一遍。 “柳烟烟手里有件东西,我想要,买不来、只能抢了。”青年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什么东西?” “你不必知道。” “那行,我去查她下山的目的,只是我家公子必须跟我一起行动,别人照顾他我不放心。” “只要他服下七日消,便可以和你一起行动。” “成交。”我起身就走,白脸人仍在院中站着,他‘护送’我回到地牢,把云舟领出来,给他服下毒丸。 护卫贾、辛得留在地牢里,青年不放人。 他俩在地牢里反倒安全,我特意多要了几床被褥给他们,家丁在他们牢房里放了火盆。 两个人留在地牢当人质,起码不用服毒。 把云舟交给我,他们很放心,裹着棉被挥手叮嘱我们早去早回。 我们四人从小城被抓来元城,正好可以和婉儿他们汇合。 元城虽是一座城,范围却很广,占地面积相当于一个省。 凡是能在元城建宅子安家的大户,在江湖上必然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怎么说呢,这地方就相当于是武林中的名人富人区。 青年放我们俩出来,我稍一打听,便能知道他是什么人。 虽然他家大门没挂牌匾,可附近的人都知道,这宅子是逍遥公子的家。 逍遥公子是二十多年前的江湖名人,成名后做起了兵器生意。 渐渐的、逍遥剑法在江湖上提的人越来越少,神兵行的名声越来越响。 神兵行不仅能铸造出好兵器,还擅长寻找遗失在岁月长河中的神兵利器。 千年前的啸月剑、百年前的落梅针,都是传说中的兵器,其价值已经不能单用兵器去衡量,它们还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神兵行从哪找到的没人知道,反正买的人笃定它们是真品。 wap. /106/106628/27707354.html 第23章 该睡觉了挖坑吧 神兵行的财富就是这样积累起来的,因此才能在寸土寸金的元城置办下一间宅子。听说逍遥公子只有一个儿子,是他亡妻所出,这逍遥公子也是个痴情人,妻子亡故后便没再娶,守着产业和儿子过日子。 他的独子含着金汤勺出生,自小没有母亲,他对这个儿子极尽疼爱,惯得都没边了。 原身虽然没接触过神兵行的人,也听说过不少关于这位小公子的流言蜚语。 大多数对他的评价是‘草包’,对他今后发展方向的预言是‘败光家产’,对他们父子关系的预测是‘把他爹气死’。 单从他被柳烟烟打残,把我们绑回来,再到派我去打探柳烟烟下山目的这几件事上来看,他的确是‘很勇’。 而他的名字就叫欧勇,显然是性格跟着名字走了。 走出欧家后院大门,我领云舟直奔闹市区,逍遥公子选地建宅图的是清静,可是买东西不方便。 云舟这两天断了零嘴,情绪低落得仿佛要得玉玉症。 我得赶紧给他充电,让他恢复元气。 欧勇派了人暗中盯着我们,应该是暗卫,路子跟原身相似,我非常熟悉。 他们想跟由他们跟,我带云舟去繁华街市吃饭,元城位于四国中心交汇处,好吃的、好玩的数不胜数。 各地特色小吃随处可见,地牢的饭菜一般,我先领他到酒楼吃大餐,吃完大餐再去点心铺之类的地方扫货。 我自认我们的身份没什么可隐瞒的,也没有悄悄话要说,更不是风雅之人,不用进包间,在大堂用餐即可。 这会儿正是饭点,大堂坐满了吃食,小二热情招呼,给我们拼了桌。 这张桌子的另一名食客是个姑娘,桌上搁着一柄剑,她只点了一碗米饭、一盘炒青菜。 我和云舟挤在一条板凳上,坐在姑娘对面。 我叫小二挑店里拿手的菜来一套,小二好心地提醒,他们店里菜码大,来一套怕我们两个人吃不完。 “放心,不会浪费。”我丢给小二几枚铜板,他一溜烟儿跑去后厨,端来一壶凉菜、几盘干果。 不露富,别人哪知道咱不差钱? 我和云舟穿的还是上回买的农民装,身上没戴兵器行李,就算我有高手气场、他有富贵气质,那也不能当银子花不是? 给过小费,小二的态度便发生了质的变化。 菜是一道一道的上,上来一盘光一盘,云舟吃的速度,跟他上菜的速度相差无几。 空掉的盘子罗在我面前,云舟只负责干饭。 周围的食客投来诧异的目光,有嘴欠的小声讥笑:“这傻子真能吃。” 我瞥了那人一眼,微微一笑,没有回怼,继续替云舟收拾空掉的盘子。 我的异能可以隔空施放,只不过效果会大打折扣,杀人、救命不成,让人难受一天可以。 讥笑云舟的那人,刚吃两口菜,便捂着头,说脑袋疼。 大堂内无风,他跟我们隔着一段距离,没人动他、没人挨他,他忽觉不适,同桌的人没多想,叫他赶紧去瞧郎中。 他们饭还没吃完,便匆匆离去。 云舟啃猪蹄正啃得起劲,完全不关心周围发生了什么事。 反而是对面的姑娘,抬眼瞧了瞧我。 我将堆叠的盘子装进小二给预备的篮子里,方便他往厨房送。 这酒楼的菜做得精致,不像小二说的那样实惠,盘子里仅铺着薄薄的一层肉片,云舟几口就吃光了。 我管小二要了一根大葱,一碗酱,小二另外送我一碟臭豆腐,我配着蒜吃。 几日来在改善饮食习惯方面,我卓有成效,味道重的食物全都尝试了。 对面的姑娘捏住鼻子,快速扒干净碗里的饭,放下钱、拿起剑憋着气冲出大堂。 她腾出的桌面,被云舟用来堆放‘尸骨’。 小二建议我,可以带云舟去参加‘大胃王’比赛,每次召开武林大会,味仙楼都会举办大胃王比赛。 味仙楼是元城最大的酒楼,也是元城内最高的一栋建筑。 是间百年老店,有‘电梯’的高级消费场所。 寻常江湖人士只能在一楼吃饭,楼层越高,顾客的地位越高。 原身从未有机会去过,我一时找不到柳烟烟的踪迹,先带云舟到味仙楼混吃混喝也不错。 元城本就是江湖人士的‘首都’,平常时候便热闹,大会举办期间这里更是变成了旅游胜地。 间间客栈爆满,连柴房都租不到。 白天在街上逛还好说,吃吃喝喝总有地方休息,晚上虽说也有24小时营业的饭馆,可没地方睡觉啊。 正当我打算找个隐蔽的地方,挖个坑把云舟埋里凑合着睡一宿,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我们眼前。 “你们来啦?”阿钊甩甩手帕,率先跟我们打招呼。 此时我们距离味仙楼只隔两条街,大胃王比赛为期七天,但办一天休一天,今天刚好是休赛日,我寻思着在它附近找个地方过夜,明天方便直接参加比赛。 “是啊。”我不想在大街上提神兵行小公子的事,只是点点头。 “不是不来吗?改主意了?走走走,跟我去见小姐!”阿钊说着话过来拉我。 我退开两步,避开他的手,解释说:“没改主意,我们来这另有事办。” “来都来了,什么事那么急,天儿都黑了,有什么事明天再办,不管为着什么来,去朋友家吃顿饭不过份吧?” 阿钊独自出现,身边没跟着旁人,他手里提着个布包袱,里面装的是药材,药味很重。 “我们吃过了。”吃一天了,再吃就真入土了,没办什么事,先把自个撑死的‘探子’,吾平生闻所未闻。 “你这干什么哪?挖坑做什么?”阿钊这会儿注意到我手里拎着把铲子,脚边有个大坑,刚好能躺下一个人。 “睡觉。”我并不觉得丢人,每次举办武林大会,都有人租不到房间,武功好的睡屋顶、稍差些的睡马厩,再不成的就睡大街。 “姐姐唉,你这给他挖的吧?你要把他活埋喽?可使不得啊,躺这坑里不叫睡觉,那叫长眠。” “有草席,不填土。”我指指坑边准备好的破席子,铲子和草席全是在垃圾堆捡回来的,铲子还能用、草席还算干净。 /106/106628/28390451.html 第24章 谁不想十分钟速成绝世武功 阿钊一张俊脸扭曲到变形,不忍直视那张寒酸的草席,他改拉云舟的袖子,硬拖着他回‘家’。阿钊和白牡丹在元城没家,白牡丹和陆有康成亲的事还没正式对外宣布,他说的‘家’,八成是他们主仆暂时的住处。 客栈人多眼杂,陆有康对白牡丹有意,他应该不会让白牡丹住客栈。 果然,阿钊领我们去的地方,是一处幽静典雅的小院。 他带我们走的正门,院中有仆役各自忙活着。 白牡丹得了下人通传,亲自出来迎我们。 她的态度和从前有很大差别,好像我和她是平辈的朋友,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消失了。 她吩咐人准备饭菜,要请我和云舟吃晚饭。 我叫她别忙,晚饭我们已经吃过了。 她便命人送上些点心茶水,看来是有话要讲。 云舟什么都不懂,我叫他随意,他乖乖坐在桌边啃点心,小口小口的吃,总算显出几分从前的‘仪态’来。 客厅内只有我们四个人,阿钊挥手让伺候的丫鬟都下去了。 但一路跟着我们的暗卫还在,在屋顶,可能怕暴露,就派了一个人上房顶。 白牡丹的武功太水,阿钊也没察觉到屋顶有人,因为上面那人确实是个隐藏高手。 我感知活人的存在不需要凭呼吸、心跳、体温,就算他隐藏得再好,只要他是个活物,我便能发现。 我眼珠向上翻,脑袋维持不动,朝阿钊和白牡丹使着眼色。 白牡丹不明白我的意思,阿钊懂了,他抬手甩出一枚袖箭,把我们头顶的瓦片扎破,屋顶上的人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立刻撤离。 “有人跟踪你们?”阿钊的箭没有打中那人,只是把对方吓跑了,他根本不知道该打哪,他并没有发现屋顶有人。 “我们是被绑架来的,刚刚那个是绑匪派的暗卫。”我解释。 “绑架?你?”阿钊明显不信。 “你武功那么厉害,谁能绑架你?”白牡丹也跟着纳闷。 “神兵行,欧勇。” “逍遥公子的独子?” “对,就是那独子。”我玩起谐音梗骂人。 白牡丹和阿钊听不懂,只是更困惑了。 “他绑架你干什么?” “你们听说过瑶月台这个门派吗?” “当然听过,我们可是——算了,虽然我们初入江湖,那也是提前做过准备的,有名有号的江湖客,排得上名次的门派,我们全知道!” “瑶月台掌门下山,欧勇威胁我来打探她下山的目的。” “威胁你…你能打探到吗?刺探消息,要找擅长做这种事的人吧,欧家这个败家子,胡乱绑人简直无法无天!”白牡丹义愤填膺,狠狠拍了下桌子。 “也不能说他找错了人,瑶月台的掌门柳烟烟,我认识,但没什么交情,我要是凑上去打听消息,一样会被她打死。” “这不就得了,他这是叫你去送死,还派人盯着你,神兵行是家底丰厚,可是和武林盟、久霜皇室相比,还不够看。”白牡丹这话就有意思了,她把武林盟和久霜国皇室放一块儿,这是已经认定她是陆家少夫人了? “没办法,他押着我的手下,只能听命于他了。”我话虽这样说,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当初束手就擒,是想看看欧勇知道多少,他和柳烟烟到底有什么恩怨。 就他派去绑架我们的那几个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现在我知道他是想抢柳烟烟带下山的东西,瑶月台上有武功秘籍,但需要童身之人才能练。 而且仅限女子修习,欧勇说的东西,应该不是指那些秘籍。 此外瑶月台的绝壁上,生长着世间独有的仙草,名叫望月花,外人不知道它的功效,只觉得它好看,如同仙界灵花。 其实它有驻颜的功效,每天食用适量望月花的花粉,可保青春永驻。 柳烟烟利益于此花,才能保持年轻的样貌,她的实际年龄,说出来只怕会吓到那些爱慕者。 她名声传出来的时间短,不代表她的年纪小。 只是那误闯瑶月台的青年,见到她容貌年轻,便以为她是个年轻姑娘。 可这花……值得欧勇和各路势力冒死抢夺吗? 不,应该不会。 那么就只剩一件东西了。 瑶月台初代掌门的练功法宝,据传是天外飞花,花朵被一片云雾遮住,在任何环境下雾都不会散,因此被称为雾花。 天上是不可能掉朵花下来的,而且还带着‘火尾’,那八成是块陨石,形状酷似花朵。 而瑶月台的初代掌门可能是利用陨石的辐射,改变了自身体质,让她练功事半功倍,可以速成武功,跟我现在的情况类似。 如果可以,谁不想少年成名,二三十岁的年纪,便拥有七、八十岁的功力。 望月花虽珍贵,但月月都开,花期很长,且只能维持样貌,并不能让人长寿。 但一些武功却可以帮助人延长寿命,对习武的人来说,‘雾花’的诱惑力恐怕更大。 何况寻常武人一生能练成一套高超武功便不错了,那些已经习得上乘武功的人,又何尝不想再‘速成’一套? 柳烟烟这趟等于是挑着块‘唐僧肉’走街过市。 怪不得引来各方人马抢夺,欧勇甚至冒着生命危险去抢。 他的武功在柳烟烟面前不值一提,若非柳烟烟手下留情,他的小命早没了。 柳烟烟不会失手,她若将人打残,只能是因为她想放对方一马。 武林高手榜上从没她的名字,不过是因为她从不下山参与比试。 其实在瑶月台创立之初,有不少高手曾造访过瑶山,想向山上的众位仙女‘请教’武功,可惜没人能通过山下屏障,全止步于瑶山山下的密林中。 也因此那无意中闯上瑶山,登得月台的年轻人,才会成为江湖传奇。 如今仙女带着宝物下山来了,身边没带帮手,正是抢夺宝物的绝佳机会,机不可失啊! 雾花是瑶月台的宝物,轻易不会带下山,就算要带,那也要多派人手保护着,断没有掌门一个人带着它各处跑的道理。 何况柳烟烟应该不会将身带宝物的事情向外人透露,欧勇和那些劫杀她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106/106628/28390452.html 第25章 财富密码 据我推测,要么是瑶月台内部出了问题,柳烟烟无法,只得带着镇门之宝离开那。要么是柳烟烟出了问题,她私自携宝出逃。 这两种情况,都有可能导致消息泄露,和她对立的人,将她的行踪透露给江湖人士,希望他们一路劫杀她。 内斗这种事,难免让外人渔翁得利。 “我帮你去要人,把你手下要回来,我不信神兵行会不给陆家面子!”白牡丹起身就要走,我赶忙叫住她。 “郡主莫冲动,你现在的身份……” “怕什么,武林事,自有武林盟陆家来管,我去找有康,他准能把你的人带回来。” 这称呼都变成‘有康’了,我暗叹于这二人感情升温的速度。 阿钊说是二人患难见真情,因为上次掉悬崖的事情根深种,在村子里表明身份,养病期间感情升温,回来就决定同意家里的安排,从包办婚姻,升级成自由恋爱了。 “小事而已,别惊动陆公子出面,我自己解决。”加上陆家,事情只会更复杂。 “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若坐视不理,那成什么人了?” “咳,救命恩人担不起,我是收钱办事,郡主不用费心。” “话虽如此,可依当时的情形,即便阿钊拿出千两白银,也没人敢接,人人都怕金蛊会的报复,幸亏有你。” 我瞄了眼阿钊,心说他家郡主是不是被魂穿了? 怎么多日未见,竟像换了个人似的? 人设崩塌了好吗? “事后有康给我讲明其中利害,我才知道你冒了多大的风险,现在该我们帮你了。”白牡丹提到陆有康时,俏脸微红。 “是啊,后来我们得知,那金蛊会抓走郡主,是为炼制一种毒蛊,蛊虫一旦炼成,整个久霜国皇室都要遭殃,郡主更是会生不如死,变成他们的蛊人,现在想想我就后怕,钱是最不重要的东西,你救下郡主,破坏了金蛊会的阴谋,说你是我们久霜国的恩人也不为过。” “二位严重了,既然如此,我那两名被关在欧家地牢里的手下,就劳烦陆公子出手相救了,他们一个叫贾大牛、一个叫辛柱子。”这不是我给他们取的外号,是他们本名,他们小时候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父母没读过书,辛辛苦苦攒点钱,把他们送进小门小派学武。 学个几年,便各处找门路、找工作,他们在门派里学艺,根本没有收入。 好不容易攀上关系,塞了银子,才在云舟府上谋个职位。 银子自然是爹娘借的,他们入职后只想努力工作,好好表现,或许能得主子打赏,把家里的债还上。 云舟调他们到身边的时候,应该是查过他们的底,知道他们家里穷,又为谋职的事情背了债,便允许他们‘预支’工资,没到一年就将债务还清。 因此他们对云舟感激得很,要不是云舟懂得人性化管理,他们的父母只怕年纪一大把了,才能过上几天好日子。 他们说云舟对下人很好,总是用委婉的方式帮助他们,既解决了他们的难处,又不至于失了面子,从此在人前矮上一截。 云舟给予下属和仆役的尊重,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追随他,保护他,哪怕是牺牲生命,他们也在所不惜。 我能理解他们,原身的前老板从未将她当成/人看待,她尚且愿意为她生、为她死,为她两肋插刀都不带皱下眉的。 若是她的前老板也像云舟这样善待手下人,原身估计能把自己点着了,当个人形烟花,给云舟助兴。 原身早知道云舟人不错,否则我也不会把他当成日行一善的目标。 他要是个猫嫌狗厌的浪荡子,这会儿已经被我扔深山里喂狼了。 “你放心,我现在就去找有康说这事。” 我本不想让陆家、久霜国皇室的人掺和进来,可想到柳烟烟下山的目的,我改变了主意。 欧勇之所以暗中行事,就是希望对柳烟烟的事保密,我岂能如他心意? 反正江湖要乱,也不差我一个人推波助澜。 他们都有得忙,我才能安心隐居乡间。 白牡丹出门后,我把云舟送去客房,也悄悄出了门。 阿钊问我去哪,我说给云舟买点心和夜宵,府上备的怕是不够他吃。 阿钊知道云舟的饭量,想派人跟我一起去,好帮忙拎东西。 我没有拒绝,带了两个丫鬟出门。 走过几条街有片商业区,我在一个十字路口,跟丫鬟约定时间,分派给她们任务,三人分头行路,去不同的铺子采购。 一个时辰后回到十字路口集合,我给她们分了钱,三人各奔一条街。 我出来的目的是找婉儿和丁开留的记号,他们到元城有好几天了,不知打探到什么消息没有。 元城是武林人士汇聚之地,暗桩遍地,无论是地面,还是空中,都不方便做记号、放信鸽。 即便留下暗号,也会被人抹去破坏。 我和婉儿商量好的暗号是书局,在书局代售特定的画册。 这年头也有人自己出钱印书,再出点租位置的费用,由书局代卖。 只要钱到位,不违法违规,书局是不管图书内容的。 我也没给婉儿规定书的内容,但书名必须叫财富密码。 这个世界没有书会取这样的名字,保准不会认错。 我迈步走进书局,果然,在代售货架最醒目的位置摆着几本‘财富密码’。 我径直过去拿起一本,翻开来一瞧,每页的内容都很简单,基本只写一句话,附一个logo。 比如第一页抬头画着一棵树,下面写着‘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种树’。 第二页抬头画的是小王八,下面写着‘王八好、发家致富少不了’。 我翻到最后一页,抬头画着一个黑乎乎的小人儿,像是穿着夜行衣的忍者,下面写着‘夫人早、东城夫子庙里找’。 早上……东城夫子庙…… 我掏出银子,向老板买下这几本书。 元城的书局图书种类最全,买下这几本暗语书,我又逛了一会儿,多买了几本与农业种植有关的书籍。 /106/106628/28390453.html 第26章 有事儿说事儿 剩下就是各种零食铺子,见铺我就进,出来必定拎上两个纸包。回到汇合地点,两个丫鬟正等我呢。 我们三人碰头便往回走,回到白牡丹住的宅子,路上欧勇派的暗卫一直跟着我,没去跟另外两个丫鬟。 进到宅子里,他们没敢跟进来,守在宅子外的大树上。 两个丫鬟帮我把东西送到客房,我谢过她们,然后跟云舟一起‘拆箱’。 元城的零食铺子有上百家,每条商业街上都有,这边的点心果脯做的比小镇、县城里的好太多。 关键用料足,辅料也全,还用新鲜的牛奶代替水,用蜂蜜代替糖。 按说云舟什么好东西没吃过? 只要他想,就没有吃不到的零食。 可是他如今的表现,会让人误以为他从前天天挨饿,从小到大没吃过好东西。 没别人在场,他放心大胆地吃,狼吞虎咽的吃。 我挨个尝一块,为的是记住成份,而且我还买了一堆制作糕点的书,天天卖着吃不是长久之计,以后他跟着我种地,哪能天天去城里买零食,那也不像正经过日子啊,所以我打算等稳定下来,在家做零食给他吃,干净卫生又省钱。 无论是卤味面点,还是肉脯干果,就算是糖葫芦,我也给他在家做。 我知道欧勇派来的暗卫一定会在我走后,去书局打听我买了什么书。 财富密码已经被我买光了,他们拿不到书,但务农类书籍和菜谱他们能找到一样的。 到时欧勇得到回报,不知能从中推出什么秘密。 翌日中午,云舟正在胡吃海喝,被他遗忘到脑后的护卫贾、辛被陆有康领进门。 他们二人见到云舟像见了亲人,云舟只是下意识地护住他面前的饭碗,以及快速将碗里那块红烧肉塞嘴里。 跟我们生活过几天的二人哪会不明白云舟的意思,两人连忙摆手说:“不抢、不抢,公子您慢慢吃。” 我观察他们的气色,见他们身强体壮,身上没有伤,也没受过刑。 看来欧勇没趁我们离开虐待他们。 云舟只关心他的红烧肉,护卫贾、辛见主子能吃能喝,也知道他没事,便放下心来。 陆有康向我拱手见礼,我向来不喜做这些客套功夫,原身更是没这习惯,主要她只向她的主子行礼,其他人根本见不着她的面,而见过她面的人,一般是她的刺杀目标,她从未失过手…… “你好。”我决定用我习惯的方式跟人问好。 陆有康微愣,随即笑了笑,说:“高人还是如此冷淡。” 他完全是凭自己的能力逃出了金蛊会关押他的屋子,却称呼我为高人,无故戴高帽,后边肯定挖了‘坑’在等着我。 陆有康来了,白牡丹得到消息,立刻从她的院子飞奔过来,女儿家的矜持在她身上找不见半分。 和陆有康一见面便牵人家的手,说话的时候必须手拉手说。 我顿时感觉午饭的这道糖醋鱼,糖醋汁放多了,甜得齁嗓子、酸得倒牙。 秀恩爱的两人浑然不觉有什么问题,拉起的手像被胶粘住了似的,各自坐下说话也不放开。 两人一唱一和,把话题引到了‘治病’上。 因为无论他们拉什么家常,我都是听客,不发表意见、不参与其中。 云舟正用馒头沾盘子里的菜汤,他吃东西一点不糟践。 陆有康说他想去药仙谷求药,白牡丹说她会尽力抓到下毒的凶手。 可是两人目前的进展均不顺利,陆有康问过药仙谷的弟子,这次武林大会药仙谷也派了人来参加,陆有康和他们聊过,谷主薛神医年初便出门云游去了,现在谷中没有解毒高手。 白牡丹也叹气,提说她的难处,她派人查了所有能接触到陆盟主的人,哪怕是隔空打个照面的人她都没放过。 可是他们没沾染过盟主所中的奇毒,陆家有经过系统训练的家犬,无论是追踪人,还是分辨气味,它们都是专业的。 “如果下毒之人,可以远程投毒,那范围就太大了,追查凶手犹如大海捞针。”白牡丹一脸愁容,陆有康握着她的手,微微施力,另一只手按住她的手背,两人四目相对,明送秋波。 “我可以帮忙,不过要收费。”既然我已经卷入江湖乱局,就不能白卷,得卷上银子才行。 “价钱您随便开!”白牡丹和陆有康异口同声道。 “救你们俩的价钱,再翻上一倍,合理吧?”陆盟主是他们的长辈,怎么也值这个价了。 “成交!”两人像害怕我变卦似的,急急应下。 “还得管饭。”我补充道。 白牡丹和陆有康瞥了正刮盘子的云舟一眼,重重点头:“必须的!” 和追查凶手相比,先解陆盟主的毒比较重要,我给云舟准备好玩具,叫护卫贾、辛陪他玩,安置妥当他,我便跟着陆有康去了陆家。 我只说要从陆盟主身上寻找下毒的线索,没说我会治病解毒。 陆有康对外宣称我是陆家远房亲戚,来武林大会凑热闹的。 他人前称呼我‘大表姐’,白牡丹也跟着叫。 虽说是一表三千里,可好歹是八杆子打得着的亲戚,陆家的下人、亲朋好友的,见了我也会客气地问声好。 我手里提着‘礼物’,来串亲戚不能空手来,我在来的路上买了把宝剑,这东西背在身后,别人不用猜就知道我送的礼是什么。 陆盟主的住处有专人把守,除非有令牌,否则任何人不准进去。 他中毒的消息对外封锁着,把守院子的都是绝对信得过的人。 陆有康解释说,他怀疑武林盟,乃至陆家内部有内鬼,因此才不方便安排人手调查。 自己人出了问题,他们只能先求助‘外人’。 与武林盟、与陆家完全不相干的人。 我是他们心中的最佳人选,与武林各门派全无关联,和武林盟也没有利益冲突。 跟陆家人更是素不相识,若是能拿钱办事,他们反而很放心,只要钱能解决的问题,在陆、白两家看来都不是问题。 我背着大宝剑跨步进院,陆有康在前边引路,白牡丹没跟着。 陆盟主住的小院僻静雅致,花花草草、小桥流水,处处透着‘银子’的味道。 /106/106628/28390454.html 第27章 生死状 许多珍奇花草是海外品种,花草这类植物运送起来,可不比宝石、布匹,在海上极容易死掉,越是珍贵的品种,越容易死。养在陆地上还要精心养护,海上条件差,娇贵的植物、动物很难成活。 路途越远越显珍贵,我是不理解有钱人为什么要将大把的银票花在这上面。 钱花出去了,就算这奇花发出的是臭味,那也是‘特色’。 陆有康没有禀报,便推门进屋,我估摸着陆盟主的情况不容乐观。 果然,一进屋就见床上躺着个形容枯槁的老头儿,脸色腊黄、黄中透着白,白里冒着黑气…… 他不是情况不乐观,他是马上要咽气了! “这三日来,祖父一直如此,叫也不应,可大夫说毒物在他体内没有恶化。” “难办。”这是实话,陆盟主的情况很复杂,不止是中毒那么简单,他是被毒物寄生了,可这东西又不是蛊虫。 这个带毒的生物,寄生在他体内,表面看他只是不能动、对外界没反应。 实际上是那生物在‘代替’他,它分泌麻醉液,让陆盟主处于一种睡眠状态。 无论身体如何变化,内脏怎么不舒服,他都不会醒。 而那东西在他体内,营造出虚假繁荣的样子,来‘麻痹’大夫和陆盟主的家人。 那东西与陆盟主已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除去那东西不难,可同时要保住陆盟主的命,再把他损失的内脏补全,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他随时可能在修复过程中死亡,这个世界没有急救设施,没有输血工具、没有强心针一类的药物 “怎么?发现下毒的线索了?这毒很难解?”陆有康关切地问。 对他而言,陆盟主只是看起来情况糟糕,还能挺上些时日。 但事实是,陆盟主连今晚都活不过。 再有几个时辰,寄生毒物就能完成百分之五十的融合,陆盟主会死,但对其他人来说,他并没有死…… 他将变成行走的怪物,我在原来的世界见过很多怪物,出来觅食的人类经常会被动植物寄生,转化成人形的怪东西。 陆盟主的情况与之类似,只是在他体内的这个生物更加棘手。 它把陆盟主伪装成还有救的样子,延误治疗时机,等医生的家属发现情况不对,陆盟主已经是一具会动的尸体了。 “难,就是医仙在,也一样束手无策。” 陆有康面色骤变,急道:“大夫说病情稳定,爷爷他——” 我抬手打断他的话:“他中的毒非同一般,不开始治疗的话,活不过今晚,你们家属自己商量,签个生死状,我可以一试。” 顿了顿,我接着说:“要是信不过我,想请别人,可以,只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咱们丑话说前头,做有素质的人、别做医闹。” 关乎至亲生死,陆有康也不敢随意决定。 他虽是陆盟主有心栽培的接班人,却也是家中小辈。 要不要签生死状治病这事,他自己做不了主。 我也没想为难他们,只是这救人的时机稍纵即逝,而且后续可能会出人命,陆盟主若是挺不过去死了,他们陆家是整个武林的头头,和金蛊会这样的门派不同。 要是陆家怪上我,今后就没有平稳日子过了。 陆有康吩咐院外的人守好院子,他去找家中的长辈叔伯商量解毒的事。 我不能离开小院,因为我知道了一件足以震动整个武林的事——盟主活不过今晚。 陆有康很客气地请我留在院中稍候片刻,没有家属同意,我不会动陆盟主。 这要是百分之百能治好,我也就先斩后奏了,然而我没有把握,治疗过程中陆盟主随时有可能咽气。 这种情况下,我只能等家属签生死状。 好在这个世界,无论是武林还是官府都承认生死状。 陆有康一刻没敢耽误,用了一个时辰便商量出结果。 他们先是带来三名大夫,用常规方法为陆盟主检查。 后又请来一名药仙谷弟子,两波人的结论一致,认为陆盟主的情况很稳定,短时间内不会有生命危险。 我可以理解陆家人的心情,现在多数医生的诊断相同,只有我说陆盟主活不过今晚。 我又没有医学背景,陆家人不信我、我一点不感到意外。 只可惜陆盟主连那百分之五十的活命机会都没了。 陆有康单独将我请到偏厅,他双眼赤红,似乎是急了,呼吸急促,再不似之前的轻松淡定。 他死死盯着我,问我敢不敢用自己和云舟的性命担保,所说的全是真的。 按说云舟的命我没资格加上去,但我对自己的异能有信心,所以点了点头。 毕竟没有我的保护,云舟和护卫贾他们可不是暗杀者的对手。 若是我死了,想杀云舟的人就可以放心动手。 而我若死了,那必然是陆家人不信我的话,他们杀了我,就算放云舟一马,也不会派人保护他。 没有我和武林盟的保护,云舟主仆几人也活不长。 陆有康以他的名字签下生死状,让我为陆盟主解毒,如果在治疗过程中陆盟主死了,一切责任由他来承担,陆家不会追究我。 想必他是找长辈们大闹了一场,他是陆盟主疼爱的孙子,也是陆家未来的继承人。 有多少人想他平安,就有多少人想他出事。 希望他平安的人肯定会竭力阻止他签这份生死状,希望他完蛋的人,则乐得他签下来。 他们一家子怎么闹我没瞧见,只是两个时辰后,陆有康拿着签好的生死状拍到桌上。 我在上面按下手印,一式两份,甲乙双方各存一份。 此时距离陆盟主咽气已经没剩多少时间了。 我反锁上陆盟主房间的门,这是我解毒的条件,任何人不能在场、不能打扰。 因为只要是有第三个人在场,我就难免会分心。 陆盟主体内的生物很难对付,我必须集中全部注意力。 用异能杀死他体内的生物简单,可风险太大。 我先用‘气刃’切断生物的主要器/官,类似于先拧掉它的脑袋。 让它的大脑来不及对肢体下达命令,便头、体分离。 /106/106628/28390455.html 第28章 吃货绝食了 死掉的生物不能留在陆盟主体内,开刀是必须的,这也是我要求陆家人回避的原因之一。他们看到我给陆盟主开膛肯定会阻止,或者质疑我的行为。 那样会领我分心,耽误抢救的时间。 我在袖剑上喷了酒,用这暗器划开陆盟主胸膛,并及时用异能帮他止血。 夹出生物已经脑死亡的躯体,这东西长的像血管,又像树根,血红色,只有脑袋是个球形,好像个肿瘤。 它释放的麻/醉液帮了我的忙,不用我消耗异能给陆盟主止痛了。 生物的脑袋被我切割取出,它的身体开始枯萎,这意味着陆盟主的危险开始了。 我给他不断输‘气’,并帮他的脏器再生,那已被生物替换掉百分之四十的脏器组织要重新长出来需要点时间。 他的器官要罢工,现在全靠‘气’维持着,也就是生命的能量,他的脏器已经停止工作,此刻的他还不如植物人,只能说是没凉的死人。 我一边给他输入能量,帮他脏器再生,一边清理枯萎的血色生物。 好在这东西抱团,一夹就是一团,算是比较好清理。 清理干净它,我将陆盟主的胸膛合上,不用缝合直接让刀口愈合。 有我在他就算感染也没事只要他别在脏器再生的过程中死掉。 他本身的生命能量在迅速流失,我是下了猛力,才勉强留住他一口气。 我在房间治疗三天,72小时没有合眼,心中苦笑富贵险中求的艰难。 因为事先说了不能有人打扰,三天来我只喝了点水,啃了几个冷馒头,任何人不准进来送饭,或询问治疗进度。 第二天的时候他的脏器恢复了一点功能,我帮助他的脏器工作,他的心脏不工作,我‘人工’助它跳动。 这些我原来没做过,在另一个世界,也用不着这样做,因为我能帮人的脏器工作,却不能帮他们填饱肚子。 最后他们还是要饿死,而这里是个物资丰富的世界,只要陆盟主度过危险期,后续他有药物和食物来助他恢复健康。 原本只在怪物和变异动物身上搞破坏做过的事,眼下用来救人,我多少还是有点紧张。 第三天晚上,他的脏器恢复了功能,只是非常弱,血管里还有血栓,不过被我溶解掉了。 我尽可能保证它全身血液流动,不让他的大脑缺血,护住他的脑组织,尤其是储存记忆的区域。 第五天夜里,他的情况彻底稳定下来,虽然身体极度虚弱,但只要调理好,不会有生命危险。 我把陆有康叫进屋,让他叫人给陆盟主熬些米汤灌下去,喝两天米汤再喝补汤,其它的就请别的大夫安排。 陆有康大喜,扑到陆盟主床边,看到陆盟主呼吸微弱但面容安详,脸色也变好了,立刻安排人去熬粥。 我跟他说我得休息几天,也请他不要叫人打扰我。 他连连点头,随即愧疚道:“实在对不住,你这几天不让人打扰,我就没敢告诉你,云兄弟他正绝食,你快回去看看吧,许是他见不到你,我又派人看着他不让他过来找你,他呕气呢。” “嗯。”哦?那吃货还有绝食的时候?奇哉!我内心惊讶,面上淡定,脚步虚浮地走回客房。 五天不间断的使用异能透支了我的体能,我已经快没电关机了。 回到我们的客房,护卫贾、辛正在当门神。 见到我他们俩顿时特泪盈眶,鼻涕都淌出来了。 “夫人…咳咳,您总算回来了!” “公子他见不到您已经绝食三天了!” “我回来了,给他端饭吧。”我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拖着沉重的步子进屋,破天荒没上房,一头栽到床上,闭眼就睡。 因为太累,起初睡的并不踏实,能听到护卫贾说话,然后耳边传来咀嚼声,离得极近。 可惜眼皮太沉,我睁不开眼看看,是谁在我脑袋边啃骨头,这声音听上去就像有丧尸在啃我的脑袋。 后面睡得沉了,便听不到声音了,可我潜意识里就是知道,有个人一直守在旁边盯着我。 我足足睡了五天,和救治陆盟主所花的时间一致。 醒来就感觉脸上、嘴巴怪怪的,鼻孔也呼吸不畅,用力一喷,喷出一颗米粒。 我摸了摸嘴,摸到一手油,护卫贾缩着脖子站在床边,云舟坐在地上,上半身刚好趴在床沿上。 “夫人您别怪公子,我说了病人不能吃猪蹄,他不懂啊,又拿肘子喂您,咳咳咳,我好一顿劝,才改成稀粥……” 云舟顶两个黑眼圈,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床沿上全是食物残渣,被子上还干巴的米汤。 云舟对死亡很敏感,他又担心我死了…… 我下地去脸盆那把脸洗干净,然后换了身衣服,护卫贾躲出去了,云舟站在屏风外继续紧迫盯人。 我们来是带了行李的,可是我包袱里的换洗衣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几套崭新的衣裙。 “夫人,您的旧衣服被白…郡主拿走了,她说您是贵客,衣食住行理应由他们负责,您的替换衣物是郡主命府内裁缝赶制的,还有几盒首饰在桌上呢。” 我交代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哦,小辛去了,婉儿那边说,她脱不开身,待她的事办完,再回来向您复命。 嗯。 我换好衣服,没去看桌上的首饰,这些累赘的东西我暂时还不打算习惯它们。 白牡丹给我准备的衣服也是用了心的,她可能见我长穿黑衣,以为我酷爱黑色,因此给我做的全是黑衣。 但她出手,不在衣服上透出钱味是不可能的,就算是黑衣,那也得是五彩斑斓的黑。 布料上绣暗纹不算,还有立体绣,绣暗纹的线是稀有黑色金属而不是丝线,它轻如鸿毛,韧性极好,可以制成和丝线一般细的金属丝,不怕刀割剑砍。 扣子是黑水晶雕刻而成,最贵的还是是衣服的料子,千金一尺的黑云纱,它不透雨雪,但透气,垂坠感足又不失飘逸。 款式也不同寻常,我还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见到中性款的衣服。 护卫贾被我叫回屋里,他一见我就拍起了马屁。 “这身衣服太称夫人了,把夫人的气质完全彰显出来!” “我什么气质?” “您神秘、危险、阴暗…呃咳咳咳不不不,没有阴暗,莫测莫测、是高深莫测!” /106/106628/28390456.html 第29章 坐诊 我虽一心低调,可白牡丹把我衣服扔了,我只能先穿这套花里胡哨的黑衣。云舟见我‘活’了,估计放心了,倒头便睡,护卫贾小声说:“公子几日没合眼了,一直守在夫人床前,谁敢劝他去歇着,他就揍谁。” “没杀人吧?”这才是我关心的。 “呃那倒没有。” “那就没事。” “陆盟主的情况?” “死不了。” “我们中了那么刁钻古怪的毒,您都有办法治好我们,我就知道您也能治好陆盟主。” “治陆盟主我只有一半把握,你们中的毒没他这个厉害。” “唉…我们何等身份,陆盟主是武林盟主,用在他身上的,自然不能是寻常毒物。” “我现在担心的不是毒物特不特别,是它的数量及用法。” “您是担心……” “嗯。” 护卫贾也不笨,他领会我的意思,立即看向酣睡的云舟。 “他没事。” “夫人放心,属下会加倍小心,保护公子。” 我都不想说他,明明是他过分担心云舟的安全,却弄得跟是我担心云舟似的。 外面那些要杀云舟的人不会闯进陆家行刺,而谋害陆盟主的人,也未必对云舟感兴趣。 若云舟没傻,没有变成弃子,他死在陆家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可现在他毫无价值,他的死并不会给陆家带来麻烦,说不定还有好处,害陆盟主的元凶不会做赔本买卖。 除非……想杀云舟的人,可以请动对陆盟主下毒的人,来个隔空投毒。 不管有没有可能,只要我在云舟身边,他有个风吹草动我都能察觉,想对他下毒又不被发现绝无可能。 护卫贾说陆家请来的大夫能组个足球队了,汤药补品流水一般往陆盟主院里端,效果也是真的好,在我沉睡期间,盟主醒了,说是要见我,得知我累晕了,便吩咐人在客房院外守着,等我醒了,让下人立即向他禀报。 我和护卫贾说话的声音外面的人已经听见了,一路小跑着禀报去了。 云舟一时半刻的醒不了,又有护卫贾守着,我跟他交代一声就出了门。 半路遇上家丁,正是跑去报信那个,他见到我忙行礼,恭敬道:“云夫人,盟主有请,您随我来。” 我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在叫我,云夫人?云舟的夫人? 思忖间已然跟着他走了,还是那间充斥着金钱味的小院。 不过院里的人明显增多了,丫鬟仆役一大堆,只是没人出声,走路都轻飘飘的,轻功绝佳,不会惊扰到病人休息。 陆有康和一名老妇在屋里,老妇是陆盟主的妹妹,当年在武林里也是号人物,嫁人后淡出江湖,很多年没听过她的消息了。 “阿康,快给恩人磕头。”老妇陆莹开口,陆有康撩袍就要跪。 “不必,我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钱货两清,各不相欠。”我赶紧出声阻止。 陆有康知道我不在乎这些,他虽没跪,却还是躬身行礼,诚恳向我道谢。 “陆盟主何事?”我不喜欢与人寒暄客套,喜欢有事说事。 陆盟主坐靠在床头,气色好了不少,新长出的内脏没什么问题,只是元气大伤,需要休养。 他原本有暗伤,是陈旧内伤,没有完全养好,我顺手帮他治好了。 他应该感觉到了,这次养好病,他会比原来更健康。 他夸了我两句、给我戴了顶‘神医’的高帽,又向我表示了感谢,除去事先谈好的价钱,他可以另外答应我一件事。 我说不用,除去事先谈好的价钱,我不会要额外的好处。 陆盟主说我若不要,他不好开口请我帮忙,他有事相求,希望我能答应。 “你可以花钱雇我做事,但能不能做由我衡量,我希望咱们之间是纯粹的金钱关系。”这世上最麻烦的东西就是‘人情’,我希望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能简单点。 当然,云舟是个例外,在不打算再去的地方施舍一个傻乞丐,我没想过让他报答我。 可后来连续发生意外,对他我是一救再救,这不…救着救着就丢不掉了。 所以说,救人必须收钱,形成简单纯粹的金钱关系。 下次再救乞丐,就算是拿走他的破碗,我也得收费。 陆盟主有些意外,可终归是见多识广,没有坚持和我搞好关系,出了个价。 房产地产我统统不要,只要钱。 他请我做的事不难,为全府上下检查身体,看还有谁被下毒了。 这个毒也包括任何能操控人的东西,他已经不信任普通大夫的能力,他们治不好他,我只用几天就治好了,肯定是有独门秘法。 他提到这个我没反驳,把异能理解为独门秘法也行,起码对古代人来说好接受。 而且他要求武林大会期间,我留在陆家,保证他们的健康,以防再有人投毒。 大会不结束城门不开,我离开陆家也是住客栈,这里管吃管住,没必要再折腾,于是我同意了。 陆盟主没有问我从哪来,师从何人,八成陆有康已经说过了。 江湖上没我这号人,随他们调查,也不可能查到我的身份。 这世上只有原身前老板见过我的真容。 至于小时候,我只能说,原身小时候和长大后判若两人,一点也不像。 陆盟主有求于我,必须信任我,若是平时,就算我医术再高,只要是来历不明,陆家人也不敢用我。 我让陆盟主多休息,然后由陆有康带着去‘坐诊’。 家里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分批分次排队让我检查。 时间紧任务重,我没功夫故弄玄虚了,叫他们十个一组,快进快出,不要停留,从右边进,左边出。 我坐在院子的凉亭里,看着他们从桌前走过,他们每经过一人会自报姓名,我面前摆着名册。 有问题的拿毛笔画记号,陆家的下人全是练家子,没有武功特别弱的。 包括十几岁的小丫鬟,六七十岁的老仆。 除去听到检查消息逃跑的几个人,我又在他们中发现易了容的、练功走火入魔的、受过内伤的、挨过鞭子的……共十九人。 /106/106628/28390457.html 第30章 当帅哥拦住我时不一定是表白 他们身上的疑点自有陆家人去查,最后陆宅各屋各院的动物也被我检查一遍。自家人畜没问题,那需要注意的就是每日来往的宾客了。 大会期间陆家的亲戚朋友还有参会的武林人士天天来拜访。 盟主中毒前陆家人热情接待,有请帖的、有拜帖的都可以进,他中毒后陆家人封了城门,陆家也不再让访客进门,之前在家中住下的被限制了行动。 对外说是有人偷了陆家祖传之物,贼人还投毒谋害陆盟主,好在陆盟主中毒不深,他内力深厚,只要运功驱毒,调养几日就可恢复。 因此陆家加强防备,暗中派人追查失窃的宝物,说是暗中,其实有点消息渠道的人都知道陆家丢了宝。 有不少人自动展开调查,想找回宝物,送回陆家,陆盟主总不会亏待了他们,或赏或赞或得到重用,这些都是他们的目标。 毕竟是为武林盟主效力,若真能找回失物,也能名噪江湖。 于是这一届武林大会有了新项目——抓贼! 陆家估计也是想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有事忙,不要整天盯着陆家,不要发现陆盟主的异常。 现在陆盟主的毒解了,陆有康便对外宣布贼人已死,宝物追回。 可江湖人,传八卦脑补故事的本领不比现代的某些营销号差。 这消息传着传着,就成了有个神秘人,月夜杀贼追回宝物,并用化尸粉处理掉尸体,将宝物送回陆家。 还顺手清了陆盟主体内的余毒,此人武功高深莫测,来无影去无踪,弹指间取人性命,眨眼间窥人百骸。 传说她一身低调奢华的黑衣,眼眸深如寒潭,面色冷若冰霜,气质神秘、危险、阴暗…… “停!这是江湖传说?没有你夹带私货?”我听着护卫贾的描述,微微皱眉打断他的话。 “是属下记错了,没有阴暗!” “我内心很光明的,懂?” “懂懂懂,属下明白!” 看来陆府的事有人透出去了,还有什么? 还有……说您、呃不不,是说那神秘人,可能魔教教主的母亲,说陆盟主与魔教中人哼哼哈嘿~ 你要福睿斯带欧?把话说清楚。 说陆盟主与魔教的魔母有旧情,这是老情人见面、旧情难了、死灰复燃…… “哦。”从寻宝杀贼的故事,又跳到爱情小说里去了。 “夫人莫恼,他们并非说您老,正相反啊,据说那魔母,是江湖黑dao的第一美人,驻颜有术,没人知道她的实际年龄,什么时间见了都是二十出头的模样。” “这不是我关心的重点。” “那您是怕流言影响您和公子的感情?” “我和他的感情只有卤鸡爪能影响。” “那您……” “人怕出名猪怕壮。” 没错,我担心的是有人慕名来找我拜师学艺还有学医。 陆家下人看我的眼神已经变了,无论男女老少,都炽热得很,仿佛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 他们虽然没见过x光和ct机,但在他们看来,我就是类似的东西。 那眨眼间看穿人百骸的流言肯定是他们传出去的,我听两个小丫鬟偷偷交流过这事,她们认为我有天眼,可能还会读心术。 我只能说离谱,人心险恶,谁都看透? 护卫辛出门守着地点去了,准备随时跟婉儿他们取得联系。 护卫贾在陆家一直没闲着,帮我打探各种消息。 一有收获便回来向我禀报。 敢情江湖传言我是魔教中人,并不是因为我穿一身黑,是因为魔教圣女提到我十分恭敬,有任何人胆敢不敬,便会被责罚。 吓得我赶紧把原身的记忆又翻出来反复查阅,却没发现她和魔教有任何关联。 连我也忍不住开始脑补,原身是不是还有失散多年的姐妹,对方就是魔教圣女,原身不知道自己是谁,但她姐妹知道她的下落? 不能啊!我根本没见过那个圣女…… “您听到我说什么了吗?”护卫贾在旁边提高音量询问道。 “嗯?什么?” “婉儿啊,小婉儿怎么成魔教圣女了,您说这事怪不怪?她说有要事脱不开身,不会就是当圣女的事吧?” “魔教圣女,是她?” “对呀,小辛打听得真儿真儿的。” 我是想让她借用魔教打扮跟魔教的人接触,没想让她直接当魔教圣女啊。 这丫头当婢女属实是屈才了! 在我以为婉儿混成魔教圣女已然够抓马的时候,现实却丢给我一份更抓马的剧本。 我在为云舟购买零食的路上,被人当街拦住,这人的样貌过于出彩,那些用来描写言情小说男主外貌的词搁他身上全都恰如其分。 他冲上来就想按我的肩,被我后退一步躲开,他并不气恼,深情款款地注视着我,眼中含泪,悲悲切切地喊了一声:“娘亲——” “你认错人了。”他瞧着比我还大几岁,就算我出生时是个‘套娃’,也不可能有比我年龄大的儿子。 “娘亲,为何不认孩儿?”他执着提问。 “因为你认错人了。”我出门时带了陆家的两个小丫鬟帮我拎包,此时她们像受到什么惊吓一般,缩在我身后一声不吭。 街上原本人来人往,往来都是江湖客。 自打这人出现,街面上的人全躲起来了。 此人穿着黑袍,宽袖上绣着红色鸟类,是这个世界特有的飞禽,像是孔雀和朱雀的嫁接品种。 “你不会以为我是魔母吧?教主大人。”全天下只有一个地方的人,将这种鸟当作标志,那就是魔教。 魔教虽将这红鸟当标志,却不是人人都可以把它穿在身上的。 教众只在手背上有个红色的小纹身,只有教主才有资格穿绣有它图案的衣服,系红鸟玉佩。 当然,这鸟不叫红鸟,它叫血鸟,据说是诞生在血池中,血池是魔教世代守护的禁地。 因为这鸟喜食人和牲畜的血,魔教以外的人都视它为凶禽,只有魔教的人当它是吉祥物。 现任教主复姓西门名无恨,他的家庭情况比较复杂,童年不幸,缺乏母爱,父爱又如喜马拉雅山般沉重。 他的生母、也就是人们口中的魔母,其实只能算上一任教主的n号情人。 /106/106628/28390458.html 第31章 今天非得认这个亲是不是 江湖人只知道她生下孩子便扔到魔教总坛的大门口,孩子身上戴着她和前任教主的定情信物。这女人武功高、长得美、爱逍遥,扔下孩子便不知所踪。 世上有浪子,也有浪女,可惜不是所有爱浪的人都有回头日。 原身听说过魔教的前任教主死后,新任教主上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寻找他的母亲。 目前看来,应该是没找到…… “娘,别再装了,快跟我回去。”教主大人一副很头疼的样子。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认定我是你娘?”魔教虽然像疯人院,但教主做事不至于如此荒唐冲动,他这样笃定,我很纳闷。 “你姓安。” “是。” “你会医病。” “对。” “我娘姓安、会医病,父亲说她很特别,身上有种神秘且危险的气质,被她深邃的双眼注视,感觉就像被无尽的黑暗所笼罩、特别阴暗。” “你认识贾护卫?” “他是何人?” “没事,我以为你们串通好的。从你的描述来看,我好像哪哪都符合,可有一点,我年龄没那么大,也没生过孩子。”若是没有原身的记忆,‘看’着她从小长起来的,我已经相信这具身体就是魔母本尊了。 我替原身治疗解毒时检查过她的身体,她是个黄花大闺女没错,不可能生过娃。 生没生过娃,找个业务熟练的妇科大夫,检查下盆骨即可,在这个世界随便找个产婆就能摸出来。 因为这个世界没有产后盆骨复位一说,产妇生完孩子只是简单做做月子,远没有现代人那样懂得保养。 再有就是看妊娠纹,总之想检查是否生过娃还是比较容易的。 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有限,不具备消除某些纹路的技术。 思及此,我又想到一条赚钱的路子,也许种田之余,我可以搞点副业,弄个专门给人消除个鱼尾纹、妊娠纹的美容院。 路边就有家医馆,西门无恨为证实我的身份,跟我一块进了医馆。 医馆的坐诊大夫是个老头儿,他不肯伸手替我摸骨,派小徒弟去叫稳婆。 在现代很多妇科医生都是男大夫,只是摸个骨我是无所谓,但老大夫受不住西门教主的眼刀,刚伸手就吓得缩回去了。 街上的人全躲起来了,没人过来看热闹。 稳婆来了听明原委,便伸手为我摸骨,也看了看我的肚皮。 随后稳婆凭她三十多年的接生经验得出结论,我确实没生过娃。 我摊摊手,对西门无恨道:“很遗憾,我不是教主大人的母亲。” 西门无恨仍有怀疑,一连叫来八个稳婆,得到的都是相同的答案。 “世间怎会有如此相似之人,莫非……”他再次目光如炬地盯着我上下打量。 “也许你是我妹妹?” “呃、教主大人,你看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我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是个暗卫,曾经是,可能身上带着黑暗世界的气质,所以才让这魔头认定了我和他是一家人? “不可能!你父母何在?本…大哥去找他们核实你的身份。” “我是孤儿,你还没核实呢就自称大哥会不会有些仓促?” “那就对了,你是孤儿,肯定是母亲遗弃了你,小妹莫怕,今后大哥会照顾你。” 我早就听说魔教没有一个正常人,从上到下全是精神病,不管外表看着多么正常的人,内里都是疯子。 原先我还不信,现在信了。 古代的滴血认亲又不准,我的异能虽强,可也没有鉴定dna的功能。 “要不你再找找?别可一棵树吊死,我还有事,得赶紧回陆家,我夫君等着吃零食呢。”告诉他我有夫君,是希望他打消照顾我的念头,女子出嫁了便是泼出去的水,希望他有这封建糟粕的观念。 “你嫁人了?所嫁何人?也是,你年纪不小了,不过你若嫁得不好,大哥可以做主,让那小子跟你和离,咱们另觅如意郎君。” “别,他是我的挚爱,若与他分离,我便一根绳子吊死,我和他生死相依、不离不弃、海枯石烂、天荒地老。” “那大哥随你去陆家,见见这位妹夫。” “你去陆家……合适吗?” “有何不妥?我跟妹妹去见妹夫,一家人团聚,谁敢阻拦不成?” “估计有很多人阻拦。”魔教教主光明正大的登陆家的门,武林数百年来,闻所未闻。 “无妨。” 他是铁了心要跟着我,我也无法,和精神病掰扯是浪费时间。 再纠缠下去卤鸭脖就要凉了,我招呼在医馆门口‘守门’的两名丫鬟,快步往回赶。 走得快只是怕食物冷掉,并没有甩掉西门无恨的意思,因为以他的轻功,我们甩不掉他,况且两个丫鬟的武功稍差些,想让她们提速也不太可能。 我们三个人提着六个篮子,回陆家时刚出锅的吃食已经变温了。 云舟守在大门口,护卫贾陪在他身边。 云舟远远见到我便跑下台阶,迎着我小跑过来。 护卫贾赶紧跟上,接过我手里的篮子,我们一行人进了陆家的门,西门无恨就跟在我身后。 不知为什么,守门的家丁没有拦他,让他顺利跟着我们进了门。 我只得提醒门房,叫他赶紧告诉陆有康,魔教教主西门无恨来了。 没见到陆家管事的,我不好把西门无恨带进宅子,便在进门的地方将东西全交给丫鬟,请她们把东西送到我们住的客房去。 “这就是你夫君?”西门无恨的眼睛一直盯在云舟身上。 “是,他脑子出了点问题,傻了。” 护卫贾在旁边欲言又止,他刚刚就注意到有个男人跟在我身后,时不时地瞟一眼。 “你知道他是谁?”西门无恨问。 “知道。”我点头,“他落难后我们成的亲,若他不是这样,我哪有机会做他的夫人。”我编谎话不打草稿,眼睛都不眨一下,把旁边的护卫贾听得一脸震惊。 “够深情,还好你的性子不像娘亲。” 护卫贾听得更震惊了,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安?”云舟不认识西门无恨,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他一直往客房的方向眺望,尽管什么都看不见,我也知道他在看什么。 “你先跟贾护卫回去吃好吃的,我过一会再回去。” wap. /106/106628/28390468.html 第32章 魔教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才 魔教教主西门无恨登门,传到陆盟主耳朵里,变成了魔教众人打上门来了。他不能亲自应战,便派出家中长老、高手和陆有康前来。 我看他们拿着兵器来的,就知道他们误会了。 立刻对陆有康解释,说西门教主只是跟我回来看一眼云舟,看完就走。 “陆公子,抱歉打扰了,我已见过妹夫,知她二人感情笃情,甚感欣慰,这就走了,不必相送。”西门无恨绝对是我听过见过最有礼貌的魔教教主,他还向陆家众人行了一礼。 把陆家人看傻了眼,他们来势汹汹,身后跟着几十名高手,来就是准备打架的,可西门无恨并没有这个意思,他行完礼便转身走了。 搞得陆家人真像是来送他的一样,他们手里握着刀枪棍棒流星锤面面相觑,然西门无恨已离去,他的长发被风扬起,宽袖随步伐而摆动,如仙人远游,留给世人一道飘逸的背影。 “高人,这是……”陆有康为掩饰尴尬,将手中的长剑抛进旁边的花圃,甩开折扇轻轻摇动。 “最近有些流言,西门无恨听后,自己脑补、咳他怀疑我是他失踪多年的母亲,但年纪对不上,现在又认定我是他妹妹,非要和我回来见见云舟,他好放心。魔教这些年如何诸位想必也知道,早已不是百年前令人闻风丧胆的妖魔聚集地,如今的魔教,应该说是魔怔的魔,从上到下脑子都不太正常,无须在意。” 陆家人一脸了然,陆有康还哦了一声,嘟囔着:“原来高人能讲这么长一段话。” 他的关注点歪到西伯利亚去了,但得知西门无恨并非趁着陆盟主身体虚弱上门挑衅,陆家人全都松了口气。 西门无恨的脑子或许不正常,可他的魔功发挥一直很正常,历代教主练到最后一层都会走火入魔,因此中年早逝。 他却没有,他不仅在二十岁的年纪便练到最后一层,八年来还没出现过任何副作用。 找他挑战的高手全部铩羽而归,他的同龄人,没人是他的对手。 武林中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自是不会主动去找个年轻后辈切磋。 所以西门无恨在江湖上可以任意来去,那些小鱼小虾全都躲着他走,与其说他们畏惧西门无恨这个人,不如说他们忌惮的是他的通关版魔功。 百年来魔教教主凭着这魔功,做过不少恶事,杀人无数,死在魔功下的人确实很惨很痛苦。 于是谁会魔功,他们就怕谁。 今日见到西门无恨本人,有一点我觉得江湖传闻的不太准确。 稳步练至魔功顶层未必没副作用,西门无恨的脑子有可能就是练功练出问题的。 他脑部能量的运行方式很奇怪,如果将他一身魔功散去,他的脑子兴许就恢复正常了。 不过世间之事,常讲个有得必有失,得与失是他个人的选择,他未必不知道练成魔功的代价是什么。 既是一场误会,陆家众人也没必继续摆阵。 陆有康请长辈和高手们回去休息,在四下无人的时候,他凑过来悄悄问我:“那你是不是他的妹妹?” “我是孤儿。”原身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我的异能又测不了dna,原身到底是不是西门无恨的妹妹,目前谁都无法下定论。 “那还是有可能喽?” “你这脑子、考虑加入魔教吧。”我不再理会他,快步走回客房休息。 刚甩掉一个陆有康,护卫贾又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问:“夫人,您是公子的暗卫,对不对?我们以为暗卫营没人幸存,可是您活了下来,找到公子一路保护他,从前您只能在暗中倾慕公子,但这次落难,让您有机会光明正大的接近公子,现在公子对您颇为依赖,也算是、您得偿所愿了吧。” “要不…你也加入魔教吧,魔教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我诚心建议。 “您真是魔教的人?是西门无恨的妹妹?!”护卫贾瞪大眼睛,“怪不得您让小婉儿打扮成魔教弟子的样子,难道您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想找机会和西门无恨相认?” “没有,婉儿的事纯属巧合。” “那等武林大会结束,咱们是要搬到魔教去住了吗?” “不,计划不变,去乡下种地。” “夫人为何对种地如此执着?” “热爱。” “可是您买了一堆入门书籍,您不会种地啊!” “哦?不会、就不能热爱?” “能能能,属下定助夫人多耕地、多产粮。”我满意地点点头,挥手叫他去守门。 云舟已经炫光了一篮子零食,正坐床边拼他的玩具。 这几天我闲下来,给他做了成套的识字卡片,有字、有词。 还有物品卡片、动物卡片,是画的图。 只要得空我就拿出来教他,他的脑子被那奇毒伤得很严重。 有时我明明治好了一些,但睡一觉,他又傻回去了。 难怪害他的人这样放心,这个世界纵有神医在世,也治不好他。 治不好就慢慢治,一辈子治不好,大不了我一直带着他。 暗卫最忌有牵绊,原身别说恋爱,她连个能说说话的普通朋友都没有。 我并不觉得那样的‘孤独’不好,本想贯彻到底,可既然我捡了‘傻子’,留下他也没什么不好。 孤独好、有人做伴也好,他傻与不傻我倒是无所谓。 我正要拿出卡片教云舟识字,一道婀娜的身影便挪进房门。 “贾大哥好,英雄——”他路过门口的护卫贾还问了声好。 “有些日子没见你了。”我近些天都没见到白牡丹主仆二人,只穿过白牡丹为我准备的衣服。 “别提了,忙死杂家了~”阿钊进屋直奔桌上的茶壶而去,举起茶壶仰头就往嘴里灌。 他嘴没碰到茶壶嘴,动作流畅熟练,一壶凉茶全被他灌下肚,一点没撒。 “忙婚事?”我听护卫贾说,陆家全府上下正在准备陆白两家的订婚事宜。 “可不,我们家小、郡主姑奶奶她忒任性,原本陆盟主与君上商定的是订亲事宜,但郡主她不干,非要直接成亲,马上就要嫁过来,嘿哟别提多热闹了,把君上气得砸坏了御书案,飞溅的墨汁糊贵妃娘娘一脸。” wap. /106/106628/28390469.html 第33章 人往高处走啊丫头 婚姻大事,这个世界跟我的故乡一样男女双方均十分重视。何况是一国郡主,又是得君主喜爱的郡主,哪能不风光大嫁,要想办场尽善尽美的婚礼,又如何能不提前预备? 订亲后一年内能结上婚就不错了。 可白牡丹临时起意,非要草率出嫁,她家里人不生气才不正常。 看她非君不嫁的态度,她和陆有康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相对于她的婚礼,我觉得更有看头的是武林盟主争霸赛。 陆盟主数十年来稳坐盟主之位,是因为他身体健康,从没出过问题。 不代表没人觊觎这个位子,其实想把他撵下位的人很多,他们哪会错过今次的机会,趁着他中毒的消息传出,在这上面大做文章,传言他身体已大不如前,毕竟年纪老迈,是时候把盟主的位置子让出来,给年轻人一个机会了。 今年大会本有陆盟主庆祝连任的一喜,但因为中毒,他连任一事遭到各门各派的质疑。 寻常武林人士,中个毒是小事一桩,有那手欠嘴欠的,一年到头中几十回毒的都有。 他们中毒后痊愈,没人会质疑他们的地位,行走江湖遭人暗算是家常便饭。 只要能活下来,把毒解了,那还是一条好汉。 可武林中人对陆盟主的要求着实严苛了些,他们视他为‘象征’,屹立不倒的象征。 就像一杆旗子,它不倒既是武林正道不倒,它若摇三摇、晃三晃,很多人就想换一杆不摇不晃的。 取而代之有何不可? 当然陆盟主和陆家也有死忠粉,他们坚决支持陆盟主连任,无论发生什么,他们都将站在陆家这边。 江湖向来如此,有黑有白、有正有邪,有人支持一件,便必然有人反对。 争来斗去,无趣得很。 自从西门无恨单方面宣布我是他妹,江湖变得更热闹了。 婉儿和护卫丁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和我联系,她约我去茶楼,在包间里向我讲明了一切。 她和护卫丁初来元城,就遇到几个江湖少年,把她当成了魔教中人,想找她的麻烦,被她和护卫丁打跑了。 那几个半大孩子,她本没放在眼里,不过是小儿玩闹。 可随后找上过的‘家长’,却是有头有脸的正道大侠。 她跟护卫丁不敌,差点被人打残,幸好有人救了他们。 救下他们的人是西门无恨,他带他们回他落脚的宅子,自行脑补了一个励志的小故事。 魔教教众三千有余,全集中在他们的禁地周围,西门无恨虽是高高在上的教主,但这几千人他全都认得。 他见婉儿只是打扮得像魔教中人,却不是他的‘员工’。 以为她仰慕魔教,想加入却苦无门路,故而装扮成魔教中人的样子,大概类似于现代的cos。 婉儿和护卫丁的武功路数比较散,没有门派特征,特别像是野路子。 只要之前没有拜入过其他门派,西门无恨很愿意吸纳他们加入魔教。 不过魔教有入教测试,这是硬性条件,测试通不过的话,即便是教主,也无权给他们开绿灯。 护卫丁就是在这一轮被刷下去的,他没有加入魔教的资质。 到了婉儿这,测试结果却出乎西门无恨的意料。 魔教初代就有圣女一职,只是这个位置比较特殊,需要体质特异的少女担任此职。 连续三代后,便后继无人了。 几十年来这个圣女的位子一直空着。 没想到婉儿竟然符合条件?! 西门无恨救到她,如同捡到宝,立即调来风雨雷电四护法来保护婉儿的安全。 因此婉儿走哪都有人跟着,她只能叫护卫丁去书局,又让他天天到接头地点去等我们。 “夫人,您怎么成教主的妹妹了?先是奴婢、后是您,这会不会是魔教针对公子的阴谋?”婉儿现在的烟熏妆是四大护法中的雨护法给她化的,好好一个娇俏可人的丫头,给化成了憨态可掬的熊猫。 难道这就是魔教威严? “西门无恨见过云舟了,他对云舟没什么兴趣,应该不是阴谋,只是抽疯而已。” “啊?” “你在魔教这些天,没觉出他们的人、脑子都不大正常吗?” “觉出来了,所以夫人您何时救奴婢出去?不对,您也被他们抓进来了。咱们怎么办?奴婢全听夫人吩咐。” “你别一口一个奴婢的叫自己,你家公子如今落难在外,他脑子又是傻的,往后也许都恢复不了了,你们既然想跟我回乡种地,那咱们就是雇主和雇工的关系,并非主仆。” “不妥啊夫人,奴婢始终是公子的婢女,即便领月银,那也是奴婢,况且公子落难,正该是我等尽忠的时候,若有机会,该是奴婢赚钱养公子才是,夫人万不可乱了尊卑。” “随你。”有些观念一时改不掉也正常,在这个世界,像我这样弃主偷生的暗卫绝无仅有。 而且现在我在护卫贾心里,又多了一条暗恋主子借机上位的‘光荣事迹’。 婉儿如今是魔教教主亲测有效的圣女,她想脱离四大护法的保护回到云舟身边根本不可能。 几十年没有适合人选的位子,好不容易找到人去坐,魔教上下必定会把她看得死死的。 圣女之位似乎并非虚职,有其重要职责要履行。 魔教凡涉及到禁地的事情,全都讳莫如深,圣女的工作与禁地血池有关。 具体做什么外界没人知道,我不担心别的,只怕他们拿婉儿当祭物扔血池里。 古代的某些人做得出来,因此我是想帮她脱身,可暂时做不到。 “你回去,向西门无恨打听清楚,圣女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如果没有人身安全的危险,那无所谓,你安心去就是了,你家公子这边有我照应。” 魔教富得流油,在那里谋到差事未必是坏事。 婉儿刚十八,叫她一生做婢女有什么前途,若能在武林百强门派谋职,福利待遇皆可,我没理由拦着她。 “可奴婢是公……” “你是魔教百年难遇的圣女人选,你对他们意义重大,你以为他们会轻易放你走吗?如果你执意脱离魔教,跟着你家公子,只会给他带来麻烦。” 而且有魔教四大护法保护她,她会很安全,不会再成为云舟敌对者用来对付他的工具。 wap. /106/106628/28390470.html 第34章 狠话放得不错 当今武林正邪共存,没有名门正派去围剿魔教。婉儿在那边比较安全,若是在魔教工作得不开心,将来再回乡跟我们一块种地也不晚。 我怎么想的,便怎么说了,婉儿听后泪眼婆娑,感激‘夫人’替她这样打算。 我叫她快别哭了,妆要花了,更吓人了。 这招管用,她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她请假出来时间有限,再不下去四大护法就会冲上楼来。 他们在楼下大厅等候,我们正要下楼,便听到楼下传来打斗声。 茶馆、酒楼、客栈是械斗多发地,在元城几乎每天都有这样的‘节目’上演。 可四大护法走进大厅后,顾客全跑了,此时应该是清场状态才对。 他们四人不可能内斗,看来是有不把魔教放在眼里的人物登场了。 我听着熟悉的破空声和滋滋啪啪声,已经猜出来人是谁。 百里芽的鞭子甩得不如上回有力,她似乎是受伤了。 但有人在帮她跟四大护法对战,我和婉儿下楼时,只看到一抹红色身影牵制住了四大护法,百里芽在旁边挥鞭子,有那么点重在参与的意味。 四护法见婉儿下楼,想过来保护她,那红衣人也察觉到他们的意图,挡住他们去路。 “你去解决那个死丫头。”红衣人对百里芽道。 听声音红衣人是个女的,但打斗间她披头散发,身形动作又快出了虚影,乍一看根本看不清她的性别。 百里芽收鞭踮步,跑到楼梯口这边。 “是你?!”她见到我相当惊讶。 “是我。”我走在婉儿前面,自然也站在她前边,百里芽跑过来,首先面对的就是我。 “你的帐咱们稍后再算,滚开、让我杀了这个狐媚子!”百里芽双眼含怒,看向婉儿的表情好像原配在看‘小三’。 “不滚。”我稳稳站在原地,挥手示意婉儿退回楼上去。 “你别以为换身衣裳,你的身份就高贵了,不管你来元城投奔了谁,挡本小姐的路,你都得死!” “狠话放得不错。” 百里芽被我的态度激怒,甩鞭抽向我,我运功于掌心,抬臂啪的一下抓住鞭子。 她顿时愣住,雷海龙骨鞭表面有一圈圈凸出的骨刺,还带电,没人可以徒手抓它。 估计她得到这件神兵以来,就没见过有人能空手接鞭。 我速成的那本秘籍,可以让人随意运用内力,或全身使用、或局部使用,化针可当武器,化盾可以防御。 现在我将‘气’聚于掌心,等于是给自己手掌套了双绝缘加厚防钉扎的手套。 当然,这副手套不仅仅是件防具,我抓住鞭子,用力一握,坚韧无比的海龙骨被我捏碎,鞭子应声而断。 这回百里芽不止愣住,她一脸不敢置信地盯着鞭子的断处。 我原本没有这样强的‘气’,是练了那本速成秘籍后才变强的。 那是一本江湖高人留下来的奇功,足以引动整个武林为之争得头破血流。 阿钊没说完的话,我在陆家这段时间找到了下文。 陆家有藏书阁,因着我是陆盟主的救命恩人,陆家准我进去阅览一天。 我在一本古籍中,找到了关于那本奇功的记录。 关于它的记录,其实只存在于一本日记中。 三百年前武林中出过一位奇人,是个彻头彻尾的武痴。 将各门各派的武功全偷着学去了不说,还嫌弃得很,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的功法无聊、太弱。 他将偷学心得写成日记,并在日记中提到他已经习得世间最厉害的功法。 事实上他确实靠着这功法打遍天下无敌手,当时武林中人人都想得到他这套功法,有些门派甚至不计前嫌,想派资质好的弟子转投他门下,给他当徒弟。 但这人脾气古怪,似乎患有那传说中的感情缺失症,对父母亲人无情、对美女仙子无感,更不打算生儿养女、也从未想过收徒。 他行走江湖多年,身边唯一的伴儿,是条怪蛇。 他唤它阿大,日记边角处还有他画的阿大的‘肖像画’。 虽然体积小了些,可能看出它正是我在山洞里打死的那怪物。 奇人后来退出江湖隐遁消失,和阿大有直接关系。 阿大小时候只是四处偷鸡吞狗,长大些便开始吃人。 它喜食人肉,根本控制不住。 奇人被人追着讨人命债,他舍不得杀死阿大,就带着它远离江湖,隐入深山。 他逃得匆忙,连家都没回,因此他的日记被人拿去,后几经转手,原版最终落到陆家手里。 阿钊在久霜国皇宫长大,或许从某些渠道听过这个故事,甚至见过日记上的肖像画。 所以当日他以为白牡丹和陆有康在山洞里,进去后见到的却是日记中所画的怪物。 他便猜到阿大守护的可能是奇人的尸体。 奇人一生无亲无故,他若是有秘籍绝学,没人可传,只能带进棺材。 事实的确如此,只是阿大这物种很有些特别,居然能活数百年。 个头也随着年头增长,好像小说里的怪物。 奇人靠着它行走江湖无敌手的最牛功法被我速成了,眼下对付一个百里芽,还不是小菜一碟? 她的鞭子一断,就像被人剁了爪子的小兽,不敢再跟我动手。 雷海龙骨鞭在她心里恐怕是无坚不摧的存在。 现在她固有的认知被突然打破,她一时无法接受也正常。 她心里估计在怀疑我是不是人类。 “赤月姐姐!”她连连后退,这会看我的眼神,仿佛是在看怪物。 红衣女子退出与四大护法的缠斗,靠近百里芽,目前瞥向我。 原身是本百科全书,她脑子里装的信息能赶上一座藏书阁了。 赤月这个名字,在江湖上还是很响亮的。 她是魔教叛徒,魔教已故长者的女儿。 据说她是犯了教规,被逐出魔教的,可离开魔教后,她的武功路子越来越邪。 练成了在江湖上失传已久的蚀骨掌,成为武林一害。 武林盟曾多次派人诛杀她,可惜都被她跑掉了。 现今她居然主动跑到元城,跑到武林盟的地盘上来了。 wap. /106/106628/28390471.html 第35章 小强和阿花死了 四大护法与她交手不敢近她的身,估计就是怕被她的蚀骨掌打到。她比西门无恨年长几岁,练功的天赋不在他之下,又离开魔教多年,现在的水平肯定又上了几个台阶。 四大护法联手都打不过她,她这会正看着我,眼神压迫感十足。 她的造型和气质,忽然让我联想到武侠小说中的东方教主。 哦对,她确实姓东方,魔教中有很多人都是复姓,而且取名字的时候全奔着谦虚去的。 西门无恨这名字,通俗易懂,正如这红衣女子,赤月是她行走江湖的艺名,她本名叫东方不靓。 此外魔教还有四大堂主,原身认识其中那个叫慕容无怨的。 魔教里全是奇葩,慕容无怨酷爱读书,一心走仕途,参加过三次科举考试,每次成绩都能排进前三,最后全是因为魔教的背景被刷下去的。 他还做过某位贵人的门客,原身也是因此暗中见过他几面。 “你是何人?”红衣赤月眯起眼睛,语气充满敌意。 “她是魔教教主的妹妹,你们敢伤她,西门教主饶不了你们!”婉儿本是好意,想抬出靠山吓住百里芽和赤月。 可她不知道赤月的背景,眼下提起西门无恨,只会起到反效果。 “妹妹?我从未听说,他有妹妹。”赤月并没有如我想的那样动怒,她只是很困惑。 “刚刚寻回、相认,是在大会期间找到的,外人自然不知。”婉儿声音清脆动听,可这话落在赤月耳中,突然激怒了她。 “外人……”赤月重复着,目光变得危险。 “怪不得之前见你时穿得像个叫花子,原来是攀上了西门教主,你这样的人,最是阴险狡诈,说不定妹妹的身份是你编的,只为攀上高枝。”百里芽的断鞭之痛此刻才开始上劲儿。 “非也,是西门无恨编的。”我如实回答。 “笑话,你什么身份,西门教主会故意和你攀关系?非要给你当兄长?赤月姐姐,我看这女人和那丫头,全都来路不正,暗怀鬼胎,没准儿懂些迷惑人的邪术,蒙蔽了西门教主,咱们不能放过她们。” “一并杀了。”赤月杀意爆起,抬掌朝我拍过来。 婉儿想上前挡这一掌,被我甩‘气’推开。 她飞回楼上,我挡着楼梯口,伸手接下这一掌。 赤月的蚀骨掌有剧毒,渗入人体内可腐蚀筋骨,让人变成软体生物。 听起来很像小说中的化骨绵掌,却有着本质区别。 她掌心所谓的毒,并不是毒素,是活物。 跟陆盟主中的‘寄生虫’相似,这活物进入人体内,专钻骨头以骨髓为养分,当它们迅速繁衍生长,就会把人的骨头啃光。 这段描写在那位奇人的日记中出现过,奇人一生痴迷武学,边边角角的类型都研究过。 根据他的研究,蚀骨掌并非由内力真气发动,那只是辅助,最关键的是养在人掌心的毒虫。 练这门武功,必须常年戴手套,赤月正是如此,而且这手套的掌心部分,中间有个圆洞,约有一元硬币大小。 那就是虫子的出口,这毒虫有根毒角,也可称是毒针,类似蜜蜂尾上针,是可以脱离身体,扎进人皮肤的。 其中藏着细小的虫卵,而后这装有虫卵的‘针管’还可以再生。 平时虫子处于休眠状态,当宿主用内力唤醒它,它便生产、准备扎人。 这本奇人日记在陆家的藏书阁中没啥地位,被塞在角落里,上面积了厚厚的灰尘,很多年没人翻阅过了。 我进去后,先是浏览一遍书名,凡是原身看过的都越过,只捡她没看过的书看。 陆家人恐怕想不到,只一天的时间,我就将他家书阁里的书看个遍。 排除原身看过的、在别处也能找到的,还有一些无关紧要的杂书,再加上她这过目不忘、一目十行的本领,一日看尽满楼书不是问题。 人有生‘气’,虫子亦有。 不过是能量体罢了,只要能量消散,就活不成了。 赤月和百里芽见我直接接下这一掌,两人表情名步,甚是得意。 赤月又拍出一掌,用两只手和我对掌。 我自然也痛快接下,没有让她失望。 四大护法尖叫着冲上来,他们的制止声我没有理会。 但赤月已经收掌退开,四大护法冲过来,挡在我身前,怒骂赤月这个叛徒,竟敢伤害教主刚刚寻回的亲妹。 婉儿从楼上跑下来,一把抓住我的手,憋回去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可透过婆娑的泪眼,她在我的掌心并没有找到中毒的迹象。 我的掌心干干净净,没有破口、没有变色。 反倒是赤月,突然抬手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手掌。 “这、这是怎么回事?不不、这不可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怒目圆睁,抬头瞪向我。 “你家小强和阿花死了、节哀。”她藏在掌心的毒虫刚好一公一母,我在和她对掌的时候,用‘气’挡住毒卵针,并顺势弄乱了那两只虫体内的能量,让它们爆体而亡。 赤月也用自身内力护着它们,因此不能从外部伤它们,但我使用异能弄乱它们的生命能量她却阻止不了。 赤月暴怒,像疯了似的朝我扑来,被四大护法拦住。 毒虫死了她的武功并没有退步,只是不带毒了而已。 不过这就够了,四大护法忌惮她,也是怕被毒到。 没有这层顾虑,他们四人便放开手脚,赤月这时已经没有明显的优势,双方只能说是半斤八两,能打个平手。 百里芽将她的手下全叫进来,想趁四大护法抽不开身对付我和婉儿。 她的鞭子断了,她退到人群中,躲在手下身后。 “夫人?”婉儿见我手上没伤已经止住眼泪,以她的身手和这些妖堡的喽啰打还是没问题的,但妖堡的人不会光明正大地和她交手,必定会使阴招。 我叫她退回楼上去,这次她很听话,乖乖退回去。 可能是见识过我的武力值了,没什么可担心的。 妖堡的喽啰果然拿出背后的弓箭,箭头全是绿油油的,明显淬了毒。 wap. /106/106628/28390472.html 第36章 我是不是走错世界了 毒箭齐发,被我竖起的‘气’盾挡住,他们箭袋里的箭眼看就要见底了,没有一支能射穿‘气’盾。赤月那边也占不到便宜,她叫上百里芽先撤退,继续恋战对她们不利。 蚀骨虫已死,海龙鞭已断,她们跑了也就跑了,既是有仇,我们自会再见。 四大护发也还记着优先保护婉儿没有追出去。 他们四人回来询问我是不是西门无恨新寻回来的亲妹妹? 我只说那是你们教主个人的主观臆断。 四位护法却连连点头,说既然是教主的妹妹,按教中的规矩,他们应该尊称我为魔姑。 我诚恳的建议他们直呼我大名,这尊称就免了。 我对于自己身世的解释,他们压根听不进去,西门无恨说什么,不管真假,他们一律当成真的听。 难怪江湖人都说如今的魔教上下一心、铁板一块。 教主脑子有病,那就病一窝。 他们想带我回去,我说在元成还有事让他们专心保护婉儿。 随即我问起赤月为什么要杀婉儿? 赤月在江湖上的仇家不少,可她和婉儿应该没有交集,何来仇怨? 雨护法是四护法中唯一的女性,她本名叫独孤不善,年近30,对教中情况比较了解,据她说,赤月少时恋慕西门无恨,后来表白遭拒因爱生恨,叛出魔教。 她所违反的教规,就是将魅惑之术用于教内同门身上,这个同门不用问也知道是谁。 然而她没能成功,被西门无恨打伤逃出禁地。 她一心想做魔教圣女,因为只有圣女可做教主正妻。 别的女子就算与教主有夫妻之实,也没有名分,哪怕生养再多儿女也是无用。 听到这话,我忍不住回头看向婉儿,她这年纪在我眼里还是孩子,可在这早婚早育的古代,像她这么大的,孩子已经两三岁了。 只是我希望她当圣女,是想她有个安全的地方工作,有颗大树靠一靠。 没想过让她用嫁人的方式来寻求魔教的庇护。 婚姻大事还是要自愿才好。 “你知道这件事吗?”我怕她被人蒙在鼓里,当着四位护法的面问道。 “知道。” “你愿意嫁给西门无恨?” “愿意。” “好。” 行,你们都是爱情和婚姻的竟跑者,一个跑得比一个快。 我在心里佩服他们。 我以为白牡丹和陆有康的感情升温得就够快的了,没想到这边还有一对更快的。 看婉儿的神情,不似勉强或言不由衷。 那西门无恨模样是很帅,但她家主子也是那一挂的,她早应该对这种风格免疫了才对。 如果不是贪图美色,那就是另有原因? 反正我是不太相信一见钟情。 她好歹是云舟的人,不能稀里糊涂的把她嫁了。 再送她回住处的路上,我再次询问她嫁给西门无恨是否出于自愿。 她坚定点头,表示她愿意嫁给西门无恨,因为西门无恨救了她,当西门无恨从天而降,将坏人打跑的那一刻,她就对他一见钟情了。 我甚至可以想象出这幅画面,一年在电视剧里出现365回的经典镜头。 此刻我一阵恍惚,暗想也许自己并非穿越时空,而是魂穿到了某本言情小说的世界,所以身边的人才会如此轻易的就能谈起恋爱、谈婚论嫁。 在我看来,最没有可能的一见钟情,从婉儿嘴里说出来,我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可是她的表情说明了一切,少女情窦初开、含羞带怯的眉眼是错不了的。 她找到了新工作、心上人,还有新手下保护她,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她也将进城后打探到的一些消息全都告诉了我。 之前我没告诉她我具体想知道什么事。 所以当初派她过来也没说想要哪一类的消息。 因此不管什么事,凡事她听到的、看到的,通通都告诉了我,由我自己过滤筛选。 有些事原身的前任老板知道,别人不知道,而前任老板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她布下的棋子暗桩钉子,即使她不在了,也能正常运转,按照计划,一步步的进行。 但只要他们开始做了,我便能分辨出来。 知道哪里将乱,我才好躲到不乱的地方去。 又或许,事情一旦严重了,这片土地上将没有安全的地方,只能漂泊海外另谋生路。 我跟婉儿道别回到陆家,云舟和护卫贾站在门口等我,他见到我便跑上来盯着我的两只手看,我刚刚一路在想事情,竟然把给他买零食的事忘了。 回来的路上,我听到有人在议论元城最近两天发生的离奇死亡事件。 死者皆殒命于夜间,死尸盘膝而坐,仰面朝天,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变成了几个黑洞洞的窟窿,像是被火烧穿了,但周围的皮肤完好无损,死者的脑组织消失不见,只剩下空空的脑壳。 从前晚开始,到昨晚,城内已经死了七个人。 这七个人来自七个门派,全是各自门派中的高手。 元城有自己的衙门,这边基本没有普通人犯案的,武林人调查江湖事,负责破案抓捕犯人的自然也是武林盟的人。 我因为听到这件事,脑子里一直在琢磨,竟把买零食的事给忘了。 云舟看到我两手空空,亮晶晶的眼睛暗了暗,但也只是一瞬间,随即还是开开心心地扯着我的袖子往府里走。 他傻的其实很省心,从来不会闹,我把钱给护卫贾,托他去买零食。 有我在云舟身边他就不用寸步不离的跟着了。 他接了钱去买吃的,我和云舟回到陆宅的客房。 自从在陆家住下,每隔三天我就要给全府的人检查一遍身体。 陆盟主给的报酬多,即便是天天检查,我也是乐意的。 最近府里的人都在准备婚礼的事,白牡丹执意跳过订婚的环节,直接嫁过来。 她家那边要是不同意,她就敢和陆有康把生米煮成熟饭。 她的性格她家里人应该最清楚,她铁了心要做的事,他们没法阻止,否则只会闹得满城风雨,到时更丢脸。 陆白两家对外放出的消息是,陆盟主身体抱恙,于是将订婚改成正式拜堂成亲,陆家沾沾喜气、陆盟主的身体沾了喜气,能好得更快。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这话是传出去了,两家的态度基本是事已至此、爱信不信吧。 在以我的治疗为主,食疗药疗为辅的科学护理下,陆盟主的身体已然恢复得差不多了。 他在那些对他连任有异议的武林人士面前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还和从前一样,暂时稳住了局面。 他证明实力的那场‘切磋’,听说格外热闹壮观,只是我没瞧见,武林盛会的任何环节我都没参与,也没去凑热闹,只在暗中帮陆盟主解了毒、治了伤,助他连任成功。 故此陆家上下都对我恭恭敬敬,我可以在陆宅中随意走动。 wap. /106/106628/28390473.html 第37章 重赏之下满街是人 护卫贾买零食花的时间比平时多,他回来就神秘兮兮地向我汇报从街上听来的奇闻。无外乎是‘烧脑’奇案,满城都在议论这事。 武林大会期间最容易出事,武林盟邀请的虽是名门正派,可总有其他非正道的江湖人混进来。 这古代没有‘天眼’,会易容的江湖人也没个限量,假借身份就能混进来,再狠些的直接在半路截杀,把身份证明、请柬都抢走,再易个容,守城门的卫兵查不了那么严,挨个上手扯脸皮,伪装的人没怎么样,那些名门正派的人肯定先气炸了。 这就和守着地铁进站口挨个人泼卸妆水一样,化妆的、没化妆的都不乐意。 还有武功极高的,不易容也没人拦得住,比如西门无恨,他要进城,守城的人谁敢阻拦? 每次大会召开,城门是最先热闹的地方,常有不受元城欢迎的人硬闯,武功又不是特别高,守门卫兵不怕,和他们动手打架,多数都能打跑,不行就摇人呗。 元城有巡防的队伍,有事发生随叫随到。 很少有人组大团闯城门,三五个人最多了,再多事件可就升级了。 “夫人,您又不听我说话!” “嗯?你说啥?” “悬赏啊、重金,谁能抓到凶手,武林盟给赏金。” “你想去缉凶?” “我哪成啊,我这点功夫,当受害者都不够格,凶手专杀各派高手。” “那你看什么重金。” “嘿嘿,不是有您嘛?” “你希望我被人烧脑?” “哎呦,您不烧别人就不错了,谁能烧您的脑?我是说,重金…这钱您不拿着?对您来说,可是跟白捡的一样。” 白捡?给白牡丹和阿钊干活那才叫白捡钱,这主仆习惯挥金如土,武林盟虽然也是财大气粗,但出手未必有败家郡主阔气。 “凶手连杀数名武林高手,手法诡异,我……” “英雄!”一道紫色身影‘飘’进客房院门。 我想问问阿钊是不是姓曹,脑子里刚想到他们主仆,他就甩着手帕出现了。 他脚下的小碎步看得出有戏曲功底,飘着移动过来,他一身紫衣罩薄纱,头戴紫晶莲花冠,飘过来的感觉还是很仙的,他的脸也生得美艳,只要他不开口,那就是一幅仙(女)人画。 “我说过,别叫我英雄。” “哦,女英雄~” “叫我名字、不许带英雄这俩字。” “安神医~” “算了,直接说事吧。” “英雄,我们郡主重金请您缉凶哪,那凶犯或抓或杀,全随您决定,只要别让他继续在城里制造恐怖气氛就成。” “挖脑子那个?”护卫贾忙问。 “正是~郡主大婚在即,城里没完没了的死人,好好的喜气,全被死气给冲没了!您说这凶手可不可恶?该不该除?” “抓凶手是武林盟的事,我掺和什么。”我现在的身份是陆家的远亲,在陆家本宅任意往来没什么,但手可伸不到办案的部门去。 如果是以个人名义去追凶,我是不大想去的,要和很多人明着竞争,我不习惯。 “我家郡主出这个数,比武林盟出的多两倍!”阿钊用手比了个数,一脸得意。 “你们郡主是不是有矿?”我下意识地问出口。 “有啊,好几座哪,您怎么知道?”阿钊表情诧异。 “没事了,这活我接,但不保成。”给白牡丹做事最好的一点就是可以失败,我现在很抗拒去做不成功便成仁的事情,暗卫向来如此,而我比较重视自己的小命。 “唉唉,您接就成,要是连您都没办法,那别人肯定也成不了。”阿钊拍了两张银票在桌上,说是订金。 他走后护卫贾才闭上因惊讶而张了半天的嘴。 “乖乖,郡主太有钱了吧?这、这订金就是赏金的数啊!” “要不…你也另谋高就?我帮你问问郡主身边还缺不缺太监,我介绍的人,她应该会重用。” “夫人,您快别挤兑我了,前个儿要我加入魔教,今儿又推荐我当太监,这不是龙潭就是虎穴的,您要想我死,就一刀宰了我,别折磨我成嘛。” “魔教有势、郡主有钱,哪个不是好去处?” “婉儿去了是嫁教主,当教主夫人,我这样的,去了干嘛?打扫卫生吗?还不如跟公子和您回乡种地呢。” “说起种地,小丁被我派给婉儿当陪嫁丫头了,他是不能回来和咱们一块种地了,以后都要靠你和小辛出力,你们有个心理准备。” “多少年没种过了,夫人您得让我们熟悉熟悉,适应适应,练习练习。” “没问题,我这就去赚前期投入的钱,你在家照顾好云舟。” “夫人,您带上小辛吧?” “带小辛吧?我又不当狮子王,不用,多个人碍事,我自己去。” 护卫贾和辛加到一块保护云舟,我才能真正放心。 正好天黑了,是该出门逛逛了。 今夜月隐星晦,元城的灯火却极亮,我本想寻座高点的建筑,站在屋顶上观察动静。 但这异能一放出去,发现今晚的屋顶上全是人、没我站的地方。 这人山人海的,估计都是等着抓凶手的赏金猎人。 下方街道阴暗处也隐匿着不少高手,哪哪都是人,我实在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在街上逛了一圈儿,又折回陆家。 “夫人,您回来的够快的。”护卫贾正给云舟打洗脚水。 “别提了,今晚凶手不会出现。”我也准备洗漱,该睡觉睡觉了。 “您怎么知道?您知道凶手是谁啦?”护卫辛在铺被,听到我们谈话,转过身眼巴巴地看着我。 “不知道,但知道他今晚动不了手,城内人形监控遍布,凶手无所遁形,不会作案。” “啊?什么控?”护卫贾一脸迷茫。 “你们别管,安心睡觉去吧。” 护卫贾和辛听我这么说,收拾完云舟就回屋睡觉去了。 云舟鬼鬼祟祟钻进被窝,以为我注意不到他的小动作。 我过去掀开被子,把他怀里的烤猪蹄抢过来,放回食盒里。 “前天在被窝里吃油炸糕,昨天吃的煎地瓜片、今天还想吃烤猪蹄,你不知道这个世界没洗洁精吗,衣服、被褥、枕头上的油多难洗?” 云舟被我训一顿,缩回被子里,转身背朝外对着我。 他整个人缩在被子里,看着是挺可怜,但我太了解现在的他了,走过去再次掀被。 果然,他腮帮子鼓鼓的,被窝里一股糖炒栗子的味儿。 wap. /106/106628/28390474.html 第38章 不当冤大头 云舟知道自己犯了错,赶紧跳下床重新洗漱。我把他所有的零食全装进柜子锁起来,看着他躺进被窝闭上眼睛。 这一夜平安无事,第二天早上护卫贾风风火火地跑来向我汇报,说我未卜先知,昨夜果然没有发生同类凶案。 护卫辛顺道端来早饭,我叫他们俩坐下和我们一起吃。 刚开始他们不肯,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现在他们已经不会推拒。 我和他们说,去乡下种地条件可能很糟糕,到时家里或许只有一张桌子,如果一到饭点他们就端着碗蹲在院里吃,全村的人会怎么看我和云舟? 刚去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想落脚扎根,不能太高调。 护卫贾和辛听完便表示会努力习惯和我们同桌吃饭。 护卫辛盛好一碗粥先搁到我面前,堆着笑脸,嘿嘿嘿地傻笑。 “有事说。”和他们相处的时间不短了,他们两个的性情我也算是摸透了,一个表情我就知道他们想干嘛。 “夫人,您武功盖世、妙手回春,那个…这次抓凶手,能不能带上属下?让我给您打打下手,跑跑腿也成。” “武林盟的悬赏令一出,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昨晚我都没地方藏,一些绝佳的观察位置同时挤了好几个人,你?太占地方,更没位置塞。”我瞄了眼护卫辛虎背熊腰的身材,他一个人能占两个人的位置。 “不是,咱们可以不在暗中观察,直接去验尸啊。”护卫辛拉过凳子,坐在我旁边。 “我又不是仵作,能验出什么?难道你会验尸?” “我虽然不会验尸,可这医术和验尸不是相通的吗?您一定行,是吧大牛?”护卫辛将话题抛向护卫贾。 护卫贾已经给云舟手里塞了两根油条、又把小菜碟子扒拉到云舟眼皮子底下。 “是啊,夫人,陆盟主中的毒,多少大夫都没检查出来,您一眼就给看出来了,验尸不过是小事一桩。” “你们就捧我吧,等我从高处摔下来,大家一块玩完。” “属下誓与公子、夫人共进退!”护卫贾、辛同时抱拳行礼。 “快塞饭,我去验尸,你们留下保护云舟,知道元城不太平,还敢离开主子身边?” “不敢,属下一定保护好公子、请夫人放心。” 我喝掉碗里的粥,一抹嘴起身出了门。 元城发生这样恶性的杀人事件,等于是向武林盟挑衅,他们查起来肯定比我积极。 死者的尸身只怕早就被验过很多次了。 现在武林盟发出悬赏令,只要想抓凶手的人都可以查阅验尸记录。 死者的住所不在同一区域,元城非常大,从南到北步行要走几天。 尸体并没有被集中到一处,在哪个区死的就存放在哪个区的衙门里。 各衙门都有供停尸用的冰窖,陆宅所在的区域也有衙门,里面存着两具烧脑尸。 正因为死者的住处相隔遥远,他们又几乎是同时死亡的,所以很多人认为凶手不止一个,很可能是团伙作案。 像是挑衅整个武林盟这种事,显少有人单干,他们的猜测不无道理。 我找到本区内的衙门,向衙役说明了原由,他们便放我进院了,还发我一块小木牌,上面写着数字。 院里站满了人,手里拿着一样的木牌,我排一百二十六号,前面还有一百二十人。 “姑娘,你来得太晚啦,今天你恐怕看不着验尸记录了,前面那些人都是昨晚上过来排的。”一名脸上带疤的中年剑客手里拿着九十九号木牌,靠在门口的柱子底下跟我搭话。 “不过要是你愿意花上一百两银子,外面有人卖手抄本。”他接着说道。 “一百两?”够暴利的,验尸记录内容不会太长,记性好的人多看几遍应该能背下来,只要有一个人背下来,到外面默写出来多抄几份,确实能找到销路。 “和赏金比起来,这点钱只是九牛一毛,再说…很多人不为赚钱,就想闯出名来,不在乎这点小钱。” “既然有那么多人翻阅过验尸记录,却没人抓到凶手,看来这记录不看也罢。”我转身将木牌还给守门的衙役。 那中年剑客也还了木牌,跟着我走出衙门。 “姑娘,别人看了没发现,是他们没这天分,也许你看了就能从中找到线索呢?” “卖手抄本的?”我回头看他。 “不是不是,但我有一份,花一百两买的,你要不要看?”中年剑客拍了拍胸口,他衣服里的确塞着纸制的东西。 “你收多少钱?怎么保证它是真的?” “五十两,划算吧?我仙剑客行走江湖最讲诚信,如果是假的,你来找我、我赔你赏金。” “仙剑客?” “正是在下!” “海外仙山名剑安眠之地剑虚的来客?” “你……你怎么知道?”中年剑客顿时脸色一变,收起笑容,警惕地盯着我。 “拿来,如果是假的,我就去剑虚告状。”我掏出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他。 “别别别,姑娘,咳、我承认,这张手抄记录是假的,姑娘想必大有来头,高抬贵手吧。” “你这是假的,那谁哪有真的?” “真的上面也没什么有用的线索,看过的人跟我说了,验尸记录对抓捕凶手没啥用处,但姑娘若是出得起价钱,我可以为你安排,亲眼看一看尸体。” “多少钱?” “这个数。”他伸出手掌,张开五根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 “五百两?” 他重重点头:“亲眼看,保真,比看验尸记录更好啊。” “说得对,告辞。”我没有出钱的打算,扭头就走。 中年剑客在后面追,说价钱好商量。 “不了,我想免费看。”我原不想麻烦陆家,可在衙门排队太浪费时间,花五百两看一看尸体,简直是冤大头。 我直接找上陆有康,他肯定知道白牡丹请我抓凶手的事。 他近些日子忙得脚不沾地,听我说完情况,马上摘下腰上的玉牌递给我。 这是他们陆家的通行证,而且是通用款,在元城,只要有了这玉牌,就没有我进不去的地方。 wap. /106/106628/28390475.html 第39章 少年、虫线索 衙门的人见到玉牌,立刻为我打开停尸窖的门。其他人只能排队等着,我这趟来戴着黑纱斗笠,黑衣也换了平时常穿的款式。 院里排队的人不知道我是谁,纷纷猜测我什么来头。 他们没说悄悄话,正常音量的议论我都能听见。 拿着陆家通用玉牌的人,他们认为肯定是陆家人。 在停尸窖里,我看到了两名受害者的尸体,根外面传说的一样,他们的五官的位置变成了黑洞,边缘的伤口相对整齐,其它部位没有灼伤的痕迹。 就像有人用精准的激光在他们脸上烧出了几个窟窿。 可这个世界没有激光技术,尸体被冰块包围,保存得很好,我走近尸体,用异能检测了一下。 好么、又是活物! 尸体的体内仍有活物在休眠,但体积特别小,应该是虫卵。 这个世界的尸检技术比较简单,大剖大锯的情况不存在的。 开个膛已经是极限,并不会把内脏也切开看看。 只观察内脏大小极、颜色变化等。 难怪仙剑客说仵作的记录没啥用。 虫卵寄生在死者的心脏中,造成他们突然猝死,所以死得快、死前也不会大喊大叫。 虫子长大钻进脑子,吃空了脑组织,烧穿几道‘门’离开人体。 又是虫子、又是利用活物杀人…… 赤月出现后我就开始怀疑,她养在掌心的蚀骨虫早已绝迹,她是从哪弄到的? 这东西可遇不可求,和山洞里的武功秘籍一样,数百年来多少人江湖人苦苦寻找都没找到,我并不知情,却无意中得到了。 如果不是她运气好,那准是有人给她的。 陆盟主体内的寄生虫、赤月的蚀骨虫、眼下的连环杀人虫,世间有谁能养着这么多怪虫? 若是用虫子感染人,那便可以解释这几名受害者为什么会同时死亡了。 只要在差不多的时间让他们感染,过后发作的时间自然也相同。 虫子的生长周期还是很稳定的。 在这些受害者回到各自住处前,他们肯定去过同一个地方。 不管是一起去的,还是分别去的,中招的时间都不会差太多。 我离开停尸窖,刚跨出衙门的大门,仙剑客便追了上来。 “姑娘…姑娘等等我。” 我没听他的,继续往外走,但没有加快步子。 他跟着我走出一段距离,我才问:“仙剑大侠找我有事?” 仙剑客满脸堆笑:“姑娘,之前是我眼拙,竟没看出姑娘是陆家才俊,不过……姑娘又不像陆家人,难道是陆家最近来的那位远客?” “你的眼不拙。”我斗笠上的罩纱快遮到膝盖了,全身都罩着,他还能认出我。 “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仙剑客仍是赔着笑脸。 街上人来人往,皆是武林中人,耳力好得很,我点点头,随他拐弯抹角,来到一处小院门口。 这院子的位置偏僻,四周没别的建筑,只有菜田和树林。 我被他请到院中的葡萄架下坐着,他端出凉茶和坚果拼盘,热情招待我。 “仙剑大侠有事不妨直说。”我没动茶和坚果。 “唉唉、是这样,听说姑娘医术远超医仙,有起死回生、妙手回春之能。” “传言夸大了。” “在下……想请姑娘救一个人。” “哦?”他这话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他要问验尸的事,他对抓连环凶手那么上心,特意找我,却不是为查案? “我有个义子,从小父母双亡,身世可怜,自小流落江湖、漂泊了几年,吃了不少苦头,我和他父母是旧识,当年他父母临终前将他托付给我,但因有人从中作梗,我和他没能见上面,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上个月刚找着,可他已身中奇毒,我找了好些大夫,全都治不好他,听说陆家府上来了位远客,医术了得,奈何以我的身份,根本见不着这位高人,不成想今日有幸,偶遇高人,在下着实没想到,高人竟是如此年轻的姑娘。” 仙剑客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能量变动很‘正’,应该是真话。 人在说谎和说真话时,身体的能量是有不同变化的。 我因此不用通过观察表情动作便能判断他们是否在说谎。 “何种奇毒?” “起初只是每日犯困的数次增多,后来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近几天干脆整日昏睡不醒了,现在还能灌进去点米汤,要是……” “我治病,很贵。” “应该的、应该的,多少钱姑娘尽管开口。” “我先看看病人,再估价。” “请随我来。” 仙剑客领我进屋,到西边的屋子,床上果然躺着个少年,大概十六、七岁。 瘦得快脱相了,除此之外表面看着没有异常,就像正常的睡着了。 我叫仙剑客在屋外等着,千万不要进来打扰我为病人检查。 仙剑客立马退出房间,将房门关严,守在门外。 我用异能为少年检查,惊讶于他体内也有虫,这虫不断分泌‘睡眠素’,也就是人的大脑自己会分泌的催眠物质,导致少年昏睡不醒,如同被麻/醉了一样。 长时间的睡眠不醒,人真的可能会睡死。 这虫没别的本事,倒是好办,我给仙剑客开了价,他一点没犹豫便答应了。 我现场为少年除虫治疗,他的创口小,虫子取出来也不复杂,因此我没多要,只收了仙剑客五百两银子。 他只要能说动一个人,走他的关系去停尸窖验尸,这钱就回来了。 城内盯着赏金的人太多了,不会没人动心。 从少年体内取出的虫子我没扔,把它装进竹筒,要带回去研究一下。 这少年、这虫子很可能就是破案的线索。 不过少年暂时没醒,我跟仙剑客说,等他醒了一定去叫我。 仙剑客这会的笑容真诚多了,感激的话说了一箩筐。 看样子这少年真是他关心之人。 “姑娘、敢问姑娘高姓芳名?”仙剑客等我走出院子才想起还没问我叫什么,忙追出来问。 “安琪。”我留下姓名,转身离去。 回到陆宅客房,三个大男人正大眼瞪小眼。 “怎么了这是?”我取下斗笠放在一旁的桌上。 “夫人!您总算回来了,公子他非要爬院中那棵枣树,我和小辛正盯着他呢。”护卫贾见我进门,狠松了口气。 wap. /106/106628/28390476.html 第40章 灭门一 云舟跑过来,指着院中的那棵枣树,说:“吃枣、吃…枣。”不吃,吃枣药丸,吃那个干嘛,给你买红豆糕了,吃吧。 我回来不能空手,上次他叫我空手而归就失落来着。 但他不说,从不对我表露负面情绪,这对一个傻子来说太难了,护卫贾、辛看着他,他不高兴了会打他们,尽管没用武功,他那拳头也不小,砸人还是挺疼的。 护卫贾说,是云舟怕我把他扔了,所以不敢跟我闹脾气。 他的脑子没有恢复,他的病情我每天都关注着,他的谨慎小心不是出于理智,只是本能和直觉的驱使。 老大的个子,为点零食弄得跟小可怜儿似的,如今种地的本金足够了,吃吃喝喝这点花销不算什么,我也就尽可能地投喂他。 他虽然天天不停地的吃,可到底也没吃啥贵东西,糖炒栗子、糖葫芦,花生瓜子八宝粥。 最贵的就是那些卤味,但实话说,这个世界的物价真的不高。 换算成我原来世界的价格,所有食物都太实惠了。 特别是零嘴,豆干、毛豆、盐花生,包括点心坚果,那都是烂白菜价。 云舟见到我手里提的零食,眼睛瞬间亮了亮。 护卫贾替他接过去打开纸包,护卫辛嘿嘿笑着凑过来问:“夫人,您今天有何收获?是不是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了?” “那倒没有,只是有点收获。”我摸了下腰间挂的竹筒,嘱咐他照看好云舟,我有点事去找陆盟主。 现今我在陆家要进哪间院子是不需要提前预约的,家丁丫鬟看到我进哪间院子,自会跑进屋告诉主子。 我到陆盟主的小院门前,守门的护院便跑进去通报了。 陆盟主气色大好,基本已经好利索了。 他中毒期间堆积了好些事务,这两天又忙着筹备婚礼,病刚好就开始操持这些,日常进补的药品陆家人没敢给他撤。 陆盟主见我来了,放下手中的笔,他的书案上堆满了各类书籍纸张和需要他批示的‘文件’。 “陆盟主。”我进屋打了声招呼。 “安神医。”陆盟主坚持这样叫我,不肯直呼我的姓名。 “有件东西,或许和最近的连环命案有关,陆盟主见多识广,我想请您看看。”我解下腰间的竹筒,里面的瞌睡虫已被我弄死,对人不再有威胁。 “这是……” “这是从一个少年体内取出来的,他被人下毒,整天昏睡,这虫子有令人久睡不醒的能力,我想请您看看,它到底是什么东西,从哪来、何人可以饲养它?” 陆盟主起身,绕过书案走到我身边。 “您放心,它死了,不会再害人。”我把竹筒里的虫子倒出来,倒在书案的一张白纸上。 虫子有一颗花生那么大,身上有黑色的花纹。 陆盟主凑近观察,仔细思索半晌,说他没亲眼见过,但年轻的时候,曾经听说过一种虫子。 或者说他是听说过一个人,酷爱养虫,与金蛊会不同,这人养虫并非养蛊,而像是虫类收藏家的性质。 世间奇异的昆虫,这个人都有收藏。 他的藏品中,就有能让人笑、让人哭、让人长眠不醒、让人梦中游走的虫子。 这人收藏的虫子被一些江湖人盯上,测试后确认真实有效,于是想向这人收购对他们有用处的虫子。 这人不同意,或许是猜到这些人心术不正,买虫子是想害人,坚决不肯出售他的藏品。 结果引来杀身之祸,这些人果然不是良善之辈,买不成就将这人一家三十余口全部杀害,掠走了所有虫子。 “这事当年轰动了整个武林,那时的武林盟主林延彬派人彻查灭门案凶手,可惜追查了两年多都一无所获,最终只能搁置下来。” “那之后,一直没有怪虫害人的事发生?” “没有。” 下手杀了人一家三十多口,事后却不用抢去的虫子害人,这可说不通。 杀人抢虫是几十年前的事,今天才出现怪虫杀人的连续事件,只能说明要么这伙人行事谨慎,用虫害人的事没少做,只是从未败露过。 要不就是他们对当年的虫子不满意,以藏品虫为基础,花了多年的时间培育,如今能于无形中杀人的虫,已经不是当年仅供观赏谈论的‘娱乐虫’了。 “那行,您忙吧,我就不打扰了。” “安神医若想调查此案,陆家、武林盟自当全力相助,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提。” “我会的、告辞。” 虽说我收了白牡丹的钱,可在武林大会期间,发生这样的恶性杀人事件,对整个武林盟、对陆家都是糟糕透顶的事。 只要有人可以抓到凶手,让城内不再无故死人,武林盟和陆家都会支持。 当然,为赏金追凶的人太多,陆家不可能对每一个人都优待,就像衙门可以提供验尸记录,但还是要排队借阅。 武林盟的悬赏令一发,等于是给元城内装了数不清的人形监控。 每晚房顶、街角,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蹲满了人。 只等凶手出来害人,这招很管用,连着两天城内平安无事,没有新的受害者出现。 但根据我调查得到的线索,凶手杀人用不着夜间潜入他们的房间。 白天有过接触就行了,晚上蹲守的人再多,也见不着凶手。 护卫辛特别好奇我查到线索没有,他把云舟收拾干净服侍着睡下,便围着我打转。 调查刚开始,我不想说太多,叫他赶紧去睡觉,等凶手抓到了,我再给他讲过程。 第二天早上有小丫鬟过来捎话,说有人在陆宅的后门等我。 阿钊和白牡丹主仆都不是能守口如瓶的人,他们请我查案,已是府中人尽皆知的事情。 府里的丫鬟、仆役、家丁、护院有空就扎堆讨论,通过观察我的生活起居,寻找破案进展的蛛丝马迹。 他们各个都像福尔摩斯,推理得头头是道。 比如我昨天带着竹筒回来,他们就猜里面装的必定是与案件相关的证据。 今天有陌生人登门找我,他们又猜这人是我找到的证人。 他们逮到机会就窃窃私语,殊不知我全都听见。 wap. /106/106628/28390477.html 第41章 人造‘丧门星’ 在后门外等我的人是仙剑客,他满脸喜色,见我就说他义子醒了。他还记得我嘱咐过,等少年醒了,马上来找我。 我带了些补品出门,跟他回到那处偏僻的小院。 仙剑客没想到我会给少年带补品,我说少年或许跟连环凶案有关,他快点好、说不定对我有很大帮助。 仙剑客感激我的救命之恩,表示他们父子一定全力配合我的调查。 少年眼睛明亮,较之昨日气色已经好多了。 他要下床向我行礼,我摆手制止,叫他继续躺着,我不在乎这些礼节,只想知道他怎么中的毒。 今天时候尚早,我们有很多时间可以聊,我叫他不必急,慢慢说。 少年先报上自己的姓名,他姓程名飞,自小是孤儿,小时候被蒙面坏人劫持,想送到骷髅殿去。 骷髅殿是江湖中的邪派,门派所在地骷髅堆积如山,白骨铺地绵延千里,由此得名白骨山。 白骨山下有枯骨海,遍地枯骨如同骨头的海洋,甭管是人骨头、兽骨头,那森森白骨瞧着都让人胆寒。 故此江湖人士视那地方为大凶之地,从不愿靠近。 而白骨山终年被白雾笼罩,雾气有剧毒,无论是人、是动物,只要走进雾里,片刻间就会变成一副骨架。 唯有一条隐在雾中的小路,可供人通过,如同安全通道,人走在这条小路上不会被白雾啃成骨头。 白骨山上的骷髅殿更神秘,白天的时候这建筑会消失,夜幕降临时它才会出现。 是魔术、是机会,至今没人知道,也有人相信那里住的不是人。 我倒觉得,既然是江湖中的一个门派,那肯定是人不是鬼。 但进了骷髅殿的人,都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活得生不如死。 蒙面坏人想把儿时的程飞送那去,心思着实狠毒,好像有大仇。 好在程飞机灵,半路呼救,被登天门的掌门所救,后带回门中收为关门弟子。 程飞当时只有六岁,父母不在了,家也散了,他便将掌门当成亲人,将登天门当成家。 然而他刚入门半年,掌门就暴毙了。 登天门上下都视他为扫把星,说他克死了掌门。 掌门是一门的支柱,柱子突然塌了,整个登天门摇摇欲坠。 掌门去世后,登天门诸事不顺,门中人日子难过,就把怨气撒在程飞身上。 有说程飞是丧门星的、有说掌门救了白眼狼的,阴谋论者认为程飞必然有仇家,跟着他蛰伏在登天门附近。 他的仇家暗害了掌门,又针对登天门设下阴谋,搞得整个门派鸡犬不宁,总有人明里暗里的欺负他们。 他们把程飞从弟子住的宿舍赶出去,让他搬到猪圈里,其他弟子天天跑去用石头打他,不给他饭吃,他只能和猪抢食。 他在登天门待了一年,实在受不了虐待想要逃跑,但就在他逃跑的前一夜,门中剧变骤起。 有人趁夜潜入门派,杀光了所有人,并带走了尸体。 他在猪圈和猪抱团取暖睡觉,因此逃过一劫。 他不是没听到动静,可他不敢出去。 “那些人太可怕了,他们杀人是没有声音的,门中的……人,死时没发出一点声音,也不流血。”程飞如今回忆起那一晚,仍是心有余悸。 有个门中弟子跑向后院,可能是想躲起来,但后面的黑衣人追上来,那名弟子便死在离猪圈不远的地方。 程飞和猪在一块,早就滚得全身是泥臭气熏天,黑衣人没有发现他。 他也不敢叫、不敢动,他看着黑衣人扛起尸体运用轻功飞出院墙。 他一夜没敢再合眼,瞪眼到天亮,他放出猪圈里的猪,把家禽全放生了,他自己也逃下山去。 空无一人的登天门,被武林盟归入‘未知’档案。 这件事武林中无人不知,登天门在掌门死后受到周围其他门派的挤兑欺负,大家都以为是他们受不住排挤,门中又无人能接替掌门的位置,于是趁夜散伙了。 事实上登天门除了掌门,其他人确实武功平平,找不出一个练武的好苗子。 他们门派固然有问题,可也正因为有问题,知道自己实力不济,在江湖上向来低调,从不敢与人结仇,过得很是谨小慎微。 他们掌门能路见不平,救下程飞,说明他这人心地善良,谁会在他去世后灭了他苦心经营的门派? 我觉得阴谋论的推测也有几分道理,登天门没有仇家,他们唯一惹过的人,可能就是要害程飞的蒙面坏人。 且灭门的凶手杀人的手法诡异,不像普通门派间的争斗寻仇。 至少登天门周围那几个门派的人,就没这手段。 程飞因为平时受的虐待,没把他看到的和人讲过,他希望那些人消失,只是他没想到他们真的消失了,他一点也不高兴。 他又成了无根的浮萍,流落街头成了乞儿。 在街上要了两年饭,后来被一位好心人领回家做个小仆。 好心人发现他偷看家中护院练武,问他是不是想学,他说想学,好心人就送他去身正堂学武功。 他在身正堂学艺期间,府中再传噩耗,好心人卢老爷暴毙,卢家家财被众亲戚强占,卢老爷的独子溺死在花园的池塘里。 是个人都能看出这卢公子死得蹊跷,可偏偏无人上告,卢公子的亲娘早死,一群叔伯又认定他是失足意外溺亡。 程飞听到消息想去衙门告状,可他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他的‘臆测’没人理会,还被打了板子丢出衙门。 身正堂的师兄弟们劝他,说衙门的老爷准是收了卢家那群豺狼的银子,不会管这事的,叫他别再追究,免得丢了小命。 他两个恩人都死得不明不白,突然暴毙,他渐渐也相信他是丧门星这个说法了。 身正堂的师父和师兄弟们对他很好,他害怕连累他们、害他们也惨死,所以偷偷离开了那里。 他在外漂泊,做乞丐的时候反而平安无事。 只要有人救他、对他好,保准死于非命。 世间有这样真‘丧门’的人吗? 我是不信的,多半是有人背后搞鬼。 wap. /106/106628/28390478.html 第42章 匹夫无罪 程飞的故事很长,我坐在桌边,仙剑客给我沏了壶茶。程飞躺着说,声音不大,娓娓道来。 他第二次做乞丐,遇到个老乞丐,对他很凶,非打即骂。 老乞丐脾气古怪,和他同住一间破庙,总是欺负他。 可老乞丐会偷偷传授他武功,不明着传,拐着弯地教。 他也偷偷地学,暗暗地练,不敢在人前显露身手。 如此几年,老乞丐病重去世,他跟着一支商队,离开生活了几年的城市,想到别处重新开始。 没多久他就遇上了仙剑客,仙剑客一见这少年就觉得眼熟,因为他的眉眼、五官像极了他的父亲。 仙剑客很快通过程飞耳后的胎记,确认他就是好友之子。 刚开始仙剑客要认程飞当义子,程飞死活不同意,得知他经历的那些事,才知道程飞是怕害了自己。 仙剑客自称海外仙人,有仙气护体,绝不会暴毙。 他向程飞展示了自己的金刚不坏之身,程飞震惊之余,也相信了他的话。 这才肯认他做义父,他们来元城,是为调查程飞父母当年被害的事。 杀害程飞父母的凶手,仙剑客一直没找到。 提前劫走程飞的蒙面坏人,也不知是什么身份。 仙剑客和我的想法一致,程飞根本不是丧门星,登天门的掌门、后来的卢老爷,恐怕都是被人给暗害了。 害他们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劫走程飞的蒙面坏人,或者就是杀害程飞父母的凶手。 他们父子二人调查当年的事情,没几天就有人送消息上门,说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邀请程飞单独见面。 仙剑客不同意他单独去,程飞年轻沉不住气,怕拒绝了,会失去知道真相的机会,于是瞒着仙剑客,偷偷去了约定的地点。 结果被迷香迷晕,仙剑客发现他不在房里,意识到他单独行动后立刻追了过去。 可还是晚了一步,程飞被人带走,现场没一点痕迹,追踪都追不了。 而程飞那边,醒来后发现他躺在一个水池子里,水不深,里面有许多小虫游动。 把他恶心坏了,连忙爬出池子,脱了衣服清理。 “那是些什么样的虫子?”我问。 “什么样的都有,大大小小、颜色不一,有腿的、没腿的,带翅膀的、没翅膀的,太多了,太恶心了!” “周围有人吗?” “没有,是个天然的水池,所以我没多想,以为那是野外的虫子,清理干净衣服就找路回来了。” “具体位置还记得吗?” “记得,我领您去。” “神医要是想马上去看,我背着这小子走。” “那走吧。”我看程飞的气色,只是他躺的时间太长,几天没正经吃饭,身体虚,他年轻恢复得快,好好吃几天饭,喝点补汤很快就能好。 路上由仙剑客为我讲述程飞的事,我感觉程家三口人可能是破案的关键,而程飞当年是个小孩,他父母才可能是知道了什么,被人灭口了。 程飞的父亲是烟雨刀客程江年,他母亲是药仙谷弟子石莹。 夫妻俩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气,匡扶正义、治病救人,可谓神仙眷侣。 程江年性格内向、不喜与人打交道,用我原来世界的话说就是社恐。 他基本没朋友,想交朋友特别困难。 仙剑客能成为他的朋友,跟他妻子石莹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处。 那就是‘追’、‘粘’、‘撩’。 走哪跟哪,粘着他,总逗他说话,他不说话没关系,自己点满话唠属性即可。 仙剑客也说了,程飞和他父亲长得像一个模子刻的,通过程飞就可知程江年的长相,浓眉大眼、目光明亮,一身的正气,。 烟雨刀客程江年闯荡江湖时只有十六岁,祖传的烟雨刀,只杀恶匪凶徒,锄强扶弱,这样的正道大侠,石莹会倒追也不奇怪。 “石莹在药仙谷,总是被同门排挤,她师父很看重她,说她天赋好,可偏不用在正处,非去研究那旁门左道。她一气之下,便收拾行李出谷单闯,遇上贼人差点出事,正是被江年所救,从此赖上了他哈哈。” “旁门左道?” “依我看毒术也是医术的一种嘛,哪里是旁门左道?安神医擅长解毒,想必能理解石莹的想法。” “毒术可害人、亦可救人,端看什么人、怎么用。”我道。 “正是,石莹心地善良,她断不会用毒害人。” 线索逐渐明晰,我将询问的重点,转向石莹。 “给我讲讲石莹。” “她……别看她活泼好动,在江年身边嘴巴总是讲个不停,可一旦钻研起毒物,她可以废寝忘食、不言不语,谁都不搭理,她鼓捣那些毒的时候,就像换了个人。” “她有什么成果吗?” “有啊,很多。这丫头疯着呢,钻研入迷的时候,自己服毒试药,一瓶一瓶地吞,看着都吓人。” “有跟虫子相关的成果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去他们家,都是找江年喝酒,极少和石莹聊毒物。”他说完顿了顿,似乎又想起什么,补充道: “石莹有个本子,专门记录她研制毒物的心得、经验,可他们夫妻被害后,遗物中没有那个本子。” 他缓了缓又说:“当时光顾着寻找失踪的小飞,我没心思想别的,你这么一问,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 他把没什么精神的程飞往上托了托,叹气道:“是石莹研制的毒物,给他们一家带来了杀身之祸,是吗?” “有这个可能。”我没隐瞒,“如果是仇杀或为灭口,杀掉程江年夫妇后,既然知道程飞在哪,接着杀他便是,很容易。” 可幕后之人没有动手,一直暗中跟着他。 只为看他过得不好,偷着乐吗?没必要。 仙剑客说了,程江年在江湖上行走,没朋友、没红颜知己,石莹在药仙谷也是异类,不太可能有执着的暗恋者,而且她出谷都不跟着,她孩子好几岁了才想起来因爱生恨? 若不是为情杀人,何苦折腾一个孩子,不让他死、又不让他好过。 当然,世间也存在没理由折磨别人的bt,但直觉上,程江年一家遇上的应该不是这样的疯子。 wap. /106/106628/28390479.html 第43章 出个差够热闹的 仙剑客和程飞刚到元城来追查当年的事,就有人主动找到他们,约程飞单独见面。他个长年乞讨的小孩子,在江湖上能有什么仇家? 多半是当年的凶手,一直派人盯着他。 他稍有异动,那边就派人来了。 程飞领着我们来到一处城中‘村’,元城内的建筑多是砖石结构,混以调制过的泥或粘土。 这个村子却全是草房,生活条件极差。 程飞没让我们进村,而是绕过村子,往村后的山里走。 山后有片树林,有条小河横穿树林,流向村子。 程飞说的池子就在林中的小河旁边,他记得这样清楚,是因为池子旁有棵特别的树。 整片树林的树木都是绿色,唯独这棵树从树皮到树枝、树叶都是红色。 好记、也好找。 他说的水池还在,里面有水,水的深度刚够没过脚面,确实淹不死人、除非脸朝下趴着。 但池中并没有他提到的虫子,里面只有几条小鱼小虾。 他中毒有几天了,那些虫子若是有人蓄意扔进池子里的,在他离开后,可能会有人专门来清理现场。 程飞疑惑道:“当时明明有很多虫子的,特别恐怖。” “你看看,里面有没有这样的。”我把小竹筒取下,倒出里面的瞌睡虫给他看。 “有有有!有这样的!”程飞激动道。 “那没错了,是有人故意在池中放了虫子,让它们咬你。” “一定是杀害江年和石莹的凶手,连孩子也不放过,太歹毒了!”仙剑客愤然道。 “程江年和石莹都被杀了,对方明明有一百个机会杀了程飞,可是没有,我觉得…问题出在程飞身上。” “小飞?小飞能有什么问题?他当年只有六岁!” “程江年和石莹被杀,是人动的手,要杀程飞,应该也不需要借助别的东西吧,一刀即可,何需费力将他运到这,再投入满是虫子的水池?况且他没有当场毙命,那么多虫子,如果我没猜错,肯定全是毒虫,可他不仅没被咬死,醒过来还是自己走回了住处,这不是问题吗?” “可是、可是他也被虫咬了,差点睡死。” “我估计,那一池的虫子里,就属这只最温和,你也知道近来发生的连环杀人事件,我怀疑杀人事件的凶手,很可能就是当年害程飞父母的人。” “什么?你是说……难道……对方在利用石莹研制的毒物杀人?” “没错。”而且程飞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是让凶手杀不得又不想留的特殊存在。 “安神医,在下有一事相求,纵使千金散去,也在所不惜。”仙剑客神情肃然。 “你说。” “请安神医收留小飞一段时间,直到凶手被擒或死了。” “可以,不过不是我收留他,是你们收留我,我没法带他去陆家,倒是可以住进你们家。”追凶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事,既然接了这份工作,就得认真起来。 害程飞的人要是知道他没死,一定还会再来接触他。 守在他身边最容易见到凶手,比蹲在屋顶上碰死耗子的机率大。 仙剑客送程飞回到小院,又去陆家帮我送信。 我写信给陆盟主和护卫贾,告诉他们我要在外面住几天,请他们照顾好云舟。 仙剑客和程飞是租的房子,他们提前来到元城,租到了这间价格便宜的独门小院,院子里有地方种菜,还能养点鸡鸭类的家禽。 只是他们没心情做这些,之前整天往外跑,打听各种消息。 后来程飞中毒,仙剑客又带着他四处求医。 程飞彻底昏睡后,仙剑客便看到了武林盟的悬赏令,做起了卖复制记录的买卖。 他本是单身闲散江湖客,今朝有酒今朝醉,身上没多少积蓄,为给程飞治病,掏空了家底。 他坦言若不是手头紧,也不会狮子大开口,衙门里有个小头头是他旧相识,开个后门瞧一眼尸体好处费给五十两就行。 现在程飞的毒已解,他们最大的开销没了,靠剩下的银子,足够我们三个在元城生活些日子。 他一趟趟地往外跑,大鱼大肉的买回来,天天都像过年似的。 连吃了三天,我叫他可以打住了,程飞肠胃还弱着,他吃不了这些,就我和他吃,买这么多太浪费。 我暂时还没改掉少食的习惯,多吃点东西就胃难受。 第四天凶手没等来,却等来了云舟和护卫贾、辛。 后边还跟着陆家的几个护院,虽穿着普通的护院服,但我知道他们是陆家暗中培养的高手。 “你们怎么来了?出事了?”我正在院子里锄地,打算先小试一下,种点几天就能蹿苗的作物。 “夫人,公子他非要来,我们可看不住,拦得狠了,他动真格的了,你瞧。”护卫贾指指他肿起的左眼,黑紫黑紫的。 “是啊,再拦属下们恐性命难保啊。”护卫辛的右脸肿得老高,说话时嘴都是歪的。 我深深叹气,暗骂这只跟屁虫麻烦,但也不能不顾护卫贾、辛的性命,云舟动真格的什么水平我太知道了。 仙剑客租的小院只够两口人住,我来了他们父子就要挤一张床,现在多出七个人,根本挤不下。 陆家的护院解下身后的行李,说他们带着帐篷来的,请我放心,他们可以在院子里睡。 他们搭帐篷、点篝火,跟露营一样。 仙剑客问云舟是我什么人,谎已经扯出去了,短时期内只能按编造的身份瞒下去,我说我曾是云舟的暗卫,现今是他的夫人。 仙剑客愣了愣,毕竟在江湖上也好、朝堂上也罢,都没有类似的事件发生。 但云舟既然是我的主上兼夫君,仙剑客对他的态度肯定是恭敬的。 小院一共两间屋子,他和程飞挤一间,另一间我在住,眼下云舟来了,自然是我和云舟住一间。 至于护卫贾和辛,他们俩很识趣地没给仙剑客添麻烦,在后院用竹子搭了个简易棚子住下。 小小的院子,住了十个人,也不知道躲在暗处的人敢不敢出来了。 自从我住进这间院子,附近林子里的某棵树上就多了两个人。 wap. /106/106628/28390480.html 第44章 来了来了 他们也会换班,日夜蹲守在林中,那个位置是绝佳的观察位,眼力好的话,院中有多少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能看清。而这个距离,只要他们是隐藏高手,即使是武功拔尖的仙剑客,也无法发现他们。 我使用异能仅能看到鬼火似的能量团,两个小能量团在树上忽忽悠悠、明明灭灭。 云舟他们住进来以后,隔天便有人登门,瞧打扮是个卖针头线脑的货郎,推着小车沿途吆喝叫卖。 方圆几里内只有这一间小院,货郎直奔院子而来,站在门外询问里面的人需不需要买点针线胭脂。 他还卖糖果、茶叶,云舟一听有糖,立刻从屋里跑出来,我在院中研究土,他过来拉我的袖子。 凡是企图接触小院、以及院中人的‘来访者’,我必须让他们如愿。 但不能让云舟接触他们,我起身从钱袋里掏出几个小钱,走到院门口,向两边的陆家护院使了眼色。 他们想上前开门,接收到我的眼色,纷纷退开回到原来的位置站着。 门外的人笑容喜庆,从头到脚的打扮,都与乡间的货郎一分不差。 如果他身上没那么多活物的话,还真不好怀疑他。 “糖块我包了。”我把钱放到他的推车里,伸手要接他的糖。 他拿起一个木制糖盒,里面有九个格子,每个格子里装一种糖,共有九种糖果。 “都要啦?嘿嘿好啊,您这么大阔气,我也不能小气,这糖盒我就送您了,姑娘以后多照顾照顾我生意就是了,我常在这一带走动。”货郎把糖盒递给我,笑容格外热情。 这一盒子的活物,我全部接下,借着托盒子的动作,我放出‘气’,‘气’穿过糖盒钻进他的掌心,他哎哟一声缩回手。 “怎么了?”我稳稳托住糖盒,看着他的眼睛问。 “我……我感觉……”他边说边晃了晃身体,推车歪倒在一旁,他也晕倒在地。 “来人,把他搬进去。”我话一落地,陆家的两名护院跑出来,一左一右架起货郎进了院。 远处林子里的人一定看到了这一幕,也一定会向他们背后的人汇报。 糖盒被我用‘气’封住,里面的活物出不来。 货郎也是一样,他体内的活物们被我的‘气’捏死了,对外界的人构不成威胁了。 “大家做好战斗准备,林子里有报信的,这人不是货郎,养着一身的毒虫,幕后之人可能快现身了,贾、辛,你们带着云舟先躲回陆家。”我回到院子里,吩咐护卫贾、辛带云舟去安全的地方。 “不成啊,万一半路有人劫我们怎么办?还是和夫人一块最安全!”护卫辛摇头。 “云夫人放心,盟主命我等保护你们的安全,我们绝不会让云公子受伤。” “那你们全力保护他,不用管我,我没事。” “是!” “安神医?”正在厨房做饭的仙剑客听到动静跑出来,手里握着菜刀。 “害程飞的人登门了,我抓了他们派来的杀手,你和程飞也做好准备,他们很快就会派人来了。” “唉?!好、好哩!”仙剑客举着菜刀跑回厨房,解了围裙放下菜刀,拿上他的剑,到程飞屋里守着。 程飞经过几天的调养,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他武功最弱,纯纯的拳脚功夫,一点内力也没有。 傍晚时分,该是吃饭的时间,小院却冷锅冷灶,没有丝毫的烟火气飘出。 风吹树林,叶子发出沙沙的声音,但在这声音之外,还有别的、极其细微的声音,那是许多人的脚步声,非常轻、在踮着脚尖急行。 天空被夕阳染成血色,属于人类的脚步声之外,另有一种奇怪的声音,像苍蝇又像蜜蜂,发出嗡嗡地声音朝院子飞来。 “进屋,堵上所有门窗缝隙,灶台、屋顶全封好。”我一声令下,护卫贾、辛苦和陆家的护院立刻忙活起来。 程飞和云舟被他们护在中间,他们关好门窗堵上缝隙,围成一圈拿着武器,做出防御姿态。 唯独我一个人留在院中,我不怕这些活物,它们伤不到我。 飞来的东西是一群黑虫子,天色渐暗的时候、尤其是在黑夜中,它们可以说是隐形的。 抱团飞来的声音虽大,可若只有两三只的话,很能迷惑人,高手虽然可以察觉到它们,但多半不会放在心上,以为是普通的飞虫。 此时它们抱团飞进院子,有的‘气’罩护住全身,它们将我团团包围也叮不着我。 反倒是我一口气,把它们全捏爆了,它们比蚊子大一些,但没有蜜蜂大,尾上有针,用它来扎我。 我的‘气’捏爆了它们,点点黑汁落到地上,在泥土中冒着黑烟。 看来它们不仅尾上针有毒,整只虫都含毒。 毒虫被灭,四周突然围上来一群黑衣人,他们的暗器也是针,且是黑色的针,同样在夜色中如同隐形武器。 其中一枚针扎进了鸡窝,我试养的老母鸡中针倒下,临死前一声没吭。 用针杀人,确实不会流血,现场干净易清扫,针上淬的毒应该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人被扎中瞬间毙命。 程飞说当年登天门被灭,门中弟子就是一声不吭地死了,现场没有血迹。 “毒针。”我故意说出来,是为提醒屋里的那群人。 黑衣人不仅攻击我,他们中三分之二的人都是奔着屋子去的。 他们甩出铁爪,钩住门窗的木板,将关上的门窗扯开。 这屋子租金便宜,无论是院墙还是屋子本身用的建材,全是次品。 拼成门窗的木板被铁爪一抓就烂,短兵相接是免不了的。 他们似乎知道我是这群人里最难对付的角色,所以专门派了高人过来牵制我。 三分之一的黑衣人被我震飞,有人劈开他们,行至我面前。 这人的步伐像播放软件按了快进,眨眼便蹿到我跟前。 她也是一身黑衣,只是外面还罩了件黑色的斗篷。 斗篷上的帽子遮住她半张脸,但我知道她是个女人,年纪在三十岁上下。 在我用异能‘扫描’她的时候,心中着实惊讶了一下,人到这种地步,还是活人吗? wap. /106/106628/28390481.html 第45章 成品展示 我见到了陆盟主中毒后的‘完成态’,这女人身体里的活物已经取代她,成为这副躯体的主宰。她不怕刀砍剑劈,仙剑客的金刚不坏之身是他变的戏法,糊弄小孩子的玩意儿,她的身体才是真正的金刚不坏。 幸好我杀人不用刀和剑,她身体里的活物敢出来,我就敢伸手抓。 它先是藏在人的躯体内,利用人的身体来攻击我,发现伤不着我,我身体有‘气’罩护着,于是伸出触须,想来毒我、寄生我。 女人体内的活物终究是个动物,动物的攻击方式就那几样。 它带给她的唯一好处就是不知道疼,外加伤口迅速愈合。 黑衣人都去围攻小屋了,我和女人从院中打到院外,拳来腿往间,小院的木门被砸烂,歪歪斜斜倒在地上。 那活物从女人嘴里伸出触须,被我一把攥住,和它拼力气完全没必要,我只将‘气’灌入它体内。 活物爆体而亡,女人随之倒下,气息全无。 她不过是个傀儡,但她的存在证明了今天来的这批人,就是下毒害陆盟主的人。 他们是一群擅长利用虫子害人的神秘人。 看黑衣人的打扮,有几分像金蛊会的人,但我和金蛊会的人交过手,检查过他们的身体,他们各个是毒人,而今天来的这批,却是虫人。 我有理由怀疑,今天这批人,故意伪装成金蛊会的人,想误导我们。 或许他们平时就以金蛊会的名义行动,反正都是用虫,很好栽赃。 小屋里传出打斗声,战斗十分激烈,门窗都打烂了,屋顶也被掀开了。 护卫辛提着云舟上房,奈何屋顶是茅草材质,云舟差点掉下来。 下面有黑衣人紧追,有黑衣人从门窗飞出来,落地滚了几滚断气了。 小院里全是他们的血,黑衣人打不过屋里的仙剑客他们。 他们撒出虫粉,试图只带走程飞。 尽管有我事先提醒他们,他们已撕下衣服遮住口鼻,但虫粉仍然可以钻进他们的眼睛。 众人本能地躲闪,给了黑衣人机会,剩下的四名黑衣人打晕了程飞,想扛着他跑路。 他们运用轻功,飞上半空,我运气甩手射出一片‘气’针,霰气针的命中率还是不错的,比霰/弹/枪的效果还好些。 四名黑衣人中针掉下来,针无毒,但‘气’已入体,他们放出一身的怪虫,同时也绝了气息。 怪虫有爬的、有飞的,虫子大军汇聚一处,向活人逼近。 院中其他黑衣人的尸体,死后也放出了许多虫子,怪虫围向屋里的活人。 仙剑客接住从黑衣人手中脱落的程飞,程飞因落地时的撞击感苏醒过来。 他和云舟被众人护在当中,仍处于初时的保护位。 我返回院中,发现怪虫们只是围着屋子,并没有进屋。 它们在原地乱挤乱撞,没虫再进前一步。 果然哪,黑衣人放出虫子,就是为了让它们自动攻击活人。 但它们止步不前,只围不攻,说明它们在忌惮什么。 屋里的人我都认识,护卫贾、辛和云舟没有驱虫的功效。 陆家的护院和陆家其他人一样,经常要接受我的‘寄生虫’检查。 他们并不具备抵抗寄生虫的体质。 仙剑客或许有仙气护体,可程飞才是最有可能防虫的那个人。 他曾躺在虫子池里,满池的怪虫在他身上爬来爬去,而他却只被刹伤力最弱的瞌睡寄生了。 程飞刚刚被打晕,醒来后喊头疼。 仙剑客以为他被打坏了,叫我快给他看看。 我跳进虫子的包围圈,它们既不攻击、也不散去。 进到屋里我一看程飞,嘴巴不由自主地张成了‘哦’型。 好在我及时收敛表情,才没有人设崩塌。 “神医,小飞他头疼,您看看,他脑子是不是被打坏了?”仙剑客焦急道。 “不是。”我先是否定,他刚要松口气,我又补充道:“他不止脑子坏了,他全身都在变坏。” 仙剑客立即慌了神,抱住程飞瘦弱的身体,急道:“请神医救救我儿子,多少钱都行!” “你先别急,程飞的情况恐怕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他这病……可能是胎带的。” “啊?这、这病治不好吗?” “让他回屋休息吧,他的病情我需要再深入了解下。” 仙剑客扶着程飞回房,程飞的头疼劲儿渐渐过去,改成全身其他部位疼了。 仙剑客陪在他身边,不知该如何帮他缓解痛苦。 陆家护院征求我的意见,要怎么处理屋外的虫子。 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虫子有毒,无论是踩死、烧了都可能释放毒素。 毒虫对人类有害,我让所有人进屋离虫子远点,然后放‘气’扰乱它们生命的能量,它们由内患病而死。 厨房有空掉的破坛子,我扫起地上的死虫装进去用泥封好。 院外的尸体迅速腐烂,黑衣人基本快烂光了。 那傀儡女人的尸体没什么变化,这具尸体我要留下,只叫陆家的护院帮忙把黑衣人埋了。 现下天气炎热,尸体仍在院里不管这院子没法住人。 “夫人,这具尸体怎么处理?”护卫辛指向女尸问。 “她是证据,暂时……存地窖吧。”我见院子的角落里有个地窖,便吩咐护卫辛将女尸用棉被包裹好放进去。 “安神医,黑衣人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陆家护院埋尸前挨个检查了一遍。 “我看他们的装束,有点像金蛊会的人。”另一名护院道。 “金蛊会擅长利用蛊虫害人,难道陆盟主的毒是他们下的?”第三名护院开口。 金蛊会曾抓过陆有康和白牡丹,要在他们身上养蛊,在给陆盟主下毒这件事上,他们实在算不上清白。 成没成功暂且不论,肯定是有过企图。 可今天来杀我们、抢程飞的人,我反倒不认为他们是金蛊会的人。 “盟主命我等随时听令于安神医,若有我等能效力的事,安神医尽管吩咐。”第四名护院突然来这么一句。 其实他们本来就姓第一、第二、第三、第四,名字全是四个字,只记姓的话很好记。 wap. /106/106628/28390482.html 第46章 有我的地方最安全 “敌暗我明,他们还会再派人来的,不急,只要程飞在咱们手里……在咱们的保护下,他们就会登门。”我偶尔会流露出几分前任老板的做派,那是个心机深沉、心狠手辣的女人。原身耳濡目染许多年,却没有学到半分,我这刚接手她的身体,就被影响了。 “夫人,那些人到底图程飞什么啊?”护卫贾想不明白。 云舟被他们保护得很好,一点皮都没擦破,他视线追着我,生怕我跑了似的,每到危机时刻,他都会紧张。 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他得了安慰不再紧迫盯人。 “要知道他们图什么,就得知道当年石莹研究出了什么,用在了程飞身上。”这话无异于平地惊雷,把出来添水的仙剑客震裂了。 他面露诧异,忙追问道:“石莹对小飞做了什么?” 我摇头:“具体做过什么我不知道,但程飞的身体正在发生变化,他正在往异类的方向发展,过了今晚就不是人了。” 这话比刚才那句更让仙剑客吃惊,水壶差点脱手掉地上。 我不是真的医生,没什么医德好讲,委婉吐露病情的事做不来。 我看到什么便说了,程飞的身体正在发生异变,据我判断,他即将变成一只人形的大虫子,又或者是拥有虫子基因的变异人类。 总之,表面看来他还是人,可在虫子们看来,他和它们一样是虫类。 像人这么大一只虫,在虫子们眼里,估摸着是虫王的存在。 之前他一切如常,没一点虫样,他突然‘发病’,今天谁都没动他,那只能是很久以前有人对他动过‘手脚’。 杀他父母的人一直暗中跟着他,却不杀他,可能也是知道他的特殊。 想在他快‘发病’的时候带走他,之前把他扔进虫池,也许是为了刺激他,让他快点‘发病’。 等他变成人形虫王,他们才可以利用他,做什么呢?暂时不得而知。 我的猜测没有讲出来,只在自己心里过了一遍。 仙剑客关心的是程飞会不会死,这个我说不好,‘发病’肯定存在生命危险,要随时观察。 仙剑客希望我能治好程飞,他的情况太特殊了,不管是穿到这个世界前,还是穿过来以后,我都没给变异的人类做过‘复原’治疗。 在原来的世界是没必要,在这个世界是没遇到过变异的人类。 现在虽说遇到了,可这个世界看待人命何等珍贵,不是随随便便可以拿来做实验的,死了就死了,如同草芥无人关心。 诚然这个世界也有命如草芥的人,但更多人是有人关心在乎的。 比如程飞,我要是一挥手把他治死了,仙剑客估计得随着他去。 “只要过了今晚他还活着,就算度过了危险期,从明天开始,他可以作为人形虫继续活下去。”天地良心我这话绝对是安慰,但仙剑客听后面色苍白如纸。 若只为活着,是人、是虫区别不大,当然我能接受的事,别人未必也能接受,他大受打击亦是人之常情。 程飞平安度过一晚,脱离了危险期,这一晚他不停地哼哼,吵着这难受、那难受。 仙剑客始终陪在床边照顾他,天快亮时程飞的身体不再疼痛,仙剑客喂他喝了碗鸡丝粥,喝完他就睡着了。 怕有敌袭趁夜来,一二三四护院轮班值守,护卫贾和辛也换班守着云舟。 我去了地窖,研究底下的女尸。 更准确地说是女尸体内的那只寄生生物。 江湖人常用的毒物无外乎两种,生物毒、植物毒。 单纯利用生物、不用毒的,百年来从没有过记录。 赤月的蚀骨虫,因为被人归为‘毒类’,没有载入过纯生物伤人的记录中。 毒虫伤人、这类记录多是记载蛊虫的,一旦虫子伤人的事情败露,江湖人恐怕都会联想到金蛊会。 我在地窖里点上蜡烛,对女尸进行了解剖检查。 她的胸腔、腹腔只剩空壳了,大脑却保留了不少组织,从保存的位置看,她可以组织语言说话、也拥有记忆。 寄生生物如何控制她,我只能推测个大概,具体细节那得送实验室去研究。 有意思的是,寄生生物可以让女人身上的创伤快速愈合,但它自身没有这样的功能,它的身体很脆弱。 她的四肢内附在骨头上的不再是筋和肌肉,而是寄生生物的触手。 它们像纤维一样填满了皮下的空间。 我在原来的世界见过比这更恶心的东西,因此看到它并没有不适感。 如果这东西是根据石莹的研究成果衍生出来的,那她绝对是个生物学天才。 搁在我原来的世界,制造生化战士的团队里必须有她的位置。 石莹夫妇被害有十年了,十年中那神秘组织到底研究出多少寄生生物,在多少人身上做过实验,又已经成功将多少人制作成傀儡了我们一概不知。 但他们还需要程飞,想得到他。 “夫人,咱们是不是应该请陆盟主再多派点高手过来?昨天那些人任务失败,下回肯定会派更厉害的人来,咱不能在这当活靶子。”护卫贾跟护卫辛换班后,走到我身边悄声说。 “人多反倒麻烦,最好是你给你家公子下/点/药带他回陆家去。” “不不不,只有夫人您在的地方才是安全的地方,其它地方都不安全,昨天那些毒虫怪异得很,防不胜防,陆家人中了毒都得您出手检查,我们何必舍近求远呢。” “本来没你们的事儿,随便找个地方躲着就成,操纵怪虫的人不会特意去找你们。” “那不行,操纵怪虫的人是不会找我们,公子的……那个啥会呀,我们得时刻跟着您,谁知道那边的人,会不会趁着咱们分开,对公子下手啊。” “要不我传授你和小辛一套功法,学会了保你们打遍天下无敌手,保护你家公子便不用借他人之手了。” “您要愿意教,我们哪有不学的道理,可我和小辛的资质您清楚,学可以、成材恐怕难啊。” “当我没说,睡觉去吧。”我挥挥手,护卫贾行了一礼后退下。 他和护卫辛的资质我的确清楚,学外家功夫尚可,现在开始练内家功晚了点。 除非对他们进行人体大改造,风险与收益成正比。 wap. /106/106628/28390483.html 第47章 那个人来了 护卫贾、辛对云舟忠心耿耿,不顾性命地保护他,只要我说了,他们应该会同意承担丧命的风险。但我对他们的观感不错,不想拿他们做实验。 众人一夜没怎么合眼,中午的时候陆家派人来送信,说是武林大会延长了。 还给我送来白牡丹和陆有康的婚礼请柬。 送信的人帮陆盟主带话,说安神医无须顾虑,就算神医不来,不速之客一样会登门,神医不如来凑个热闹。 我请送信的人捎话,现在的麻烦越来越多,如果陆盟主不嫌弃,请允许我带几个朋友一块出席。 陆盟主收到消息,很快派人回复说人多更热闹。 本次武林大会,比武及各类活动都不是重点,陆盟主的六十大寿宴和陆有康的婚礼才是重点。 心里坦荡的人只是去凑热闹,心怀不轨的人肯定会借机闹事。 陆盟主是猜到我有顾虑,我怕过去了把麻烦也引去,他话里的意思是不管我去不去,闹事的人都会去,所以叫我不要有顾虑。 下午程飞醒过来,仙剑客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他直接从床上跳下来,抻胳膊蹬腿,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安慰仙剑客说他睡一觉全好了。 他是全好了,彻底地完成了变异。 他现在是条健健康康的好虫,他自己还没发现,他的心跳节奏跟人类不一样了,血液也变了颜色。 石莹已死,程飞的问题无解,我出手也没用。 仙剑客强忍悲伤,挤出笑容说没事就好。 看来他不想把真相告诉程飞,他向我投来恳求的视线,我便同样沉默着没说。 程飞以为是他身体虚弱,昨天被黑衣人惊吓,又折腾半天在屋里东躲xz累着了。 我和仙剑客不说,其他人即便知情,也不会多嘴。 晚饭时,我告诉程飞过几天要去参加陆盟主孙子的婚礼,陆盟主允许我带几个朋友过去,问他愿不愿意跟我一块参加。 程飞从未在大城市生活过,元城的繁华令他眼花缭乱,只是刚进城便遇上坏人,中毒后他根本没心思、没时间到处逛逛。 现在听说可以参加武林盟主家的婚宴,他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可随即眼神又黯淡下去,咕哝道:“父母大仇还……” 我解释说:“你家的仇人可能也会去,咱们去不是单纯地参加婚宴。” 程飞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连连点头:“要去、要去!” 他自小流落街头,看尽世间人情冷暖,又身负血海深仇,如今眼神还能这样清澈明亮,实在少有。 完成变异的程飞,脸上不见病容,面色红润、声音清亮底气十足。 吃过饭便跟着仙剑客一起修补门窗,这房子是他们租的,昨天打架差点把房都拆了,这笔帐黑衣人是不会负责的,只能由他们爹俩自己处理。 仙剑客用锯子和刨子的手艺,不比他使剑差,没想到他还是个技术过硬的木匠。 修补好的门窗比之前还好,配上这破房子,有点不配套。 我心中微动,状似无意地问:“仙剑大侠,你和程飞报完仇,有何打算?” “打算?”仙剑客放下锯子,取下耳朵上别的笔,在木料上画记号。 他想了想,叹道:“仙山…是回不去了,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吧。” “有没有兴趣,随我们去北边?我打算去北边买地种田,过江湖之外的生活。” “江湖之外?”仙剑客放下手中的活,抬眼看向我,又看了看正在大口啃甘蔗的云舟,问:“你和他,就算能过上江湖之外的生活,也过不上平静的生活吧?” “他已经傻了,何必赶尽杀绝?” “只要安神医不嫌弃,我们父子俩当然愿意追随您,共创——世外田园。”仙剑客前半句豪气干云,最后四个字突然瘪了气。 他心里怎样起落我不知道,但他随即又道:“安神医不必叫我大侠,我姓杜名离,既已不是仙山的人,就该用回俗世的名字,你们以后叫我老杜吧。” 老杜这称呼比较接地气,正好我看中的是他的木工手艺,木匠老杜、比木匠仙剑大侠顺嘴。 要劫程飞的那伙人,消停了几天,等到婚宴这天,我们一行人回陆家参加婚礼。 护卫贾想给云舟换身新衣服,好歹是正式场合,他希望他家公子别太寒碜。 他的提议被我驳回了,今天注定是不太平的一天,穿那么好弄脏了弄破了白花钱。 反正我们不走正门,从陆宅的后门进的院。 我们作为‘婆家人’出席,没和江湖上的宾客在一处。 陆盟主交给我的任务还是检查宅子里的人是否感染了寄生虫。 我们假装游园,在宅中巡视,今天陆宅会来很多人,不止有江湖人士,还有来自四国的官方人士。 白牡丹的家人肯定要派代表,得到她任性嫁人的消息,国君在拍桌子之后,无奈立马选了人过来,郡主出嫁、娘家人不到不像话。 其他几国的皇室自然也要派代表过来祝贺,婚礼突然,原先备的礼物是给订婚宴用的,现在订婚变结婚,礼物肯定也得换。 元城正处于只入不出的管制状态,各国使节、白牡丹的家人一来,城中更加热闹、也更拥挤了。 只是我万没想到那个人也会来…… 而且陆盟主还安排他住到陆宅,突然见到那张脸,我的视线没有停留,从他脸上一扫而过,但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原身的情绪对我仍有影响,她向来心如死灰,唯独对前老板死心塌地,其忠心日月可鉴。 这个间接害死她前老板的男人突然出现,她难免‘心潮翻腾’。 “夫人,您知道那人是谁吗?”护卫贾是这个世界的大猹,最爱打听八卦吃瓜。 我没表露对那男人的兴趣,但他主动凑近我小声问道。 “谁?”我是来给人检查‘身体’的,视线不可能在某个人身上长时间停留。 “留仙阁的阁主,洛修然,盛雨的风云人物。”护卫贾以手掩口,在我耳边嘀咕道。 “他是盛雨的郡王,却入江湖、掌管留仙阁,留仙阁是——” 洛修然此时淡淡向这边瞥来一眼,护卫贾立刻闭上嘴。 我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可以不用说了。 留仙阁我当然知道,那是整个武林最大的情报机构。 wap. /106/106628/28390484.html 第48章 混进来的不速之客 我们没主动搭理他,他倒是朝我们走了过来。他视线在我身后的云舟身上停留了两秒,但从表情看不出他认没认出云舟来。 如果有人能从他脸上看出‘情报’,那他这个大情报头子就别干了。 “您就是安神医?” 原身曾怀疑,这个人连说话的声音都是练习过的,吐出的每一个字全是精心设计过的,音调、咬字、发音,他想跟交谈的人因谈话达到怎样的效果,便能达到。 当然,他真正说出来的时候,绝没有刻意的感觉,特别自然。 “见过郡王。”我话虽客气,但没行礼。 原身跟在前老板身边时,见过洛修然无数次,只是从没露过脸,没出过声,不过是块背景板。 “听说安神医在查连环凶案。”洛修然也没绕弯子,直奔主题。 “是。” “可查到什么了?” “查到点线索,不多。” “与虫有关?” “嗯。”他知道怪虫我一点不意外,甚至当年发生的几起灭门案,他可能都知道点内幕。 只可惜我们无法和他联手,更不可能从他那白得消息,跟他合作无异于自杀。 原身对他有个精准的形容词——美男蛇。 西门无恨帅的阳刚,阿钊艳得阴柔,洛修然刚好在中间,且脸是美男脸,心是毒蛇心。 原身的前老板若不是患上一种名为恋爱脑的不治之症,何至于为他自/焚呢…… “我这有些关于异虫的消息,如果安神医需要,尽管开口。”洛修然没有自称本王,他在任何人都不摆架子,总是温温和和地笑。 “多谢郡王。”我这话等于是为这场谈话划下了休止符,话题就此终结。 再往下聊也行,洛修然有本事让任何一场谈话不冷场、不尴尬,但要看有没有必要。 他适时告辞,转身和别人寒暄去了。 他身边从来不会前呼后拥,行走间像极了云游的文人雅士,只穿淡色系的衣服。 等我们转去别的院子,护卫贾才小声问:“夫人,您怎么不问问,他知道什么消息?怎么没下文了?” 我斜他一眼:“你既然知道留仙阁是个什么地方,还敢和他们有来往?” 互不相识的陌生人,交流消息可以是随口八卦,也可能是把命交人家手里。 跟洛修然这种人交流情报,根本就没有随口说说的可能。 “咳,不瞒您说,公子从前不大让我们接触这些,我各处打听,才知道些江湖消息。” 是了,护卫贾、辛他们只是护卫,平时就是在看家护院,公子出行时随行保护。 真有什么秘密事务,不会交给他们。 那都是暗中人该办的暗中事。 “唉?夫人、您不是不知道那是谁吗?怎么好像很了解留仙阁的样子?”护卫辛回过味来。 “哦~原来您在考我们哪,也是,夫人是……咳咳,哪有不知道的事呢。”护卫贾笑得俗气,护卫辛秒懂,跟着点头。 他们以为我是暗卫,虽然这是事实,但我不是云舟的暗卫,故意骗他们的,他们却对此深信不疑。 暗卫知道的江湖事,确实比他们多。 云舟略显不安地扯着我的袖子,连零食都不往嘴里送了。 他从见过洛修然之后,就一直这个状态。 可他的脑子并没有好转,他这个反应只是一种本能。 难道他和洛修然认识? 不是没有可能,但我只关心他们是敌是友,洛修然会不会发现云舟傻了,趁机害他。 “安神医!”一道怪腔怪调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考。 三个字能被他喊出阴阳怪气的感觉,这人也是个人才。 我寻声望去,就见神兵行小公子欧勇眼神不善地盯着我。 他威胁我办的事我还没办,他用来要挟我的人质已经让陆有康领回来了。 欧勇必然窝一肚子火,可我是陆盟主的客人,又是治好他病的神医,欧勇再生气,他也得给武林盟、给陆家面子。 否则他早带人打上门来了,不会等到今天,才阴阳怪气地瞪我。 “欧公子的伤痊愈了?”我上下打量他,见他身后有人抬着椅子,他站着的时候脚步虚浮,应该站不了多一会儿就得坐下,让人抬着走。 “托神医的福,大好了。” “那就好。” “神医医术高超,在我府上做客的时候,我竟不知。” “医术高超不敢当,就是我这人精力有限,做一件事时,就不能同时做另一件事,否则一事无成,笨拙得很,让欧公子见笑了。” “柳烟烟今天会来参加陆盟主的寿宴,安神医若能助我拿到东西,我必重金酬谢,定不食言。” 他这话说得咬牙切齿地,可信度不咋高。 不会伪装自己情绪的人,反而好应对。 “今天的宴席,会来很多人,我可能顾不上欧公子,你自己加把劲儿。”我不想对他客气,送他一记冷笑。 他立刻气得眼珠子冒火,他身边扶他的人想冲上来揍我,被他喝住了。 他平时怎么横行霸道无所谓,今天在陆家,有四国官员、江湖大佬,他但凡没疯,就不会惹事。 “姓安的,你好嚣张啊!”甩掉一个欧勇,又半路冲出一个百里芽。 她今天没带鞭子,打扮得人模人样的,邪魔外道的装束全换了。 她要是不开口,别人只会以为她是哪个名门正派的小师妹。 “没有百里小姐嚣张,妖堡的大小姐、敢混进陆盟主家参加宴会,是顶了谁的名呀?”我边说边拿出特制的哨子吹了一声,立刻有陆家的高手护院赶来,将百里芽围住。 “这是混进来的江湖恶势力,有劳诸位将她拿下。”我早就和陆盟主说好,在巡视过程中发现任何异动,立即叫人出来处理。 除了检查陆家人和宾客中有没有人中毒,发现搞破坏的也要揭发。 百里芽气炸了,可她没有神兵在手,没几下就被陆家高手擒住、押走了。 高手封了她武功,她显然很后悔,不该早早暴露自己。 她混进来肯定有搞破坏的计划,能被晚发现一会儿是一会儿。 瞧她神态,应该是没办完正事就暴露了。 她在,多半赤月也在,其实我挨个院子检查,发现她们迟早的事。 wap. /106/106628/28390485.html 第49章 鸡犬升天 要是我的话,不会带上百里芽这么冲动的帮手参与重要计划。走过几个院子,赤月的身影进入我的视线,她站在一个人身边,两人交谈时眉来眼去,她虽穿着一身素白衣裙,扮成了治病救人的‘白衣天使’,可眼角眉梢的风情与她所扮身份十分违和。 在武林中常有人穿白衣,但穿白衣还要戴白玉莲花簪的,只有药仙谷的女医堂。 女医堂并不单纯是女医者的聚集地,药仙谷没有男女分开行医的规矩,学习、治病男女学徒医生无需分开。 唯独发愿终身不嫁,将一生奉献给医学事业的‘出家式’女医,才会进入女医堂学习工作。 江湖人士给予了她们极大的尊重,觉得这是一群‘得道医生’,加上她们常常免费为穷人治病,特别困难的家庭她们还会倒给钱为其治病。 遇到哪里爆发瘟疫,她们更是不顾性命跑去救人,染上疫病倒下没起的回回都得有几个,简直是行走的‘仙女’。 因此女医堂虽属药仙谷管理,但在江湖上,人们对她们的感觉又有不同,大概是那种只可远观、肃然起敬的感觉。 女医堂成立近百年来,还没有闹出过谁突然要嫁人、莫明想恋爱的‘绯闻’。 原身曾接触过她们中的几个人,我用现代人的眼光看,她们就是一群专心事业,在某一领域投入到废寝忘食的工作狂人。 家庭、婚姻、丈夫、孩子会占去她们研究医术的时间,她们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能被利用起来,12小时钻石医术、12小时治病救人。 女医堂中的女医没有化妆的,她们的衣服款式走的是极简风,发髻盘起来的方式更加简单,不出医堂的时候,甚至是潦草的。 赤月扮成她们的装束,显然是想伪装成女医堂的女医。 可她描了眉、点了口脂,脸上施了粉,除白玉莲花簪外,她还戴了一支红梅簪。 赤月喜爱红色,穿一身白估计让她很难受。 但伪装身份的时候都忍不了,兴许她是有酷爱红色强迫症。 看到她的那一刻,我便怀疑她和怪虫组织有关系,上次我弄死了她掌中的蚀骨虫,今天她又带来两只。 她的表现让我认定她对蚀骨虫的信心是百分之百的,在这样信心十足的情况下,她会带着备用虫出门吗? 恐怕是有人随时准备着,她缺了就能给她补上,她自己并没有备着。 蚀骨虫离开人家即死,是不可能装在什么容器里随身携带的。 “她身边那个人是谁?”我招手示意护卫贾过来。 护卫贾见我眼光瞄向白衣女子身边的男人,压低声音回道:“绝壁崖飞云门门主的大儿子陈凌渡。” 这个人原身没见过、没听过,护卫贾按职份说他应该也不知道,但他是只活跃的猹,今天早天刚亮就跑院里跟陆家的丫鬟家丁一起干活顺便聊八卦去了。 对今日能进陆家大门的宾客,他比我了解得多。 原身听都没听过的门派,可见在江湖上没什么名气,陈凌渡本人长相普通、武功一般,可他不仅得到陆家邀请能进陆宅参加婚宴,赤月还低下高傲的头,在他跟前装娇羞,这个人肯定不简单哪。 “他什么情况?”我直接问护卫贾。 “他啊、他家老爷子飞升了,一人得道、鸡犬…呃不是,一家人的地位也水涨船高,据说是点化他爹的仙人暂住他们家,也就是最近的事,飞云门对外低调,却向陆盟主献了颗仙丹,陆盟主便请陈凌渡过来参加婚宴了。” “仙丹?世上真有这种东西?”我半信半疑。 “不知道啊,反正陆盟主是收下了,还对陈凌渡格外亲厚,以前都没来往。” 陈家水涨船高,所以赤月对陈凌渡示好? 飞仙和仙丹以及仙人都是真的? “我不信。”听到我们说话的护卫辛突然插了句。 “这不是安神医吗?”赤月没等我找她,她先假装惊讶地朝我走来。 她和百里芽什么情况?伪装身份进来,然后高调过来向我挑衅,难道这是新型阴谋? “安神医?”陈凌渡跟着她一块走过来,眉毛上挑,不屑一笑。 “她就是为陆盟主解毒,医术远超一众江湖名医的安神医。”赤月假模假样地‘捧’我。 “医术高超,也不过一介凡人,敢称神?与神仙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大胆!”护卫贾、辛同时上前半步,要和陈凌渡吵架,我抬手拦住他们。 “我生来卑微,莫说与神仙比,就是与鸡犬比,我也不值一提,赤月大婶儿的蚀骨虫复活了?果真厉害,我远不能及、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我吹响哨子,招来陆家护院,看向赤月道: “这位是赤月妖姬,她的蚀骨掌名震武林,你们看着办。” “站住!”见我转身要走,陈凌渡出声喝道。 他故意提高音量,让周围的人全都看过来。 陆家护院自然认得陈凌渡,今天所有宾客,他们都会过一遍眼。 即便是假身份,他们不知情,也必须记住。 陈凌渡与百里芽不同,是陆盟主特请的贵客,陆家护院对待他时言语动作都需谨慎。 他们想去抓赤月,但见陈凌渡围护她的态度,动作迟疑起来。 “你说谁是鸡犬?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游方庸医,瞎猫碰上死耗子治好了陆盟主,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居然还敢诬蔑女医堂的林姑娘是江湖妖女?!”陈凌渡这些话,不光是给我说的,也是给周围的人说的。 周围顿时响起窃窃私语声,陆家的院子有七间,按天上的七颗星命名。 不同的院子招待不同的客人,院中有不同的人造景观,招待身份不同的客人。 今天院中搭了棚,摆上桌椅,桌上有瓜果冷餐和凉茶。 宾客或坐或站,或结队游园,此时他们全被陈凌渡的大嗓门给吸引住了。 看风景哪有看热闹有意思?人类的本质就是吃瓜! “是妖女、是仙女,看看她的手掌就知道了,练蚀骨掌,掌心有铜钱大小的黑色包块,里面养着蚀骨虫。”我似笑非笑,看着赤月。 陈凌渡的怒气丝毫影响不到我,我只看着赤月。 wap. /106/106628/28390486.html 第50章 是飞升还是飞蹿 她的伪装身份是女医堂一位姓林的女医生。这身份应该是真实存在的,林姓女医生怕是已经遭遇不测了。 赤月此刻骑虎难下,陈凌渡‘大义凛然’,跟她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伸出手证明给大家看就是了。 若是我随口诬陷,飞云门乃至武林同道们定然不会就此罢休,要找陆盟主评评理。 赤月的掌心也做了伪装,贴了人皮遮盖掌心的黑包,她可以伸手,但面前不能有我在。 没我在她可以骗过其他人,然而她知道我的本事,我会杀了她的虫子。 她攥着拳不肯松开,估计是想保护蚀骨虫。 “你说怎样就怎样?若是我们家夫人说对了,陈公子又当如何赔罪?”护卫贾扬起下巴,用鼻孔看向陈凌渡。 “我将仙人赠我的仙丹送给她赔罪,这仙丹世间只有两颗,一颗献给陆盟主,一颗是家父给我的。” “嘁、谁——” “好,成交。”我打断护卫贾的话,倒不是想吃仙丹成仙,只是单纯好奇仙丹是什么东西。 原身前老板网罗各方情报,遍寻天下奇闻,也没听说有谁靠吃什么东西飞升成仙了。 赤月哪里肯自证清白,她证明不了,虫子是活物,她往哪藏? 难不成自己吃了吗?那她准被毒死,丧命的同时又证明我所言非虚。 事实证明赤月不会吞了‘证据’,也不会销毁它们,她挟持住离她最近的陈凌渡,要陆家高手退开,她要离开陆宅。 陈凌渡脑袋里唯一的那根弦反应过来,大骂赤月妖女害人不浅。 他翻脸的速度快超音速了,可赤月根本在乎他的叫骂,她的掌心贴着他的脖子,只要藏在她掌心的蚀骨虫刺上一下,陈凌渡便完了。 不知道仙丹能不能救他一命? 陆家护院脸色骤变,如果今天在陆家闹出人命,或者有客人被歹人劫持走的情况发生,他们得吃不了兜着走。 悔意出现在几人脸上,然而为时已晚。 我叫他们看着办,他们便没有及时上去制住赤月,哪怕将她和别的宾客隔开呢,那样她再能耐,也不过是打赢他们独自逃走而已。 现在扯上了陈凌渡,飞云门受仙人庇护,是武林新贵,陈凌渡又是陈向天的嫡子,正统门派继承人。 他若有什么闪失,陆家这几位护院可担待不起。 他们同时看向我,没人敢轻举妄动。 其他宾客也看着我,包括人质陈凌渡。 “看我干什么?你输了,把仙丹给我吧。”我向前伸手,满不在乎地说。 周围众人闻言神色各异,陆家护院顿时苦着脸发信号。 他们需要一个决策人在场,陈凌渡气得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一副火冒三丈的样儿。 “愿赌服输,陈公子。”护卫贾乐了,在旁边笑呵呵地搭话。 陈凌渡瞄了眼赤月,见赤月只是带着他往院墙那边退,没有阻止我向他索要仙丹,咬着牙伸手入怀,摸出一个小锦盒。 他把小锦盒扔给我,故意扔得很低,想扔到地上让我捡。 我运用内力、‘气’凝如掌,稳稳接住小锦盒,我人没动,盒子却停在半空,又自动飞到我面前,把陈凌渡看得眼睛发直。 小锦盒落到我手里,我站在原地没动,但陆家的护院随着赤月移动着包围圈,他们跟着她移到院墙那边去了。 我们说话的地方离墙挺远的,中间隔着荷塘、拱桥、凉亭,这三处地方都有客人扎堆。 宾客中有人挺身而出,想拦住赤月,不能让妖女在他们眼前逃走,否则名门正派的面子,往后往哪搁? 果然,我打开锦盒,发现里面的药丸中有活虫卵,非常小,跟黑芝麻相似。 药丸异香扑鼻,还飘着‘仙气’,看着像玉球般光润。 吃这种成份诡异的仙丹,到底是飞升、还是蹿升? 如果这颗仙丹里有虫卵,那飞云门献给陆盟主的那颗…… 此时陆家有位长辈带人赶到,陆盟主在正厅走不开,陆有康是新郎官,他脱不开身。 陆家叔伯里来了一位,答应赤月放人的话,他们也不为难她。 保住陈凌渡的小命才是陆家的目的。 “夫人,这真是仙丹?”护卫贾好奇地打量锦盒中的黑球。 “吃!”云舟伸手要来拿着吃,我抓住他的手轻轻推回去,他懂我的脾气,乖乖缩回手不再来拿。 “这个有毒,吃你的芝麻丸。”我指指他的斜挎包,这是我给他做的,方便他装零食边走边吃。 这两天护卫贾去糖果铺买回不少零食,元城的零食种类繁多,其中就有黑芝麻丸。 里面有些坚果碎和蜂蜜,又香又甜。 不然云舟不会来拿仙丹,他是吃了两天黑芝麻丸,以为仙丹也是芝麻丸。 这会儿陆家放走了赤月,陈凌渡被救回来,刚好听见我说仙丹有毒,立刻炸了。 “你说什么?好大的胆子,仙人所赠的飞升仙药,你居然敢说它有毒?”陈凌渡本来一副虚弱样,听到我的话,像打了鸡血,几步蹿到我跟前。 “我说错了,抱歉,它未必有毒,但肯定不干净,吃了恐怕会拉肚子。” 陈凌渡听这话更气了,挥拳上来要打我。 这回没用护卫贾、辛围护,陆家的护院就把他拉住了。 他是陆盟主的贵宾没错,而我不仅是陆盟主的贵客,还是救过盟主命的恩人。 外人只知道陆盟主中了点小毒,陆家的内部人员却清楚,我是救了盟主的命。 这要是我被陈凌渡给揍了,等于是直接打在陆盟主的脸上。 我是不怕事情闹大,反正我在江湖上是nobody,小人物,陈凌渡的拳头今天但凡挨着我的脸,我就讹到他倾家荡产。 可惜陆家人没给我机会,他们拦住他,把他请到别的院子去休息、压压惊。 我收好仙丹,以后谁要是跟我有仇,我就送给他吃。 陈凌渡今天的表现实在算不上好,丢飞云门的脸是必然的。 本就是小门小派,不被其他门派重视,他又爱嚷嚷,当众打赌输了仙丹,自己还被妖女挟持了,妖女因他得以逃脱,他是一件露脸的好事没干。 wap. /106/106628/28390487.html 第51章 重金投毒 之后我各院巡视,遇到可疑人士,摇人马上就到,到了立刻抓人,再没有犹豫迟疑的。估计护院们用内部方式互相传递了消息,我吩咐的事,他们不敢怠慢了。 今天的宴会经不起再多波折和意外,陆家上下提起12分的精神,甭管负责什么岗位,眼睛都瞪得跟铜铃似的,密切注意着各处的动静。 做贼没有心不虚的,通过人能量场的状态变化,我便能分辨出哪些人的气定神闲只表现在脸上,心里头敲鼓敲得快成摇滚乐了。 我特意关注了一下各院的茶水食物,看里面有没有活物。 死物毒药我检查不出来,所以我昨晚就给云舟准备了一天的吃食,连护卫贾、辛的份都预备出来了。 今天我们四个不会吃陆家的任何食物,不会碰陆家准备的茶水。 戏班子在正厅外表演,还有曲乐班子在陆家大门口演奏。 距离隔得远,谁都不搅和谁,更有名琴师在雅致的院子里抚琴,宾客中有擅长乐器的,跟着一块表演、来个合奏什么的。 陆家护院抓人的小插曲,很快就被这些热闹的声音掩盖。 抓到的外人被请到一处封闭的小院,可疑的下人则被带进地牢。 吉时未到,地牢里的管事便审出了天大的阴谋。 他立即派人来请我,向我说明情况,希望我能帮他们化解危机。 “陆有康被控制了?”我略微讶道。 “是啊,一个负责修剪小少爷院中花草的仆役说的,他每日给摆在窗台上的鲜花撒药粉,小少爷有个习惯,每天清晨醒来,都会去闻一闻窗台上的花。”管事的额头渗汗,满脸焦急。 “什么药粉?有何作用?”我问。 “使人患失心疯,突然发病,会伤害他身边的人。” “发病的大概时间?” “今晚。” “知道了,我去看看他。”可能是我冷静的态度影响了管事的,他也跟着冷静下来,以为我必定有把握治好陆有康,今晚不会闹出乱子。 今晚是陆有康与白牡丹的新婚之夜,能在陆有康身边的人,除了白牡丹没别人。 他若亲手伤了、杀了白牡丹,无论出于自愿还是非自愿,陆白两家都不可能再联手。 不成仇人就算好的,再合作的话,白家那边能不隔应? 药粉是死物,又带着花香,长期少量投放,极难察觉。 我在府中的时候,也没有发现那仆役的异常。 一来他可能知道,我只检查他们有没有中毒,二来他自信不会有人察觉他的投毒行为,药没够量陆有康不会发疯,陆有康活蹦乱跳的,谁会怀疑到他头上? 今天则不同,今天是陆有康发病的日子,他开始激动了。 他在撒完最后一包药粉的时候被我瞧见,他面上带笑跟我打招呼,可心里异常慌恐,那不是正面情绪引发的正能量。 一个面上带笑、举止恭敬的仆役,心里却在发散着负能量,且刚从陆有康的院子里出来…… 我当即吹响哨子,叫陆家的护院把他带走了。 陆盟主事先叮嘱过,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尤其是陆家的人,放心得罪,事后他自会给他们交待。 地牢管事者从他身上搜出没来得及销毁的药粉包纸。 事情败露这人也没有立即自杀,看来是惜命的,所以管事者没费多大力气,便从他口里,问出失心疯的事。 但这人只是投毒的执行人,不是谋划者。 有人重金雇他投毒,给的实在太多,他没抵抗住金钱的诱惑。 他知道前期陆有康不会有症状,便安心做事,一直没被发现。 管事的吓唬他,说我会食脑吞魂,将人的脑子吃下去,连同魂魄一块吞进肚子,这样可以获得大脑主人的全部记忆。 但有一点,被吞了魂魄的人,可就万劫不复、永无超生之日了。 他这话我听着耳熟,好像我原来的世界有类似的传说,还有个成语,貌似是为虎作伥? 仆役突然被擒,又自认做得天衣无缝,想来想去,估计觉得我非常人,否则怎么会看出他有问题? 他面部表情控制得很好,从脸上是看不出问题的。 他又在院外与我相遇,我不可能看见他投毒的行为。 心中一旦起了疑心,这暗鬼便生了出来。 加上管事的添油加醋,故意吓唬他,他也就说了。 因为管事的威胁他,他要是咬死不说,只能把他脑袋切开,挖出脑子给我吃。 古人或许不在意今生的性命,但一定非常重视自己的‘魂魄’。 变成孤魂野鬼啦、永不超生啦、魂飞魄散啦,这些威胁还是管用的。 只不过寻常人没这本事,管事的若用护卫贾、或者陆有康去威胁这人,他断然不会信。 管事的当成‘英雄事迹’跟我说了,我一点高兴不起来。 仆役信了他的话,固然有怕死的因素在里头,但也有我凶神恶煞的原因! 我转头瞄护卫贾一眼,他下意识地哆嗦一下,然后才小心翼翼地问:“怎么啦?夫人有何吩咐?” 管事的拿我吓唬人也许……有些道理。 思想间我已经走到陆有康的小院门口,守门的家丁没和我说话,冲护卫贾挤眉弄眼。 我知道护卫贾为了前沿吃瓜,已经和陆家的下人结下深厚友谊。 其中有一半是他的朋友,另一半他还没来得及将他们变成朋友。 投毒的仆役就是另外那部分,没和他成为朋友的人。 陆有康院门口的这两个,无疑是他的朋友圈成员。 护卫贾主动要求留下守门,我同意了。 陆有康是今天的主角之一,此时晌午已过,晚上掌灯时分才是他和白牡丹拜堂的吉时。 这边没有晚上不结婚的说法,只要是吉时,也有凌晨两点拜堂的。 陆有康上午和陆盟主一块招待宾客,中午和各国使臣、武林盟上层领导们吃的饭。 下午要见见白家代表,久霜国国君派了他大姐长宁公主过来,她一直在白牡丹那边待着。 白牡丹的院子我之前检查过了,没有任何异常。 长宁公主四十多岁了,对白牡丹如同慈母般爱护。 “安神医,你怎么来了?”陆有康中午喝多了,正在屋里醒酒。 wap. /106/106628/28390488.html 第52章 风雨欲来 此时我在他身上并未发现有害物质,他的生命能量正常,各脏器运行正常。“你有每天早上、闻花的习惯?”我不答反问。 “有啊,怎么了?” “你窗前的那盆花,被人下过毒,据投毒的人交待,这是种慢性毒药,今晚发作。” “什么、我中毒了?”陆有康的醉意瞬间飞走,整个人从昏昏沉沉中清醒过来。 “我现在看不出你有什么不妥,所以今晚你和白牡丹拜堂后,你最好进密室避一避,防止在身不由己的情况下伤人。” “好好,我会和牡丹说,我的房间就有密室,拜堂后我会回我的房间,密室机关是书架最上层的那个花瓶,如果我在密室里失去意识,麻烦神医自行进入。” “好,到时我会去检查你的情况。” 和陆有康商量好应对的办法,我走出他的院子,发现假山里多了个人。 陆有康院中的假山底下有个小水帘洞,此时山洞里藏着人,露出了一点能量被我捕捉到。 我示意护卫贾、辛从两侧包抄,又吹响无声哨。 云舟跟在我身后,今天他从未离开我超过三步远。 中午上茅房都是我们四个人结伴去的。 从院墙上方、各大树上跳下来的陆家护院,将假山团团围住。 护卫贾、辛先到一步,他们的目的不是抓人,是防止那人跑了。 等陆家护院来了,他们才出声喊道:“谁?出来!” 山洞里那人没动,也不出声,直到陆家护院拿出连弩,要将那人乱箭射死。 先头几支箭扎中了假山上的碎石,距离那人不足一尺远,那人应该是意识到她被发现了,不是护院在诈她。 从山洞走出个小丫鬟来,十四、五岁的年纪,护卫贾离她较近,将她容貌看得一清二楚,拧眉问: “你是何人?为什么假扮陆府丫鬟?” 陆家的丫鬟有上百号,男的护卫贾没认全,但女的他都认识。 包括后厨洗菜烧火的大婶,负责做面食的大妈,还有洗衣房的管事王寡妇…… 也难怪他对走宦官一途飞黄腾达十分抗拒。 小丫鬟唯唯诺诺,一点点搓着步往外走。 “我、我……” 她离护卫贾最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渐渐缩短,我预感不好,一道‘气’掌打出去,隔着护卫贾拍在小丫鬟身上。 护卫贾懵了下,拍拍自己的后背和前胸。 小丫鬟身形矫健,畏缩之态不见了,身形犹如灵巧地山猫,翻身躲开我的‘气’掌,踏着假山、大树,蹿向隔壁院子。 包围了这片区域的护院们,哪能让她成功,展开‘天罗地网’,这是一种抓人的工具,有多少人拉网,网就有多大,网的面积是随着使用它的人增加的。 十八名护院展开的网足可以将假山罩住,小丫鬟身体再轻盈,也飞不出‘天罗地网’,网子是特制的,使用寻常武器割不开。 但小丫鬟一点不慌,抽出小腿上别的匕首便划,将网子划出道破口。 陆家护院愣了愣,随即换上火器,威力不如现代的火焰喷射器,只是对古人来说,这东西也算是大杀器。 小丫鬟被火海包围,想突围便要硬闯,或打趴下几个护院。 犹豫了一秒,她选择硬闯,烧伤是必然的,她咬牙忍下了。 我看得出她的动作没放开,甚至不愿意和陆家护院交手。 她不愿意和护院交手有两种可能,一是她自知实力不济,二是怕露了身手。 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表现得非常惊讶,好像完全没想过自己会被人发现。 我不得不怀疑她有‘隐身’的本事,她太过自信,以至于被发现后,她无法使出全力逃跑,因为她没考虑过怎样隐藏身手。 我排除了第一种可能,是在她使用轻功后,她的轻功在我之上,绝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可以练成的。 陆家护院们的轻功也不如她,只要她出手……我相信她能打过他们,起码打倒两三个没问题。 以原身的武功水平就可以做到,这个小姑娘应该也行。 她的克制加上陆家护院的人海战术,她轻功再好也难逃。 她被烧伤,又被网住,护院上前封了她的武功。 一群护院押着她去了地牢,傍晚时分,陆家邀请的客人全都到齐了。 因着有各国使者皇亲国戚,陆宅外围早就清了场,街上没有行人,街边的建筑里全是各国护卫、各门派高手。 宾客带来的暗卫进不了陆宅,他们藏在院墙外,多在屋顶和角落。 有这些人守着,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寿宴先举行,然后是婚礼,一切看似十分顺利,但我总觉得有事要发生,白天见到的那些人,让我很不安。 还有百里芽和赤月,她们冒用身份花费心力混进来,为什么轻易就暴露了? 诚然,是我先认出了她们,可她们应该知道我是陆家远亲,她们混进来之前该是调查过才对。 怕被我认出来破坏了计划,她们就该隐藏自己,至少不该主动跑到面前,应该像躲在假山里的那个女人一样躲着我走。 她们离开得太快,这很不正常…… 有阴谋的感觉挥之不去,我一直盯着陆有康和白牡丹,婚礼顺利举行完毕。没有人提出反对,或劫走新郎、新娘。 礼毕新人被送入洞房,我先去白牡丹那看一眼,她身边有亲戚陪着,还有久霜君主派的大内高手跟着。 她听陆有康的安排,回了她之前住的小院。 我见她没事,才去陆有康那边。 半路突然听到爆炸声,别的任何声音都不会让我恍惚,只有爆炸声,它让我一瞬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西边的院子火光冲天,陆家仆役敲响了警钟,有专门的队伍赶去灭火。 显然失火的情况陆家事先也考虑到了,因此突发火情,他们井然有序地灭火、安抚宾客,维持秩序。 但火起的那一刻,我的不安感达到顶点,我立刻跑去白牡丹的院子。 陆有康在密室,这密室知道的人不多,他已经中毒,再有其他危险的概率不多。 白牡丹听到失火了,正站在院子里等结果。 她担心陆有康,听说失火的不是陆有康和陆盟主的院子便放心了。 wap. /106/106628/28390489.html 第53章 我杀的? 陆有康和白牡丹都比较安全,那若想制造事端,目标只剩一个了…… 我急忙去陆盟主的院子,护卫贾、辛始终跟在我左右,他们不理解,认为陆盟主是最不可能出事的人,他是武林盟主,陆家最精锐的高手都在他身边保护着他,今天谁出事,他都不会出事。 可现实打脸的速度就是那么快,陆盟主的小院里外都没人把守,屋子里没有活人。 护卫贾推开门,便见陆盟主趴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 偏这时候出现个下人,几步跨到屋门口,见到地上的尸体,像见鬼似的一脸惊骇地往外跑,边跑边喊:“陆盟主遇害啦!” 等我走到院门外,已经呼啦啦围上来一群人。 我抬头望天,本是明月高悬的夜晚,此时却乌云遮月,阴风阵阵,眼看要下雨了。 我决定先去找陆有康,从各处赶来的人都往陆盟主的小院里挤,有人叫我,想问问情况,我只说陆盟主死了,现在要去看看陆有康是否安全。 陆家人觉得有理,派人跟我一道去。 陆有康仍然藏在他房间的密室里,他如期发病,精神陷入迷乱癫狂的状态,要不是他将自己锁住,现在密室里已经一片狼藉了。 他跟要吃人的丧尸似的,双眼血红、龇牙咧嘴,手指甲突然长长了一寸,随行的人见到他这副模样,全都倒吸一口气。 陆家的下人还不至于一惊一乍,他们遇事很能沉住气。 迅速压下震惊的情绪,马上派人去向陆家的长辈汇报情况。 他们没有大喊大叫,保持着低调,留我在密室这边守着。 陆有康的症状不似中毒,他体内没有毒素,也没有活物,但他的生命能量团很奇怪,里面参杂着另一种能量。 他目前的情况我从没见过,更不知道该如何治疗。 “夫人,您、您说陆公子这是怎么了?变成怪物了吗?”护卫贾和辛往我身后缩了缩,把云舟夹中间,三个人挤成一团。 “不知道,得问问给他下毒的人。” “可管事的说,那个人不知道他投的是什么毒啊,难道他没说实话?”护卫贾道。 “是问雇他投毒的人。”护卫辛接话道。 我点点头,嗯了声,可随后一群人围上来,为首的面露难色,用客气地语气向我道歉,说请我先去地牢休息。 护卫贾立即问他什么意思? 来人再次道歉,说这是二爷的意思,陆家的下人们称呼陆盟主,向来是叫‘盟主’,称呼他儿子时才会叫‘大爷’、‘二爷’,陆有康是小少爷。 大爷多年前就因为练功走火入魔死了,陆盟主若出事,陆家出面掌控局面的人就是他小儿子陆鹏。 也就是下人口中的‘二爷’,这个人平时没有存在感,据说出门游历多年,这次是为给陆盟主过寿,兼参加侄儿的订亲礼才特意赶回来的。 我之前在陆家没见过他,他昨晚才到,只见过陆家人,我终究是外人,没必要大半夜的特意去见我。 有陆盟主和陆有康在,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该是他主持局面。 可‘巧’爷孙俩同时出事,他这个刚回来一晚上的亲儿子,立马派上用场了。 这行使权力的速度也够快。 “谁的意思也不行,凭什么关人?你们二爷好大的威风,敢这样对陆家的恩人!”护卫贾此时向前跨步,挡在我身前。 “抓人总要有个理由吧?”护卫辛皱眉,压着火气问。 “这……二爷说了,谁发现的尸体,谁最可疑,先控制起来准没错。”下人越说语气越虚。 “控制起来需要进地牢吗?只是怀疑而已,请我们夫人过去当面问清情况不就行了,哪有先关进地牢的道理?”护卫贾则是越说越气。 “你去跟你家二爷说,请我进地牢容易,请我出来难,让他想好了,再说一遍。”我轻拍护卫贾、辛,示意他们少安毋躁,这点小事我自己能解决。 进地牢对我来说是小事一桩,暗卫暗卫、这世间哪里暗,暗卫就去哪里,地牢嘛,原身常去! 只是无端被人怀疑,这委屈我不准备受,我尽力帮助陆家让这今天的宴会无风无波地过去,反被怀疑成杀人凶手,我要是想杀陆盟主,又怎会带着一堆人去发现尸体? 怀疑我的人要么蠢到家了,要么就是故意的。 虽然我不认识陆鹏,但他很成功地引起了我的反感。 下人第二趟回来,仍传跟先前一样的话,请我去地牢。 护卫贾、辛和云舟不肯跟我分开,要关就得把我们四个关一起。 仙剑客和程飞原本在客房休息,听到消息立刻赶来,程飞一直说我不可能是凶手,一定是陆家搞错了。 仙剑客是老江湖了,他只问我需要他做什么吗? 我摇头,让他们两个回客房,只要不是房子着火,就不要出来。 其实我想让他们先离开陆家,可想到外面那些护卫和暗卫,估计他们两人走不了。 既然走不了,那就在房间里待着别出来。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陆羽不仅是陆家的掌舵人,更是武林盟主,他突然离世,不管是被杀,还是寿终正寝,都是能让武林变天的大事。 陆家下人送我们四个进地牢,正如他所说,我们是进来休息的,所以安排给我的牢房干净卫生,床上的被褥是新换的,桌椅也不是牢里原来用的破木头。 护卫贾、辛在我隔壁的牢房,我和云舟一间,中间是木栏隔着,并没有实墙,因此我们交流毫无障碍。 陆家的地牢也分星级,有一星牢房、有三星牢房,我们住的应该是五星级牢房。 墙上没挂刑具,床上没有老鼠蟑螂,也没有恶臭的气味。 马桶是带盖的,材质好、密封也好。 “夫人哪,您为什么要进来?陆家人欺人太甚!简直是过桥拆桥、卸磨杀呃——他们不是人!”护卫贾进了牢房便在地上踱步,插着腰大骂陆家人。 “是啊,杀害武林盟主这么大的罪,岂可轻易怀疑?而且把您关进地牢,等于是对所有人说,您就是疑犯。”护卫辛也是愁容不展。 “别急,等着他们使后招吧。” wap. /106/106628/28390490.html 第54章 VIP牢房 地牢里生了火盆,云舟从早跟着我巡视各处,本该睡觉的时间,随我进了地牢,在火盆前坐了一会儿就开始打哈欠,我怕他脑袋扎进火盆里,见他去床上睡。护卫贾、辛也顶不住困意,抱团睡觉去了。 其它牢房在地下深处,我们住的vip牢房是半地下室,有一扇高十厘米、宽半米的气窗。 气窗没装栏杆,因为没有正常人能从这钻出去。 我听到连绵的雨声,透过气窗传进来,干燥的牢房渐渐被潮湿的气息填满。 我给云舟盖好被子,往火盆里加了几根柴。 按照现代的时间,这会儿应该是夜里10点钟,在古代,这个时间基本人都该睡了,可陆家今夜的脚步声一直没停。 即便是在大雨滂沱的深夜里,依然有人来往于各间院子。 还有人想靠近地牢,被守卫拦住了。 十点半左右,陆家下人来,跟我说二爷找到了证据,陆盟主死于内脏缺失,今天陆府只有我安神医有这本事,可以不用毒、不放蛊、不破坏人的表皮,致人死命。 陆二爷让下人转告我,痛快承认罪行,他允许我自尽,一命抵一命,这件事便了结了,不会累及他人。 负责传话的下人始终不敢看我的眼睛,语气态度都卑微得很。 “你去告诉陆二爷,我的家人睡下了,不便惊醒他们,明天早上,我自会用行动,给他答复。” 下人偷偷抬头瞄我一眼,正瞧见我嘴角含笑,目光‘真诚’地看着他。 他哆嗦着手行礼,回去传话了。 他一个人过来,只提着灯笼,走路轻得听不见脚步声。 说话又轻声细语地,因此没有吵醒护卫贾、辛和云舟他们。 没过一会儿窗外又传来一阵琴声,琴声虽悦耳,可听着总有几分压抑感。 而且这琴声仿佛从四面八方同时传进院里,分辨不出琴的具体位置。 陆家护院寻声去找,有一队和某人交起手来,琴声由低转高,从悠然变急促,先前似哼抒情小调,后面像在唱摇滚。 声音将护卫贾他们都震醒了,云舟坐起来眼神朦胧地寻找声源。 “睡吧,没事,有人在外面打架,打不进来。” 云舟和护卫贾他们立刻躺回去,用被子蒙上头继续睡。 外面的古琴表演艺术家其实是在大开杀戒,一团团生命火焰在她的琴声中熄灭。 “喂,你姓安?哼!你真是神医?”牢房门外突然闪出一道身影,娇糯的声音用满是不屑语气问。 我看清来人正是之前藏假山里的那个小姑娘,她被关在地下深处,这么快就放出来了? 不对! 她鞋底沾血,裙子上也有一片血点子,她衣裙除了烧破的地方,其它部分仍然完好,进来之后应该没受过刑,这血不是她的。 她杀了守卫,越狱了…… “我不是神医,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暗卫。” “呵,鬼扯,我不管你是不是神医,我只问你能不能治怪病?若是能,我就带你出去!” “不能,您走好。” “可你治好了陆老鬼的怪病。” “那是他运气好,我不过是庸医胡乱诊治一番,谁知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如果你想医治的是你珍视的人,最好别找我。” “我出重金!” “出多少?” “一万两、黄金。” “快带我去看看病人,有些病耽误不得。” “但你不能他们去。” “那算了,您别请高明吧。” “看来,你的主子比一万两黄金重要。” “然。” “很好,等我回来接你们。”小姑娘说着迈步便走,她走到vip牢房的通道入口,守卫发现了她,却没和她动手,立即跑出去通知其他人。 她走后那个被抓的投毒仆役又跑过来,站在我们牢房门外,恶狠狠地盯着我狞笑。 “安神医,失去自由的滋味如何啊?你为陆家认真效力,却被他们当成杀人凶手关了进来,哈哈哈,真是讽刺,反正姓陆的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是你杀了陆盟主,到了明天,你必死无疑,不如我现在就送你上路,省得你受挨刀之痛。”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反派死于话多?” “哈哈哈哈,我知道姓陆的是怎么编排你的,难不成,他编对了?你真有隔空取人心肝的手段?” “你觉得……我有没有?” “我觉得你没有!”仆役说着,从口中吐出一颗小药丸,在掌心搓了两下,要扔进牢房里来。 我催动异能,化‘气’成针,气针穿过铁栏间隙,打向外面的仆役。 他正要往牢房里扔药丸,感觉到异样连忙闪身躲避,可惜他的身手还没强到可以避过所有气针。 有几根打入他手臂和小腿,如果是普通的暗器,只要不涂剧毒,伤在四肢不打紧。 可我的气针并不是扎中了目标就完事,它们进入人体后重新化成‘气’,由我支配任意蹿行,直蹿进他心脉,让他死于‘心梗’。 他手中的药丸根本来不及重新扔出,便掉落在地上,落地冒起一阵黄烟,我运气推动气流,将黄烟‘吹’向仆役。 黄烟似粉尘,扬起后又落回地上,正好落在仆役的尸体上。 尸体转瞬化为黄色脓水,连衣服也化在一起。 “安~” “夫人!” “夫人您怎么了?” 云舟、护卫贾和辛三人被仆役刚刚的喊声惊醒,起身一骨碌跳下床,来到我身边,见门外的地上有一滩黄水,急忙查看我身上有伤没有。 “我没事,你们接着睡,时间还早。” “我们不睡了,看来是有人想害您,我们得打起精神保护您和公子。” “是啊,这什么毒物?竟然这般霸道?” 云舟不会说长句子,只是紧张地拉着我的手,翻来覆去地看。 “化尸粉,腐蚀性极强,放心,我能解决。”这话前半句是说给护卫贾他们听的,后半句是说给云舟听的。 “咦?外面什么声音?好像有人弹琴。”护卫贾这时注意到窗外的动静,连忙跑到气窗底下细听。 “下这么大的雨,谁在弹琴?今晚可是陆盟主的……”护卫辛也一脸疑惑,凑到窗户底下,他想往外看,但窗户比他高一个头,踮脚也看不到外面。 wap. /106/106628/28390491.html 第55章 狗尿苔扎堆儿 “是异人馆的老板,血琴师。”我猜护卫贾他们不认识琴声的演奏者,于是给他们科普道。“异人馆专门搜寻身体生来畸形的人,让他们修习异功,将他们训练成杀手,大老板血琴师生来有三臂,她弹琴的手法没人能模仿,而她的琴…只要开始弹奏、必将血溅四方。” “可是陆家高手众多!” “院外还有来自各国的宫中高手。” 护卫贾、辛齐刷刷扭过头来看着我。 “血琴师的武功路数诡异奇特,她是当今武林的杀手之王,十几年没亲自出过手了,据说她一直在闭关练功,这次出关,肯定比以前更厉害,陆家护院不会是她对手。况且,你们如何确保这各国中,没有她的同伙?” 就算是在现代,扫脸技术普及的年代,也没有仪器可以扫出人心所想,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今天一团和气的宴会中,又有多少人暗怀鬼胎? 护卫贾、辛苦同时沉默了,片刻后,护卫贾问:“那咱们怎么办?趁机逃走吗?” “不,在这反而安全,血琴师的目标是武林盟、陆家人,只要咱们待在屋里别出去,她不会主动找上咱们。” 我知道血琴师的事也是因为有原身的记忆,原身对各国杀手组织、单独行动的有名杀手都十分了解。 她是为防止有人刺杀她老板,专门研究过如何对付这些杀手。 像血琴师,她练的就是三臂琴,只要斩掉她一只手,她的异功便使不出来了。 只不过想近她的身比较困难。 “她不会是想当武林盟主吧?”护卫贾的‘奇思妙想’令我大受震撼,想给他一脚。 “她是来寻仇的。”血洗陆家的人,能当上武林盟主?那除非武林盟的人死绝了。 “寻仇?”护卫辛跑到两间牢房的隔断铁栏前,一脸愿闻其详的表情。 “陆盟主年轻时,曾带一众武林正道去围剿过一个拐带孩子的小门派,这小门派把拐来的孩子弄残,让他们修习奇功异术。” “太残忍了吧?这样的败类该杀!”护卫贾也跑过来吃瓜。 “那小门派的门主夫妇就是血琴师的双亲,夫妻二人皆被乱剑分尸,血琴师的丈夫也死于陆盟主剑下,只有她一人逃脱,但在逃亡时跌下悬崖,命是保住了、腹中的胎儿没了,还落下终生难愈的病根,再不能生育。” “陆盟主不知道她是自己仇人吗?按说他不该让异人馆存在啊!”护卫贾不解。 “当年血琴师身负重伤,又跌下万丈深渊,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此后十余年,她隐姓埋名、在暗中做杀手,始终不以真面目示人。” “可她三只手啊,这个特征太明显了,怎么藏得住?”护卫辛问道。 “她在父母、丈夫被杀的时候,故意隐藏了第三臂,陆盟主不知道她身体有异。” “而她当时还没得到血琴,她是在跌入深渊后得到的这把神兵。”我继续说道。 “哦~”护卫贾、辛苦同时点头,又一齐目光炯炯地盯着我问:“您怎么知道的?” 是啊,几十年前的江湖旧事,传到如今只剩寥寥几句闲谈,我为什么会知道得如此详细,甚至细节都一清二楚? “秘密。”我只抛给他们两个字。 好奇心得不到满足的二人,哀叹一声,又跑回窗根儿底下听动静去了。 我的思绪也随着窗外的琴声,没入原身的记忆海。 原身知道就等于我知道,血琴师一生无子女,她在得知身体的情况后,便抱了个弃婴抚养,收这孩子为徒,将她当成亲生女儿般养育教导。 这弃婴得她真传,练了许多古怪功夫,她为弃婴取名玲珑,在她闭关后,玲珑收了个徒弟,就是原身。 不过她们师徒二人本无缘,全靠原身老板花钱。 因此她们的师徒关系也与别人不同,类似现代的一对一私教课。 玲珑这个人做事太过随性,亦正亦邪,血琴师教她奇功异术,她有时用来救人、有时用来害人,救人、害人全凭她的心情。 她喜欢原身,便毫不藏私,将自己所学尽数教给原身。 还把血琴师跟陆盟主以及武林盟的仇怨当故事讲给原身听。 她明知道练习内容不全的邪功容易走火入魔,仍是不顾后果一头扎进去,最后暴毙于密室中。 原身老板付了她五年的佣金,她只教了原身三年便突然去世。 原身老板常说羡慕她,想像她一样随性,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可以不管不顾。 血琴师应该是刚刚出关,还不知道玲珑的死讯,原身和她老板又‘同时’葬身火海,无法通知她这一消息。 她甚至不知道玲珑收了一个徒弟。 “夫人,您听、外边好像还有厮杀声,就是离得远听不真切。”护卫贾把椅子搬到窗下,站到椅子上,想把耳朵伸出窗外。 可惜他耳朵没兔子长,伸不出去,头就更不用说了。 当然会乱,陆盟主的死只是个信号,好像摔杯为号,无论今晚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觉得意外。 婉儿有西门无恨和四大护法保护,白牡丹有她们久霜国的高手保护,程飞和杜离只要听我的别出房间就不会有事。 陆有康在密室关着,以他目前的情况,陆家人不会把他放出来。 我们四个在地牢,也算安全,所以我并不担心陆家、乃至元城乱起来。 只要搞事情的人别进地牢…… “哈哈哈哈,姓安的,做阶下囚的滋味如何啊?” 有些人不抗念叨,不想他出现,他偏要出现。 “陈凌渡,你得意什么?我们进的是陆家地牢,又不是你飞云门的地牢,哦对对对,飞云门那么小的地方,有地方建地牢吗?” “有啊,只是建完地牢,就没地方睡觉了,所以飞云门的人没地方可待,只能四处乱逛喽~” 护卫贾、辛一唱一和,把陈凌渡气得脸红脖子粗,飞云门是江湖上的小透明,平时肯定没少受气。 一朝出名,本以为就此可以扬眉吐气了,却被护卫贾他们阴阳怪气地嘲讽,火气能压住才怪了。 不过是他嘴欠在先,我们没必要让着他,他来也是不怀好意,又不打算做朋友,没必要忍他。 “你个来路不明的江湖庸医!把仙丹交出来,本公子就给你们留个全尸。” “输给别人的东西,又觍着脸往回要,果然小家子气。” “贾哥你这话太过分了,你觉得是根草,在人家眼里可是宝啊,你不能因为他没见识就歧视人家。” “你们狗叫什么?你家主人还没开口,狗仗人势的东西倒先叫上了。” “好狗护主,我们当时要叫,免得有疯狗咬着我家主人。” “汪汪~主人小心、疯狗发疯了!” “你要这个?”我从怀中取出仙丹,冲陈凌渡笑道。 他周身释放的都是杀气,他已动了杀机,不管我交不交出仙丹,他都会杀了我们。 “还给我!”陈凌渡盯着仙丹的眼神写着明晃晃的贪婪。 我把仙丹扔给他,护卫贾、辛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把仙丹还给他,还这么痛快。 他们俩已经做好和对方拼命的准备,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我投给他们一个眼神,两人立刻熄火。 陈凌渡拿到仙丹,狞笑一声,对身后的几名手下道:“把他们乱箭射死!” “等等——”另一道声音急促喊道。 陈凌渡惊了一跳,转头去看,发现来人是欧勇,不是陆家人,他神情松缓下来。 “欧公子想救他们?” “不,容我先问清楚一件事,我问完就走,绝不耽误少门主的事。”欧勇对陈凌渡倒是客气。 陈家是江湖新宠,看来神兵行也不想得罪他。 “呸,你什么东西?我家夫人又不是给你答疑解惑的恩师,凭什么回答你的问题?”护卫贾本来就因为我把仙丹还给陈凌渡而生起了闷气,现在又来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少爷,他的火就憋不住了。 “我看你们是不清楚目前的形势,陆家已经认定她是杀害陆盟主的凶手,到了明天整个武林都会知道这件事,陆盟主在江湖上是何等地位,你们不会不清楚,到时即便陆家不追究,你们也断然没有活命的可能。”欧勇用笃定地语气说道,随即他露出一抹嘲讽地浅笑,像看戏似的,盯着我看。 我轻轻叹气,抬手制止护卫贾、辛苦想骂回去的动作,他们俩插着腰,明显是准备骂街了。 骂人虽然不能解决问题,但解气啊,解气的事情,我自己必须参与,不能光听别人说。 “世间有追光而生的向阳花,也有在阴暗角落扎堆儿的狗尿苔。”我叹息完又发出感慨,只是我的感悟让门外的两个人不太高兴。 欧勇一点也不想装了,眼中凶光毕露,他原本坐在两人抬的椅子上,被我的话激怒,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医学奇迹啊,欧公子的断腿痊愈了?看来我真是神医,话疗就能治病。” “少逞口舌之快,任你巧舌如簧,你也逃不出陆家地牢,这会儿陆家人没功夫顾及你们,我劝你乖乖配合,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否则……” 陈凌渡此时让到一旁,腾出空间给欧勇。 地牢能有多大地方,他们两波人全站门口根本站不下。 欧勇还抬着把扶手椅过来,他这椅子一放,连他的手下都没地方站了。 “你说,我听听你想问什么。” “柳烟烟是你什么人?” “认识、不熟。” “不可能!你最好说实话,我说了,今晚没人会注意到地牢里发生的事,想死得痛快点,就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否则……” “我说的是实话,你不信关我什么事?” “柳烟烟明明对你另眼相看,你说你们不熟?”欧勇失去耐心,他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瓷瓶。 瓷瓶里全是活物,体积很小,像是蚂蚁。 “少门主,在杀他们之前,你不介意我先让他们吃点苦头吧?”欧勇拿着瓷瓶,先征求陈凌渡的意见。 “欧公子请便。”陈凌渡乐得看我的遭罪,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欧勇则边将瓷瓶的塞子打开,边给我们科普瓶里的东西。 反派都是这么死的,很怕别人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技能。 他放出的东西是一种毒蚁,纯纯人工培育,自然界里没这个品种。 他喋喋不休地科普,可实际上我早就知道这种毒蚁的存在,也知道它的特性是什么。 玲珑师傅拿着实物给原身讲解,讲得那是透透的,比欧勇科普的还详细。 护卫贾、辛急得要锤铁栏,他们跟我们隔着一道铁栏,没办法过来我们这边。 欧勇没打算往他们那间牢房里放蚂蚁,蚂蚁就一小堆,分散了效果不佳。 他像拿宝贝似的,把瓷瓶轻轻放到地上。 “欧公子,这东西你控制得住吗?”陈凌渡略有些不安地问。 “当——”欧勇的话没说完,本该朝着牢房里跑的毒蚁突然调转方向,爬上了欧勇的鞋子。 顺着他的鞋子向上,钻进鞋里,爬进裤筒。 欧勇大惊失色,脸色瞬间煞白,跺脚拍打,想弄掉爬了满身的毒蚁。 他的手下见状连忙上前帮他拍打,他一边叫一边躲。 刚刚他自己科普的,这毒蚁千万不能拍,拍死了会有毒液溢出,瞬间腐蚀衣裤,毒液沾到皮肤上即会中毒。 可人的下意识、本能反应岂是理智能控制的,他自己拍打完了想起这茬来,刚停手他的手下又上来拍。 欧勇的脸色由白转绿,肉眼可见的绿,从头到脚的绿。 他脱了鞋袜抓蚂蚁,脚丫子已经肿得不行了,又肿又绿,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他就肿得跟绿巨人似的,衣服裤子全都撑破了。 陈凌渡着实被吓到了,看得出他想逃,但欧勇是后来的,他堵着出去的路,现在他个头变大、身体变宽,更把去路堵个严实。 陈凌渡的手下护着他,他则看向牢房里的我,咬牙恨恨道:“先把她给我乱箭射死,这妖女邪门儿得很!” 他的人摘下背后的短弓,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就算我们躲到窗户底下去,也会被射成刺猬。 wap. /106/106628/28390492.html 第56章 地牢安全 淬了毒的短箭穿过牢房的栏杆,朝我们射来,护卫贾、辛急得大叫,云舟还想挡在我前边。我伸手拦住他,将他护在身后,同时凝‘气’成盾,再分出另一些丝丝缕缕的‘气’缠住短箭,抓住它们调转方向,送它们原路返回。 陈凌渡的手下反应够快,想抽出长剑来格开短箭。 问题是外面的空间狭窄,站人都站不下,何况是挥剑。 为了不划伤自己人,他们的动作必然施展不开,牛一点的用胳膊去挡,武功差些的只好规避要害,尽量让短箭扎到不重要的部位。 当然,能完全躲开最好,问题是有绿巨人和他手下堵着,陈凌渡和他的手下实在没多少空间可以利用。 我们的牢房在走廊尽头,一边是出口一边是墙。 出口有人挡着,墙面光秃秃的,没有能躲避的地方。 陈凌渡还好,他拉过一名手下挡在身前,其他人则各凭本事了。 他们没有内力,速度不快的只能硬接一箭。 “别慌、我有解药。”陈凌渡低声喊道。 “是啊是啊、少门主有解药,兄弟们别怕。”陈凌渡身边的年轻人立刻附和道。 陈凌渡是有解药,但那是解毒的药,我送还给他们的箭上,却不止有毒,还有缠绕短箭的‘气’。 这‘气’已钻进他们体内,听我指挥,气在他们体内乱蹿,一会儿疼得他们哇哇大叫,一会儿又奇痒无比,痒到骨头缝里。 “他们、他们怎么了?”陈凌渡已经及时给他的手下分发了解毒丸,他们也吃了,但见他们的表现比中毒的症状还恐怖,他惊疑地目光投向牢房里来。 武功和异能比起来,我感觉还是异能更胜一筹。 欧勇化身绿巨人在通道里发疯,陈凌渡的手下满地打滚。 陈凌渡想逃出去,每每被欧勇撞回来,被地上打滚的人再踹上几脚。 他怒了,也是没办法,想打开牢门躲牢房里来。 他武功实在不怎么样,飞云门是小透明,他的武功在江湖上一样不出彩。 可惜牢房的栏杆和锁是特制的,他用剑斩根本斩不开。 他拧眉犹豫了两秒,他的手下太痛苦,下意识地去抓他,向他寻求帮助。 他厌恶地躲开,奈何无处可躲,眼中闪过一抹决绝,拿出仙丹吞下。 “夫人…”云舟突然开口,紧张地扯着我的袖子,连称呼都变了。 “别怕,他们进不来。”外面的‘怪物’越来越多,我以为是他们的怪样吓到云舟了,出声解释道。 “哼,不管你使的什么妖术,待本门主飞升成仙,定要打得你魂飞魄散!”陈凌渡说着还摆了个‘一飞冲天’的造型。 “我们公子会叫夫人了!”日常关注点跑偏的两人此时击掌庆祝,紧张地神色被喜色取代。 “呃啊——”服下仙丹准备飞升成仙的陈凌渡,突然捂着肚子,痛苦地呻吟起来。 “他怎么啦?”护卫贾好奇心最大,“飞升成仙会肚子痛吗?” “什么飞升,若真是仙丹,夫人会还给他?还那么痛快?”护卫辛以为他看破了真相,送给护卫贾一记鄙视地眼神。 “哦!对对,夫人何许人也,没那么好说话,从她手里抢东西,无异于虎口夺食。” “我还在呢。”我好心提醒他们,往后这老板和员工的关系还处不处了?当着我的面说我是虎! 护卫贾仿佛才意识到他当着老板的面在说老板坏话,捂着嘴装乖。 二十好几的人了,四个人中属他岁数大,这样卖萌有点丧心病狂了。 他们也是看出来我们没有危险,不再担心我们的安全了。 门外绿巨人撞得墙上、屋顶直掉灰,他的人都被他打趴下了。 陈凌渡和他的人滚成一团儿,他内体的气,从食道一直通畅到肠子,清空胃肠道、清得特别彻底。 “我就说嘛,这仙丹吃了会蹿。”我用内力当排风扇,把味道吹向门外。 地牢里弄出这么大动静,没一个陆家人进来瞧瞧。 陈凌渡和欧勇说得没错,今晚不会有人注意这边。 好在欧勇有个手下机灵,没执着于控制发疯的主子,先跑出去拿解药了。 等他回来通道里躺倒一片,欧勇使光了力气,也躺在地上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他的手下赶紧喂他服下解药,其实要解这毒蚁的毒、方法挺简单的,只需一味药便可解,就是味道大点…… “什么味啊这么冲!你喂他吃屎啦!”护卫贾、辛的牢房离欧勇躺的位置近,欧勇的手下端着个大碗过来,他们连忙捂住鼻子。 “不止,有干的、有稀的,是猪的排泄物,刚从猪圈里挖出来的,能不新鲜嘛?”我主动开口替他们解惑。 “呕~”护卫贾、辛听后,忍不住干呕。 “奇毒自然需奇药解,这解药专克毒蚁的毒。”我走到气窗底下,抬头呼吸了两口带着潮气地新鲜空气。 “你知道如何解毒?!”欧勇的手下听到我的解释,瞪大眼睛,一脸地不可思议。 原身是这个世界的小百科全书,她老板为她不光搜罗天下奇书给她看,还为她请过n个老师,玲珑只是其中之一。 她老板本想把她培养成天下第一万能暗卫,没有思想、但各项全能。 凡是在暗中行事的任务,都可以放心交给暗七。 再比如,万一老板中毒了,暗七一定要立马知道她中的是什么毒、如何解。 准备工作做得这样全面的人,唯独没考虑过有一天她会自杀。 “笑话,我家夫人可是神医,早就识破你们这点雕虫小技了!”护卫贾挺胸抬头,用鼻孔看对方。 “不可能,这毒蚁是——”那人刚要说什么,被欧勇一巴掌打断。 欧勇现在连挥拳头的力气都没有了,服下解药,又是一阵呕吐,倒不是蚁毒引起的,估计是因为解药的味太冲。 听到他的手下要说毒蚁来源,马上制止他。 “住口,你不想活了?”欧勇说话有气无力,打那一巴掌也是软绵绵地,用尽全力留下一句话,又晕了过去。 欧勇的下人见到主子晕过去,按说应该立刻把他弄出去,送回房间休息。 但他没动,他不把欧勇弄出去,他自己也不出去。 一群人全在地牢的通道里躺着,如果我没猜错,这个人刚才进来的时候,还顺便把地牢的大门给关上了,并且从里边锁住。 他显然是怕外面的人进来,陆家的vip牢房有四间,只不过空着的那两间上着锁,里面有床、有椅子,可惜欧勇他们进不去。 护卫贾舒舒服服躺回床上,这会儿他一点都不担心、不焦躁了。 “开门、开门、开门哪!” 护卫贾刚躺了三分钟不到,地牢的大门便被人敲响。 把在通道里休息的那名欧家人吓得一激灵,欧勇和他的手下全晕过去了,陈凌渡和他的人在疼得死去活来之后,也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通道里就剩一个能动弹的健全人,欧勇叫他欧八,他身边的那几名手下全是按数字取的名,跟暗七差不多。 欧八听到敲门声,如同惊弓之鸟,非但没去开门,反而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回应。 外面敲门的人使了狠劲,像是要把门砸开。 地牢的门自然是坚固异常,陆家地牢里关的,多半是武功高强的江湖败类,为防止他们逃跑,整座地牢所使用的建筑材料都是特制的复合材料,需要大量的炸/药才能炸开。 “安神医——英雄——您在吗?”之前敲门的人我不认识,可随后这呼喊的声音我可太熟悉了。 “是阿钊!”护卫辛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牢房门口认真听了听。 “估计是白牡丹来了。”我走到牢房门口,运‘气’入锁,从内部解开门锁,推门走了出去。 隔壁的护卫贾、辛,门外的欧八,此刻全是一个表情——目瞪口呆。 能被牢房困住的暗卫,在原身老板眼里,不是好暗卫。 因此原身老板专门给她请过开锁大师,讲解世间所有锁头的构造、原理、种类,以及开锁技巧。 只是原身开锁要用工具,我开锁是用无形的‘气’。 从实际应用来看,我的‘工具’更方便,搜身也搜不到。 欧八从一开始随他家公子一起目中无人,到现在的目瞪口呆,心理落差不可谓不大。 甚至现在他看我的时候,眼神里有明显的恐惧。 “怎么做到的呀您这是?”护卫贾的倒装句都惊出来了。 我不急着解释,先到地牢门口去放人。 欧八缓过神来,急忙阻止道:“别!别去开门,外面有杀人魔——” 我没理他,走到地牢大门口,打开门放白牡丹他们进来。 白牡丹还有笔办案费没结呢,等我破了案,得找她要钱。 因着我发现程飞的关系,自打我开始调查怪虫案,城内再没有人死于怪虫之口。 凶手虽然还没抓到,但白牡丹要的效果有了。 她的婚礼如期举行,且并未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 当然,今晚的事另当别论。 门外白牡丹和阿钊带着一群人,都是一身狼狈,陆有康被铁链锁着,由两个人扶着站在白牡丹身后。 他的状态仍然不正常,在他身后的是程飞和仙剑客。 “我就说嘛,有英雄的地方最安全,哪怕是地牢!”阿钊头发散乱,精致的眼妆花成了熊猫眼儿,见开门的人是我,立刻喜上眉梢。 “进来吧。”我让开地方,放一行人进来。 最后进来的人再次将门关上落锁,他们带着一身风雨,衣服全淋湿了,头发不断滴着水。 有些人身上沾着血迹,也有人受了伤。 我把另外两间vip牢房的门打开,让白牡丹他们进去休息。 男的跟着陆有康在一间,女的进另一间,一行人中有白牡丹的那位女性长辈。 阿钊肯定是和女眷一个屋,他寸步不离地跟在白牡丹身边。 有随行的暗卫守在地牢外,没有进来。 若真有杀人魔找到地牢来,他们就是为里面的人逃跑争取时间的牺牲品。 “他们怎么回事?”白牡丹和阿钊是一行人唯二跟我比较熟,能说上话的人,陆有康现在处于失智的状态,没办法跟人交流。 白牡丹见到通道里躺成一片,边打理她乱掉的发型边走到门口往外看。 “他们哪,趁着今晚陆家大乱,来杀我们家夫人的。”护卫贾哼了哼,抢着说道。 “杀安神医?他们疯啦?”白牡丹表示震惊,随即对外面的那些人失去了兴趣。 “神医,您快帮我夫君瞧瞧,他这是怎么了?”白牡丹随便打理了几下头发,就叫我去查看陆有康的情况。 陆有康中的毒古怪,最是能找到制作毒药的人,用现成的解药。 “我没见过这种情况,贸然下手治疗对他没好处,先观察着吧。” “可是……”白牡丹担忧道:“陆家现在落到了他叔叔手里,我不放心那人个。刚刚有人刺杀阿康,幸亏我们及时赶到,你说、他都变成这样了,谁会对他赶尽杀绝?如果阿康能清醒过来,陆家的长辈们会支持他的,他接手陆家是爷爷早就决定好的。” 阿钊愤然道:“哼,陆盟主和姑爷同时出事,谁能获得最大利益,谁就是幕后黑手。”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根本就是蓄意谋害。”白牡丹看着陆有康疯癫的模样红了眼圈。 “陆盟主的死因,查清楚没有?”我一方面觉得陆家人在陆盟主的死因上不会说谎,一方面又不敢完全相信他们的话。 “是内脏消失,表面一点伤口也没有。”阿钊回道。 验尸时陆家人原本不允许外人进去,阿钊凭借一身高超的轻功躲在房顶偷听,听到了他们验尸的全过程。 “哦?假如我没猜错,杀死陆盟主的凶器,应该就是制造毒蚁的人所造。”我的话头突然抛向欧八,目光也转向他。 欧八瞬间脸色惨白,已经不能用震惊形容,完全是被吓到肝胆俱裂。 “不不不,你胡说,没有的事。”欧八摇头否认,额头上却冒出豆大的汗珠。 wap. /106/106628/28390493.html 第57章 住满了没地方了 欧八是知道内幕的,又突然被我说中真相,一时间大脑混乱。白牡丹他们不知道毒蚁的事,护卫贾当起课代表,把刚才发生的事给他们讲述一遍。 “什么?你说陈凌渡吃完仙丹蹿——”白牡丹生在皇家,终究没把那两个不文雅的字说全。 “我以为地牢都是这个味道,原来是他!”阿钊用手帕捂着鼻子,嫌弃地瞥了眼在通道里躺尸的陈凌渡。 “那飞升之事到底是真是假?”仙剑客问道。 他护着程飞站在牢房门口,没进男士那间。 “那要看陈门主吃的仙丹,和陈凌渡的是不是同款了。”我能从废土时代穿越过来,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也许飞升是真的。 但陈凌渡这颗仙丹百分之一百和飞升无关。 护卫贾关心着是外面的情况,他们的牢房门我也打开了,他请仙剑客和程飞到他的牢房里休息,向他们打听外面的情形。 仙剑客和程飞衣服上沾满泥水,两人像是在泥坑里打过滚。 护卫贾把棉被给程飞披上,程飞大病初愈,身体还是有点虚弱,淋了雨脸色苍白。 护卫辛干脆让他去床上躺着,他之前就把茶壶放到了火盆旁,这会儿茶水还是热乎的。 护卫辛给程飞倒了杯热茶喝,喝完程飞便躺床上睡觉去了。 我们这屋的茶给了白牡丹,她那位女性长辈精神不佳,进到地牢里就在那屋床上躺着,一句话也没说。 白牡丹的反应十分微妙,她逃命带着这位长辈,可是却不关心她的身体状况,一句嘘寒问暖的话也没说。 欧八自从被我猜中真相就不吭声了,坐在墙根底下尽量降低存在感。 我不搭理他,自有别人找他,白牡丹把我的话听进去了,她冲阿钊使眼色,阿钊立刻过去把欧八提溜起来,拎到白牡丹跟前。 欧八面对白牡丹,眼中的惧意还少,阿钊问他话,他也不回答,摆出抗拒的姿态。 阿钊捏着他的肩膀给他施压,别看阿钊一双手跟嫩豆腐似的,那也是练家子的手,能把人的骨头捏断。 欧八疼得嗷嗷叫,他的叫声惊醒了欧勇等人,陈凌渡也勉强睁开眼睛。 他们看地牢里突然多出一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欧勇又发现惨叫的人是他手下,表情难看到极点。 “你们做什么?”欧勇爬起来,推推他身边的人,他手下是被绿巨人状态的他打晕的,他下手没轻重,有几个被他打成了脑震荡,但他应该不知道。 手下昏死过去没有醒来,他又浑身无力,此刻的他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他这会儿清醒过来,‘解药’的味道还残留在他嘴里,刚说了一句话就忍不住干呕,趴墙边吐了个昏天暗地。 “唉唉?这屋还能待人吗?欧公子你这是怎么了?”护卫贾明知故问,幸灾乐祸地笑。 陈凌渡蹿,他吐,vip地牢的卫生条件活活让他们俩拉低了。 欧勇气得快吐血了,阿钊继续对欧八严刑逼供,他看着一点办法也没有。 只能弱弱地威胁,说欧八是神兵行的人,白牡丹身份再高,也不能无故伤人。 白牡丹冷笑道:“无故?你带着一群手下来陆家地牢干什么?要杀安神医,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害人不成反害己,现在竟然有脸说我无故伤人?” 欧勇立刻反驳:“我来询问安神医一点事情,怎么就成要杀她了?” “你明明放出毒蚁要毒害我家公子和夫人,看看你现在的鬼样子,就知道那毒蚁有剧毒,要不是你自己操控失误,被毒蚁反噬,遭殃的就是我们公子和夫人,你不是蓄意谋害是什么?!”护卫贾插着腰质问。 听到‘谋害’二字,原本睁着眼的陈凌渡赶忙闭上眼装死。 欧勇答不上来,因为欧八在阿钊的逼问下已经承认毒蚁是他放的。 他再想把毒蚁的事推到我身上、反咬一口、颠倒黑白也晚了。 于是他改口,说我是陆二爷查出的凶手,残忍杀害了陆盟主,他向来敬仰陆盟主,像我这样的恶徒、人人得而诛之。 他不过是为陆盟主报仇,有何不妥? 装死的陈凌渡突然诈尸,附和道:“对,我是要为陆盟主报仇,且这妖女来路不明,一身的妖法邪术,除掉她是为武林除害!” “放p——”护卫贾怒骂,想冲过去揍他们,被护卫辛拉住。 “就算你们是为陆盟主报仇,可毒蚁的事你怎么解释?”白牡丹目光死死盯住欧勇,不顺着他的思路走,仍是抓住毒蚁来源的事不放。 毒蚁与城中连环凶案的凶手有关,欧勇持有毒蚁,必然和凶手有联系。 欧勇为撇清和凶手的联系,供出了另一个组织——万珍集。 名字取得像那么回事,其实就是黑市。 里面有珍宝、也有脏物,还有各国明令禁止销售的违/禁/品。 但凡是明面上不让卖的东西,万珍集里都有得卖。 欧勇说毒蚁是他从万珍集里卖的,名门正派使用黑市上购得的违/禁/毒/物伤人,说出去确实丢脸,足以令神兵行在武林同道面前颜面扫地。 他这么说等于是断臂求生,若毒蚁是他买的,甭管来路正不正,欧八不会吓成那副样子。 况且他曾提醒欧八别多嘴,那意思像是提醒他,不要害了大家。 我理解他这话的意思是,如果欧八敢说出毒蚁的制造者是谁,欧家上下都活不成。 现在欧勇只承认毒蚁是他买的,尽管丢人,却不至于暴露幕后之人。 他咬死说是从黑市买的,根本不知道货源从哪来。 欧八见他醒了,死活不肯再透露一个字。 神兵行终究是由欧勇的父亲欧长明做主,没有证据就把欧勇弄死,即使是武林盟,也不好向神兵行交待。 白牡丹不可能真把欧勇弄死,暂时来说她能做的只有逼问他的手下。 现在欧八不肯开口,白牡丹也拿欧勇没法子。 白牡丹觉得挺对不起我,她如今也是陆家人,我为陆家办宴会劳心劳力,却被平白无故地冤枉,扔进地牢关着。 又差点被欧勇和陈凌渡害死,她很想替我出气,主持公道,但今晚实在不适合辨明是非,整个陆家一团乱。 白牡丹欲言又止,阿钊懂她,替她问我有没有办法救陆家于水火。 她知道陆家今天的事做得不地道,这会再求我出手相救,她脸皮没那么厚。 阿钊急主子所急,他是可以不要脸皮的。 “外面那么多护卫、暗卫都挡不住的杀神,我也解决不了。”这是实话,而且我分得是非对错,坑我的人是陆二爷,与陆有康、白牡丹无关。 如果有办法能救下他们,我不会袖手旁观。 问题是外面的杀神来头太大,我冲上去也是多送颗人头。 她的音波功可以弹开我的‘气’,也许我再练几年,就能冲破她的音波墙,但肯定不是现在。 午夜12点多,一群人围住地牢入口,有人上前敲门。 敲门的人喊里面的人开门,说二爷来了! 白牡丹顿时紧张起来,看向她隔壁的陆有康,我估计她担心陆鹏来追杀陆有康了。 不过我听外面人的喊声,情绪可不是追杀人时的情绪,倒像是在躲避追杀。 他们好像不知道守门的人跑了,以为里边还有陆家的守卫。 白牡丹没打算给他们开门,但欧勇和陈凌渡像是见到了救星,欧八被阿钊弄断了胳膊,欧勇自己爬起来去开门。 白牡丹想阻止,她的那位女性长辈突然轻咳一声,把白牡丹要说的话给咳没了。 我冷眼旁观,看着她们之间的互动,没反对、也没制止欧勇去开门。 护卫贾想拦着,但护卫辛看了看我的脸色,拉住护卫贾没让他开口。 倒是云舟,不知什么时候把卤鸡爪拿出来了,攥在手里没有啃。 我赶忙夺下来,装进油纸袋,揣进我兜里。 陆鹏也带着一队人,身上和白牡丹他们一样狼狈。 好几个人被打断了骨头,勉强支撑着走进来。 陆鹏进了地牢,一名守卫没见着,往里迈的步子便迟疑起来。 欧勇一个劲儿地请他往里来,到里边休息。 然而四间vip牢房全住满了人,没他们休息的地方。 他看四间牢房的门全敞着也是一愣,vip牢房的住宿条件虽好,但门锁也是所有牢房中最坚固特殊的。 守卫只有锁门的权力,没有开门的钥匙。 vip牢房门的钥匙只有陆家当家的才有。 钥匙应该在陆盟主那,而且放钥匙的地方别人肯定找不到。 我猜陆鹏也没有钥匙,所以他才会这么意外。 显然,他把我们关进来,是准备关到死的。 陆有康那间有陆有康占着,他一副生人勿近的状态,陆鹏不好跟他挤一间。 白牡丹那间全是女眷,他不方便往里进。 护卫贾、辛那间有程飞占着床,孩子身体虚弱,裹着被子仍在发抖,他怎好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去把孩子从床上揪下来? 就算他想、仙剑客也不能让。 至于我和云舟这间…… 我完全不反对他进来,甚至对着他露出和善的微笑,请他进屋来坐。 但他拒绝了,我越是热情邀请,他躲得越远。 陈凌渡还好心提醒他,说离我远点就对了,我会妖术,千万不能靠近我。 陆鹏的出现,给了欧勇和陈凌渡底气,可惜他们俩眼下的状态糟糕透顶,攒点力气全用在说话上了,欧勇走路直打晃,陈凌渡到这会还站不起来呢。 陆鹏离家多年,归来时已是人到中年。 他的能量场很混乱,我来这个世界有些日子了,通过观察人的能量场,我便可以知道哪些人是练家子,哪些是普通人。 哪些人内力强,哪些人内力弱。 哪些人练的是正道武功,哪些人练的是邪功。 陆鹏练的就是最后一种,且已经趋于走火入魔的阶段。 别人要与他身体接触,探他的经脉才能知道,我只用眼睛‘看’就行。 他表面伪装得很好,眼神平和无波,气息稳且绵长。 他带着手下在通道里席地而坐,地下还有牢房空着,他们不去,偏在vip牢房这聚集。 欧勇急着问外面的情况,陆鹏摇头,说武林的劫难到了,百年前的预言应验了。 欧勇听后一脸茫然,随即问什么预言? 他不知道,我却知道,张口便说:“魔音震八方,武林音魔劫。” 欧勇仍是不解,陆鹏蓦地瞪大眼睛,看我的眼神比较复杂。 画成圆形图表的话,就是一分呆、二分惊、三分疑、四分惧。 在场除了陆鹏,其他人都没听懂。 “你是什么人?”陆鹏眼中的平和冷静退去,暴戾之气溢出,语气阴沉地问。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我指指云舟,挑了最简单的身份回答他:“他的暗卫、兼夫人。” “不,这个预言不是小小暗卫能知道的,你究竟是谁?”陆鹏逐渐抓狂。 “暗卫知道的秘密最多,为什么暗卫不能知道?”被各位主子们轻视、命如草芥的暗卫,实际却是掌握着世间最多秘密的人。 陆鹏惊疑不定,我这么一说,他也犹豫了。 “那要看是谁的暗卫,他的暗卫?哼,不可能知道。”他略微思考过后,得出这个结论。 他看向云舟时的眼神轻蔑鄙夷,如同在看一只蝼蚁。 “我们公子怎么了?你知道他是谁吗?”护卫贾见不得主子被人轻视,立马问道。 “知道又如何,正因为知道,我才敢肯定,你没资格知道这个秘密,因为连他,也没资格知道。”陆鹏的语气狂到极点,我感觉他要上天。 “哎哟哟、你谁呀你?好大的口气!”护卫贾输人不输阵,斗志满满地想和陆鹏对喷。 “没错,二爷,她的身份一定不像表面这么简单,这个女人……”欧勇凑到陆鹏身边,小声耳语。 陆鹏皱了皱眉,用手抵住鼻孔,耐心听完欧勇的话。 “我知道毒蚁的来历,这事不用藏着掖着。”我点破欧勇悄悄话的内容,好笑地看着他。 “对别人当秘密保守着的事情,却主动汇报给陆二爷知道,你们之间又有什么交易?” wap. /106/106628/28390494.html 第58章 逃出陆家 陆二爷刚回元城,仅在陆家住了一天,欧勇就向他汇报我知道毒蚁来历的事,要说他们俩不熟我是不信的。毒蚁是欧勇的秘密,阿钊逼问欧八的时候陆二爷不在场,他们俩这表现,让我有理由怀疑陆二爷早就知道欧勇有毒蚁。 “你胡说什么?”欧勇神色慌张一瞬,瞥一眼陆二爷,撒谎道:“我是跟二爷说你会用异术开锁!” “好了,其他事情以后再说,大敌当前,最要紧的是赶紧商量退敌之策。”陆鹏正义凛然地截住了他和欧勇有没有猫腻的话题。 “是啊,大敌当前,应该商量怎么御敌。”陈凌渡站在欧勇一边,他的手下陆续醒来,把他扶到墙边,让他靠墙坐着。 他们还能动是因为我没打算杀他们,只是消耗尽他们的体力。 但‘气’还在他们身体里,他们没有自行排出的能力。 他们身体里有我安装的定/时/炸/弹,不怕他们再有动作。 陈凌渡问陆鹏外面情况怎么样了,陆鹏说陆家亲族贵客已经在第一时间转移进密室中。 白牡丹是因为担心陆有康才没和其他人一起进密室。 她救陆有康的过程,在她进来的时候跟护卫贾说过。 她怀疑陆鹏想弄死陆有康不是没根据的,陆鹏在警钟响起后,立刻组织人进安全密室,连陆家旁支亲族都顾及到了,偏偏没人管陆有康,她赶去接陆有康,正巧遇到刺客,幸亏阿钊武功高,刺客不是他对手。 她若是信了陆鹏差人传的话,陆有康此时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她险些失去爱人,没在陆鹏出现的第一时间冲上去挠他满脸花已然是忍耐到极限,依她的脾气,闹一场都是轻的。 可她到底顾忌眼前的情形,压着火气跟陆鹏共处一室。 她身上能量场的真实情况我看得一清二楚。 我猜她是顾虑有外敌在,暂时不想和陆鹏撕破脸。 据我推断陆鹏和夜袭陆宅的人应该是一伙的,他不该如此狼狈,除非是演苦肉计。 可我见他身上‘情绪’,又是真的气愤,估摸着他和外面的杀人魔或许是产生了分歧。 陈凌渡说得轻巧,御敌? 这两个字让陆鹏的脸色黑了几分,陈凌渡没察觉他说错话了,继续追问陆鹏,可有退敌的办法? 他要是有,也不用躲进地牢里,事实明摆着呢,他没办法、打不过外面的杀人魔。 血洗陆家的人,是为报灭门之仇,恐怕没得商量。 陈凌渡又想问预言的事,刚吐出一个字,便被陆鹏瞪了眼,只得把后面的话吞回肚子里。 凌晨一点多,又有人敲响地牢的大门。 这回敲门的人是个女的,我认出她的声音是婉儿,马上去给她开门。 婉儿跟西门无恨一起站在门外,西门无恨受了伤,我把他们让进门,风雨裹挟着浓浓地血腥气扑面而来。 婉儿搀扶着西门无恨,我叫他们去我那间牢房里休息。 西门无恨受的是内伤,嘴角的血迹擦过,但没擦干净。 凭婉儿的功夫没办法为他运功疗伤,婉儿边走边说,西门无恨得知陆家被袭,不顾护法的反对来救我。 可是路上有很多诡异的人拦着,西门无恨过五关、斩六将,一路拼杀闯到陆宅门口。 当他们见到宅子周围的死人,血都快凉透了…… 婉儿急得号啕大哭,眼睛已经哭肿,她笃定我和云舟也被围杀了。 但西门无恨不信,他非要见到尸体才肯相信。 乱尸堆中有个还喘气的幸存者,西门无恨抓起那人,一问才知道我被陆鹏投入地牢了。 听说我在地牢里,他反而冷静下来。 陆宅中有人在‘决斗’,他带着婉儿悄悄潜入,找地牢的位置花了些时间。 幸好拦路的追兵没进宅子,在宅子里乱斗的人也没发现他们。 我让西门无恨坐到床上,我为他运‘异能’疗伤。 虽然这位魔教教主脑子不正常,可到关键时刻他是真来救人啊,我挺感动的。 他的内伤非常严重,打伤他的人一定不是小喽啰。 我花了力气为他治疗,效果显著,他这内伤若自己调理,怎么也得养个一年半载。 我用异能为他治疗,休养一个月即可痊愈。 他自己很清楚,因此我让他运气试试过后,他是惊讶的。 “原来我妹妹果真是神医。”他得出结论,露出慈父般地欣慰表情。 陆鹏的手下们偷瞄我,他们伤员多,还有骨折的,疼得死去活来,有的直接疼晕过去了。 地牢里没医没药,外面的杀戮不知何时才能停,他们想得到治疗,而我是这里唯一的‘医生’。 可他们不好开口说这个事情,一来陆鹏没发话,二来我是陆鹏关进来的,就算他们开口请求,我多半也不会给他们治伤。 四间vip牢房加一条通道里挤满了人,气氛却异常沉闷。 在这种言语无法形容的尴尬气氛下,只有云舟在啃瓜子。 脑回路不正常的西门无恨在对我进行言语关怀。 他主要痛骂了陆家人的无情无义,点名批评陆鹏,说他叛逆离家,回来就作妖。 跟谁借的狗胆,敢冤枉诬陷他西门无恨的妹妹? 陆鹏是武林盟主的儿子,和魔教教主待在同一空间内,理应是水火不容,被骂了不动手打过去,也得回上两句嘴吧? 但他没有,他任由西门无恨骂他狼心狗肺。 尽管他内心中已经气到要爆炸,仍是忍着火气,隐忍不发。 外有强敌,内有宿敌,这时候他要是动手,被灭的一定是他。 陆鹏练的邪功威力惊人,但他已经走火入魔,使用的时候威力与风险并存。 很可能打倒敌人的同时,他自己也崩溃了。 他这种情况于我而言是最好对付的,只需吹进去一缕‘气’,他的生命能量便如雪山崩塌,毁灭的只会是他自己。 此时他的手下身负重伤,和他站在一边的欧勇、陈凌渡没一个中用的。 反倒是我们这边,我、仙剑客、护卫贾、辛、婉儿、西门无恨,都是完好的战斗力。 至于云舟……他又拿出一只卤鸡爪,被我抢下来收进兜里。 我给他准备零食从不装这些‘大杀伤性’武器,这都是护卫贾、辛给他预备的。 西门无恨骂完陆鹏,要带我离开陆家。 陆鹏还没开口,欧勇先急了。 “不行!”他刚去下层地牢找水漱口回来,听到西门无恨要带我走,马上阻止。 “谁敢拦我?”西门无恨这时终于表现得和他的长相相符了,用霸总地语气问向欧勇。 陈凌渡在旁边小声嘀咕,说:“她是杀害陆盟主的凶手。” 西门无恨一个眼刀甩过去,陈凌渡立刻噤声,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 气势这东西,不是人人都有的,陈凌渡也有盛气凌人的时候,但跟魔教教主的气场没法比。 此时他们两个的气场,一个是雄鹰、一个是鹌鹑。 小鹌鹑缩在墙边,一声不敢吭,他阵营的欧勇、陆鹏也是保持沉默。 别看他们这会安静,等我们出去,明天他们就能列出我的九大罪状,让江湖正道人士唾骂我、围剿我。 西门无恨环视众人,霸气道:“想活命的,就随本座离开。” “我们走!”白牡丹对看护陆有康的护卫说道。 “等等,康儿是陆家人,你是陆家的少夫人,怎能随魔教中人离开?”陆鹏没拦我们,只拦了白牡丹。 他眼中闪过一抹算计,估计又在想怎么给陆有康和白牡丹扣帽子呢。 “我要保我和阿康的性命,谁拦着都不行。”白牡丹本就怀疑陆鹏居心叵测,现在陆鹏拦着她,她能听他的话才怪。 陆鹏苦笑道:“既然你如此决绝,那你们走吧。” “哼,先是与邪派人士结交,眼下又跟魔教扯上关系,陆少爷一心向恶,是想叛出武林盟喽?”陈凌渡不敢和西门无恨对视,但抓住机会便奚落陆有康。 陆鹏反倒瞪了他一眼,我心中了然,原来陆鹏打的是这个主意。 他痛快放白牡丹和陆有康离开,是想过后编个叛出武林盟的帽子扣陆有康头上。 陆有康确实与邪派人士有交集,今晚他又发疯要伤人,现在跟着西门无恨走了,明天就算他恢复正常,也是百口莫辩。 毕竟他发疯是真、跟西门无恨离开也是真,而刺杀他的杀手却跑了,给他下毒的人……已化成脓水。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也太乱,陆鹏一定会抢占领舆论高地的。 只要他能活过今晚。 凌晨两点,雨势最大的时候,我们跟着西门无恨离开地牢、离开陆家。 仙剑客和程飞也跟我们一块走了。 地牢里只剩陆鹏、欧勇和陈凌渡三波人。 宴会的灯笼已经熄灭,暴雨遮蔽视线,月光、星光、灯光都不用指望了,一行人只能摸黑前行。 每走几步就能踩到一具尸体,白牡丹的那位女性长辈只能让人背着走。 西门无恨原本走在最前面,走了一段我叫住他,和他换了位置。 陆宅外面围着很多人,由此看来拦路的人可能是故意放西门无恨和婉儿进来的。 因为陆家外面围得水泄不通,进来容易出去难。 西门无恨是准备和他们硬拼的,他的内伤经过我的异能治疗好多了。 但我不想让我的治疗成果就这样被破坏,叫他们等在离院墙几米开外的地方。 我也没靠墙太近,与院墙隔着些距离,雨势太大,这种天气隔上点距离外面的人就发现不了我。 我蹲下身,把手按在地上,放出‘气’线,‘气’如丝丝缕缕的烟雾飘出,又如小蛇蹿行,爬出墙外。 它们不带杀气,在地面的积水中游行,悄悄接近墙外的人。 瓢泼大雨中,没人发现地面积水中藏着透明的‘气’线。 这些‘气’线钻到他们脚下,钻进他们脚心。 他们应该感觉身体一麻,便不省人事了。 外面倒下一片,我甩出‘气’团,拍到西门无恨身上,大概相当于一颗小石子砸身上的感觉。 他立刻带人走过来,我们一起翻墙出去。 守着这一侧院墙的人都倒下了,我们越过地上的人,往城外的方向跑。 西门无恨说他在城中还有个落脚的地方。 陆盟主的死讯一出,陆鹏就把元城封锁了。 不过现在他的人还在不在还是未知数,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血洗陆家的势力已经接管了各处城门。 不管守门的是陆家人还是另一方势力,对我们都不会友好。 因此西门无恨决定先不出城,元城大得很,找个地方藏起来并不难。 暴雨能洗刷我们的足迹,西门无恨带路,领我们躲到他的临时住处。 这地方比之前程飞和仙剑客租的小院还偏僻,周围的野草一人多高。 小院只简单收拾过,院子里的杂草也长得老高。 但屋里很干净,桌椅板凳、床铺、书桌,全都一尘不染,看样子是有人打扫。 说是小院,其实房间挺多的,就是收拾干净的屋子只有一间。 其它房间需要现收拾才能住人。 终于找到落脚的地方,白牡丹的婢女们便开始忙碌起来。 烧水、收拾,弄到快天亮,一行人总算打理干净自己,在干燥的床上睡了一觉。 他们睡觉的时候我仍是清醒的,白牡丹安排了人守夜,我不是怕有人追来,而是因为想起一些事情失眠了。 陆鹏不提预言,我真没想起这件事来。 百年前的武林预言,是被当时的武林盟主下过封口令的。 所以陆鹏笃定,知道这事的人寥寥无几,哪怕是王公贵族,也没渠道知道这件事。 当年的封口令,可是杀人灭口,不留后患的。 原身知道这件事,是听柳烟烟跟她老板说的,两人交谈时她就在场。 原身是知识的存储器,她听了就听了,不会去思考它的真实性。 现在预言成真,原身也没机会思考了,问题给到了我这边。 我虽和陆家、和武林没有直接关系,整个武林消失了,对我种田的计划也不会有影响。 可预言的实现,代表着原身老板的计划开始了…… wap. /106/106628/28390495.html 第59章 出城被拦 凌晨四点一刻,暴雨转成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白牡丹那边的婢女起床烧水做饭,值夜的守卫换班,他们没人交谈,手里的动作轻、脚下的步子也轻,没有吵醒熟睡中的主子们。 云舟夜里醒过两回,睁着朦胧地睡眼四处寻找,视线搜索到我才又闭上眼接着睡。 护卫辛醒得比白牡丹那边的人晚些,他等他们用完厨房,才进去做饭。 厨房里有米面鸡蛋,他简单地煮了几碗面,弄几个油煎荷包蛋,端给云舟和我,又给仙剑客跟程飞送去两碗。 剩下两碗他端回屋跟护卫贾一块吃,我看了看碗里的面,发现他做的竟然是刀削面,刀功不错,味道挺好。 也许以后能给他开间小面馆,等我们开始种田,他就不用当护卫了。 护卫辛人生得虎背熊腰,心思却细腻,我发现他特别会做家务,是收拾屋子的好手。 我们在客栈落脚时,他就承包了打扫工作,洗衣烧饭、缝缝补补,他都擅长。 婉儿起得比他晚,她到厨房时,护卫辛的面已经煮好了。 她借着热锅和热汤给西门无恨弄了碗面疙瘩汤。 白牡丹的女性长辈病了,早上没吃东西,白牡丹吃过饭亲自过来请我,想让我帮那位长辈看看病。 她和那位长辈的关系不亲近,但也没恶劣到想看对方病死的程度。 我给人治病,不用走人情,付钱就行。 到了那位长辈的房间,白牡丹叫屋里的婢女退出去,又命阿钊守在房门外。 如果是淋了雨,感染风寒,用不着搞得这么神秘。 甚至白牡丹在带我进来之后,也退出去,照看陆有康了。 房间里只剩我和白牡丹的长辈,她听到有人进来,睁开眼睛看向我。 她没起身,身体十分虚弱,但她并没有发烧,也没有感染风寒。 我走到床边,用异能查看她的身体。 我早知道她不是病了,是怀孕了,她进地牢时,我便发现她体内有另一个小小能量团。 昨晚一番奔波动了胎气,她这个年纪,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是标准的高龄产妇,这边又没有现代产检技术,她可能还不知道,她的胎儿有问题。 “神医,救我。”她声音微弱,积攒了好一会儿才攒出这点说话的力气。 “保大、保小?”我问。 大人好说,虽然虚弱、但只要精心调养,身体能恢复。 小的那个不好办,太弱不说,还中了毒。 为他解毒的过程他都承受不住,这孩子即便生出来,也得带着毒生。 生下来勉强能活,就是身体会有缺陷。 缺胳膊、短腿儿的先天之症我的异能是治不好的。 毒素已经毁掉孩子的双眼,甚至连同大脑、内脏都受到了影响。 孩子生出来不止盲,还可能痴傻、孱弱。 就算毒解了,被毁双眼已无法恢复,他注定是个‘有眼无珠’的孩子。 “果真是神医……请神医为本宫治病。” 她这话说的含蓄,但我听得明白,为她治疗,不是为孩子,那就是要保大了。 使用异能为人终止renc 第60章 变小毒 幸好我们事先已经交待过,只要到了约定时间,不管谁没到,其他人都必须按计划撤离。葫芦娃救爷爷的戏码绝不能在我们身上重演。 不跟柳烟烟走,动起手来会引起周围人的注意,我琢磨着要不要把柳烟烟弄晕,成功的概率有多少…… “你主子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吗?”柳烟烟走了一段突然发话。 “呃…没有。”我顿了顿,决定说实话,假话太好证实了,不如实话实说。 原身的老板临死前,的确有项任务交给她,但是任务没完成,她老板就决定自杀了。 我接手原身的身体,自然默认任务取消,不用接着做了。 发命令的人已死,她的事业也放弃了,继续那项任务毫无意义。 如果是原身,她肯定会接着完成任务,等任务完成,再殉主。 而我不是她,没有她的忠心和执着。 柳烟烟知道原身老板的事我一点不奇怪,世上恐怕只有我知道她们是母女关系。 她们这些年来一直用飞鸟传书,内容用她们俩专属的密码文字书写。 我只知道她们是母女,并不知道她们来往书信的内容。 也许原身老板将一些重要的事情写进信里,告诉了她母亲柳烟烟。 “你为什么不做?”柳烟烟这话语气平静,听不出是责问,还是有别的意思。 “我…长恋爱脑了,光顾着恋爱,不想工作。”这答案荒谬,但总比换芯子,夺舍重生靠谱。 柳烟烟古井无波地面容终于有了一丝裂痕,她转头看我,我坦然与她对视,顺便拉住云舟的手,在她面前秀秀恩爱。 云舟不明白我什么意思,眼神懵懂把我的手举到眼前,一口咬住…… 我从零食袋里翻出烤土豆,他才松口,我用烤土豆交换出自己的手。 柳烟烟看着我们,我干笑两声硬夸:“多可爱,我就喜欢他这样的。” 柳烟烟微微蹙眉:“你喜欢傻子?” 在柳烟烟面前,暗恋的梗不能用,她知道我是她女儿的暗卫,且是从小训练,没有可能再做云舟的暗卫。 用来唬弄护卫贾他们的话,在她这用不上。 “对,傻子单纯、踏实,进门就我说了算。” 柳烟烟信没信我不知道,反正我快信了。 其实我尝试用‘气’接近她,但她周身无懈可击,有无形的东西隔着、护着,我的‘气’进不了她的身。 虽说我是名异能者,可在这个世界的武林顶级强者面前,还是差了些,主要我练习的时间短,异能和武功融合得不是很好。 柳烟烟带我们来到一座楼前,这楼高九层,在元城中也属于‘摩登’建筑了。 高楼的柱子上绘着鲜花、鸟鱼,特别像现代的花鸟鱼市场。 但看牌匾,又知道不是,群芳阁、这是元城的高级/会/所,喝酒、聊天、唱歌、跳舞外加大/保健的地方。 柳烟烟带我们来这,我着实意外。 她们瑶月台什么门风,我是清楚的,正因为清楚,所以对她出现在这感到意外。 柳烟烟是生下女儿后才拜入了瑶月台,自从上山,便没再下来,且严格遵守着瑶月台的门规,从不与男人接触。 她这是下山准备‘还俗’了? 群芳阁周围有人把守,看制服是未知势力的人。 他们统一着装,衣服一半红一半白,不知道之前是不是接红白活的。 群芳阁门口有两名红白衣的守卫,他们见到柳烟烟十分恭敬地行礼,没有拦她、也没问她带来的是什么人。 他们果然一句都不问就放行,柳烟烟领我们进到大厅里,我以为经过昨夜的事情,这种公共场所应该关门了。 没想到大厅里和平时一样热闹,我们是趁天黑出的门,想借夜色掩护逃走。 这会儿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间,群芳阁内灯火通明、莺歌燕舞。 坐着喝酒聊天的人,全都身着奇装异服,堪称这个世界的行为艺术。 他们见到柳烟烟,没有不侧目看过来的,柳烟烟没戴斗笠面纱,她的美貌为她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但她丝毫不在意这些目光,像感觉不到似的。 连带着那些人也会向我和云舟投来一眼,随即露出鄙夷的神情,嫌弃地挪开视线。 我的骷髅妆和云舟的口眼歪斜妆显然不受他们的欢迎。 群芳阁有升降梯,柳烟烟带我们上了升降梯,直接到达顶楼。 顶楼是老板的住所,群芳阁的老板也是一位美人。 听说年轻的时候曾有各国王公贵族想娶她为正妻,多少江湖豪侠也想和她归隐田园。 她没理众多追求者,心心念念等着一个人,可惜那个人离开她,再没有回来。 青春年华在等待中逝去,三十出头了才在元城开了这间群芳阁。 转眼十余年过去,二八佳人已是人到中年。 她留给江湖的传说,却从未退色。 我对群芳阁其实并不了解,这些全是护卫贾给我讲的。 算起来这群芳阁的老板,和柳烟烟是同龄人。 两人皆是绝色美人,但我没听说过柳烟烟认识这的老板。 九层的升降梯门外还有人守着,也是红白衣守卫。 出了升降梯我们面前是一条走廊,木制地板上铺着彩色毯子,墙上挂的饰品千奇百怪。 走廊的整体风格,很像是原始部落的祭坛。 一点不像美女的香闺,走廊尽头立着一尊大眼石人像。 石人又矮又胖,一双大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也是o型,面部表情生动,横看竖看都是‘惊讶’。 石人像头顶的墙上挂着狼头标本,狼的表情凶狠,龇牙咧嘴瞪着前方的人。 我突然好奇这群芳阁的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会不会是个穿着草群、头戴花环的深肤色美女? 答案很快揭晓,从走廊尽头左侧的房门内,伸出一条白到发光的长腿来。 腿的主人穿着超短裙,不是兽皮裙,好像少数民族的裙子剪掉一大截。 下面露着腿,中间露着腰,上面露着肩。 腰上的腰带是一串银铃铛,她脖子上也戴着响丁当的项链,手腕、脚踝处也都戴着会发出响声的饰品。 总之只要她有动作,身上就会叮当响。 因此我们是先闻其声,再见其人,最后才看到她的脸。 “烟烟,这两个人是谁?”带着一身响铃饰品的女人、声音清脆如同少女一般。 “我徒弟,和她丈夫。”柳烟烟擅自收我为徒,顺便给我领了个证。 “你徒弟?她吃不饱饭吗?”来人的语气、神态不像个成年人。 她的样子过于稚嫩了,柳烟烟的容貌维持在二十多岁的样子,但这个女人,如果她是芳群阁的老板,她不应该是这种状态。 她看着好像个十二、三岁的少女。 容貌可以维持,人的眼睛却是骗不了人的。 饱经沧桑的人,眼睛再不复从前的清澈懵懂。 “阿香,他们很好,你该睡觉了。”柳烟烟对面前这位少女的态度,与她平时的样子大相径庭。 她语气温柔,眼神都是柔和的。 叫阿香的话,那应该没错,她就是群芳阁的老板月南香。 婴儿肥尚未退尽的少女月南香,扁扁嘴,撒娇道:“不想睡~睡不着,等烟烟。” 柳烟烟哄了两句,把她哄回房间。 “她中了毒,听说你解了陆羽的毒,她的毒、你能解吗?”柳烟烟主动解释月南香的异常:“她中的毒会影响她的身体,让她逐渐退化,越活越年轻、直至变回婴儿。” “能解。”我刚刚已经查看过月南香的身体,她确实中了毒,但是我没见过的毒,我不敢保证能治好。 于是我补了句:“会有危险,我没有十成把握,也许治不好。” 柳烟烟却不急:“慢慢解。” 她这话让我心头一沉,这是不打算放我们走了? 此时距离我们约好的逃离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了。 不知道护卫贾他们逃出去没有。 柳烟烟给我和云舟安排到月南香的对门。 房间布置豪华,观景阳台大床房。 我们刚进屋,又有人来送热水和衣服。 乞丐妆白化了,我暗叹自己倒霉,出门竟然碰上摆脱不掉的熟人。 我帮云舟洗了脸上的妆,又给他换掉乞丐服。 他趁机拿回了他的零食袋,换上干净衣服便坐到床上吃枣。 那枣是护卫贾他们在西门无恨的小院外摘的,略酸、肉少,但他吃得津津有味。 送水的伙计又端来一桌饭菜,几碟子干果点心。 我检查了一遍,里面没毒,便叫云舟过去吃。 云舟吃了桌上的饭菜,打包了干果点心。 简单洗漱过后,我打算出趟门,我和云舟一起走柳烟烟肯定不让。 我和她商量,把云舟押这当人质,我出去买点东西就回来。 柳烟烟同意了,我轻装出门,没走正门和升降梯,从九楼的窗户爬下去的。 柳烟烟给我准备的衣服就是夜行衣的改良款。 她给云舟备的却是锦衣华服,品质和他从前穿的应该差不多。 我有点怀疑柳烟烟知道了云舟的身份。 离开群芳阁,有人跟踪我,我花了些时间甩掉尾巴。 绕路到我们集合的地点,没看到人我提着的心就放下一半。 护卫贾他们在商铺里留下记号,让我知道他们来了。 暗道里外都有他们的足迹,说明他们进去了。 足迹只有进没有出,也不慌乱,说明他们进去的时候没危险。 在暗道内侧有护卫贾留的言,用暗号密语告诉我,他们先走了,会在哪个地方等我们。 走了就好,我担心的是他们不肯走。 这种时候能走一个是一个,墨墨迹迹谁都走不了,被人家一网打尽。 我安下心,清理掉他们留下的痕迹,离开商铺,返回群芳阁。 没想到在群芳阁门外又遇到熟人了。 “姓安的!”百里芽吃惊的样子活像见到鬼。 “是我。”她是未知势力的人我一点不惊讶,但我没死她倒是相当惊讶。 “你怎么没死?” “我就是没死。” “你为什么没死?” “因为我没死。” 没营养的对话持续了半分钟,她的小脑袋瓜在飞速运转。 “你是……不不,不可能,你是武林盟的人。” “我不是武林盟的人,我是流浪的人。”我并不属于江湖中的任何势力,谁给钱我替谁治疗,仅此而已。 陆盟主花钱请我解毒,我就解了。 白牡丹花钱雇我追凶,我就追了。 我和百里芽对立,并不是因为她是妖堡的人,而是因为她没给钱,还动手打我、骂我。 我可以是坏人的,但她们似乎已经认定我是好人。 “哼,我懒得和你废话,现在没人给你撑腰了,受死吧!”百里芽从腰后抽出两把短刀。 她的鞭子修不好了,只能改用别的武器。 短刀破空向我刺来,她的武功真的不怎么样。 我曲指弹开短刀,她手碗震得发麻,手上无力、刀掉在地上。 内力这种东西,她没有,我顺势在她体内注入一股‘气’。 只是没让它立刻发作,蛰伏在她身体里。 对付她光用寻常手段即可,我拍出一掌,她来不及躲避,抬起双臂挡在身前,硬接了我一掌。 她身体被我拍飞,划着抛物线落地。 “姓安的!”同样的称呼再次出现。 这回喊我的是赤月,她们两个还真是形影不离。 我暗暗吐槽,面朝着从群芳阁‘飞’出的赤月,她又想用蚀骨虫毒我,手掌已经做出拍的动作,可能突然想起这招对她不利,半途改了动作,手掌握拳,向我怼过来。 她以为我不碰到蚀骨虫,就不能杀它了? 我得给她科普一下,她的认知有偏差。 我也握屋出击,跟她对了一拳,她的内力将我弹开,我的‘气’穿过她的拳头进入她体内,捏死了蚀骨虫。 “啊——”赤月气疯了,她感觉到蚀骨虫死了,又一次、死在她掌心里。 她疯狂大叫,怒气值瞬间升满,也不管蚀骨虫还在她掌心里,抬掌朝我拍过来。 我和她交手十数招,她的蚀骨虫被我灭了,两只都没保住。 她像是要跟我拼命,我也在她身体里注入了‘气’。 正在我想连她也弄死的时候,有人出声阻止了我。 wap. /106/106628/28390497.html 第61章 落单好,动手 我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是谁,而且他们是两个人。欧勇和陈凌渡一起出现我并不意外,他们从群芳阁大门走出来我也不惊讶。 他们是陆鹏那边的,陆鹏疑似与血洗陆家的势力有关联,同样的,他们和未知势力可能也有关系。 “安神医,你若伤了赤月前辈,覆雨天宫不会放过你!” 覆雨天宫?没听过,但从他们嘴里说出来,八成是未知势力的名字。 经过这些天的休养,两人身体恢复好了,说话又有底气了。 “欧公子,何必跟她多说,现在她落单了,咱们正好报仇。”陈凌渡眼中涌起杀意。 但他的逻辑好像有问题,之前在地牢里他们是因为牢房里有别人在才没杀我吗? 显然不是,牢房里就我和云舟的时候他们已经下过死手了。 欧勇有些迟疑,他最拿得出手的毒蚁被我轻易‘策反’,比武功的话他身上的旧伤未愈,经不起我一掌。 陈凌渡是不敢自己单独出手的,他眼中除了杀意,还有惧意,嘴上嚷嚷得厉害,身体却不动。 赤月不知是不是得了他们的鼓励,认定我不敢得罪覆雨天宫,或者她死了,覆雨天宫会为她报仇? 总之她再次向我发起攻击,百里芽、欧勇、陈凌渡在旁边伺机偷袭。 他们是不会讲武德的,我放出‘气’盾,将自己护得严严实实。 他们肉眼看不见,我此刻被无形的‘气’包裹,外形像颗海胆。 ‘气’盾保护我不受伤,‘气’刺也可以说是触须用来当武器,他们找机会偷袭我,我也在找机会给他们打‘气’。 百里芽不用说,她最先倒下,因为她身体里本就有我注入的‘气’,只要操纵它截断她心脏供血…… 他们觉得我落单了好下手,巧了,我也觉得我落单后没顾虑了,可以放开手脚做事。 百里芽倒地不起,死得无声无息。 陈凌渡正惊诧呢,他也倒下了。 欧勇这会发现情况不对已经晚了,他瞪大眼睛,来不及收起震惊的表情,人便倒下没了气息。 赤月身形快,也架不住我的‘气’在她体内,她根本躲不开。 她躲过我明面上的拳脚,也懂得护住心脉,可她练的什么功,她清楚、我也清楚。 邪门歪倒的功夫,以快取胜,练成的时间短、效果明显。 弊端就是容易走火入魔,一旦失控,她护什么都没用。 我搅动她内力,引得她走火入魔,自己陷入狂暴状态,失去神志、七窍流血。 也加上蚀骨虫的毒流进她体内,多重buff加持下,赤月很快断气。 我和他们之间真正动作也就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群芳阁里的人听到动静出来,只看到四具尸体倒在门外。 群芳阁里的那些人没见过我的真容,看他们的人被杀,一群人呼啦啦涌出来,团团将我围住。 他们把我当成名门正派,要我报上姓名和门派,问我是来找谁的? 参加武林大会的人正道人士被他们杀的杀、抓的抓。 他们以为我是来报仇或营救被囚的同门,所以想知道我来救人又或是为谁报仇。 名门正派的英雄们我一个也不认识,那个雨夜死掉的人中也没有我的熟人。 “他们要杀我,我为自保,只好把他们杀了。”我只这一句解释,因为我知道他们杀我不需要正当理由。 这些人可不像讲道理的人,果然,我的解释他们没听进去,仍然觉得我是来寻仇的,他既认为我是‘正’,他们是‘邪’,那我杀他们的人,不管为什么,他们都会要我赔命。 “几个无用之人,杀了便杀了,谁还敢找我徒儿寻仇不成?”柳烟烟轻飘飘地声音从楼顶传下来。 她衣袂飘飘、白衣胜雪,从天而降如仙子飞下凡尘。 “瑶台仙子……” “柳姑娘!” 围着我的妖魔鬼怪们见到柳烟烟,态度立刻转变,纷纷退后,不再包围我。 柳烟烟落地站在我身前,那些人对她的态度分为两类,一类敬她、一类是欣赏她的美貌。 听说我是她的徒弟,众人看我的眼神也随之‘温和’下来。 柳烟烟在这个组织中的地位可见是不低。 行走江湖有美貌加持是有利有弊的。 但不能光凭美貌,实力是主要的依仗。 更重要的是要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柳烟烟有自保的能力,她的美貌便只可‘欣赏’。 “既然是柳前辈的徒弟,那就算了,合该他们命里有这一劫。” “是啊,是他们先动的手,小姑娘为求自保,才失手打死他们,他们死得不冤枉。” 这些人改口的速度也快,你一句他一句,我的‘罪过’被一笔勾销。 柳烟烟带我上楼,有人出来处理赤月他们的尸体。 回到顶楼的房间,柳烟烟提醒我注意点,在覆雨天宫这个组织里,我惹谁她都能替我摆平,唯独帝君的心尖子,我万万惹不得。 夜已深了,云舟抱着零食袋守在窗前,听到门响,他立刻转过头,见我回来,忙跑过来翻我的手。 “没买吃的,太晚了、店铺关门啦。”他这个动作我熟,是想看看我买了什么吃的回来。 自从和他结伴而行,我出门多是为他买吃食,如今回想起来,感慨万千。 做暗卫做了那些年,现在突然‘改行’了,变成零食采购员了。 云舟没翻到吃的,爬上床睡觉去了。 我不在的话他不睡,等我回来他才肯睡觉。 今天我们刚来,柳烟烟没提给月南香解毒的事。 护卫贾他们离开,我没有分心的事牵扯,睡了一个安稳觉。 早上有人送热水和早点,进来的小丫头性格活泼健谈,边忙活手里的事情边跟我搭话聊天。 我正好有事想问她,她穿着红白制服,应该是覆雨天宫的人。 群芳阁显然是被他们接管了,楼上楼下都有他们的人守着。 我对这个陌生的组织一无所知,便向小丫头打听点情况。 她没有隐瞒,我问什么就回什么。 覆雨天宫正是想倾覆整个武林的大boss,他们筹谋已久,编制了一张大网,就等这次武林大会收网,将江湖名门正派一网打尽。 他们组建反派联盟,又在名门正派中收买、操控人当他们的内应。 他们行事隐秘且谨慎,像蜘蛛在阴暗的角落无声结网。 覆雨天宫的头是个叫段天的人,三十出头的年纪,武功深不可测。 柳烟烟说他有个心尖子,小姑娘说那是帝后娘娘,段天的爱人。 只不过这个帝后娘娘不太正常,总是爱咬人,像极了僵尸。 段天平时会把她关在天宫的一座高楼中,那楼名为抚云楼。 是段天专门为她建的,里面的家具、摆设,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那是由黄金、宝石、美玉和银票子搭建起来的高楼。 里面养着各种珍稀动物、花卉。 只要是人生活需要的东西,里边全都有,但帝后娘娘仍时常外逃,见人便扑便咬。 这次段天亲自随手下来元城收网,不放心把帝后娘娘留在家,便带着一起来了。 他们两口子住在八楼,小丫头也提醒我,千万不要到八楼去,若是在别的地方碰上穿一身红衣、眼睛也是红色的女人,立马跑、别犹豫。 覆雨天宫跟地下船肖组织似的,江湖中从未有关于他们的传说,原身也没听过。 更不认识段天还有他的帝后娘娘。 小丫头主动提及昨晚的事,说天宫已经替我摆平欧、陈两家,叫我放心,他们的人不会再找我寻仇。 至于妖堡那边,老堡主倒是不肯善罢甘休,但他也没实力和天宫对抗。 找机会暗杀我有可能,只要我不离开天宫的势力范围,妖堡的人就拿多没办法。 她等于是委婉地提醒我,离开天宫会有危险,最好不要离开。 赤月那边反倒最好办,她在天宫中有一定地位,但她能练成邪功,全赖天宫帮忙。 她是魔教判徒,遭到魔教的追杀,是天宫救了她,蚀骨虫也是天宫给她的。 她死了,只要天宫不追究,没人会为她寻仇。 况且天宫也不是什么仁爱友好的大家庭,她的蚀骨虫屡次被我杀死,天宫对她的实力已经产生怀疑。 天宫选择保全柳烟烟的爱徒,将赤月当成弃子舍了。 早饭过后柳烟烟来找我,说想好好谈谈。 她把月南香带来,放在我们屋,我和她去对门单独谈话。 我叫云舟好好和月老板相处,分享点小零食什么的。 柳烟烟进了屋便坐到桌前,她让我随意坐,不用拘束。 我依言找把椅子坐,位置离她不近不远。 她说我和她女儿形容的不同,她以为我从前是在隐藏本性,她女儿死了,我的本性便释放出来了。 她这样认为更好,省得我编瞎话唬弄她。 我坦然承认,说我以前就是在伪装,现在暴露本性了。 柳烟烟没说别的,她知道我从未对她女儿做出过不利的事,向来忠心办事,在死亡线上趟过不知多少回,也多次救过她女儿的命。 只是在殉主这件事上,我没有照规矩办。 柳烟烟不提这事,直言说她执意收我为徒的理由。 她从瑶月台出来,已是时日无多,瑶月台并不是门规森严,山上的弟子才不能下山,而是因为一旦下山,她们便将不久于世。 她也是如此,活不了多长时间,她急着将自己衣钵传授于人,可她刚下山,接触的人不多,又是陌生人,她不想将自己的武功传给陌生人。 幸好她遇到我,我是她知根知底的熟人。 又是她女儿的属下,知道她们的事,武功底子好,她觉得我是最佳人选。 她说得不多,但其中的意思不难猜。 我用异能检查她的身体,没查出什么问题。 我便问她,是不是中毒了? 她摇头说不是,中毒还有解的办法,她的情况无解。 她既不是病了,也不是中毒了。 只是生命到尽头了,她用生命换了别的东西,交换掉的生命,如何再要出来? 瑶月台竟然还有这等玄乎事,我又知道一个秘密。 我没理由拒绝,她要收我为徒,也没带附加条件。 哦不,有一条,她希望我能把她和女儿葬在一起。 我问她火化行不行,骨灰葬一起。 她点头说可以,她对这些没要求。 毕竟携带尸体太难了,保存就是个问题。 柳烟烟说完她自己的事,又问我解月南香的毒有几成把握。 我说三成,因为从来没解过,要摸索着解,过程中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 柳烟烟轻轻点头说:“尽力即可,实在不行,将我们葬在一处。” 烧一个是烧,烧两个也是烧,我痛快答应。 我们聊到快中午,还说了些与原身老板的事。 老板的计划她都知道,血洗武林的预言她也知道。 她对武林的生死毫不关心,她下山只为一件事,甚至这件事比她女儿的死还重要。 她带下山的东西,欧勇想抢,很多人都想抢,最后欧勇竟然和她在一个组织里,这就有点尴尬了。 不过她把东西给了段天,欧勇和其他人应该死心了。 抢不到、打不过,东西又落入大boss手里,那双方加入同一个组织,继续共事也不是没可能。 覆雨天宫网罗来的那些人,之间未必没仇,只是有大boss镇着,他们尚可协作共事。 转眼到了该吃午饭的时间,我回屋一看云舟正和月南香在桌上玩扒土游戏。 房间在楼顶,他们哪来的土? 再一看窗台,上面的花盆全空了,鲜花被丢在旁边,土全堆在桌上。 两个人玩得满手土,桌边还有堆小点心,他们用刚扒完土的手直接拿点心吃,边吃边玩。 柳烟烟一点不生气,好言好语哄着月南香回屋吃午饭。 她已经跟我讲过她们的关系,两人是从小认识的同门师姐妹。 柳烟烟比月南香年长两岁,两人情同姐妹,而月南香爱慕等待的那个人,正是她们的师父。 柳烟烟是孤儿,她一直将月南香和师父当成亲人般,师父远走消失后,她和月南香相依为命。 她登瑶月台后,和月南香始终保持着联系。 原身老板当时还小,又在守卫森严的宫里,是月南香当她们的中间人,让母女有了书信往来。 wap. /106/106628/28390498.html 第62章 我本无心江湖事 柳烟烟和月南香那代人的事,原身之前知道得并不多。现在柳烟烟都跟我说了,看来是真的在交待遗言了。 她还告诉我,如果有一天她们的师父回来,让我帮着转告一声,他两个徒弟葬在何处。 她与世隔绝多年,在山下只有月南香一个朋友。 她和原身老板的父亲不是和平分手,分开后此生便不复相见。 跟覆雨天宫的帝群则是工作关系,没有私交。 挑来捡来也就我这个女儿用心培养的暗卫最可托付。 虽说从我的表现来看,我是个不完全忠心的下属,但只要不涉及性命,其它事我都能照办,这是柳烟烟对我的新评价。 她把想交待的交待完,就开始传授我武功。 说到武功,便不得不说瑶月台的另一个秘密。 世人只知瑶月台的武功非得童身之人练不可,却不知她们也有一门任何人都可以练的功夫。 她上瑶月台那年,已经生下原身的老板,不可能是童身之人。 但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少之又少,外界都以为她未婚未育。 她能在瑶月台混到顶端,自然是练了厉害功夫的。 她原本有武功,算是带艺上山,通过层层考验,进入最后的体检面试阶段。 本来人家不会收她,只因当时的月台之主见她根骨奇佳,是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舍不得浪费,所以破例将她留下。 传授她那套不为外人所知的功夫。 实践证明,她练的那套功夫,比瑶月台常用的那套厉害。 知道她当年入门是月台之主破例批准的人,陆续死去,多年后瑶月台内已无人知晓这件事。 那些人是意外身亡,还是她杀人灭口,她没明说。 她既然决定收我为徒,这个大秘密也没必要瞒着。 最近发生的事多,一件接一件,我的脑子有点乱。 练练功也好,有时间思考,可以理清头绪。 柳烟烟哄走了月南香,我也没责备云舟,帮他洗了手,收拾干净桌子,叫人送午饭过来。 武林盟如大厦倾覆,坚守正义的非死即伤,还有一部分囚在牢里。 剩下的要么早就是覆雨天宫的人了,要么就是墙头草、见风使舵。 比如元城的城主,午饭后我出门给云舟买零食,刚巧在群芳阁大厅碰到他。 白天我没跳楼,那样更显眼,不如正常走楼梯。 在大厅见到一个人,身边围着一圈人,正在聊什么。 有人称呼被围在当中的那人‘城主’,那人脸上带笑,眼角眉梢尽是喜色,似乎正是春风得意时。 他们说到陆羽死了,今后城主便是元城的真正掌权者、再不是从前的小透明。 不怪人常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元城遭遇大难,敢情城主是帮凶之一! 的确,元城的城主权力不大,城中锁事归他管,大事全由武林盟作主。 说得好听是一城之主,实际做的事跟居委会大妈差不多。 历任城主中,难保没有人心生不甘,想要夺权灭了武林盟。 但依靠自己的力量肯定不行,只能抱大腿。 城主瞥到我下楼,目光一变,拨开人群看着我问:“这不是安神医吗?” 我替陆盟主解毒,医术超群的事、元城无人不知。 那天在寿宴、婚宴上,我也见过这位城主。 他年纪跟陆盟主相仿,留着一把花白胡须,看着慈眉善目,说话谦逊有礼。 然而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当时竟没发现他的心境有何不妥。 我不想理他,径直往外走,他是何等精明的人,在覆雨天宫的地盘,见我大摇大摆地出入、无人阻拦,也知道这其中必有缘故。 没像百里芽他们那样无脑冲动,他转而问身边的人,这是什么情况? 常在大厅活动的人,昨晚我杀欧勇几人时,他们也在场。 为城市介绍说,我是柳烟烟的徒弟,是自己人。 城主立刻收起敌意,客气地跟我打招呼,一点前辈架子、城主威严也没有。 我还是和宴会当天一样,不回礼、不应声,从他们面前走过去,周身散发着‘别和我说话’的孤傲气场。 城主操控自己的情绪那是相当到位,能量团只微微波动一下,便重归平和安静。 这种幅度的波动人人身上都有,不能代表负面情绪,真实状态很难判断。 我离开前把云舟放到月南香那屋,以防有人趁我不在对他不利。 出门买零食只是幌子,我真正要去的地方是陆宅。 陆家客房里有我一路购买的书籍,我们的行李还在陆家。 距离陆家遭劫那晚已经好几天了,但陆宅周围还有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那一晚的暴雨并未将鲜血冲净,也许它们已经渗入泥土里。 尸体被运去哪了我不知道,现在陆宅里空无一人。 我忽然回想起原身死的那晚,她老板放火烧了自家宅子,火光映红了夜空,空气中也飘着血腥味。 如果我不是带着异能穿过来,即便原身不毒发,我也会葬身火海。 跳火墙时身上多处烧伤,没医没药的情况下,若是没有治疗异能,光是伤口感染发炎也能要我的命。 陆家大门紧锁,我翻墙进去,到客房找我们的行李。 客房没什么变化,没有被人破坏过。 有人打过架的地方就不行了,墙上裂开几个大洞,园中凉亭的顶不翼而飞。 连荷花池也没能幸免,水不知怎么全消失了,露出塘底的淤泥。 荷花与池中的鱼就甭想了,只能在周围的草丛里找到它们的‘残肢’。 整座陆宅都散发着臭烘烘的味道,腐烂的味道。 “安神医。” 我扛着行李走出客房,本想看看陆盟主的尸体是否安葬了,但陆家一个人没有,尸体全被运走了,陆盟主的尸体也不知去向。 突然被人叫住,我下意识地做出防备动作。 “安……或许我应该叫你暗七。”来人仍是风度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洛阁主这话从何说起?”我看着缓缓走来的洛修然。 他是从后花园方向过来的,手里拎着一个小布包。 “从何说起呢,要不就从…你最后一个任务说起?”他面带微笑,像是在谈天气。 “我最后一个任务?云舟叫我出来买糖炒栗子。”我继续装傻。 “她死了,你活着,我只是想问清楚,是因为最后的任务吗?” “你怎么知道我是暗七?” “好,我们交换秘密,我天生嗅觉灵敏,而每个人身上都有独特的味道,我能闻到、也能分辨,从未出错。” “不是,我活着是因为我不想死,也不想继续执行任务,就这么简单。” 洛修然嘴角的笑像是刻在脸上的,眼睛里也没有一丝情绪波动,从他的表情很难判断他的真实想法。 所以我很困惑,原身老板为什么爱他如痴如狂?莫不是被下了降头? 别人是女追男隔层纱,他们俩是女追男隔层山,这个人心里也许就没有情情爱爱。 “你很明智,要不要来留仙阁?” “不了,我打算买地种田。” “不加入覆雨天宫?” “我只个再就业暗卫,没有野心、不想蹚浑水。这些都是我买的农耕书籍,我希望和从前的生活说永别。” 我揭开行李包的一角,露出里边的书,路上辛辛苦苦攒的,岂能轻易丢弃。 至于他为什么折返陆家,手里拿的是什么,那晚又是怎么逃出去的,我一概不想知道。 “她所谋划的,不是正在逐一实现吗?她的厉害之处就在于,无论她是生是死,她布下的局,都会按她预想的发展。” 洛修然与我并肩同行,因为距离近,我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气。 “我一直没看透,是她算无遗策,还是真如传言所说,她生来便有窥破天机的能力。” “主人的秘密,我不便透露。” “如果我愿意买这个秘密呢?” “你本可以亲自问她,她对你向来坦诚,我就不同了,死无对证,我未必对你说实话,假如你执意想买个真相,我没意见。” “你在怨我,你对她还是有感情的。”洛修然的微笑脸谱开裂,露出面具后的苦笑。 “怨你倒是没有,只是觉得她傻,我不想当傻子,所以没有殉主。” 我感觉很离谱,原身和洛修然从没说过话。 我以为我和他该是无话可说的,不知怎么地竟聊起来了。 原身老板最后给她布置的任务,是刺杀洛修然。 原身老板曾想带着这个男人一起死,但她突然反悔,先杀了她自己。 她没有撤销任务,也没有给原身规定任务期限。 她可能也无法做出最终的决定,于是将选择权交给了原身。 原身可以选择先执行完最后的任务,再回去殉主。 也可以选择直接殉主,放弃任务。 但她没想到原身在前一次的任务中受了暗伤,原身没说,便不会有人替她检查。 这伤虽然没让她丧失行动力,却提前引动她体内的毒物,让她的毒提前发作了。 所以那晚原身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去执行最后的任务。 原身老板擅长的不是预知未来,而是探知人心。 只是她终究看错了一个人的心,她最放心的暗七。 她以为暗七是个只知道执行命令的木偶机关人。 或者再升升级,是个人工智能型机器人。 但她不知道,暗七对她的忠心里,还参杂着几分爱护。 暗七正是感觉到老板的不对劲,才没提在任务中受伤的事,因为那样她就不能日夜守护着老板了。 不管是作为看客,还是受到原身感情的影响,我对她老板的结局,多少是感到惋惜的。 她如果不突然长出恋爱脑,这四国的格局也许会有不同的变化。 我和洛修然一路走、一路聊,感觉出奇地,像是认识许久的熟人。 或许是洛修然的态度与宴会那天不同,或许是我不再担心被他认出来。 我们聊到原身、原身老板,以及那场大火。 “你知道她葬在哪吗?”我问。 我刚穿来,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根本顾不上别的。 而且原身老板何等身份,她死了有一堆人会接手她的后事,自然有人为她举办葬礼。 她不可能曝尸荒野,也不可能草草下葬。 “京城八十里外千渺山。”洛修然回答问题,按说是要收费的,但我和他都不再提买消息的事。 “谢了。”此时我们已走到陆宅大门口,我朝着墙根走去,运功上墙,跳出墙外。 只聊几句,还不够我相信洛修然这个人。 他虽表现出几分对原身老板的情谊,但是真是假我不敢肯定。 我记忆力超常,不代表智商也超群,我必须承认,跟他和原身老板比起来,我宛如弱智。 回群芳阁的路上,我给云舟买了几盒干果糖块。 等我回去,发现群芳阁的守卫变多了,街边隔几米就站一名红白衣守卫。 好像来了什么大人物,我看看天色,晴天白日的,我不好爬窗户回去。 走到大门口,守卫也没拦我。 我背着行李、提着零食往里走。 大厅里的人多了一倍,周围特意布置过,舞姬成群、乐师穿得都喜气洋洋。 从人群的交谈中我听到‘庆功’二字,心说难道这是覆雨天宫为打败武林盟办的庆功宴? 早上给我们送饭的小丫头穿过人群,跑过来向我行礼,说她等我半天了,今晚有重要活动,她给我送衣服才知道我出门了。 于是她在大厅等我,见我回来立刻催我上楼换衣服。 我跟着她回到顶楼,云舟和月南香在一块很安全,柳烟烟亲自看着他们。 我和小丫头先回屋换衣服,老实说我不想参加覆雨天宫的活动。 但小丫头说是帝君安排的,他要求我必须出席今晚的活动。 我一个无名之辈,小小暗卫,居然被反派大boss点名了?心慌啊…… 我放下行李,走到换衣服的屏风后面,拎起放在椅子上的衣服,问:“你们给我准备的礼服,就是这个?” 小丫头歪着头,笑得眼睛变成了弯月牙:“对呀,知道姑娘喜欢黑色,特意为您寻来的,保准合身。” 这哪是礼服,就是照着柳烟烟的那身做的,款式一模一样,只不过她那身是素白,我这身是纯黑。 柳烟烟一身素衣,广袖飘逸、行走间犹如天上流云。 裙子左右拉起来能扯成180度角,由腰间垂下的白丝带坠以白玉环佩压着。 好么,到我这全换成黑的就完事了。 原来这就是师徒亲子装吗? 不,穿这样走出去,只会让我们变成黑白无常! wap. /106/106628/28390499.html 第63章 大佬们登场 我表示不想换,穿原来的衣服就好。小丫头猛摇头,说这是她的任务,必须完成,我若是不换,她就不走、看着我,直到我换上为止。 我无奈换上,犯不着为这点小事跟个小丫头耗时间。 问题是柳烟烟一身白,那是仙子落凡尘。 我这一身黑,仿佛夜间出行的鬼魅,说不定还会点黑魔法,好像女版伏地魔。 小丫头也会夸人,见我换好衣服出来,立刻拍手道:“姑娘真不愧是我黑道中人,气质阴暗中透着冰冷,寒气逼人的同时,又带着几分鬼魅。” “行了、住口,忙你的去吧。”我突然想念护卫贾了,他夸我的时候也没这么狠。 关于事发当晚在地牢里啥都没做,便跟着反派参加庆功宴这事,我琢磨很久也没想明白。 不过我寻思着,这就是小员工混年会,只要参与就够了。 华灯初上,群芳群内曲乐不断,表演是一场接着一场。 除了舞蹈,还有杂耍、幻术,训兽表演。 更有女子‘拳击’表演助兴,今天是庆贺的日子,不宜见血,若换成江湖人士上台表演,手下没个分寸,把哪个打急眼了,说不定会闹出人命。 因此拳击比赛由不会武功、年轻貌美的女子参加,表演个花拳绣腿,不过是看个乐。 我本想一个人下去,躲到人群背后,找个阴暗的角落待着。 可柳烟烟要求我跟着她,我这个徒弟不能白收,必须带出去溜溜。 整个江湖的怪人全聚集到了群芳阁的大厅内,如同西游群妖举办大型派对。 他们这群人的造型,要搁古装剧里,观众能把造型师喷到得玉玉症。 头顶犀牛角的侏儒在柳烟烟现身大厅时,捧着一束鲜花跑过来。 我跟在柳烟烟身后,正犹豫要不要拦一下,即是柳烟烟的徒弟,保护师父也算本分。 柳烟烟却先一步出手,长袖一拂,侏儒连同鲜花全飞了。 人群中爆发出哄笑,凡挡着侏儒‘飞行’路线的人,全闪身让开位置,他们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动作熟练得很。 我听有人说‘钻地龙够执着的,被仙子扇飞一百次还没放弃’。 那外号钻地龙的侏儒灵巧落地,将鲜花叨在嘴里,就地翻滚两圈,很快稳住身体。 他动作灵活,对身体的控制力远超常人。 被柳烟烟扇飞也不生气,取下嘴里叨的花束,仍对着她嘿嘿笑。 柳烟烟这般相貌,有追求者、爱慕者太正常了。 她脸上没有岁月留下的痕迹,她的美是超越年龄的。 不在乎她年纪,乐意娶她的人大有人在。 钻地龙没再上前,将鲜花抛过来,被柳烟烟挥挥衣襟,碾成了花瓣雨。 一些想上前和她攀谈的男人,见状收住脚步。 天宫帝君为她安排的座位,在主位下方右手边第一张桌子。 桌子是双人桌,有两把椅子,柳烟烟坐靠近主位的那边。 群芳阁是元城的豪宅,从铺地的石头、毯子,再到墙上的挂饰、桌上的摆设,以及贵客们使用的桌椅,酒器、碗盘,无一不是奢侈品。 这是一座由‘钱’打造的高楼,奢靡华丽,月南香多年来一直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每天醉生梦死,人人都以为她是等不来爱人堕落了。 或是用这些来麻痹自己,逃避现实。 然而柳烟烟说,月南香建这座高楼的目的,并非如世人猜测的那样。 可惜月南香没告诉她建楼的真实用途,她以为这次两人见面,能问出这个秘密。 谁知月南香竟中了毒,回到少女时代,她的记忆跟着倒退,已经不记得建楼时的事。 她的记忆处于师父远走他乡的阶段,正是她和柳烟烟相依为命的那几年。 因此月南香只亲近柳烟烟一个人,对她楼内的伙计管事充满防备。 平日和她走得近的人,她也当陌生人一般,态度疏离。 柳烟烟下山,直接就来投奔她。 赶巧群芳阁没了老板主事,大家正不知怎么办好。 城内的医生全请遍了,无人能为月南香解毒。 她的这些员工对她很是忠心,没打算趁她失忆,抢夺她的资产。 柳烟烟的出现,解了他们燃眉之急。 他们知道老板有位师姐,两人感情笃深,多年来一直有书信往来。 也知道这位师姐的名字叫柳烟烟,江湖上关于第一美人的传言,他们都听过。 柳烟烟的身份很难作假,因为她的脸就是证据,冒充第一美人太难了,即便使用易容术,也做不出她这样的脸。 就算有人能模仿她的容貌,气质却模仿不来。 这种很玄很玄的东西,我无法用言语形容。 好比众人跟她搭话,总是提到我,而提我的时候,他们必说‘像、像极了,柳前辈的高徒果然不似凡间女子’。 他们夸柳烟烟不似凡间女子,会直白地说她像仙子。 夸我不似凡间女子的时候,从不提‘仙子’二字。 他们以为我不知道吗? 他们想说我像‘女鬼’! 柳烟烟是天边的,我是阴间的。 原身是暗卫,见不得光,打小就在阴暗的地方蹲守,无论白天黑夜。 她天生又是冷白皮,后天又不晒太阳,肤色苍白,白得渗人。 自我接管这副身体,常出门晒太阳,有时顶着毒日头在山间赶路,暴晒时间相当长。 那种病态的苍白早就不见了,如今这具身体浑身充满着阳光的气息。 也许是我滤镜太厚了? 一群妖魔鬼怪,轮番夸我天生该吃‘反派’的饭。 刻板印象,妥妥的刻板印象! 我全程黑脸,他们一点不介意,夸得更欢了。 这种令人气愤的寒暄,直到一个人走进大厅才停止。 来人排场挺大,身后有两排奴婢跟着,清一色的花季少女,着统一水粉色的纱裙,露胳膊露腿儿,走在她们前面的人,身穿墨绿色绣着金线的长袍。 这人鹤发童颜,长相是偏阴柔那一类的,但高身在一米八五以上。 他走进门,让大厅里静默了一瞬。 在门口负责迎接宾客的管事赶忙上前施礼,称呼他‘萧岛主’。 武林中姓萧的不多,能称为岛主的只有一个。 再看他身后的妙龄少女们,我心中已经有数。 哪个武林没有专修不可描述之功法的门派? 比翼岛上的比翼派便是这样一个门派,据说岛上养了许多比翼鸟。 这东西是传说中的生物,原身遍读古籍,近三百年来,没人见过活的比翼鸟。 最近十年,有人说在比翼岛上见过不少这种鸟,真假不得而知,原身没有求证过。 知道比翼岛是因为查阅比翼鸟的资料,知道岛主萧悲途,也是因为查了比翼岛的背景。 比翼派占了一座海外岛屿,专心在上面练功,显少出来活动。 他们与外界的联系,就是需要‘补药’的时候。 萧悲途身后的少女们,八成便是他的药人了。 我的视线扫过少女们,没有停留,但已然看出个大概。 比翼派作为修练邪功的门派,出席今晚的反派庆功宴没毛病。 但众人噤声,准是有问题,邪魔歪道中,有人刚刚炫耀过他吃了几个小孩,也有人以欺辱别人妻女为乐。 只是修练不可描述功法,不至于让这群反派恶徒静默。 直到答案自己走到我面前,准确地说,是走到柳烟烟面前。 “烟烟,你终于舍得下山了。”萧悲途看着柳烟烟,眼神深情、语气似怨似喜。 多亏有原身的肌肉记忆,我才没有因表情扭曲人设崩塌。 护卫贾若在,此时恐怕已经嗷嗷叫了。 什么惊天大瓜? 这二位之间还有故事呢? 为了控制濒临失控的表情,我使尽全部定力。 于是用力过猛,引来萧悲途的注意。 “她是何人?” “我徒儿。” “原来如此,莫紧张、我和你师父是故人重逢,你不必动怒。” 我没怒、没怒、没怒! 我只是憋得快内伤了,想露出吃瓜的表情。 谁想到用力过猛,竟皱眉显出几分怒意。 “前辈误会了,我生来便是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天生的、并不是针对谁。”我出言解释。 这里是反派大本营,我除非是不想活了,才会对反派中的佼佼者不敬。 如果有可能,我也愿意将大厅内的江湖恶人尽数拍死,但我目前没这个实力,暗卫需要具备的条件之一,便是‘忍’,忍常人所不能忍。 我默默记下那几个将害人当成乐趣的江湖败类,打算跟他们秋后算账。 萧悲途坐到了我们旁边的那张桌子后面,我想和柳烟烟换个位置,因为萧悲途总是越过我望向她。 如果是正常的眼神也就罢了,偏偏是肉麻得让我起鸡皮疙瘩的眼神,我免不了被误伤。 可柳烟烟没有换座的意思,她是天宫帝君的座上宾,她和我换位置,那我就要和反派大boss脸对脸。 大boss又不认识我,估计是不想和我脸对脸的,我只能发挥忍/术,再不然我和萧悲途换换? 我刚产生点苗头,便被柳烟烟的视线锁定,她直直看着我足有五秒钟,警告的意味明显。 我开始想念云舟,他除了吃就是睡、再不就是玩,一点不用人操心,和他相处太容易了、太舒适了。 在夹缝中煎熬度日如年,好在另一个的出场,结束了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 我们对面那张桌子的客人来了,她是最后一个到场的,除了天宫帝君之外。 她身后只跟着一名高壮的汉子,背着一把和他差不多高的古琴。 听他走路的声音,这琴应该异常沉重,因为包着皮子,我看不到琴的真貌。 “是音魔……”有人小声说道。 看在场人的反应,他们似乎也没见过血琴师的真容。 投向她的目光充满好奇和探究,传说血琴师有三臂,众人打量她,像是想从她身上找到那条隐藏起来的手臂。 血琴师并无美貌,岁月在她的眼角刻下深深的纹路。 她的面容沧桑,老态尽显,比她这个年纪的人还要苍老许多。 一个白发枯黄、面容沧桑的干巴老太太,却有一双凶光难掩的眼睛。 她和慈祥这个词背道而驰,后背佝偻着,走路时还有点跛。 华丽的衣服套在她身上给人一种怪异之感,她十指的指尖乌黑,指甲又尖又长又黑,好像挖山动物的爪子。 萧悲途进来,众人静默,多半是因着他和柳烟烟的故事,众人抱着吃瓜的心态安静地看热闹。 血琴师一出现,大厅才真正地陷入死寂。 刚刚出声的人都不敢用正常音量说话,小声嘀咕一句,还被身边的同伴掐了一把,示意他别出声。 血琴师走到我们对面的桌子后面坐下,背琴的大汉站在她身后。 并没有把琴解下来放地上,难怪她要找个如此健硕的高大男人替她背琴,这么沉的东西,不落地整天背着,能把人压成腰间盘突出。 想必那名大汉,有超常的力气,背着那么沉的东西,仍旧面不改色。 柳烟烟落座有一群人围上来搭话,血琴师坐下,却没一个人敢上前。 甚至他们把呼吸声都放轻了,血琴师是血洗陆家的主力,那晚她杀了多少人,恐怕连她自己也没数过。 不止陆家人,城内的江湖高手,也多半折在她的琴下。 我们逃出陆家,逃向西门无恨的小院前,我还听到琴声凄厉如恶鬼哭嚎。 她这样的存在,不仅正道人士恐惧,连她同阵营的恶人也害怕。 “你过来。”血琴师坐下,目光直接投向我们这边,视线定格在我身上,沉声说道。 柳烟烟身体微动,我抢先站起身,向她行礼:“师父别担心,我没事。” 大厅里的所有人,都将视线聚焦到我身上。 我坦然走过去,对着血琴师施了一礼。 “前辈叫我何事?” “你认识我徒儿?” “是,玲珑前辈曾教导过我一段时间,是我的老师。” 我解下脖子上的项链,放到血琴师面前。 在她进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她会发现这条项链,认出它来。 玲珑死前交待原身,要将她的死讯告诉她师父。 无凭无据的,她了解自己师父的性子,怕她把原身给剁了,于是给原身留下一条项链,要她时刻戴着,不许摘下来。 wap. /106/106628/28390500.html 第64章 帝后不咬人 血琴师认出项链,项链里能放东西,拧开吊坠里边有张小纸条。是玲珑留下的,血琴师打开纸条,原身是个老实人,知道纸条是玲珑留给血琴师的,她戴着这些年,从来没打开偷看过。 血琴师看完纸条,面露哀伤,叫我留下和她坐一桌。 柳烟烟是不大乐意的,我让她放心,血琴师不会为难我。 我的离开,给了萧悲途机会,他立刻挪窝,坐到我原来的位置上。 柳烟烟没‘扇’他,萧悲途的武功比那小矮子高了不知多少,柳烟烟想把他扇走,他们俩就得在大厅里打一架,桌椅板凳都无法幸免。 血琴师看着我,认真端详着,问了我几个问题。 这几个问题都与玲珑教原身的知识技能有关,我一一回答她,照着原身记忆里的内容。 血琴师颇为满意,她没掩饰自己情绪,说玲珑只收过我的一个徒弟,那我就是她的徒孙,玲珑不在了,理应由她继续教导我。 反派大佬们都要收我为徒,这可如何是好? 但当着血琴师的面,我总不能说我没兴趣,她不是那种善解人意的老太太。 柳烟烟收我为徒,是因为她没有别的选择,且她时日无多,没功夫现考察合适的人选。 我和她的师徒缘份深不了。 只是当着她的面抢人,血琴师这是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啊。 大厅内众反派们神色各异,柳烟烟没开口,萧悲途说话了,他面带微笑,对着血琴师拱手一礼:“前辈,既然您的爱徒在烟烟之先做过小琪的老师,您自然是她的师祖。” 他这话说完,柳烟烟终于正眼看他了,只不过是瞪他。 “不过烟烟已收她为徒,这师祖和师父,又不是平辈,并不冲突。”萧悲途保持微笑,继续说道。 萧悲途开口打圆场,其他人才敢出声,跟着附和,毕竟他们也不想好好庆功宴,闹得不愉快。 血琴师和柳烟烟又都是顶尖高手,她们万一打起来,楼都能打塌。 从辈分上说,血琴师的确是长辈,但反派的世界,向来不讲这些,实力代表一切。 我的心思已经跑到楼上去了,寻思着要是她们动手,我要赶在第一时间上楼把云舟带走。 血琴师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萧悲途的话。 她徒弟已经死了,柳烟烟和她徒弟没有冲突。 其实要我说,两人都是原身的‘老师’而已,语文老师和数学老师又不是不能同时存在。 我和她们俩,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师徒,没什么好争的。 原身老板不想从小培养她和谁有真正的师徒情义,从没给她找到特别长期且固定的师父。 更像是请来一堆家教,各科老师同时教她。 原身尊敬每一位老师,但没谁和她关系特别近。 没有特别的存在,哪怕是玲珑。 柳烟烟没表示,就表示她默认了,不计较我给血琴师当徒孙这事了。 大厅重新热闹起来,曲乐接着奏,美人接着舞。 血琴师也继续问我的情况,比如父母是谁,家中可还有兄弟姐妹。 这些可以实话实说,原身是孤儿,至于兄弟姐妹,本来没有,现在么……有个哥哥。 我无奈承认了西门无恨的地位,否则哪天他突然出现,说是我的哥哥,我连他都说不通,怎么向别人解释? 况且我和他的兄妹关系,目前无法证实真假。 他说是真的、我说是假的,两边都没有证据能证明。 基于这种前提下,他的推测比我的有说服力,路人自然更相信他。 认就认吧,给魔教教主当妹妹算什么,我现在还给反派音魔当徒孙呢! 约莫过了一刻钟,门口有人喊:“帝君到!” 曲乐歌舞再次停住,有一人打扮得‘金碧辉煌’步入大厅,前面有两个少年左右开路,后面有两队少男少女为他端东西。 他们手里捧着各色锦盒,有大有小,没有哪两个是重样的。 狂热喜爱黄金的反派我见过,但单纯喜爱金色的反派我头回见。 这位反派大boss,头上戴金冠,身穿金色衣袍,靴子也是金色的,身上的饰品也全是黄金制品。 包括腰间挂的荷包都是金色的,再看他的脸,金色眼妆明晃晃,嘴唇涂着金粉。 他不该叫帝君,应该叫奥斯卡! 小金人带着闪瞎眼的金光走进大厅,步行至摆在大厅正中的那把‘宝座’前,左右少年为他弄好衣摆,他转身坐下。 面朝下方众妖魔笑了笑,露出两颗金门牙。 这位帝君如此耀眼,他平时怎么隐藏自己? 颠覆武林不是一朝一夕可完成的事,他筹谋多年,在哪里布的局? 就他这样的造型,走到哪都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除非他躺在地下,在地宫里主持大局。 天宫帝君讲了几句客套话,特意感谢了血琴师和柳烟烟,另外点了几个功臣的名字。 领导讲话我是不大爱听的,忍不住开始走神。 他讲完话,宣布宴会正式开始,娱乐项目还挺多。 柳烟烟专为等领导过来讲话,等他讲完便要离席。 萧悲途想跟着她,她看向我,我又看看血琴师。 血琴师点点头,我立刻起身走向柳烟烟。 萧悲途无奈苦笑,只得留在大厅和其他人饮酒。 我跟着柳烟烟上楼,她不会离开月南香太久,我也有点担心云舟。 我们回到顶楼,发现月南香的房间里传出欢声笑语,而且听声音,有三个人?! 门口的守卫全在,一个不少,今晚是庆功宴会,哪里多出一个人陪他们俩玩? 多出的那人还是个女的,我首先想到婉儿,但婉儿的声音不是这样的。 柳烟烟一阵风似的刮到房门口,推开了房门。 屋里确实有三个人,两女一男,男的是云舟,他在骑小马玩具,那是柳烟烟为月南香定制的、大人可以玩的小马摇摇车。 云舟的体格坐上边,有种欺负玩具的即视感。 两个女的则在地上玩丢沙包的游戏,月南香我认得,另一个却是陌生面孔。 “烟烟,你回来啦~”月南香丢下沙包,飞奔扑进柳烟烟怀里。 她比前两天又小了几岁,仍然只记得柳烟烟,今天把云舟留她房间跟她一起玩,还是重新介绍的,她已经不记得我们了。 “师父呢?为什么没回来?”月南香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不解。 在她此刻的记忆中,师父没有远走,柳烟烟骗她说,师父进山采药,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她们跟着师父出来给人治病,病人家属请她们住在自家豪宅里。 柳烟烟说的病人、以及病人家属,其实是她们自己。 反正月南香的记忆一天一个样,今天对她撒什么谎,明天她就不记得了。 “这是?”柳烟烟看向屋里的女人。 女人捡起沙包,自己玩得不亦乐乎,不介绍自己,也不看我们。 她年纪看着有三十出头了,眼角有细纹,穿得花花绿绿,像只彩蝶,扎着双马尾,一副少女打扮。 “她是阿彩,楼下的邻居。”月南香不知道楼下住的是谁,她忘了柳烟烟也没特意告诉她。 但我和柳烟烟知道楼下的邻居是谁,柳烟烟脸色微变,抓过月南香的双臂上下打量。 月南香身上没伤,我快步走到云舟身边,检查他身上是否有伤。 看到他们俩身上都没有伤,我和柳烟烟同时松了口气。 柳烟烟问门外的守卫,帝后为什么在这? 守卫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柳烟烟察觉不对,推了推守卫,他径直倒下,没做任何保护动作。 柳烟烟用内力隔空轻拍了他一掌,才让他没摔得太狠。 守卫的眼睛睁着,身体动不了。 他们的身体一切正常,生命能量也正常。 这不是病、不是毒,只是被无形的力量定住了。 刚刚房间里一共就三个人,云舟和月南香没这本事。 我和柳烟烟的目光同时转向玩沙包的大姐。 她肯定就是帝君的心尖子,到处乱跑、见人就咬的帝后蓝彩蝶。 传闻中的她,好像那末日电影中的丧尸。 我们看到的她,只是行为有点奇怪,远没有恐怕到像僵尸的地步。 “阿彩,这是师姐柳烟烟。”月南香不知道关于蓝彩蝶的传闻,拉着柳烟烟的手介绍道。 说完又指指我:“她是云哥哥的娘子,云嫂子。” 云哥哥……我以手掩面,藏住嘴边的笑意。 云舟该叫月南香一声月姨的,现在竟成了她口中的哥哥。 就是蓝彩蝶,也比云舟年长好几岁,他变傻了,居然还占了失忆长辈的便宜。 “你们是来接我的吗?”蓝彩蝶放下沙包,起身朝我和柳烟烟走近两步。 宴会上没人知道她又跑出来了,所以我和柳烟烟真不是来接她的。 只是偶然碰见她而已,我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便沉默着没回话。 想等柳烟烟来答,但蓝彩蝶没等她开口,又补了句:“你们的哭丧棒呢?锁链呢?” 蓝彩蝶盯着我们的手看,好像在找她说的这两样工具。 柳烟烟皱眉,道:“那是何物?” 我恍然道:“你认为我们是黑白无常?” 蓝彩蝶歪着头,认真打量我们:“我娘说,黑白无常是男的,如今换成女的了?” 我闻言心中微动,这个世界的神话体系里没有黑白无常。 柳烟烟不知道很正常,蓝彩蝶为什么会知道? 她娘告诉她的,难道她娘也是穿越者? 世界上不止一个穿越者这种设定,并不罕见,这个世界我能来,兴许别人也能。 “你娘是哪里人?”我问。 “嗯…外星人。”蓝彩蝶想了想回道。 没错了,这个世界的人可没有‘外星人’的概念。 她娘一定是穿越者,于是我追问:“她人在哪?” 蓝彩蝶指指天:“回外星了,不过别人说她死了,只有爹爹说她回故乡了。” 蓝彩蝶都三十多岁了,她娘肯定不年轻了,我又问她娘什么时候回故乡的? 她说是在她八岁的时候,那就是走二十多年了。 好不容易可能有个老乡,还走二十多年了。 柳烟烟完全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她认为蓝彩蝶是在说疯言疯语。 而我在附和她,陪着她说胡话。 我们站着说了半天话,蓝彩蝶也没有表现出攻击性。 但门外的守卫又证明她不是无害安全的病人。 我使用异能检查她的身体,发现她大脑里有病灶,这或许是导致她行为异常的原因。 而由这病灶引起的异常可能不止她的行为,让守卫定格的无形力量,或许就是从这病灶来的。 如果治好病,她的特殊能力恐怕也会随之消失。 我最好别多管闲事,谁知道她是不是特意制造了这种能力呢。 她的病灶不是天生的,有个未知的物质存在。 柳烟烟担心我们也被她控制,不想激怒她,让她继续和月南香一块玩。 然后柳烟烟用眼神示意我出去,我们来到屋外,坐上升降梯下楼。 到了大厅,柳烟烟对帝君身边的少年说明了情况,让他知会帝君一声。 帝君正欣赏歌舞,得到消息立刻起身离席。 他亲自带人上楼,我跟柳烟烟尾随在他们身后。 但我们俩没走出升降梯,帝君进到月南香屋里,云舟跑了出来,我赶紧招手,叫他过来升降梯这边。 月南香随后也跑出来,往我们这边跑。 我们四个人站在升降梯里,屋里传来乒乒乓乓地响声,家具、摆设全遭了殃。 云舟拉住我的手,我以为他是害怕了,结果他眨眨眼,小声问:“夫人,买小马?” 柳烟烟斜眼瞪他,一脸嫌弃。 男孩子爱骑马怎么了?有问题吗?没有问题啊! “好,买。”买不着合适的,回头请仙剑客做一个。 “这个傻子有什么好?武林中一表人才的青年多得是,就算你看上哪国的王孙公子,为师也可以为你做媒。” “害~王孙公子虽好,遗憾地是他们都有颗聪明的脑袋瓜啊,身份尊贵、父母双亡、没有智商,他简直就是我的理想型。” 柳烟烟气得不想理我,扭过头去和月南香说话。 “嘿嘿。”云舟突然傻笑:“小马!” 得,反应慢半拍了又,刚刚答应的事,他这会儿才明白过来。 wap. /106/106628/28390501.html 第65章 好大一个瓜 月南香只是记忆倒退,跟云舟的情况不同。她问柳烟烟阿彩是不是犯错了?她家里人来接她了?她被揍了吗? 柳烟烟解释说,阿彩生病了、是病人,不能出来玩,所以她家人来接她回去。 人人都知道帝后是帝君的心尖子,帝君揍她的可能不是很大。 果不其然,两人出来时,蓝彩蝶毫发无伤,帝君脸上挂了彩、走路还一瘸一拐的。 不过蓝彩蝶倒是乖乖跟他回楼下去了,没再逃跑或控制别人。 我们给他俩腾地方,从升降机里出来,站到旁边,帝君路过我面前时,小声问:「你是神医?」 「粗通医术。」 他微微点头,扶了扶歪掉的金冠,走进升降梯。 月南香的屋已经没地方下脚了,屋里一片狼藉,家具碎一地,不是茶杯、是家具,衣柜、桌子全成碎片了。 月南香和柳烟烟只好先到我们的房间待着,等人把房内清理干净,换上新家具,她们再回去休息。 今晚的宴会要搞通宵,这会时间尚早,但月南香不能熬夜,云舟把床让出来给她睡。 柳烟烟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治疗。 月南香的病情恶化得很快,越往后退化的速度越快。 我说今晚即可,她睡她的,我治我的。 大床足够宽敞,我盘膝坐在月南香身边,用异能使她陷入深度睡眠。 治疗时间太长月南香的身体承受不住,我先在她体内寻找病灶,毒物主要集中在她的大脑内。 人脑是非常精密复杂的‘机器,,一个处理不好,她会比云舟还傻。 一个时辰过后,月南香额头上布满汗珠,柳烟烟拿着布巾守在旁边,用温水浸了布巾为她擦掉汗珠。 「好了,时间不能太长,恐怕损伤太大。」我停止催动异能,收回做假动作的手。 我的异能不想让别人知道,为月南香治疗的时候,我假装用传功的方式,手贴她的身体进行治疗。 江湖中曾有专门为人治疗的武功门派,使用的就是内功。 这一门派打架不行,治伤却比医生还厉害。 也曾在江湖上名扬四海,后来被恶人抓去利用,自尽的自尽,耗尽内力的耗尽内力,变成废人一个。 这一门派便没落了,直至彻底消失,如今的江湖上显少再听到关于他们的传说。 但没有完全被人遗忘,我准备有人问起的时候,就拿他们当掩护。 柳烟烟替月南香盖好被子,叫我到一边的榻上坐着,她要为我传功。 她先给我看了一张纸,上面写的是功法口诀,她只给我五分钟时间要我背下来,背完她便将纸烧掉,然后叫我坐到榻上,为我传功。 我给月南香治疗、她给我传功,如此重复的日子过了七天。 月南香脑内的毒清干净了,但她的身体并没有复原,仍是十岁的样子。…. 柳烟烟的变化却极大,她将毕生功力传给我,到第七天,一夜白发,比她实际年龄还老了许多。 她和血琴师的区别,就是她是个美丽的老太太,虽然老、可依旧能看出曾是个美人。 第八天清早,我听到月南香的哭声,到她们房间一看,柳烟烟躺在床上,已经没有气息了。 她走得安详,仿佛只是睡了。 萧悲途这些天总想上来和她说话,她发过一次怒,吓得萧悲途不敢再出现打扰她。 现在她人走了,月南香又是个孩子,我便叫萧悲途上楼来跟遗体告个别。 萧悲途坐在床边,拉起柳烟烟的手,没有哭、只是微笑着一句话不说。 他们之间怎么回事我不清楚,萧悲途要带柳烟烟回比翼岛安葬。 我答应过柳烟烟,把她和女儿葬在一处,就跟萧悲途说了。 萧悲途却说柳烟烟只说和女儿葬在一处,没说不可以葬在比翼岛。 他想把她们娘俩全运回比翼岛安葬。 「这……她女儿是何人,岛主知道吗?」我知道柳烟烟可以随意找地方安葬,她对这方面没要求,她女儿可不行,身份在那摆着,我们难不成要盗墓把她偷出来? 否则她父亲那边,可不会允许她葬在皇家陵园外。 这边的规则是女儿未出嫁,必须葬入家族墓地。 「知道。小琪,你不必唤我岛主,叫师公便可。」萧悲途突然纠正我对他的称呼。 「呃、咳,这不合适吧,柳师父她终生未嫁。」她生前都没承认这位岛主的地位,死后我哪有权力给她包办婚姻? 「不,我和她…是拜过堂的。」 「啊?」这大瓜砸下来,把我脑袋砸得一懵。 萧悲途拉着柳烟烟的手,讲起他们上一代的情感纠葛。 我没想到比他俩拜过堂更大的瓜还在后头,原身老板居然不是那位君上的女儿,是萧悲途的女儿?! 当年萧悲途是正道名门首席大弟子,一派的希望,他师父对他寄予厚望,他也是门派内定的下一任掌门人选。 可他在出门历练时,遇到了一位姑娘,两人一见钟情,感情深了之后才知道,这姑娘是江湖杀神的徒弟,妥妥地大恶人之徒。 柳烟烟这性子,年轻时也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所以就算不提她师父,她也不是啥名门正派认可的好人。 两人的结合自然遭到萧悲途师门的反对,于是他们私奔逃走,在荒野山村办了场婚礼。 不想婚礼当晚,萧悲途的师父带着一群师兄弟找到他们,他师父倒没对柳烟烟怎么样,只是以死相逼,他们敢继续婚礼,他就血洒婚礼现场。 萧悲途是师父一手带大,师父于他如师更如父。 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师父自尽在他面前,只得跟师父回了门派。 他是想用缓兵之计,柳烟烟却受不了这样的‘抛弃,。…. 她身穿嫁人,独自留在破旧的茅屋里,觉得世人追求的情爱不过如此。 看着萧悲途远去的背景,她只留一句:我不会等你。 随后便离开村子,萧悲途一步三回头,只觉那句话听了心慌得不行。 数月后,他趁机逃下山门,回到村子,果然已是人去屋空。 他四处寻找,却听说某位王爷带了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回府。 那王爷他知道,曾是柳烟烟的追求者,柳烟烟对他一直是拒绝的。 但那王爷对她仍旧痴心一片,国际认证级舔/狗。 最终抱得女神归,女神为他生下一女,随后便离开了王府。 不过要说这王爷,他虽一心爱慕柳烟烟,却也早有妻室。 柳烟烟即便是想随便找人嫁了,也不可能给人当妾。 王爷因为她的离去,伤心过度,落下了病根。 对她留下的女儿,一直视如掌上明珠,爱护到病态的地步。 后面他的妻妾为他陆续生下几个儿女,都得不到他的关爱,他将全部的父爱都给了柳烟烟的女儿。 再到后来他登基为君,这女儿便是长公主,她是君王独宠的公主,地位比太子还高。 「你不觉得、女儿和我长得很像吗?」萧悲途忽然问道。 嗯……没看出来,其实原身老板长得特像柳烟烟,母 女俩有七分相似。 不过萧悲途在这件事上,应该是有信心的,柳烟烟与他拜堂时已有三个月身孕。 柳烟烟去王府后,几个月便产下一女,时间上刚好吻合。 他向王府请的产婆打听过,孩子是足月出生,若女儿是王爷的,时间上说不通,必是早产儿。 他跑去瑶月台,想见柳烟烟请求她原谅,求她回心转意。 柳烟烟却是下了决心,不再见他,不再与他有任何纠葛。 他这般疯狂举动,彻底让他师父对他失望,说他丢尽了门派的脸,废掉他武功,将他逐出师门。 他想去王府,认回女儿,又怕那王爷一怒之下,杀了他们父女俩。 只好忍住思念,决心变强大,变得足够强大了,就能接回妻女。 他一个武功尽废的人,不走捷径如何能变强? 走上邪路是他当时唯一的选择。 我无法评判他的选择对不对,毕竟事情没发生在我身上。 只是当个听客,默默听着,等他说完,然后把柳烟烟的尸体运到城外火化。 她走前已经沐浴更衣,收拾好自己。 她不是个讲排场的人,在世上也没有几个认识人,我想她不会喜欢由一群无关紧要的人来送她。 所以我们没办葬礼,去火化的人只有我、月南香、萧悲途和不能单独在家放着的云舟。 骨灰装进坛子密封好,和我那堆行李放在一起。 其他反派们对她的死,感到特别突然。 柳烟烟当然不会对他们说自己时日无多,她这突然去世,其他人一时不敢相信。…. 我便解释说,她练功出了岔子,走得十分突然。 这在反派中是常见的事,他们很快接受了这个说法。 萧悲途已经知道女儿去世的消息,现在妻子也没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他的头发更白了,白到要发亮。 他或许也想和柳烟烟谈谈女儿的事,可柳烟烟对他早已死心,一句话也不愿意跟他说,只想当陌生人。 如今他彻底没了机会,那娘俩是再不能听他说话了。 我作为柳烟烟的徒弟、他女儿的属下,自然成了他的倾诉对象。 他说到他的无奈,在岛上关闭一闭就是十五年,错过了人间多少事。 他当年没有实力,现今有了,却只能用这实力打听她们母女的消息,换来一叠叠的纸,无法补偿她们,让一家人团聚。 他在比翼岛上的日子,恐怕不比柳烟烟在瑶月台上的日子更好过。 他一个废人,初入比翼派,不扒层皮、削层骨,得不到往上爬的机会。 那座岛其实跟瑶月台类似,不可随意出入,进去了再想出来,只能是爬到一定高度的时候。 他们一家子的故事可以写成江湖话本了,然而故事终究是别人的故事,我听听就算了。 我有我要烦恼的事情,比如柳烟烟这个靠山没了,有人便登门找我寻仇来了! 回群芳阁的路上,一群妖里妖气地家伙从路边冲出来,将我们的去路挡住。 「你姓安?」为首的头头用手中的骨刀指着我问。 「是。」我回道。 「兄弟们,她就是杀大小姐的凶手,将她碎尸万段、给大小姐报仇!」 「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徒儿。」萧悲途抢在我前头发话,一挪步,挡在我身前。 云舟和月南香不明白咋回事,我听得暗暗叹气。 柳烟烟将一身功力传给我,又授我武功口诀,是我师父不假,他是柳烟烟的 丈夫,我叫他一声师公也没错,这不就约等于我是他徒弟了! 可他是比翼派的掌门,他的徒弟,那肯定也是比翼派的弟子,练的是他们的武功,问题是我没有啊…… 我身上的反派光环越套越多,从今以后,我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是何人?敢管妖堡的闲事?」 「比翼岛岛主、萧悲途。」 啊~这大的语气,我捂脸,琢磨着这时候要是拆他的台,估计对面的人也不会信。 妖堡的人显然知道我拜柳烟烟为师了,柳烟烟一死,他们就跑过来寻仇。 「柳烟烟是本岛主的妻子,她的徒弟、就是我的徒弟。」萧悲途还给他们解释了一下。 我怀疑他是想把他和柳烟烟的关系摆到明面上,顺带提了提我。 妖堡的人好像不太了解比翼岛,只当是个寻常门派。 他们掂量一番,决定把萧悲途一起干掉。 「管你是谁!插手妖堡的事,该死——」头头一使眼色,周围的手下立刻提刀砍过来。 萧悲途手臂一挡,把我格开,我顺势拉着云舟后退数步。 他挡在前方,和来人交手,我亲眼见他空手接白刃,拧断了刀剑,再一招掐住对方喉咙,几个呼吸间,他手中的人就变成了干尸。 他将人干甩飞,再找下一个目标。 连续两个倒霉鬼中招,其他人不敢再靠近他。 惹到大佬他们还想全身而退,简直做梦! 他们见打不过要跑,萧悲途足尖点地,飞身使用轻功,追上去一手一个,不消片刻,路上便多了十几具干尸。 头头是他们中唯一内力算深的,跟萧悲途对了一掌,然后……五脏俱裂。. 药到命无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wap. /106/106628/28390502.html 第章 问就是种地 大佬、纯纯的大佬!瞬间秒杀十几个妖堡小高手,一掌解决了那个唯一的高手。 月南香拽着我的手站我左边,云舟揽着我的胳膊站在我右边。 萧悲途挺身而出,挡在我们身前,真有那么点「家长」的意思。 他今天的心情本来就不好,偏有人出现在他面前触霉头,他一个没留,全灭了。 我本想留一个活口,好歹让他跑回去报信。 但萧悲途出手太快,我没来得及说。 我们回到群芳阁,最愁的还是月南香的手下,他们本指望着老板复原,可以重新掌管群芳阁。 现在得知老板好不了了,以后怎么办? 月南香退化成孩子,她对师父的爱慕之情还没有生出,武功也是孩童水平,又没有后来的记忆。 无论如何,群芳阁都不能再依靠她了。 柳烟烟本是个接手的好人选,只是她去得快且突然,眼下有覆雨天宫在这还好,等元城局势大定,天宫的人撤走,群芳阁总要恢复正常营业,到时怎么办? 他们要在这段时间内,找到合适的老板,这个人又不能丢弃月南香,要肯继续照顾她,还得照顾好,不能薄待她。 于是他们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 我一回群芳阁,便被管事的叫住,说有要事相商。 必须单独谈,萧悲途有他的事要做,月南香刚失去师姐,正难受呢,我叫云舟陪她,我跟管事的去了楼上的办公室——月南香的书房。 管事的是群芳阁总管,是月南香最信任的人,两人相识时,总管境况凄惨,亲人死兴了,他自己马上也要死了。 月南香救了他,给他一口饭、一份工作,还替他报了仇。 这样的恩情,他决定用余生来报答,肝脑涂地、永不背叛。 总管姓张,是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举止文雅,说话慢悠悠的。 不过他这会找我谈接手群芳阁的事,没了平时的老成持重,有点急躁、说话语速也快了两倍。 他把他们这些管事的想法说了,又用柳烟烟和我的师徒情做地基,罗列我接手群芳阁的各项好处,仿佛我答应下来,便能一步登天。 群芳阁是元城的销金窟没错,月南香多年来积累的财富,没人知道具体数目,但肯定超级富有。 元城的富婆圈子里,她绝对能排上前三名。 如今江湖大乱,覆雨天宫的势力控制了整个武林,群芳阁投靠天宫,背靠这棵大树,往后的生意不用愁。 张总管只忠于月南香,一心为群芳阁的生存着想。 他心中没有黑白是非,只做对月南香有利的事。 眼下的情况就是,谁敢忤逆天宫,谁就得死,他们若不投靠天宫,月南香的小命和这群芳阁的高楼,都将毁灭。 张总管只想保住月南香,他希望我认真考虑,尽快答复他。 我认真考虑了一分钟,拒绝了张总管的邀请。 「元城是江湖腥风血雨的中心,群芳阁身处其中,今后要面临的风浪只会多不会少。我是很爱钱,那也得有命花才行,接管群芳阁这事我不能答应,不过照顾月前辈是柳师父的临终嘱托,我准备带她回乡种田。」 「……种、种田?」张总管好像以为自己听错了,或没听清。 「对,回乡种田、就是种地,哦你放心,月前辈年纪还小,我不会让她干重活,就让她当个快乐无忧的田园少女。」 「回乡?」 「嗯,往北去,买地的钱我有,不用月前辈出。」 「不不不,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种地?」 「怎么了?很难理解吗?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张总管组织了半天语言,我看他一脸纠结,主动替他省去麻烦,告诉他我意已决,再说什么都没用。 他只好作罢,不再多问,长叹一声,说这样也好,带月南香离开元城未尝不是个办法。 月南香经营群芳阁这些年,不可能一个仇家没有,尤其是柳烟烟已经明示过,她建这高楼目的并不单纯。 或许暗中在做些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事。 没有自保能力的月南香留在群芳阁终究是危险的。 张总管和仙剑客他们的想法倒是一致,只要跟着我走,到哪都安全。 他对财富名利毫无留恋,既然月南香我要带走,他必须跟着一起走。 「可是我们是去种地,您……」我刚想说您得自己找工作赚钱养自己,张总管便抢先道: 「祖上传下几种食物的制作秘方,也许今后能派上用场了。」张总管洒脱一笑。 这下换我无语了,他为月南香是真舍得下。 他说干就干,和我商定好未来去向,立即便联系出售「旺铺」的事。 当然,在天宫一众人仍留在城内的时候,这事不成,他准备等他们走了再正式出兑群芳阁。 月南香信任他,把群芳阁的重要文书、证件、地契全交给他保管。 包括她的印章在哪他都知道,也知道密码,能打开存放印章的机关箱。 半路被堵的事,我没和任何人提。 这几天血琴师无事便叫我到她那去,陪她聊天。 今天守在我们房门口的人却不是她派来的,是天宫帝君身边的少年人。 见我们回来,先行礼再传话,说是帝君有请。 出了被堵的事,我更不敢留云舟一个人在屋,带着他一块去楼下见反派大。 一进门我就觉得晃眼睛,八层的房间按说和楼下应该没太大区别。 六、七、八三层是群芳阁的贵宾区,房间装修风格确有不同,但不至于装修得刺眼。 想必是天宫帝君住进来前,把房间重新布置过,软装肯定是有的。 比如墙上刷了金粉涂,桌椅板凳贴上了金箔。 地面也是同色系,连桌子上摆的盆景都是…金土、金树。 对一个习惯黑暗的暗卫来说,这个房间就是刑室。 反派帝君已换下那日宴会的盛装,穿上常服,衣服的款式是生活化了一点,颜色是一点没变。 黄金室里小黄人,看得我快得色盲症了。 他没和我客套,直接说明请我来要做什么。 他是观察过月南香后,才决定找我来的,为治蓝彩蝶的病。 他对我早有耳闻,我在元城做的事,全有人向他汇报过。 但他要亲眼看到才相信,毕竟治的不是别人,是他的爱人。 他知道月南香身中奇毒,无人可解。 柳烟烟也一直没找到下毒的人,这次武林大会来了不少的名医,有门有派的、云游四海的,群芳阁把他们请个遍。 连邪派的鬼医之流,也被请来给月南香解毒。 奈何这毒古怪,无人能解,直到我来了,月南香的症状很快被「暂停」。 虽说她损失了几十年的记忆和人生经历,但她的命保住了,还能重新长大一回,属于是因祸得福了,多少人想返老还童重新来过都没这个机会。 天宫帝君观察过月南香,确定她是真被治愈了,才准备叫我来给蓝彩蝶看病。 我把当初对柳烟烟说过的话,对他又说一遍。 月 南香中的毒古怪,蓝彩蝶的病也一样,治疗是有很大风险的,成功率只有一半。 我把最低标准摆出来,相对来说成功的机率就大些。 况且天宫帝君不同于旁人,蓝彩蝶若有差池,他不会闹,他会直接杀人。 我特意提了提,若是病好了,蓝彩蝶身上的一些「特殊症状」也会随之消失。 他听我提到特殊症状,反倒更满意了,让我放手去治,我如果治不好她,那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治好她,错过这次机会,他们一辈子都没机会了。 我们约好晚饭后,为蓝彩蝶做全面检查,之后制定治疗方案。 下午出门买东西,在街上又被人给堵了。 几个年轻人,蓬头垢面冲到我面前,开始我以为是乞丐,可他们指着我骂的话,听上去不像单纯地骂街。 什么认贼作父…正道败类……贪生怕死、无胆鼠辈! 街上每隔十几分钟,就有天宫守卫队巡逻,他们听到这几个人骂我是天宫走狗,立刻围上来抓人。 几人和守卫队打了起来,他们确实有点身手、但有限,又是势单力薄,这支守卫队招来第二支守卫队,二三十号人把他们几个,很快将他们制伏,捆起来押走。 唉…我心中轻叹,他们已经被当成乞丐,再熬些天,等到出城的机会,兴许能回门派去,不仅保住一条命,也能报个信啥的。. 看他们武功路数,便知他们是落风国西樊山铁臂门的人。 铁臂门专出镖师,在江湖上也算有些名气,这一代的掌门铁龙升有一双不怕刀砍、斧剁的铜骨铁臂。 武林大会开始时,他家中老母刚刚去世,仍在丧期,他不便前来,派了首徒带着几名有出息的弟子前来为陆盟主贺寿。 宴会当天我没见过他们几个,他们应该只是送了礼,没在陆家参加宴会。 这分明是好事,让他们逃过一劫,却为骂我几句,暴露身份叫人抓去。 如果他们不是想自杀,就是想被抓起来。 现在正反两道的人都认定我是反派,这是我早有预感的事情。 看来我若不亲手杀了天宫帝君,这个反派身份恐怕是摆脱不掉。 谁让我是唯一一个参加过陆家宴会,又参加了反派庆功宴的人呢。 庆功宴那晚我特意在反派中进行过「搜索」,没一个面熟的,那晚参加陆家宴会的人,除了我、没人参加反派庆功宴。 我污名我且得顶一段时间,也许一辈子都卸不掉。 不过……我不在乎,买完东西回到群芳阁,一名仆役差点撞到我身上,擦肩而过时,她塞给我一张纸条。 这戏码太熟悉了,我攥着纸条上楼,到房间才打开。 字条上写着:子时,楼顶相见。 楼顶指的应该是群芳阁的楼顶,在九楼上面,还有个尖端,周围有沿,也能站人。 江湖人见面的地方,与常人自是不同。 房顶、墙头,能站下半只脚的地方,都能当见面地点。 我放下给云舟买的零食,和一套特制工具,先盘腿在椅子上练功。 其他都是小事,打铁还需自身硬,自己的武功高了,管它正的、邪的,咱都不怕。 云舟安静地坐在桌边画画,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人,现今画的画,跟狗刨的一样。 但他喜欢玩,我就给他买了沙板、木笔。 他一会儿画个扭曲的小狗、一会儿画个抽象的云朵。 会画画是好事,别管画的怎么样,这样也能锻炼大脑。 我认真练功,他安静画画。 转眼到 了晚饭的点,吃完饭我去八楼看病人。 蓝彩蝶近几天比较老实,没有「越狱」,她想找云舟玩,天宫帝君不知用什么法子,让她打消了念头。 这次我静下心,仔细用异能为她检查身体。 特别是脑部,反复地扫描。 我发现她脑内的病灶不是血淤、血块,是人造的东西。 这个时代的医学,远没有发达到可以做脑部开颅手术。 她头部外表没有伤痕,起码没有切开、再缝合的痕迹。 那这人造的东西,是怎么进到她脑袋里去的? 卡在关键的位置,让她不至于死,又激发了她的潜能。 我今天上街买的东西,就是小刀,特别锋利的小刀,能当手术刀用。 自从上次为陆盟主开膛,我便意识到,在这个时代可能会遇到需要手术的情况。 所以我提前准备,到铁匠铺定制了一套刀具。 总用异能撕再使伤口愈合,消耗其实挺大的。 让病人自己慢慢愈合伤处能节省我不少能量。 好在铁匠铺的老板没因这场人祸跑路,我定制的刀具他已经完成,只等我去取。 我检查完,向帝君交待,明早别给蓝彩蝶吃饭,可以喝点水,我要给她治疗。 帝君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饿着蓝彩蝶,却还是点头应下,没让我解释。 我决定明天治疗,其实和她吃不吃东西没关系,是因为今晚我还有约。 治疗的时间不可控,也许到半夜还没完成。 我很想见见留字条的人,这个时候,能是谁仍然留在城中,甚至敢跑到大反派的住处来和我见面? wap. /106/106628/28390503.html 第67章 开瓢儿手术 胆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得有这个实力。群芳阁由天宫的人重重把守,要靠近这里都难,何况是跑到楼顶上,还不被发现。 帝群武功高强,他住八楼,和楼顶距离不远。 内力深厚的人,听力、视力、感知力也比常人强上许多。 大不了就是背着月南香、拎着云舟逃跑,打不过那些大佬,跑还是能跑掉的。 数日来我努力练功,加紧提升「腿力」,为的就是在出现意外时,有逃跑成功的把握。 这些事全是我自己暗中进行,悄悄准备好的。 不管别人怎么认为,只要我心里清楚我是什么人就行了。 晚上等云舟睡下,我接着练功,到约定的时间,我睁开眼睛,从窗口爬出去,登上楼顶的房盖。 夜里风大,站楼顶更甚,我特意换了身夜行衣,紧袖子、没裙子,头发盘起来,免得被风吹成疯婆子。 正在楼顶等我的那人没有规避这些,所以我见到他时,根本看不见他的脸。 他的衣摆乱飞,头发散乱地糊一脸,手里的扇子逆着风,不怎么能扇起来。 这么大的风就别耍帅了…… 看他一身蓝色衣衫,不用看脸我也知道他是谁。 见到来人,我就知道为什么他敢单枪匹马摸到群芳阁来了,他有这本事。 「尹大侠、要不进屋说?」 「也好!」尹寒星倒不扭捏,就坡下驴,随我爬窗进屋。 我把窗户关好,他将脸上的头发捋顺,扇子折起收到腰间。 他进了屋没有说话,对着我打手势。 一些江湖暗语是通用的,有一类就是手势。 比哑语更复杂,属于手语中的黑话。 他知道天宫帝君住八楼,怕大听见我们的谈话,想用手势交流。 我点点头,用手势示意他「请讲」。 黑话用来交流情报,比日常交流的内容复杂得多。 常在暗地里行事的人,一般会学习这种手语黑话。 但不是人人都会,按说尹寒星是四大家族子弟,百年名门,家族不会教他们这些。 可能是他游历江湖时自学的,他开始用手势向我讲述他来的目的。 他想营救被困的武林同道,关押他们的地点他已经探清了,他要我为他救人争取时间,具体点说就是拖住天宫帝君。 他知道我明天要为蓝彩蝶治病,大必然陪着,天塌下来也不会离开。 他希望我把治疗时间尽可能地拖长,最好是等他把人全救出去再结束。 (那样也太巧合了吧?他一定会怀疑我是内女干!)我用手势提出异议。 (你是吗?)尹寒星反问。 他这话我得理解理解再回答,首先我是陆家贵客,又救过陆有康和陆盟主,理应是武林盟这边的人。 既然是武林盟的人,帮着名门正派对付覆雨天宫是应该的。 也就是说,我该当这个内女干。 可现在所有人都怀疑我是覆雨天宫这边的,是天宫派来混入武林盟的内女干。 (你引发了我对人生的思考)我走到椅子边坐下,在我开始思考人生之前,我先回答了他(我尽量)。 他得到答复,向我抱了抱拳,随后跳窗离开。 他走后我特意听着楼下的动静,没有人员出入。 对听力不放心,我又用异能感知一会儿,确定没有生命能量活动,我安下心练功。 练功最主要,然后才是思考人生。 凌晨四点半,我收功睁眼,打开窗户,沐浴晨曦、思考未 来。 云舟起床时,我刚想出一句话:黑白难辨、是非难断。 然后整个早餐时间,我都在思考云舟这个人,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深入的思考到早饭结束为止,饭后我要给蓝彩蝶治病。 帝君派了人「保护」云舟,我给他派的人悄悄注入我的「气」。 并在临走前,留给他一盒卤鸡爪,叫他随意使用。 月南香和他在一个屋,我也嘱咐她,有事就大声叫,他们俩在哪我都能知道。 因为我给他们俩体内也注入了我的「气」,只不过这「气」是当定位用的。 不是攻击型「气」,是我的生命能量,我自己找自己的「气息」,就跟卫星定位一样。 月南香重重点头,一脸坚定,向我保证,她会护好傻姐夫。 这个辈分从她退化加速起就一直乱着,她开始叫云舟哥哥,后来柳烟烟顺水推舟,没说我是她徒弟,说我是她失散多年的妹妹。 在月南香此时的记忆里,她刚入门一年,还是个初学武功的孩子。 柳烟烟告诉她,她失忆了,她不是孩子,多年前师父出门云游,临走前交待过,可能几十年都不回来。 她们二人相依为命五载有余,后来柳烟烟为追求武学发展拜入瑶月台,而她学习经商开了酒楼。 也许是得罪了人,这次武林大会期间有人给她下毒,让她不断变小。 幸亏有我,也就是柳烟烟的妹妹,出面为她解毒,她才保住性命。 柳烟烟跟她说,如果师姐不在了,她就跟着安琪,安琪去哪她去哪。 这些话月南香虽说能听懂,但她的理智和情感脱了节,她相信柳烟烟没骗她,她原来不是小孩,可她没有作为大人的记忆,那些丰富的阅历,坎坷的经历,她一点印象没有。 她的心境、身体仍是孩子,只是她信任柳烟烟,连带着也信任我。 她从柳烟烟这边伦,管我叫姐,她将自己放到小师妹的位置,那么云舟就从哥哥变成了姐夫。 我没打算纠正她,她还小,强行缕清楚关系,她就算能明白、能记住,也会感到别扭。 今后我若一路叫她师叔,也不利于她低调生活。 柳烟烟希望月南香此后余生平安平淡,不再起波澜。 这正是我的未来目标,我认下月南香这个妹妹,让她以这个身份生活下去。 为此我连名字都替她改好了,月姓过于特别,今后她得改姓安,更名笑笑。 她喜欢新名字,我们说好离开元城,就启动新名字,彻底告别过去,重新开始。 帝君那边已经按我要求的准备好手术室,蓝彩蝶躺在特制的手术台上,服过药的她睡得深沉。 帝君正如尹寒星所说,守在门外一步不离。 蓝彩蝶的开颅手术原本就需要很长时间,卸人脑瓜骨的事,我头回干。 昨天翻了些仵作用的书籍,今天才敢下手。 我在蓝彩蝶脑内取出一个东西,放到蒸煮过的干净托盘里。 看材质似乎是金属,但这个年代人又不会头脑中枪、把子弹留在里边。 我特意让帝君提前给她喝药,在她沉睡的时候再用异能制造麻/醉效果。 因为我不知道她大脑的防御系统是怎么运行的,如果我使用异能的时候,她给我来个定身,今天的事情就不好办了。 取出东西便成功了一半,剩下的工作是愈合。 头骨按回去,头皮盖回去,细致的工作、认真地完成。 时间确实是越拖越长,为她治疗刀口的时候我也是放慢速度,一点点 来。 慢到我有时间去清洗金属物,研究它是个啥。 它形状好像一粒胶囊,表面却不如胶囊光滑,有许多突出的小金属点。 「芯片?」我小声咕哝。 蓝彩蝶的母亲是「外星人」,若不是提前听说过这件事,我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她脑袋里怎么会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但她的话若是真的,那她的母亲绝不是普通的穿越者。 没准是个带着全套装备过来的科学家。 不,那就不能叫穿越者了,应该叫时空旅行者。 可她母亲这技术……明显不咋成熟,异能是激发出来了,人也不正常了。 我先治她脑子内的损伤,止血、除血块淤血。 我们进「手术室」后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城内便乱起来。 有人来向帝君汇报,提到「劫狱」二字。 帝君只是安排人去处理,他仍守在门外。 他外表淡定,内里却是愤怒的。 我感觉到了浓重的杀意,有一部分还是冲着我来的。 也许等我治疗完毕,他会要我的命。 尹寒星来到元城,但没参加陆家宴会,我想过他们四大家族有异动,以为和我们无关。 没成想今天我和他联手,上演了这出营救人质的戏码。 尹寒星不会做没准备的事,他不是莽夫。 在我想来,劫狱的时间应该不长,他们或成功或失败,总不会拖很久。 然而城内的骚乱越闹越大,已经不是劫狱那么简单的事。 「安神医?治疗的如何了?」帝君终于按捺不住,凑到门前询问。 「治疗刚过半,别急、人的头和四肢不同,稍有不慎、便会落下终身残疾,人也会变成傻子。」 他不知听没听进去,招呼一个手下过来,吩咐一声,那人就上楼去了。 我估计他是押人质去了,反派大要是仁义,那还是反派吗? 他周身散发着阴森暴戾的气息,一个打扮得金灿灿的人,气场却跟阳光、闪亮完全不沾边。 果然,那人是去带云舟和月南香过来的,可惜他没见着人,他说云舟和月南香不在房间。 不仅如此,门口的守卫全被解决了。 「你们早有准备?」帝君这话从牙缝里挤出来,此刻他最想做的事,八成是踢飞门板,冲进来把我头拧掉。 「帝君将云舟和阿香当作人质,我为什么不能拿蓝前辈威胁你?」这会儿蓝彩蝶头上的伤口已然愈合,就算没我,她也死不了。 而我在她体内注入我的「气」,不管帝君让不让我治下去,蓝彩蝶的生死都掌握在我手里。 他命人去搜、去找、去抓,一定要将云舟和月南香绑回来、残废的也行。 我只给云舟准备了武器,没教他逃跑,况且层层楼内都有守卫,他和月南香出逃,若想不被发现,只有跳窗…… 帝君在门外暴怒,就是不敢踹开面前的门。 他爱蓝彩蝶是真,杀人如麻也是真。 除了蓝彩蝶,任何人的命,他都是想取就取。 他叫人传令,出逃的人质一律格杀勿论。 他不介意毁灭整个武林,不需要臣服、认同和追随,他要杀光所有不听话的人。 我是替云舟担心的,他是个真傻子,又领着变回真儿童的月南香,两人能逃到哪去? 会找地方躲藏吗?知道哪里安全吗? 最好的情况是有人带走了他们,他们不是自己逃的。 楼外喊杀声震天,又是一场血肉之战。 手底下的人来催过他好几回了,要么趁乱离开,回天宫大本营去,要么指挥部下作战,到前线去。 「你去吧,等你离开,我自会离开,你放心,蓝前辈与我无冤无仇,我不会伤她性命。」大在门外快把地板踩漏了,来回踱步,焦灼万分,我听得出他想去「顾全大局」,又无法撇下爱人。 「我要看她一眼。」帝君提出条件。 「行。」我把蓝彩蝶推到门口,门打开一道缝,外面的人可以看到她。 她呼吸均匀,头上的伤口早已结痂。 血迹我替她擦过了,这个时代没有输血的工具,但我的异能可以暂时催动人自身的造血系统,临时加速造血。 所以蓝彩蝶的样子,看起来不是很糟。 见到爱人无恙,帝君愤然离去,临走放下狠话,叫我当心点,走了之后一定要藏好,若被他找到,他定要将我五马分尸。 我长叹一声,摆好蓝彩蝶,走出「手术室」。 劫持人质、伤害别人的至爱,这种事原身早做过,我在原来的世界也干过。 对这样的人放狠话,他真的是、会害死自己所爱的。 不过现在对蓝彩蝶动手只会激怒他,让他更加疯狂地报复这个世界,对我没啥好处。 我只在蓝彩蝶体内留下隐患,将来但愿没有利用上的时候,谁知道呢,看这位大的表现吧。 我的「气」蛰伏在人体内,与她本身的气混在一块,她不死、我的「气」就不会散,不催动的时候它是无害的,一旦催动要人命是秒秒钟的事。 我回到九楼房间,发现我们的行李也没了。 云舟和月南香逃得彻底,眼下连我也不知道去哪找他们。 wap. /106/106628/28390504.html 第68章 正道的火光 城内多处起火,各屋顶、街巷、屋里屋外均有人打斗拼杀。天上还有骑鸟的人往下投射箭,江湖上没有这么多人的‘鸟队’。 看鸟身上套的轻甲款式,似乎是……盛雨国的甲胄。 武林盟势力庞大,它的存亡影响的不仅仅是江湖,还有各国的朝堂。 久霜国愿意和陆家结亲就是证明。 陆家办喜事,各国均派来使者祝贺,说明武林盟的地位之高。 我蒙上面巾,使用异能四处感知,寻找云舟和月南香。 街市上全是人,拼杀声不绝于耳,我为避开他们花了些功夫。 天宫的人很好认,他们穿着统一制服,其他杀进城来的人,各门各派的都有,估计是来营救自家人的。 有人站在屋顶高处,摇旗呐喊,说要诛杀邪帝,剿灭天宫。 我瞥了眼群芳阁,我出来的时候没见张总管,不知他是不是跟云舟和月南香一块走了。 天空乌泱泱一片战鸟大军,他们进城的目的非常明确,射杀地面的天宫守卫只是顺带,他们的最终目标是群芳阁。 不好啊! 天宫帝君此时不在群芳阁,蓝彩蝶或许还没醒。 群芳阁的地面守卫足够多,里三层外三层,看着大门和各层楼的走廊,但天上没人守。 战鸟大军如乌云压顶,笼罩在群芳阁上方,他们投下火油罐、射出火箭,对一座木结构建筑而言,‘火’攻是致命的。 他们使用的火油非同一般,将群芳阁燃成火柱不过是几分钟的事。 就是群芳阁地面的守卫,也陷在一片火海中,他们朝天上射箭,准头暂且不说,被重点保护的鸟腹,上面有特殊甲胄覆盖,普通的箭扎上去根本穿不透。 而战鸟背上的弓箭手,他们身材矮小纤瘦,独臂力惊人,将弓拉满射出重箭,箭身可穿透窗户,直入屋内。 群芳阁高楼内外皆陷入火海,楼下也是火海,跳窗出来的人并没能逃过一劫。 我离那边有点远,马上返回也无法及时救出蓝彩蝶,时间不够。 她所在的房间也没能幸免,有火油罐、火箭射进去,屋里已经变成火炉,等我过去人早烧焦了。 一声怒喝传来,声音极具穿透力,跟着一道金黄色的身影运用轻功,奔向群芳阁。 他速度快如闪电,终究是距离太远,大火吞没整座高楼,无一处不在燃烧,熊熊烈焰加浓烟直冲云霄,这时候谁靠近高楼、都会被灼伤,更别说冲进去救人,那只能是有去无回。 我从一栋小楼的屋顶跳下来,赶奔陆宅而去。 蓝彩蝶救不回来,只会导致一个后果,就是天宫帝君发疯。 反派大boss发疯,地动山摇啊,我必须尽快带云舟他们离家元城。 我在陆宅方向感应到他们,翻墙进入宅内,找到地牢的入口。 他们果然藏在地牢里,我敲敲门,喊他们的名字,张总管来开的门,他身后背着两个布包。 “快走,我们马上出城。”我来不及说别的,让他们立刻跟我走。 云舟身上也背了两个布包,月南香背了一个,看来我们的行李全在他们身上了。 夜间潜行走屋顶,白日行路穿小巷。 以前原身做暗卫时,都是这么选择出行路线的。 现在虽是白天,可街上到处都是打群架的人,没规律可寻。 我拉起月南香,张总管又从门后取出个布包递给我。 得,还有我一份! 我背上布包,一手拉着月南香、一手领着云舟,身后跟着张总管,四人偷摸翻墙出去,来到后巷,地上还有人的残肢,鲜血流成一条婉言的小河。 我叫月南香别怕,不要看那些,只关注周围有没有活人即可。 张总管不会武功,他翻墙都费劲,月南香身体退化,武功也退回到入门时的水平。 我看了眼云舟,他们三个准是从窗户爬出来的,这样才能避开层层守卫,而一老一小不具备这样的能力,带他们出来的人,只能是云舟。 地牢里没别人,他们也不是被人救出来的。 我们在出路的路上,碰到了几波人,见到我们不问就动手。 城内的百姓也有被无辜牵连的,倒在血泊中的寻常百姓有不少。 这会儿真看不出谁黑谁白,只有生和死。 有我在的时候,云舟没出手,老老实实待我身边。 我也不想动手,只放出‘气’线,钻进他们体内,让他们昏迷过去。 城门那边的混战最激烈,我们不能走城门出去,我想利用护卫贾他们撤走的密道。 几个小插曲过后,我们总算来到那间有密道的商铺门前。 小楼有一半着火了,好在不是入口那边。 我催促他们动作快点,进到楼内找到密道入口,我让月南香先走,她刚钻进去就发出尖叫。 “别叫。”里面有人,而且听声音是熟人…… “先进去再说,火要着过来了,洛阁主麻烦您快走几步。” 我喊完、里边的人迅速往里挪动,月南香进去之后是张总管,然后是云舟、最后是我。 密道很长,但因为是用来运人运货的,空间足够我们背着行李行走。 其实里面还能用独轮台推货行走,只是入口处稍窄、较矮。 身形瘦削的人可以两人并排走,比如张总管便牵着月南香的手并排走。 我和云舟不行,他身形高大,看上去瘦,却结实得很,只是穿衣显瘦而已。 相隔着数米的距离,也不耽误前边的人和我聊天。 洛修然只有一个人,他问我外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刚听到他的声音时,我以为他和尹寒星是一伙的,他滞留城中不走,是为营救被困的正道人士。 但他独自出现在密道里,身边没别人,这不像是来救人的。 洛修然向来事多,我也懒得想他为什么独自出城。 反正我们不同路,出城之后各奔东西。 我把城内的情况简单给他说了说,天宫帝君痛失所爱,铁定会发疯,今天之后,元城怕是要变成死城了。 血琴师这几天有事,不在元城内,她和帝君只是合作关系,跟柳烟烟一样,双方没什么交情。 走了快一个小时,密道才到头,洛修然先出去,我们随后钻出地道。 这边的出口是个茶点棚,在后厨灶台旁边的大水缸底下。 商队在茶点棚休息不会引起注意,他们在这将见不得光的货物送进密道,将其余货物走正规渠道进城。 棚子其实是个简易的房子,现在已经没人了。 “哼哼……果然出来了!” 我们刚走出棚子,旁边的树林里就冲出一群人。 “姓安的,我们在这恭候多时了!” 我蒙着面呢…这样也能认出我? 我站定打量来人,看看他们的穿着打扮,我问:“金蛊会?” “正是,安神医,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说话这人是个毒人,他脑子里有虫,一身本领皆由这虫而来。 我偷偷在脚下放出‘气’丝,爬向他的脚下。 “不知道,我与贵会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诸位为何在这等我?” 洛修然侧目,看我的眼神带着惊讶。 金蛊会的毒人也噎了下,好像没想到我会不认账。 “你少给我装糊涂!我们的人,是不是你杀的?白牡丹和陆有康,是不是你救走的?” “呃……不…” “你休想抵——” 他话没说完,一物破空飞出,他忙抽出兵器格挡,他的武器是铁扇子,扇骨的尖端像刀尖一样锋利。 他开扇格挡,护住头脸,因为那暗器正是朝他面门打去,只听一声闷响,一物扎穿扇面,卡在他的扇子上。 众人定睛一看,那是个喷香扑鼻的暗器,元城百年老店卤一切的招牌美食卤鸡爪,色香味俱全。 “好哇,今天就叫你们知道金蛊会的厉害!”毒人被激怒了,他来寻仇,先动手的却是我们这边。 他们几十号人,身上带的毒物重量得按公斤算,怎么看都是我们这边要完。 我让张总管领月南香躲回密道里,毒物不好避开,很容易中招。 云舟不肯走,手里抓着把瓜子…… 我想请洛修然离开,他和金蛊会、跟我们都没关系。 洛修然倒是也想走,金蛊会的人不放行,他们已将我们团团围住,不问洛修然的身份,就说今天一个都别想走。 我想替他解释,毒人打断了我的话,抢白道:“怪就怪这小子运气差,遇上金蛊会办事,兄弟们、一个活口不留!” 这话说完就开打,毒虫被从容器里放出,钻地的、飞舞的…全向我们扑过来。 云舟一把瓜子扔出去,飞的、跑的,虫子死了一片。 但他的半斤瓜子,杀不光二十斤毒虫,毒虫吐着毒丝想在我们周围结网。 洛修然双臂一翻,瞬间换了身衣服,不、也不是换,就是衣服外边多了件斗篷。 斗篷材质轻/薄,如同纱衣,看不出它有防御功能。 但危急时刻留仙阁阁主能拿出来穿上的东西,它不可能是观赏品。 他穿着这薄纱斗篷飞上屋顶,在茶棚的屋顶上坐下。 我的‘气’丝已经放出,在我脚下形成更密的一张网,这是‘气’网,凡触碰到它的虫子都会瞬间死亡,仰肚朝天。 半空中也是一样,我不主动去攻击毒虫,只是结‘气’成网,犹如纱窗,隔绝企图进来的各类虫子,不仅仅将它们隔在外面,也有电蚊拍的作用,蚊虫触之即死。 “这、这是什么妖术?” 电蚊拍的范围扔在扩大,虫子成片翻倒,躲在虫群后面的人也开始后退。 “坏蛋——”云舟气呼呼地骂道,这时虫子大军全被‘电蚊拍’突突死了,我已收起‘气’网,云舟从地上抓了把沙子石子朝他们扔去。 扬沙子的对决估计他们没见过,超过八岁就不兴这个了。 成年人、又是江湖客,打架撇土威力能大得了吗? 答案是能! 金蛊会的人大意了,没有闪不说,甚至没用武器挡一下。 导致几个人身中石子,当场死亡,被沙土击中的人虽然没死,但伤处面积大,沙粒打进肉里,什么水平的医生也不可能把它们全清理出来。 感不感染不知道,疼是准定的。 他们惊惶过后,使出狠招,又开始放毒雾出来包围茶棚。 我不能给他们机会,毒物万一钻进地下密道,月南香和张总管就危险了。 我飞身攻向毒人,用柳烟烟传授我的功夫和他对打。 金蛊会是个以毒取胜的门派,他们本身的武功一般,素来在暗中行事,偷着下毒害人。 正面对打他们没优势,我三招之内取了他的命,只要他想逃,云舟就会朝他撇沙子石子,拦住他去路。 他轻功又不如我,摆脱我谈何容易。 他被我一掌拍死,其余的人一拥而上,这回我用了‘气’丝,他们死的比毒人痛快。 啪啪啪 茶棚屋顶传来鼓掌声,洛修然从上面跳下来。 地上全是毒虫尸体,它们死后仍然会释放毒气,我用内力将它们拂开,保证云舟的安全。 至于洛修然,他有斗篷,我刚刚织网的时候特意避开他,没把他圈在网内。 这不,他啥事没有,真是……遗憾。 “想为你主子报仇可以明说,大可不必做这么隐晦,你这暗卫的习惯还没改掉。”洛修然收起斗篷,卷起来能塞进一个小盒里,小盒有火柴盒大小,放在他宽松的袖子内。 “我不必为主子报仇。”我没打算杀他,至少不会特意杀他,不过要是遇上意外,时机成熟,顺便弄死他也可以。 “金蛊会盯上你了,你们逃到天涯海角也没用,今后怎么走,你好好想想。”洛修然说完飞身跃上树梢,几个点步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我叫张总管和月南香出来,地上的尸体正在化成毒水。 我们立刻离开,我用轻功带着他们跑远。 来到安全的地方,我把情况跟张总管说了,我先前得罪的人不少,后面他们肯定会找我报仇。 江湖江湖,混江湖没几个仇家,那也太小透明了。 我在元城可是火了,今后黑白两道都会有人追杀我。 这不是闹着玩的,只要张总管和月南香跟着我,就会再遇到今天这样的场面。 新 wap. /106/106628/28390505.html 第69章 沿途拦截追杀 张总管不是那种头脑发热的人,他边行路边考虑,刚刚的情况有多凶险他亲眼所见。他要为他和月南香的生命负责。 我回头望了眼元城方向,那里浓烟上腾,喊杀声隐隐连成片。 我在那商铺门外立了块木板,提醒过路人,商铺底下有暗道可出城。 城内混战不休,普通百姓毕竟无辜,希望他们在逃命时,能发现我留的指示牌,活一个算一个吧。 出离元城我们赶奔约定地点,去和护卫贾他们汇合。 张总管考虑一天,最终决定跟着我走到底。 像是要考验他的决心,他刚向我表完决心,我们就被一群人给围住了。 这回来的不是妖堡的人、不是金蛊会的人,是神兵行的人。 「姓安的,纳命来!」他们是不说废话,直接动手。 他们穿的衣服已经说明一切,双方心里都清楚,不必多言。 不过寻仇多少得打听点对手的底细吧? 这么莽简直是拿命当儿戏。 都没用我出手,云舟那兜零食就把他们解决了。 花生、瓜子、水果糖,皆是要命的凶器。 神兵行的人最懂武器,十八般兵器、各类暗器,全是他们经营范围内的商品。 但他们恐怕打死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们会死在水果糖块之下。 会被瓜子扎脑壳、花生打断肋骨、糖块穿胸而过。 他们用的各类兵器没把我们怎么样,云舟的小零食倒把他们结果了。 我挡在月南香和张总管身前,替他们挡下毒针、毒镖、毒烟,还有飞来短箭,以及其它兵器。 神兵行重器械,跟金蛊会相似,他们依赖高端武器,本身的武功平平。 如果是逍遥公子亲自出马,或许还可以过上几招。 派入门没几年的弟子来,以为人多就可以取胜吗? 「走。」我瞥了眼满地尸体,他们不回去复命,自然有人过来找。 张总管盯着云舟瞧了好一阵,才开口问我,他是什么人? 云舟师父是谁我真不知道,他这无招胜有招的杀敌手法,招式动作虽然不美观,但杀伤力巨大。 比如那一把瓜子,一下甩出去颗颗都能精准地打到敌人要害。 弹无虚发,不知道他是怎么瞄准的。 只能说是傻瓜式发射,跟用傻瓜相机差不多。 「贵人,也正遭遇追杀,追杀我的人、和追杀他的人,可能轮番出现。」我没有道明云舟的身份,只给张总管说明了眼下的处境。 双倍的追杀,双倍的危险,张总管听后若有所思,他自己在那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展眉,一会儿嘶一声、一会儿又点点头。 思考斗争不可谓不激烈,随后他淡然一笑,对我说:「安神医且放心,今后…会好的。」 这话说完又出现一波人堵我们,为首的是陆鹏,他没急着打架,先问我陆有康哪去了?…. 陆有康随白牡丹回久霜了呀! 我心中虽是这样想,却没有说出来。 「我们一直在群芳阁,不知道他去哪了。」我回道。 「他离开元城,只能和白牡丹去久霜国,我已派人在去往久霜国的各条道路上等候多日,也派人沿途寻找,但根本没有他们的影子,你们是不是有别的计划?痛快说出来,我绕他们不死。」 他口中的‘他们,,是指云舟和月南香、张总管三人。 那意思就是他们仨能活,我说不说都得死。 「陆有康变成那样,我们能有什么别的计划?你下的毒你应该最清楚, 白牡丹只能带他回娘家避难。」 陆有康如果没中毒,我们谋划一番,或许还能翻盘。 可他变成那副样子,我们要如何说服武林人士,拥立他为武林盟主? 白牡丹是陆家的媳妇,妇道人家,她站出来没用,那些老江湖、老前辈不会听她的。 「你是神医,有两下子,我下的毒我清楚,可你治的病、他好没好,得问你啊。」 「我没治,要不你再去找找看?」 陆鹏冷哼,怪笑道:「先杀你、再找他。」 陆鹏说完一招手,有一群人被他的手下押过来,他们原藏身在路边密林中,这些人被蒙着眼睛,他们体内有活物寄生。 这些人受寄生生物的影响,情绪暴躁,处于失去理智的状态。 陆鹏让手下解开这些人身上的枷锁,他们迅速退离,这些人便朝我们扑来。 我按住云舟的胳膊,不让他使用可食性的武器。 我拉着他和月南香转身逃跑,张总管立刻跟上我们。 我们逃进林子,寄生人在后边追,陆鹏和他的人没跟过来。 张总管问我跑什么,为什么不像解决之前的仇家那样、解决他们? 「我想救他们。」我边跑边答,感觉距离已经够远了,我叫张总管领着月南香继续跑,但不要离我太远,保持在能看到我的人的距离即可。 张总管还有话想问,但他清楚现在不是时候,他领着月南香继续向前跑,云舟和我一起停下、面向后方的追兵。 他们体内的寄生生物快死了,我的时间不多,能不能成我也没十足的把握。 我先放出‘气,丝钻进他们体内,率先控制住他们体内的寄生生物。 用‘气,包住它们,在它们死掉后,不会释放有害物质伤到宿主。 云舟帮我挡住他们的攻击,他的招式仍是那样朴实无华,好像乡野妇人常用的王八拳,抡起来砸到人,那人立时后退数步。 而别人打他的时候,他就会跳起‘鸡,你太美的舞步,看他打架竟有种刷鬼畜短的感觉。 我不敢分心,集中注意力控制‘气,给在场的寄生人治疗。 寄生生物产生毒素对他们造成的影响,我要一点点净化掉。 此时那些生物已死,它们果然划成液体,幸好我用‘气,球将它们包住。…. 我弄晕他们,一个个替他们开肚取出‘积液,。 同时也净化着他们体内的毒素,我让云舟帮我守着,不要让任何人和动物靠近,干扰我做事。 云舟爬到树上,这是他之前上树摘枣练的,他替我把风,我放心给这些人治疗。 先取‘积液,,后治开刀的刀口,再清除体内残留的毒素。 三步全完成后,这个人就可以睡觉休养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先保住他们的命,张总管在附近发现一个山洞。 我们合力把人运进山洞,山洞里安全,我让张总管和月南香看着病患,我回给他们开刀的地方。 我本想处理下现场,鲜血太多,我怕血腥味引来野兽。 可没等收拾呢,陆鹏就带人进来了。 我躲起来,他们寻至有血迹的地方,陆鹏冷笑:「就是这,他们肯定死在这了,姓安的怕尸体暴露,把尸体藏起来了。」 「藏尸体……盟主,她不会猜到您的计划了吧?」 「是啊!盟主,这个女人诡计多端,她先取得陆老爷子的信任,又在天宫帝君身边混得风生水起,她的心思深着呢,知道藏尸体,那准是猜到您的计划了!」 陆鹏左右的两人替他分析道。 「那又如何,八大派掌门的亲传弟子惨死于她手下,今后武林正道再容不下她,她是杀害老盟主的凶手,是天宫邪帝的暗卫,邪帝已疯,谁还能证明她的身份?」陆鹏说到得意处仰天大笑。 他身边的人随声附和,跟着他一起笑。 他们笑了一会儿,看看遍地鲜血,满意点头,转身离去。 我出来将血迹收拾干净,回到山洞继续给病患疗伤。 张总管见过陆鹏,知道他在陆家倒了之后,投靠了天宫帝君。 也听说过我谋害陆老盟主的传言,他以为我真的杀害了陆老盟主,因此跟陆鹏结仇,又因双方同时加入天宫联盟,所以陆鹏有顾虑、没找我报仇,现在天宫和帝君情况不明,陆鹏便趁机来找我寻仇了。 「不,事情是这样。」我听完张总管的猜测,决定纠正几点。 首先,杀害陆盟主的人,要么是帝君派去的,要么是陆鹏亲自动的手。 其次,陆鹏和我有仇不假,但我们之间的仇怨不是因为我杀害了陆老盟主,而是因为我救了陆老盟主和陆有康,影响了他的计划。 他在群芳阁时没找我寻仇,的确可能是看在天宫的面子上,我是柳烟烟的徒弟,是血琴师的徒孙,是帝君庆功宴上的客人。 陆鹏若是在那时找我麻烦,那就是不给这些反派大佬们面子。 最后一点,他没打算杀我,他出现在这,派出寄生人袭击我们,目的不是要杀我,是要坐实我是杀人凶手的传言,他要我背下杀害陆老盟主的黑锅。 「你留下这些人的性命,是想为你做证?」…. 「不错,他们是八大派常门的亲传弟子,陆鹏希望我杀了他们,希望我和名门正派彻底结怨。」最好怨仇深到见面就开打,不给机会解释那种。 我猜他还会放出消息说八大派弟子找到我,是要为陆老盟主报仇,结果被我所杀。 这样既给八大派的弟子留下义名,又把墨水刺到我身上,大大的‘坏,字刺身上,洗不掉、擦不掉。 「你是如何看出了陆鹏的计谋?」 「或许是……他们中毒后,毒物汇聚的位置吧,让我想到了陆老盟主的死状,如果他们和陆老盟主一个死法,而我又是传言中的凶手,那他们不就也是我杀的了?」 其实我当时没想这么多,就是感觉不对劲,下意识的不愿意看到他们和陆老盟主一个死法。 没想过留活口证明自己清白之类的。 被寄生的人陆续苏醒过来,好在他们没失忆,还记得被陆鹏抓住,被逼着吞下虫子的画面。 我向他们表明身份,暂时来说我没法证明自己不是杀害陆老盟主的凶手,但可以腐蚀人五脏六腑的毒虫在陆鹏手里,这东西我可没有,所以谁是害死老盟主的真凶,是一目了然的事。 陆鹏逼他们吞下毒虫,导致他们丧失理智,变成了狂暴的寄生人。 而我救下他们,不仅为他们解毒,还帮助他们逃脱陆鹏的魔掌。 他们已看清陆鹏的真面目,准备返回门派如实汇报。 我们在山洞休整一夜,第二天确定附近没有人,我和八大派的弟子道别,他们回各自的门派,我们去找护卫贾他们汇合。 张总管忍不住感叹,跟着我回乡种地,恐怕是很难走得一路顺风喽。 他说实在不行,我们就乔装改扮一下,这个方法我们早就用过,时灵时不灵。 既然他提出来了,我觉得可以试试,于是在下一个村庄,我们买下几身衣服,改装换面再上路。 我们四个人,乔装的身份并不冲突,张总管扮成家中的老爹,我和云舟是他的女儿和女婿,月 南香是他小女儿,现在应该叫安笑笑了。 张总管的身份也得舍去,他干脆随了我姓,给自己改名叫安保。 他的本意是保护要保护的人,我听到这个名字却是一阵无语。 但这个时代并没有安保人员这个称呼,我也不好纠正他。 我们四人扮做普通村民,买下一辆驴车架着赶路。 元城周围的县镇原本被封了,天宫在城内夺权之后,各县镇的守卫也换成了天宫的人。 现在这些出入的关口也发生了激战,分不清派别、势力的人群在城门口对打,我们趁乱从旁边的城墙偷偷钻了出去。 不是翻墙出去,因为月南香在城墙下发现了土洞。 大小能容成年男子钻过,正好张总管不会功夫,连日来的奔波已经够他受的,能不爬墙当然最好。 往北边去的路是四国中最难走的,由巍峨的群山阻挡,这个时代没有盾勾机,挖山凿隧道建公路属于天方夜谭。 人们只能在山上开凿盘山小路,有的路段搭的是栈道。 每年都有从山崖、栈道上跌下去摔死的赶路人。 护卫贾留下的汇合地点,我们要越过三座山才能到达,那里不在元城管辖范围。 不幸的是我们刚翻过一座山,就被困在了两山间。 前几天下暴雨引发泥石流,将山路冲毁堵死。 要清理泥石、搭临时通行的木桥需要时间,两山间有座客栈,我们四人只得投宿在这。 投宿时还下着大雨,接下来雨就没停过。 往回走不安全,往前走没有路,我们滞留在这,不知道何时才能重新上路。 和我们一起被滞留的还有些商人、旅客,由于房间紧张,我们四个人只能挤在一个小房间里。 张总管和月南香睡床,云舟打地铺,我坐在椅子上睡。. 药到命无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wap. /106/106628/28432777.html 第70章 客栈死人了 往北边去的路沿途,前半段全是崇山峻岭。客栈多建在山间,行人旅客习惯了宿在山中,所以像这样的山中客栈很多见,不是「老破小」,更不是像黑店。 要说「黑」,山中有强盗是真的,他们不打劫客栈,一般是拦路抢劫。 不过若遇上江湖侠客,他们也有团灭的可能。 所以他们出手前,必然会派探子打探过客的虚实。 我们住的这家客栈,就接待了两名被劫的住客。 他们从前边的猿啼山回来,做生意的本钱全被抢光了,只剩下点藏在鞋垫里的小钱,够他们住后院的牛棚。 客栈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对这两个人是刻薄了些,但她总归是收留了他们,他们只有住店的钱、没有吃饭的钱,又逢大雨拦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老板娘便将平日其他客人的剩饭端给他们。 我们身上的钱可太多了,全折成银票我贴身揣着,拿防水防火的特制皮子包上,只要我不死,谁也别想把它们抢走。 张总管想得周到,他逃出来前除了银票,还准备了不惹眼的路费。 全是小碎银子、小铜钱,分成若干份,包起来放在各人身上。 他揣几份,月南香揣几份,连云舟身上都有碎银包。 办理住店一应事务全由他出面,老板娘见他抠抠搜搜,对我们的身份没有产生怀疑。 为此我们的饭菜也是最普通的粗菜淡饭,老板娘对我们一家四口特冷淡,有事就叫小二。 楼上客人的待遇跟我们有天壤之别,他们住最好的客房、吃最好的饭菜,就算没人叫,老板娘一天也要往楼上跑八回,本就风韵犹存的脸、笑得那叫一个妩媚动人。 我本不想关注她,但我在屋里练功,总能听见她谄媚的吆喝声。 楼上的几位「爷」,她每天都要喊八遍。 客栈一共三层,我们的小屋在二层,房子不咋隔音,楼上在屋里踱步我们都能听见。 尤其是我耳朵灵,他们的交谈声我都能听见。 很被动的…我将客栈内的住客全了解个遍。 如果我还是暗卫,店内的人员情况我早主动了解掌握全部信息了。 看来不在其位、果然谋其政。 连日来只能听到雨声,让客栈内的住客们心情烦躁。 我还好,听这声音心平气和,有利于练武。 云舟很懂事,有条件买零食他就吃,没那个条件他就不吃,不会因此吵闹。 张总管花了俩小钱到后厨,亲自给他炒了口袋黄豆,拌上盐面当零嘴。 不过这东西不能多吃,吃多了我们这屋没法住人。 张总管每天给他一把,他一会儿吃一颗、节省着吃。 平静的住店生活,是被一个女人打破的。 我们住下的第三天,夜半三更突然有人敲响了客栈大门。 小二起来开门,怕惊醒其他客人,他小跑着去开门,也没敢大声说话。 门外是位女客,说要住店,三天来外面一直在下大雨,往前往后的路都走不了了,山路全是积水和滑脚的淤泥,没人会在这样的天气翻山、走盘山小路。 路边连护栏都没有,一阵大风刮过,人就有可能被刮下断崖。 其实山路再难修,天长日久的,总能修出供马队走的路,这边的路况如此糟糕,并不完全是天然条件的限制,也是北边的皇朝从中干预。 如此天险,比城墙陷阱管用,这也是北边从未与其他三国发生过战争的原因。 一名柔弱女子,大雨夜里翻山住店。 小二肯 定要提防,而他说的也是实话,他告诉女人本店客满,连牛棚都住着人呢,实在腾不出地儿了。 女人凄婉哀求,说她不用住在房间里,只要有个地方避雨就好,哪怕在大厅里坐一夜,总比在外面浇着强。 女人提高音量,小二怕她大声嚷嚷打扰贵客休息,便将她带到厨房,厨房有张很大的面案,铺上皮子、垫上干草,女人蜷缩着也能躺下。 小二要是能狠下心,就该拒绝女人进门,或者他再谨慎些,放女人进来之后立刻向老板汇报,那女人便没机会四处查探,悄悄靠近三楼的贵宾房了。 女人出现之后,屋顶上突然多出十几号人,他们借着雨声落地、蹲守在房顶。 楼下的女人蹑手蹑脚,走到三楼的贵宾房门前。 自从穿来这个世界,我练习异能的时间比练武的时间长。 用我原来的能力,总是更得心应手些。 于是现在我已经不需要用眼睛看那些「能量团」,闭上眼睛也能感知到。 它们移动、静止,我都能感知到。 女人自进门,我便锁定她的能量团,跟着她移动。 她在厨房坐了一柱香的时间,等小二回屋睡下,她才偷偷溜出来。 但她只是在三楼站了一会儿,时间不超过十分钟。 之后她回到厨房,躺下睡觉,没再起来过。 第二天清早,老板娘得知厨房睡了个人把小二臭骂一顿。 女人用钱平息了她的怒火,现在我们这边的大猹不在,有些事我得自己去打听。 屋顶上的人没离开,我想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于是我借下楼买饭的机会,短暂地接触了女人一下。 光看生命能量,看不出人的美丑,真见到女人,连我都呼吸一窒。 难怪从早上起,客栈内的男人们便躁动起来,他们的生命能量似有火烧。 女人的容貌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但她媚力无限,轻飘飘看人一眼,都让人呼吸不畅。 我端着四人的杂粮粥小咸菜与她擦肩而过,我没打算跟她交谈,她却主动叫住我,浅浅一笑,这一笑能把人的魂儿笑飞。 「姐姐,这位姐姐能否帮小妹一个忙?」 我私以为世上不存在天然的「狐狸精」,修习媚术的都是后天努力型人才。 我停顿两秒,思索着普通农妇该有的反应,想扯出一个老实纯朴的笑,可惜没成功。 「说。」笑容失败,我破罐子破摔,平时啥样就啥样。 「小妹身患怪病,看过许多大夫,可这病反而越治越重了,姐姐能否医好我?」 「不能,我只会母猪的产后护理。」我扫她两眼,把她从头看到脚。 「姐姐真会说笑,只要能治好我的病,诊金随便您开。」 「治不好。」我端着食物继续往楼上走,女人在我身后掩口娇笑,甩甩喷香的丝帕,转身往厨房去了。 我想见她,想探探她的身体情况,看她武功如此,没想到她会主动和我搭话。 她好像知道我是谁,我「神医」的名号在元城响得跟炸雷似的,有的人认识我,我却不认识他们。 我把饭端回房间,三天来早上去买饭的人一直是张总管,他很纳闷为什么今天我要下楼买饭。 我悄声向他解释,客栈来了身份可疑的人,我想去看一眼。 「发现什么没有?」他待我进门,便伸手来接我手中的托盘。 月南香关上房门,我们四个在饭桌前坐定,我感知了一下,确认周围没人,才回答道: 「摘星捞月楼的人。」 张总 管在群芳阁见多识广,他对这个组织应该不陌生。 摘星捞月楼是江湖上的杀手组织,也帮人偷东西、绑人、寻人寻物。 别的杀人都是乔装成各种人物执行任务,他们组织的杀手没这个必要,因为他们有八十岁的老太太杀手、也有八岁的儿童/杀手。 残疾/杀手、大肚子孕妇/杀手,全都货真价实,不需要化妆假扮。 凡杀手组织,老大总要有点控制手下的手段。 摘星捞月楼的老大,与别人有所不同,他不用毒、不用蛊,更不用杀手的软肋拿捏他们,他的控制手段是在杀手体内植入一个小金属块。 这东西严格来说,应该是陨石、成份里有未知金属。 它植入人体后,平时啥影响没有,可一旦老大使用他手中的母石,这些植入人体的小石头便会在他们体内兴风作浪。 体验过的人都说生不如死。 我在女人体内看到了疑似石子的东西,它还能自己移动,女人一点感觉也没有,我便肯定这不是结石。 她要我给她治病,八成是想取出这颗石子。 取它不难,可我又会得罪江湖上另一大难缠的组织。 我不想一年360天遭人追杀,剩下五天是他们走在追杀我的路上。 照目前的情况,我们不能直接去北边乡下买地,一旦仇家知道我的具***置,且是固定位置,他们会没日没夜的过去闹。 所以我拒绝了女人,这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 女人的取石手术要是成功了,其他杀手来找我、怎么办? 我把摘星捞月楼给治黄摊了,人家老大能放过我吗? 我叫云舟他们赶紧吃饭,杀手组织都能啥事? 他们大雨天不顾道路险阻,跑到山里的客栈来,准是他们的任务目标在这投宿呢。 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就会动手,我们吃饱喝足,等他们打起来,也好随时出去避险。 贵宾房的客人平时起床较晚,九点钟突然有人喊「死人了」,声音正是从贵宾房传出来的。 老板娘第一时间冲上去查看情况,小二负责安抚其他房间跑出来看热闹的住客。 我们四个人没出去,我守在窗边,这房间小,窗户也只有半扇,原本是个储物间,张总管和月南香睡的床是从别的房间换下来的破床,四个床腿坏了俩,用石头垫起来凑合着用。 房间里堆着好些杂物,破碗破盆旧烛台之类的。 我让云舟他们抓紧时间休息,我站在窗前,打开窗户、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注意着楼里的情况。 真要发生屠戮事件,我们好立刻逃走。 客栈里死了人,住客们哪能安静待着,这是个相对封闭的建筑,三天来没有一个新客人,除了昨天夜半三更突然出现的女人。 住客们自然怀疑起她来,不过三楼的贵客死在房间内,有人和死者同屋住着,要说是女人行凶杀人,同屋的人并没有察觉,这就很奇怪了。 店内的客房本来就紧张,即使是贵宾房,也是两个人挤一张床,同床者被杀,要想另一个不被惊醒,除非凶手杀人一点动静也没有。 老板娘嚷嚷着「别瞎猜了」,靠猜能断案,要捕快干嘛? 他们怀疑昨夜投宿的女人,可没有人证和物证,死者既不是被勒死的、也不是被刀杀的,只是全身布满红斑,疑似中毒死的。 其他客人要求搜身,如果女人身上没有毒药,他们才能安心。 由老板娘搜身,不是不可以,但女人拒绝了,她说如果她同意搜身,那岂不是任人欺凌? 客栈里住了这么多人,人 人都可能是凶手,凭什么只搜她的身? 要搜的话,必须把所有人都搜一遍,她才同意搜她。 老板娘叫小二去挨间客房敲门,看住客是不是都在。 如果有人不在,那可能是逃跑的凶手。 小二挨屋敲门,其实也不用费事,外面闹得这样大声,住店的客人几乎全站在门口看热闹了。 只有三间客房的门关着,其中就有我们这间。 我冲张总管他们打手势,他和月南香把背到身上的行李放回原位。 这时候要是被人看见我们四人全背着行李,一副随时准备跑路的样子,只怕会成为嫌疑最大的人。 张总管在小二敲门前,主动打开房门,向外探头张望,一脸探究。 小二刚好朝这边走过来,张总管抢先问他出什么事了? 小二解释说店内有客人死了,好像中毒死的,老板娘担心客人们的安全,要他确认下客人是否安好。 张总管装作害怕的样子,追问谁死了,什么时候死的,死前吃过什么、喝过什么没有? 小二安抚他几句,走到我们的房门口,探头向里边瞄了眼,见我们三人在屋里好端端的坐着,收回视线对张总管笑道:「客官别担心,你们的膳食和楼上房间的客人是分开做的,饮食不会有问题。」 这是肯定的,我们四个顿顿粗茶淡饭,楼上的住客天天有鱼有肉,食谱不重叠。 wap. /106/106628/28448243.html 第71章 现成的仵作 张总管故意装作紧张的样子,只是不希望我们显得太淡定,引人怀疑,小二简单解释后,他顺势接受了他的说法。雨天、封闭的客栈,离奇的凶手案。 身在其中的住客,可没那么容易被安抚,因为凶手就在这间客栈里。 住客一个不少,说明凶手还在我们中间。 大家都不认为凶手是没见过的陌生人,悄悄潜入客栈杀人,又悄然离去。 三楼有个住客早上五点钟就被饿醒了,昨晚他和同屋的人发生了点口角,气得没吃晚饭。 早上他被饿醒,下楼去厨房找吃的。 他从三楼到一楼、再到厨房,一路没见有湿脚印。 死者同屋的人说,昨晚三更半夜有人敲门,死者还被吵醒了,抱怨说这么晚鬼才来投宿。 也就是说女人来的时候,死者还活着。 再到被饿醒的客人下楼找吃的,凶手只能在这期间下手。 时间上没差多久,所以如果是外来者杀人,一定会留下带泥的脚印。 他们在外面分析,我在屋里听着,觉得他们的分析有一定道理,不过,昨晚女人上楼,一点声音没发出来,这不仅仅证明了她轻功好,还有一种可能,她当时没穿鞋、是光着脚、踮着脚走路的。 她在厨房有时间脱掉鞋子,擦干脚底,然后光脚上楼,这样就不会留下沾泥的湿脚印。 住客们也是乱猜,众说纷纭,没个结论。 死人的房间,住着三个人,一个人睡榻、两个人睡床。 现在他们屋里死了人,还是悄无声息死的,另外两个人比其他住客都害怕。 他们提议所有人聚焦到楼下大堂里,互相看着,以防凶手再次行凶。 其他贵宾房的客人全都赞同,他们认为这样做也能防止凶手逃跑。 其实他们害怕的是凶手仇富,专挑住贵宾房的有钱人杀。 因为死者的财物都在,房间里一件行李也没少,没被翻动过。 老板娘为稳定人心,有意引导大家往仇杀的方向想,如果是私人恩怨,那对其他人没什么影响。 凶手杀完一个人,便不会再杀其他人。 这时候就有人反对众人在大堂聚集了,害怕惹怒凶手,把大家都宰了。 现在他们既想知道谁是凶手,又害怕知道,怕凶手杀人灭口。 持不同意见的两方人,站在门外走廊里吵了起来。 张总管为了显得合群,偶尔插两嘴,多是和稀泥的话。 老板娘跑进后厨,再出来手里握了把菜刀。 出于生意人的考量,她决定将众人聚到大堂。 客栈死过人没什么,可要是死了人、凶手轻易就跑了,那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有人敢住她的店。 屋顶上那些人还在,我真担心他们会杀人灭口,想劝老板娘算了,但老板娘紧接着就说‘谁不下来、谁就是心虚、是凶手’。 我们也不是啥良民,眼下不是高调的时候,只能随大流。 小二和厨子一起,搬桌搬椅,在大堂安排好座位,请各屋的客人下来、按桌椅号码对号入座。 桌子上的号码就是房间号码,这样坐、谁是哪个房间的一目了然。 老板娘拿出瓜子、花生、茶水摆在众人桌上,云舟不用再吃炒黄豆,开心地抓起花生剥壳。 他攒上一堆才会吃,大堂里除了他,没人有心情干这个。 与死者睡一张床的人有点魂不守舍,他时不时在身上挠几下,或者是脖子、或者是手臂又或是小腿。 他身体一点事没有,这样的反应纯粹是心理作用,他可能怀疑死者得了什么恶性/传染病。 住客们彼此打量,想找出可疑的人,有的干脆人身攻击,揪着跟自己不对付的人怀疑。 三天来住客中有四个人发生过口角,他们借这个机会找对方的麻烦,彼此怀疑,都说对方是凶手。 四人越吵越凶,眼看就要揪着对方的领子打起来了,老板娘嗷地一嗓子,把他们全震慑住。 “吵什么吵?你们乱起来,让凶手趁机跑了,这责任谁担?老娘的损失谁赔?”老板娘插腰,高八度的嗓音回荡在大堂里,比敲锣还好使。 平时老板娘总用风情万种地语气面对贵客,用尖酸刻薄的态度对待穷客人,现在这猛匪下山的架势,众人还是头回见。 本欲打架的四人,松开对方的衣领,哼哼两声坐回原位。 而有人则在一直盯着昨夜突然出现的女人,问她从哪来、往哪去,姓什么、叫什么,可有夫家? “奴家姓叶,名凤娘。”女人说话的语气、声调、咬字无一不似琴师的手,拨动人的心弦。 她自称是落风国人,十六岁嫁到盛雨国,可惜夫君早亡,她二十岁便成了寡妇。 因嫁进夫家几年一无所出,被婆婆厌恶、又遭妯娌排挤,夫君一死,她就被赶出家门。 她本想回乡投奔兄长,却得知家乡不久前遭遇洪灾,全村人连同她的哥嫂也被大水冲去了。 一个年轻的寡妇,无依无靠,身世可怜令人同情。 她这些话都是真的,没有撒谎,但她肯定省去了一些内容没说,比如她后来加入摘星捞月楼,成为一名杀手。 从她远嫁他乡,到丈夫早亡、再到她得知亲人遇难,这一段背景应该是真的。 她容貌看着像二十出头,但未必就是她的实际年龄。 大堂内多数男人向她投去怜惜的目光,无论年长、年少,都同情她的遭遇。 只有张总管在给月南香剥瓜子仁没注意听她说话,云舟在分花生粒,也没将注意力放在她那边。 云舟把剥好的花生粒分成四份,我们四个一人十五粒。 老板娘听了冷哼一声,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说了句:“谁没死过男人啊,这女人哪,靠死鬼、活冤家都靠不住,还得靠自己。” 这时有个住客说道:“老板娘这身板、打虎也打得,当然可以靠自己,这位小娘子如此柔弱,可要找个能挡风遮雨的去处为好。” 他说得隐晦,但在场的人都懂。 不就是找个男人依靠么,关键是哪个男人合适? 客栈里多是男住客,就四个女的,老板娘、我、月南香和叶凤娘。 叶凤娘没来时,男客都与老板娘说笑,叶凤娘来了,男人的目光便被她吸引去,满眼风情的老板娘成了‘打虎英雄’。 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们四口人一声没吭,却有人嘴欠,非把话题扯到我们身上来。 说可怜之人又何止叶凤娘一个,好好的姑娘嫁个傻子,一辈子不也毁了? 这傻子还是个赘婿,简直稀奇,我们一家好像那大善人,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傻子几条命? 说话这人就坐我们旁边,和他同桌的有两人,三个人在那又叹气、又咋舌,讨厌得紧。 云舟现在知道‘傻子’是在说他,只是他不太明白‘傻’是什么意思,以为是个称呼。 “闭嘴。”我侧头瞥他们一眼,视线扫过他们三人的脸,和他们一一对视,警告意味明显。 三人投宿时背着几袋子皮货,北边皮子好,常有皮货商往来于山间倒腾皮子。 他们住进来的时间比我们晚几个小时,是从北边往南边去。 他们的客房在一楼,在我们房间的正下方。 三天来他们极少出房间,因为他们这次运的货里有件宝贝,三人不敢离开它,一直精心看护着。 今天要不是出了人命案,他们还不肯出来呢。 根据我昨晚的探查,我认为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叶凤娘,她昨晚偷偷到三楼,死者的房门口站了十分钟。 虽然她没进屋,但用毒的话,不一定要看到目标,隔空也能投毒。 开始众人在大堂里,还说些有的没的,时间一长,一个个无聊到坐不住。 有人起头大家开始分析案情、寻找凶手,玩起了推理游戏。 叶凤娘是最可疑的人,但有一部分住客不愿意怀疑她,理由很简单,她如此柔弱,而行凶杀人是个体力活。 “死者是被毒死的,下毒需要什么体力?”一个身穿布衣、神态有点‘娘’的中年人翻了翻白眼说道。 “你们哪,在这瞎猜,不如请仵作验验尸。”叶凤娘端起茶杯,小抿一口。 “这鬼天气,哪来的仵作?” “就是,最近的衙门离这三个山头远,雨这么大,鸟都飞过来,别说人了。” “现成的大夫就在这呢,是吧,安…大夫。” 在我以为叶凤娘要叫出‘神医生’三个字时,她突然改口,换了个比较低调的称呼。 她看着我说话,众人便也都将目光转向我。 “她是大夫?” “这不、这不是个农妇吗?” “我早就觉得不对,她穿的像农妇,气质可不像。” “就她刚刚瞅我那眼神儿,也不像大夫,更不像农妇,好像个杀手!” 这会儿老板娘又是一声喝,压下大堂内不同的声音,她走到我们桌前,态度与平时迥然不同,带着笑脸问: “这位大嫂真是大夫?能验尸?” “验尸可以,大夫不敢当,乡下的山野郎中,治病不行、对人体构造倒是略有研究。”我已经确定叶凤娘认得我,如果否认身份,只怕换来的是更多纠缠。 索性承认,但把丑话说在前头,治病甭想,验个尸可以。 老板娘高呼一声‘好’,立马带我去验尸,尸体被搬到后院冰窖里去了,天气又湿又热,放屋里很快就臭了,客栈里边没地方存放尸体,老板娘就叫小二和厨子把尸体抬冰窖里去了。 冰窖制作不易,民间少有,多是在皇宫里才能见到。 老板娘说这山奇特,地下能建冰窖,是因为山中有若干冰窟,冰窟在地下深处,距离地面很远,但冰窟上方区域仍旧寒凉,挖菜窖、建冰窖都合适。 我看到尸体的时候还在纳闷,叶凤娘为什么叫我来验尸。 她不是凶手吗? 而且摘星捞月楼出任务,完成就撤,他们能冒雨来,自然也能冒雨走。 为什么不走,还要我验尸? 起先我以为他们还有任务目标要杀,可那样的话,就不该节外生枝,找我验尸。 “安大夫,尸体你可看仔细了,帮我快点找到凶手,不然我这生意没法儿做了,您放心酬金我会付的。” “老板娘,你这店里,有不是人,也不是活物,但能移动的东西吗?” 我把尸体看个‘透’,他的确是中毒死的,毒物从他耳朵进去,钻进大脑。 但他体内没有活物,应该是有东西把毒药从他耳朵灌进去,这么做需要和他保持很近的距离。 他的同床者嫌疑最大,可那人没有说谎,他真的不知道同伴怎么死的,他比所有人都害怕下一个死的人是他。 而死者睡在床里侧,叶凤娘要隔着门投毒,得越过睡在外侧的那人。 技术要求有点高,死者耳内、脑内的毒液重量不是蚂蚁、蜘蛛能背动的。 我把该检查的检查完,离开冰窖去了三楼死者的房间。 我躺在死者睡觉的位置,老板娘被我刚刚的问话吓到了,她搓着手臂,叫我别吓她,她店里干净得很,从来没有脏东西。 “你误会了,我是指人造的东西,比如机关人。”我知道这个世界也有机关术,就是比较简单,人们听过机关鸟,比风筝复杂一些。 “没有,从来没见过那种玩意儿。”老板娘摇头。 那就有意思了,我以为是房顶的杀手揭开瓦片投的毒。 但贵宾房和我们的仓房不同,它这有天花板、吊棚,还有绸布装饰,要从外面的屋顶往下投毒,这些装饰都得拆了。 绸布上的落灰全在,没人动过。 所以凶手不是从屋顶下手,不是从门外下手,它…还在这间屋里? 我仔细闻了闻,想找点别的线索,却发现房间的窗户开着。 “今早你来时,这窗户是开着的?”我问向老板娘。 “不是,是关上的,当时我怀疑有贼人翻窗进来行凶,特意看过,见是关着的。” 同屋的两人最先跑出去叫人,此后没敢再进屋,老板娘在他们跑出之后才进的屋,所以开窗的不是他们。 其他客人想进去看,老板娘拦着没让进。 那么只有小二和厨子进过这个房间,尸体也是他们俩抬去冰窖的。 我还没等出声,老板娘立刻叫小二过来,问他窗户是不是他开的? 小二承认得也快,说是他怕毒气还未散尽,所以开窗透透气,散散味,避免再有人受害。 新 wap. /106/106628/28472430.html 第72章 凶手在这里 他这话不错,听着没毛病,至少从老板娘的角度看,这是个懂得处理突发事件的好员工。但他的行为也可以说是销毁证据,昨晚留下的气味被放没了。 同床者没发现死者被害,被害人没有挣扎,还有种可能,他们都中了轻微的迷香。 因为剂量少,副作用轻,对睡眠时长的影响也不大。 只要让他们在睡梦中,不被一些轻微的声音惊醒就好。 老板娘看出我怀疑小二,极力替他辩驳,说小二刚来时才十二岁,六年来吃住都在客栈里,从没去过山外面,跟死者不认识,没理由杀他。 我看着她、意味深长地盯了几秒,她何等聪明,立刻会意,拔尖嗓子嚷道:「老娘更不会杀人啦!你出去打听打听,老娘这是正经客栈,不是黑店,从不做那杀人劫财的买卖。」 如果小二没有杀人动机,那他可以做帮凶啊。 我是这么想的,老板娘也领会到我的想法了,她反应激烈,嚷到一半才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好事,怕楼下的客人听到,忙降低音量,小声把剩下的话说完。 「再说,那三位爷随身财物都在。」 我不急不缓提醒道:「若是仇杀呢?」 老板娘更气了,剜了我一眼,道:「老娘做买卖追求的是和气生财,不说让所有人都满意,也不至于结怨到杀人的地步。」 「抱歉,我只能勉强验个尸,不擅长查案,我能做的事做完了。」我耸耸肩,越过堵在门口的老板娘,走出客房。 现在我基本可以确定凶手杀人的手法,人在清醒的时候他是无法下手的。 既然这样白天的时候很安全,我想确认的是云舟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回楼下我们的桌子旁坐下,张总管问我查到线索没有? 其他住客也好奇,七嘴八舌地问我,要我将查到的线索公开。 小二很紧张,他紧盯着我,好像怕我把他的嫌疑说出来。 我视线扫过周围的住客,他们下意识地住了嘴,我告诉他们死者确实死于中毒,但跟吃喝没关系,毒物不是通过饮食进入身体。 「毒……是北边的蝎毒,火蝎、生活在北边雪域禁区的地下深处,别的地方没有。」 我这话说完,住客们开始询问谁是北边人。 火蝎生活在雪域禁区不假,但不是只有北边的人能拿到。 有专门捕蝎的人,他们以此为生,十个人进去,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 能带回一只火蝎就不错了,两手空空的回来是常事。 火蝎去除毒腺入药,可治疗寒症,立竿见影、药到病除。 因此价格昂贵,总有人愿意拿命去换。 任何人只要出得起价钱,都能买到整只的火蝎。 包括它的毒腺,用的剂量越大,价格越高,毒死死者的剂量,大概能换百两黄金。 死者有那么值钱吗?…. 我看了叶凤娘一眼,摘星捞月楼收费标准不低,任务起步价金锭五十两。 这样等于是筛掉了普通人,因为他们辛苦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个数。 找他们做事的,全是达官显贵。 为的也不可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所以我特意补了句,蝎毒价格昂贵,凶手所用剂量,比死者身上的财物价值还高。 这让大堂内,那些担心凶手为财杀人的住客放下心来。 我能做的事就这些,谁想追查凶手,谁自会去忙。 大堂内吵吵嚷嚷,再次陷入混乱。 争论的内容从谁的故乡在北边,转移到了谁有能力购买蝎毒上。 小二松了 口气,朝我投来感激的一瞥。 我没当着众人提他开窗放空气的事。 这时,有人使劲拍桌子,等压下众人的声音,便扬声道:「诸位,查死者的死因,应该先弄清他的身份吧?他是谁、做过什么,仇家有几个、名字叫什么,咱心里好有个底,对不对啊?」 众人一听他这话在理,纷纷附和,既然不是为钱杀人,那就是仇杀,众人的视线投向死者的两名室友。 等他们开口给大家解惑,死者的室友见话头扯到他们身上来了,均是一脸苦笑。 他们和死者其实不太熟,前些日子元城遭遇剧变,他们趁乱逃出来,逃跑的时候他们差点被杀红眼的江湖人士给砍了,是死者放烟雾/弹,把他们给救了。 三人结伴出逃,原本都是陌生人,在逃命的几天时间里,结下难兄难弟般的友谊。 三人逃出元城范围,在城外的小镇落脚,洗去一身狼狈,换上干净衣服,坐下吃了顿安稳饭,聊天期间才知道三人都是商人。 死者在元城开了家油盐铺,城里乱得不像样了,他的家人死在混乱中,他只身逃出,准备去北边投奔亲戚。 两名室友则是北边的商人,带着老家的货物到元城销售,打算在武林大会期间猛赚一笔。 三人都要去北边,便结伴同行。 两名室友因为怕触及死者的伤心事,没怎么问他的家庭情况,就觉得这人仗义、勇敢,值得交朋友。 死者年纪最长,对他们二人很是照顾,住店的钱是他出的,两名室友的货在元城出事后被烧毁,身上只剩随身藏好的现银。 除去本金,他们也没剩多少钱了,不过这趟出来赚不赚钱已经不重要,能保住命他们俩就要感谢上苍了。 死者算是有准备地出逃,因此身上带的钱物较多。 路上吃喝花费,他这个老大哥全包。 来到客栈也是住最好的房间,吃最好的饭菜。 两名室友感激他还来不及,对他没有半分恨意。 二人也表示,他们俩身上的钱加一块,也没死者的多。 火蝎毒那么贵的东西,他们买不起,不是现在买不起,平时也买不起。…. 众人觉得他俩的嫌疑可以排除了,一是没有杀人动机,二是不具备杀人的本钱。 住客们一一排查,发现在场的人,没一个有实力购买大量毒药的。 当然,我的隐形财富他们不知道。 况且,我能有隐形财富,其他人也可以。 单查摆在眼前的资产没用,就像住客们没人怀疑我们的资产情况。 他们深信我是名大夫,大夫在这个世界虽然也是体面、赚钱的职业。 但也分什么大夫,在哪就职的大夫。 各国宫里边没有女御医,女医由高等级的宫女担任,她们终生在宫里任职,退休也得留在宫里。 民间的女医生则多是看妇产科的,平时接个生、打个‘胎,才能赚到外快,诊金比男大夫少几成。 越是大城市越是如此,所以陈凌渡他们才会轻视我,骂我是乡间野医。 因此住客们默认我收入一般,又要养家糊口,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个傻丈夫,根本指望不上,还得赚钱养着他。 他们误会倒是好事,财不外露,我不希望他们知道我多有钱。 有人却是有几分眼力,说云舟气度不凡,不像普通人,可能是落难的贵族。 他们那桌便开始讨论起我们四个的身份来,一盏茶的功夫,他们就编出一段故事。 说云舟是贵族子弟,家中生出变故,被我救出来,我呢也不像乡 野村医,怕是大户人家的女医,嫁给贵族傻公子冲喜。 虽是冲喜,夫妻也有些感情,遭难后我没有抛弃他,带着他和自己的父亲、妹妹一起逃出来。 我的父亲……张总管,也不像庄稼汉,估计是做管家、账房一类的工作,还可能是个读书人。 而我的妹妹,就更不像乡野丫头了,必然是从小娇养着,按大户人家的小姐培养的。 张总管给他们鼓了鼓掌,夸他们看人准。 他们这么能编,倒省了我们自己编身份背景的麻烦,他们编得不错,我们可以直接拿来用。 云舟这几天吃炒黄豆,舍不得、按粒吃他们都见过,一位贵族子弟,可怜成这样,足以证明我们没钱。 有那内心阴暗的人怀疑我故意苛待云舟,有钱不给他花。 另有人不赞同,说我若嫌弃这傻子,完全可以丢下他,供他吃喝只为苛待一个啥也不明白的傻子,除非我闲着了。 他们的争执渐渐偏离主题,其他人还在讨论凶手的事。 没人注意到叶凤娘不见了,刚刚我瞥她一眼,随后她借口上茅房,离开座位往后院去了。 她同桌的人等了半天,纳闷她怎么还没回来。 我查到的线索给她了,她当然是去查凶手了。 众人在这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屋顶上的那十几个人,挨个进他们的房间搜查一遍。 我们房间没重要的东西,钱全在我们几个身上揣着,其它物件都是寻常东西,他们翻了也没什么。…. 如果我是凶手,他们能查到有价值的线索吗? 这时,叶凤娘从厨房方向走回来,提着水壶,挨桌添水。 众人早就说得口干舌燥,茶壶快见底了。 她主动为大家服务,住客连连向她道谢。 小二这会儿才意识到他失职了,他心事重重地立在角落里,不知在想什么,跟个背景板似的。 见叶凤娘替他为客人们添水,他急忙跑向后厨,端出干果为客人们续上。 老板娘之前有交待,大家聚在大堂时的茶水、点心钱全免。 小二也许没他自己说的那么无辜,我没当众提起他开窗的事,他反倒比之前更心慌了。 他连跑两趟,第三趟在后厨被人扣住了,强行押到后院的马厩那边。 是叶凤娘那伙人干的,大堂内的住客们丝毫没察觉出异样,他们只顾着‘追凶,,没人在意小二的去留。 老板娘也被扣在楼上没下来,这么半天了,竟然没人问起她。 等她终于下楼来,笑容明显僵硬了许多,其他人仍是没察觉出来,照常和她说笑。 她向我投来一瞥,眼神复杂、难辨其意。 我估计她以为我和叶凤娘是一伙的。 这不奇怪,摘星捞月楼里、男女老少什么样的杀手都有。 我们四个……连云舟都有当杀手的潜质,他只是脑子傻,武功没废。 老板娘没见到小二,骂骂咧咧去后厨找人,当然没找到,于是去后院找。 小二还在马厩里,被老板娘带回厨房。 那几个‘调查,他的人已经回屋顶去了。 我不知道他们问出什么没有,不过小二再次回到大堂时,眼神发直,失魂落魄的。 厨子一直在厨房忙活,今天所有客人都在同一时间用饭,就他自己做饭,忙得脚打后脑勺。 「出来吧!老毒物,别藏了。」叶凤娘这会走进大堂,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楼上、通往后院的走廊,此时突然冲进来两队黑衣人。 他们快速 包围住大堂,手里或拿摘星剑、或持捞月刀。 这两种兵器都是摘星捞月特制的,非常有自己的特色,让人一眼便能认出他们的身份。 摘星剑的剑尖分叉,形状像蛇信子,用来钩肉的。 捞月刀的刀刃是锯齿状,被它嘎一下老疼了。 住客中多是商贩,没听说过摘星捞月楼的人极少。 见杀手组织的杀手出现,并将他们包围住,各个吓得面如土色。 我挤了挤眼,想装作害怕的样子,奈何这具身体不给力,原身是个面瘫…… 「闺女,莫动气、先留他们一命,看看形势再说。」张总管看到我的表情变化,压低声音劝道。 我收起‘害怕,的表情,用我唯一能做出来的正常表情,对他笑了笑。 「好好好,他们确实算不得什么。」张总管仿佛是在赞同我笑意中的‘轻蔑,。 唉,好不容易摆脱暗卫的身份,又和‘黑,脱不了干系了,这张脸太容易招黑了! 摘星捞月楼的杀手全是死人脸,往周围一站,透着森森寒气。 叶凤娘冲着大堂里的住客叫老毒物,可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是一脸茫然。 「叶娘子,你叫谁啊?」有人疑惑发问。 「乔归桥。」叶凤娘吐出一个名字。 「谁呀?」 「乔归桥是谁?」 「我不姓乔、我姓路。」 众人议论纷纷,谁都不承认自己是乔归桥。 看来是叶凤娘的调查有了进展,凶手不是她、不是小二,那肯定就在我们这些住客中。 我也怀疑过老板娘,但她若是凶手,叶凤娘不会放她下来。. 药到命无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wap. /106/106628/28492184.html 第73章 火拼了 我大概知道叶凤娘为什么要揪出杀人凶手,摘星捞月楼接到任务,就一定要完成。他们在江湖上闯出名号,靠的正是‘诚信,二字。 任务目标意外身亡、病死这与他们无关,可要是有人捷足先登,抢在他们动手前把目标给杀了,他们便不能算了。 涉及信誉的问题,他们不能容许凶手隐藏,必须大白于天下,证明不是他们摘星捞月楼技术不行。 是有人意外提前对目标下手,他们没机会完成任务。 要凶手当众认罪,有人给他们摘星捞月楼作证。 叶凤娘视线扫过众人,她应该是在观察每个人的反应。 这也证明她不知道谁是乔归桥。 我没听过这个名字,张总管听到这个名字后,倒是有点不一样的反应。 他略显紧张地看向大堂内的其他人,似乎也在寻找乔归桥。 「您认识此人?」我问。 「不认识,听过,是个贩‘du,的商人,在北边地界的黑市上很有名,没有他弄不到的毒物。」张总管回道。 「哦,这么厉害,他主卖/毒物,兼职杀人?」我继续问道。 「没听说过,只知道他卖各类毒物,什么稀奇的玩意儿都有,他靠这买卖赚了大钱了。」 「这么说他有足够的火蝎毒。」 「如果他是凶手,那确实、他有大量存货。」 问题是一个富有的黑市商人,为什么要花‘重金,毒杀另一名商人? 业务上有冲突? 老板娘脸色惨白,小二浑浑噩噩,厨子啥都不知道,还在后厨做饭。 叶凤娘见没人承认,撩下狠话,不承认没关系,大不了把在场的人都杀了,反正凶手就在当中。 摘星捞月楼又不是没做过为杀一人,集体屠杀百人的事。 他们不是名门正派,不在乎名声、没长良心。 她这狠话对凶手的作用或许不大,对其他人犹如晴天霹雳。 凶手要伪装成害怕、气愤的样子需要点时间反应。 即便是原身这样的面瘫,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也有表情变化。 张总管更是紧张地看向月南香,眼中保护意味明显。 无辜的人听到自己受到牵连,要跟着凶手一块掉脑袋,必然会有些反应。 我是疑惑,张总管是担心,其他住客有恐惧的、有愤怒的,也有试图说服叶凤娘放下屠刀的。 叶凤娘谁都没理,径直走向一人。 那人穿着打扮全是按皮货商标准来的,脸上的胡子茂盛,将面貌遮住大半。 看着挺粗犷,皮肤却特别细腻/白皙。 和他同桌而坐的是两名猎户,那两人正在向叶凤娘抗议,骂她没人性,抓凶手不该殃及无辜。 「不想死的、就都躲开。」叶凤娘发话,住客们连忙起身退开。 满脸胡子的皮货商没有动,仍坐在那慢条斯理的喝茶。 同桌的两名猎户慑于叶凤娘的气势,也起身退到一旁。…. 他们不解地望着仍然坐着没动的皮货商。 朝他招手,叫他赶紧躲开,周围的其他人却已经看出来了,叶凤娘找的人就是这皮货商。 众人默契地聚到一处,站到离皮货商最远的地方。 「呵呵,你的建议不错,把你们都杀掉,就没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事了。」皮货商突然笑了,表情一改方才的恐惧惊慌,他伸出手,指尖夹着个像哨子的东西。 叶凤娘朝围住大堂的黑衣人打手势,黑衣人越过住客,近距离围住皮货商。 不,现在应 该叫他乔归桥了。 他是北边黑市上卖毒物的大毒/商,这样的人很可能会带着几样毒物防身。 住客们见势不妙,连忙逃回各自的房间,锁上门远离危险。 唯独我们这桌没往房间跑,我叫张总管带着云舟、月南香去后厨。 刚刚黑衣人挨间屋子的搜查,他们不只是寻找线索,还在每个房间里的某个位置都逗留了一会儿。 客栈房间的格局虽然不是完全一致,但差也差不到哪去。 他们逗留的地方不是放行李的区域,也不是床、桌子等休息的地方。 我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可直觉告诉我,回房间也许不安全。 他们独独没在厨房做多余的逗留。 可能是厨子一直在厨房里,他们不方便逗留。 张总管问我为什么不走? 我叫他带着人先走,我在这看会热闹。 他一点不信我是要看热闹,但时间不等人,那边的两伙人随时会打起来,他只能带着云舟和月南香先躲一躲。 云舟不想走,我叫他去厨房看着厨子,防止他下毒。 他懵懵懂懂或许明白了几分,跟着张总管去了。 等他们走了,我关上后厨通往大堂的走廊门。 亲自守着这扇门,无论哪一方的人,都别想通过。 老板娘和小二一起跑上了楼,躲进死者的房间。 大堂里只剩叶凤娘、黑衣人和乔归桥,以及旁观的我。 叶凤娘的注意力都在乔归桥身上。 她没有直接杀他,而是问他‘东西在哪,。 乔归桥想吹那个哨子,叶凤娘伸手阻拦,两人只用单手、推来挡去之间简单过了两招。 叶凤娘突然收回手,低头看了看她的手腕,就是刚刚与乔归桥过招时,两人的手臂触碰过的地方。 乔归桥有些得意,但叶凤娘没让他得意多久,两人正式交手,叶凤娘招招阴狠,不是扣他眼珠、就是锁他咽喉。 乔归桥开始还坐着,两人打着打着,他就跳了起来,两人在桌下打完、跳到桌上打。 老板娘在这,一定心疼坏了,这两个人打架,没把对方打坏,先把大堂里的桌椅、茶壶打个稀烂。 叶凤娘没想和他单打独斗,招呼黑衣人一起上。 乔归桥武功一般,也就能坚持和叶凤娘对上三招。…. 三招之后便落了下风,又有黑衣人加入战斗,他眼看就要被人打残。 这时他吹了吹夹在指尖的哨子,哨子并没有发生声音。 但在他被制住前,叶凤娘他们突然听到周围响起咔咔的声音。 单拎出来一个声音很小,不过这是很多东西聚在一处的声音,是许多细小声音连成片后的响声。 叶凤娘不得不防,她抬头寻声看去,只见房梁、柱子、楼梯扶手上出现了许多红色的蝎子。 它们顺着墙壁、楼梯、柱子爬下来,乔归桥脸上再次出现得意的笑。 黑衣人把捞月刀抵在他脖子上,叫他把蝎子撤走。 叶凤娘叫他赶紧把东西交出来。 乔归桥哈哈大笑,拒绝撤走蝎子,他又回答叶凤娘,说他不知道她说的东西。 「别装蒜,刘海偷走宝镜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天宫那边一查就能查清谁雇你来的。你的老主顾救不了你,只要交出宝镜,奴家做主饶你一命。」 「哈哈哈,笑话,马上没命的是你们,你刚刚中了我的五心毒,活不过半柱香时间,看看你的手心吧,是不是发——」 「发什么?您看奴家这手,可美么?」 叶凤娘张开手,她掌心干干净净,什么异样也没有。 乔归桥吃惊不已,他刚和叶凤娘过招,明明看到她被自己的毒刺刺伤,伤口也有点泛黑。 发展到现在,她体内的毒应该扩散到掌心了,可她啥事也没有。 他随即收起诧异的神情,冷笑道:「能躲过毒刺,你躲不过毒蝎。」 红蝎子数量太多,它们应该是藏在房盖与天棚之间的区域。 被那哨子招出来,反将叶凤娘和黑衣人包围起来。 「火蝎!」黑衣人中有人喊道。 红蝎的尾巴翘起来,尾端能看到刺尖,我见过火蝎的插画,眼前的红蝎和火蝎并不相同。 火蝎离不开地下岩浆的‘温暖,,它们无法在其它环境生存。 所以捕蝎人只能下到地底深处捕捉,那是它们的地盘,人类必然付出巨大代价才能抓到一两只。 这不是火蝎,火蝎喜热怕冷,不会到地面上来,更不可能在雨天行动。 黑衣人虽因毒蝎紧张,但没人退缩。 有几只爬到我的头顶,顺着门板下来,它们对大堂里的人进行毒刺攻击,黑衣人和叶凤娘躲避毒刺,同时叶凤娘踢向乔归桥的腿。 乔归桥这会儿体力已经不行了,躲不开这一脚,被结结实实踢中,啊呀一声跌坐回椅子上。 叶凤娘揪起他挡在身前,替她挡下十几枚毒刺。 接着红蝎停止了对她的攻击,避开她继续攻击其他目标。 黑衣人看出来红蝎会自动避开乔归桥不攻击他。 但他只能挡住一个人,无法当他们所有人的盾牌。 红蝎除了尾巴上的毒刺,身体里也装满了红色毒液。…. 如果砍坏红蝎的身体,毒液就会外泄,毒液淌到地上,会释放出有毒气体。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这个大堂里最先发现红蝎不是活物的人。 因此我没有暴力击杀它们,只是放出气丝钻进它们体内,破坏掉了让它们能够行动的机关零件。 这些红蝎根本不是活物,而是刷着红漆的木蝎子。 木头做的机关蝎子肚子里有储存毒液的皮袋,尾巴有装毒刺的小空间,里面有弹射机关可以将毒刺弹出。 黑衣人利用桌子将蝎群围拢在一处,顶着桌面挡住毒刺攻击。 见毒刺不再有优势,乔归桥又吹了吹哨子,随即红蝎开始自动释放皮袋里装的毒液。 红蝎身体里储存的毒液正是火蝎毒。 而机关蝎子的尾部是可以改装成输液管的。 我之前就怀疑杀死死者的东西不是人,起码往他身体里注入毒液的不是活物。 因为若有活物在客栈中走动,我是可以感知到他们位置的。 死者死的那个时间段,他们的客房里没有别人。 叶凤娘也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她可能发现了目标人物已死,而她不能当时就说出来,那样她会成为最大嫌疑人。 客栈里所有人都会死盯着她,甚至把她控制起来。 她没从一开始就将客栈里的所有人杀掉,然后挑一个人承担提前杀死目标人物的罪责,恐怕也是因为想知道那件东西的下落。 她想活捉凶手,找到那件东西。 黑衣人将所有客房翻个遍,也没翻到那东西。 那东西是死者偷出来的,却在他死后不翼而飞。 乔归桥的房间里也没有这件东西,所以叶凤娘必须亲自问问他。 奈何乔归桥不配合,在这样的危急时刻,叶凤娘也没舍得杀他。 她知道乔归桥肯定不怕火蝎毒,用毒的人随身会携带解药。 打断他的腿是为防止他逃跑,身中毒刺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大堂里毒气滚滚,黑衣人陆续支撑不住倒地不起。 叶凤娘揪着乔归桥要出去,她先前对五心毒免疫,可这会吸入了火蝎毒,身体也遭不住了。 我见毒气上腾,楼上的住客也会有危险,放出‘气,掌,拍开紧闭的客栈大门。 风雨裹着潮湿的空气涌入大堂,冲散了屋里的毒气。 剩余的红蝎全自爆了,此刻没有会动的。 乔归桥怒瞪着我,叶凤娘没坚持住,轻开了揪着他的手,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他从怀中摸出个瓷瓶,像是要服解药。 我放出‘气,打掉他手中的瓷瓶。 对他露出一个面瘫式的微笑。 「你、你是什么人?」 「你说呢?」 「宝镜没在我这,你杀了我也没用。」 「那就怪了,死人偷了宝镜,你杀了他,没拿比他命还重要的宝镜,奇怪。」 我用刚才听他们谈话时收集到的资料和他交谈。 我赌他们说的,是我知道的那件东西。 「宝镜不在他身上,一定是出来的路上,他交给了别人,或藏在了别处,没带来这里。」 「宝镜何等珍贵,你不会不知道,人人都想得到它,线索断在你这,你却拿不出东西来,哎、往后像今天这种情况,只怕会没完没了。」 「我会沿途去找。」 他这话说得苍白无力,我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瓷瓶,收进怀里。 「把解药还我!」 「你刚刚放红蝎扎我,我的心灵受到严重创伤,这是精神损失费。」 乔归桥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但他大概听出我是在要补偿。 「你想要什么毒物、什么解药,我都可以给你,免费提供,世间最稀有的毒物,我全可以白送给你。」. 药到命无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106/106628/28534230.html 第74章 有人追着我们灭口 乔归桥急切地需要我手中的解药。他身上有两种毒,红蝎尾刺上的毒不是火蝎毒。 因此叶凤娘、黑衣人和乔归桥身上呈现出了两种不同的中毒症状。 最先失去行动力、语言能力,然后皮肤出现黑斑块和红点。 毒素以吸入的方式进入人体比直接往耳朵、脑子里灌起效慢。 叶凤娘倒在地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乔归桥也扑倒在桌面上,他闭上眼睛,也坚持不了多一会儿了。 我没打算救他,因为我对宝镜没兴趣,他或是真不知道宝镜的下落,或是藏起来了,只要他一死,线索反正是断了。 其他人想找、如大海捞针,就看谁和宝镜有缘了。 死者、叶凤娘、乔归桥三方刚好形成一个三角关系,他们一起死了,偷窃、追杀、寻镜的任务也算完结了。 我闭气躲过一劫,吸入的那点毒素,使用异能轻松治愈。 大堂内陷入静默无声的气氛,不时有风吹进来,等毒气被吹干净了,我叫老板娘和小二下来收拾东西。 我打开通往后院的走廊门,准备去厨房叫张总管他们出来,云舟很听话,目不转睛盯着厨子做饭。 厨子叫苦不迭,他正央求张总管劝劝云舟,别这样盯着他,在这样‘锐利’的目光注视下,他已经炸糊了两道菜、切过三次手、多放了六勺盐,快不会做菜了。 张总管无奈道:“他只听媳妇的话,别人说不动他。” 厨房里确实弥漫着一股焦糊味儿,厨子看到我如同见了亲人,攥着把蒜瓣跑到门口,想和我握手。 我后退半步,瞄了眼他的手,他立刻把蒜瓣装进围裙兜里,不过没再伸手,改为拱手,请我把云舟带离厨房。 老板娘和小二过来拿扫帚等打扫工具。 老板娘吩咐厨子再做几个好菜,今天大家经历了很多,她请客给大家压惊。 她说完便去酒窖取好酒,小二拿了扫院子的大扫把清理大堂地上的红蝎。 这玩意带毒,要烧也得等天晴后拿到离客栈远些的地方去烧。 老板娘等不及,她叫小二去山坡上找个地方挖坑、挖深点的坑,把它们埋了。 但在那之前,小二先把大堂里的尸体运到冰窖存着。 随后他用运尸体的推车再运红蝎,他穿上蓑衣出了门。 老板娘亲自动手清洗大堂的地板,反复冲刷、直到她心安为止。 冲洗干净的大堂,重新摆好、铺上花布遮盖住伤痕的桌椅,之前的生死搏斗仿佛从未发生。 住客们再次全部下楼,厨子将饭菜端上桌,每桌都摆着一坛老板提供的佳酿。 老板娘端起酒杯讲了几句,无非是安抚大家的话。 住客们也是吓得不轻,需要喝几杯压惊。 今天他们差点丧命,等于是捡回一条命,怎能不庆祝? 这顿饭一直吃到晚上十点,不胜酒力的人趴在床上睡着了,有人趁着还能走回楼上房间去休息,也有人酒量大,几坛酒下肚,依然精神头十足。 等所有住客都休息了,厨子已经累瘫了,在厨房直接靠着碗架睡着了。 云舟他们三个是最早回房休息的,吃完饭没喝酒就撤了。 老板娘今晚大显身手,千杯不醉。 直喝到没人再跟她拼酒,她仍是一副微醺的样子。 我在云舟他们回房后,便来到客栈外,叶凤娘失手了,乔归桥也折这了,他们双方的雇主,是否已经知道他们死这了? 如果双方雇主的真正目标都是宝镜,他们一定会再派一批人来。 多日来的大雨,今晚转成了毛毛细雨,我不打伞也没关系。 老板娘叫小二把大堂收拾干净,她倚着门抬头看我。 我坐在她客栈挂招牌的那根木柱上,坐在这样的地方,平衡力要好,有杂技演员的水平就行。 “今天谢谢你,安大夫。”老板娘斜斜倚着门,她喝酒上头,从脖子到脸都是红的,但眼神清明,没有一丝醉意。 “人情债欠不得,老板娘要谢就给钱吧。” “好啊,我马上拿给你,明天大家各奔东西。”她扭身回了大堂,往她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是个聪明人,知道继续留在这很难再有安宁日子可过,打算走人了。 老板娘取下三个金锭,她没说为什么是三个,不过我懂,她、小二、厨子,三个人、三条命,三个金锭。 我收下揣好,她回去收拾东西,也叫小二和厨子收拾好行李。 翌日清早,天空放晴,雨后的空气清新,草木气息包围着客栈。 老板娘在早餐时间宣布她要关店,在这投宿的都是临时落脚,没有长住的客人。 只要山路恢复通行,大家都会离开。 既然要彻底分别,又是一块经历了生死凶险,客栈内的气氛空前和谐,彼此间有个矛盾什么的,也都一笑了之了。 两天后山路通行,该向南的向南,该往北的往北。 客栈内的住客以及老板娘和她的两个伙计,也都各背着行李离家。 老板娘虽然舍不得客栈这座‘不动产’,可她更担心自个儿的性命,难舍也得舍。 我们才离开不久,客栈方向便有烟气上腾,似乎是着火了。 老板娘他们三个人往南边去,她在海边有亲戚,她准备去投亲。 我望着刚恢复通行的山道,叫张总管背上月南香,我们离开大路,往山间小路上走去。 张总管问:“咱们为何要翻山哪?” 我看看有烟气上腾的方向,说:“怕有追兵。” 他便不再多问,我们爬到山顶,能看到客栈的位置,客栈已然烧塌了,变成一堆废墟。 有一队身穿黑色轻甲的人,朝着盘山‘公’路快速走来。 看他们走路就知道他们轻功不错,我叫张总管他们停下,找地方藏起来。 他们藏在树林里,我趴进断崖边的草丛。 断崖下方就是山路,那队黑甲人行到山路上,每遇到一名路人,便会按住人家的肩膀,看看人家长什么模样。 显然他们这是在找人,只是不知道找谁。 假如我的预感没错,他们应该是在找客栈里的人。 我们四个是最后走的,因为老板娘说厨房的粮食她带不走,谁想拿就拿。 其他客人都嫌麻烦,张总管考虑到云舟和月南香路上没零食,便要下这些食材,到后厨进行加工。 他炒了花生、瓜子,还有一些干果,大米和玉米蹦成了爆米花。 这会儿休息,他把这些零食拿出来,分给云舟和月南香。 我在草丛里趴着盯住下方的黑甲人,他们一路向前追,以他们的速度,只要前边那些住客停下休息,他们就能追上。 等他们走过去,张总管小声问我:“什么人?摘星捞月楼?” 我摇头:“不是,好像是哪国的护卫队。” 张总管纳闷:“老板娘不是留书说明一切了吗?死者、凶手,全都在冰窖里,难道他们不信?” 我望着他们远去的背景,收回视线看向张总管问: “您可听说过,四方宝镜?” “自然听过,那是瑶月台镇山之宝,柳烟烟这次下山,便将它偷带出来,交给了覆雨天宫的帝君。”张总管回道。 群芳阁被天宫占用,他知道这些并不奇怪。 我又问:“那您知道四方宝镜的作用吗?” “这个……不太清楚。”张总管摇头:“说是能助人功力大增。” “药仙谷就有能助人功力大增的仙药,连续吃上几年,效果也不错。” “你知道它的真正用途?” “说出来怪吓人的,还是不说的好。” “唉,你既提起,又不说清楚,怎么?还要我交钱,才能听后面的内容?” “没错,后面的内容是付费内容,不过张总管是内部人员,我可以给你透个底,四方宝镜并非能助人练功,它是面邪镜,可摄人魂魄,被摄魂的人死不了,只是会变成……跟他差不多的样子。”我朝云舟呶呶嘴。 “哦?云公子是被那邪镜摄了魂?” “您这发散思维够强的,我说差不多,其实还是有区别的,云舟能说话,也能简单思考,被摄走魂魄的人则不能,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那和杀死他有何区别?” “有区别,有的人、他不能死,既不能死、又不能活得好。” “让人变成这样的方法,不止用宝镜,其他手段也能达到效果。” “是可以,但宝镜摄走的魂回不来,等于是治不好、绝症、无解。” 张总管勉强接受了我的解释,我确实没将宝镜的全部秘密告诉他。 摄魂是只是四方宝镜的功能之一。 它被称为四方宝镜,其最大的功用,是摄四方之气,啥气我也不太明白,可能是风水之气,反正是好运气之类的。 四方、即这块大陆,整个大陆的好运气都被它吸光了,可想而之,那时的四国会是怎样的景象。 所以它不是瑶月台的镇山之宝,它是很久很久以前,被高人镇压在瑶月仙山的邪物。 柳烟烟不知为什么,毁坏封印,把它带出来了,还交给覆雨天宫的帝君。 他们是想联手毁灭大陆吗? 在很早以前的古籍中,这东西被称为邪物,到了近一百年,它被传成了宝物,说是得宝镜者、可得天下。 欧勇他们拼了命地想从柳烟烟手里抢这宝镜,肯定是听过这种说法,并对此深信不疑。 掌控整片大陆,武林人士都想,何况是四国君主,以及藏在角角落落的那些暗中势力。 摘星捞月楼和乔归桥的雇主,只派他们来,估计也是怕动静太大,引起别人的注意。 现在还没到因为宝镜大范围混战的时候。 不过,也许要不了多久时候就到了。 “张总管,你会看风水吗?”我忽然冒出个想法。 “不会。”张总管毫不犹豫地回道。 “唉~”我深叹一声,望着四面群山,寻思着或许能找个合适的山头,占山为王? “神医在担心什么?”张总管见我叹气,一脸紧张。 “世道要乱,咱们得早做打算。” “不种地了?” “种啊,必须种,不种咱们几个都得饿死。” “这么严重?” “嗯哼。” 云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饿死’这个词,把放到嘴边的花生放回零食袋里,扎紧了口袋,系回腰间。 我们翻山而行,耗时较长,好在我们没急事,走累了就停下休息、吃吃喝喝。 天黑了便在山中扎营,有我在没有野兽敢靠近营地。 走了一天,就听到有人在山道上喊嚷,说是发现了死人。 我叫张总管他们留在山上,我下去查看,看到山路上横三、竖二死了五个人。 他们身上的包袱还在,我一眼便认出,他们是客栈的住客。 一刀毙命,杀人者手法一致,伤口的形状深浅都一样。 鲜血染红了路面,其他过路的人全停下围观,有人跑去报官,其他人在这等着,有保护现场的,也有纯看热闹的。 我向前走,走了几里路,又发现了几具尸体。 不用再看了,从客栈出来的住客,只要往北边来的,一定被那队人给追上,全杀了。 往南边走的那些估计也是一样。 我折回山上,这下我们更不能下山走了。 黑甲人挨个看路人的脸,说明他们掌握着住客的外貌信息。 是谁给他们提供的信息? 不管是谁,客栈里属我们四个最好认,因为其他住客没人带着孩子赶路。 我临时改变路线,决定不往北去了,转道向西,去久霜国的地界。 那边至少有熟人,多亏张总管把客栈里的余粮做成了零食带上路,我们一直在山中穿行,不敢去有人地方住店或吃饭,全靠这些吃食,让我们坚持了好几天。 客栈里的人和张总管聊天时,张总管说过我们要去北边、回乡种田。 如果客人中有‘叛徒’,黑甲人很可能已经知道我们四个要去北边,并会一路寻找,漏掉我们他不会安心。 绕路到久霜国,我们依然可以去北边,只是路不好走,没有大道,全是危险的山路。 但再危险的山路也没有拿着刀、四处寻找你、准备砍死你的人类可怕。 新 /106/106628/28572424.html 第75章 我是有缘人 追兵以为我们一路向北,那我就反其道而行之,跨越山林往回走。我们刚从元城逃出来,他们想不到我们会走回头路。 我编了四双草鞋,让云舟他们也换上。 在雨后的山林里行路,危险且耗费体力,我们走得小心,所以速度很慢。 好在没有追兵追上来,我们顺利抵达通往久霜国的官道。 听偷镜贼的两名室友说,他们曾在这歇过脚,这附近也有一家客栈。 我们和久霜国的关系,元城人都知道,追杀我们的人未必不知道,遇到危险我有可能转道去久霜国。 安全起见,我让张总管他们留在山里,我独自下山购买干粮。 我假设追杀我们的人在通往各国的官道上都安排了人手,我们四人绝对不能同时出现。 从客栈出来,老板娘把她带不走的衣服挑新做的、送给我两套。 我换个她的衣服,潜入官道旁的小镇,在镇上分批买入干粮,又买了背篓和斗笠。 我在镇上转了转,街面上一切正常,也没人跟踪盯梢我。 但在镇外官道旁,有几个人坐在茶棚里,身穿黑色轻甲,每当有人经过,他们就会扫上两眼。 我头戴斗笠,背着背篓出了镇子,向山林的方向走,不往官道上走的他们不会注意。 我找到偷镜贼室友说的那间客栈,先打探一番,确定这间客栈里没有黑甲人,便去山里把云舟他们带出来,一起在客栈住下。 这间客栈规模比较小,只有四间客房,老板抱怨最近生意不好,房间空着也是空着,愿意给我们打折。 我们在山里猫了这些天,根本没有洗澡的条件,考虑到男女有别,我便开了两间房,张总管和云舟一间,我和月南香一间。 这样张总管还能帮云舟洗澡,我和月南香一块也方便。 老板是个健谈的人,兴许是多日来没有顾客登门把他憋坏了,他围着我们忙前忙后,一个劲儿说话。 他不问问题,自顾自说话,多是抱怨生意不好,最近世道太乱。 我检查过他端上来的茶水、酒菜,全都没问题。 他说自元城出事,他这小店便没了生意,武林大会开始前,他这可是加了好几张床,每天都有人过来投宿,他都没地方招待。 现在可好,一个人没有了,往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我故意提起,说城中逃出许多商人,他们没处落脚,应该会找地方投宿。 老板叹气说:“您有所不知,离这十几里路的霜叶湖有家大客栈,有近百间客房,往来客商不在乎多走十里路,都奔那去了,那边条件好。” 怪不得他念着前段时间生意好,原来是难得有生意好的时候。 “我这小店开了十余年,早先也有些熟客,如今人都奔那去了,这店是开不下去喽。唉…你们来得巧,我这小店明个就关门,咱们相逢便是有缘,今日的酒菜我请客,几位慢用。” 客栈的柜台附近确实放着打包好的行李,我以为是住客的行李,没成想是店家的。 张总管叫住老板,和他攀谈几句,邀请他坐下跟我们一块喝两杯。 他们两个年龄相仿,说话慢条斯理一个调调。 我和月南香坐一边,和云舟坐对脸,张总管和老板相对而坐,方便他们俩聊天。 我没见过张总管喝酒,那天在老板娘的客栈,白请他喝的酒,他都没喝一杯。 今天他主动端杯和老板喝酒聊天,我猜他是想套话。 果然,酒过三巡,他和老板的谈话内容越来越广泛。 老板先是吐苦水,说三年来他苦苦支撑,还是没能撑下去,今年连伙计的月钱都拿不出,只能将人辞了,自己守着这小店。 本来武林大会盛况空前,他想借着这机会回回本。 谁料元城遭遇大劫,住客全吓跑了。 有从元城逃出来的人,也去了霜叶湖客栈,没人敢来他这投宿。 “这是为何?”张总管问。 “老哥你有所不知,我这小店没靠山,谁敢来呀?那霜叶客栈背靠大树,人住在他们店里,没人敢在他们眼前抓人。” “哦?大树?难道是武林盟的地盘?” “嘿、您说笑了,武林盟遭受重创,自身都难保,还顾得上别人吗?” “那是……天宫开的店?” “天宫?若不是今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江湖上有谁听过他们的名号吗?” “这、都不是的话,恕愚兄孤陋寡闻,真想不出还有哪门哪派有这样的势力。” “霜寒千湖、韩家。” “是武林四大家中的韩家?” “那可不,来头大吧?” “是不小。” “咱这小店岂是人家的对手,支撑三年已是极限,再不走、棺材本都保不住喽。” “老弟这店,可是售出了?” “谁要啊,那霜叶客栈有吃有喝有玩,样样不缺,我这地方,做什么买卖都不合适,根本售不出去。” 这间小客栈确实离官道不近,附近又没村庄,开买卖没有合适的经营项目。 通往久霜国的官道是五年前修起来的,之前这片地界只有山路,在这投宿的多是进山、去山村收山货的商人。 那时这间小店是必经之路上的唯一一家客栈,自打五年前官道修成,走这山路的人便寥寥无几了。 加之十几里外又开了一家大型客栈,有铺好的石板路,连接官道与客栈,走人、走车都方便。 这小店的生意自然是越来越差。 “岳老弟,不瞒你说,我们一家子是来久霜投亲的,可来了才知那亲戚早已搬家不知去向,我们正无处落脚,老家那边遭灾,整个村子都没了,若你真决定舍了这小店,不如卖给我,让我们一家有个容身之所。” 张总管这话一出,老板激动得杯中洒都抖洒了。 我抬眼看了看张总管,没有反对,继续吃饭。 荒山小店,无人问津,正是隐藏、栖身的好地方。 岳老板一激动,拉着张总管参观起房子来。 店虽小,老板却很爱惜,他说这店里的一桌一椅,皆是由他亲手打造。 如果张总管愿意接手这小店,里边的一应物品全白送。 高兴过后,他又担心起来,毕竟这店的生意好不了了,我们接手,今后要如何生活? 张总管叫他放心,我们可以开间山货铺,进山收山货,顺便种田、养鸡,生活还是能过得去的。 岳老板觉得靠谱,便和张总管签了合同。 张总管拿出他那份碎银交款,由‘一家之主’掏钱买房合情合理。 岳老板高兴得一宿没睡,第二天有车来接他,他临走前特意叮嘱店内的东西全送我们了,仓房还有一堆以前的顾客落下的东西,他全都挂了标签,东西是哪个房、哪位客人落下的,想着今后或许人家会回来找,所以全放到一处,方便保管。 如果时间太久,没人回来,那东西就由我们自行处理便是。 岳老板乐呵呵地走了,等他的车走远,月南香才扯扯我的袖子,好奇地问: “阿姐,那个叔叔为什么像大姨?” “他应该是哪个宫里出来的,是净过身的宦官,所以没胡子、面皮细白,神态举止有些像妇人。” 月南香还要再问,张总管赶紧打断,叫她去选一间屋,做她的卧房。 岳老板与张总管年龄相仿,又在这开店了十几年的店,没有媳妇、孩子,如今回乡,也说是去投奔哥哥。 再加上我‘观察’到的,他身体的不同之处,他这宦官的身份背景应该是没错的。 只不过哪国的宦官都是终身制,他如何能出得宫来? 想必他也有一段属于他的故事。 张总管转移了月南香的注意力,随后他背上我买的背篓,改装出门,要去镇上置办东西。 岳老板把他的一箱衣服留给了张总管,衣服虽然不是时兴的款式,但料子绝对好,他住在山野,又整天做粗活,一直舍不得穿。 如今他身体枯瘦、背也佝偻了,想穿这些衣服也不合身了。 岳老板换上一身,刚好合适,他背着篓去镇上,采购了些布料米面和各类菜蔬种子。 我见他背这些东西回来,便问:“你真要在这种地?” 张总管反倒一脸困惑地反问:“不是你要找地方隐居吗?” 我扶额道:“这地方也不够隐啊。” 张总管笑了:“不是深山老林才算隐,被人遗忘的地方,何尝不是一种隐?” 我摇头,心说他还不知道将来可能发生的事,不知道那情况有多严重。 “暂时在这落脚可以,长久居住不行,这附近山里有好几个村子,十几里外有人群聚集的大型客栈,还有一个镇子,现在是被人遗忘了,等饥荒蔓延,咱们种的菜、养的鸡,一样别想剩下。” “饥荒?”张总管果然一脸莫明。 “有些事我现在不确定,只能猜到大概的方向,咱们宁可谨慎些做足准备,好过真的发生了、一无所有。” “行,听你的。”张总管拿出米面,把种子包好,放进我那堆种田书里。 月南香把她的行李包放到她选好的房间,叫上云舟去仓房玩。 他们把仓房里的东西挨个翻一遍,在顾客遗落的物品中挑挑捡捡。 岳老板心思,物品上挂的标签,不仅有姓名房间名称,还有时间。 除了一个布包外,其余的东西存放时间都有好几年了。 三、五年没人回来找,八成就是不要了。 可岳老板仍然保管着,哪怕是双布鞋也没有扔。 “咦,老板不是说最近没客人吗?”月南香举着个皮子包跑出来,指标签上的日期给我看。 “给我看看。”我突然有点紧张,装作若无其事地接过皮子包。 月南香想跟着看看是什么东西,我叫她接着翻那堆失物,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支走她,我拿着皮子包去了后院,到没人的地方,我解开皮绳,揭开皮子,看到一件圆型物品,中央嵌着一颗能转动的圆珠。 我连忙把皮子重新包回去,用绳子系好,装进我随身的小布袋里。 不用再看了,这东西就是四方宝镜! 岳老板记录的日期,正是盗镜贼和他的室友在这投宿的日子。 他们走了,留下镜子,老板当是客人遗落的,给编上号放到仓房里,以备客人回来寻找。 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不可能是盗镜贼遗落在这的,恐怕是他不敢将宝镜带在身上,知道老板有替客人存东西的习惯,故意把镜子落在这。 他知道镜子丢不了,老板会替他存好,三、五年都不会处理,他若能活着有足够的时间回来拿。 我的天…… 宝镜的有缘人竟是我自己?! 官道修好几年了,小店远离官道,岳老板三年没几个客人,谁能想宝镜藏在这呢? 我在古籍中见过宝镜的插图,背面的图案、可转动的珠子,包括珠子的颜色全能对上。 这是传说中的邪物,摄魂一说我没见过实例,却也不敢翻到正面瞧上一眼。 需要镇压的邪物,就这么放着还是不安全,谁知道这次武林遭难,是不是它吸走了元城的‘好运’? 本该是胜利者的天宫帝君,也在胜利后痛失挚爱,人彻底疯了。 我越想越觉得它不祥,这种事宁可信其有。 我坐到后院的石墩上,认真在原身的记忆中搜寻,寻找封印宝镜的方法。 她看过天下各类古籍,尤其是奇闻类,背过很多这方面的记录。 这片大陆上诞生文明的时间有几千年了,更早之前也有神话传说。 比如这个世界是从‘万物瓶’里倒出来的,虚空世界、一片混沌,神明倾倒万物瓶,从瓶中流出诸元素,形成陆地、山川、江河湖海。 瓶中最后倒出的是生物元素,它们自行组合,生成走兽、鸟鱼、昆虫、人类。 第一批自行组合而成的人类,便是这个世界的始祖。 一共一百四十四人,男女各七十二人。 世界有六块大陆,男女组队分成六队,前往不同的大陆。 他们在各自的大陆上繁衍生息,最初每对男女都会生十几个孩子。 那时婴儿的成活率是百分之百,至少传说中没有夭折这个词、或意思相近的词。 孩童没有夭折,老人全是寿终正寝。 新 /106/106628/28572425.html 第76章 宝镜消失 那时的人将万物瓶当成圣物,存放在海岛上。每年各大陆的首领会齐聚那座岛,纪念世界的诞生。 然而千年后,始祖的后代们,却对万物瓶起了独占之心。 这个世界的第一场战争爆发,其结果是万物瓶在争夺中被打碎。 瓶碎再难复原,但人类的争夺之心仍在,即使是碎片,他们也要抢到自己手里。 只是他们没想到,碎掉的万物瓶自动粘合,变换了形状,变成了我兜里的这面四方镜。 那世代的人仍将它视为可再生的宝物,它在各个大陆都待过一段时间。 随后人们发现,它去到哪里,哪里就会出现灾难,六片大陆没一个能幸免。 于是六方首领再次商议,将它镇压在瑶月仙山。 没了四方镜作乱,人类的争斗仍旧没停,名为平祈的大陆,也是经历分分合合,才形成今天四国各据一方的局面。 眼下邪物在我兜里揣着,天下乱不乱暂且不说,我担心它会对我们四个人产生不良影响。 不过想想岳老板,他守着四方镜有些日子了,好像也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他小店的生意惨淡、开不下去也不是因为四方镜的出现。 这事我决定先瞒着张总管他们,好在月南香被别的事情吸引了精力,没再提起她交给我的这件东西。 她发现客栈外有片小园子,里面种着青菜、被篱笆圈起,篱笆外种着好看的花。 她现今完全是孩子心性,成年人的知识、常识她全忘了。 张总管便耐心陪着她,给她讲明园子里的青菜都叫什么。 他在厨房找到一袋地瓜,挑出几个放进炉膛里烤着,等他们从小菜园回来,烤地瓜的香味也出来了。 小客栈有六间卧房,老板一间、伙计一间,另外四间是客房。 张总管让我住老板那间,他住伙计那间,云舟习惯性的还是和我住一起,有多余的房间他也不进,我的行李在哪间,他就在哪间屋待着。 张总管并不完全清楚我和云舟的关系,所以看云舟如此自然地往我屋里跑,他便以为我们是一对真夫妻。 而他不知道云舟跑进屋,便呈大字躺到唯一的一张床上,一点空间没给我留。 因为他默认我不睡床,床是属于他一个人。 多日翻山越岭非常辛苦,刚安顿下来,我们不做别的,吃过饭便早早歇息,赶紧补充体力和睡眠。 在山里他们根本睡不好觉,尤其是月南香,一有动物发出怪叫,她就会醒。 好不容易找到可以暂时栖身的地方,补觉是最要紧的事。 天刚擦黑他们便睡下,我仍是坐着练功,山林寂静,偶尔有鸟叫虫鸣,全是大自然的声音。 这一觉那三个人睡到日上三竿,中午我去厨房做的饭。 月南香的体力和精神头都恢复过来,好奇心复苏,拽着张总管问,大客栈到底什么样?霜叶湖好玩不好玩?她能不能去看看? 岳老板讲了不少霜叶湖的事,把她的好奇心勾起来了。 那地方原本就是旅游景点,又建了拥有百间客房的大‘酒店’,在这个时代,是妥妥的五星级高档酒店。 在各国中都未必能见着,群芳阁也没有这么多房间。 不止她好奇,我也很好奇,我选的路线算是比较偏的,这条元城通往久霜国的官道,只能算‘三类’官道。 假设一类官道每日有来往客商有百人,那二类官道就只有八十人。 以此类推,三类官道客商的数量不过六十人左右。 还不是每天都能保持这个数,另外需要排除不住店、不过夜的。 至少要折半,以前路不好走,来往客商的数量需要再折半,所以岳老板的这间小店只有四间客房,按从前的客流量来看刚好。 就算修了新路修,行人住店的需求,也达不到每日百人哪。 霜叶湖是附近几片山头的景点没错,但过去游玩的人,多是镇子和村里的本地人,早上去、傍晚回,根本不需要住店。 况且霜叶客栈的住宿费不低,本地人可舍不得花那冤枉钱。 张总管为满足月南香的好奇心,决定带她过去见见世面。 我说见世面可以,别暴露咱的身份。 张总管叫我放心,他和月南香会乔装出门。 他上次去镇上已经购置了乔装用的道具。 他们两人在屋里打扮半天,再出来时我确实没认出他们来。 张总管打扮成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柱着拐棍、猫着腰,脸上擦了粉,描了眉毛、涂了口脂。 耳边还戴着一朵艳丽地红色海棠花。 月南香则换上男孩的衣服,扎着冲天辫,打扮成‘小淘气’的样子。 为此她做了牺牲,把头发剪短不少。 她一点不心疼,还觉得这样子非常有趣,一老一少相携走出小店。 张总管还背着个破布包袱,两个伪装成赶路的行人。 云舟似乎觉得他们的样子有趣,指着他们、又指指他自己,嘴里往外蹦字:去、去! “你不能去,你的特征太明显,伪装不了。”正常人可以装傻子,傻子却装不了正常人,他去的话、若遇上追杀我们的人,马上就得被认出来。 云舟有一点最好,不让他做什么,他都不会失落,这件事不能做,换一件来做照样很快乐。 我不让他去霜叶湖,他便到小菜园里观察蝴蝶,小菜园周围那些花特别招蝴蝶,总有几只彩蝶围着它们飞。 既然是伪装成投宿的行路客,张总管他们今天晚上肯定就不回来住了。 我给云舟准备好吃喝,抓紧时间练功。 将来全天下的日子都不好过,金银都是身外物,唯有武功、异能才是保命根本。 趁着没人打扰赶紧练,练过一轮,我调息休息,望向窗外,正瞧见云舟坐在花丛前,吃着张总管给他做的米花糖。 眼前的平静也许维持不了多久了,我望着远山开始整理思绪。 原身老板曾经预测过平祈大陆的‘四分’局势可能有变化。 她也乐得有变化,所以安排布局,让这个变化的速度加快些。 如何让暂时稳定的局势变得混乱? 自然是挑起战争,四国内都有她的人,安插在不同的位置。 原身只做老板吩咐她做的事,其它的一概不问、不管。 她并不知道老板的暗桩有多少,都是谁。 但她知道要乱的话,会从哪乱起,哪里是开头。 这也是我想探清当今局势,好知道她的计划进行到哪一步的原因。 不过近来发生了太多事,不在她的计划内。 只是结果相似,比如元城的毁灭。 四国要乱、元城不乱可不行。 元城在四国正中央,它本不该倾向任何一国。 可陆家突然和久霜国结亲,不管表面上看着多么的和谐,有多少人前来道喜,其他三国又是怎样的支持。 暗地里的反对者,肯定比支持者多,这是一定的。 支持陆家和久霜国联姻、或反对,于原身老板来说都一样,只要能搞乱元城,她加入哪一方都行。 所以我也不确定,陆家被血洗,元城遭遇大劫有没有她的参与。 她的目的肯定是达到了,起码到元城这一步,是她希望看到的局面。 从元城起,接着是四国混战,天下重新陷入乱世,最后的胜利者,将成为平祈大陆唯一的统治者。 原身老板最特别的一点就是,她并不想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谁笑到最后她无所谓,她只想看到她的计划逐一实现。 像个棋手,操纵着整盘棋。 她在很多人身上下过注,包括洛修然。 北边的腾雪国,由于地势原因,是最难攻克的国家。 早在万物瓶的时代,北方是没有人居住的。 那时候的人怎么打,也不会翻过重山,到北边的雪域森林地区。 一艘大船的到来,改变了一切。 海外来客逃难而来,身上还携带着致命的传染病。 他们飘洋过海,来到平祈大陆,船上的五千名乘客,登陆时只剩下一千人。 沿海的居民不敢收留他们,他们便一路向内陆走来。 所过之处无人敢留,人们躲着他们,像躲瘟疫。 他们实在无处容身,只能翻过重山,往北边移动。 那时候往北去没有路,前三分之一的路算好的,后面三分之二的路不仅陡峭难行,还冰天雪地。 一千人的队伍走到北方雪域平原时,不过百人。 他们住山洞,吃野味,本以为余下的日子就是等死,没想到喝过山洞里的泉水,他们的病好了。 他们在北边定居下来,人口越来越多千年后形成一个大国,即现今的腾雪国。 占着地形优点,千年来他们与另外三国从未发生过大范围战争。 互派卧底肯定是有的,暗中做些小动作也很正常。 但要灭了腾雪国,是需要‘技巧’的。 正因为知道北边很难爆发大规模的战争,我初到这里,才会想去北边定居。 假如北边也不安全了,四国之内便没有能让人安心隐居的去处。 只能考虑到海外找座小岛发展…… 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把四方镜处理好。 翻遍原身的记忆,我都没找到封印四方镜的方法。 神话传说中一笔带过,没有详细解说。 看来要想知道用什么方法镇压它,只能去瑶月台,问问看守禁地的人。 四方镜封印在瑶月仙山,不可能不派人守着,防止有人靠近、或破除封印。 我不相信柳烟烟拿到镜子像拿免费试吃的饼干一样容易。 可若去瑶月台,我必须独自前往,那里‘男士止步’。 “夫人!”云舟忽然叫我,我从飘远的思绪中回神,看向他。 他抖抖空掉的零食袋,意思非常明显。 “别吃太多糖,我给你烤土豆。”他吃掉了一整袋米花糖,再吃我怕他得糖尿病。 我将土豆削皮、洗净、切片,烤熟后撒上椒盐,装进盆里凉一凉。 等不烫了再拿给云舟吃,他端着盆又跑出去,到小菜园看蜜蜂蝴蝶。 晚饭后我不让他出门,他在屋里玩七巧板,玩困了就自己到床上去睡。 我专注练功到深夜,练着练着我觉得不对,赶紧翻随身的小包,皮子、皮绳还在,镜子不见了! 刚刚我只觉得有一股‘气’钻进我的心口,堵在膻中穴的位置。 难受倒说不上,就是能感觉到一股外来的‘气’聚在那。 同时感觉随身的小包一轻,四方镜似铜非铜、似石非石,材质奇特、而且很重。 放在掌心刚好,却有六斤重。 这么重的镜子,突然消失我的感觉很明显。 我一直将它随身背着,不敢让它离开我的视线。 现在它突然没了,我脑子是懵的,这不是普通的东西,是由这个世界的创世圣物万物瓶所化,它本身便是个谜。 难道是感应到我要送它回瑶月台封印,吓跑了? 那我胸口盘踞着的外来气团又是什么? 它临走给我的窝心脚吗? 想不出个头绪,我便静下心继续练功。 发现胸口的气团对我练功没有影响,它就是堵在那,什么也不做,像个装饰品。 四方镜没了,这下我不用担心它被别人发现了。 岳老板写的标签已经被我烧掉,我把包镜子的皮子连同绳子也到屋外烧了。 现在知道宝镜在此的人,只有盗镜贼、我和岳老板。 岳老板应该不知道它是四方镜,甚至可能没打开过皮子包。 因为标签上没写这是什么物品。 这样一来,知道真相的只有我和死掉的盗镜贼。 想清楚这一层,我安心不少,眼看天快亮了,我烧完‘证据’直接去厨房生火做饭。 中午张总管和月南香回来了。 月南香率先跑进门,嚷嚷着霜叶湖好玩,那里风景美如画卷,还有好吃的湖鱼、湖虾。 张总管跟我打过招呼,就回屋卸妆去了。 等他梳洗一番,换回平时的衣服,才出来跟我说话。 “霜叶客栈,如何?”我一语双关,相信他能听懂。 张总管到柜台倒了杯茶,喝了两口,回道: “不简单哪。” 武林四大家族之一,韩家开的客栈,自然是不简单。 尹家人到元城,不参加武林大会,也不参加陆家的宴会,态度令人难以捉摸。 韩家的人根本没出现,倒是另外两家派人送上了贺礼。 新 /106/106628/28604499.html 第77章 她拖回了她的暗卫 张总管坐下歇了口气,然后向我解释霜叶客栈究竟怎么不简单。 那里的住客没多少,但客房全住满了。 而且陌生客人只能住一楼,张总管和月南香就被安排住在一楼的客房。 他和一楼的其他住客打听过,凡是官道上的过往商旅都只能住一楼、二楼的客房。 三楼及以上的房间,有特定的客人住。 他们既不是来往商人,也不是游客。 总之整个客栈两楼以上没空房。 那些客人也不下楼,吃饭有人送到房间。 张总管是怀疑韩家偷偷养着一批人,做什么用,他没打探出来。 他也不敢打听太多,免得引起韩家人的注意。 一个爱八卦的老太太能聊的终究有限,‘她’要是太懂行了,那被打探的对象,就变成‘她’了。 不管韩家养的什么人,客栈开业好几年了,他们所图之事必定不小。 但我关心的是我们暂住在这是否安全,会不会被韩家人发现? 张总管让我放心,霜叶客栈一直没把岳老板的小店放在眼里。 几年来当他不存在,岳老板在霜叶客栈开业的时候曾经去找过他们,被他们撵了出来。 岳老板在韩家人眼中,不过是一只跳蚤,轻易便能捏死。 韩家人不会过来小店这边查看,进山货的商人也全转去霜叶客栈投宿,他们给这些商人打折,免费提供三餐,商人们哪里还会光顾岳老板的小店。 ‘由他自生自灭’是霜叶客栈的伙计,对岳老板的态度。 张总管有意向伙计透露,说岳老板的小店已经关门,‘她’领着孙子去投宿,发现店已关门、人去屋空。 那伙计轻蔑一笑,说早知道会这样,那老头儿就不该硬撑着。 张总管把这个信息透露出去,今后就更不会有人造访小店了。 附近山中的几个村子,原来还会经过小店出山,后来霜叶客栈给他们修了新路,现在他们出村是走另一边的路,往霜叶湖方向去的路。 石板路比土路好走多了,所在附近的村民也没人再走原来的破山道。 张总管长吁一口气,说我们总算能安宁一段日子了。 我本来想独自去瑶月台一趟,但四方镜突然消失,我即便找到封印它的方法,也没东西可封。 这事便不急着办了,接下来是要到汇合地点,给护卫贾他们报个信。 我和张总管商量,报信的工作只能交给他。 他走了我能继续保护云舟和月南香,我要是走了,他保不住他们。 但他一个人行动反而安全,他还打算扮成老太太,这样追杀我们的人也认不出他。 他们四个人一起行动目标明显、特征更明显。 既然决定好,我把汇合地点的地图画给他,联系护卫贾他们的暗号我也教给了他。 还和上次一样,去书局、找漫画。 张总管抓紧时间休息,我给他准备了足够路上吃的干粮,第二天清早送他出门。 他要去汇合地点,必须走死过人的那条山路。 他一个人翻山太危险,没人扶着、陪同的话,出事了都没人知道。 在两种危险面前,他选择走平坦的那条路,至少身体不遭罪。 张总管走后,我和云舟、月南香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 确实没人来打扰,干粮够我们吃很久,没肉吃我就去附近的山林里打猎。 安顿下来月南香也没闲着,她入门后师父传她练武的基本功,也传了她修习内功的心法口诀。 她已经背下来,只是没开始练,现在我们不必奔波躲藏,她也静下心开始练功。 我给云舟的治疗一直没断过,之前进展缓慢,还时有反复。 真真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有时候好不容易抽掉两丝,明天一睁眼,又变回去了。 但自从张总管走后,我每天都能给他抽掉‘一丝’,没再反复。 这和张总管当然没关系,和地点也没关系。 也不是云舟的病情发生变化,我思来想去,问题只能是出在我身上。 而我身上唯一的变化,就是张总管和月南香去霜叶湖那晚,四方镜突然消失,我胸口突然多出一团不明气体。 它不影响我练功,我也没感觉出任何不适。 现在看来它对我的治疗异能也许还有帮助? 经过多日的治疗,云舟会说的话越来越多,他也学会了自己洗澡。 月南香很愿意当他的老师,比我热心多了。 教他识字、教他画画,还教他扎马步。 两人清早起来结伴到门口的院子里扎马步,偶尔比划几下,各拿一条树枝,在那嚯嚯哈嘿。 于是我发现,云舟的内力比之前强了很多。 月南香一跺脚,地面啥事没有,他一跺脚,地面铺的石头板碎了…… 他不摆那些招式的时候没事,只要架势摆出来,一出拳能把几米开的柳树打断,隔空断物,把月南香看傻了眼。 我连忙制止他练武,不许再和月南香一块练功,直到他的脑子恢复正常。 他现在没有判断能力,又掌握不好力道,很容易误伤别人。 月南香也不愿意和他一块练了,她这当‘师傅’的,被云舟的拳风掀个跟头,她觉得颜面尽失,没有必要再教下去了。 云舟不能练武,就去小菜园里给青菜浇水、除虫,天天看守那片小园子。 恬静的日子,一过就是半个月,张总管还没回来,这天早上,月南香从山上拖回一个人。 她去山上挖野菜、采蘑菇,结果捡回一个人。 这人身受重伤,我一看就知道她是暗卫。 十八、九岁的姑娘,身上没一块好肉。 旧伤罗着新伤,一层痂套着一层痂。 她这回中的是刀伤,胸前一刀、背后一刀。 失血过多、伤口没有处理,她体内还有毒蛊会定期发作。 她脖子后面,后颈的位置刺着一个图案。 这是她的‘铭牌’,上面有她‘主子’的信息,还有她的编号。 月八…… 我瞄了眼月南香,群芳阁的建筑上有个图案,算是它的标识,其中有一轮弯月,月中有朵小花。 这名暗卫后颈上的图案也是弯月中有朵小花,和群芳阁牌匾、建筑上的标志图案一模一样。 而且月八这个编号,怎么看都和月南香有关。 月南香是群芳阁的老板,她有暗卫我并不会感到意外。 只是之前一直没见有暗卫跟着她,她有危险的时候也没有暗卫来救她,我便默认她没有暗卫。 张总管的态度也是一个证明,他把全部赌注押在我身上,放弃一切跟着我走,好像他们主仆没别的指望似的。 结果突然冒出个疑似月南香暗卫的女人,身受重伤、奄奄一息。 月南香失忆得彻底,她现在肯定不认识自己的暗卫了,问她没用。 想知道答案,还得问月八本人。 伤药我是没有的,只能使用异能为她治伤。 这人的生命力顽强,再加上及时的治疗,命是保住了。 小店空出的屋子刚好给她当病房,我治病没有药给病人喝,纯靠她自己恢复。 好在她身体扛得住,我也没保留,把她的伤外彻底治好了。 还扼制住她体内的蛊虫,让它不能按时作乱。 该发作的时候它发作不出来,这样才能保证我的‘病人’尽早康复。 月八只用两天时间便苏醒过来,之前她的血都快流干了。 我怕她醒来攻击人,在治疗的时候用气封住她丹田。 她醒来无法运功,我也不确定她能不能认出变成小孩的月南香。 月八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观察环境,随后检查自己的身体。 还有警惕地盯着进屋的人,也就是我。 我不敢让云舟和月南香先出现在她眼前,她的脑子没受伤,所以我默认她记得她的身份。 “你好,我是大夫,我妹妹到山上采蘑菇时发现了你,你伤得很重,不过我已经把你的伤治好了。”我先声夺人,把情况说明。 “谢谢。”月八声音沙哑,我把桌上的茶壶提起来,给她倒了杯温水。 “喝吧,没毒。”我将水杯放到床边,她的伤口已经长出新肉,她怎么动都不会流血了。 她端起杯子,犹豫两秒,一口灌下。 她低头看向胸前的伤处,不怪她露出疑惑的表情,她的伤口极深,肉体凡胎被砍成那样,短时间不可能长出新肉,血痂都自然脱落了。 “你不用多想,你的伤好得很快,这不是幻觉,因为我是神医。”这话从我自己嘴里说出来,无论语气多么诚恳,听着都像骗子。 “神医的医术,果然厉害。敢问安神医,我家月尊可安好?” “咳,月尊?月南香?”我面瘫的脸上微微一热,刚刚编的谎话,纯属多余。 “正是。” “她……就是她把你捡回来的,她中毒的事你知道吧?” “月尊的毒还没有解?” “解了,就是没办法恢复原样,当然啦,这也不见得是坏事,她又青春一回,重回少女时期,等于重生吧。” “是神医解的毒?” “不错。” 月八闻言跳下床,要对着我下跪。 我一个现代人,受不得这个,连忙扶住她,没让她跪下去。 “用不着行这大礼,她花钱雇我解毒,又不是我白给她治病,道谢的话我就接受了,下跪就不必了。” 月八改拱手道谢,我痛快接受,问她是不是月南香的暗卫? 她点头回答:是。 “前些日子你怎么不在元城?”因为如果她在,月南香遇到危险,她肯定会现身保护。 “月尊派属下去寻解药,无论寻着、寻不着,都按规定的时间返回。” “你返回的时候发现元城出事了,群芳阁已人去楼空?” “是被烧了,已化为灰烬,属下收到安总管留下的暗号,一路跟到此地。” 吼?安总管还一路留暗号了?我竟没有发现! 不过这也难免,路上他解手都是独自去的,我又不能跟着他,他应该是趁解手时给月八留的暗号。 “那你是被谁砍伤的?”我担心有人追到这附近,发现我们藏身的小店。 “我发现一些行迹可疑的人埋伏在周围,以为他们要伤害月尊,所以将他们全杀了。” “他们有多少人?有跑掉的没有?” “十八个人,没有。” 月八说‘没有’二字时,语气里有一丝骄傲。 “你家月尊现在没有当月尊的记忆,你可以和她相认,不过她已经不记得你了,你有个心理准备。”我想叫月南香进来,给她介绍她的属下。 “神医!”月八叫住我,摇头说:“别说我是谁,就让她以为,我是个陌生人吧。” 她顿了顿,解释道:“既然她不记得了,何必用以前的事烦她,难得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我愿意用陌生人的身份,暗中守护她。” “那你向她道个谢,是她把你从山上拖回来的。”这样两人也算有个契机重新认识一回。 我叫月南香进屋,说是把病人交给她照顾,我去山上看看,其实也是给她们俩说说话的机会。 云舟在小菜园捉虫,我叮嘱他注意安全,我不在的时候,有人敢伤害他们,他不要手下留情。 他现在能听懂这些,举起拳头晃了晃,重重点头。 我按月南香采蘑菇的路线找过去,她发现月八的地方还有血迹,但月八不是倒地的位置受的伤。 她受伤后又走了一段路,最终失血过多晕厥倒地。 我沿着血迹找,找到了她杀人的地方。 十八具尸体一具不少,只是尸体已经辨认不出模样,他们没野兽拖走,没有虫蚁苍蝇靠近,是因为他们身体带毒。 “金蛊会……真是难缠。”我检查他们的武器,发现他们没用带毒的武器,这次全换了普通的武器。 这是想活捉我们? 也因为他们改变了策略,月八捡回一条命。 只是受了普通的外伤,没有中毒,否则她坚持不到月南香将她拖回小店。 金蛊会有特殊的追踪方法,这一点我早知道。 世上再隐秘的地方,他们也能找得到。 我以为前些天的连续暴雨,能为我们扫干净尾巴的…… 我在附近转了转,近几天没有下过雨,尸体周围也只有来时的脚印,除了月八踉跄带血的女人足迹,没有第二双脚印离开这个地方。 新 /106/106628/28604500.html 第78章 二十七个 尸体释放的毒素连尸体带衣服一起腐蚀得严重,我用木棍挑起他们的衣服,翻翻有没有值得带走的东西。我在一具尸体的身子底下翻着一块令牌。 上面有金蛊会的标志,我到水边冲洗干净令牌,揣进小包里。 回到小店,月南香正给月八煮粥,这几天她跟我学着做简单的饭菜,像煮粥、煎蛋这类的简餐,她已经做得有模有样。 我站在她身边,指导她如何在粥中加入青菜叶,其实是暗中检查她的身体,确认她没事,我才回到「病房」。 月八站在窗前舒展筋骨,她体内的蛊虫我没杀死,她醒来也没问关于它的事。 蛊虫定期发作,需要按时服用缓解药物。 这是暗卫行业里常用的控制手段。 现在月南香失忆,她不可能知道解药在哪。 或许张总管随身带了,但是他没跟我说过放哪了。 月八好像一点不着急,距离她下次发作还有七天时间,也许她身上有备用的? 我压下心底的疑惑,提醒她,我在为她治伤的时候,发现她体内有蛊虫,看她有什么反应。 她没说别的,只是点头说:「是的。」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我不再多说,到小菜园里找云舟。 回来的路上我摘了些野果,准备用糖水煮了给他当罐头吃。 白天我就陪着云舟玩,到山上采花,捉小松鼠,捉完再放。 云舟见我捉松鼠觉得有趣,也小试了一把身手,不过目标是只野兔,于是我们晚上吃了顿烤兔肉。 云舟的功夫仍是只会「放」不会「收」,做不到收放自如,控制不好力度,下手目标就会「死」。 他似乎有点难过,怀着悲伤的心情吃了一只烤兔腿。 晚上等他们都睡了,我才坐下练功。 前两晚和平常一样,第三晚我练功的时候察觉到有人在窥视。 别人练功或许是入定状态,需要全身心投入,所以一旦被惊扰,就会走火入魔。 而我不同,开始是异能从旁协助,我练功的速度如同修练了邪功。 现在又得到另外的帮助,练功的时候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还能思考事情,一心三用、丝毫不影响我练功。 因为胸口的那团气,护住了我,代我稳定一身气息,让我能腾出精力想别的。 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体内多了个管家,如果是在现代玩游戏的话,它应该相当于一个代练、或是外挂般的存在。 我功力增涨的事情没和任何人说,注意到那窥探的视线也没有动。 谁动了、谁没动,我用异能便可感知到,不需要用眼睛去看。 月南香在她屋里睡着,云舟和我一个屋,是病房里的月八,悄悄出来走到我们房间门口,透过窗纸上的小洞,在往里窥探。 我一动不动,如老僧入定。 她看了一会儿,退离我们的房门口。 这一夜她什么都没做,如此连续三晚,在第四晚她终于有所动作。 她向我们的房间吹入迷/烟,我假装中招,脑袋往下一沉,装作晕过去的样子。 她在月南香的房间也做了同样的事,随后她到小店门外,向天上放了支响箭。 周围立刻涌现出二十多号人,她们移动速度飞快,全藏在习武之人能感知的范围外,是我用异能也感知不到的距离。 这二十多人全是女的,她们潜入小店,目标明确,直奔我和云舟的房间。 云舟中了迷烟睡得深沉,她们的目标不是他。 最先冲进来的两个人挑剑刺向我,身后的窗 户外边还站着两个人,她们举剑要削我的脑袋。 我背对窗户,距离她们只有半米远,背后两把长剑要削我的脑袋,面前两柄长剑要刺我心脏。 她们四人最先挨近我,也是最先倒下的。 当她们踏过我周围「一米线」的时候,我放出去的「气」丝便钻入她们体内。 只是「气」无色、无味,与空气无异,她们的脚踩上也毫无感觉。 直到「气」丝入体,她们察觉已经来不及了。 地面上无形的「气」网,是她们肉眼看不见的。 凡是靠近这小店的人,没一个能逃脱。 或许只有内功练到出神入化的地步,才可以在体内「捉住」这「气」,阻止它们干扰自己的身体。 今晚来的这二十多人,却是没有人能拦住我的「气」丝,封住她们的行动。 我没杀她们,在人堆里翻来找去,用异能检查她们的身体状况。 她们后颈处都有刺青,图案全是一样的,唯独编号不同。 月一至九、南一至九、香一至九,分三组,每组九人,共有二十七人。 「安神医——」张总管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他边喊边跑,声音起起伏伏,还差点摔倒。 我走到小店门外,看到他从远处山中跑过来。 「怎么了,张总管?」 「安神医、手下留人!」 我了然一笑,故意逗他:「你说晚了,我把她们都杀了。」 张总管脚下一个趔趄,摔了个屁墩儿。 他爬起来跑到近处,就看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人。 小店里边还有,他又悲又急,我看他情绪激动,不准备再逗他,万一把他急得脑溢血,我还得给他治。 「骗你的,她们昏过去了,没死。」 张总管刚拍完大腿,正要说什么,被我一句话堵回去,噎得直咳嗽。 他连连拱手,等顺过来气,急忙道:「多谢神医手下留情。」 「你们这唱的是哪出啊?刺杀演练?」 「是我,您要怪就责怪我,是我让她们来刺杀你的。」张总管年纪一大把了,边说边要下跪。 我最不习惯这个礼节,总感觉他们在变相管我要红包。 我一把扶住他,他刚刚摔那跤挺重,腿还有点瘸,我把他揪到屋里坐着说。 其她人也别在地上躺着了,我将她们弄醒,她们见到张总管在,全都乖乖站到一旁。 月南香和云舟中了迷/烟还在睡,张总管向我解释,说这二十七个人都是月南香的暗卫。 月南香明面上是群芳阁的老板,正经生意人,从不私下培养暗卫。 这二十七个人是她的底牌,一直隐藏在暗处,分散在不同的地方,并不在元城待着。 张总管确认月南香的中毒后遗症无法复原,便用暗号将她们招回来。 可月南香已经没办法再调遣她们,也不记得她们,更加不记得自己原来有什么计划。 就算暗卫知道,全都告诉她,但她们一人只知道一点,不知道月南香的总计划是什么。 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干嘛,计划无限搁置,等于把暗卫闲置起来。 张总管觉得不如变通一下,因为若将暗卫弃之不顾,她们身上的毒早晚会要了她们的命。 月南香这些年对她们的培养全白费了。 不如让她们替我办事,至少她们可以活下去。 月南香有暗卫这事,只有张总管知道,还是张总管负责训练、最终挑选的。 他不忍见他挑选出的「人才」白白 死掉也是情理中的事。 月南香即便再长大一回,也不是从前的她了。 她经历过的那些事、知道的秘密,不会随着身高长回来。 「哦,所以你给她们重新找了个老板。」也就是我。 「可以这么说。」张总管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他刚派人刺杀我,那不是假打,是真要杀了我,如果我不能赢过她们,她们会毫不犹豫地让我脑袋搬家。 我明白这是一种测试,对于实力的测试,通过了便能得到她们的认可,通不过就死吧。 「其实还有另一种选择。」我知道她们体内都有蛊虫,杀死蛊虫净化毒素不难。 至少不会比制作解药复杂,张总管坦白,他手上只有临时应急的解药,能彻底解毒的药他没有,全在月南香那存着。 可月南香把药藏哪了,他也不知道,应该是在群芳阁的某处。 然而现在群芳阁被烧成了废墟,藏哪都变成渣了,重新制作需要配方,配方就月南香一个人知道。 「什么选择?」张总管追问。 「用不着解药,我不是神医吗?解毒、解蛊、治疗陈旧性内外伤,就找安神医,祖先秘方、百病全消,嘿、请认准安神医!」 张总管听得一头雾水,恍惚了一会儿才抓住我话中的重点。 「能保住她们的命?」 「能,不过她们得花钱买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就连云舟,我都开始给他记帐了,眼瞧着他有康复的希望,等他痊愈,他得把伙食费付一付。 张总管脸上的愁容一扫而空,忙问收费标准是多少? 我说了个数,他略迟疑,他出城前把银子、银票都带上了。 但那是月南香留在手里的「零钱」,临时周折之用,大头在钱庄里存着,他们出逃的时候,钱庄早就人去楼空了。 这些现钱是他们主仆今后的生活费,月南香这状况,张总管没指望她今后能再创辉煌,只求她平安度一生。 我要的价钱,是他手里钱款的八成。 月八可能知道张总管手里有多少钱,听到我要的数目,她立刻上前扑通跪下,说既然是解她身上的蛊,理应由她自己出钱,但她付不起钱,所以愿意以命换命。 「啥意思?」我没听懂。 她解释说,就是我命下她的命,她的命就是我的了,今后她为我效命。 其她人听到这话,也纷纷跪下,表示她们也愿意用这种支付诊金和医药费。 张总管是个能屈能伸的人,他见势也要跟着她们一起跪。 「得得得,都起来,让你们效命不敢当,不过做些日常杂活,抵治疗费、慢慢还吧。」 反正费用我给出来了,同意的话我就治。 现在付不起这个钱,那就打工抵债。 眼下正是缺人帮忙的时候,我可以支使她们跑个腿,买个东西、传个话什么的、挺好。 不用掏钱、又能保住这些人的命,张总管他最高兴,向来稳重的人,这会笑得眉飞色舞。 他首先保证,山上死的那十八个人,不是他安排的。 是月八她们发现有人藏在山中,担心这些人想对月南香不利,所以先下手为强。 为免引起我的怀疑,特意只由月八出手,其她人没现身。 月八的伤也不是故意受的,她一个人对战十八个人,挨两刀已经算身手好的了。 她是想走来小店,可惜高估了自己,半路晕过去了。 被月南香拖回来不在她们的计划内。 张总管对我的实力是信任的,但月八她们没亲眼见过,终究不放心将月 尊交给我保护。 所以张总管就让她们放手一试,他知道我肯定不会被她们杀死。 反过来他没想想,她们会不会被我杀死? 他承认他有这个担心,架不住月八她们非要玩命。 他于月八等人,是教导者一般的存在。 他的话她们可听、可不听。 她们坚持要做的事,他拦不住。 我本还想着,突然多出二十七个人,小店没地方装她们。 结果晚上她们非常自觉地出门,各自找地方蹲守去了。 房顶上、大树上、草丛里,凡是能藏人的地方,她们一个不放过。 只留下当晚要进行治疗的几个人,住在空出的客房里。 杀死她们体内的蛊虫容易,清除残留毒素也不难。 就是她们的新伤、旧伤,内伤、外伤混合伤治疗起来比较费时间。 张总管训练她们,并没有将她们练成机器人,各自的性情脾气还在。 第一晚接受治疗的人中,有一个编号南九的姑娘,她今年十九,是个话唠。 我无法想象,一个话唠、她是暗卫。 我给她治疗完,轮到给其她人治疗的时候,她仍在我身边「陪」着我。 「神医的医术、好像仙术啊,神医神医,你需要药童吗?仙童呢?我小时候,村里的王半仙儿说我有仙缘,将来能遇到仙人指点,飞黄腾达。」 「飞黄腾达我帮不了你,但我可以帮你早日驾鹤西去。」我用拇指在脖子上划了一下,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我的命是神医救的,我即用性命当诊费抵给神医,您自然可以随时取去,喏~」说完她仰起脖子,往前送了送。 「呵。」我冷笑一声,放出「气」丝进入她体内,让她瞬间晕倒,世界立刻安静了。 /106/106628/28618288.html 第79章 骗走打探的人 第二天早上,我一打开小店大门,两只山鸡蹦进来,野果、红薯、茄子、山核桃压住了我的脚面。门外堆着满满的‘食物’,我单知道她们凌晨的时候排队到门口站着,不知道她们干了什么。 原来是把收集到的食物‘上交’,这些食物五花八门,有的是从山里摘的、有的一看就是从别人家园子里顺的。 早餐时间,我把她们全招过来,对她们提出几点要求。 其中就有不许偷东西这条,山里是有几个村子,但我们住这不是当土匪,老乡的东西不许拿。 上回在元城,婉儿他们把小院周围的山林地皮搜刮得干干净净,蚂蚱都被油炸、吃得一只不剩。 这回到小店来,总不能再把周围村民的菜园子薅秃吧! 我让她们消停待着,等她们的蛊解了,伤好了,我自然会派她们去做事,在此之前,不要做多余的事。 她和月南香什么关系我不管,但现在她们和我的关系,是债主与欠债人的关系,也可以说是老板与员工的关系。 她们收集的那堆食物,张总管接手过去,他系上围裙在灶台边忙了一上午。 中午饭时,他才得空跟我说说他这趟出门的成果。 他拿到了护卫贾他们留下的暗号本,但护卫贾他们已经不在那个汇合地点了。 护卫贾留下暗号本,告知我他们的去向,以及他们与我们分别后,经历的一些事。 这次他们取的书名叫《甲丁辛历险记》,据张总管说,护卫贾他们上架出售的暗号书差点卖光,要不是护卫贾临走前,给书局老板留过钱,叮嘱他务必保证每天有一本在架上,直到能说出暗号的人出现,这书恐怕早卖光了。 我顿时有些好奇,护卫贾他们画的漫画,居然畅销了? 午饭后我拿出暗号书,翻开来仔细阅读。 这书是从他们逃出元城那天画起,描述了他们从地道里逃走的过程。 我看到这次的画风就知道执笔的不是护卫贾他们。 这次的画虽然是简笔画的风格,但该有的细节和元素一样不少,并且画得特别形象。 他们几个人的特点,一眼便能看出来。 每个小人儿都有自己的特色,环境描绘的也很到位。 哪是高楼、哪是塔,哪是地道,是哪山,路上又有什么特别明显的特征,全都一目了然。 几个小人儿从地道里逃走,先是翻山时遇上野狼,后又住进了黑店。 在黑店里还遇上闹鬼…… 不说别人,我看着看着都舍不得放下书了。 他们一路波折到了汇合地点,因为身上的钱被骗光了,他们只能四处打杂工赚钱,否则画这暗号书的纸笔都买不起。 护卫贾去扛货,卖苦力,护卫丁应聘到酒楼当小二,护卫辛和婉儿在街边支个面摊卖刀削面。 仙剑客和程飞假扮老道和道童,四处招摇撞骗。 好歹他们懂得钱生钱的道理,赚到一点投资一点,盘缠累积得多一点。 他们边打工边等着我们过去和他们汇合。 可没成想,那地有名的花花公子,瞧上了婉儿,那小子在当地有权有势,护卫辛和他理论,他便带人砸了他们的摊子,还不许他在城内再做生意。 强龙难压地头蛇,他们只好留下暗号书,趁夜潜入那小子家中,把他和他的那些狗腿子家丁狠揍一顿,然后集体出逃,离开了汇合地点。 张总管打听到,当地的百姓听他们自报家门,说是‘安拳山庄’的人。 安民定六洲、拳打天下不平事! 我一听到这个‘安’字,就觉出事情不简单。 虽然没人听说过武林上有个安拳山庄,但不妨碍百姓看抱打不平的爽文。 那花花公子一家在当地横行霸道、欺行霸市、鱼肉乡里,坚持天天做坏事,全年无休,百姓早对他们积怨颇深。 只是敢怒不敢言,更不敢付诸行动。 有过路的外乡人,替他们出出气,然后一走了之,跑得无影无踪,他们当然开心。 于是有人发现了那本《甲丁辛历险记》最后的内容,就把书买走了。 估计是私下偷偷传阅去了。 书最后一页,上面有甲大侠的一句话:若是我们庄主安霸天在,哼,这些恶人,早被她抽筋扒皮、断碎喂狗了! 他们去向的记号,在这些小人背后背的行李上画着。 组到一起就是一句符号暗语。 幸好他们画的这玩意儿只是小范围传播,不会传到认识我们的人手里。 画中几次提到安拳山庄的庄主医术超凡,曾治好的陆老盟主的中毒之症。 不了解武林的人会把它当成杜撰出来的情节,只要熟悉武林、知道这次武林大会发生了什么的人,一眼便能看出这安霸天就是我。 知道他们平安,我也就放心了。 张总管乔装成老太太,一路走得辛苦,好在收获颇丰。 他在汇合地点没见过黑甲人,黑甲人只控制了一段去往北边的官道。 他们可能计算过,无论我们怎么加速,也不可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走出他们划定的范围。 范围外的地区不用派人过去,只守住这个区间内的各条官道即可。 他们已经怀疑,我们没走官道,派人在四周的山区搜寻。 但要过几天才能搜到这边来,他在山中与月八她们碰头,顿时有了底气,有把握解决掉那些黑甲人。 没别人在场,张总管笑着对我说:“虽然咱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我见过人哪……你呀,面冷心不冷。” 张总管也是赌他看人准,才敢同意月八她们试一试我的实力。 他赌我不会先杀人再听解释,而是会先听解释再、杀人。 后者有可能会留下月八她们的小命。 按说我们一起保护月南香更好,没必要非得拿命试探。 可她们事先并不知道我能解掉她们中的蛊,还以为自己时日无多,所以下决心赌一把。 她们全被我杀死,说明我有足够的实力保护月南香。 如果是我死了,她们也不会后悔,因为弱者在这条逃亡的路上,总归会死。 她们有她们的立场,我有我的,这没什么好说的。 张总管很高兴他赌对了,意外之喜是我可以解决她们身上的蛊虫。 其实只要能不动手,我也不想多加杀戮,面对几日后可能来到的不速之客,我决定先用障眼法把他们骗走,如果他们不上当,再动手也不迟。 既然要伪装做戏,就要做全套,有月八的同事带来的易容工具,我们发挥的空间更大一些。 这回张总管化成了更老的老太太,我给他定的人设是八十四岁,佝偻着身子躺在床上,偏瘫不语已经十多年了。 月南香仍旧扮演她的小小子,云舟现在多少懂点事了,但他是最不好伪装的,作为人类的话,他已经没什么可发挥的,幸运的是,月南香进山采蘑菇的时候,又有新发现。 她看到两只大猩猩在山里打架,其中一只跌下山摔死了,我赶紧到她说的地方去,把那只死猩猩处理一下,把它的毛外套卸下来,处理干净了,留着给云舟用。 而我这次扮演的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妇,我们三人分别是,太奶、奶奶和小孙子。 云舟只能委屈他在山里扮大猩猩,这个工作是最简单的,我会给他准备足够的零食,他只要蹲在一个地方等着我去接他就行。 我为他做的大猩猩皮套他穿上之后太宽松,我不得不往里塞了许多干草,他才能把皮套撑起来。 至于月八她们,还是各自找地方藏好,我建议她们到镇上去,可她们誓死要守在月南香身边。 我只好威胁她们,如果她们不服从安排,我就带着云舟单独离开,月南香和张总管留给她们保护,我不管了。 她们这才退到更远的地方去。 她们离开后,搜山的黑甲人就到了。 一队15个人,金蛊会那些人的尸体月八她们已经处理好了。 黑甲人先去了山里的那几个村子查探,没发现外来人在村中,就顺着山路去了霜叶湖那边。 他们听村民说,出山的路一共有两条,其中一条老路已经好几年没人走了,外地人不认得,只有一些常年在这里做山货、山珍生意的商贩才知道那条路。 黑甲人一听外地人不知道,就往霜叶湖那条大道去了。 不过村里人也说了,那条废弃的老路上有间快要倒闭的小客栈。 小客栈一年到头没有一个客人,眼瞅着只要支撑不下去了。 往霜叶湖去的黑甲人走的半路,领队的突然站住,叫出两个人来,让他们往那条废弃的老山路去,到村民们说的小客栈看一眼。 这人十分谨慎,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 月八先回来,她一路远远的监视着他们,探听他们的一举一动,然后回来向我报告 竟然派了两个人过来,我边上说八也退到远离小店的地方隐藏 他的武功还没有强到能隐匿自己实力的水平,懂行的人能看出他会武功 我现在可以伪装的很好,就算是武林高手,也看不出我有功夫在身,而张总管本来就不会武功 至于越南翔,他刚开始练拳脚功夫,一点内力和轻功也没有 两名黑甲人随后赶到,叩响小店的大门,说是要住店 我出来招呼他们,向他们说了声抱歉,原店主已经回乡投奔亲戚去了,这家店已经关门,不再营业 黑假人边问我们是谁? 说我们是原店家的老乡,从老家那边过来,本想投奔亲戚,不幸的是,那位亲戚已经病故,我们祖孙三人无一无靠,原店主好心,让我们在这里住下,他说反正他这店也没人肯接手,空着只有荒废倒塌的分,这是他一桌一辛辛苦苦建起来的,但舍不得这小店淹没于荒野中,所以不收分本,免费留给我们住 越南香的淘气不是伪装出来的,黑甲人倒的时候,他还在树上,以前没穿男装的时候,还没发现他有假小子的属性 自打上次办过一次小子,他这淘气属性算是被激发出来了 上山追山鸡,上树掏鸟窝,黑甲人来的时候,他正在后院外的那棵树上骑着,熟鸟窝里的鸟蛋 张总管,即便是演一个躺在炕上不能动的病人,也十分的敬业,一会儿咳嗽,一会儿呻吟,好像随时都会断气 我解释说我这婆婆在来的路上感染风寒,迟迟不好,我们又没钱抓药,拖来拖去拖的只剩一口气了 我请他们二位,别嫌弃,既然是走迷了路,来到这儿,这是一种缘分,正好有空着的房间,他们可以借宿一晚,我分文不收 之前给越南乡的暗卫治病的时候,那房间简单打扫过,后来张总管说谁假人,可能过几天就到,我们故意抹掉了房间内有人居住的痕迹,打个窗户,让他落了几天灰 现在那两间屋里桌椅板凳地面床铺上都落着一层灰 我假装要进去打扫,两名黑甲人进去转了一圈,用手指在桌子上擦了一下 随即对我说,不用了,他们还是希望能住条件好一点的客栈,听说再走十几里,还有一家大客栈,现在天色尚早,他们两个人就不打扰了 他们离开小店,没有立刻去双月湖那边 而是在附近的山里转悠,不可避免的看到了在山里装大猩猩的云周 不过我今天给云州准备的零食全是果子,各种各样的野果,我叮嘱过他,如果有人出现,就背对着他们 好在那两人没有过多的关注,那只吃野果的大猩猩 附近的村民也提醒过他们,最近山里来了几只大猩猩,还发生过打架的事件 让他们赶路的时候小心点,若是遇上了,赶紧悄悄躲开,千万不要激怒大猩猩 两名黑甲人倒是听劝,看到大猩猩在那悠哉的吃野果变没靠近他,多家打扰 他们没发现什么线索,便转到去了双叶湖那边 我立刻招来月吧,叫他继续跟着他们 说八的轻功比黑甲人好很多,他隐藏气息的功法也不错 要不是我的一能能看到,也能感知到人的生命能量团,他在屋外偷看的时候,我真不一定能发现他 新 /106/106628/28624722.html 第80章 做坏事总有失手的时候 她跟踪盯梢是把好手,她一直跟着那两名黑甲人,看着他们进霜叶客栈,与他们的队伍汇合。那名队长听过他们的报告没再派人过来,我姑且认为他也被我们骗过去了。 他们在霜叶客栈住下,月八建议继续监视他们,防止他们杀我们个回马枪。 我同意了她继续盯着,并叮嘱她小心行事,一旦发生意外,先保住命回来。 原身暗卫出身,我接手她的身体,最能感同身受,不会将暗卫当成消耗品。 云舟很喜欢他的大猩猩皮套,黑甲人走了他也舍不得脱下来,但天气太热,我怕他捂出病来,每天允许他在早晚凉快的时候穿一会儿。 月南香的‘男装,干脆就不脱了,整天穿着爬上爬下。 想让她穿回裙子,比登天还难,张总管的话都没用。 我们骗走黑甲人,张总管就开始准备接下来行程中会用到的装备和干粮。 知道护卫贾他们安全,我们也该启程了。 张总管走的路线就很安全,他反复观察过,黑甲人是按我们四人的特征在搜人。 我能骗走黑甲人的探子,更加证实了这一点。 张总管提出一个大胆的建议,我们四个人分成两组走。 只限于有黑甲人守着的区域,他和云舟一组、我和月南香一组。 老太太与她的儿子,以及老太太与她的孙子。 月八她们隐在暗处保护,我们间隔的距离也不要拉得太长。 保持在发烟火信号,彼此能看到的范围内。 我觉得他这个办法可行,等他准备好干粮和路上要用的东西,我们便出发。 我们三天后的晚上离开,带足了各种物品,包括在野外扎营会用到的东西。 月八前一天回来,带回一个消息,黑甲人察觉到霜叶客栈不对劲,已经向他们的上级传递消息。 月八跟着送信的人,跟到了他们的据点。 之前我就觉得黑甲人的装束不像江湖人士,倒像是哪国的护卫。 月八在黑甲人的据点见到了他们的头头,那人的身份很好认。 是盛雨国太子府的人,黑甲人肯定是太子府的护卫。 据我所知,这位太子和留仙阁那位洛阁主关系恶劣。 洛修然心思深,他心里怎么看待这位太子的没人知道。 但这位太子是把‘讨厌,洛修然贯彻到底的。 表面上看,是他单方面的跟洛修然关系恶劣。 洛修然对他处处忍让,该有的礼数、尊重一样不少。 两人地位在那摆着,洛修然想和他翻脸也不可能明着翻。 所以我估摸着他们的敌对关系是双向的。 盛雨掺和进元城的事情里,那其他三国呢? 北边一直没什么动静,不知道他们的态度如何。 如果是盛雨太子接管了元城,或者占据了一席之地,那洛修然从地道逃跑的行为便可以解释了。…. 盛雨想要四方镜,意图明显,现在是明牌,不用装了。 我们按计划,在有黑甲人守着的路段分成两组,在没他们的地方重新汇合。 这样走了几天,我们平安抵达护卫贾他们曾落脚的地方,是他们留下暗号书的地方。 现今我们人手充足,我曾派南九小话唠去打探白牡丹的消息。 她带回来的信息是没有消息,白牡丹和陆有康一跨过久霜国的边界就失踪了。 久霜国皇室悬赏千金,寻找郡主夫妇,可见她娘家人也不知道她哪去了。 她和陆有康失踪的原因,我在抵达第 一个汇合地点后得到了解答。 因为西门无恨也按计划来到这,他来接婉儿和我们,到这却没见着他们。 我们和西门无恨前后脚来到这座小城,西门无恨从我这得知婉儿很安全,我从他那得知白牡丹藏起来了。 他们路上遭遇到几次追杀,其中有一波杀手是久霜国皇室雇佣的。 白牡丹在娘家被千娇万宠着长大,从来没人害过她,或表现出对她不喜。 这波杀手的出现,让她迷茫且恐惧。 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她要保护陆有康,不得不谨慎。 在西门无恨的帮助下,她带着陆有康藏了起来,藏身的地点谁都找不着,只有西门无恨知道。 西门无恨安顿好他们,便赶往汇合地点来找婉儿和我们。 久霜国的悬赏榜他看到了,他有自信那些想赚这笔钱的人,希望会落空。 小城这边没有黑甲人守着,到了这我们就可以换回平常的装束了。 我遇见西门无恨是在街上,他拿着婉儿的画像,准备向人打听她的去向。 我上前赶忙把画夺下来,婉儿他们在小城出了大名了,我不想让这的百姓想起安拳山庄这个名字。 结果夺过画来一看,心中亮起一个大大的问号:这蛇精是谁? 这幅人物肖像画,画得十分……不像。 他靠这画找人,找到天涯海角也找不着。 而且婉儿他们在这用的是化名,既然是安拳山庄的人,他们自然全姓安。 婉儿化名安乐,西门无恨拿着蛇精照,找一个叫婉儿的姑娘,找到天荒地老也找不着。 「妹妹。」西门无恨见是我,怒容全消。 「大哥,借一步说话。」我收起那寒碜的画像,招呼他到一旁街角叙话。 我们聊了一会儿,把各自的情况说明了,我带他到云舟他们吃饭的饭馆。 我是趁着他们吃饭的功夫,想去书局一趟,我们来时没见到西门无恨,我正想给他留本暗号书。 我们正往饭馆走呢,迎面突然走来一群人。 为首的走路有点跛,脸上带着未消尽的淤青,他不是天生残疾,是受了外伤才走路利索。 「哟~美人儿!」脸上带着伤的锦衣男子在见到我们时,眼睛瞬间亮了。…. 他带着一群人呼呼啦啦朝我们走过来,他身后的那群人一个个肌肉结实,看得出有两下子,只不过是拳脚功夫。 我刚想骂他两句,奉劝他不要打我的主意。 他却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我,朝西门无恨伸出手去。 我第一反应不是安心,而是纳闷,他上次看上的不是婉儿吗?不能是看上了和婉儿一块摆摊卖面的护卫辛吧? 护卫辛虽然心细手巧,可他虎背熊腰满脸胡子,跟西门无恨根本是两个画风啊。 「少爷、少爷!您方向错了,美人在这边。」他身边家丁打扮的瘦小男人扶住他的胳膊,把他胳膊推到我这边。 离得近了我才看清,这少爷是个‘偏见,公子。 到了近处还得有个助理帮他瞄准目标。 「大胆。」西门无恨轻斥一声,抬掌一扇,强劲的内力将偏见少爷推飞,他飞出去好几米才落地。 「敢动本座的妹妹,你们的爪子不想要了。」 家丁们全去追少爷了,紧赶慢赶没来得及接住他。 少爷屁股着地,哇呀一声,爬都爬不起来。 他身上本就有没好利索的外伤,这一摔疼得干抽气,说不出话来。 都这样了还惦记着出来浪,以为雇的打手多,就安全 了? 「你姓傅?傅家财?」我问。 「你既然知道我家少爷是谁,就该知道在怀城,他是你们惹不起的人!」家丁语气嚣张,可他也不是傻的,西门无恨什么水平,他家公子身边那些人,加起来也不是他对手。 所以他只是言语威胁,没真动手。 打手架起傅家财,叫嚣着要给我们教训,一溜烟跑了。 我和西门无恨不愿多搭理他们,到云舟他们吃饭的饭馆,张总管认得西门无恨,大家见面打过招呼就坐下聊天。 张总管叫小二上菜,给我和西门无恨重新摆了一桌。 我们进城时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今晚只得在城中住一夜,明早再走。 饭馆老板推荐我们去风开客栈,那是城中最大最好的客栈。 我们去了,住下之后才知道,这是傅家的产业。 月南香困了,张总管累了,客栈老板说我们换地方住也一样,城内的饭店客栈全是傅家开的。 我也嫌换地方麻烦,就在这家住下了。 睡到半夜一点,云舟的床板突然一翻,他人瞬间消失。 「这黑店……都不事先放迷烟到吗?」我无奈破坏床板机关翻开床板跳进密道,顺着倾斜向下的密道滑到底。 因为事先没有中迷烟,云舟在翻下床板的时候就醒了,他原本有些慌乱,但见我随后也滑了下来,立刻拉住我的手,露出一个傻笑。 她的额头磕破了点皮儿,一道斜线花致她的眼角,而他另一只手并没有护着头,而是牢牢护着他随身携带,除了洗澡一直背着的零食袋。…. 他真是头可破,血可流,零食一点不能洒。 既是黑店,送我们下来又没有事先放迷烟,那店主肯定是有信心能困住我们。 我起身寻找出口,这是个方方正正的密室,除了我们下来的斜坡密道,还有一扇厚重的石门能通向外面。 石门厚重,寻常人被困在这,爬不上去,也撞不开石门。 他们似乎没考虑过,要是送下来不寻常的人怎么办? 从密道爬回去很容易,但我想看看石门外面是什么地方。 我放出气丝,钻入石缝,破坏门内的机关,打开石门。 门外是一条通道,左右两边是嵌着铁栏杆门的房间,看着好像牢房。 可一间客栈建牢房做什么? 随后,我在几间牢房里找到了答案。 牢房里关的有十几岁的花季少女,也有二三十岁的年轻少妇,无一例外都是好看的女人。 地下牢房隔音做的很好,这些女人的哭声,在上边一点听不见。 她们发现牢房外有人经过,抬头一看,不是客栈的老板和伙计,立刻向我们求救。 我让她们保持冷静,我会救她们出去,但现在她们在牢房里比在外面安全,如果她们再大声哭闹,我就立刻走人不管她们的死活了。 她们慌忙点头,不再大声叫喊,此时有几个人从楼上走下来。 他们走下螺旋阶梯,边走边聊天,我仔细听了听,他们议论的人正是我。 原来他们在西门无恨的房间吹了迷烟,以为我们一行人中只有他武功高强。 他们打赌傅家财会把我卖到哪里去? 他们贩卖人口已经成了家常便饭,这些姑娘会被卖到别国去,有的甚至会漂洋过海,运到其他大陆。 他们对各处的人口/市场了如指掌,按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下注,赌我会被卖往哪个方向。 我刚听到有一个人说他赌我会被卖到北边去,那边的人喜欢体格好、个子高的,我一看就特 别抗冻。 这个形容我第一次听到,扛冻! 是在说我壮,还是说我胖? 第二个人已经没机会开口,他们几个人走进通道,我和云舟避无可避。 我在地面布下气丝网,他们踩上去,立刻气丝入体,昏迷倒地。 我让云舟帮忙,把人拖进旁边的牢房,他们就算能醒过来,也无法动弹。 我让云舟在下面等着,我顺着阶梯向上,看上面还有多少人。 阶梯出口的上方是客栈仓房,有几个人在上边说话。 他们在聊运货的事,他们口中的货指的应该就是下面的那些年轻姑娘。 突然,客栈里传出桌椅碰撞碎裂的声音,有人从楼上掉下来,砸烂了大堂里的桌椅。 而且摔下来的不是一个人,是几个人接连从楼上被扔下来。 客栈掌柜的大声呼喊着,叫人赶紧去报官。 客栈里的住客,躲在房内不敢露头。 被扔下来的是客栈的伙计,他们都往楼上跑,想要拦住一个人。 一个他们用迷/烟根本迷不倒的人。 西门无恨在楼上拆店,他用内力传音,用正常音量说话,整间客栈都能听到。 他对客栈老板说:「你可以不交出我妹妹、妹夫,本座自己找。」 他真的是在拆店,而且也通知了其他住客,这是间黑店,如果他们想保命,就马上离开。 住客们连忙收拾行李,穿好衣服往外跑,客栈老板拦也拦不住。 西门无恨用内力震碎客房的门板,一掌出去就在墙上打出一个窟窿,他还把客栈的房顶给掀了。 连客栈老板也躲到了外面。 仓房里的几个人本来还在议论运货的事,听到外面的动静,连忙拿东西挡住阶梯入口,跑到外边帮忙。. 药到命无 /106/106628/2863080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