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大院》 第024章 周秀姑,31票了 吴小梅听到秀姑在叫她,恍然大悟,“嫂子,我明白了。” 她从自行车下来道,“我这辆自行车应该留下来,对吗?” “吴大夫,秀姑夺人之爱了。”秀姑极不好意道。 “没事的,没事的。我们都为了一个共同目标,让杨村人过上好日子。”吴小梅说着,把自行车笼头转向秀姑。 秀姑接过自行车的把手,“吴大夫,这自行车我是第一次接触,怎么骑?你还要教教我呢。” “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吴小梅打包票道。 两小时后,秀姑在吴小梅手把手的教授下,基本上掌握骑车的要领,并能独自上路了。 她也许连自己都没有想到,就是吴小梅留给她的这辆自行车,让她开启了一个崭新的的世界,也让杨村成了江都的排头兵,成了江都人学习的楷模。 事情还是从1952年10月1日说起吧! 这天,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三周年庆祝的日子,也是杨村人成立初级农业生产合作社的日子。 初级农业生产合作社的最高管理机关是社员大会。 上午,按照《农业生产合作社示范章程草案》规定:全体入社的社员,选出社员大会的管理事务的管理委员会委员,并推举了监察委员会委员的名单和主任人选,马老汉马明仁成了社员大会的监察主任。 下午,将从社员大会选出的管理委员会委员中,选出社主任管理社务,负责日常工作,郑大牛与吴有才是上次支部委员中,由村支部书记张文远张支书推选出的两位副主任,谁能当选社员大会管理委员会的正主任?两位当事人,谁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选举正式开始了,每家两张票,无记名投票,从七位管理委员的委员当中选出,以得票多少者当选正副主任。 唱票工作由监察主任马明仁主持,张文远张支书负责全程关注,以保证所有过程公开公平公正。 郑大牛和吴有才的得票数咬得很紧,一直不相上下。到了郑大牛得票数达到六个“正”字,也就是30票时,黑板上开始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名字:周秀姑。 周秀姑是谁?不明真象的人开始向四周的人打听。 其中一位中年妇女,很自豪地大声道,“我们的周老师呗。” “周老师?”发出这样疑问的人,多数是杨村的男人们。 “周秀姑,31票了,已超过郑大牛。”马明仁高声唱票道。 郑大牛急了,高高举起手道,“张支书,张支书,我有话说。” 他的话打断了唱票,马明仁只好暂时停止。 “郑大牛,你有话就说。”张文远张支书说道。 “张支书,各位社员代表,这周秀姑是何许人也,我想请她站出来,让大家认识一下。”郑大牛心里一肚子气。 他旁边有妇女小声提醒道,“郑主任,周秀姑就是秀姑,你的媳妇。” “不会吧?”郑大牛一脸困惑。 张文远张支书也说话了,“是的,我也想认识认识这位周秀姑,她是社员大会管理委员会的委员吗?” /135/135012/31764377.html 第023章 二宝的名字 秀姑头顶着托盘,又跪在周妈妈面前,“妈,不孝的女儿秀姑让您受苦受累了,这三个红包是我俩孝敬您的。” 周兰英指指托盘里红包,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是三个红包。” 郑大牛听后赶忙解释道,“由于时间太急了,没能买礼物给您。一个红包给您买套衣服,一个红包是给您买双鞋子,还有一个红包,是接生的喜包。” “好,你们的心意,我全领了。”周兰英吩咐道,“大牛,你媳妇在做月子呢,快扶她起来。” 等秀姑起身后,周兰英拿出一个红包递过来,“这是我这个奶奶给你们二宝的见面礼。她名字起好吗?” “还没有呢,整天忙着。”郑大牛说道。 秀姑则乖巧地说道,“妈,女儿有个恳求,这二宝的名字还得请你起最好,最有纪念意义。因为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的妈,是二宝的亲奶奶。” “对对,妈妈起名字,最有纪念意义。”郑大牛为了让周妈妈开心,也附合道。 “我起名字倒是可以的,就怕你俩嫌我起得土。”周妈妈并没有推辞,因为她很喜欢这个二宝。 “妈。”秀姑撒娇道,“名字越贱越好养,越土越让人容易记住。” “好,我周兰英就献丑了。都说我们是炎黄的子孙,华夏的儿女,是中华民族的根,二宝就以根排行,你们夫妻俩怎么看?” “我看行。”秀姑很是赞同,“大牛,你认为呢?” “我更举双手表示同意了。”郑大牛说道。 “既然你俩都认同这个排行,二宝的大名就叫郑根弟吧。我相信你俩第三胎肯定是儿子,根弟跟弟,跟着而来的是位弟弟。” 这个名字,让郑大牛很满意,因为内心期望下一胎是个儿子。 秀姑心里虽然有点失落,但脸上仍堆满笑脸,忙偎依在周妈妈怀里。 “妈,你对女儿太好了。秀姑愿意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做您的女儿,在您的疼爱下,快乐幸福地生活着。” 二宝被郑大牛从东厢房抱了出来,她从此刻起有了个正式的名字:郑根弟。 她出生1952年7月6日,农历闰五月十五日,壬辰年,属龙。 郑根弟长大后,成年后,她嫌这个“弟”没有温柔之气,便在旁边如了个“女”字,叫郑根娣,确实很婉约。 她改名字的这一天,是她二十岁生日。就在这一年的正月初八日,周奶奶寿终正寝。哭得最伤心的当然是秀姑。 如从1949年那个冬季算起,周奶奶陪伴秀姑姑整整二十三年,不是母女胜似母女。 此刻,秀姑抱着郑根弟,脸上荡漾着幸福的微笑。 她心里已打算好,不等满月,从明天起就开始进行扫盲。 她现在需要的是一块黑板与一盒粉笔,有了这两样文盒,她这个扫盲班的老师就可以正式上岗了。 当日傍晚,吴小梅骑着自行车,送来了黑板两块,粉笔五盒。 她放下这些文具,接过秀姑递过的水杯,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嫂子,你要的文具用品,我都超额买来了。我觉得你是不是考虑一下:待你满月后再投入工作?” “没事的,吴大夫。现在是夏天,没有冷风进入身体,不会落下月了病的。”秀姑怕吴小梅担心,忙解释道。 “好的,嫂子辛苦了。”吴小梅说着,跨上自行车准备回家。 “你等一下,吴大夫。”秀姑叫住了吴小梅,“我有件要与你商量一下。”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012/31745889.html 第022章 秀姑的想法 秀姑也没有细问郑大牛,周妈妈为何现在来不了。 她的身体的渐渐的,渐渐的舒展开来,最后倒在大牛的怀里。 她把郑大牛怀当着三娃子的怀,她把郑大牛游戈的手,当着三娃子的手。 她微闭着双眼,享受着这片刻的欢愉。 当她睁开眼,面对着郑大牛的脸庞,心底掠过一丝丝内疚,但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意识到,这辈子与她同床共枕的,也许是郑大牛一人,与三娃子大概只能梦里相见时,她猛地推开郑大牛,一跃而起坐直身子,“不不不,我要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郑大牛被秀姑这一连串的动作弄糊糊了,忙关切地问道,“秀姑,怎么了?做什么恶梦了?” “没有没有。”秀姑连连摇头。 “媳妇,你放心,在整个杨村,没有人敢欺负你的。谁敢欺负你,我会白刀子进红刀出,拿我自己的命保护你的。” 秀姑被郑大牛的话吓得一身冷汗,讪讪道,“你如此爱我,就不要做对不起我的事。特别特别面对吴小梅时,你要把控住自己。” “媳妇,你放心。你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动吴小梅的心思。不过,她说的事,关于扫盲班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我已答应吴小梅,当这个扫盲班的老师。她还说,等我满月了,她把她的自行车留给我,方便我更好地去扫盲。” “你答应就好,你答应就好,省得你那位大哥千叮咛万嘱咐我,怕你不肯出力。” 郑大牛说着,也站起身来,“我出去看看周妈妈,有没有回来?她说要把这屋让给我们住,她去周天奎屋里住。” “为什么让给我们住?大牛,我们不搬回自己家住吗?”秀姑很是不明白。 “你不是答应吴小梅当扫盲班的老师了吗?周妈妈认为我们那五间屋子,正好在村子中间,很适合做扫盲班的教室。” “还是周妈妈想得周到。”秀姑明白,这一辈子,她欠周妈妈太多了。 “周妈妈还说,二儿子周天奎一家已搬迁到乡里,空着也不好,不如她搬过去,这儿留给我们。也算她为扫盲班出份力。” 秀姑听着郑大牛的话,心里的想法越来越清晰,她想必须付之,拿出来实施。 她很诚恳道,“大牛,媳妇有个想法,等周妈妈回来,我俩磕头认她做妈,你看怎么样?” “我看行。”郑大牛想都没想,满口答应道,“周天奎整天忙乡里的事,恐难得有时间回来,认周妈妈做妈,能更好地与她作伴。” 第二早上,周妈妈刚从周天奎屋里回来,早早起来郑大牛的已忙好一切。 秀姑扶着周妈妈在八仙桌上首坐下后,与郑大牛在她面前磕头便拜,“妈,受女儿女婿一拜。” 周兰英愣住了,但还是满心欢喜,“好好,女儿女婿,请起。” 秀姑仍跪在地上,吩咐郑大牛道,“快敬茶。” “好的,我去。”郑大牛起来,去厨房端来了第一道茶枣子茶,恭恭敬敬的献给周妈妈。 他敬好第一道茶后跪下,又与秀姑磕了第二个响头。 第二道茶是汤圆茶,是由秀姑从厨房端来敬给周妈妈的。 他俩跪着,磕了第三个响头,双双起身从厨房里端出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三个红包。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012/31742260.html 第021章 媳妇,救救我 秀姑喂好孩子,安顿好她,准备下床,却发现郑大牛跪在地上。 她不由大吃一惊,“大牛,你好好跪下干嘛,快快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 “秀姑,你要救我。”郑大牛仍跪着,“你再不救我,我的位置就不保了。” 秀姑不知郑大牛说的是何事。 她下床扶起郑大牛道,“下次有事说事,不能这样。” 郑大牛起身道,“媳妇,这次由我负责的事遇到坎了…” 秀姑静静地听着郑大牛把整个事情说完,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 她与大牛的婚烟,当初虽然是不得已而为之。可如今与他已有两个女儿,想分肯定不那么容易,还是安心地过日子吧。 她沉呤良久道,“你害怕吴小梅的父亲吴有才替代的位置,我看你不必担扰,有些细节不知有没有注意?” “什么细节?”郑大牛忙问道。 “其一,你与吴有才同为合作社副主任,也同时负责农田水利,你是主管,吴有才是兼管,而且他对你负责,说明你排在他前面,以你为主,你认为我说的对吗?” 郑大牛连连点头。 秀姑继续分析道,“张支书说,合作社成立之日就是农民协会摘牌之日,现在合作社还没有成立,你应该还是农协主任,所以你还必须为合作社成立之事负责,出力。” “我也想为合作社成立之事出力,可嘴皮磨破了,也没有几个人愿意加入合作社。”郑大牛无可奈何道。 秀姑听后笑了,“大牛,关键你有两点没有没事做好。” “哪两点?”郑大牛来了精神。 “我个人认为,第一点宣传的切入点不对,想要别人加入农业生产合作社,对加入者有什么好处?你找到了吗?说明白了吗?” “没有?”郑大牛实话实说道。 “入社的好处,你要好好宣传。第二点,要用有名望,有号召力的人起示范作用,其他人才能相信你的话,你的宣传才奏效。” 这样绕头的话,郑大牛还没有真正悟透。 “现在,张支书已为找好了这样的人,他应该就是吴小梅的父亲吴有才。” “媳妇,我明白了一点。”郑大牛像是突然开窍样道,“吴有才已被任命合作社副主任,他必须加入合作社。在整个杨村,没有一家的个人资产比他家多。” “肯定的了,光他家饲养的耕牛就有五头,而且他本身是制作木犁的能手,这十里八乡的木犁,哪一张不是他制作的。大牛,我说的对吗?” “对对对,媳妇说的很对。” “你认为我说得对,就得赶快行动起来。明天,你就以农协主任的身份去找他,不对,以农协主任的身份去拜访他,带好入社协议,只要他答应加入,你就让他签字,这样他就不好反悔了。” 郑大牛听从媳妇秀姑的建议,第二天就带好入社协议去拜访吴有才。 晚上回来,他兴奋道,“媳妇,成了,真的成了。” “成了?什么成了?”秀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吴有才同意入社了,并已经签了入社协议。媳妇,你真是我的好媳妇。” 郑大牛说着,凑上前在秀姑脸上亲了又亲,随之手也在媳妇身上不安份起来。 秀姑被郑大牛撩拨得“咯咯咯”直笑,赶忙求饶道,“大牛大牛,快住手,周妈妈来了,周妈妈来了。” “周妈妈一时半会来不了。”郑大牛一边说着,一边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与深度。 /135/135012/31736713.html 第020章 小梅的一席话 郑大牛正在胡思乱想时,吴小梅飘过来的一句话,让他丢掉了所有幻想。 “郑大牛,你现在可以放肆地看我。但无论你在想什么,我都不可能成为你的女人的。” “吴小梅,你冤枉了,我没有想。”郑大牛狡辩道。 “有没有想龌龊之事,你自己心里有数。”吴小梅边走边说道,“你的眼光出卖你了。我劝你好好走路,好好爱嫂子,我们之间已成过去。” 郑大牛被吴小梅揭穿心思,脸一阵红一阵白,嚅嗫道,“你现在是王大扣的女人,我就是有这个贼心,也没有这贼胆。” 吴小梅听了此话,停住了脚步,横眉冷对,“我是王大扣的女人,谁说的?” “我我……,”郑大牛一时竟无语了,“我就实话实说了,杨村人都在传言此事,并说你这次回来是为了镀金,今后还是要离开杨村的。” 吴小梅听后没有言语,过了好久好久才道,“大牛,我忽然觉得自己很累很累,需回去休息休息。你那儿,我今天不去了,下次再去。”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郑大牛望着吴小梅远去的背影,陡然想起了张支书的那句话: “女人的心思,你我都不要去猜,是猜不透的。关键作为男人,行为要端正,不被美色所诱惑。” 此话确实不假,女人的心思不要去猜。可自己呢,差点陷入美色之中不能自拔。这肯定不是美色的错,而是自己思想上的错。 郑大牛在村里转了一圈,回到周妈妈家时,却意外发现吴小梅比他先一步到了。 原来,吴小梅回到家后,被自己的父亲吴有才狠狠教训了一顿,“张支书安排你的事,应不打折扣去完成。” “可全杨村人都误解我,我那有心思去做事。”吴小梅辩解道。 “别人越误解你,你越要做出成绩来证明自己。”吴有才语重心长道。 就这样,吴小梅在父亲吴有才的耐心劝导下,心中的冰块慢慢融化,于是跨上杨村惟一的一辆自行车,赶到了周妈妈家。 东厢房里,吴小梅坐在床沿,正瞧着秀姑为孩子喂奶。她嘴里啧啧称赞道,“嫂子,你的胸形太漂亮了,一点也不像生过两个孩子的母亲,怎么保养的?” “我呀我呀,”秀姑低声道,“在夜里,我是让大牛替我按摩的,所以呀,你吴小梅应该早点回去与我舅舅团圆。” 她所说的舅舅是指王大扣。 吴小梅听出来了,秀姑话的意思与郑大牛话的意思是一样,都认为她吴小梅已是王大扣的女人了。 她觉得现在自己必须解解一下,既为自己正名,更为彰显王大扣一心一意为杨村人着想的高尚品质。 于是,吴小梅心平气和道,“嫂子,你舅舅王大扣当初说,带我出去重点培养我,他确实重点培养我了,他让我进了医学院的速成班。在两年时间里,他一直在鼓励我多学习知识,多做试验,学好了回去为杨村人服务。” “两年后,我在速成班如期毕业,为了不辜负他的希望,于是我又回到杨村。” “这样的话,是我们错怪了我的“舅舅”了。”秀姑边奶着孩子边道,“不过,我想问一下,你俩有没有结婚? “结什么婚呀。他现在是南方某县的王县长了,我吴小梅没有那个命当那个县长夫人哟。”吴小梅边说边笑,笑得那么灿烂,笑得阳光明媚。 秀姑看呆了,“吴小梅,你那么青春,你那么靓丽,你让嫂子好生羡慕,你现有有意中人吗?要不,嫂子帮你介绍一个,你看行吗?” “嫂子,我现在哪有心思结婚。”吴小梅忧心忡忡道,“我回到杨村后,卫生室是建立起来了,可缺药,有些病,无法去治疗;而且村民们也不相信我的医术,找我看病的人少之又少。” “小梅,我相信会慢慢好起来。”秀姑以自己的切身休会道,“我感觉这其中的宣传力度要加大。就比如说我每次生产小孩,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周妈妈,因为她是接生婆,而没有想到过你这个吴医生吴大夫。” “嫂子言之有道。”吴小梅站起身道,“我需要嫂子帮我,可看到你在做月子,我也不好意开口。这次我先告辞,下次来看你再细说。” 秀姑拦住吴小梅,“我知道你是个大忙人,有事尽管说,只要我秀姑能做的,绝不推辞。” “那我就直说了。张支书想办几期扫盲班,选来选去,只有你秀姑最适合当这个扫盲班的老师,不知嫂子可否屈就。” “教别人识字没问题。就是现在我在做月子,不方便出门。” “只要你答应就行,就从周妈妈左邻右舍开始。等你满月后,我把自行车留给你,你可以很方便很便捷地进行扫盲。” “好,嫂子听从吴大夫的调遣。”秀姑很开心,她对未来充满信心。 /135/135012/31732832.html 第019章 大牛的心思 郑大牛进了村委办公室,除了张支书外,还有一人在场,那就是相互有过好感,但没有捅破那层纸的吴小梅。 张文远热情招呼道,“大牛,快来坐。吴小梅,你帮郑主任倒杯水过来。” 郑大牛坐下,接过吴小梅递过来的水杯。 “大牛,是这样的。”张文远说道,“这次会前会后,吴小梅都在向我建议:乘农闲有时间,在杨村办几期扫盲班,并推荐你媳妇秀姑当这个扫盲班的老师,你不会反对吧?” “这个这个……”郑大牛吞吞吐吐,“这就看秀姑本人的意思。” “郑主任,只要你阻拦,嫂子的工作,我去做。”吴小梅快人快语道。 “小梅,你这话说得。现在新社会,女人也能顶半边天,就算我想阻拦,也拦不了。” “好,大牛,你痛快。”张文远趁势夸奖道,“这事就这么定了。等会儿,吴小梅,你随郑大牛回去征求一下秀姑的意见,尽快把扫盲班办起来。” “好的。”吴小梅应允道,“郑主任,我们现在就起身,去见我的好嫂子。” “是这样的。”张文远招呼道,“吴小梅,你帮忙把我晾在外面的衣服收一下,我与郑主任谈几句话。” 吴小梅出去以后,郑大牛起身把虚掩的门关上。 张文远开门见山道,“郑大牛,你真是好福气,娶到秀姑这样的好女人。” 郑大牛见张文远主动提起他媳妇秀姑的名字,便问道,“张支书,我想问一下,你说你是秀姑的大哥,是什么样的大哥。” “郑大牛,郑主任,我刚才在会上也说过,我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流浪到杨村。就在流浪杨村的时候,帮助过秀姑,所以称我大哥。后来归队,我就把她托付给我曾经的战友的母亲,那就是前家舍的周妈妈。” “这事,秀姑从没有向我提起过。”郑大牛嘟囔道。 “女人的心思,你我都不要去猜,是猜不透的。关键作为男人,行为端正,不被美色所诱惑。” “你的意思,我明白。”郑大牛道,“我只想多问一句,你张文远三番五以大哥的名义,找我媳妇是何动机?” 张文远听后哈哈大笑。 “你无语了,你心虚了,你只能用笑掩饰你真实的心思。”郑大牛连珠炮地讥笑道。 “大牛,我们共产党人最大的胸襟,就是知错必改。我的行经给你带去困扰,我一向你道歉,二向你保证,绝不犯同样的错误。” 郑大牛绝没有想到,张文远张支书会低头向他认错。领导既然以为自己不得不对了,还能说什么呢。 他站起身来,“张支书,大牛先回去。” “好。”张文远嘱咐道,“别忘了叫上吴小梅,若秀姑不同意,好好劝劝她,建设美好的杨村,我们有力出力,没力就出人。” “张支书,我会的。”郑大牛向张文远保证道。 他叫上吴小梅,走出村委大门,踏上回家的路程。 在路上,郑大牛的目光不时瞟向吴小梅。 吴小梅的气息使他迷离,吴小梅的身材让他口渴难忍。 他好想把吴小梅带回自己的家,吴小梅会让自己成了好事吗?他郑大牛不敢确定。 /135/135012/31729089.html 第001章 秀姑来杨村 在杨村,郑家曾经是单门独姓,现如今枝繁叶茂。 杨村地处里下河的黄土荡,它三面环水,只有东边与官道相连,距江都故城不过二百余里路程。 那是几十年前的的一个下午,淮海战役结束不久,杨村的村头,来了位穿旗袍的小脚女人。 看她年龄二十出头,自称是王大扣的外甥女,名叫秀姑,现在父母双亡,是来杨村投亲的。 杨村,没有一家姓杨,王姓居多,至于村名怎么来?众说纷纭。 梳理历史不难发现,杨姓最高光的时刻,就是隋朝建立者杨坚。 可好景不长,隋朝在第二代继承者杨广手中轰然倒下,他也在江都身首异处。 有人猜测,当年杨广漏网的后代逃难至此,便有了杨村。为了躲避追杀,便把杨姓改成王姓。王者,万人之上,皇帝也。 王姓在杨村,一代又一代相承,有些人年龄虽小却辈份颇高,王大扣就是其中之一。 王大扣父母都不在人世,只有一个姐姐嫁在外地,自从他出去参军后,没有回来过,生死未卜。怎么办?收还是不收,留还是不留?村民们犯难了。 按情理,是应该收留,可现在是寒冬腊月,家家都没有过多的余粮,怎么养活她秀姑?再说,住哪儿是个大问题。 就在这时,路旁的一个流浪汉出声,“姑娘若不嫌弃,跟我走,我有地方给她住,也可以讨饭养活她。” 这个流浪汉,何时来到杨村,村民没有很深的印象。只知道他拖着跛脚,早出晚归,夜宿三王河大堤上一间茅草屋里。 秀姑抹抹眼里的泪水,不由仔细打量眼前这位流浪汉,只见他的衣服已邋遢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而且破破烂烂,只能遮体却无法御寒。 再瞧他的脸,脏兮兮的,估摸在三十岁左右,却不难看,而且眉宇之间,透露出一股英威之气。 这时有人提出异议,说一个姑娘随一个单身流浪汉一起住,谁能保证她的安全,假若夜晚欺负她怎么办?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毕竟秀姑是王家门头上的亲戚,而且论起辈份,是最小辈的太奶奶呢。 无处可去的秀姑,此时很坚决道,“谢谢各位亲戚能收留我在杨村住下。至于安全不是问题,我是个女人,迟早要嫁人的,只要他能养活我,我无怨无悔。” 话说到这份上,没有人再言语了。当事人已打算随时以身相许,别人瞎操什么心。 没有人问她从哪儿来,也没有人质疑她的身份。 多年后,当年现场亲历者才如梦方醒,大冬天还能穿旗袍的女子,绝不是一般的女人。 此时数九寒冬,凛冽的北风就是刀子,在秀姑的脸上,划了一刀又一刀口子。 她没有哭泣,也没有退缩,就这样,秀姑随流浪汉来到三王河大堤上的茅草屋。 这间茅草屋原先是打渔人搭建的,打渔人到别处讨要生活后,就被废弃在此。由于年久失修,而且长年没有人住,已破落不堪,随时有被风刮倒的可能。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想得明白,当晚,秀姑是怎样在四周漏风的茅草屋熬过来,而没有被冻死。 wap. /135/135012/31698930.html 第002章 茅草屋里 话说秀姑随流浪汉进了茅草屋,刺骨的寒风虽然有所减弱,但全身还是冰冷冰冷。 屋里,除了稻草上有床破旧的棉絮,其他一无所有。她想喝口热水暖暖身子,没有碗筷,更没有烧饭的家伙。 面对困境,我们要勇往直前。当生存受到威胁,我们要想办法破解。 此时,秀姑一边搓着手,脑海里也在飞速的旋转着,怎么办怎么办?既来之则安之。她敢断定,流浪汉不会侵犯她,安全没问题。吃怎么解决? “大哥,你有吃的吗?我饿得慌。”秀姑不知流浪汉姓与名,只能这样称呼他。 “有有。”流浪汉连连应允,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兜,递给秀姑,“这是我讨来的饭团,你先充充饥。” 秀姑接过打开,也不顾淑女形象,狼吞虎咽下了肚,全不知什么滋味。 吃完了,她才想起什么,“大哥,你吃了吗?” 流浪汉点点头,算是回答。 “大哥,谢谢你收留我,更谢谢你给我吃的,让我不至于饿死。” 流浪汉嘿嘿一笑,蹲下身来整理地面上的破棉絮,一边整理一边说道,“今晚,这棉絮你盖,我就睡稻草上。” “谢谢你,大哥,你对我太好了。若今后无以回报,我就做你媳妇,为你养儿育女,为你家传宗接代,继承香火。” 流浪汉摇摇头,没置一词,走出了茅草屋,不知干什么。 过了好长好长时间,天快要黑了,也没见流浪汉进来。 秀姑想走出茅草屋,想出去瞧瞧流浪汉干什么去了。可刚刚有点暖和的身子,她又不想出去。 今天不会被饿死,今晚不会被冻死,明天怎么办?靠自己独自一人,肯定无法生存下去。 当你一无所有时,生命会比任何时候更显得珍贵。 秀姑还是走出了茅草屋,扯开嗓子,“大哥大哥,你在哪儿?” 没有人回应,只有呼呼的北风在撕裂着。 由于太冷太冷,她想退回屋里,可见不到流浪汉,她又放心不下。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她还是迈开小脚,沿着来的路向前进着。 三王河的河面上全已结上冰,冰层有多厚,她不知道。河面那头,全是芦苇荡,面积有多大,她也不知道。 但她心里现在已经很明白,自己已有活下去的希望。不管冰层有多厚,破开冰层肯定有鱼;不管芦苇荡就多大,就近取材,就是烧不尽的燃料。 现在最要紧的是食盐和火柴,还有铁锅与碗筷,有了这几样日用品后,就可以熬过这个冬天。 还好,秀姑没有走多远,就瞅见前面有人朝这儿走来,照那个走路的姿势,应该是流浪汉,因为他的脚不好,所以走路时一瘸一拐的。 走近了走近了,真是流浪汉,他背着好大好大一捆东西,好像是稻草。 是稻草,就是稻草。秀姑想起来了,大哥在茅草屋里整理棉絮时说过,她睡棉絮,他盖稻草。 她长长松口气,人没事就好。 秀姑紧走几步,上前靠住流浪汉,像是靠住了一座大山,又像靠住一座火炉,既踏实又温暖。 “快回屋,快回屋,外面会冻坏你的。” 面对大哥的心疼,秀姑心里更觉温暖。 她觉得有必要与他好好谈谈,说说自己的过去。如他不嫌弃,就真的与他过日子,而不是哄他开心的那种甜言蜜语! 等进了屋,秀姑又犹豫起来了:刚认识对方,还不知道他的底细,就敞开自己的心扉,合适吗?还是再等等吧。 她瞧着大哥忙碌的身影,真是很感动,真的很心疼。 现在,茅草屋里很暖和。刚才,大哥把背来的稻草,把这间茅草屋四周漏风的地方充实,并搓绳固定牢。 天完完全全黑了下来,茅草屋里更加黑,有点伸手不见五指。 秀姑开口道,“大哥,今天辛苦你了,让我有个安稳的家。我想问一下大哥,怎么称呼你,也就是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对方憋了半天,“我吃百家饭长大的,不知父母是谁,更不知自己姓什么叫什么?” “你是孤儿?”秀姑问道。 “就算吧。”对方回答道。 “要不这样吧。”秀姑说出自己的打算,“我现在落难在此,你诚心诚意帮我,我认你做大哥,日后我让我父亲给你个官做做,也好脱离此苦海。” “看得出,你是大家闺秀。不过我自由惯了,不适合做官。再说了,就认识几个字,怎么处理公务?” “大哥,你真是好人,我肯定会报答你的。” “我救你,不是图回报的。下午看你无依无靠,有种同病相怜,才愿带你来这儿的。” “大哥,与你聊天很开心。我有个打算,想与你说说。” “你们有钱人就是事多,再啰嗦,你就滚出这个茅草屋。” 此话一出,秀姑再不敢言语了,真的怕大哥把她撵出茅草屋,现在她无依无靠,大哥就是她最真实的依靠。 半夜时分,她被一泡尿憋着,想叫大哥陪她出门,可又不好意思说出口,一时不知怎么办? 迷迷糊糊,迷迷糊糊之中,她恍惚来到一座美丽的花园,这儿春暖花开,鸟语花香,风景美不胜收。 忽然,她瞧见花丛间有所装扮古朴的茅房,于是赶紧飞奔过去。 一阵惬意过后,秀姑才意识到自己尿床了。她一动也不敢动,脸羞得通红红。一觉醒来,还感觉内裤湿湿的。 当她睁开眼,天已大亮,身边已不见大哥的人。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手放下时,左手碰到一个物体,定眼一看,又是一个布兜,旁边还有张纸条。 不用说,不用看,布兜里肯定是大哥讨来的饭团,留给她了。 这次,她不敢再囫囵吞枣全吃进肚里,她省着点吃。 她拿过纸条,上面歪歪歪扭扭的有几个字:三娃子出门了。 三娃子,大概是大哥的乳名,当晚就得到大哥的验证:确实是他的乳名。 就这样,大哥每天早出晚归出门讨饭,早一饭团,晚一个饭团留给她,她一个人呆在三王河大堤上的茅草屋里。 秀姑很是着急,不知怎么开口向大哥说出自己的打算,而且自己内裤要换,衣服要洗。算算日期,她的月经也快要来了,也得提前准备准备。 她想好了,等大哥今晚回来,就把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如他再不愿听,就离开三王河大堤上的这间茅草屋,生死由命吧! wap. /135/135012/31698931.html 第003章 走进土坯房 这天,三娃子回来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早,并且推回一辆独轮车。他准备干嘛?秀姑很是纳闷。 而且,秀姑还注意到大哥的衣服不再破破烂烂的,现在上身是对襟棉袄,下身的裤子也有五六成新,脚下更是一双崭新的布鞋。 让她更加惊喜的是,大哥不仅递给她一个饭团,还有一条烤得很香的咸鱼。 这条咸鱼真的很香很香,这顿饭,她吃得有滋有味,终身难忘。 许多年后,当她面对大哥谈及往事时,念念不忘的就是两件事,其中一件当属此事。 秀姑在吃饭时,三娃子在外面,用两块不规则的石块架起瓦罐在烧水。 这几天,大哥回来,不仅有饭团,还有一些日常必需品,像几天前的尿壶,解决了她夜间解手的尴尬;像前天的小花格大棉袄,让她衣着不在单薄。今天,他又带回这瓦罐在烧水。 这下可好了,不仅有热水喝,还能烧热水洗衣服。 现在,她吃饱了也喝足了,准备开口向大哥说说自己的打算,那就是开冰取鱼,砍柴积火,在三王河大堤上扎根。 三娃子像是明白她的心思样,“秀姑,我知道你想对我说什么,可这大堤上太冷了,无法让你我长久住下去,扎根的愿望更无法实现。” “大哥,我觉得能扎根。你看,现在有棉袄穿了,有热水喝了。如果再有食盐和砍刀,我们破冰取鱼,用盐把它们腌制好。我们用砍刀砍来芦苇堆积起来,这样不愁吃喝了,也不会被冻死的。” “秀姑,你放心,不会让你冻死的。可我们没有船,怎么办?” 是呀,没有船怎么办?万一冰面破了,大哥落水,谁去救他?这么冷的天,掉进河里,会被冻死的。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很残酷,怎么办?秀姑已酝酿好久的一大堆话,此时跑得无影无踪。 “不过你不要担心,我已准备好了,明天带你上集市。”大哥安慰她道。 秀姑听说明天要去集市,高兴得几乎要跳起。因为在她的记忆中,集市上什么都有,好吃的好穿的,也有好玩的小物件。 这时她才明白,大哥带回来的独轮车,原来是明天推着她去集市。 自己是个小脚,行动不方便,走路很吃力,大哥想得真周到。 “你明天去集市,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大哥语气像是很中肯。 “好的。”秀姑半真半假的开玩笑道。“好像你是个大财主似的,我想买个银镯子,你买给我呀!” “秀姑,你放心,等打倒了反动派,建立新中国,我们翻身做了国家的主人,你想要的终会实现的。”三娃子慷慨激扬,声音很洪亮。 “真的?”这时,秀姑突然觉得,换了一身衣服的大哥真的很帅很帅。她不由站起身来,靠近他,“哥,我想抱你一下,可以吗?” 三娃子愣神了,过了会儿才说,“按常礼,男女授受不亲,不可以的。可哥不能让你失望,就轻轻的搂一下呗。” 秀姑抱住了大哥,搂住了自己的靠山。 她感觉到,大哥的身体僵立着,动都没有动一下。 她好渴望大哥也能伸手揽住她。 可大哥什么也没有做。 大哥不主动,矜持的秀姑也不愿轻举妄动,她不想失去一个淑女应有的品德。 不知过了多长,大哥的声音传进她的耳膜,“秀姑,你收拾收拾吧,我们今天就搬家,已找到一个更好的落脚处,周妈妈家,有三间土坯房,她现在一个人住。” 秀姑听了大哥要搬家的话后,并不十分开心,因为她对这间茅草屋有了感情。是茅草屋让她有了个家,而且是很温暖的家。 然而她也很明白,自己之所以没有被冻死,没有被饿死,全因为有了大哥的付出。 她只知道大哥的乳名叫三娃子,其他一概不知。 还是搬了吧,离开此地,她这个小脚女人,也许能找到养活自己的活。不能让大哥太辛苦了。 就算结婚成家,养儿育女,此处恶劣的环境,让人夜晚全没有心情去想男欢女爱之事。 秀姑收拾收拾,就坐上独轮车。 是大哥把她抱上独轮车的,独轮车上面辅了一层厚厚的稻草,坐在上面感觉很暖和。 此时,大概是下午四点多钟,风没有停,声音不是很响,但落下了飘飘荡荡的雪花。 这雪花落在芦苇荡里,落在厚厚的冰面上,落在那间茅草屋,落在脚下的三王河大堤,落在不远处的杨村。 她对杨村是那么陌生又是那么熟悉。 陌生,是因为她还没有真正走进杨村;熟悉,是因为熟读历史,知道杨村的来历,更熟悉身边这条三王河的来龙去脉。 春秋时代,吴王夫差为了北伐齐国,称霸中原,于公元前486年,从扬州的古邗城起开筑一条通往淮河的运河,史称古邗沟,里运河,也称淮扬运河,三王河就是其中的一段。 后来,到了隋炀帝杨广在位时,他为了去扬州看琼花,改道并拓宽里运河,三王河便成了一条普普通通的河。 就像杨村,曾经是杨广的住宿行营之处,改朝换代后就落寞了,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村落。 雪,越下越大,越积越多,她眼中的杨村越来越清晰。 这个方圆不足十平方公里的杨村,有大小不一的四个村落组成,后来她才知道,南北依次叫前家舍,大王庄,小王庄,后家舍,而且是清一色的土坯房。 土坯房与茅草屋很相似。 茅草屋四周,是用芦苇编成篱笆围成的;而土坯房四周,是用泥巴和着稻草制成土砖,然后砌成。它们共同之处,就是屋顶都是用稻草盖成的。 秀姑坐在独轮车上,随大哥来到前家舍的一间土坯房前,这儿离通往江都的那条大道,足足有三里路之多。杨村的大道,在大王庄与小王庄之间。 三娃子敲开门,从里屋走出一位妇女,年纪五十开外,穿着开襟蓝布棉袄,脑后盘着发髻,头发油光可鉴。她就是周妈妈。 秀姑下了独轮车,被让进土坯房。 wap. /135/135012/31698932.html 第004章 还是三娃子好 秀姑进了土坯房,进了周妈妈的家后,全身顿时暖和起来,有种到了自己家的感觉。 这种感觉好久好久没有过了。 此时,她喝着周妈妈端上的茶,小红枣泡的茶,心里更加甜滋滋的。 这里风不透雨不漏,外面的雪下得再大,也渗不进来,三王河大堤上受冻日子已过去。 这时,三娃子掀开东厢房的门帘,向她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报告秀姑,我三娃子今晚归队。” “归队?”秀姑吃惊不小,一颗小红枣差点卡在她喉咙,上下不得,“归队,归什么队?” “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我要回归部队,打过长江去,活捉蒋介石,解放全中国。” “你刚把我送来,就要走吗?”秀姑心里有多少的不舍。 “是的,秀姑,你已安全,我的任务也完成。必须归队,后会有期。” 秀姑还想问道,不是说好明天陪她去集市的嘛。可三娃子已转身,正步向前,迈出大门。 泪水,虽模糊了她的双眼,但远去三娃子的身影,却越来越高大。 她被周妈妈扶进土坯房,神情还在恍惚之中。 一切来得这么突然,一切又是那么不可思议,一切又让她秀姑坠入云雾。 一个曾经衣不遮体的流浪汉,怎么会是一个军人? 秀姑哭倒在周妈妈怀里,“大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三娃子真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吗?” “当然错不了,听他说,与我小儿子是战友。” 原来,周妈妈有三个儿子,她的大儿子,多年前被国民党抓壮丁去当兵,在徐州会战中为国捐躯。 而她的小儿子,三年前报名参加新四军,与三娃子同在一个连队,在孟良崮战役中冲锋陷阵,为人民解放事业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现在,她只剩下二儿子周天奎,是杨村农民协会小组长,是支前中队的中队长,前些天送粮到扬中,估计三四后就要返回家中。 然而周天奎却没有如期返回,直到立夏这天才到家。 秀姑见到周天奎,忙向他打听三娃子的情况。 周天奎听后一脸茫然,不知三娃子是谁。但他很兴奋道,“中国人民解放军势如破竹,现已渡过长江,占领总统府,蒋家王朝快要完蛋了,新中国马上就要诞生。” 没有打听到三娃子的息消,秀姑默默退回西厢房。 西厢房不仅有周妈妈睡觉的床,还有做饭用的灶台,是卧室兼厨房。自从她来到以后,晚上一直与周妈妈为伴。 她很担心三娃子的安危,她想去找他,可三娃子在哪支部队?她不知道。就算知道他在那儿又怎样?她是个小脚女人,怎么去? 现在,她恨起自己的父亲,恨他为什么要为自己缠足。她也恨自己的家庭,为什么出身在一个富裕的家庭。 如果不是出身在富裕家庭中,她就不会被缠足。她不缠足就不会成为一个小脚女人。 如果不是小脚限制了她的自由,她也会像许多同学一样,投身到滚滚的革命洪流之中。 她想起了天堂的妈妈。如妈妈还在人世,就可以说说知心话。 有妈妈就有个温暖的家,有妈妈就有翅膀保护她。 她想她日后定要做个好妈妈,做个长寿的妈妈,呵护他们成长,陪伴他们长大,绝不让他们流落在外。 往事虽不堪回首,可现实的问题很实际,自己该怎么办?自己在周家白吃白住,总不是长远之计。 怎么办?嫁给周天奎,做他的媳妇,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住在这儿了。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又很快被秀姑自己否认。她觉得自己配不上周天奎。出身不好的人,怎么对一个革命家庭有妄想,对一个革命干部有妄想。 怎么办怎么办?她不知自己的路在哪儿? 这时,周妈妈走进西厢房,单刀直入地问道,“秀姑,现在大妈想听你一句实话:你真是王大扣的外甥女吗?” 是不是对于她秀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觉得被这个社会抛弃。 她觉得自己无法在这儿住下去,她现在走投无路,哪儿才是自己真正的安身之处。 “秀姑,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听我儿子说,马上就要成立新政府,新政府新气象,所有人都要登记在册。你若不说明你的来历,会影响我儿子的大好前程的。” “大娘,我我……,我真不是坏人。”秀姑为了证明自己,忙表白道。 “看得出,你不是坏人。”周妈妈说着,在床沿坐下,挨着她,“秀姑,听你口音,你是山东人吧,与王大扣的大姐什么关系,说出来吧。无论什么关系,大妈都不会撵你走的。” “俺爹是山东人,在徐州做生意。后来后来,徐州解放了,后妈诬告俺爹与日本人有勾结,爹爹想不开自杀了,我就逃出来一路南下来到你们杨村。” 秀姑一口气说完,如释重负,“大娘,我秀姑不向你隐瞒任何事,王大嫂在我家做过女佣,说起过她有个弟弟叫王大扣,所以所以,我就自称是王大扣的外甥女。” 周大妈听完后站起身来,拍拍秀姑的肩,“姑娘,你不要怕,只要你爸没有迫害过革命干部,没有残害过人民,只要身上没有血债,无论什么家庭出身,我们都是一家人。” “没有没有,我家任何人身上都没有血偿。”秀姑听到周妈妈这些话后,诚恐诚惶道。 “没有就好。”周妈妈说着就来拉秀姑手,“你现在就随我去村政府吧,我们有农民协会,还有土改工作队,把事情说清楚,并登记一下。你看怎么样?” “好是好,可我这个小脚,不太好走路?”秀姑说出自己的担心。 “没事的,我家有独轮车,我推你去。” 周妈妈话还没有说完,周天奎就掀开门帘,“妈,还是让儿子推秀姑去吧。” 秀姑听见周天奎说话的声音,吓得身子紧缩起来,她有点怕他,怕他在自己身上扫视的那种目光,怕他像一头狼,吃掉自己。 这样的人,刚才怎么还想到嫁给他呢? 她想起了三娃子,还是三娃子大哥好。 三娃子与她说话,目光是明亮的,是清纯的。可现在他在哪儿,会不会牺牲了? wap. /135/135012/31698933.html 第005章 你必须留下 秀姑又坐上独轮车,是准备去杨村村政府登记。 她不得不去,必须去。 周妈妈说,她不是杨村人,是从外地而来。 因为现在是新旧政府交替的特殊时期,对来历不明的人卡得严,防止国民党特务潜伏,更防止敌对势力破坏新生政权。 车还是那辆车,人还是她这个人。 可推车的人换了,现在是周天奎。 她坐在车上,一路上没有说几句话。 她心情很沉重,不知她的命运将是如何。 杨村村政府设在王家祠堂,里外两进,南北是正房,东西两侧是偏房。 为她秀姑登记是位姑娘,十八九岁的年纪,辫子很长。听周天奎叫她吴小梅。 登记很快完成。 吴小梅站起身来,“周组长,你与秀姑在这儿稍坐一下,我进去让农协主任审核。” 工夫不大,吴小梅就出来,“秀姑,我们主任说了,这姓名栏不能只有名没有姓。其二,担保人栏必须有担保人本人签字,不能空着。” “担保人,我来签吧。”周天奎拿起笔准备签字。 “你不行。”吴小梅挡住周天奎的手,“根据农民协会相关章程规定,农民协会领导成员不得当担保人。” 周天奎是农民协会小组长,负责前家舍的农协的事务,当属农民协会领导成员。 “那怎么办呢?”秀姑忐忑不安的心更加不安。 在杨村,除了周妈妈与周天奎,没有认识的人。 “如果没有担保人,你要留在这儿。”吴小梅又说道,“秀姑,你姓什么?姓名栏,你改一下。” 是呀,我娃什么?秀姑自己也迷糊了。打她记事起,她就叫秀姑,上学时的名字也叫秀姑。百家姓上有姓秀的吗? 她拿起笔,在秀姑前面填上个“郑”字,这是她妈妈的姓,她恨自己的爹爹,不愿随他姓。 “郑秀姑。”吴小梅拿起念道。“周组长,你先回去,郑秀姑要留下,要等发出的审核公函回复,她才能随你走。” 秀姑起身抓住吴小梅的手,“求求你,放我走吧,我不是坏人。” “是不是坏人,脸上没有字,要等发出的公函回复才能确定。”吴小梅解释道。 秀姑急了,她不想留在这儿,留这儿,会把她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当着坏人镇压的。头被砍了,一切都完了。 她松开吴小梅的手,转身抓住周天奎,“周天奎,你快跟他们说说,我是你媳妇,我是你老婆。天底下哪有夫妻被分开的?” 秀姑说完,侧身问道,“我是周天奎媳妇,他终归可以在担保人栏签字了吧?” 吴小梅先是一笑,后是正色很严厉道,“郑秀姑,你越挣扎越说明你心虚,人家周组长早就结婚了,只不过没有与他妈住一起而已。” 秀姑愣住了,她太不相信吴小梅的话,自从三娃子把她交给周妈妈,与周妈妈朝夕相处近四个月,从没有听周妈妈提起过周天奎已结过婚的事。 “是真的吗?”她面对着周天奎,“吴小梅说你有媳妇,是真的吗?” 周天奎点点头,“这次送粮到扬中,我媳妇随我一道去的,所以你没有见到过她。” 秀姑苦笑道,“你周天奎已结婚,我留在那儿都一样。你回去吧,周妈妈的大恩大德,我秀姑有生之年,永不相忘。” wap. /135/135012/31698934.html 第006章 我可以救你 秀姑被一位名叫大牛的民兵排长带到偏房。 所谓偏房,就是里外两进之间的房子。正房是面南背北,偏房东西相对。 大牛打开西边其中一间道,“郑秀姑,你就住在这儿,如想上茅房就叫我。” 秀姑进了偏房后,门就被他从外面锁上。 这间偏房,面积虽不大,但里面有张床,床上有一条崭新的被子。 今天是立夏,在徐州时,每年到了这天都要吃煮熟的鸡蛋,不知杨村有没有这样的习俗。 她不知道关于自己身份的公函,发出去多久才能回复。 开始几天,秀姑倒不觉得什么。每顿能吃到一个馒头,有时也有热水喝。 她隔着窗户,外面的天是那么蓝。 鸟儿在窗外自由的飞翔着,自己却被铁将军束缚着。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走出这间偏房。 “对,我要走出这间偏房,不能让自己的生命在这儿终结。无论用什么方法,必须走出。” 秀姑打定主意后大声喊道,“我要见你们领导,我要见你们的农协主任,有人能证明我的身份,我不是坏人。” 她喊了一遍又一遍,喊了无数遍,嗓子喊哑了,也没有人理睬她。 她想放弃,可又不甘心,又继续喊了几声。 秀姑的嗓子痛了,泪无声的流下,世界在她眼前模糊了,世界在她面前消失了。 她想抓住什么,然而除了窗户条子,还能有什么。 对对,她想喝水,她不能让自己渴死,不能让自己干死。 这次,秀姑学乖了,“大牛大牛,我尿急了,想上茅房。” 大牛被喊来,“郑秀姑,你老实点,再囔囔,我把你关进小黑屋,让你不见天不见地。” “大牛大牛,我秀姑不喊了,这几天谢谢你照顾,怎么不见你回家?”秀姑想打感情牌。 “回家不回家,与你有何相干!再说了,我们无产阶级,虽然个人一无所有,但革命热情不减,只有砸烂旧的剥削制度,才能建立平等的共产主义,到那时吃穿不愁,家家有洋房小汽车,是不是很美好。” 大牛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把秀姑说得非常憧憬,“大牛,你说的能实现吗?何时能实现?” “只要我们无私的奉献,忘我的工作,定能很快实现的。” “我想参入你们其中,可以吗?”秀姑试探的问道。 “人人都可以。只是证明你身份的公函还没有回复,等确定你不是特务,不是敌对分子,我们都欢迎。” “说得好,讲得好,大牛,不愧是民兵排长,觉悟很高嘛。” 秀姑看见大牛后面,立着一位个子高高,长得很结实的年轻人,年纪比大牛稍大点,但绝对比三娃子年轻。 大牛见到此人,很不好意思,“谢谢主任夸奖。” 来人有钥匙,打开门说道,“听说你叫秀姑?想去茅房,快去快回,如想逃跑,别怪我的子弹不长眼睛。” 秀姑瞧见了,此人腰间别着一把盒子枪。 “我我想喝水……”此时她很害怕,支支吾吾道。 “到底是想喝水,还是想上茅房?大牛,你把吴小梅叫来,我们两个大男人搞不清的事,让她来。” “好嘞!”大牛应了一声去叫吴小梅了。 农协主任见大牛走远,低声说道,“你上完茅房后,叫吴小梅带你到我办公室,我那儿不仅有热水喝,还能救你出去。” wap. /135/135012/31698935.html 第007章 拿下大牛 秀姑被吴小梅带进农协主任的办公室后就退出,并把门轻轻带上。 此时她的心七上八下,更惶恐不安。 她听吴小梅说,此农协主任军人出身,并炼得一手好枪法,百步之外都能百发百中。 吴小梅还开玩笑道,是不是农协主任看上了她,所以把秀姑叫进办公室谈心。 “秀姑,你这几天还吃得好吗?”农协主任关心道,并递过一杯热水。 秀姑接过,“大家都勒着肚皮节省粮食,我也不例外,每顿一个馍馍就足够了。”她一字一句说着,怕说错话。 “看不出哟,在这儿扣留几天,觉悟提高不少。” “前线将土为建立新中国,不畏生死,我秀姑有点吃的就知足了。”这次,秀姑说话流利了,而且更富有感情,让农协主任对她刮目相看。 “好,秀姑,就凭你这几天提高的觉悟,我相信你是可改造之人,”农协主任,站起身来道,“你抬起头正视我,好好看看我是谁?” “能是谁?”秀姑抬起微微低垂头,有点面熟,但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她摇摇头,实在想不起来。 “秀姑,你再仔细瞧瞧,我像谁?我像你非常熟悉中的一个人。”农协主任再次提醒道。 现在,秀姑脑子一片浆糊,她很想把过去往事全都忘记,一切重新开始,用最时髦的话说:脱胎换骨,在涅磐中重生。 “也不与你打哑谜了。”农协主任又坐下,“我就是你舅舅,前几天不知道,今天才有人提起你。” “舅舅?”秀姑这时想起来了,自己面前的农协主任竟然是王大扣,王大嫂的弟弟。 秀姑极不好意道,“主任,都是小女子高攀你,还望你不怪。” “什么怪不怪你的。”王大扣说着,把腿翘在办公室桌上。 “到我这儿别拘束,也别叫我什么主任,我是上面派来的土改工作队队长,主要是复查上一阶段分田的情况的。果然发现农协主任包藏祸心,我一气之下把他开了,就亲自兼任了。” 秀姑并不关心王大扣具体干什么工作,她只想他说能救她的话,“舅舅,你说能救我,肯定是肺腑之言。秀姑先谢谢你。” “救你的人不是我,是吴小梅与大牛。” “大牛与吴小梅?”秀姑没有转过弯,一时无语了。‘ “对,就是他俩。”王大扣肯定道,“这几天,你也看得出来,他俩相互有好感,只有把他俩分开,让大牛娶你,让他在担保人栏中签字,你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这也是个好办法,她本想让周天奎娶她,以报周妈妈的救命之恩。可他已结婚了。 现在这大牛还没有结婚,肯定能行。 管它行不行,也得试试。生命至上,活着比什么都好。 是夜,秀姑睡在西偏房的小床上,翻来覆去,思前想后。 她现在就是个浮萍,流落在哪儿就在那儿生根,嫁谁都是嫁。 她终于下定决心:今晚就拿下大牛,让他娶自己,做他的媳妇,让他在担保人栏上签字,救自己的命。 多年后,秀姑都能清楚地记得与大牛第一次的具体时间,那是古历己丑年己已月已亥日。 她的大女儿郑建国特地上网查了一下,母亲所说的时间是公历1949年5月9日,农历四月十二日。 /135/135012/31698936.html 第008章 大女儿郑建国1 大女儿郑建国,一个女孩子,起了个男孩子名字,是她秀姑与郑大牛在孩子落地前说好的。 1949年5月9日晚,秀姑成功拿下大牛后,大牛也痛快,说秀姑我会对你负责的,今后你叫我干啥就干啥,绝不会有半点怨言。 大牛说着,又上前搂着秀姑,然后猴急猴燎推倒她。 是夜风轻云淡,月亮也羞得,悄悄地落下地平线。 天亮后,上班后,秀姑带着大牛敲开王大扣的门,现在他既是土改工作队队长,还兼任农民协会主任之职。 王大扣见他俩手扣手进来,明白好事已成,秀姑成功拿下大牛了。 他语重心长道,“大牛,我外甥女秀姑把自己托付给你,就是看中你苦大仇深的出身,人可靠心善良,你可要好好待他。” “主任,我会好好待她的。”大牛保证道。 “舅舅。”秀姑上前一步,“我俩已事实上的夫妻,想审请结婚,还望舅舅批准。” “这没问题,这没问题。”王大扣从桌上的文件夹,抽出秀姑上次填写表格的底根。 “大牛,你在担保人栏上签上你的名字,秀姑暂时就会没事,你俩也可以光明正大结婚,多多下几个小土崽子接革命的班。” 秀姑也没有辜负“舅舅”的殷切希望,她在近二十年间,生了四个女儿,还有三个儿子。 之所以姓郑,用大牛自己的话说,他一个孤儿,娶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一个曾经富家千金,在旧社会想都不想的事,是新社会让他翻身做了国家主人。 所以,他决定姓郑,改名郑大牛。 秀姑听后很是感动,虽然郑姓是妈妈的姓,但大牛的高姿态,让她的心渐渐的与他靠近。 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国宣告成立,新中国诞生了,每个人脸上洋溢着喜悦,对共产主义充满憧憬。 因为要南下接受新的任务,王大扣把工作作了按排,周天奎因为是党员,就总揽党里外事务,拥有最后决定权。 郑大牛呢,接手王大扣的农民协会主任之职,他虽不是党员,可以列席党支部会议,也有表决权。 他安排好后并没有如释重负,“我们党的宗旨为人民谋幸福,可杨村的情况并不乐观。现在四个自然村落,总户数只有58户,人口262人,对了,加上秀姑是263人。” 他喝了口水又继续道,“我们杨村可用耕地是每人四亩,可荒废的土地加上滩涂面积,也接近每人四亩,所以我们好好开发利用,好好生人,没有人,干什么革命,都是妄想。” 郑大牛回家,把王大扣这些话复述给秀姑听,她馅入了沉思。 没有她这个“舅舅”的主意,她可能还被关着。所以,打算在“舅舅”临走前请他吃顿便饭。 郑大牛听后没有反对,只是很无奈道,“王大扣走了,带走了吴小梅,说组织上要重点培养她,我看他另有其图。” 秀姑听着郑大牛的话,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要不是自己先下手为强,郑大牛有可能与吴小梅成为一对。 过了好久好久,郑大牛终于从过往的情感里走出来,“管他王大扣有没有私心,我们还得过好自己的日子。新中国成立毕竟是件值得庆祝的日子,为了纪念,我俩第一个孩子就叫建国,郑建国。” 秀姑明白此时郑大牛的心,“以后,大事你做主,我这个小脚不能出门,所有的事辛苦你了。好,就叫建国,无论生男生女了,都叫郑建国。” 郑建国出生,农历的日子是腊月廿八日,离过年还有两天。 后来,等郑建国长大,情感的经历坎坎坷坷,她翻开日历,才明白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因为她出生的日期,公历是1950年2月14日。 2月14日是情人节,是从西方过来的舶来品,但她还是坚信,上帝已在冥冥之中安排好她的命运。 郑建国落地时虽不足五斤,但一年后也长得肉嘟嘟,很讨人喜欢。直到三岁时,她遇到一个人,准确地说,是遇到了张长芳,她的命运彻底被改变了。 /135/135012/31698937.html 第009章 大女儿郑建国2 张长芳,是周天奎的媳妇,已结婚多年没有怀上孩子,周妈妈很着急,张长芳更像热锅上的蚂蚁。最后一致决定,先过继一个小孩“压子”。 所谓压子,就是不孕不育或者说生了孩子而又留不住孩子的夫妻,为了想要孩子可以抱养一个孩子,民间叫作“压子”。 据说“压子”的做法很灵验,抱养的孩子领回来之后,过一段时间养父母就能怀孕生子。 张长芳选来选去,还是看中了郑大牛与秀姑的大女儿郑建国。 她把自己的想法一说出来,周妈妈立即表达赞同,而周天奎很担忧道,“郑建国是他们头胎女儿,夺人之爱不合适吧。再说我与大牛搭班子在一起工作,万一拒绝产生隔阂,不便通力合作。” 周妈妈一听也是这个道理,心里便打消这个想法。而张长芳咬定青山不放松,于是选择一个空闲的午后来到秀姑的家。 秀姑与大牛结婚时,他俩没有一间房,是暂借在村政府的偏房。这两年,通过郑大牛的起早贪黑努力,在一个高墩,一个左不靠邻右不靠舍的高墩,已砌成大小五间的土坯房。 张长芳先与秀姑拉起家常,说说张家长李家短的事,最后神秘道。“秀姑,你知道吗?吴小梅回来了。” “她回来了?不是被王大扣带出去重点培养了吗?”秀姑为了应付张长芳,故作惊讶道。 “其实培养只是个幌子,近水楼台先得月是真。他俩现在结婚了。” “谁呀?”秀姑故意问道; “王大扣与吴小梅呗。” 这时,秀姑才明白,王大扣叫自己拿下大牛是有目的。把王大扣与吴小梅拆散了,他就可以与吴小梅那个了。 “听我家天奎说,她不仅与你家大牛眉来眼去的,还说我的坏话,说我是不生蛋的鸡,怂恿我家天奎把我休了。你说女人要是不要脸来,脸皮比城墙要厚。” “那你有什么想法,或者说有什么打算。”秀姑关切的问道。 “我婆婆说过继个小孩压子,让我来与你商量商量。她说你是个好人,更是个知恩图报的好人。” “长芳,你的意思我明白。等大牛回来与他商量一下,过几天就把建国送到你家,让你压子。” 张长芳很是意外,自己并没有多少口舌,秀姑就同意了。她千感恩万感谢,又鞠躬又作揖的,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晚上郑大牛回来,秀姑就把张长芳的意思说了。 郑大牛一听就火了,“她张长芳算什么东西,想叫我的女儿郑建国过继给她,没门。” 秀姑扯扯郑大牛的衣服,“劳累一天了,先吃饭。” “不想吃。”郑大牛摇摇头,“被气饱了。” 秀姑起身为郑大牛端来一碗稀饭,“大牛,你也知道,我肚里的孩子也八九月了,你要保重自己身体。” “媳妇,你真的太棒了,这胎肯定是儿子。” “你呀你呀,想儿子想疯了,就像张长芳,想有个自己的孩子,也想疯了。”秀姑借题发挥,想以此说动郑大牛。 郑大牛喝着稀饭不着声。 秀姑又继续说道“我有句话想问你:你郑大牛想不想进步,想不想向组织靠拢。” “当然想了。” “既然想的话,你的私心就不要太重,能付出多少就付出多少。” 郑大牛没有应声。 他喝了两碗稀饭后,把筷子一撂道,“我进屋看看建国,好好瞧瞧我的宝贝女儿哟。” /135/135012/31698938.html 第010章 从互助组到初级社 秀姑见自己说不动郑大牛,无奈地摇摇头。 这晚,她没有进卧室去睡觉,而是进了次卧室。 她家的布局与周妈妈家的布局是一个格式,包括整个杨村,布局都差不多。 通常,正屋面南背北三间,东厢房是卧室,是主卧室,一家之主的卧室。中间的叫客厅,吃饭与接待客人。西厢房是次卧室,多数人家都砌个灶台,方便父母起床做早饭。 在正屋的西侧,也砌两间,一间放农具与杂物,另一间或厨房或卧室,主要供来往客人住宿。 秀姑仰躺在床上,望着自己家的灶台,就想起周妈妈家的灶台,她是百感交集,思索万千。 一连三天,她都没有理郑大牛。 郑大牛也不主动上前与她搭话。 这三天,他郑大牛吃好早饭,就去村政府报道,然后走村串户,与各家农户传达成立初级农业生产合作社的精神。 自从大小地主被打倒后,土地分配到各家各户,真正的“耕者有其田”,这也是历朝历代鼓动失地农民、推翻旧王朝的口号,可每次都流产了。 “耕者有其地”实现了,真正实现了,随之而来出现耕畜与农具等缺乏的问题,便成立农业生产互助组。 农业生产互助组,也叫“互助组”,是我国劳动农民在个体经济的基础上,为了解决劳力、耕畜、农具缺乏的困难,按照自愿互利原则组织起来的劳动互助组织。 互助组一般由几户至或十几户组成,实行共同劳动、分散经营。土地、耕畜、农具等生产资料和收获的农产品,仍归私人所有,但由于换工互助,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劳动生产率,产量一般高于个体农户。 由于互助组是在我们党/领导下的互助组织,它带有半社会主义的萌芽。在农业合作化运动中,互助组进一步发展成为初级农业生产合作社。 初级农业生产合作社,也称“初级社”,它具体的做法,就是土地入股,耕畜、农具作价入社,由社实行统一经营。 社员参加集体劳动,劳动产品在扣除农业税、生产费、公积金、公益金和管理费用之后,按照社员的劳动数量和质量及入社的土地等生产资料的多少进行分配。 郑大牛说得口干舌燥,嘴皮磨破了,没有几家愿意加入农业生产合作社,因为现在土地归各农户私有,需他们自愿才能行。 第四天,他回到家,锅不动瓢也没有响,秀姑的人不见了,家前屋后东西厢房,他都找了个遍。 郑大牛又跑去问问左邻右舍,也没有人说看见秀姑。 他回到家,气得拿起一只碗就想摔下去。可看看又舍不得,家中一共只有五只碗,摔碎了,汤都没有碗盛。 没办法,郑大牛捊起袖子下厨房,淘米熬稀饭,先填饱肚皮再说。 他在灶台下,一边烧火一边在想,秀姑一个小脚女人,能到哪儿去?对了,她还带着女儿郑建国。 郑大牛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害怕: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了吧? 他想到此,顾不得灭锅灶里的明火,就冲出自己的家。 /135/135012/31698939.html 第011章 陌生人造访 郑大牛一边跑一边喊着秀姑的名字,引得不少村民出门注目。 有人低声地问道,主任,是不是找你媳妇? 大胆的村民则道,是找你的小脚女人吧! 有好心人告诉郑大牛,秀姑往大路方向去了。 村民口中的大道,就是处于大王庄与小王庄之间,与通往江都大道相接的道路。 郑大牛连声说“谢谢”,就往大道方向飞奔而去。 还好,刚走上大道,就瞅见秀姑牵着女儿,慢悠悠的在路上走着。 终于看见母女俩了,郑大牛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 这时,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锅灶的柴火还在烧着,如果蔓延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郑大牛来不及多想,玩命的往家的方向奔去,他祈祷老天保佑他,千万不能失火,假若真是这样,五间房子将化为灰烬,不仅仅这两年的汗水的白流,自己一家三口,也将无处存身。 他进了客厅就奔西厢房。 真的很奇怪,锅灶内的火灭了。 郑大牛掀开门帘,又走进客厅。 “你是郑大牛?秀姑的丈夫吧。” 忽然有个声音传来,把郑大牛吓得一大跳。 这时,他才注意到,客厅八仙桌旁的凳子上坐着一位近三十岁的男人。 “你是谁?怎么进我的家的?”郑大牛下意识地问道。 “你先不要问我是谁,得先要感谢我,不是我来得及时,你的家将不成家。” “是的是的,谢谢你。”郑大牛连连作揖,以表示十分的感谢。 来人站起身来道,“既然秀姑不在家,我先行一步。你就告诉她,大哥来了,在前家舍等她。” “大哥,不是大舅子吗?”郑大牛忙道,“失敬失敬,头次见面眼生,望你不怪。” “一家人不必多礼。” “怎么称呼你?”郑大牛礼貌地问道。 “你就说大哥找她,她就知道了。”来人没有说出自己的名与姓。 “知道了,大哥。”郑大牛客气道,“我的稀饭已熬好,我们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要着急走。我现在盛稀饭,吃好就在西偏房休息。” 来人再三谢辞郑大牛的挽留,一瘸一拐地往前家舍方向挪着步。 郑大牛见自己该做的礼数都做到,还是没能留住客人,心里对这个“怪异”的人产生了厌恶。 既然来找秀姑,既然自称“大哥”,有什么话不能当着他面说,非要到前家舍去说。 这个男人,会不会是秀姑的相好的?兵荒马乱的失散了,现在打听到了,于是就找到秀姑这个家。 郑大牛清楚地记得,秀姑在前家舍,除了周妈妈一家人,没有其他熟人,得等她回来好好问清楚。 陌生人走后,郑大牛在家左等右等,仍没见秀姑回来,心想来访的客人,在路上与秀姑相遇,于是去前家舍谈话了? 因为他饥饿难忍,喝完两碗稀,查看一下厨房的情况,决定再次出门。他想弄清,秀姑究竟发什么神经,几乎不出门的她,走那么远干嘛? 来访的客人,与秀姑是什么关系,是真正的“大哥”吗? /135/135012/31698940.html 第012章 大女儿郑建国3 此时,秀姑正在周妈妈家中,是张长芳用独轮车把她推来的。 下午四点左右,周妈妈对张长芳道,她想见见孙女,也就是说想见郑建国。 于是,张长芳就推着独轮车上路,碰巧遇见秀姑,就把婆婆的意思转述了。 自从她结婚后,除了春节时分去给周妈妈拜年,平常也难得见上面。现在周妈妈想见郑建国,秀姑没有理由拒绝。 她坐上独轮车,抱着女儿郑建国来到了周妈妈的住处。 周妈妈大名周兰英,自从丈夫去世后,独自抚养三个儿子。 周兰英除了会接生,是个接生婆,还有一个身份:巫婆,农村里俗称“大仙”。 当时农村的医疗水平低下,关键是没钱治病,头疼咳嗽等小病,就找“大仙”治。 “大仙”为人治病时,嘴里叽哩咕噜的,有时还会手舞足蹈的,就叫“跳大仙”。 跳完大仙后,就会焚烧一个小白条,合着来时点上的香的香尘包好,回去用温水冲服,病状一般三到五天就会消失。 关键一步,临走时要留下香火钱,是为了孝敬菩萨,否则,拿回的药就不起作用。说穿了,这香火钱是孝敬大仙的。 如今共产党/领导下的新政府,为了破除封建迷信,加上她二儿子周天奎算是国家干部,她不再“跳大仙”了。 周妈妈见到郑建国很是喜欢,抱过来又亲又啃。 可小小的郑建国不买她的帐,在周奶奶怀中又哭又喊闹个不停。 一旁的张长芳伸出手,“婆婆,你先休息会儿,让儿媳妇抱抱看。” 周兰英一万个舍不得,可又怕哭坏小建国的身体,“好好好,让你先演习演习,免得日后手忙脚乱的。” 真的很奇怪,小建国在张长芳怀里很乖,有时还从她嘴里冒出“二妈二妈”叫声,把张长芳喜得合不扰嘴。 周兰英的三个儿子,大儿子在徐州会战中为国捐躯,三儿子在孟良崮战役中英雄牺性,张长芳是二儿子周天奎的媳妇,所以秀姑教会小建国喊张长芳二妈。 张长芳见婆婆周兰英只顾与秀姑聊天,一声不提过继小建国过来“压子”的事。 她很是着急,几次暗示婆婆主动说出这个事,因为她相信:别人的面子不给,秀姑肯定买婆婆的面子。 天色渐渐暗下来,周兰英站起身来,“秀姑,周妈妈就不留你吃晚饭了,你快点回去吧。” “好的。”秀姑把手张开,“建国,过来,我们回家。” “婆婆。”张长芳终于忍不住了,“你跟秀姑说说小建国的事,你看,小建国跟我挺投缘的。” “长芳。”秀姑从张长芳手中接过小建国,“压子的事,我没有意见,等几天吧,大牛说还想与建国在一起多生活几天。” 她没有说郑大牛不同意此事,只说还想在一起多生活几天。这秀姑说话的艺术顶呱呱的,一流的,既不得罪对方,也让自己有回旋的空间。 她心里已打定主意,回去好好劝劝大牛,让他同意建国过继给张长芳家“压子”。 秀姑又坐上独轮,准备回家。 郑大牛气喘吁吁跑来,“媳妇,终于找到你了,把我吓坏了。刚才有个自称你大哥的找你。他是谁?” /135/135012/31702406.html 第013章 天,黑了下来 秀姑听见大牛说大哥来找她,她敢断定是三娃子。 三娃子没有牺牲,她心里很是喜欢。这几年来很怕的事,并没有发生,她悬的心落地了。 她表面很镇定道,“大牛,有话回去再说。” “不行。”郑大牛犟脾气上来了,“今儿当着周妈妈的面,把话说清楚。” 小建国见父母吵架了,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一边的张长芳忙把小建国抱起,走到旁边。她没有劝架,她知道清官难断家务事的道理。 周兰英也左右为难,不知帮谁说话为好。 此时,秀姑已从独轮车下来,直往周妈妈家中跑。 现在,她不想回家,想在周妈妈家留一宿。 郑大牛拦住了秀姑,嘴里并说些难听的话。 周兰英实在听不下去,也看不下去,“大牛,不是大妈说你,中国有句俗语,当面教子,背后教妻,一个杨村的农协主任,大庭广众之下吵吵嚷嚷,不怕失了身份。” “大妈。”郑大牛声音低了八度,“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想弄清楚,这大哥到底是谁?” “有些事,并不是你想像的那样龌龊。你快回去。”周兰英说话的语气越来越重。 “我们一道回去。”郑大牛不想让秀姑留在这里。 秀姑仍坚持道,“你回去,我不回。” “你不回,我也不回。”郑大牛现在要看住秀姑。因为那位大哥说过,叫秀姑到前家舍找他的话,不能让他们单独见面。 在他眼里,秀姑是杨村最漂亮的女人。在本村,男人没有人敢打他的主意,这一点他很明白,因为他是杨村的农协主任。 周兰英也显得很无奈,“好好,你们都不回,我来弄点晚饭给你们吃吃。” 她上前挽着秀姑的手道,“大牛,你进屋淘米升火煮饭,我与秀姑到菜园摘些瓜果。” “我也随你们去摘。”郑大牛想随秀姑去,他要与他寸步不离。 秀姑忍无可忍了,“郑大牛,你想过日子,就安稳些。我与你在一起生活三年了,你难道还不知道我对你的心吗?” “过不过随你,有什么稀罕的。”郑大牛虽嘴硬,但已有进屋淘米煮饭的打算。 秀姑并没有看透大牛的心思,再说夫妻吵架,很多时候也会误会对方话的意思。 见一向对她百依百顺的郑大牛,竟如此在不乎自己了,她陡感很失落,所有的委屈涌上心头,她想哭,但她没有哭。“好好,郑大牛,算你狠。” 秀姑刚说完此话,一头栽倒在地。 周兰英吓得惊叫起来。 郑大牛听到声响,转身见秀姑人在地上,奔过来俯身要去抱她,被周妈妈制止了。 周兰英大喊一声,“长芳,张长芳,你快进屋点个灯过来,让我查看一下秀姑的情况。” 此时,天已完全黑下来了。 张长芳一手抱着小建国,一手端着煤油灯过来了。“秀姑怎么了,秀姑怎么了?” 小建国见到妈妈,“妈妈觉觉了。” 郑大牛接过煤油灯,要递给周妈妈。此时,他很害怕,真怕会发生什么意外。 周兰英并没有接,“大牛,你端着。” 她就着灯光,翻开秀姑的眼皮,并没有什么异象。又去搭她的脉,脉象不稳定,有波动。 这时,周兰英从郑大牛手上拿过灯,照着她的裆部,并用手拭了一下,“不好,大牛,秀姑流产了。” /135/135012/31703856.html 第014章 磕了几个响头 郑大牛一听秀姑流产了,心想不好,我的大儿子没有了,“周妈妈,不会吧?她怀孕已七八个月了。” “那就是小孩子要早产。”周兰英吩咐道,“快把秀姑放到东厢房。” 郑大牛俯身抱起秀姑。 众人手忙脚乱,但该做的事还是都做了。 还好,周妈妈本身就是接生婆,有足够的经验。家中自备的药,虽足自配的,疗效奇好。 大约一小时后,孩子还是顺利落地。 郑大牛见是女孩,虽没有如愿以偿,但见母女平安也是谢天谢地。 秀姑身体很虚,见到郑大牛,弱弱道,“你叫长芳进来一下,把建国带进来。” 郑大牛退出,把秀姑的原话转述给张长芳。 张长芳放下手中的碗筷,招呼小建国道,“二妈带你去见妈妈。” 此时,周天奎已从村政府回来。 他们夫妻没有周妈妈住一道,是周妈妈不肯离开这三间老屋。 这三间老屋是周妈妈三个儿子成长的地方,老大与老三都不在了,为革命的成功先后离开了她,她怕自己离开此老屋,两个儿子的魂找不到自己家,成了孤魂野鬼。 周天奎对愣立一边的郑大牛道,“这次秀姑有惊无险。你比我幸运多了,已有两个女儿。” 郑大牛以为是小建国过继给他家“压子”的事,忙道,“过继小建国的事,我没有意见,就看秀姑的态度。” 周天奎道,“今天不谈私事,说几句公家的事。” 郑大牛在侧席坐下,周妈妈端来碗筷。 他见到周妈妈,忙离开席位,倒头便拜,“周妈妈,大牛给你磕头了,谢谢您救了秀姑母女俩性命。” 周妈妈没有想到,周天奎也没有想到。 周天奎赶忙招呼道,“大牛,快快请起,我们是兄弟,我妈也是你妈。” “对对,周妈妈就是我们一家再生父母。”郑大牛又连嗑了几个响头。 “好了好了,大牛。”周兰英放下手中的碗,“你要是真的感谢我,以后就对秀姑好,把心思放在工作中,不要猜疑没影子的事,伤了夫妻之间的和气。” “大妈教训得对,孩儿大牛铭记于心了。”郑大牛又磕了几响头。 周兰英见大牛还跪在地,“大牛,你快起来吃饭。我进去看看秀姑,你俩好好谈谈公事。” 她掀开门帘,进了东厢房。 张长芳见婆婆进来,“婆婆,秀姑把我叫过来说,让我明天用独轮车把她送回她自己的家,你说怎么办?” “秀姑要走就走吧。”周妈妈好像生气了,“我对你再好,还是把我周兰英当外人。” “大妈,秀姑把您当最亲的人。只是怕你再劳累了。” “也是的。”张长芳接过话茬,“你就把我婆婆当妈看待。再说,我们也不住这儿,空着也是空着。你若住下,肯定很热闹,我婆婆就是忙点也很开心。” 周妈妈说道,“长芳,你不要拦秀姑,她要走就走吧,明天我不留你。”说着准备掀开门帘要走。 “大妈,孩儿错了,不走了。”这是秀姑的声音。 “婆婆,儿媳还有话说。”这是张长芳的声音,“秀姑还说,他们夫妻俩已商量,同意让小建国做我的女儿。” 周妈妈此时一只脚已跨出门槛,听到这儿,来不及收腿,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张长芳看到此,吓得不轻。 秀姑忙问,“妈,怎么了?” 周妈妈怕自己尴尬,忙顺势磕几个响头,“谢谢菩萨,谢谢老天爷,也谢谢秀姑夫妻俩,我周兰英家也后继有人了。” “这就是周兰英周妈妈家吗?”门外忽然有人问话道。 /135/135012/31706949.html 第015章 今晚,两件事 正在客厅吃饭的郑大牛,听见有人找周妈妈,忙起身去接待。 这时,他才发现周妈妈,“大妈,你怎么了?”忙俯身去拉她。“不要紧吧?” “不碍事。高兴,真高兴。”周妈妈说着,掸掸身上的灰土,走到门口,“我就是周兰英。” 来人二十岁上下,提着马灯,“周妈妈您好,我叫马晓春,叫我小马就行,是张支书的政治助理,他有封信麻烦你转交给秀姑同志。” “你们张支书是男是女?”郑大牛见是给媳妇的信,急切地问。 “当然是男的,部队转业过来的,是我们杨村的村支部书记。”马晓春回答道。 “不会吧?”郑大牛纳闷了,“周天奎是乡党委在杨村的总负任,怎么换人了?” “噢,你说周副乡长呀,他上调乡里任职,今天下午已交按过。” 郑大牛还想问什么,马晓春礼貌地打个招呼就走了。 东厢房里,秀姑从周妈妈手中接过信,拆开,开头为“秀姑同志”。字迹很干净,也很清秀,是位水平不错的人写的。 信的内容大致是,今天下午找你不着,特派小马送你一封信,我一切皆好,有时间抽空看你。 郑大牛立在东厢房门口张望着,想凑上前去看,又怕秀姑生气。看不到信的内容,又对秀姑不放心。 周妈妈走过来,一把扯过郑大牛走进客厅,“大牛,你现在什么话不要说,什么话也不要问。现在秀姑现在在做月子,惹她生气会致病的。” “这个道理我明白,可这个什么张支书,搞得神神秘秘的。” “先不管这事,你放宽心。” 张长芳抱小建国着从里屋走出,把手中的信交给郑大牛,“秀姑的信,她叫你为她保管。” “我就不看了。”郑不牛没有接信,“我相信秀姑。” “对对,夫妻之间是应该相互信赖。”小建国在张长芳怀中睡着了,“郑主任,我与小建国先回去。在我家你放心,她就是我的亲闺女。” 此时,郑大牛不好说什么,眼眶里湿湿地,“过段时间,我去看你们。” “我会天天来的。帮婆婆服侍秀姑。” “天奎调到乡里任副乡长了,刚才来送信的小马说的。可能明天就去述职了。” “真的?”周妈妈与张长芳,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 “当然真的,错不了。”郑大牛肯定道。 “那我回去得好好犒赏犒赏我家天奎。”张长芳说着,急匆匆就要走,连马灯都忘了提。 周妈妈提着马灯,“长芳,你抱着孩子,不方便提灯,我来送你。” 张长芳不想让婆婆送她,怕走晚路的婆婆跌倒了受伤。 郑大牛接过马灯,“我来送她吧!” “我不要你送。”张长芳一手抱着小建国,夺过郑大牛的马灯,“我怕你去打扰我与老周的好事。” 说完,笑哈哈的迈出客厅的大门。 张长芳抱着小建国,提着马灯,一路上小心翼翼地。 她的脚步是欢快的,她的心情是愉悦的。 现在,她很知足。 她放下马灯开了门,叫了几声“天奎天奎”,却没有人应声。 心神不定的张长芳,一夜没有睡好觉。 第二天,她早早就起床,她要到婆婆家问问,周天奎到底去哪儿了,一夜没有回家。 张长芳抱着小建国,离婆婆家还有一半的路上,被一个人拦住,“嫂子,我是三娃子,我想问问:秀姑在周妈妈家里吗?” /135/135012/31708623.html 第016章 有人想看看你 “三娃子?我不认识。”张长芳摇摇头。 她说着话,并没有停下脚,急着要赶到婆婆家,打听丈夫周天奎的消息。 她怕丈夫刚升职,自己还没有享受这份荣誉,他就出什么意外。 三娃子紧跟着张长芳,“嫂子,三年前我来时,周妈妈说你们夫妻俩送军粮到扬中。” “你这个人,怎么了?”张长芳生气了,“我说有急事。” 三娃子解释道,“嫂子,借一步,就几分钟,可以吗?” “有话下次再说,我着急找周天奎,找我丈夫。”张长芳心里真想骂人。 “嫂子,周天奎,周副乡长在大堤上呢。”三娃子怕张长芳不相信,特别说明道,“我也是刚从大堤上下来的。” “真的?”张长芳为了进一步确认,停下脚步。 “错不了。昨晚三王河水位大涨,村里领导干部都到抗洪第一线了。” “我家天奎也是的,有事也不与我说一声,害得我为他担心受怕一晚上。” 张长芳说着,打量着对方,“三娃子,你是定远人吗?好像我们认识。” “当然认识。”三娃子说得很详细,“嫂子大名叫张长芳,定远张集镇张庄人。” “对对,你叫什么名字,一时想不起来了。” “我叫张文远,乳名三娃子,也是张庄人。现在从部队转业,主动要求到杨村来,与村民们一起建设社会主义。” “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杨村的张支书。昨晚的信是你送来的?” “我怕秀姑着急,所以所以……,刚才走到周妈妈家门口,听到有几个人在说话,也不知她在不在,就没有贸然进去。”三娃子说话不那么流利了,仿佛有什么心思被人看破一样。 “张支书,你想见见秀姑?这是件小事。包在我身上。”张长芳说着,抱着小建国,急步赶往婆婆家中。 她进了东厢房,小建国见到妈妈很高兴,就急着要妈妈抱。 秀姑抱起小建国,“昨晚,有没有哭呀?” 张长芳接过话茬道,“没有,没有,乖得很。” “乖就好,乖就好。”秀姑心里得到一丝安慰。 “秀姑,奶水多吗?”张长芳关切地问道,她不知道怎么向秀姑提起三娃子想见她的事。 “奶水不多。也许早产,我的身体还没有准备好的原因吧。” “等会儿,叫我婆婆杀只老母鸡熬汤,为你补补。” “真是挺辛苦周妈妈了,今个起大早就杀了一只老母鸡,早上就喝了一大碗。” 张长芳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币放在秀姑手中,并抱起小建国道,“这是三娃子给你买补品的,他说这叫人民币,在全国各地可以流通的纸币。” “三娃子,他在哪儿?”秀姑一阵惊喜。 “他在半路上等我消息呢。他想看看你,不知你方便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三娃子是我的大哥,是我秀姑的救命恩人。” “我就怕郑大牛吃醋。他人呢?”张长芳有点担忧道。 “他吃醋说明爱我呗。大牛说先去村政府报道,然后还是挨家挨户动员,参加农业生产合作社的事。” “大牛干工作这么辛苦,你就不必见三娃子了。这事让大牛知道,他又要误会你。”张长芳提醒道。 “长芳,你说得也有道理。但我与大哥之间人正不怕影子歪,如不敢见,反而倒说明心中有鬼。” “好。”张长芳抱起小建国,“我尊重你的选择,叫你的大哥来看看你。” wap. /135/135012/31714245.html 第017章 来的不是时候 秀姑在张长芳走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对大哥的某些情感,由模糊变得清晰,心也由不安担忧,到现在的渴望。 大约十分钟后,三娃子推开东厢房进来。他瞧到秀姑正在喂孩子奶,忙背过身。 秀姑见到三娃子,“大哥,你好吗?快点靠近我坐,让我好好瞧瞧你。” 她说着,眼眶里的泪,禁不住直流下来。 “好的,我靠近你。”三娃子说着,走近秀姑,在床沿坐下。 “三娃子,秀姑以为这辈子再见不到你呢…”秀姑说着说着,已泣不成声。 “秀姑,我这三娃了,上天没有收我,现在好好的,你应该高兴。不要哭,伤身子。”三娃子劝慰道。 “好好,秀姑姑听大哥的。”她用手拭拭眼角的泪。 “昨天去你家找你,没见到,怕你担心,所以临上大堤前,派小马送封信过来。”三娃子为昨晚的信解释道。 秀姑喂好奶,捊下衣服,“昨天,读到你的信,我兴奋一夜。大哥,这是我的二女儿,你抱过去瞧瞧,你看她像我吗?” 三娃子起身抱过孩子,“秀姑,两个女儿都像你,你真是好福气。” “我的福气也是大哥给的。没有你,在三大王河大堤上,我肯定被冻死被饿死。没有你把我托付给周妈妈,我肯定命归西天了。” 秀姑一件一件,记得很清楚。患难之时的情感,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三娃子淡淡一笑,“秀姑,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们共产党人,就是为天下劳苦大众谋福祉,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沓钱,“这是新中国发行的第一套人民币,留给你补补身子。” “不不不,三娃子,人民币,你刚才不是让张长芳转交给我了吗?”秀姑把人民币推回道。 “没有没有。”三娃子道,“那应该是她张长芳的钱。她怕你不收,就假托说是我的。” “那应该是。”秀姑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三娃子,这人民币,你也留点,自己也要养家。” “我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三娃子说着,站起身来。他现在太困了。 “好了,看到你很幸福,也放心了。我刚从大堤回来,回去补觉。” “三娃子。”秀姑叫住了他,“当年,你把我托付给周妈妈,为什么急匆匆就走,只要你留一晚上,我就是你的人了。” “我三娃子提着头干革命,从没有想过明天的事。如今革命成功了,新中国诞生了,我们这些有幸活着人,必定会倍加珍惜自己拥有的。” “三娃子,是我秀姑没有守着自己,等着你回来。是我的不好,是我对不住你。” “秀姑,别说,你现在很好,大牛对你不错吧。” “是不错。可你知道吗,有很多时候,我是把他当着你在与我相爱的。” 三娃子听见秀姑越来越动情的话,知道必须尽快离开,弄不好会有事发生。 “三娃子,你来的不时候。如若不是做月子,我今天定要做一回你的女人。” 三娃子没有回应,也许他心里也有这种想法。 “三娃子,秀姑已向你表明心迹。不过你既然已来杨村,你要做好你张支书的职责,带领杨村人真正翻身。” “三娃子已铭记秀姑的话。”他说着退出东厢房。 他迈出周妈妈家大门,向村政府走去。 三娃子回到村政府,回到自己宿舍,他已决定,自己先好好睡一觉,下午就召开支部委员会议,真正履行一个村支书的职责。 wap. /135/135012/31719511.html 第018章 支部委员会议 下午四点钟整,张文远张支书点名参加会议的人,由马晓春马助理通知,现已陆续到齐。 会议由农协主任郑大牛主持,他说了几句开场白后道:“下面由杨村的村支部书记张文远同志讲话。” “各位代表,各位支部委员们。”张文远打开了话匣,“我乳名叫三娃子,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后来流浪到杨村,是杨村人一口又一口的饭让我活了下来。当我再次归队时,就发誓:若革命成功时我还活着,必定要报答杨村人,所以我三娃子来了。” 他的此番讲完,下面的人都热烈鼓起掌。 “下面,先宣读我的一份提议。”张文远说着走到一位身材高大魁梧的汉子面前,“想必各位都认识他,他就是吴有才同志,在昨晚的抗洪第一线,为了保住大坝不倒塌,断了两根手指,现在不仅要嘉奖他,也符合火线入党的条件,他现在是中共预备党员了。” “我反对。”有人举手道,“不能称吴有才为同志,更不能发展他入党,因为他是中农成份,不是无产阶级。” “你是马老汉?前农协主任。”张文远问道。 “他是我爸。”马晓春小声嘀咕道。 张文远听到了,“刚才马晓春告诉我说,马老汉是他的爹,是老党员。思想觉悟应该跟上形势,不能拖革命的后腿。吴有才预备党员的事,要报上级党委的,我只是提议。” “好,我保留我的意见。”马老汉举了举手,表示同意此事。 “下面,是此次最重的议题,怎样尽快的完成互助组到初级社。这事一直由郑大牛郑主任负责的,由他谈谈进展情况。” 各位又是一阵热烈鼓掌,欢迎马主任讲话。 “我辜负了上级的殷切希望。”郑大牛说着,低下头,“此事,目前还没有大的进展。” “好好,郑主任别要自责。干革命会遇到各式各样的困难的,只要我们有必胜的信心,成功终于会属于我们的。” “是的是的,胜利属于我们的。”郑大牛附声道。 “为了更好的落实好农业生产合作社,根据上级的指示精神,结合杨村的实际情况,决定成立农业生产合作社领导机构,这合作社主任之职,我提议由吴有才与郑大牛负责,大家举手表决。” “慢点,张支书,我有话说。”这次,又是马老汉。 “有话你请讲。”张文远招呼道。 “我想问一下张支书,你如此重用吴有才,是不是掺杂着你的某些私人情感。” “马老汉,请你把话说明。”张文远提醒道。 “好,我说了。吴有才是吴小梅的爹,所以,你重用了他。”马老汉说道。 “爸,别乱说。”马晓春制止道。 吴小梅很生气,“马叔,你说话含含糊糊的,让人不明白。” “闺女,你要明白的话,好,告诉你。张支书喜欢你,所以重用你爹。” 吴小梅气得脸刷白,奔过去要打马老汉,被身边的拉住。 “马老汉,当初王大扣王队长撤掉你的农协主任之职,看样子也没有冤枉你。你作为一个老党员,更应吃苦在前享乐在后,起模范带头作用。你再敢大放厥词,会考虑给你相应的处分。” “我只在会上说说不同意见。”马老汉嘀咕道。 “我们党历来有批评与自我批评的优良传统,允许发出不同的声音,这叫兼听则明。不过有两点记牢,民主集中制与一切置于党的领导之下的原则。” “对了,还有一句话要补充一下,合作社领导机构成立之日,也是农民协会搞牌之日。” 郑大牛一听张文远此话,心里凉了一大截。 “为了督查合作社工作,还要成立监察委员会,这个主任,我已向上级审报过,上级也同意,由马老汉马明仁同志担任,大家热烈鼓掌,欢迎马主任讲话。” 张老汉马明仁,他绝没有想到张支书会把这主任给他来担任。这个主任好像只是个荣誉职位,但大小事务,监察主任都有权管,都有权让你改进,直到监察委员会满意为止。 “对了,还有一项议题,组建杨村村委员领导机构,上面给的名额一共是五人,我作为支部书记必须当选,马明仁是监察主任,也应在列,另三个人,你们八人无记名投票,以得票多者当选。” 为了避嫌,马哓春与吴小梅投了弃权票,还剩六人选三人。 唱票工作是由马明仁主持。 最终,吴有才以五票对三票的优势胜出,郑大牛意外落选。 基于刚才的选举结果,我们把杨村的工作安排说明一下: 张文远,本人,杨村党支部书记,负总责; 马晓春,村支书政治助理,主管共青团,对村支书负责; 吴小梅,主管医疗,卫生环境,现阶段对村支书负责,待合作社正式成立,对合作社主任负责。 郑大牛,合作社副主任,主管的农田水利,对村支书负责; 吴有才,合作社副主任,兼管农田水利,对郑大牛负责; 马明仁,监察委员会主任,兼管老年事务与邻里纠纷,对日后成立的社员大会负责。 其他人员,各司其职。散会。 散会后,郑大牛无精打采的走出会场,对于他这个曾经的农协主任,被排斥在村委之外,他是万万想不通。 现在,他与吴有才,虽同为合作社副主任,可吴有才进了村委,将来社员大会成立后,正主任之职肯定非吴有才莫属。 “郑主任,请留步。”有人在叫他。 郑大牛抬来一看是马晓春,“马助理,找我?” “郑主任,你叫我小马就行。”马晓春道,“张支书说找你有要事商量,他在村委办公室等你。” wap. /135/135012/3172441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