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不会伤人》 鼠女咖啡店 「真相不会伤人,但人会。」-鼠女咖啡店 莫映实乾坐咖啡厅的椅子上已经有40分鐘,她已经打了超过8通电话给北门市第六分局,但是员警只要听到是莫映实打来的电话,都会马上被掛断。莫映实不敢相信自己被爽约了,比起被爽约带来的愤怒,映实的内心更多的是交不出「本周独家」的焦急心情。 映实所属的「夜梟电视台」要求每一位记者每一周都必须交出一篇独家新闻,所谓的独家新闻必须符合「其他人都没有报导过」「深具新闻价值」「能够博得读者关注」这些条件。莫映实只是一个刚入行不久的社会新鲜人,即使映实有新人的保护期,但还是没有办法和前辈们数年累积下来的人脉资源相比。 「我怎么可能每周都交出一条大新闻…」莫映实抱着头哀鸣 新闻记者这个行业,每一个的情报来源都是自己宝贵的资產,没有人会愿意将自己的情报让渡给一个同公司的后辈,这个后辈还很有可能会成为自己未来公司内的竞争对手。 在「本周独家」交件截止前的最后一日,映实的前辈尚茸轩伸出了援手,虽然映实不喜欢尚茸轩经常用好色的眼神打量她,但是映实也必须面对现实,尚茸轩是公司里面唯一一个会对她伸出援手的人。 尚茸轩帮映实找出一个能够度过「本周独家」的大新闻,北门市第六分局掌握到一个诈骗集团车手将于今天上午提款,北门市第六分局和尚茸轩约好,要把活逮诈骗集团车手的画面交给映实做第一手的独家新闻,惩奸除恶的新闻最近很流行,读者现在很爱看罪犯被就地正法的新闻。 但是莫映实已经在约定的提款机旁边等了许久,不只没有约定好的第六分局员警和她联络,也没有看到任何像诈骗集团车手的人出现。映实不断的打电话给第六分局,第六分局起先还有接电话,但映实永远找不到那一位当初和她接洽的员警,几通电话后,映实连电话都打不通。 直到现在,映实才渐渐面对自己被爽约的事实。 「我该怎么办…距离截止交件的时间只剩下几个小时了,我怎么可能在这几个小时内生出大新闻…」映实喃喃自语「打给尚茸轩,尚茸轩也不接电话…为什么我会这么倒楣…」 彻底绝望的映实抬头看看四周,此刻的她才想起自己刚才随便走进了一间咖啡店,而自己呆坐在位置上长达40分鐘,不只没有人来询问映实要不要消费,映实仔细观察才发现,店内除了她以外没有其他客人,映实悲观的推测是自己满脸愁容的样子,连店员都不敢靠近她了吧。 映实心底掀起的一丝羞耻心让她走向吧檯,想着自己没花钱坐了这么久,至少应该买点什么东西消费。 「那个…不好意思…我想点一些东西。」映实小声地询问 吧檯探出一个人头,是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人,一语不发的将菜单递给映实,映实接过手一看,发现这间咖啡店的名字叫做「鼠女咖啡店」,而整张菜单上只有一种商品,商品的名称就叫做「咖啡」,但价格非常便宜,价格只有北门市咖啡价目的一半。 映实心想,鼠女咖啡店是为了做「淑女」的谐音吗?如果是,这真是一个过时的谐音店名,而且商品只有「咖啡」?太可疑了吧! 「呃…我要点一杯…咖啡?」映实连自己出来的话都感到怀疑 老人点了点头,用手势指着映实刚刚的座位,要映实回去乖乖等着,诡异的沉默让映实觉得越来越不对劲。 「该不会…这是黑店吧…」映实坐回位置上,开始有点担心自己的安危 过了不久,老人就送来「咖啡」,映实一看,吃惊的说不出话来,老人送来的根本就不是咖啡,而是单纯的咖啡豆泡水。老人用手势比了搅拌的动作,提示映实可以用杯中的吸管搅拌。 老人离开后,映实用吸管搅拌这杯咖啡豆水,咖啡豆坚硬的在杯中发出碰撞的声音,水清澈的一点都不像添加了任何调味,就像一杯纯水一样,映实冒险吸了一口… 「水!这是水!这就是水!」映实被水呛到激动的咳嗽 这太夸张了!映实从吃惊慢慢变为气愤,她拿着这杯咖啡豆泡水走向吧檯,把杯子放在吧檯上,向鼠女咖啡店的老人兴师问罪。 「这就是你们卖的咖啡吗?就只有一杯水?」映实气愤的质问老人 老人抬起头看了愤怒的映实,又看了映实放在檯桌上的咖啡豆泡水,熟练地打开冰箱,从里面的冰桶夹出两块冰块放进去,完全无视映实即将爆发的不满。 「我不是在要求冰块!」映实提高了音量,老人敷衍的态度让映实更加生气 老人沉默地指着菜单上的咖啡,好像在表达「咖啡就是这样做的」。映实本来想破口大骂,但咒骂人的话语在喉咙就停住了,脑中灵光一闪,发现此刻的自己正与独家新闻相遇了。 映实看着手中的那一杯咖啡豆泡水,这不就是奸商黑店的所作所为吗?映实发现自己可以把鼠女咖啡店打成诈欺营利的黑店,而自己就是新闻的第一手消息,映实豁然开然的露出笑容,为自己的幸运而暗自窃喜。 但是映实知道只有这杯咖啡豆泡水还不够,这杯咖啡豆泡水只代表这家店的消费纠纷,要将鼠女咖啡店形容成诈欺营利的罪犯还不够…还必须找一些内容,一些更为邪恶的行为… 「『一个秘密』…」映实念着鼠女咖啡店菜单上底下的一行字「我要『一个秘密』!」 鼠女咖啡店的菜单上写着「一个秘密」,这是除了咖啡以外,鼠女咖啡店唯二的消费商品,看起来像是一个服务性项目,但是上面除了写「一个秘密」以外,没有透漏更多的资讯。 老人带着映实来到鼠女咖啡店的角落,有一间像是宗教仪式会出现的木製告解室小房间,老人拉开布帘,歪着头要映实进去。 老人的沉默、昏暗的空间,不安的感觉又逐渐浮现,但是一想起「本周独家」的压力,映实勇敢的踏进了告解室里面。 「欢迎你的到来,我是『灰鼠女士』,鼠女咖啡店的店夫人,你可以称呼我为『鼠女』,但是认识我的人都称呼我为…妈妈。」告解室的另一端传来一个轻柔女子自我介绍的声音 「您好…灰鼠女士…」映实被鼠女轻柔的声音给吸引,已忘记刚才不安与怒火 「我的孩子…你今天带来什么秘密呢?」鼠女友善的询问映实 映实心里猜测鼠女咖啡店的真正目的,应该是利用『灰鼠女士』这种占卜问事、故弄玄虚的方式骗取顾客的钱,兴奋地笑出来了,映实心想一定要设计一些假情报,揭穿『灰鼠女士』假神力,利用鼠女咖啡店的诈骗行为来当作本周的独家新闻。 「我叫莫映实!我是夜梟电视台的新人记者!我有一个在军情局工作的男朋友!为了成为记者,我和我男朋友私奔到北门市!就是为了要向我妈妈证明我能成为一个杰出的新闻记者!我这次来是想要把鼠女咖啡店诈骗营利的事情写成新闻,好度过本周的独家新闻!」 莫映实一句不少的将自己的出身、人际关係、企图全盘托出,说完莫映实紧紧的用双手盖住嘴巴,不敢相信自己怎么将自己内心所有的情报都据实以告。 「嘻嘻…映实真是一个有趣的孩子,映实这么年轻能够离开家庭来到北门市证明自己很了不起喔!而且映实愿意诚实告诉我她的想法,妈妈好开心。」鼠女并没有因为映实的阴谋而生气,而是发出清脆的笑声,温柔的嘉许映实的诚实发言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我发生什么事情…」映实摸着自己的喉咙和嘴唇,还在为自己刚刚的坦诚而感到羞愧 「不要觉得羞愧。」鼠女的声音轻柔的从木墙的另一侧传来鼓励映实「映实是妈妈的女儿,映实当然什么事情都会告诉妈妈;而我是映实的妈妈,不管映实做什么事情,妈妈都会原谅映实。」 「我…我…我…」映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妈妈会原谅映实的,好的…映实,告诉妈妈你今天想知道什么秘密。」鼠女的宽容让映实感受到温暖,刚才盘旋在内心的羞耻感瞬间一扫而空 「我…我…我想知道…」映实吞嚥了一口口水「我想知道为什么今天第六分局的员警要爽约我!」 「嘻嘻…妈妈知道这个秘密!」鼠女的笑声不像是嘲笑,反而像是在称讚映实的可爱「第六分局这次计画要逮捕的车手是北门市黑道帮派天子帮的成员,天子帮和第六分局的分局长有交易,在第六分局的辖区,只要是天子帮的成员犯罪都不会被追查,即使啟动追查也会草草结案。」 「什么…第六分局的分局长…怎么可能!」 映实对鼠女的说法难以置信,因为第六分局的分局长雷保为是出名的清廉,多次蝉联北门市最优秀分局长的评鑑,雷保为如果真的和天子帮有交易,这可是一条大新闻! 「雷保为只会命令第六分局的员警去逮捕天子帮以外的罪犯,这一位约好要给映实做逮捕实录的车手,原本还没加入天子帮,第六分局依照计画要在今天进行逮捕,但是没想到这位车手昨天晚上加入了天子帮,天子帮得知第六分局今天要进行逮捕这位车手的行动,紧急要求雷保为取消逮捕,所以第六分局的人今天才会不接起你的电话。」鼠女详细的描述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细节 「可…可是…你怎么知道第六分局要给我做实录的事情…」映实脑中夹杂着疑惑又佩服的情绪,却丝毫没有质疑鼠女的说法 「我可爱的孩子,我是妈妈啊,妈妈知道映实所有的事情。」鼠女的笑声轻柔地在映实的小房间中回响 「太可恶了!这个雷保为!我要把这件事情写出来!」映实的愤怒很快就转变成无力「可是,口说无凭…我必须要有证据才可以…」 「映实可以去採访这位车手,他的名字叫做杨晓东,他就住在外面这条街便利商店的楼上。」鼠女向映实建议 「可是…我要怎么让车手相信记者,还把雷保为的事情全部说出来呢?」映实语带担心的提问 「杨晓东不会相信记者,映实不要告诉他你是记者,映实要告诉杨晓东你是经纪公司的明星侦探,要来对杨晓东进行访谈。」鼠女一步一步的指示映实 「明星侦探?是发掘潜在明星的那种人吗?」映实有些疑惑,因为她并不认识任何明星侦探 「是的,杨晓东在加入天子帮之前,一直想要成为影视明星,他还参加过几次试镜,但是他一直都没有机会被选上。而且杨晓东才刚刚加入天子帮,天子帮的人也希望他能够重返社会,只要映实假扮成经纪公司,杨晓东一定会相信的。」 「我…我从来没有做过假冒身分採访这种事情…」映实透露了她的不自信 「映实身为记者,就要勇敢去揭发这种不公义的事情。而且运用记者的身分去伸张正义,这不就是映实最想做的事情吗?」鼠女鼓励着映实,言谈间透露对映实的了解 「确实是…我从家里逃出来,就是想证明我可以成为一位伸张正义的记者…」映实被鼠女的话打动 「不管映实想做什么,妈妈都会支持你的。」鼠女轻柔的声音继续鼓励映实,映实觉得内心很温暖,但一想到告解室外的现实,映实不禁心酸起来 「这个工作…好辛苦…」映实的泪珠不断在眼眶打转「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做下去…家人不支持我…长官不支持我…这个社会也瞧不起我,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我的好孩子…只要你感到难过,妈妈会在这里。如果有开心的事情想分享,妈妈也会在这里,妈妈的咖啡店永远欢迎映实回来。」鼠女安慰着映实 「我…我…」映实还想说些什么来发洩她心酸无奈的情绪,但却不知道如何化为文字 「妈妈很喜欢和映实聊天,但是妈妈也要提醒映实,映实开会的时间要到了。」鼠女叮嚀着映实「今天谢金目很想刁难映实,映实要特别注意。」 「是的…谢谢灰鼠女士…」映实擦拭眼泪,鼠女讲出这么多秘密,映实已经不奇怪为什么鼠女会知道映实的主管名字叫做谢金目。 「如果映实能叫我妈妈的话…我会更开心的。」鼠女的声音清脆而温柔,像是在引诱着映实 「妈…妈妈…」映实有些紧张的说出口 「我的好女儿,妈妈好开心。」鼠女喜悦的笑着,映实也被鼠女的快乐而感染,欣喜的笑了起来 「妈妈…那个…这次的秘密我要给多少钱…」映实虽然对鼠女深信不疑,但是内心仍然害怕鼠女会开出一个自己没办法负担的价格 「我的傻女孩…妈妈不会对女儿收钱的。」鼠女笑着「只要映实经常回来看妈妈就好了。」 「我会的!我会经常回来看妈妈的!」映实开心地离开告解室,发现时间的确不晚了 映实回头看着告解室,鼠女没有出声,映实安静的点个头致意。映实将几枚铜板放在吧檯上,老人看都没看一眼,映实转身离开咖啡店。映实走出门口才看见鼠女咖啡店的店门口掛着一行字。 『真相不会伤人,但人会。』 夜梟电视台 映实走进会议室已经迟到10分鐘,在会议开始之前映实就知道自己会迟到,她传了讯息告诉尚茸轩,请他转达给总编辑谢金目,映实为了要配合第六分局活逮车手的实录,所以会迟到10分鐘。 但是当映实一走进会议室,正在讲话的谢金目停下动作看着她,其馀会议中的六位同事也顺着谢金目的视线看向映实,好像对映实的迟到很意外。 「莫映实,说一下你为什么迟到。」谢金目停下会议的进行,语带不悦,打算开始教训映实 「我为了要配合第六分局的车手活逮实录,所以会迟到一下子,我有请尚茸轩向你转达。」映实理直气壮的回答 「尚茸轩,有这回事吗?」谢金目看向尚茸轩 「什么讯息?」尚茸轩耸肩,好像他从未收到讯息一样 「我传给你的讯息!就几分鐘前的事情!」映实不服气,觉得尚茸轩在陷害她 「你就把第六分局给你录的画面拿出来就好了,录影迟到个十分鐘一点都不重要,只要你有录影的画面就好了。」尚茸轩一脸轻松的说,像是篤定映实没有影片一样 「尚茸轩说的对,莫映实,你的影片呢?」谢金目伸手要映实交出影片 「我…我没有影片。」映实面露难色「第六分局最后没有出现…。」 「莫映实啊…嘖嘖嘖」谢金目无奈的摇着头「你开会迟到,最后也没有拿出影片…你知道你已经两周没有交出『独家新闻』了吗?」 「是的…我知道。」映实低下头 「这边所有的人都有按时交出『独家新闻』,就只有你没有…就算是新人,适应的也太久了吧。」谢金目指着会议室中映实的其他前辈,他们都冷眼旁观映实被责骂,大家都知道谢金目今天准备好要教训映实「这一周第六分局的画面你也交不出来…」 会议室上一旁电视出现王国新闻台的插播新闻,谢金目看见后将王国新闻的声音转大,王国新闻台的主播田萤正在报导一则警政署保零总队制服帮派份子的新闻。 「王国新闻台第一女主播,田萤。」谢金目讽刺地强调了田萤的名字「你们两个是大学同学,田萤却可以跑得到保零总队剿灭帮派份子的新闻,田萤和你也是同一年入行,为什么你们两个人能力差这么大?」 「这不公平,田萤能够跑得到保零总队的独家新闻,是因为她交了一个政府高层的男朋友。」映实忿忿不平,她讨厌谢金目老是拿她和田萤做比较,映实也讨厌田萤明明在记者工作上的热情没有比她高,却因为长相获得更多的资源,表现得比她还要好。 「哈哈哈!这没有什么不公平!」谢金目大笑起来,会议室的前辈们也跟着笑起来「田萤可以交一个政府高层的男朋友,你也可以啊!这很公平!」 「我才不会做这种事情!」映实不以为然,忌妒让她怒火中烧「田萤现在化妆越来越浓,就像是一个小婊子一样。」 「小女孩,这个行业就是这样,在新闻界拥有足够多的人脉,跑得出独家新闻,就是比人还有实力。民眾只想看到最快最新最特别的消息,民眾不会管记者消息怎么来的。」谢金目瞧不起的教训着映实「如果你有人脉而不去利用,就等于没用,如果你要抱着道德感走入这一行,跑不出独家新闻,还是尽早离职吧!」 「我…我才不是一无所获!」映实反驳谢金目「我有独家新闻!」 「喔!你能有什么独家新闻?」谢金目语带讽刺,完全不期待映实能交出什么大独家新闻「你敢在这间会议室十几个人前面大声说出来,表示你很有自信喔。」 「第六分局今天爽约我,爽约我的理由是因为诈骗集团的车手加入了天子帮,第六分局的分局长雷保为和天子帮有交易,天子帮在第六分局辖区的犯罪行为,第六分局都会视而不见!」映实将鼠女告诉她的情报全部说出来 「有趣。」谢金目瞇起双眼,每当有记者提出值得一追的情报时,谢金目都会有这种瞇眼的反应「尚茸轩,你和黑道帮派组织比较熟悉,你觉得这种事情有可能吗?」 「啊?」尚茸轩像是失神一样的吓了一跳,又赶紧露出疑惑的表情「谢哥你说什么?」 「刚刚映实说的,『北门市廉洁评比绩优的常胜军』第六分局的雷保为和天子帮有交易,你觉得有可能吗?」谢金目耐心的再说一次 「呃…我…」尚茸轩像是找不到适合的词汇,最后只挤出了一句「…不是不可能吧?」 「那就是真的了,你每次这种闪烁其词的表情都证明情报是真的。」谢金目像看穿尚茸轩的推託一样「天啊,尚茸轩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呃…不,我…」尚茸轩哑口无言,只好反问映实「喂!莫映实你的情报是哪来的?你不要被人利用去参加警界斗争啊!」 「我…我有自己的消息来源!」映实想起鼠女不见真身的样子,她直觉要保护鼠女的身分 「尚茸轩问得很有道理,映实保护自己的消息来源也有道理…」谢金目淡淡的笑着「那么…莫映实你要怎么证明这件事情呢?先说好,我不是第一次怀疑雷保为的清廉,但是公司的跟踪组跟了雷保为一个月,什么都没有拍到,你如果也什么都没拍到,这条情报有和没有一样。」 「我有把握可以做出这条新闻!」映实想起鼠女提醒映实可以去採访车手 「好,你敢说的这么把握,那么这一张你签名一下。」谢金目拍一下大腿,从纸堆中抽出一张表格,推到映实的面前 「『自愿离职证明书』!」映实不敢置信,她怀疑谢金目早就将这张表格准备好,要设计踢走自己 「你刚刚说得这么有把握,如果你能做出这条大新闻,这张纸上面写的事情你就一点都不用担心。」谢金目轻松的说,像是在嘲讽映实空口说大话 「我签名就签名!」映实提起桌上的笔,飞快签下自己的名字 「好,我等你的消息。」谢金目收起映实签署的自愿离职证明书后,拨手要映实离开「你可以去跑新闻了,这条新闻很大,不要在公司浪费时间了。」 映实觉得自己被瞧不起,但是也只能气闷的离开,映实走向夜梟电视台的总务部,向总务部索取了一盒「经纪公司的假名片」。 夜梟电视台的总务部会提供公司内的记者各种偽装用的名片,还有窃听器及盗录的针孔摄影机,偽装用的服饰等等,提供给记者做偽装身分使用。 总务部看见映实来索取假名片,没有多问映实的用途是什么,反而打电话给谢金目,问谢金目的新人组员来总务部要名片干什么。映实听到话筒中传出谢金目嘲讽的声音,说映实要什么名片就给她,反正她也做不久了。 「小妹妹,你想拿什么就拿吧。」总务部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映实 映实心里生气,却也是拿走一盒假的经纪公司的名片。映实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这一条新闻给跑出来,她站在总务部的设备前面,指着窃听器和针孔摄影机,以及经纪公司的偽装服妆都申请了一组使用,总务部也没有反对,将一组设备及衣服交给映实。 「这些东西很贵,弄坏了要赔。」总务部特别提醒映实「就算离职了也要。」 映实小心的把窃听器和摄影机收入包包中,没有对总务部的轻视回嘴,拎着衣服,头也不回的离开公司。 映实走到便利商店,天子帮车手杨晓东的住处楼下,用便利商店的玻璃倒影整理仪容,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专业的经纪公司明星侦探,夜梟电视台对映实的轻视带给她的愤怒,压抑了映实的紧张,映实现在只想证明自己,不甘愿成为淘汰者的映实按了电铃。 「谁?」电铃另一头传来警戒的声音,是一个男性的声音 「咳!请问是杨晓东先生吗?」映实诚恳的问 「你是谁?」对方没有回答,反而想先确定映实的身分 「我…我是『动采经纪公司的庄秀满』!我要找一位杨晓东先生!」莫映实照着公司发行的偽装名片上念出假的公司名称及假的名字 「经纪公司?」对方有些迟疑,但听到映实自称是经纪公司后,明显放下许多戒心 「对,我想找一位杨晓东先生,他有在这里吗?」映实继续询问 「是福哥找你来的吗?」对方还有一丝忌惮,小心试探着 「我被公司委託来见一位杨晓东先生,如果是我找错间的话,非常抱歉…」映实试着引诱对方承认 「是!是!是!我就是杨晓东!」杨晓东打开了电锁「上来吧!」 映实松口气,她害怕自己按错门铃,更怕对方不上当。当映实踏进天子帮车手杨晓东的住处时,一种深入险境的紧张感立刻爬上映实的背脊,吸进的氧气都显得沉重。 杨晓东非常年轻,看起来才刚刚成年,留着俐落、整齐、几乎见底的短发,脸颊上十分乾净,身体体态保持的十分良好,就像是为了演艺而维持。住处非常乾净,与其说乾净,更像是简陋,除了简单的床铺和客桌外,没有什么多馀的东西,仅有掛在墙上一套乾净的西装,一些简单的健身器具。 「请…请坐。」晓东请映实入坐客桌,他似乎也不自在「我…我现在住的地方很简陋,请不要…请不要介意」 「呃…不会,没关係的…」映实试着缓解紧张的情绪 「你说你是…经纪公司的庄小姐?」晓东根本不记得经纪公司的名字,他一心只想确定映实来自经纪公司 「是…是的,我是…『动采经纪公司的庄秀满』!」映实递出假名片时偷瞄了一眼,以防自己念错公司或自己的假名 「你今天来的原因是…?」晓东接过假名片,丝毫没有怀疑,他尽力掩饰着自己的期待,有些紧张的试问 「是的,我们公司对杨晓东先生之前一些试镜的表现很有兴趣,派我来多了解一下杨晓东先生。」映实说着自己准备的假台词 「啊…福哥真的是说到做到!」晓东兴奋的笑了 「啊…哈哈哈…」映实不认识杨晓东口中的福哥是谁,只能傻笑带过 「那…你们公司要签我了吗?」晓东双眼闪亮光芒,彷彿自己正直视着希望 「呃…还不会这么快…公司只是先派我来了解杨晓东先生的背景。」映实不敢做出冒险的承诺,她怕自己会被怀疑 「我了解,我了解。」晓东有些失望 「但是如果杨晓东先生的人生背景有趣的话,我们公司也愿意直接洽谈签约的事情,我们公司最近很喜欢签约有着社会百态的人。」映实一句一句的诱导晓东 「我懂!就和有些经纪公司会先准备明星出道前的人生故事!」晓东眼中又闪耀回希望 「对!对!对!我们公司最近很喜欢这种题材!」映实附和着 「喔…那…我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呢?」晓东摸着自己剃短的后脑勺,欲言又止 「都可以,杨晓东先生想讲什么就讲什么。」映实放慢节奏,想让晓东自己说出天子帮的秘密 「叫我晓东就可以了…哈哈。」晓东不好意思的说着「福哥有告诉你…我是孤儿对吧?」 「没有…公司没有透漏太多你的个人讯息。」映实生疏的说着谎 「这样啊…其实也不太能算孤儿,我是两年前还在高中唸书的时候,有一天早上起床,我的爸爸妈妈就失踪了。」晓东开始讲述他的过去 「嗯。」映实应付着回应 「16岁才被爸爸妈妈拋弃,很可笑对吧?」晓东苦笑着,映实却不知道该不该跟着笑「以前都把爸爸妈妈的存在当作理所当然,结果有天睁开眼睛他们就从我的人生中消失了,连理由都没有留下来…到底是为什么…」 见到晓东情绪有些失落,映实赶紧转移话题 「那…那么你后来是怎么撑过来的呢?」映实暗示晓东谈起天子帮的事情 「我后来晚上在街上游荡,不小心撞到天子帮的福哥!啊,当时真的好惊险!」晓东讲起他口中的『福哥』,眼中就充满崇拜 「你撞到天子帮的人?」映实有些吃惊 「对啊!还是撞到福哥,大人物耶!我本来以为福哥会像电视上的流氓一样向我高额索赔!我以为我死定了!」晓东开心的笑着,他很珍视和天子帮福哥的相遇的故事「没想到福哥看我年轻,不但没有计较,还关心为什么深夜还在街上游荡,我害怕得不敢说谎,才告诉他我爸妈失踪的事情,我在找我爸爸妈妈…因为当时我已经很久没吃上一顿饭菜了…福哥听到后就请我吃消夜。」 「后来你就加入天子帮了吗?」映实接续着话题往下问 「不…福哥虽然经常给我吃穿,但是他不同意我加入天子帮,我觉得福哥对我很好,我只能跟着他了!」晓东的描述中,天子帮的福哥就像是英雄一样的伟大 「后来你是怎么加入天子帮的?」映实试着问出杨晓东的关键 「后来…我自己去加入诈骗集团当领款车手,我想要向福哥证明我也可以为组织尽一份心力!当时真的不容易,没有组织的支援,好几次都差点被警察逮了!」晓东提起自己的犯罪过往,有些骄傲地指着墙上的西装「最后终于获得福哥的认可!」 「这个西装是…」映实不懂墙上的西装有什么含意 「天子帮的入会西装啊!天子帮的人出席活动一定要穿黑色的西装,这是天子帮的制服!」晓东兴奋的介绍着「我们和街头无赖、披头散发的『百兽园』不一样,我们是充满纪律的地下组织!」 「原来如此。」映实掩饰着自己对这些地下组织的陌生 「还有这个头发…」晓东摸着自己新理的短发,傻笑着「天子帮的人讲求门面,头发也是要定时整理,为了加入天子帮,我把我的头发都剃短了!」 「那么…晓东现在负责天子帮的什么工作呢?」映实想将话题切回天子帮 「我现在啊…我还在做领赃款的车手。」晓东有些期待,眼中又闪过一些失落「我本来想以后努力一阵子,或许我会拿到天子帮的配枪…不过既然可以拿到经纪公司的签约,我应该就不会待在天子帮了。」 「那么…晓东刚刚有提到被警察追捕,你可以多谈一下吗?」映实诱使晓东说出天子帮的秘密 「哦!说到警察的追捕…你想听一个秘密吗?」晓东神秘的笑着 「什么秘密?」映实假装好奇的前倾上身,心想终于要聊到重点了 「天子帮之所以能够在北门市横行无阻,就是和政府打好关係…嘻嘻」晓东骄傲的说着「北门市的警局都有天子帮的眼线,别看那些警察平常都威风嚣张的样子,到了晚上还是跟着我们对着福哥叫大哥。」 「第六分局的分局长雷保为有多次廉政绩优的记录,号称『北门市近年最廉洁的分局长』,他怎么可能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映实故意提起雷保为,想将话题诱导到雷保为身上 「哈!这个分局长啊…他收的钱可多了!」晓东窃笑「雷保为还保证,只要在他第六分局的地盘,天子帮的人都不会被抓。」 「雷保为真的这样讲?」映实心脏剧烈的跳动,她暗自检查了录音装置,确定装置稳定的运作「你的意思北门市第六分局的分局长雷保为,其实和天子帮有往来?」 「哈哈哈!对啊,想不到吧!」晓东不知道他刚才的一言一语都被映实暗藏的录音机给收录进去 杨晓东还想要继续聊,但是已经收录到关键内容的映实,只想快点结束话题,离开这个险地,后来杨晓东提起他在加入天子帮之前的故事,映实完全没有听进去。 映实谎称要回去向公司回报杨晓东的人生故事,公司会思考如何将这些故事重新包装,杨晓东珍贵的拿着映实的假名片,向映实再三道谢,映实嘴上要晓东不要客气,但是内心想的却是这还不够。 这还不够。 这些录音要将雷保为置于死地,还远远不够。 偽君子 雷保为一早起床,手机就响个不停,数百封讯息不断涌入像要溢出手机萤幕一样。但是雷保为并不担心,他毫不理会震得不停的手机,间适的欣赏着家中展示柜里的绩优评比的奖牌,他是廉政评比绩优的得奖者,也是『北门市近年最廉洁的分局长』,他并不是第一次被质疑,但过去几次他都能安然度过,这次也将没有例外。 雷保为好整以暇的打开手机讯息,每则讯息都附上一则相同的新闻。 「北门市第六分局勾结帮派运作车手爆料:我们有局长罩」 雷保为笑了,这则新闻只有针对天子帮车手的访问,没有照片、没有影片,只有声音,雷保为知道这则新闻对他毫无杀伤力,他可以扮演受害者赚取同情,他很确信自己又一次安然度过了。只不过是一个好事多嘴的天子帮年轻人四处炫耀,这个忘恩负义、不知好歹的年轻人,天子帮自然会去处理他,根本不用他出手。 雷保为一走出家门,大批镁光灯就迎面而来。虽然还是清早,雷保为的家门已经被记者围起一座人墙。 「分局长!报导说你和天子帮勾结是真的吗?」 「分局长你有说『第六分局的地盘,天子帮的人都不会被抓』这句话吗?」 「分局长你真的有收受天子帮的贿赂吗?」 雷保为还没开口,记者就不停的提问,一般人看到这种情况早就不知所措,但是雷保为露出微笑,先是慰劳在一大早就家门前等待的记者们,接着开始发表自己准备好的一段声明。 「我没有详细看过这则报导,因为这篇报导根本不值得一看。」雷保为露出轻蔑又困扰的表情「夜梟电视台找了一位不知名的帮派年轻人,听他胡诌了几句话就当成新闻,毫无证据就指控我涉入帮派活动,还说我和帮派勾结,实在是可笑至极。」 雷保为说话的时候义正严词,闪光灯不断拍打在雷保为的脸颊上,但是雷保为知道他此刻身为正义的化身,他不能低头,更不能眨眼,他要抬头挺胸的面对镜头,像个英雄一样的站在阳光下,民眾才会相信他的清白。 「我从警以来,奉公守法,竞竞业业才得到『北门市廉政评比绩优』的殊荣,我从来没有和天子帮勾结,更没有收过天子帮的钱!我对得起我自己的良心,也请夜梟电视台要对得起身为媒体人的社会责任!」 夜梟电视台内,总编辑谢金目正和莫映实一起观看雷保为在电视上的受访,雷保为一副清白无辜的样子,义正严词的批评着夜梟电视台及莫映实,谢金目表情专注又严肃。 「雷保为全盘否认,怎么办?」映实担心的问着雷保为 「一切都按照计画进行。」谢金目冷笑一声「一个小时后进行下一阶段。」 谢金目观察各家新闻台的播报角度,谢金目能够在夜梟电视台担任新闻总编辑,都是靠他挖掘新闻的慧眼,他能够看出一则消息的新闻价值,也能看出一则新闻背后所隐含的讯息。 「雷保为曾经多次获得『北门市廉政评比』的绩优获奖者,这次却深陷和帮派份子勾结的丑闻中,这到底是北门市的廉政危机?还是一次新闻业者图谋关注的不轨行动呢?」 说话的人正是收视率第一名王国新闻台的当红女主播田萤,谢金目很快被这家电视台的报导吸引过去,田萤丢下充满问句后,王国新闻台立刻就将画面切换到雷保为获奖廉政评比绩优的画面,以及雷保为协助邻里民眾的温馨新闻画面做补充。 「王国新闻台开始了。」谢金目喃喃自语「看来下一阶段要延到三小时了。」 「三…三个小时…」映实开始紧张了起来,因为报导是掛着她的名字,计画前进的时间被拖得越长,计画失败的风险就越高 「忍耐,莫映实,要忍耐。」谢金目毫不在乎要映实沉住气 王国新闻台的新闻角度很明显,他们暗示夜梟电视台的新闻虚假不实,透过播送雷保为敦亲睦邻的形象新闻,暗示雷保为是被奸人所害。其他新闻台看见王国新闻台为雷保为担保的新闻,也开始跟着播送雷保为过往好人好事的新闻,因为雷保为敦亲睦邻的形象新闻做得很多,各家新闻都能在自己的资料库中找到雷保为的正面新闻,旧的画面夹杂新的使用,省事又能提高点阅率。 雷保为在抵达第六分局后,假装勉为其难的在第六分局前又召开了一次记者会 「我每天在工作上克尽己职,却无辜被新闻媒体兴风作浪…新闻道德…到底在哪里?嗜血!嗜血!」这次雷保为一改义愤填膺正义凛然的样子,讲到激动处甚至落下眼泪「难道我这么多年来的努力,都是虚假的吗?」 「民眾的投诉电话来了!」会议室门外传来通报。 雷保为成功在第六分局的记者会上将自己塑造为假新闻的受害者后,愤怒的民眾立刻被雷保为悲情情绪渲染,打进了夜梟电视台每一支电话。有在电视台工作的同事也接到亲友激动的质问,问为什么夜梟电视台要做假新闻质疑好人。 「我觉得我们应该要进行下一阶段了…」映实顶着全公司的压力,她几乎快喘不过气来,她甚至对自己的新闻也產生了质疑 「不要急,映实,不要急。」谢金目手指拨动着打火机,只有他还脸上严肃中带有些许馀裕 雷保为的记者会结束后,映实的手机立刻响起,映实跑出会议室接听这通电话。 「莫映实!你怎么会做抹黑雷保为的新闻!」 电话的另一头是王国新闻台的第一女主播田萤,也是映实的大学同学。 「田萤,雷保为真的有和天子帮勾结!」映实对田萤打来也很不高兴地反问「倒是你,为什么你要做一则攻击我的新闻!」 「每天新闻这么多,我怎么知道这则新闻偏偏是你做的!」田萤尽力解释「我也是记者会后才看到报导记者的名字是你!」 「我好不容易跑出一条大新闻,结果你却这样对我!」映实不客气的责怪田萤 「映实,你的新闻只有录音,没有照片也没有影片,这种没有画面只有声音的新闻太可疑了,新闻的主角又是『北门市近年最廉洁的分局长』…任谁都会怀疑这则新闻是假的!」田萤不甘示弱的回嘴 「我有画面!我不是没有画面,我有雷保为的画面!」映实强力的辩解着 「你有雷保为的画面你为什么不用?」田萤继续质问着映实 「因为谢金目扣着!」映实被田萤激得说出了实情 「扣…?」田萤安静了下来 「啊…」映实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也安静下来 「映实…抱歉,我必须回报长官这件事情。」田萤一理解映实的沉默,也立刻理解背后的意义 「没…没关係。」映实没有怪罪田萤,因为是她自己说溜嘴 回到会议室后,映实向谢金目报告刚才王国新闻台的田萤打电话来的事情,谢金目一边听,一边注意到王国新闻台的新闻播报内容发生了变化。 王国新闻台上雷保为的新闻消失了,不管是夜梟电视台指控雷保为勾结天子帮的新闻,还是雷保为服务邻里的形象新闻,王国新闻台不再播报有关雷保为的新闻,好像王国新闻台的世界没有雷保为这个人存在一样。 其他电视台没有嗅出王国新闻台异样的变化,仍在疯狂放送雷保为服务邻里的无私画面。 「我知道了。」谢金目并没有对映实说溜嘴的事情生气,反而轻松的说「我只是想逮一逮王国新闻台,既然王国新闻台开始逃难,我们就可以直接进行下一阶段了。」 夜梟电视台第二波反攻的新闻开始了。 「雷保为否认涉入天子帮,夜梟电视台独家掌握雷保为和天子帮在『皇帝花园餐馆』密室会谈画面…」 皇帝花园餐馆,店内仿製中国古皇室的华丽装潢,却贩卖平价的中式热炒,是一间气氛良好,食物平易近人的热门餐厅。 跟踪过雷保为的人都知道雷保为喜欢去皇帝花园餐馆用餐,他们也知道皇帝花园餐馆有不少天子帮的人也会去,但是只有进入餐厅的画面并不能证明雷保为和天子帮有所勾结。曾经有记者潜入皇帝花园餐馆的各个包厢安装针孔摄影机,但是从未拍到雷保为和天子帮一起出现的画面,雷保为和天子帮的新闻一度非常接近曝光,又差一步饮恨。 映实知道自己只有杨晓东的录音是不够的,她必须要有决定性的画面才能一击击倒雷保为。而雷保为这么小心的人,一定不会让自己在任何场合和天子帮一起出现。 「妈妈,你知道雷保为都是在哪里和天子帮交易的吗?」映实在鼠女咖啡店内告解室的狭小空间,隔着木窗问着灰鼠女士 「皇帝花园餐馆。」鼠女不假思索的说出答案 「我知道是皇帝花园餐馆,但是在皇帝花园餐馆的哪里?」映实问了更深入的问题 「嘻嘻…我的乖女儿,你真是问对问题了。」鼠女的笑声像是铃鐺一般的悦耳 鼠女告诉映实,皇帝花园餐馆的每一间包厢都曾经被安装过针孔摄影机,藉此想录到雷保为和天子帮同桌的画面,但是从来没有成功过。雷保为别说和天子帮说过话了,连擦身而过的画面都没有。 「雷保为之所以能够躲过所有针孔摄影机的画面,就是因为他和天子帮交易的地点并不在皇帝花园餐馆的包厢,而是在皇帝花园餐馆的密室。」鼠女说着 「密室?」映实想起自己在皇帝花园餐馆的回忆「皇帝花园餐馆的包厢之间没有什么可以夹藏空间的密室啊。」 「我的傻孩子,密室的位置不在包厢之间。」鼠女笑着映实,映实却没有觉得自己被贬低的感觉「密室的位置在皇帝花园餐馆通往洗手间走廊的尽头转角,那里有一道不会上锁的暗门。」 「不会上锁的暗门?」映实曾经多次经过那条走廊去尽头的洗手间,却没有发现过什么暗门 「骄傲的天子帮对那一间密室的隐密性很自信,只要知道那道门的人都可以进去,走廊很长,所以能够轻易躲避跟踪,任何人走进那一条走廊,都以为只是去洗手间而已。」鼠女向映实解释 映实按照鼠女的指示,在皇帝花园餐馆通往洗手间的走廊尽头转角,发现了一整面墙的镜子,之前经过只以为是让离开洗手间的人能够整理衣服,映实也曾使用过这面镜子,她都没有发现这面镜子有什么诡异。她看见镜子边缘有一团微小的脏污,凑近一看原来是数个指纹,像是不少人都曾经将手按在镜面上一样。 映实想到了什么,往镜子推了一下,镜子静静往后移动,原来这面镜子就是一道暗门。每个使用这面镜子的人,都只注意到镜子中的自己,从来不会想到镜子后面居然有一间密室。 密室里面有餐桌、椅子、吧台,还有一整柜映实唸不出名字的酒整齐摆放,在皇帝花园餐馆当中,这就是一间隐密的包厢,比其他包厢都还要高级的包厢。 映实很幸运,密室此刻没有其他人,她发现用来当作镜子的门,也是一道双面镜,密室里侧也可以透过镜子看见门外有没有其他人。映实快速安装针孔摄影机及录音装置,没有逗留的迅速抽身离开了。 两天后,映实从鼠女那边得知,雷保为又前往皇帝花园餐馆和天子帮密会,映实可以准备去回收针孔摄影机和录音装置。映实依照鼠女指示的时间再一次进去皇帝花园餐馆,安全顺利的回收装置,并在里面发现了雷保为的确和一位天子帮中称做「福哥」的人见面,并且商谈了天子帮未来一个月将要进行的犯罪活动,希望雷保为能够协助掩护。 「福哥放心,我雷保为办事,邻里都讚誉有加!」雷保为奉承的样子都被针孔摄影机完全收录 「雷保为你要记住,和你合作的人只能是天子帮,天子帮以外的组织活动,你都要严加打击。」绰号『福哥』的天子帮干部抽着香菸,叮嚀着雷保为要帮助天子帮打击其他组织 「这当然,有福哥的帮助,我上半年也是成绩亮眼。」雷保为也抽起一根香菸 「来,我再告诉你最近百兽园暴力讨债的据点,你再带人去抄。」天子帮的福哥详尽告诉雷保为北门市另一个组织的活动据点 证据确凿,雷保为和天子帮密会的画面在夜梟电视台播出后,所有的电视台发现现实產生了变化,雷保为真的和天子帮有串通共谋的犯罪行为,纷纷撤下歌颂雷保为义行的新闻。 夜梟电视台总编辑谢金目手机响个不停,每一通电话都是其他电视台打来请求同意授权。 「雷保为真的和天子帮共谋!」 「第六分局分局长雷保为,就像是披着羊皮的狼!」 「令人思考的是…夜梟新闻记者装设针孔摄影机获取画面的行为,是不是符合新闻道德。」 最后一则新闻是王国新闻台的田萤报导的。 「这个小婊子!」映实气到拍了一掌桌子,但是映实很快就收到田萤的道歉简讯,坦白是王国新闻的长官要求田萤这样报导的 「哈哈哈!映实,别在意!败军之将的酸言酸语而已!」谢金目笑得直鼓掌「你击败了警界偽君子雷保为!还揍了王国新闻台一拳,这次你真的跑出一条大新闻了!」 映实离开会议室后,同事们送上蛋糕,庆祝映实第一次做出大新闻,为夜梟新闻取得一场大胜利。映实看见公司电视墙上都是自己辛苦录製的画面,第一次感受到了做记者的成就感。 「我看到新闻了,映实,你真的好厉害!你居然找到雷保为和帮派勾结的证据!」电话另一头是映实的男友顏仲超 「真的很不容易,我今天晚上回家后再跟你用电话讲。」映实喜孜孜地接受男友的祝福 「我今天刚好放假,今天我去接你下班吧!」仲超说着 「没关係,我同事今天帮我订了一台礼车送我回家」映实一边说着,一边走出公司的大门「他们称做『胜利马车』,要我一定要搭,啊,我看到礼车了,晚点见!」 映实说完就上了车。 「请问是莫映实小姐?」司机确认了映实的身分 「呃…是。」映实很快发现司机理着短发,眼神很凶狠,但是自觉不该以貌取人就将眼神移开,低声说出回家的目的地,司机点点头,就安静地踩下油门前进。 映实很快发现司机的路线和映实回家的方向不太一样,有着不好预感的映实传了讯息给仲超「我上了一台很奇怪的礼车,司机很奇怪,走的路线很奇怪,我觉得有点危险」。 映实的讯息才刚送出,停下的礼车就被打开车门,前门、另一侧的后门立刻坐上两个陌生男子,全部理着见底的短发,身穿全黑的西服。映实吓得想开自己的车门逃走,一拉门才发现映实这一侧的车门早就被司机反锁。 「莫映实小姐,我们老大有事情想和你谈一谈,只要你配合,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坐在旁边的剃发西装男子不苟言笑的说着 天子的茶会 映实在礼车上浑身发抖,手指交缠在手机上。 「手机。」邻座的男子伸出手,要映实交出手机,映实发现他另一隻手拿着枪 「你…你们是谁…」映实的声音发抖,恐惧让映实连哀鸣都不敢发出来 整辆礼车其他三位身穿西服的冷酷男子,没有一人回答映实,邻座的男子看见映实没有想交出手机的样子,就缓缓的从映实的手中抽出手机代为保管。 车子就这样缓缓的前进,只不过不是前往映实的目的地,没有人交谈,也没有人向映实提问,映实不敢再多问其他的问题,只祈祷他们能够信守承诺,不要伤害映实。 礼车最后在一处工地临时搭建的工寮前停下。 「到了。」邻座的男子说 映实紧张的拉动门把,却发现车子还是上锁的。 「贵宾的车门,我们会代劳打开。」邻座的男子示意后,门外另一位身穿黑色西服的男子就将映实的车门打开,让映实离开礼车,映实很快就注意到车外帮她打开车门的西服男子手上也拿着枪。 「进去吧,我们老大在等着呢。」邻座的男子也下了车,礼貌又严肃要映实进去工寮里面 这是一栋一层楼的工寮,常见的临时搭建的组合屋,楼高仅一层楼,提供给建筑工地的工人临时休息的地方。映实一进去就发现里面站了数十位同样穿着整齐黑色西服的男子,每一个都纪律、整齐的站着,形成了一条道路,目光兇恶的盯着映实,映实感受到一种难以呼吸的压迫感,脚步都随之沉重起来,映实的身后贴紧两位持枪的男子,冷淡的提醒映实要往里面前进了。 在人墙形成的走道尽头,是一张简易迎客用的茶桌,茶桌有一位全场唯一悠间坐在沙发上的男子,他正拍拍茶桌旁空下的矮凳,要映实过来坐下。 映实靠近后坐下才发现,茶桌旁倒卧一个裸着上身的男子,背后都是黑色的瘀血伤痕,已经奄奄一息。 「你知道我是谁吗?」男子熟练的整理泡开的茶叶,在茶壶中倒入乾瘪的茶叶 「我…我不认识。」映实摇着头,全身止不住的发抖,头也不敢抬起来 「你都没有看我,你怎么知道?」男子笑出声,随即又用冷酷的声音命令映实「把脸抬起来看我。」 「呜…」映实微微抬起脸,看清楚了那个坐在茶桌前的男子,但还是认不出眼前的男子到底是谁「我…我真的不认识你…」 「哈哈哈…我想也是。」男子笑了「你的监视摄影机只拍到了雷保为,并没有拍到我的脸,难怪你认不出来。」 「你是…天子帮的『福哥』…?」映实说出了那个名字 「你居然连我都不认识…也对,也对。」福哥拍拍自己的后脑,自顾自地傻笑「我还在想…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到底是怎么找得到我们和雷保为密谈的新闻,没想到你居然连我都不认识。」 福哥开心的笑着,空气中闻不到任何欢笑的气氛,只有不苟言笑的西服男子们凝结成的肃杀之气,以及抱着自己不断发抖的映实散发的恐惧。 「我是天子帮的黄金福,认识的人都叫我『福哥』,负责天子帮的金融业务,是天子帮的金钥匙。」黄金福向映实诚恳的自我介绍「我看见你的新闻后,我以为我们组织出了一个叛徒,因为杨晓东那小子,不管怎么打都没有招。」 「杨晓东…杨晓东只有告诉我雷保为有和天子帮勾结…」映实想要帮杨晓东辩解 「我知道,我知道…」黄金福挥手示意映实不要再说了「雷保为和我们有往来已经不是新闻了…重点是他怎么知道我们在皇帝花园餐馆的密室,到底是谁告诉他的?」 「他…他没有说。」映实摇着头「我不是从他那边得知的。」 「嗯…原来他真的没有说谎。」黄金福一脸遗憾 「他…杨晓东…还活着吗?」映实有点担心杨晓东的状况 「杨晓东…」黄金福看了映实一眼,就把铁壶中滚烫的热水倒在了一旁倒卧男子的背上 「呀呀呀呀呀!」倒卧男子悲惨的唉叫 映实从倒卧男子的惨叫声中,认出了他就是被打得不成人形的杨晓东 「嗯,目前还活着。」黄金福说着,映实吓得不敢吭声,福哥看见映实饱受惊吓的样子说了「我本来以为这件事情会洩漏是杨晓东说的,但是仔细思考后…皇帝花园餐馆的消息并不是谁都可以知道,更何况是刚入会没多久的杨晓东。所以…你是从哪里知道皇帝花园餐馆的密室…?我想知道到底是哪一个叛徒出卖了组织。」 映实没有回答,身体缩在椅子上,手指紧紧陷进大腿皮肤,止不住地发抖,像极了受惊吓的小动物。 「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来,喝茶。」黄金福将茶壶泡好的热茶倒入茶杯中,将茶递给映实,但映实显然没有心情喝茶,福哥强调「现在北门市只有满脑肌肉的百兽园会愚蠢的动粗,天子帮的人不会伤害女人,更何况你是天子帮的贵宾,只要你说出谁是组织的叛徒,我们就会放你回去,再也不会骚扰你。」 黄金福讲得很诚恳,像绅士一样的耐心等候映实的回答,但是映实一看到背后数十个穿着黑色西服、拿着手枪的天子帮成员,她只感到恐惧。 「我…我的消息…不是来自天子帮…」映实结巴的回答 「哦?不是来自天子帮?」黄金福点了一根香菸「难道是来自警局…?」 「我的消息也不是来自警局…」映实害怕的摇头 「不是来自警局…也不是来自天子帮…那还会有谁?」黄金福陷入了沉思,他想不到还有谁会知道天子帮在皇帝花园餐馆的密室 「我的消息不是来自政府机关,也和天子帮、政府机关没有关係…」映实说到一半就停住了 黄金福皱起了眉头,映实想起了鼠女咖啡店,想起灰鼠女士对她喊乖孩子,安慰她、鼓励她,映实想起来鼠女单薄的身体一定没办法抵挡天子帮刑求,映实的心中兴起了一股保护妈妈的念头,她选择吞下、沉默。 「好吧…我觉得你没有说谎,天子帮真的没有叛徒。」黄金福耸肩「老实说,现在天子帮也没办法对你做什么事情…。」 「所以…你可以让我走了吗…?」映实暗自祈求这一切快点结束 「别急着走。」黄金福抽了一口香菸,把菸放下「我还有一个朋友也很想念你。」 「谁…?」映实想不起天子帮还有谁会想念她 「是我。」 从人群后暗处走出来的人,正是北门市第六分局分局长雷保为。 映实的男友顏仲超在收到映实的简讯后立刻回拨电话,但是却没人接听,仲超觉得这不寻常,焦急的他想利用各种资源去确定映实的安全。顾不得他已经获准休假,他又跑回他工作的单位『北门区情报指挥处』。 顏仲超是职业军人,在北门市的北门区情报指挥处负责情报安全等工作,仲超利用北门区情报指挥处的讯号追踪系统,追踪映实的电话讯号的位置,很快就掌握到映实的位置停在一处北门市的建筑工地,仲超知道映实绝对不会去那个位置,映实极有可能是被绑架。 「仲超,这么晚了你还回来?你不是已经休假了吗?」仲超的同事看见仲超休假后出现在指挥处,有些惊讶 「我回来借用一下『讯号追踪系统』。」仲超冷静的说 「借用?使用这个都需要经过申请的!」仲超的同事有些紧张「被上头抓到,我们都会完蛋的!我今天值班,你不要闹我了!」 「抱歉,我女友失联了。」仲超抄写下建筑工地的具体位置及四周街道讯息 「你女友失联?你女友失联就用系统追踪她?我这下死定了。」仲超的同事扶着额头,一脸担忧 「她刚刚传了一则很奇怪的简讯,我怀疑她被绑架了。」仲超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天啊,希望她是真的被绑架…」仲超的同事被瞪了一眼「呃…我是说,希望她没事。」 「我也这么希望。」仲超一脸担忧的走出值班室 「你最好先报警!不要自己逞英雄!」仲超的同事在门内大声提醒 仲超驱车前进,他在车上打了一支电话报警,冷静的回报他女朋友可能被绑架,以及可能被绑架的地点。 「顏先生,您回报的这个地点,今天晚上有安全管制。」电话另一边的员警回答 「安全管制?事由是什么?」仲超一头雾水的询问 「这是因为您是关係人我才告诉您,『保零总队』今晚在那一区有扫荡任务,他们应该是获悉线报,刚好要去营救您的女朋友。」员警自信的说 「『保零总队』?」仲超很疑惑,保零总队怎么会知道映实被绑架,仲超可是在第一时间接到映实通知的人,北门市的正义英雄警队-保零总队是怎么比仲超还要快得知消息 仲超赶到目的地前就被警方的交通管制拦下,路口被拉上封锁线,封锁线上写着「保零总队」。距离仲超掛断报警电话才经过10分鐘,路上他连闯了好几个路口,违规高速才赶来这里,保零总队不可能比仲超还要快。仲超怀疑保零总队的任务和映实的绑架没有关係,但是保零总队的管制区可能会延误映实的生命安全,仲超连忙下车要求员警让他进去管制区里面。 「这里不能前进,请暂时改走其他地方。」员警指挥着仲超离开 「我知道,保零总队在里面,我有急事要找保零总队!」仲超着急的说明 「我明白你想目睹保零总队的英姿,每个人都想,但是保零总队现在正要执行任务,你还是回去看电视比较安全。」员警想打发仲超离开 「我刚刚已经报了警,我是当事人,我真的有要事要找保零总队!」仲超严肃的说明,着急的他已经快压抑不住怒气 「喂…别为难我们嘛,不能因为你想看见保零总队的真面目,就胡乱报警啊…」员警无奈,他觉得仲超就是一个普通的保零总队粉丝「既然你已经报了警,保零总队就会处理的,你就耐心一点吧。」 仲超觉得在这边消耗时间,只会让映实更危险,于是他在封锁线外寻找某样东西,仲超的经验告诉他,找到这样东西,一定会找到保零总队。 「找到了。」仲超暗喜 那是一张细小的圆点贴纸,不起眼的贴在某一辆厢型车的车牌角落上,那张贴纸远看只会以为是普通的污渍,但是仲超知道,这张圆点贴纸是情报单位在偽装车上的识别方式,让其他情报人员的友军辨别用的。 仲超敲了车门。 「是谁?」一个男子探头,那人看见仲超「你有什么事情?」 「我是顏仲超,目前是在北门区情报指挥处服役的少校情报官。」仲超对车门内的男子报上军职官阶名称 「是,少校情报官!」男子听闻后立刻肃然起敬回答 「我接获附近有一民女遭到绑架,又恰好遇到保零总队执行任务,你们的单位能够帮我联络保零总队吗?」仲超威严的指示着 「这个…」男子有些难色「我请示一下队长。」 「好,请尽快。」仲超点头 「好。」男子回头向车内喊「英杰队长!」 车内走下一位精瘦威风的男子,身穿黑色的战术制服,体态一看就是经过千锤百鍊的精壮。比起刚才开门男子的肃然起敬,这名男子就显得随和许多,他对仲超露出友善的笑容,给了仲超一个不怎么正式的军用敬礼。 「少校情报官,您好,我叫广英杰,是这里的队长。」广英杰介绍自己,仍不忘维持笑容「我以前也在军中服役过,官阶也是少校,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 「少校队长你好,我接获到这里有一位民女遭到绑架的情报,我必须尽快联络保零总队,希望你们可以帮我连络上保零总队。」仲超又一次耐心的说明状况 「民女遭到绑架啊…人质和我们接获的不一样…」广英杰听完仲超的说明,轻松的靠在车身旁「你不用联络保零总队了,我们就是保零总队。」 「真…真的吗?」仲超不敢置信自己这么幸运就能见到保零总队本队 「只是我很好奇…营救人质这种事情,交给警方就好了,什么时候北门区情报指挥部的少校情报官会亲自来现场通报。」广英杰面带微笑看着仲超,上扬的嘴角藏不住他对仲超的质疑 「呃…事实是…那一位被绑架的人质,是我的女朋友。」仲超见瞒不过,说出了实情 「哈哈哈哈!」广英杰开心的笑了,拍拍仲超的肩膀「我说过我们都是自己人,别担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她讯号最后出现地点在封锁区的一处建筑工地。」仲超将他抄写的建筑工地位置拿给广英杰看 「喂,周朋!」广英杰向车内叫一声「我们等一下扫荡任务的地点在哪里。」 「d4区的建筑工地。」车内一位叫周朋的男子回应 「噢…!刚好地点一致!」广英杰将仲超描绘的地图还给仲超,又问了周朋「我们任务目标是什么?」 「扫荡全部人员,营救一位人质。」周朋简短回应 「我知道需要扫荡全部人员,我们哪一次不是扫荡全部人员?」广英杰进一步询问「人质是谁?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周朋回应,这让仲超有些疑惑 「他是报案的人吗?叫什么名字?」广英杰询问 「是,他自己报案的。」周朋翻阅了一下任务简报「目标人质叫…雷保为。」 广英杰一听觉得很疑惑,难道第六分局的分局长雷保为也被绑架了吗?广英杰思考了一下,拿起随身的无线电对讲机的下达命令。 「更改任务目标,营救人质从『男性』改为『女性』,其馀任务内容不变。」广英杰说完毕,就向周朋眨眼「我们今天晚上有军方的朋友需要帮忙!」 「怎…怎么回事…?」仲超还不明白情况 「少校情报官,保零总队以前都是军人,保零总队的队员们都对军队有归属感,有朋友需要帮忙,大家都很乐意。」广英杰露出友善的微笑「我们一定会把少校的女朋友安全营救回来的。」 「谢…谢谢…」仲超感谢广英杰的协助,虽然仲超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但还是被广英杰的承诺踏实的安下了心 以暴制暴 「你这个贱货!」 雷保为伸手就是一巴掌往映实挥过去,但是被站起来黄金福抓住手臂。 「天子帮不打女人。」黄金福放开雷保为收了力的手 「我可不是天子帮的人!」雷保为还在怒气中 「天子帮也不会让客人被打。」黄金福使眼色,其他持枪天子帮成员往前站了一步,黄金福提醒雷保为「我答应帮你『招待』客人,但没有答应你可以打她。」 「好。」雷保为看了身后天子帮的成员都将手按在枪上,识相的收敛点 映实注意到雷保为时常偷瞄手腕上的手錶一眼,像是在等什么一样,黄金福看见雷保为没有要动粗,就坐回沙发上继续泡茶。 「你知道你的这则新闻,破坏了整个北门市的地下秩序!」雷保为拍着自己的胸膛「天子帮是一个有秩序的帮派,他们和暴力野蛮的百兽园不一样,他们不会抢劫、勒索或是暴力讨债,他们只会骗那些贪婪资本家的钱,他们做事情有原则,最重要的是,他们能够对抗真正的暴力组织百兽园!」 「原则很重要。」黄金福又点了一根香菸,附和说道,映实害怕的坐在矮凳上,不敢抬起头 「这些被骗的人只不过是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一点代价,就像缴税一样!」雷保为理直气壮的说「少了这些收入,天子帮势必要回去从事走私、贩毒的工作!」 「我并不介意重操旧业。」黄金福吸了一口香菸,自信的笑着「高风险、高利润,适合高智慧、高水准的组织。」 「像你这种不知好歹的贱货…不如一枪打死你!」雷保为从腰带后掏出手枪,想要一枪击毙映实,映实害怕的抱住额头,跌在地上 「雷保为!」黄金福怒斥一声,将茶杯中的热茶一口泼在雷保为身上,数名天子帮成员将枪举在胸前对准雷保为,雷保为见状停下动作,不敢动弹 「这女人害你们损失这么多钱,得不偿失,为什么天子帮还要袒护她?」雷保为有些不服气 「钱再赚就有,真正得不偿失的人…是你,雷保为。」黄金福站了起来,表情疑惑起来「我从刚才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今天的雷保为…特别想杀人?」 「我…我是真的很生气!这女的…毁了我的一生!」雷保为尽力帮自己辩解,但是黄金福并没有放下怀疑 「你从刚才就一直在看手腕的手錶…」黄金福将雷保为手上的配枪轻松拿走,雷保为忌惮身后天子帮其他成员,没有抵抗「你在等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雷保为心虚的把眼神移开,冷汗直流 「嗯…」黄金福陷入思考的沉默一会,指挥着其中一名天子帮成员「你去问一下外面看守的人,马路有没有车子经过?」 一名穿着西服的成员点头后,快步走出工寮。 「雷保为…你想杀什么人,天子帮不会过问。」黄金福将雷保为的配枪丢在一旁,语气严肃的警告雷保为「天子帮现在不想跟杀人扯上关係,你如果想杀人,你不要再我的地盘上杀人,但是…但是你如果想杀人又将责任推到天子帮身上…我绝对不会让你活着。」 「我…我没有…」雷保为依然不敢直视黄金福 不久后,外面跑进一位天子帮成员回报「马路上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车子经过了」。 「你出卖我!」黄金福推了雷保为一下,手指指挥其他天子帮成员「雷保为的帐我们以后再算,大家准备撤退,『保零总队』要来了!」 话音还没结束,眾人的眼前就失去光明,工寮的电力被切断了,仰赖电力的照明设备也在一瞬间失去作用。很快接连几声闷响,映实听到有人倒地的声音,天子帮的人对工寮外胡乱开枪,但是街外一片黑暗找不到目标,雷保为一听见枪声,就训练有素的卧倒在地,映实本来就倒在茶桌旁,只能害怕的抱着头低声啜泣。 「福哥!有人中弹了!」 「他的头被打中了!死了!」 「不要出去!他们看见活人就开枪!」 工寮内一片混乱,天子帮成员一个一个接连中弹倒地,号称『有秩序的地下组织』也瞬间瓦解成恐惧逃窜。映实看见倒地的天子帮不断从白色的衬衣中渗透出鲜血,在工寮临时铺设的水泥地上形成一道又一道血渍,子弹准确的贯穿致命要害,让天子帮的成员连死前的闔眼都做不到。 枪战结束的比映实预期的还要快,在工寮内微弱的灯光中,她看见蹲下的黄金福掀开茶桌沙发的椅垫,躲进了沙发中空的隔间,整间工寮枪声平息下来,只剩下部分天子帮成员中弹倒地的虚弱哀鸣声,但这没有持续太久,一队迅速的脚步声逼近,每一个痛苦哀鸣的天子帮成员都在头部被迅速补上致命的一枪,哀鸣越来越稀少,最终随着脚步声,工寮化为一片寧静。 一队装备齐全、训练有素的武装部队踏过天子帮的尸体进入工寮内,搜索空间内的各个角落。映实抬头一看,在昏暗的照明装备中,她看见了黑色的金属面具,她认出了这是警政署编制下的保安警察大队第零总队,简称『保零总队』。 「保零总队…?」映实被灯光照射的睁不开眼 「找到了,她在这边,还活着!」一个声音大喊 「我在这里!」雷保为在黑暗中回应呼唤,在聚焦的光线中雷保为跪姿举起双手「我是雷保为,是我通报的!」 「你是雷保为?」保零总队的人将枪口放下 「对!谢谢你们及时赶到!」雷保为充满感激的向保零总队跪拜鞠躬「我一人想对付整个天子帮还是太吃力…」 「什么…雷保为在说什么…」映实很疑惑,不理解雷保为的意思是什么 「别这么说,我们保零总队出动,绝无生还。」一个戴着黑色金属面具的人站了出来,像是代表整个保零总队发言 「呃…对,他们全都死了!」雷保为检查自己身体有没有中弹,发现无恙后松了一口气 「分局长好,我是保零总队的队长,广英杰…」代表发言的广英杰自我介绍完后,就脱下配戴的黑色金属面具 「等等!等等!」雷保为吓得用手臂遮住眼睛 「怎么了?」广英杰友善的关心 「我听说保零总队的人从来不露出真面目,看过保零总队面具下真面目的人都死了!」雷保为紧张的说 「噢…那只是谣言而已。」广英杰展露笑容「我们确实规定不能在大眾面前露脸,但是『看过真面目的人都会死』这种说法太夸张了。」 「哦…哈哈哈…」雷保为放心的移开手臂 「话说回来…呃,我们今天的任务是什么?」广英杰回头向保零总队的其他人询问,眉头一紧,好像他忘记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报告队长,扫荡暴力组织,营救人质。」保零总队一人小声而有力的回答 「噢…我行动前说今天人质是男的还是女的?」广英杰有些疑惑 「报告队长,女的。」保零总队回答广英杰,雷保为听到了这个回答,也跟着疑惑起来 「她人呢?还活着吗?」广英杰环顾四周 「报告队长,在这里,她还活着!」一名站在映实旁边的保零总队成员将光线移到映实身上,映实精神疲惫的瘫软在地 「莫映实…!」雷保为看见映实还活着,既惊讶又愤怒 「呃…这个…人质女士…」广英杰似乎在寻找适合的词汇「你是不是有一个在北门区情报指挥部工作的男朋友?」 「嗯…嗯…」映实饱受惊吓的点头 「你男朋友要求我们来的。」广英杰对映实友善的一笑 「她说谎!」雷保为却突然咆哮起来,巨吼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这个莫映实就是抹黑我的那个记者!她骗我她被天子帮绑架!但事实上她和天子帮串通要绑架我、杀害我!」 「什么!居然有这种事情!」广英杰表情像是努力要表现得很惊讶,却给人一种虚偽的感觉 「不…不是这样的…!」映实摇头,但是声音实在太微小了,根本没有人注意到 「这该怎么办呢?」广英杰回头看了保零总队的队员,没有人出声回应他 「她和天子帮是一伙的!快点把她杀了!」雷保为气急败坏的命令广英杰开枪 「人质只有一个,看来我们别无他法了。」广英杰有些为难的看向映实,映实绝望哀鸣着,不断摇头 「对!制裁她吧!把天子帮的人都杀光!」雷保为喜悦喊着 「宣读!」广英杰站直一喊,保零总队眾人双脚靠拢,鞋跟发生整齐划一的清脆响声「北门市第六分局分局长雷保为!」 「是!」雷保为也被广英杰的喊声给震摄住,恭敬的收起情绪 「雷分局长保为,为了配合警政署保安大队第零总队营救人质任务,保护人民生命,不顾自己人身安危,奋勇…」广英杰开始宣读,雷保为的脸色就越来越难看 「不!等等!」雷保为大喊一声,伸出手连忙要广英杰停止,广英杰直接掏出手枪往雷保为眉心一开,子弹贯穿雷保为的头颅,鲜血喷溅在映实身上,映实倒抽一声 「奋勇牺牲性命,国家感谢你的牺牲与付出。以上宣读,有没有异议。」广英杰若无其事地继续完成他的宣读 「没有。」保零总队齐声喊 「很好!」广英杰低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变成尸体的雷保为「雷分局长保为也没有异议,大家都很开心,收队!」 映实不敢相信保零总队的广英杰直接开枪杀了雷保为,轻松而没有一丝犹豫,雷保为的生命就这样骤然消逝,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映实看着自己身上沾满雷保为的鲜血,一切都显得虚幻而不真实。 「这个…映实女士…?」广英杰礼貌的关心已经呆坐在原地的映实 映实有听见,但是她的注意力都被茶桌旁的沙发给吸引过去,她想起还有一个人在保零总队进来之前就躲进了沙发中空的隔间。 「一切都没事了。」广英杰扶起惊魂不定的映实,但很快的就被映实的目光给分了心,顺着映实的眼神看向了茶桌旁的沙发,小声问了映实「里面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映实点点头,不敢发出声音。 「是不是其他人质?」广英杰继续问,映实害怕的摇摇头 广英杰检查了一下手上步枪的弹匣,接着拿出新的弹匣换上,走近茶桌,站在沙发旁边,近距离对着沙发开了数十枪,沙发的底部开始渗出鲜血。绰号『福哥』的天子帮黄金福,死前连一声哀鸣都没有。 「现在呢?」广英杰友善的回头问着映实,像是在问沙发里面的人是否活着,映实将头别过去,不愿目睹广英杰的暴力实行 「队长,我们到处都找不到杨晓东。」一名保零总队的成员凑近广英杰回报 「杨晓东!」广英杰开始对着空气大喊,像是在大街上找人一样「杨晓东!听到请回答!」 「杨…杨晓东在这里!」映实指着被天子帮虐打在地的杨晓东,他因为被天子帮成员的尸体压住,没有被发现 「噢…看起来不像啊!」广英杰蹲下检查着杨晓东的五官,杨晓东的脸因为殴打已经肿胀得认不出来 「天…天子帮的人刑求他!我很确定他是杨晓东!他是无辜的!」映实心中突然兴起帮杨晓东求情的想法 「杨晓东!你是杨晓东吗!哇…你怎么被打成这样!」广英杰对着杨晓东检查伤势后,想确认身分 「呜…」杨晓东肿胀的眼窝睁不开,只能对着声音的来源虚弱的点头 广英杰跪着拿出手枪,贴着杨晓东的太阳穴开了一枪,杨晓东的头壳因为近距离的射击而破碎的四分五裂,已经明显死亡。 「杨晓东,有人在叫你,你要回应啊!」广英杰对着变成尸体的杨晓东说教「下次有人叫你,你要赶紧回答,知不知道?好。」 虽然广英杰表现得很有耐心的样子,但是在映实眼中,广英杰只是一个对尸体自言自语的疯子。保零总队的其他人对广英杰的疯狂行为视若无睹,自顾自地在整理整间工寮,井然有序地将尸体排列好,并粗鲁的装进尸袋中。 「映实女士,你已经没事了。」广英杰脸上沾着鲜血,映实已经想不起这是广英杰杀了谁的时候沾上的了,广英杰安慰映实「今晚的你很勇敢,这些十恶不赦的坏人都死了,你可以安心睡觉了。」 说完,广英杰给了映实一个友善的微笑,但映实还沉浸在刚才广英杰的屠杀画面,广英杰处刑的震憾让映实失了神,她没有回应广英杰的善意,她只是任由保零总队的人搀扶,踏过一个又一个天子帮的尸体,蹣跚地走出黑暗的工寮。 「映实…?映实,你没有想说的话?」一个熟悉的声音让映实回过神 「田…田萤?」映实在摄影机强烈的光线中看见她的大学同学田萤,田萤正强忍着担忧,拿着麦克风凑向自己。映实看见田萤穿着正式的工作套装,胸口别了一个金色皇冠的徽章,映实认出这是王国新闻台的符号,但是她还没有意识到怎么回事。 「保零总队救了你,你没事吧?」田萤再次将麦克风放在映实前面 「我…?保零总队…?啊…啊…」映实还不知道自己正在接受访问,只是语无伦次的将田萤说过的话再讲一遍 「看来人质目前还惊魂未定,王国新闻稍后为您访问保零总队,带您了解整个攻坚行动!」田萤对着王国新闻的摄影机说完毕,就从保零总队接过虚弱的映实 「田萤…呜…呜…哇…」映实被田萤紧紧抱着,终于解放了一整夜的压力,落下了眼泪 「我知道有人被绑架…但没想到那个人是你…」田萤也流下了眼泪,拍着映实的背,温柔的安慰着映实「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呜…里面…里面的人都死了…」映实声音因为眼泪而模糊起来 「我知道,保零总队的人都把坏人杀死了。」田萤轻声安慰着映实「坏人都死光了,你已经安全了。」 映实摇头,田萤以为映实还处在恐惧的压力之下,只是不断安慰映实,不断告诉映实没事了。 「这里交给我吧。」仲超终于穿过人墙,从田萤的手中将映实抱过来,扶着她走上救护车 「我还要採访,我晚一点再过去看你们!」田萤擦乾眼泪,向仲超提醒「映实现在有点情绪不稳定…你再照顾她一下!」 「没事了,没事了。」仲超安慰映实,映实只是不断地摇头 映实往后一看,保零总队的队长广英杰已经将黑色金属面具戴回去,在摄影机前接受王国新闻的访问。田萤和广英杰进行一问一答的访谈,广英杰的脚后有一排整齐排列的尸袋。但映实听不见田萤和广英杰访问的内容,只听见仲超模糊的安慰声,以及越来越大的救护车响音。 面具之下 「你们把尸体搬上车,等一下总部的人会把车子运走。」周朋指挥着现场的人做清理的工作 「副队长,总共搬完了,一共13具。」保零总队的队员向副队长周朋报告 「雷保为的没有放进去对吧?」周朋隔着黑色金属面具询问 「报告副队长,雷保为的尸体已经交由第六分局处理。」保零总队的队员头部往后一摆,向周朋暗示「第六分局的人在找你。」 「好。」周朋点头 周朋走过正在接受访问的广英杰后面,到达第六分局的警车旁边,第六分局的员警们看到雷保为眉心中弹,已经泣不成声。 「副队长!你是副队长对吧!」第六分局的员警掛着眼泪,紧紧抓着周朋不放「分局长是怎么死的!」 「他…他不顾自身安危,亲自衝入火线中,击毙好几个天子帮的成员,顺利帮助保零总队完成任务…」周朋眼神闪烁、唇齿生疏的说谎,他没办法像广英杰一样张口就编造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眉…眉心中弹…」第六分局的员警用衣袖擦乾眼泪,对着雷保为的尸体自言自语「分局长…您一定到死之前都紧盯着罪犯…」 「嗯…是啊…分局长非常英勇呢…他到死前都没有一丝胆怯。」周朋话中充满了犹豫,但是第六分局的员警们都沉浸在悲伤的情绪,没有发现周朋的异样 「分局长…听到了吗!保零总队的副队长夸您很英勇呢!您是一个英雄!」第六分局的员警们在泪水中露出了感动的笑容 保零总队在完成扫荡任务后,上了返回单位的车队,离开大眾的视线后,队员都脱下黑色金属面具呼吸新鲜空气,他们又一次成功的完成任务,广英杰擦着闷热金属面具带来的汗滴,他发现周朋脱下面具后一直盯着他看,一语不发。 「你为什么要帮莫映实杀雷保为?」周朋质问广英杰,语气中有些许不满 「我没有。」广英杰友善的对周朋微笑,并将擦拭过自己脸颊汗水的手帕递给周朋 「我们收到的情报是『雷保为调查天子帮时遭到天子帮绑架,希望保零总队支援』,这次总队设定的任务目标也是『击杀雷保为以外一切目标』,为什么你要临时更改任务目标?」周朋无视了广英杰将手帕递过来的友善行为,反而继续责怪广英杰 「噢…莫映实的男朋友顏仲超是北门区情报指挥部的情报官。」广英杰将手帕收回来,将眼神别开「如果莫映实死在保零总队的行动中,我们的存在将会很危险。」 「这个理由很牵强。」周朋看穿广英杰刚才编造的谎言,广英杰笑了 「噢…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杀杨晓东吗?」广英杰反问周朋「天子帮这么多人,我们只被命令一定要杨晓东吗,为什么呢?」 「因为他是大失踪案的遗留者。」周朋不假思索地说出答案 「噢…那么,为什么我们一定要追杀大失踪案的遗留者呢?」广英杰问了更深一层的问题 「因为他是犯罪的温床。」周朋回答的很乾脆 「我们在保零总队的日子,白天睁开眼睛就是战斗训练,晚上就是执行任务、开枪杀人,任务结束就回到总队接受管制,没有外出时间,也不能在大眾前露出脸,这种生活比大家在军中的时候还要严格。」广英杰收起了笑容,表情安静了下来 「你想说什么。」周朋注意到广英杰忽然严肃的态度 「大家都不喜欢戴上铁面具之前的生活,但是戴上面具后,就算不能和外界联络,没有自由的时间,大家都没有太多怨言,现在的我们不会再被歧视、被嫌弃,保零总队受人尊敬,大家都在镜头后面对我们欢呼,这种生活的大家都很喜欢。」广英杰若有所指地说着 「你到底想说什么。」周朋对广英杰的长篇大论开始有些不耐烦 「你还不懂吗?雷保为是一个坏人。」广英杰正经地望着周朋,像是在谴责周朋的无知「他和天子帮勾结,掩护犯罪组织的不法行为,腐化警政系统,他是一个十足的坏人!这个社会容不下这个坏人,比起雷保为,这个社会更需要莫映实,我们必须为这个社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这就是你想说的吗?」周朋面无表情「『为这个社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没错。」广英杰态度坚决,义正辞严 「你又再说谎了。」周朋丝毫没有动摇,轻易就戳破广英杰的面具「你会杀雷保为,单纯就是你讨厌警察。」 「真的是瞒不过你。」广英杰露出友善的笑容 周朋没有被广英杰骗倒,因为保零总队的所有人都知道,广英杰从来不会因为社会正义这种低俗的理由停下他杀人的脚步,他曾经在行动中故意朝警方射击,再佯装无害的样子向警方假意道歉,最后用「保护警察同仁」的理由请支援警力待在封锁区外维持交通管制。 周朋都看见了,认识广英杰这么多年,他看得出来广英杰虽然带着充满歉意的眼神不断鞠躬道歉赔罪,但在黑色金属面具下的嘴角,一定喜悦得不断上扬。 周朋出于对广英杰的认识,理解广英杰杀人并不意外,他从不会因为杀了一个好人而难以入眠,雷保为就算是一个善良好人,广英杰也不会放过他,因为广英杰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被掩盖杀人的机会,他享受着掩盖自己恶意喜好的快乐,用社会最不齿的行为,赢得社会对他的尊重,他每次出任务都是开心的笑着,真心诚意的为自己的工作感到开心。 「自己的兴趣喜好能够成为工作,并带给自己成就感,还能获得社会的肯定,这才是真正出人头地的事情。」广英杰精神满满的微笑,给人一种积极的能量 问题是为什么广英杰要放过莫映实,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女子,周朋一直都想不明白。 回到总队,保零总队的队员互相道谢辛劳,换下装备盥洗更衣,只有周朋一人在会议室里拿着话筒和人对话。 「你今天过得好吗?」周朋关心着 「嗯,我今天过得很好。」话筒里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今天有大人来吗?」周朋问小男孩 「没有,今天也是没有大人来。」小男孩平静的回答 「你今天做了什么事情?」有别于稍早质问广英杰的凶狠,周朋和小男孩对话的语气温柔又小心 「像平常一样,画画、吃饭、看故事书。」小男孩回答周朋 「你今天画了什么?」周朋温柔的询问有关绘画的问题 「我画了你打坏人的图,你可以跟我说今天你们打坏人的情形吗?」小男孩的声音开始有些好奇 「好啊!我今天跟队长一起去救了被绑架的女记者…」周朋非常兴奋的分享今晚保零总队出任务的故事,当然这故事是广英杰在王国新闻前编造雷保为是好人的版本 「我最喜欢听你的故事了。」小男孩回答,但仍没有比周朋分享故事的时后兴奋 「你帮我把我们的故事画在图画纸上好不好?」周朋比小男孩更像一个充满期待又兴奋的小孩「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再帮你的画集结成册!拿到书店去卖!一定会大卖的!」 「好。」小男孩的回答意外的冷淡 掛完电话后,周朋满足中带有一点失落,他在脑中检讨自己是不是不该用『集结成册』这么难的词。还是他提到外面的世界,让小男孩想起不好的回忆。 广英杰走入会议室,湿润的头发、轻薄的上衣看得出来广英杰才刚刚结束盥洗,周朋很快就注意到他,停下了沉思。 「还没洗澡?」广英杰拉开会议室的椅子坐下「你可以先洗澡再打电话,反正他也是会接。」 「我不想让他太晚睡,太晚睡在他这个年纪不好…等等」周朋将注意放到广英杰身上「你至少也穿一条裤子吧!」 「我们在这边过着被拘禁的生活,连闯进来大喊『立正站好』的人都没有,你居然会担心我没有穿裤子被人看见?」广英杰笑了,像是在嘲笑周朋的过分的正经 「这里是会议室。」周朋手指暗指向天花板角落的监视器「『他』并不是不在这里!」 「噢…好。」广英杰朝向监视器微笑挥手,同时另一隻手还在大腿内侧肆无忌惮的抓痒 「唔…既然你已经盥洗完毕,我们就先来检讨今天晚上的行动吧。」周朋决定无视广英杰慵懒的随便,正经的开始会议 「噢…你不先洗澡吗?」广英杰轻松的靠在椅背上伸展四肢「我可以等你。」 「我们快一点开完检讨会,我就可以快一点去洗澡。」周朋直挺的站着,正经八百的报告今晚行动的击杀名单「黄金福,绰号『福哥』,天子帮的金钥匙,专门负责天子帮的财源管理,在政府组织中有许多内线,是个高智商的难缠罪犯,但是也在这次行动中丧生。」 「他看起来很陌生,我们有杀他吗?」广英杰疑惑地盯着周朋 「你杀的,你忘了吗?」周朋解释,广英杰还是想不起来「唉…沙发里面那个,你几乎快把整个弹匣的子弹射在他身上了,记得吗?」 「噢…我想起来了!」广英杰恍然大悟「黄金福被我杀,黄朕一定气炸了。」 「你应该担心的不是天子帮的復仇,你应该担心的你今天没杀的莫映实会不会翻供。」周朋的表情很严肃,他认为广英杰今晚的意外会造成不良的后果 「莫映实被保零总队营救,她应该会懂得感恩。」广英杰笑得很乐观 「莫映实是一名记者,记者的嘴都不牢靠,她一定会在镜头前面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出来。」周朋对广英杰的乐观很不满 「我们和王国新闻台也合作得不错,王国新闻台的女主播口风就很紧,莫映实应该也是…」广英杰认为周朋有些小题大作了 「莫映实是夜梟电视台的。」周朋打断广英杰 「夜梟电视台怎么了?」广英杰耸肩,将手轻松的摆在脑后 「夜梟电视台和王国新闻台是新闻界的竞争对手,王国新闻台独家报导我们保零总队的行动一直都有很高的收视率,这让夜梟电视台很嫉妒…这次他们家的记者有机会见证保零总队的行动,夜梟电视台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周朋拍了桌面两下,表达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噢…原来是这样啊…如果只是这样你倒也不用担心。」广英杰收起慵懒的坐姿,表情略带一点认真「莫映实想要说出真相,也要她说出的内容有人相信才叫真像。」 「什么意思…?你难道要说,一个绑架案的被害者的自述经验没人会相信吗?」周朋对广英杰的自信感到疑惑 「一个北门市的英雄,亲手杀了奉公守法的国家公僕,还会在扣下扳机后,对着头壳四溅的尸体自言自语…这怎么可能啊。」广英杰笑得很灿烂,像是他已经预见了映实被嘲笑的样子 「闭嘴,你的笑容很噁心。」周朋一脸嫌弃 「我已经把雷保为英勇奋战、衝锋陷阵,不顾自身危难的救出莫映实的故事告诉王国新闻台和第六分局了。」广英杰友善的微笑「他们会照着我的故事,把雷保为的英勇传颂出去的。」 「唔…」周朋笑不出来 即使广英杰已经保证映实不会造成威胁,周朋仍开心不起来,每一次广英杰扣下扳机,杀了一群涉入行动的无辜人士,广英杰都能靠着自己编织谎言的能力和王国新闻台的宣传,将自己塑造成打击犯罪组织的英雄。回到队上也用「确保传染病不会散播开来」的理由,合理化自己的屠杀行为,总部一直以来也从未质疑过广英杰的滥杀行为,就像是纵容一样。 社会大眾最后得到的消息永远是经过包装的,在所有保零总队击杀的人之中,不是十恶不赦的犯人,就是打击犯罪中的必要牺牲,保零总队和王国新闻台的合作下,王国新闻台不会追问行动中丧生的人是谁,只会歌颂保零总队的英勇,以及叹息那些牺牲的不幸者。 保零总队对广英杰这种血腥的嗜好及异常亲切的说服力已经习以为常,大家都知道广英杰嗜血,但是广英杰很珍惜保零总队的队员,广英杰不会突然发狂伤害自己的队员,队员们相信广英杰分得清楚什么人是可以杀,谁不能杀,所以都对广英杰投以信任。 只有周朋一个人对广英杰的这种性格与力量保持着顾忌,能够让他忍受广英杰的原因在于周朋看得出来广英杰说谎的各种微小习惯,以及广英杰再怎么对外编造谎言,最后都会向队员坦白的诚实。 「快去洗澡吧,你真的很臭。」广英杰揉一揉鼻子,挥手打发周朋离开会议室 周朋闻了闻自己的上衣,他没办法反驳广英杰。 受害者 在医院待了一夜,映实告诉仲超雷保为和天子帮合谋绑架她的事情,雷保为多次想杀掉她的事情,以及保零总队的广英杰轻描淡写的杀了雷保为、杨晓东、黄金福等人的事情,仲超越听表情越凝重,仲超要映实先休息,但是映实很害怕,与死亡擦身而过的恐惧让映实害怕一旦她闭上眼睛睡去,真相将会永远被掩盖。 「我…我会动用北门区情报指挥部的资源去调查这件事情。」仲超表情凝重的说「今天晚上我都会在这边,你不要担心了,你先休息吧。」 当映实稍微放心的睡去后,田萤才从王国新闻台赶来医院,仲超为了让映实好好休息,没有叫醒映实。田萤问了仲超他怎么找得到保零总队,仲超没有多说,只说他和映实都很幸运,能够被保零总队毫发无伤的救回来。 除了惊吓以外,映实没有其他内外伤害,隔天医院很快就让映实出院了。 「映实!你没事吧!」 「你有没有受伤?」 「你要不要休假个几天?」 映实一进公司,同事们都围上来关心,他们都从昨天晚上的新闻看见了被保零总队搀扶出来的画面,昨晚萤幕上的映实有着十分恐惧的表情,当王国新闻台的麦克风递近,映实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被绑架的恐惧仍烙印在映实身上。 「嗯…谢谢大家。」映实无力的向同事们道谢 夜梟电视台对映实充满担心的人群中只有一人不怎么开心,他就是夜梟电视台的总编辑谢金目,他对映实面对王国新闻台访问结果傻在原地很不满,身为新闻记者能够涉入一个大事件,成为新闻内幕的中心,应该好好把握。 「莫映实,你真是糟蹋了一个好机会。」谢金目对映实摇头叹气 「我当时很害怕…」映实面对谢金目的责难很沮丧「他们每个人都拿着枪…只要动一根手指就能杀死我…」 「身为一个记者,你居然会傻在镜头前面!」谢金目认为映实没有表现出一个记者应该有的专业「更何况你当时已经安全了!恐惧是多馀的!」 「我…我被救出来的时候…当时只看到王国新闻台的标志…」映实想要解释,被绑架的恐惧带给她的衝击不可能一瞬间退去 「等等…你说得对啊…」谢金目突然沉默,想是理解什么一样「难道你在镜头前装作沉默…是因为那是王国新闻台的摄影机…?」 「什么…?」映实显然不明白谢金目的意思是什么 「哈哈哈!莫映实你还真为替公司着想!」谢金目开怀大笑,拍着映实的肩膀「你或许不是一个专业的记者,但你是一个夜梟电视台的好员工!」 「总编辑…你的意思是?」映实被谢金目的手掌拍得失去平衡,脚步有些不稳 「你在王国新闻上故意沉默,就是想把有新闻价值的故事留给夜梟电视台!」谢金目对映实的计画很满意「我晚上帮你安排上节目!你就在我们自家的节目上把你昨晚被绑架的故事描述出来!」 「我…我的意思不是…」映实想要澄清自己的意思和谢金目的想法不一样 「今晚收视率一定爆满!」谢金目很兴奋,他已经听不进去映实的解释了 映实看见谢金目充满期待的表情,只好同意了谢金目的安排。 下午,映实到第六分局製作昨天晚上被绑架的笔录,映实发现警局上的电视台都是王国新闻的田萤访问保零总队的画面,其他电视台也开始播放日前歌颂雷保为协助乡里的义举画面,就连映实自家的夜梟电视台也是播放雷保为因为拯救自己而英勇牺牲的画面。 映实从枪口下活了下来,却一点都不觉得真实,好像映实揭穿雷保为和天子帮共谋的新闻不曾发生,雷保为活着的时候是一个守法的好警察,死的时候是一个壮烈的英雄,一身清清白白,毫无污点。 「这个…莫映实小姐…」第六分局的员警核对映实的个人资料「因为本案全部的加害人都死亡了,你作为唯一生存的受害者,没有追诉的必要…所以今天的笔录只会留存记录,我们警察并不会立案展开调查。」 「好的…?」映实皱起了眉头,不懂员警的意思 「还有这个…」员警将一份拟定完成的文字记录交给映实「这是你的笔录,我们已经帮你写好了。」 「我的笔录…?」映实拿到后有些吃惊,稍微阅读了一下后怒火从心中升起「你们这是要偽造笔录?」 「饶了我吧…」员警面有难色,觉得映实在製造麻烦「这只是参考,如果你想改随时都可以改,由于本案已经没有加害人了,笔录只是一个文字记录。我们警局预先拟好也是一种便民措施,以前一字一句记录的方式,已经被民眾投诉过很多次浪费时间了…。」 「好,我来告诉你昨天晚上真实发生的事情…」映实开始讲述起雷保为和天子帮的黄金福勾结以及对话的内容,但是逐字记录的员警听到一半就无奈的停下动作 「你的『故事』怎么和保零总队告诉我的事实完全不一样。」员警摇头,盯着电脑萤幕,不知道该怎么写下去 「我真的是被雷保为和天子帮的人绑架的!」映实很坚持自己是正确的 「唉…你看一下这部影片。」员警将自己的电脑萤幕转到映实面前「这是你『遭到绑架』前的道路监视器画面。」 「对,我在公司前面上了车。」映实手指贴在萤幕上,警局的萤幕被映实的手指压到变色「这个开车的人是天子帮的人,他手上也拿着枪。」 「请将手指放开,莫小姐,萤幕会坏。」员警小心挪动映实的手指「还有这一部影片,这是你搭乘的礼车,在中途停下的监视器画面。」 「对,这个路口有两个天子帮的人上车,我当时想开门逃出去,但是车门已经被司机反锁了!」映实继续指着萤幕,但隔了一些距离 「还有最后这一部,我们从建筑工地的工寮现场调来的…」员警调出最后一部影片「这是你下车后,天子帮的人帮助你开门的画面。」 「对,他们当时在后面催促我进去工寮!他们每人手上都有枪!」映实回想起昨天晚上的景象,身体不禁发抖起来 「莫小姐,你知道我们警方是怎么看待这些画面的吗?」员警冷淡又无奈的盯着电脑萤幕,不断操控键盘及滑鼠在这些画面不停切换 「怎么看待的?」映实注意到员警消极的态度 「我们判断,天子帮的人偽装成礼车司机,去夜梟电视台接你上车,在前往工寮的途中又接了两名天子帮的成员,到了目的地后,天子帮像『贵宾』一样的帮你打开车门…」员警说出他们的判断「监视器的画面上看来,『你』才是那一个和天子帮勾结的人。」 「胡说八道…」映实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我是被雷保为绑架的…你们难道没有雷保为走进工寮的画面吗?」 「这些摄影机都没有捕捉到雷分局长的画面。」员警盯着萤幕摇头,不愿正眼看向映实,像是在讽刺映实无理取闹 「雷保为不是从正门进去工寮的!你们难道没有其他路口的画面吗?」映实开始有些激动 「唉…我能理解莫小姐和雷分局长有过节,分局长对我们都很好,没有人相信你的报导…看了监视器后我们都认为你和天子帮有勾结。」员警双手握拳揉着太阳穴,像是在掩饰自己的愤怒「但是保零总队为你做了担保…他们担保你是真的被天子帮绑架,而保零总队和雷分局长一起把你救了出来…最后分局长英勇牺牲。」 「你在说什么…」映实听到这些扭曲的故事,思绪混乱了起来 『像雷保为这样的英雄,正是我们北门市需要的。』电视里田萤,正面带感伤的缅怀雷保为的牺牲 「多亏了保零总队…他们不只救了你,还担保你的清白,我们依照保零总队的说法写了这一篇笔录。」员警指着电视上田萤访问戴着黑色金属面具的广英杰的画面「现在警方都相信莫小姐是无辜的。」 映实觉得一切都很陌生,一种虚假、不真实的感觉漂浮在映实的四周。映实将第六分局预先製作好的笔录推了回去,小声的说她不做笔录了,员警埋怨的说了几句话,但映实精神已经进入恍惚的状态,没有注意到员警说了什么。 映实刚走出第六分局,就听到旁边有两位女高中生指着映实窃笑,映实认出来这两位女生,她刚才製作笔录的时候,她们因为捡到别人遗失的钱包而送来警局。 「她居然说雷保为绑架她,嘻嘻…她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幻想症发作吗?」女高中生暗笑的声音很小,映实却听得很清楚 「雷保为不只绑架我!还和天子帮有勾结!」映实恼怒,对着女高中生大吼 「啊!这女的发疯了!」女高中生尖叫,第六分局的员警立刻跑出来 「你们先进来。」员警保护下,女高中生害怕的躲进警局,员警苦恼的向映实拜託「莫小姐请你帮个忙,不要再为难我们了。」 映实觉得自己遭到羞辱,满腔的愤怒却没有反驳的力量,只能满怀羞愧地离去,直到离开第六分局员警的视线,映实的眼泪才真正掉下来。 在北门市大街上走着,映实的步伐不断前进,止不住的泪水让她没办法返回公司,从映实身边经过的人群担忧的看着映实,在映实的眼中这些人都是王国新闻的观眾,暗自嘲笑指控雷保为的自己,世界无形的距离感,让她不知道该相信谁,映实像个走失的小孩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前进,当停下了脚步,她才发现自己其实还有一个归属之地。 「鼠女咖啡店」 映实推开鼠女咖啡店的门,里面一如既往的没有客人,只有白发苍苍的咖啡师在吧檯在专注的堆叠硬币,咖啡师没有招呼映实,映实也没有理会咖啡师,而是逕自往咖啡店角落的告解室走过去。 映实打开告解室的木门坐了进去,纵使心中有千言万语,映实却不知道该从哪一个字先说出来。 「你回来了。」鼠女先开了口,即使没有看见映实,她对映实的出现也没有感到意外 「妈妈…呜…呜…」映实鼻腔一酸,只喊了声妈妈就溃堤流泪 「我的孩子在外面受委曲了…」鼠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她安慰着映实「我可怜的孩子,你一直都很坚强,你能够撑到回家很不容易。」 「妈妈…他们都不相信我…」映实没有质疑鼠女咖啡店是家的说法,映实在这木墙围出的狭小空间中,的确有了家的感觉 「外面的世界有很多坏人,他们用谎言构筑这个世界,对映实这种想拆穿他们谎言的好人不断迫害…」鼠女的声音中带有一丝叹息,她鼓励映实「映实必须让这个世界知道真相。」 「我…今天晚上…我在晚上有一个公司的专访!」映实想起了谢金目帮她安排的专访节目,她将要在节目上谈自己被绑架的经歷「我可以在电视上把真相说出来!」 「映实…我的孩子,千万不能这么做。」鼠女反对了映实的做法「第六分局已经将映实刚才在警局的一言一行回报给保零总队了,保零总队和王国新闻台也做好了准备,只要映实一说出和保零总队不同的故事,王国新闻台就会对映实展开毁灭性的舆论打击,到时候映实就只是一个『因为创伤產生幻觉的精神病患』。」 「那…那我该怎么办…」映实心中有一股巨大的无力感,不断的压迫她 「保零总队和王国新闻控制了这个社会的真相,只要他们存在,这个社会就没有真相。」鼠女的声音也充满了无力,像是与映实感同身受「为了揭发这个世界的真相,映实必须除掉保零总队和王国新闻台。」 「好的…妈妈,我会除掉保零总队和王国新闻台…」映实擦了眼泪,她内心踏实了许多 「好了,我的乖女儿,哭着脸上节目一点都不可爱,笑一个。」鼠女开朗的声音渲染了映实,映实终于破涕为笑 映实走出告解室,吧檯的咖啡师还是专注的在堆叠硬币,没有和映实交谈,映实在离开咖啡店前,将手掌贴在鼠女咖啡店门口雕刻的字句上。 「真相不会伤人,人才会。」映实感受着木刻的触感「在揭露真相前,我不会让你们伤害我的。」 晚上的节目很成功,映实依照保零总队描绘的故事说出了谎言,虽然映实没有说实话,她却觉得很踏实,映实认为这是除掉保零总队和王国新闻的必要过程,在获得最后的胜利之前,她会忍耐,不断忍耐。为了打败保零总队和王国新闻台,说谎是可以接受的,说谎是被允许的牺牲。 映实的内心建起了高尚的目标,她便自然地说出了谎言。 「你一点都不像昨天晚上才被绑架的受害者。」谢金目对映实的表现很满意,却又对映实在镜头前怡然自得的样子感到佩服「我要是被绑架…双脚到现在可能都还在发抖。」 「总编辑你上午还在抱怨我在镜头前发抖呢。」映实笑了,谢金目却对映实的笑容感到有些寒慄 回到家中,映实一边哼着歌,一边在衣柜前更换衣服。 「我看到你的专访节目了。」仲超很不高兴,对着映实抱怨「你在节目讲的,怎么和你在医院讲的内容不一样?」 「我下午去警局的时候被威胁…」映实看见仲超生气的脸,收起了喜悦「如果我说出真相的话…保零总队就会对我展开报復…。」 「你在医院说雷保为是被保零总队拿手枪近距离击毙。」仲超板着脸「但是我透过情报指挥部的情报系统去调查,保零总队的配备都是国造战斗步枪,并没有配备手枪啊,反倒是天子帮才是使用手枪的人。」 「我亲眼看到保零总队的广英杰对着雷保为的额头开枪!」映实对仲超的回答感到生气,她认为仲超的说法是在质疑自己 「我也确认过,击毙雷保为的子弹和广英杰所使用的子弹不一样。」仲超面对映实的坚持也没有让步「但是这颗子弹和天子帮现场开枪的子弹一样。」 「你…你一定是被骗了!」映实握紧拳头,凶狠的瞪着仲超 「我的消息来源很可靠,我很信任他们。」仲超自信的说,他对映实的愤怒不以为然 「你的消息来源也被骗了!」映实反驳 「被骗…?」仲超觉得映实在无理取闹,情绪也激动了起来「我动用军事情报网的人脉去拿到这个案子的尸体检验报告,这还有可能是被骗吗?要偽造尸体检验报告几乎不可能!」 「第六分局的人曾经说过…」映实想起下午员警对她说过的话「这个案子…只有受害者还活着,当加害者还活着的时候…这些检查才会认真做!」 「这种说法太荒谬了!」仲超一瞬间握紧拳头,又立刻松开「啊…!你的消息来源都是你自己的臆测!你的消息来源能够比国家的情报网还要准确吗!」 「我的消息来源是我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妈妈!」映实一听见仲超对映实消息来源的质疑,忍不住的怒吼出来 「妈妈…?」仲超疑惑极了 因为当初映实和仲超在一起,最反对的人就是映实的妈妈,映实的妈妈不只反对身为军人的仲超,还反对映实成为一名记者。映实为了追求自己的梦想,甚至决定与仲超私奔到北门市。 自从他们来到北门市,映实就再也没有和妈妈连络过,为什么映实会突然与妈妈和好,仲超怎么也不明白。 「我会找出证据证明我是对的!」映实满腔怒火的指着仲超「我说得到做得到!就像我能证明雷保为是一个偽君子一样!」 不假外出 「大哥哥,今天我们要来玩什么?」一个矮小的黑影说话了 「画图…?看书…?」周朋不知道黑影的名字,也看不清黑影的长相 「大哥哥,你为什么穿着军人的衣服?」黑影的声音让周朋感到稚嫩又熟悉 「因为…因为我是一个军人啊…」周朋疑惑了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穿着军人的衣服在这里 「大哥哥…你是来这里杀死我的吗…?」黑影凝视着周朋,眼眸孤独又恐惧 「啊啊啊啊啊!」周朋惊叫,他从梦中吓醒,身体被汗水浸溼的发抖 周朋在微弱的灯光中环顾部队寝室,所有的队员都在熟睡中,有的队员还大声打呼着,只有黑暗中一个熟悉的人影安静站着,周朋仔细一看,那是穿着睡衣、端着一杯热茶的广英杰。 「你还睡得着吗?」广英杰打开会议室的灯光,带着周朋走进会议室 「不…最近一旦起床就睡不着了。」周朋穿着总队配发的迷彩内衣及短裤,对广英杰花俏的睡衣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也醒着?」 「保零总队队长广英杰,只需要很短的睡眠时间。」广英杰带着骄傲的笑容,舒适坐在会议室桌面,下半身只穿了一条内裤 「我从刚才就想问了,你怎么有这么花俏的睡衣?」周朋决定无视广英杰没穿裤子这件事,他也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这个营区以前的前辈留下来的,我穿起来很合身,现在每天晚上都会穿。」广英杰翘着腿,周朋才发现他连拖鞋都很花俏 「每天晚上…?」周朋看了会议室的监视器一眼 「是,每天晚上,好几个晚上了,从来没有人闯进来把我痛打一顿,抢走我的小睡衣。」广英杰喝了一口热茶,为自己的幽默感笑了「你呢?你的脸色很差,是不是做了什么恶梦?」 「我…我梦到我以前罹患忧鬱症的时候…」周朋回想起来,脸色又变得很难看 「我们都已经痊癒了,你的忧鬱症也是,不可能会有忧鬱症復发这种事情。」广英杰安慰周朋,语气中少了平常的轻浮 「啊…先不说这个了…」周朋察觉到气氛冷落下来,试着转移话题「你一个人夜深人静的时候都在干什么?」 「哈!说到这个!你穿好衣服跟我来!」广英杰露出了期待的微笑 广英杰回去穿上一条裤子,拖着拖鞋就带着周朋来到营区边界的围墙边。 「你想干什么?我可不想偷跑出营区!」周朋很紧张,他觉得广英杰的衝动会做出可怕的事情,开始正经的警告广英杰「这个营区的围墙都安装了智慧型警报监视系统,一旦我们想要翻墙离开就会触动警报!到时候…」 「到时候怎么样?」广英杰开心的笑着,周朋却沉默下来,广英杰看周朋不说话,就继续说「我没有要翻墙离开。」 广英杰踢了地面一脚,昏暗的草丛中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广英杰用拖鞋摸索了大概的位置,蹲下打开一道金属门,因为光线不足加上平日草丛遮蔽视线,周朋并没有发现营区里面居然有一个通往地下的金属门。 「这是…」周朋看着广英杰熟练的爬进去金属门内的通道 「这是一个小型的防空洞,进来吧。」广英杰招手示意周朋跟上 广英杰打开墙上的开关,一连串古老的灯具亮了起来,周朋挤过狭小的通道,到了一个能够容纳约20人空间的小型防空洞,房间的角落有一个小木箱装满了杂物,周朋从这些已经被整理好的杂物中发现了各种物品,从军事装备的零件配件、翻阅过的陈旧杂志到花俏的衬衫、运动鞋都有。 「这就是你的小秘密?」周朋笑了出来 「原本这里堆积的垃圾更多,我花了好几个晚上才整理得这么整齐。」广英杰满意的笑着 「狙击镜、弹匣、子弹、头盔、防弹衣…居然连闪光弹都有!」周朋在广英杰整理好的木箱中翻找「手枪…?步枪…?战斗刺刀?」 「嗯…有一些是军用的,有一些是警用的。」广英杰插着腰,说出了他的猜测「我还发现一些钞票,我猜这个防空洞是以前的前辈用来窝藏军品准备盗卖的。」 「盗卖军品…?这傢伙也太大胆了!」周朋看着琳琅满目的走私物品,越看越吃惊,越想越不对劲「该不会…你这身睡衣也是从这边拿的吧!」 「噢…是啊。」广英杰拍拍睡衣上的灰尘,他丝毫没有要隐藏的意思「我连带在身上的那把手枪也是从这边拿来的。」 「什么…那把手枪不是总队配发给队长专用的吗?」周朋很惊讶 「不是,那是一把警用手枪,我猜是以前警队里面走私出来准备盗卖的。」广英杰解释,露出呵呵的笑声「天子帮的枪也是同一款,我猜是同一隻警队的走狗供应的…可怜的雷保为,最后还是死在警察的枪下。」 「雷保为是你杀的,你忘记了吗?」周朋提醒广英杰 「噢…你说得对。」广英杰想起来,忽然理解「我的枪也是警察的枪啊!」 「我不想和你争这个,你每天晚上就在这座小洞穴消磨时间吗?」周朋看了四周,这座防空洞除了这一小堆杂物外,很难想像可以花上一整晚 「这个防空洞还有一个秘密。」广英杰带周朋往防空洞昏暗的角落过去,周朋在防空洞的水泥墙角落发现另一扇融入墙面顏色的金属门 「这里还有门…?」周朋看着广英杰打开角落的金属门,这扇内门有防爆设计,比入口的那一扇还要厚重 里面是一个通道,黑暗而看不见尽头。 「走吧。」广英杰打开通道里的灯光开关,一连串古老的灯具亮起通往深处 「你有进去过吗…?」周朋问着广英杰 「有。」广英杰脸上仍是自信的微笑「我怎么可能把第一次的冒险让给你?」 「通道的尽头是什么地方…?」周朋小心的跟着广英杰 「我不知道。」广英杰耸肩脱口而出 「你…你不是去过吗?」周朋紧张了起来 「我是去过好几次,但是我不知道我去的地方是什么地方。」广英杰解释,周朋还是不明白广英杰的意思 经过一小段地底通道的行走,广英杰和周朋来到另一扇金属门,周朋看起来像是通往地面,广英杰扭开金属门的门把,微凉、清新的空气就从门缝中扑向周朋的脸颊,周朋爬出通道后,看见广英杰站在泥土地上。 周朋发现自己像是在一间民宅的庭院,民宅不大,四周有简陋的水泥砖墙包围,围墙上佈满老旧、生绣的铁丝网。民宅的建物由木头及混凝土构成,表面佈满潮湿的青苔,宅邸的门口上面掛着一副名为「犬舍」的牌子。 「『犬舍』?这是…」周朋立刻蹲下,想减低自己被看见的机会,小声的向广英杰说「这是别人的住宅吧…!」 「我来过很多次了,从来没有遇过其他人,也没有其他活物。」广英杰将双手插在口袋中,在昏暗的光线中,他的花俏睡衣很显眼 「你确定吗…?」周朋训练有素的寻找遮蔽的位置 「这间『犬舍』应该是偽装,实际上应该是军方的仓库。」广英杰拍拍民宅建筑的墙壁,斑驳的油漆掉了几块下来 「这里整理得很整齐呢,根本就是有人维护的样子。」周朋小心的探索,他摸着庭院的草地、树枝,发现都有修剪的痕跡「这些都是你整理的吗?」 「不是。」广英杰摇头,随即提醒周朋「你不要碰到外部围墙,围墙和大门都被安装了智慧型警报监视系统,如果没有钥匙,想要打开大门还是会引发警报。」 「也就是说…我们仍是在军方的控制之下。」周朋安心下来,却有一些失落 「『犬舍』的外部围墙和大门有警报,但是里面的宅邸没有。」广英杰大方打开犬舍的前门,带着周朋进入犬舍内部 周朋发现广英杰在屋内前进的方向很熟练,好像他已经来过很多次了一样,『犬舍』里面的配置像是普通的民宅,仅一层楼高,至少已经有超过50年的歷史。屋内的摆设一点都没有被用作军方仓库的味道,物品都被整理得很整齐,还有不少生活使用的家具,看起来就像是堆满杂物的普通房宅。 广英杰告诉周朋,这间民宅的摆设从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这里的物品和营区的防空洞不同,周朋没有在这边看见任何军用装备,倒是摆放了很多装满文件的木箱。 广英杰打开民宅内老旧的桌灯,微弱的光线在夜色中带来不了多少光明。 「我想让你看看这个。」广英杰从堆放文件的木箱中拿出一张公文交给周朋 「这个…这是国安局的公文?」周朋检查着公文内的格式、印章,以及纸张的重量、厚度 「你觉得是真的吗?」广英杰拿出更多的文件,小心地在桌上摊开,耐心的向周朋确认 「嗯,不会错的。」周朋小心的摸着纸张上的钢印,很肯定的点头「这些文件都至少有两年了…这些文件有什么特别的吗?」 「你看这些官印…」广英杰指着公文上面盖印的地方 「『国安局第11处吴信』…?」周朋透过昏暗的光线,念出了公文官印上的名衔「我没有听过有『国安局第11处』这个单位。」 「我也没有听过。」广英杰指着每一张盖着官印的公文「『吴信』这个人呢?你在国安局有听过吗?」 「没有,国安局的人有很多假名,但是我没有听过任何一个叫做吴信。」周朋正在专心阅读着桌上文件上呈报的资料「这些文件都围绕在『北门市大失踪案』这两件事情上面…看来国安局第11处当年正负责调查『北门市大失踪案』这两件事情。」 - 报告编号:a0174_w 国安局第11处报告『北门市大失踪案』 密等:极机密 北门市一周内发生数名市民失踪事件,本处已成立专案调查小组,并建立「北门市大失踪案」追查中,目前正在追查失踪者关联性,尚未确定成因。初步研判和地下犯罪组织、恐怖攻击无关。舆论方面,媒体尚未报导此事,民眾知之甚少。 报告者国安局第11处吴信 - 「如果国安局第11处这个叫吴信的人判断是正确的,就表示保零总队一直认为『北门市大失踪案』是百兽园和天子帮在背后操控是错的。」广英杰罕见的透露出严肃的语气 「如果『北门市大失踪案』不是和犯罪组织有关係,那么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谁?」周朋也陷入了沉思 「有没有可能是政府内的组织?」广英杰向周朋说了一个大胆的提问 「从国安局的文件看来…『北门市大失踪案』的原因也没有查清楚,政府很有可能自己也不知道。」周朋慎重的回答,周朋拿起一叠文件 - 报告编号:a0111_c 国安局第11处报告『精神病患杀手』 密等:极机密 北门市近日发生多起精神病患杀手杀人事件,包含「中小企业惨案」及「少女弒亲案」都确认是精神病患杀手犯案,目前上述两案嫌疑人都由北门看守所关押于特别看守区。 报告者国安局第11处吴信 - 报告编号:a0113_c 国安局第11处报告『精神病患杀手』 密等:极机密 北门市大学医院和法务部合作进行精神病患杀手研究,认定精神病患杀手成因是由于一种叫做「精神病患杀手症候群」之传染病。目前本处已指派特勤人员-代号:cj4,进行研究单位之监视。目前感染者基数不明。 报告者国安局第11处吴信 - 报告编号:a0188_w 国安局第11处报告『北门市大失踪案』 密等:极机密 北门市大截至目前为止,已经失踪超过1万人,本处特勤人员cj4亦失去联系。本处整理失踪案发生相关日期,皆密集落于北门市大学医院因研究「精神病患杀手」而產生衝突之日期后,目前推测「北门市大失踪案」与「精神病患杀手」有关,详情需待本处特勤人员cj4回报。 报告者国安局第11处吴信 - 「国安局第11处对『精神病患杀手症候群』的监视…刚好也是两年前,监视没多久就发生大失踪案,看来国安局第11处认为『精神病患杀手症候群』和『北门市大失踪案』有关联。」周朋说出他的推测 「『精神病患杀手』我知道,两年前很热门。」广英杰沉着的回应周朋「当年很多人听到精神病患都很害怕。」 「嗯…我们那一年都过得不是很好。」周朋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我之前都是自己一人过来,没有人可以和我讨论…」广英杰平稳的语气,感谢着周朋「周朋,谢谢你…带你来果然是对的,队里只有你在国安局工作过,这些东西是真是假只有你能确认。」 「呃…不用客气。」周朋仍对这一个没有听过的单位很怀疑「可是…上面写的国安局第11处…」 「如果公文是真的,我们也只能相信国安局的确有一个第11处。」广英杰对国安局第11处的存在深信不疑,广英杰收拾这些陈旧的公文放回木箱「时间不早了,我们应该要回去营区了。」 周朋协助广英杰将民宅内的文件放回原处,让一切看起来像是他们刚进来的模样,广英杰将桌灯熄灭,走回『犬舍』庭院中的防空地洞通道。 广英杰发现周朋在他后面,脚步有些跟不上,但是广英杰没有放慢脚步。 「广英杰…」周朋有些话困在咽喉,不知道该不该说,精神正一点一点的剥落 「什么事情。」广英杰步伐坚定的前进 「如果我们最后发现总部没有说实话…到时候我们应该怎么办?」周朋停了下来,他对回到通道尽头的营区產生了犹豫 「活下去。」广英杰转头看了停下的周朋,露出了友善的微笑「我会先选择活下去。」 探班 映实和仲超吵了一架,还对着仲超说要追查出保零总队的底细,但是映实根本就没有任何消息来源可以追查。映实不认识任何天子帮的人,没有来自天子帮的情报线索,警界对她也很防备,所有的员警都有默契的对映实封锁消息。随着时间的过去,新闻渐渐淡化,「英雄雷保为奋勇救下女记者」这个故事,几天后雷保为的名字就消失在新闻上。 「莫映实!你本週的独家新闻呢?」总编辑谢金目一如往常的吆喝 「对…对不起,我还没有找到。」映实低着头道歉 「找不到还待在公司干嘛?快点出去找!」谢金目把映实赶出去办公室 就连谢金目也没有再提起莫映实遭到天子帮绑架的新闻,因为这个社会已经没有人在乎了,映实站在公司电视墙前盯着新闻,发觉自己又回到了原点。 「保零总队又一次成功扫荡了犯罪组织的据点!」田萤在王国新闻台上的样子发光发热,田萤将麦克风递到保零总队的面前 「这次我们总共击杀了11人,正如大家所见,北门市的犯罪组织正逐日缩减,只要有我们保零总队,北门市将会越来越安全。」保零总队的人隔着面具回应田萤,映实听得出来这是广英杰的声音 「谢谢我们的保零总队,北门市有你们守护安全真是太好了!接下来,王国新闻将带您目击保零总队进攻的第一现场画面!」田萤说完,王国新闻就出现保零总队击杀犯罪组织的第一画面 映实注意到了王国新闻角落的一小行字「本画面由保零总队提供」,映实猜测这是保零总队胸前的摄影机录下的。 映实的心脏剧烈跳动了起来,那一天雷保为被广英杰杀死的时候,胸前的摄影机一定也是开啟的,她兴奋的想到了一个主意… 「只要我能拿到广英杰摄影机的画面…我就能证明我是对的!」映实的喜悦扫除了内心的阴霾 映实不知道要怎么拿到广英杰摄影机的画面,但是她知道有一个人会知道哪里可以拿到。 鼠女咖啡店,映实又回到了这个昏暗却带给她温暖、安全的小房间。 「妈妈…我要怎么拿到保零总队的录影画面?」映实缩起小腿,舒适的在阴暗的告解室中窝着 「嗯…我的好女儿。」鼠女停顿了一下,告诉了映实答案「保零总队的录影画面只有两个地方有,第一个在保零总队的总部,第二个在王国新闻台的公司大楼内。」 「保零总队的总部在哪里?」映实基于好奇心先问了保零总队的位置 「傻孩子,保零总队的总部就算你可以进去,你也没办法把资料带出来。」鼠女笑了,声音十分温暖「你想要保零总队的录影画面,你必须进入王国新闻台的公司大楼拿出来。」 「王…王国新闻台!我怎么有办法若无其事地进去敌对的公司偷取资料?」映实内心的想像中,进入王国新闻台,比潜入国家保安大队的总部偷取资料还要困难 「王国新闻台的田萤一直想要挖角映实,但是夜梟电视台和王国新闻台的竞争关係让田萤一直没有勇气开口。」鼠女说出了田萤的秘密「田萤一直认为映实的自尊心会拒绝她。」 「唔…如果田萤真的要我跳槽到王国新闻台,我可能真的会拒绝她…。」映实对自己被田萤这么了解有些不甘愿 「但是…如果映实提出『想要去王国新闻探班』,田萤一定会很高兴的把握这个机会让你对王国新闻留下好印象!」鼠女的声音非常轻柔,像是在轻轻推着映实前进 「我该什么时候…」映实内心还有一些犹豫,但马上被鼠女打断 「週二早上。」鼠女果断的说出准确的时间「週二的中午田萤有一场新闻会议,映实一定选在当天早上突然打电话给她,田萤不会拒绝映实难得的要求,她一定会开心的欢迎你的。」 「怎么会…突然打电话说要拜访…会让人很困扰吧!」映实并没有质疑鼠女为什么会知道田萤的工作行程,而是质疑自己对田萤的认识为什么会不如鼠女 「因为田萤把映实当作好朋友。」鼠女的声音温柔又动人,鼠女继续提醒映实「中午田萤去开会后,你有一小段的空档时间可以在王国新闻台内游荡,你在王国新闻台的二楼会找到储存影片的资料库,密码是1234。」 「密码是1234,好的…」映实默念记下,她对鼠女清楚描述王国新闻台内部的构造只有佩服,没有怀疑 「王国新闻台的资料都是依照日期排列的,映实要找到正确的资料不难。」鼠女轻轻一笑,像是对映实的成功非常自信 「谢谢妈妈!我就知道妈妈很厉害!」映实开心满足的向鼠女道谢 「映实…妈妈这次有一件事情要拜託你…」鼠女的声音有一些犹豫 「妈妈的请求,女儿一定会帮忙的!」映实第一次听见鼠女提出请求,连内容是什么都还没听见就开口答应了 「映实进去王国新闻的资料库时,顺便帮妈妈找一则两年前的新闻…名称是『北门市大失踪案』。」鼠女的声音转向低沉,映实听出了鼠女对这件事情的重视 「妈妈…什么是『北门市大失踪案』…?」映实没有听过北门市大失踪案,但是从鼠女严肃的声音中感受到了压迫 「两年前…北门市发生了大量市民在短期内突然一起失踪的案子。」鼠女说着,声音恢復往日温柔的样子「现在没有人知道是什么造成了北门市大失踪案,当时没有任何新闻报导这件事情,只有王国新闻台有一些摄影画面,如果映实成功进去王国新闻台的资料库,映实一定要帮妈妈拿到那些资料。」 「我…我一定会做到的!我一定会帮忙妈妈拿到那些资料的!」映实连忙点头,虽然在告解室遮蔽的空间里面,映实的点头只有她自己看得到 週二早上,映实如鼠女拟定的计画突然打给田萤。 「映实!你怎么突然打来了!」田萤的声音比映实预期的还要兴奋 「我今天休假,我想去参观王国新闻台…顺便去你上班的地方看看你啊。」映实说谎的很自然 「啊!」田萤开心惊叫一声,接着俏皮的抱怨「咦…看我只是顺便啊!」 「唉哦,可不可以去啦!」映实很自然的向田萤撒娇 「当然可以啊,我早就想邀请你来了!」田萤欣喜的答应了 「太好了!我到了之后再告诉你!」映实也很兴奋 王国新闻台位于北门市闹区,便利的地理位置、名列前茅的收视、广阔的社交关係让王国新闻成为新闻界的首选。王国新闻台所处在的大楼是一栋15楼层高的商业办公大楼,15楼都属于王国传媒股份有限公司。 映实站在王国新闻台的1楼大厅,感受挑高的天花板彰显出王国新闻台的名贵,熙攘往来的人群从映实旁边穿梭而过,跨着极大的步伐快速前进,拥挤而忙碌的样子代表了王国新闻台的繁华。每一个王国新闻台的记者不是长得英俊高挺的男性,就是年轻貌美的女性,穿着也十分讲究,王国新闻台记者们惊艳的长相加上乾净整齐的衣装,给人一种专业的形象。 映实很快就理解到王国新闻台挑选员工是有长相要求的,对自己不出眾的外表和轻简的便衣感到有些自卑,她就像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在她身上的卡通图案的棉衫和随处可见的牛仔裤,看不出自己有任何一丝的专业,映实怀疑田萤一直不敢邀请自己来王国新闻不是因为自己隶属夜梟电视台,而是自己的平凡的外表会让像田萤这样的美人蒙羞。 「映实!」田萤在不远处向映实招手,热情的往映实靠近 即使是在充满俊男美女的王国新闻台,田萤仍是当中最耀眼的那一轮明月,她的出现立刻吸引了大厅的目光,原本匆忙行走的人群都因为田萤的出现而静止,映实刚才还觉得惊艳的男女,都因为田萤的出现而变得庸俗,成为了陪衬田萤的存在,真不愧是王国新闻台第一女主播。 「啊…啊…好久不见…」映实有些羞涩,甚至开始口吃,她知道田萤在大学的时候不用化妆都是班上最美丽的一朵花,现在就业后更有一种成熟的美 「其实…也没有很久啦…哈哈!」田萤想起上次见到映实时是她被保零总队营救出来的时候,当时映实充满惊恐,田萤猜测映实可能不太想提到当晚的回忆,便很快转移话题「我带你来参观王国新闻台吧!」 「参观?」映实被田萤拉起手往王国新闻大楼内前进「我今天只是来探望你的啊!」 「我想给你看我上班的地方嘛!」田萤喜孜孜地笑着,像极了天真的孩子 田萤向大厅的警卫打招呼,警卫满脸笑容的回敬行礼,目光专注盯在田萤身上,不只没有过问映实的身分,连映实一眼都没看上。映实本来害怕自己会被认出是对手夜梟电视台的记者,但事实上映实根本就多虑了,她很快察觉眾人的目光都在田萤身上,不起眼的映实完全吸引不了注意。 在王国新闻台的路途中,映实发现田萤真不愧是第一线的人气女主播,节目部、新闻部、企划部、总务部都有人认识田萤,每一个人都热情的向田萤打招呼,田萤也热情的还以笑容,也不吝介绍映实给她每一位同事,称映实是她的好朋友,显示了田萤不只人缘广阔,在王国新闻台里面也很讨人喜欢。 田萤借了王国新闻台的小型会客室,她和映实聊着王国新闻台和夜梟电视台工作的不同之处,以及初入社会的辛苦之处。 「你现在化妆都化好重喔。」映实笑着 「呃…这是因为要上镜头,脸妆太淡会不清楚。」田萤似乎对这个议题有些闪躲 「咦…我都不知道,别说上主播台了,我连新闻都跑不好了。」映实露出羡慕的表情 「不要这么说…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你的成绩总是比我好!」田萤鼓励着映实 「我开始工作了才知道,大学成绩一点用都没有。」映实挤出一个笑容「长得漂亮比较重要,像田萤你这么漂亮,人缘自然就很好。」 「还好啦…是王国新闻台的人都很善良,他们都对我很好。」田萤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在夜梟电视台,同事都对我很冷淡,主管也对我很兇…」映实说的是实话,她看着田萤披着亮丽的外表,过着顺遂的生活,她内心兴起一阵羡慕 「映实…」田萤注意到映实的表情有些失落,自己也起了怜悯之心,她抱了映实一下,温柔的告诉映实「我等一下要去开一个会议,开完会后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嗯…嗯。」映实平静的点头,她知道田萤想说的事情是挖角的事情 「如果你肚子饿了,大厅的一楼有员工餐厅,你可以在那边用餐。我们的员工餐厅很好吃,你一定要试试看!」田萤接着小声提醒着映实「但是不要喝咖啡,出了名的难喝。」 「谢谢田萤。」映实给了田萤一个微笑,田萤开心的留下映实离开了 映实收起笑容,小心的从会议室的门缝确认田萤已经消失在视线内后,立刻离开会议室前往王国新闻大楼的二楼。 映实告诉自己,她不起眼的长相,只要映实自己表现得很自然,她就不会被人怀疑,她冷静的说服自己,她必须拆穿保零总队的假象,向世人诉说真相,完成妈妈对自己的期待,有了这些自我鼓励,映实强忍着紧张按下大楼电梯的按钮,准备进行窃取深藏于王国新闻台背后秘密的伟大任务。 顺手牵羊 电梯打开后,里面只有一个正在使用手机的男人站在角落,穿着淡灰色的西装配上白色的衬衫,没有别上领带,这种打扮在王国新闻台算不上是正式,但在北门市是很常见的商务服装。他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看了映实一眼,就把专注又放回手机萤幕上。 陌生人的出现让映实犹豫了一瞬间,为了假装成一位自然的王国新闻台员工,映实还是踏入电梯,心虚让她不自觉地低下头,一进电梯门就背对着男人,手指往电梯按键的二楼不断敲打,映实越来越紧张,因为不管映实怎么按电梯二楼的按键,二楼的按键就是不亮,像是在拒绝映实的进入一样。 「你要去二楼吗?」男人在映实的背后说起 「嗯…是…。」映实点头,小声回答,肩膀因为紧张缩得很僵硬 「你忘记带识别证了吗?」男人靠近映实,映实不敢动弹,也不敢和男人对上眼,男人的手越过映实的身边「我用我的卡帮你扫描一下吧。」 男人用他手上的识别证扫描了电梯按键旁的感应器,顺手帮映实按了二楼。 「谢…谢谢。」映实依然缩着下巴低着头,声音小到在电梯空间里面勉强听见 在那么一瞬间,映实从男人手上的识别证看见了「田萤」的名字和照片,虽然只有这么一瞬间,映实很确定这个男人手上拿着的是田萤的识别证,映实陷入了思考,为什么这个男人手上会拿着田萤的识别证,他是田萤认识的人吗,他是田萤的上司吗,更重要的是…他认识我吗。 映实小心翼翼的往身后一瞄,男人自顾自地在使用手机,但像是感觉到了视线,目光立刻从手机移到映实身上,映实对上眼后立刻将视线缩回来。 「二楼到了。」男人出声提醒,映实才发现自己的楼层到了,而男人要去的地方是一楼 「谢谢…。」映实小声道谢后就低着头走出电梯 映实往前走了几步,朝身后偷瞄了一眼电梯,只看到男人身子向前按了关门键,直到确定他离开后,映实还是无法退去紧张感,她环顾四周,王国新闻台的二楼有别于其他楼层人潮往来的熙攘,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映实感觉到安静的可怕。 映实在墙上很快就发现「歷史资料存档室」的指示牌,她顺着指示牌的方向前进。映实的鞋底踏在二楼特别厚实的地毯上,连脚步声都没有发出,王国新闻台二楼就像一个禁区,映实一路上都没有遇见其他人,到达资料库的路途意外顺利。 资料库的门比映实在王国新闻台看过的其他门还要厚重,可以感觉到王国新闻台对资料库保护的重视。资料库的门旁边连接着一部数字键盘,说明这道门必须透过数字密码来打开,这和鼠女告诉的映实完全一样。 键盘旁边有一张潦草字跡的纸条写着: - 请同仁严记密码,密码输入错误将会触动保全系统,粗心触动保全系统的同仁将会受到惩处。(附註,你只有一次机会) - 「我只有一次机会…」映实伸出手指想要按下鼠女告诉她的密码,却发现手指因为紧张不断地发抖 映实在心中默默为自己打气,她告诉自己不能退缩,她只有一次机会,不只是输入密码的机会,更是顺利来到这道门前的机会,下次映实就不可能这么好运遇到一个刚好拥有识别证的人帮她按下通往二楼的电梯。 在面临触动警报的压力,映实咬紧牙按下了1、2、3、4,恐惧甚至让映实在最后闭上了眼,但是一声清脆的开锁声让映实知道,映实输入的密码没有错,鼠女说的也没有错,密码就是简单的1234。 映实推开厚重的大门,她在门边找到电灯开关,点亮了昏暗的资料库,映实看见的是成排的铁柜,每一个都比映实还要高,前面有透明玻璃让寻找资料的人瀏览,柜内的资料依照年份日期时间整齐的排列,日期旁边还有一些小字写着当天发生的事件,王国新闻台将每日的新闻及原始资料画面烧录成光碟储存着。 映实立刻搜寻她被天子帮绑架的当天,很快找到写着「保零总队扫荡天子帮据点救出女人质」的新闻附註,映实抽出储存当天资料的光碟放入资料库一台供巡查资料的电脑中,快速的阅览光碟中的资料。 「找到了…」映实嘴角上扬 映实发现了保零总队队长广英杰枪杀雷保为,以及广英杰杀了雷保为后保零总队眾人訕笑的画面真实存在,映实很感动,她再次确定了当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不是她的幻想,保零总队真的杀了雷保为,冷血、残酷的一枪杀了他。 映实心满意足地将光碟收入包包中,转身正要离开时,映实突然停下脚步,她想起鼠女还有交代她一个任务… 映实顺着王国新闻整理好的时间往前寻找,似乎是找到保零总队的摄影画面让她安心下来,映实的内心无比平静。 「北门市大失踪案」 映实伸手将当天的光碟收入怀里。 猛然往后回头一看,映实的身后没有任何人,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刚才感受到一股视线,资料库除了映实以外,没有其他人,也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 「或许是太紧张造成的幻觉吧…」映实自我安慰,快步走出资料库,并确实将门关好,顺利搭上一台没有人的电梯前往一楼 映实传讯息给田萤,佯称映实临时有事情,没办法和田萤一起吃中餐,准备撤离王国新闻台,在一楼大厅才走到一半映实就听到田萤呼唤她的声音,担心偷窃犯行曝光的紧张感让映实吓了一跳,傻在原地。 「映实!我在叫你!」田萤兴奋的拍着映实的肩膀,映实身体缩了一下,田萤开心的说「刚好在一楼遇见你了!」 映实不敢回头,她注意到王国电视台大厅的人群都被田萤的热情吸引了目光,这让映实更加紧张。 「田萤…对不起…我有事情要先离开…」映实低着头,一股罪恶感让她不敢直视田萤的眼睛 「我们中午一起吃个饭嘛…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田萤挽着映实的手臂撒娇,引来周遭人群心中一阵羡慕,但累积越来越多的注目就越让映实感到不自在 「下一次吧…我真的有事情…」映实轻轻推开田萤,她真的很想离开 「那…我给你介绍一个人!很快!」田萤又拉起映实的手 「谁…?」映实顺着田萤的方向看过去,一个身穿淡灰色西装的男子已经站在田萤身后 「你好。」男子向映实点头致意,脸上的有礼微笑让映实感受到一阵胃痛 「映实…?」田萤盯着映实的表情也跟着担忧起来「你还好吧…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差。」 「我们刚刚才见过。」男子牵起田萤的手,面带微笑地直直盯着映实「我刚刚有帮她按电梯。」 「这…这么巧…?」田萤有些尷尬的介绍这个男子的身分「映实,这是我的男朋友寧成,他在国家安全会议负责幕僚工作;寧成,这是我的大学好朋友…」 「莫映实。」寧成打断了田萤的介绍「夜梟电视台新人,独家披露雷保为和天子帮的阴谋,政府机关里面没有人知道是谁把情报提供给她的。」 当映实听见自己的名字从寧成口中说出来,身体不自觉抖了一下,映实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沉默的将目光别开。映实终于理解,原来在电梯的时候,寧成已经认出她来,寧成刚刚的发言,暗示整个国家安全会议也针对映实披露雷保为丑闻这件事,对映实进行了完整的调查。 「啊哈哈…原来你这么了解我的大学好友…」田萤的笑声很尷尬 「很高兴认识你…对不起我有事情还要先走…」映实低着头,脸上的表情一点都没有高兴的样子 「先等等。」寧成的声音停下了已经抽身要离开的映实 「又有什么事情。」映实口气中透露着一些不耐烦 田萤在旁边也紧张起来,但田萤顾忌寧成还在说话,不敢开口插嘴。 「王国新闻台的二楼是用来当作新闻歷史资料储存区吧…」寧成提起王国新闻台二楼的事情让映实的心情沉到谷底「你去王国新闻台的二楼要做什么?」 「我…」映实欲言又止,面无表情,手紧紧抓着包包「我没有必要告诉你。」 「映实…你去二楼做什么…」田萤也察觉到了映实诡异反应背后的不对劲,内心也沉重了下来 「我…我不能说。」映实脸上尽是心虚 「你是不是…利用我…?」田萤声音有些颤抖 映实站在原地沉默不语,利用朋友的愧疚感十分沉重,沉重到让她只能盯着自己的鞋尖,完全不敢抬头面对她大学的好朋友,甚至连一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来。 「我建议你去把警卫找过来。」寧成小声向田萤建议,但是足以让映实听见 「不…不要找警卫。」田萤低声哀求寧成「映实是我的好朋友,不要把事情搞得这么难堪。」 「难道你想包庇你的同学吗。」寧成平淡的语气却听得出来像在威胁田萤 「映实…如果你真的拿了你不该拿的东西…只要你交给我,我就不会回报王国新闻台这件事情…。」田萤距离映实只有一小步,这一小步的空间却让田萤感到映实的遥远 映实用眼角的馀光看向四周,大厅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她和田萤和寧成三个人的异常互动及紧张的情绪,保持着距离在围观暗自围观。映实也看到王国新闻台的警卫想向前关心,但被寧成在背后用手势要求保持距离,接收到讯号的警卫缓缓往门口前进,防止映实逃走。映实意识到即使自己说谎否认,也会被王国新闻台的警卫强力搜身,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映实从包包拿出一张光碟,田萤最后一丝的信任也随之崩解,寧成一把抢过来,将光碟拿到眼前仔细检查。 「『保零总队扫荡天子帮据点救出女人质』…」寧成将光碟上的附註念出来 「这不可能…」田萤小声含着泪「你…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雷保为是被保零总队的人杀的。」映实喃喃唸出,她盯着地板,王国新闻台乾净的磨亮地板映出田萤哭泣的脸庞 「你说什么…」田萤没有听清楚 「雷保为是被保零总队的人杀的!」映实声音提高了起来,或许是想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有多大 「我知道。」田萤的眼眶挤着泪滴,小声回应 「你知道…?」映实被田萤的回答愣在原地,她终于直视了田萤的双眼「你全都知道…?」 「嗯…我全都知道,我看过保零总队提供的影片…我全都知道。」田萤还沉浸在映实背叛她的情绪 「你知道雷保为和天子帮共谋绑架我…你也知道…你也知道雷保为不是壮烈牺牲…他是被保零总队杀死的…?」映实不敢置信,在震惊中有一丝的愤怒缓缓升起 「对…我都知道。」田萤点头 「这样…为什么你要说谎…?为什么你要在新闻上说『雷保为是英雄』…?」映实的身体又开始颤抖,但这次是因为愤怒 「因为这不重要…」田萤摇头 「怎么会不重要?雷保为是坏人!他…」映实说话激动起来,被田萤冷淡打断 「他死了,我知道雷保为是坏人,但是他已经死了,你没有必要和一个死人过意不去!」田萤受到映实的情绪感染,她发现映实没有为利用她的行为道歉,一股恼怒也涌上心头 「他死为一个好人!」映实继续争理 「这不重要…映实,这个社会已经没有人在讨论雷保为了,没人在乎。」田萤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只剩下失望 「我在乎!」映实反驳,在王国新闻台的大厅中冷淡围观的视线中,映实感受到了自己的孤单,在这个社会,映实也是这样的孤单 「保零总队救了你,你为什么还要报復他们呢…」田萤开始责怪起映实 「我不是要针对保零总队…我是要让世人知道真相。」映实为自己的行为辩护,反过来指控田萤「王国新闻台掩盖真相的行为不是一个新闻记者该做的事情。」 「你并不知道这些黑帮份子做的事情有多可怕…你只是想要写大新闻,甚至不择手段的利用我…你这样就是记者该做的事情吗?」田萤说到这里,鼻子又开始发酸「你快点走吧…我不想看到了你。」 映实看到田萤的眼泪又要滴下来,终于想起自己利用田萤的善良和信任,已经深深伤害了田萤,愧疚感又盖过愤怒,让自己沉默下来。周围指点的声音让映实发觉自己在这里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低下头往门外快步离开。 警卫想要拦住映实,被站在原地的田萤伸手阻挡,警卫看见已经双眼泪光的田萤,最后收手让映实离开了王国新闻台。 当映实背向王国新闻台走远后,映实的泪水才真正落下来。 当映实从床上睁开眼睛,已经是当天深夜了,精疲力竭的她回到家连衣服都没有换,就躺在床上睡着了。她摸着胸口口袋,从里面拿出一片光碟,上面写着「北门市大失踪案」,她想起她还有为鼠女顺手拿走一片关于两年前新闻事件的光碟。 映实将光碟放入电脑,她试图在里面搜寻一些值得利用的新闻资料,但是有关「北门市大失踪案」的相关资料都只是王国新闻台的记者访问一群在公路、山区健走的人的画面,还有警方在山区捡拾大量山区垃圾的照片,一点新闻价值的画面都没有。 映实只有为完成鼠女交代的任务而有的一些小小满足,但是在映实此刻的内心中,充满的是对田萤的巨大愧疚。 低潮 隔天一早,映实到了鼠女咖啡店,一晚都被愧疚感压迫的映实脸色很差劲,向鼠女咖啡店白发苍苍的咖啡师点了一杯「咖啡」,这时映实才注意到咖啡师身上别着一只名片,原来咖啡师姓「林」。 「咖啡。」担任咖啡师的林氏将玻璃杯推到映实面前,他的手掌已经佈满老人斑,却仍十分有力,动作没有丝毫迟疑 「谢谢…」映实看了杯中的咖啡豆挤在清水之中,喝了一口,鼠女咖啡店的咖啡,仍是一杯装满咖啡豆的开水,映实向咖啡师提问「妈妈起床了吗?」 「妈妈从来没有睡过。」林氏的目光聚焦在桌面,没有正眼看向映实,映实发现林氏的表情藏着一丝忧愁「外面的世界太吵了。」 「这样…妈妈…身体还好吧…」映实开始担心起鼠女,她完全没有质疑为什么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对鼠女的称呼和她一样 「妈妈一直都活着。」林氏看了一眼映实发黑的眼袋「你先担心你自己吧。」 映实打开告解室的木门,疲惫的她一进去就窝在角落缩成一团。告解室里面十分安静,映实以前都是专注在与鼠女的对话,从没想到告解室的门关起来后的狭小世界,原来是这么的安静,安静到映实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妈妈…我回来了。」映实享受片刻的平静后,开口说了话 「欢迎回来,映实。」鼠女像是耐心的等待映实开口一样 「妈妈,我搞砸了…我没有拿到保零总队的录影画面,还和田萤吵了一架。」映实咬着嘴唇,谈起田萤她的鼻子又酸了 「这不是映实的错。」鼠女安慰着映实「田萤毕业后就一帆风顺,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好事都视为理所当然,她作为王国新闻的第一主播,她当然知道王国新闻和保零总队共谋的事情。但是对田萤来说一切都太理所当然了,她没有发现这些事情的不合理之处…。」 「可是…可是…」映实啜泣,说话已经有些模糊「我不觉得是田萤的错…」 「这不是映实的错,也不是田萤的错。」鼠女的声音微微低沉「有错的是这呃社会,是这个政府,是这个世界…他们利用你们来掩盖真相,还利用你们互相的责怪来转移焦点,真正既得利益者躲在阴影背后开心的嘲笑你们。」 「真…真的吗…?」映实觉得鼠女的声音低沉的有些可怕 「映实,你要知道真正的坏人不是你,也不是田萤。」鼠女的声音罕见的认真「你要面对的是在背后联手掩盖真相的邪恶,你要打败他们,让世界上的人都知道真相,这中间或许你会有牺牲,或许田萤会对你有误会,但当真相大白后,田萤一定会原谅你的。」 「会吗…我会被田萤原谅吗…?」映实被鼠女的话语建立了一些信心 「会的。」鼠女的回覆简短而冷静,语气十分肯定 映实向鼠女道谢后,擦乾眼泪,将鼠女要她偷取的资料光碟放在告解室里面离开去夜梟电视台了。 鼠女给予映实的信心没有支撑映实太久,总编辑谢金目又开始点名映实好几天写不出新闻,映实没有出言反驳,她注意到谢金目只是向往日一般的责怪她,并没有提及王国新闻,映实心里想着田萤真的信守承诺把昨天的事情承担下来。 「啊,读者爆料!」谢金目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莫映实,你这个星期就去爆料中心负责读者爆料!」 「读者爆料…」映实皱起了眉头「那边不是只有栽赃陷害的怪人吗?」 「不要嫌弃了,鑽石也是在泥土里面挖出来的!」谢金目挥手将映实赶走「写不出新闻的人就去那边找灵感,你去里面训练你的新闻直觉吧!」 虽然谢金目的态度很恶劣,但是映实感觉得出来谢金目对她还是有期待的,比起直接叫她走人,谢金目这次给了她另一个机会,表示映实已经被谢金目相信有写出大新闻的能力。 映实来到夜梟电视台的爆料中心,爆料中心里面堆满了凌乱的书信文件,厚实的牛皮纸袋凌乱的堆叠在角落,被爆料中心的人用塑胶绳随意的绑好,有的资料看起来已经堆放了数月数年,上面的灰尘都可以被开门的风压吹起。 在文件纸堆中的是5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每人手上都拿着一支电话筒,焦躁、坐立难安的讲着电话,前面都堆满了能量饮料的空罐,从他们的脸庞可以看得出来,他们正处在一个精神、情绪都不稳定的状态。 「你好…我是今天来支援的记者莫映实…。」映实小心的跨过一个又一个推起来的文件,轻声细语的说 「不用这么小心,反正那些堆在地上的东西都不重要。」爆料中心的员工瞧了映实一眼,马上接起响了一声的电话,口气十分的差劲「喂,夜梟电视台爆料中心您好。」 映实四处张望,她听说爆料中心收到的民眾投诉,有五成都是没有新闻价值的私人纠纷,有四成是精神病患的幻想作文,只有不到一成的投诉有成为新闻的价值,但是能够成为一成的投诉当中,会因为投诉人提供的证据不足、投诉人不愿意受访而无疾而终,真正能从爆料中心找出新闻的状况少之又少。 「你把照片寄过来我们再讨论!什么?不…我们不会付给你钱的,等我们看过你的照片再说。」夜梟电视台爆料中心的员工讲电话的口气十分暴躁,没等对方说完就把电话掛上,转头看向映实,好像不知道映实怎么进来的「你刚刚说你谁?」 「我…我是今天来支援的记者莫映实。」映实面对馀怒未消的同事,声音很小声「总编辑今天要我来找看看有没有新闻可以写的…。」 「你就是莫映实?等一下…」爆料中心的员工又迅速接起一通电话「没有,不是,你打错了。」 「你认识我…?」映实对对方提起自己的名字有些讶异 「我们这几个爆料中心的人,也同时负责夜梟电视台跟踪工作,我们都是跟踪组的人。」爆料中心的员工将电话掛断的声音很大,勉强挤出一些耐心给映实 「呃…是,你好…。」映实面对满脸鬍渣、眼神涣散的同事还是有些紧张 「你居然能逮到雷保为那隻狐狸…」爆料中心的员工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我们跟踪了他好几个月都没有结果…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我…呃…不…」映实从对方的黑眼圈中瞄见炙热的眼神,那是一种崇拜 「不说也好…呵呵。」爆料中心的员工看见映实难以啟齿就没有继续追问「我们做这一行多少都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人际关係。」 「可是…最后这则新闻也被掩盖掉了,连夜梟电视台都不报了…。」映实的声音有一些失落 「这有什么关係,你在这边已经是我们的英雄了!」爆料中心的员工笑着拍打映实的肩膀,力道让映实有些失去平衡 「谢谢…那我今天应该要做一些什么事情…?」映实有些受宠若惊 「这里有一个指名你的投诉。」爆料中心的员工从一叠凌乱的文件中抽出一张字跡工整的亲笔信,映实很快在上面看见自己的名字被提起 「给我的?」映实难以置信,居然有指名给自己的投诉 「对,今天早上才寄来的,字跡很工整,应该是一个女孩子。」爆料中心的员工挥手将映实驱赶走「你今天就处理这一件就好了!快走吧,英雄!」 「好…好!」映实小心退后,迅速的离开爆料中心 映实阅读了这封「致夜梟电视台莫映实女士」的投诉信,信件因为被爆料中心的凌乱书件挤压得充满摺痕,但还是看得出字跡真的十分工整。 信件内容说投诉人的朋友疑似被地下帮派组织绑架,报警没有得到帮助,她无意间看见映实踢爆第六分局雷保为和天子帮勾结的新闻,希望映实能够帮助她协助调查。署名只有一个字,白,一併留下联络的电话。 映实拨了电话给投诉人,想要约投诉人相谈投诉信的内容。 「你好…请问是白…」映实一接通电话,正要询问对方身分的时候却突然沉默,话噎在喉咙出不来,因为映实突然发现她还不确定对方是白先生还是白小姐 「是的,我是白小姐。」投诉人听起来像是一个少女「请问是莫映实女士吗?」 「是…是的!我是夜梟电视台的莫映实!」映实急忙介绍自己的身分「有关您寄来…」 「我想我们应该立刻见个面。」白小姐打断映实的话,率先提出了见面的请求 「呃…好!好的!」映实本来就想约白小姐见面,白小姐的主动让映实松了一口气 「莫映实女士有推荐的咖啡店吗?」白小姐询问 「咖啡店…」映实想起早上的鼠女有一些可怕,打消了约在鼠女咖啡店的念头「我们还是约在夜梟电视台对面就好了。」 夜梟电视台对面巷子里面有一间咖啡店,因为邻近夜梟电视台,店内的客人也多是夜梟电视台的员工,很多夜梟电视台的员工都会约在这边见面。 映实和投诉人白小姐坐在一张两人座的座位。 白小姐端正的坐着,刚才进门时映实目测白小姐的身高大约为158公分高,她的皮肤和她的姓氏一样的白,穿着一套浅蓝色的连身裙装,颈部系着黑色的蕾丝颈圈,锁骨清晰可见。黑色整齐的长发看起来像是花了很多时间准备的,白小姐轻放在桌面的手指、手背及手臂都看不见一丝毛发,面庞除了唇上画着暗红色的口红外,没办法从脸妆判断白小姐的实际年龄到底有没有超过30岁。 「您…您好。」映实紧张的点头,这是她第一次和投诉人见面,不敢直视对方 「莫女士您好,请叫我小白就好了。」小白礼貌的点头致意,表情略为严肃,声音果然和电话里面一样像是一个18岁的少女,小白年轻的声音和她成熟的外表搭配不起来 「小白你好…你也可以叫我…映实,叫我映实就好了。」映实讲话因为紧张而有一些结巴 「好的,映实,我想我的问题只能找您帮忙了。」小白放在桌上的手掌握紧了起来 「是…是什么问题呢?是你的朋友遭到绑架的事情吗?」映实不知道要怎么拒绝对方,她只是一个记者,根本没办法处理地下组织的绑架案 「映实,您有听过『北门市大失踪案』吗?」小白提起了一个熟悉的名词 「嗯,我有听过。」映实点头「但是我不清楚详细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和我朋友都是『北门市大失踪案』的受害者,两年前…我们的爸爸妈妈都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失踪,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小白平静的表情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失去家里经济支柱的我和一样是大失踪案的受害者很快就成了好朋友,虽然日子很辛苦,但是我们还是撑了下来。」 「嗯。」映实安静的听着 「北门市的地下帮派组织专门在吸收大失踪案的受害者…他们利用受害者失去经济支柱的脆弱,拐骗他们加入帮派组织,男的成为盗匪窃贼,女的就成为流鶯娼妓,这些流离失所的人最后壮大了北门市的两大帮派,一个是专门从事知识金融犯罪的天子帮,一个是专门从事暴力犯罪的百兽园。」小白解释着 「所以…『北门市大失踪案』是百兽园还是天子帮做出来的吗?」映实听了还是一头雾水 「百兽园和天子帮一定是『北门市大失踪案』的幕后黑手!」小白很肯定的回答映实「他们绑架社会上的人,製造破碎的家庭,再吸收这些破碎家庭的遗留者壮大自己!」 「嗯。」映实点头,没有继续追问。映实记得天子帮的人很瞧不起百兽园,一直强调他们和百兽园不一样,天子帮怎么可能和百兽园合作。 「前些日子,我的朋友也失踪了。」小白的语气仍然很平静「她应该是被百兽园或天子帮绑架了,我并不指望她还活着,就算她还活着…一定也已经堕落罪犯了。」 「所以…你希望我们怎么做…」映实本来想安慰小白,但是看见小白异常平静的情绪,又把话吞了回去 「我希望您能将这件事情揭露出来,阻止百兽园和天子帮继续诱骗无辜的孩子进入帮派!」小白微微低头,象徵了她请求映实的诚意 「我知道了,我们会调查一下的。」映实答应了小白,抬起头的小白只有浅浅一笑 映实回到夜梟电视台,总编辑谢金目一听到映实回到公司,马上把映实叫来问今天找到什么新闻。 「莫映实,今天在烂泥堆里面找到什么好新闻啊?」谢金目似乎很期待映实马上交出好成绩,用烂泥堆来形容爆料中心再贴切不过 「嗯…爆料中心交给我一个投诉人,她说她的家人两年前在『北门市大失踪案』当中失踪,她的朋友最近也失踪了,她怀疑是百兽园或天子帮的人绑架了,她也怀疑两年前『北门市大失踪案』是百兽园和天子帮的人做出来的,她希望我们将帮派组织掳人的事件报导出来。」映实简述了小白刚才的陈述 「我从来没有听过什么『北门市大失踪案』…为什么她不去找警察?」谢金目皱起眉头 「她在投诉信上写说警察吃案。」映实拍拍她放在桌上的投诉信 「啊…呃…算了,就当真的有这么一回事好了。」谢金目本来想质疑的话都吞了回去,他担心映实被绑架的事情会让她不敢再写新闻,所以想让映实接一两条新闻投诉让她恢復自信,但是没想到爆料中心居然给了她一条又和帮派组织有关的新闻 「怎么了吗?」映实的情绪很平淡,她丝毫不知道谢金目正担心她会被这条新闻引起不好的回忆 「映实…你写这条新闻,可以吗?」谢金目试探性的询问 「嗯…?可以吧。」映实回过神,脑中想了一下回答「我也没有听过『北门市大失踪案』,但是如果百兽园或天子帮有诱拐掳人的事件,就可以做成新闻。」 「好吧…我请尚茸轩介绍一两个百兽园的妓女给你…你就找看看她们有没有听过地下帮派组织掳人的故事,可以吗?」谢金目没有计较映实的分心,反而耐心的询问映实的意愿 映实点头,她没有发现谢金目罕见的询问了她的意愿。 映实的脑中都被神秘的北门市大失踪案佔据,为什么鼠女要她调查的「北门市大失踪案」现在会突然出现,为什么小白能够这么平静的陈述这些故事,为什么小白给她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重重的谜团之中勾起了映实的好奇心,好奇心让她无法思考其他的事情,直到她的好奇心满足之前都无法停下来,而映实知道有一个地方可以满足她的好奇心。 百兽园 「小白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鼠女坚定的告诉映实 「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映实在昏暗的告解室里面疑惑的皱起眉头,试图在狭小的空间内伸直双腿「妈妈的意思是…小白的身分是造假的吗?」 「不,距离小白上次和人说话至少有7年,这个时间远比『北门市大失踪案』发生的事情还要久远。」鼠女的语气很正经「而这7年的时间,小白的生存跡象是空白的,小白没有称呼过任何人爸爸或妈妈,也没有任何一个可以称作『小白的朋友』的人存在。」 「嗯…我觉得小白的年纪比我还年轻一点,不…也有可能比我还要老。」映实想起了小白稚气的声音以及成熟端正的姿态,她发现这种格格不入的形象正是小白给她怪异感觉的源头 「『北门市大失踪案』虽然影响上万人,但是知道的人很少,小白认为『大失踪案导致百兽园和天子帮的茁壮』这个推论是正确的,百兽园和天子帮的确有计画在吸收大失踪案的遗留者。」鼠女恢復了平常怜爱映实的温柔语气「但是,『北门市大失踪案』的原因和这两个帮派没有关係。」 「我知道了,妈妈。」映实没有怀疑鼠女对大失踪案原因的看法 「百兽园有一个地方专门收留这些大失踪案的遗留者,那个地方叫作『幼稚园』,但是『幼稚园』戒备森严,单靠映实一人是没有办法安全进去的。」鼠女告诉映实「如果映实要继续追查『北门市大失踪案』,进入『幼稚园』是一个关键。」 「谢谢,妈妈,我会想办法进去『幼稚园』的。」映实对着空气点头 「乖女儿,不要太勉强了。」鼠女轻柔的笑着叮嚀映实,但是又立刻提醒映实「小白这个人,映实真的要多小心。」 几天后,尚茸轩告诉映实,谢金目要求他介绍百兽园的妓女给映实採访,他已经找到几个愿意受访的妓女。映实不记得自己有答应谢金目要採访百兽园的妓女,为此映实还打电话向谢金目询问他有没有要求尚茸轩介绍妓女这件事情。 「天啊,这才几天前的事情!」谢金目在电话里面急躁的抱怨着,映实都能感受到话筒另一边的谢金目正在不可置信的扶着额头「你跟我说话的时候最好专一点,莫映实!」 「总编辑…我听到百兽园有一个地方叫做『幼稚园』,专门收容一些失踪家庭里面无家可归的人…」映实尝试向谢金目解释她想採访的方向 「哎…你先採访到再说吧!」谢金目不耐烦的掛断电话,显然他不想和映实讨论她的採访方向 「总编辑怎么说?」尚茸轩靠过来询问 「他说要我採访一些妓女。」映实回答 「对吧,我就说的确有这件事情,不是我捏造的。」尚茸轩无辜耸肩 「你有听过百兽园有一座专门收集失踪者儿童的设施,一个叫做『幼稚园』地方吗?」映实向尚茸轩提起了幼稚园 「幼稚园?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百兽园有这么一个地方,天子帮也没有听过。」尚茸轩皱起了眉头,他是真的不知道「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 「那就麻烦前辈了!」映实罕见的向尚茸轩低头敬礼,这让尚茸轩也觉得有些惊讶 几天后,尚茸轩通知映实,他找到一位百兽园的线民,证实映实说的是真的,他也愿意让映实来参观幼稚园,映实起初很开心,事情进展的比她想像得还要顺利。 当她依照尚茸轩告诉她的时间来到北门市的旧城区时,令她感到不适的感觉出来了。 这里堆满了等待更新重建的老旧水泥社区,相传这里是百兽园的地盘,保零总队也多次袭击旧城区,但是斑驳的水泥墙,弯曲、潮湿的狭窄巷道总是有地方可以躲藏,即使经过数次保零总队的扫荡,百兽园仍强韧的活在这里。 在昏暗的路灯下,映实和尚茸轩站在旧城区的窄巷口,映实不喜欢这里潮湿、阴暗的感觉,尚茸轩却显得很自在,他告诉映实这里曾经发生天子帮对百兽园进行突击,最后杀了整个社区的恐怖事件,尚茸轩以为一些故事会让映实感到轻松一点,但是映实只觉得更加不舒服。 很快,尚茸轩的线民出现了,他瘦细的四肢穿着不合身的宽松黑色t桖,头发蓬松杂乱,脸上留着稀疏的八字鬍,眼睛紧张的四处张望,他看起来比映实还要紧张。 尚茸轩线民说他叫做威力,映实向他点头,威力仔细打量映实上下,这让映实更加不自在。 「就是你在打听『幼稚园』?」威力低声向映实询问,『幼稚园』在威力的口中听起来像是一个极力避免提起的名字 「是…」映实对威力谨慎又敏感的态度感到有一丝不对劲 「我必须先问你一些问题…」威力说话的时候,不时看着身后 「好…」映实偷瞄了身旁的尚茸轩,尚茸轩向映实点点头,表示这一切都还在控制中 「你从哪里听到『幼稚园』的…?」威力的声音因为紧张有些发抖,身体也不自在的缩起肩膀 「夜梟新闻接到读者反应百兽园有一个设施专门在收集失踪者的儿童,叫做幼稚园,读者担心百兽园有不良企图…」映实发现威力越听越紧张「不过…如果百兽园的幼稚园是一间慈善组织…我们也能做成正面的新闻。」 「『幼稚园』才不是诱骗孩子的地方!」威力奋力的想要澄清 「我知道!我知道!百兽园没有诱拐孩子,反而是在帮助那些失踪案下的孩子们!」映实看见威力情绪激动起来,赶紧说一些安抚对方的话 「你…怎么知道,你知道是什么案子促成『幼稚园』的成立?」威力并没有继续问採访的事情,反而继续追问映实对幼稚园了解多少 「我知道…是『北门市大失踪案』。」映实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你…你知道『北门市大失踪案』?」威力一听到北门市大失踪案,脸色变得惊恐起来 「对…怎么了吗?」映实不知道为什么北门市大失踪案会让威力这么害怕 「找到啦!快过来!」威力往身后大声喊叫,像是在呼唤什么人 映实还没意识过来,街道上立刻出现数十个穿着花衬衫,长相凶狠的男子朝着映实飞奔过来,在映实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要逃跑之前,她已经被一手抓起扛到肩膀上。映实本能的踢着脚,恐惧的大叫救命,但是旧城区的行人看见只顾着快速逃走,连目光都不敢看过来。 映实的手脚打在扛起她的男子身上没有太大作用,两旁的其馀人熟练的将麻绳綑绑在映实的手脚,在映实的嘴上贴上胶带,让映实失去了喊叫的声音。映实被一把丢进街道上疾驶而来的黑色厢型车后车厢中,她绝望的看着尚茸轩,希望尚茸轩能够帮助她,至少帮她报警。 但是尚茸轩只是冷眼旁观这一切,映实从尚茸轩毫无恐惧的眼神中认知到了,尚茸轩出卖了她。百兽园的成员上车后,尚茸轩也想跟着上车,却被百兽园的人一手挡在车外。 面对第二次的绑架,映实又只能无能为力的流泪,百兽园不只立刻控制了映实的行动,还立刻将她的手机抢走,这次映实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而唯一能够证明自己被百兽园绑架的同事,却是绑匪的共犯。 以绑架勒赎、暴力讨债闻名的百兽园向映实示范了一次精确熟练的百兽园式绑架。 「不要哭闹了。」其中一名百兽园成员向绑在后车厢的映实面无表情的命令 百兽园有一个花衬衫组,里面都是百兽园的菁英,除了强壮,还要有不少暴力犯罪的实绩才能进入,专门执行百兽园里面最凶险的任务,行事极端暴力,是百兽园里面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小组,每个旧城区的居民看到穿着五顏六色花衬衫的壮硕男子,都会立刻调头逃走,因为看见花衬衫组出现的地方,就是即将有暴力犯罪要发生了。 「我可以摸她的胸部吗?」厢型车内一名百兽园的男子笑嘻嘻的说着 「你不要命了吗?」另一名冷酷的男子警告道「你忘记『三指』叔叔的故事吗?」 「『三指』叔叔怎么了?」嬉闹的男子安静下来,认真的听着 「『三指』叔叔就是摸了路边女学生的屁股,被老大知道后,他剁下了『三指』叔叔的两隻指头。」冷酷的男子认真说道 「『三指』叔叔的两隻指头就是这样不见的…?」 「熊老大本来想剁下『三指』叔叔的整隻手,但是『三指』叔叔哀求熊老大说他都是用那隻手打手枪,如果熊老大剁下整隻手,他一定又会袭击女学生,熊老大才答应他只剁下两隻指头。」冷酷的男子冷笑了一声「要是你的话…八成整隻手都不见了。」 「嘶…我还是下次花一点钱好了。」 「你起色心就花一点钱吧,我有听说有花衬衫组的前辈强姦民女,熊老大直接剁了他的下体。」冷酷的男子发出清脆的弹舌声,象徵阉割的一刀 「熊老大这么多女人…却不允许我们玩,这会不会太不公平了?」 「熊老大以前跟随的老大叫林思乐,林思乐老大的老大是一个女人,『不能调戏民女』这条规定是以前女老大流传下来的。」冷酷的男子说道 「啊…女人?以前我们的老大是一个女人?」 「你不相信?那你一定更不相信,以前百兽园和天子帮是同一组的。」冷酷的男子说起以前的故事 「哈…这怎么可能…噢,不是开玩笑?」 「林思乐老大是北门市知名的强盗集团-『高塔』的成员之一,『高塔』的首领是一个很凶狠、强悍的女人,她当时犯下北门市很多银行抢劫案,她每次都能在警察赶到之前将钞票运走,是一个犯罪天才,听说她抢走的钞票超过8亿元。」 「8…8亿元?现在她在哪里?」 「不知道,听说她已经带着赃款潜逃出境了,她离开之后,『高塔』的其他成员们开始四散东西,没有女老大的天才犯罪计画,其他人不是被法院宣判死刑,就是拒捕被警察射杀在街头,只有林思乐老大靠着分到的赃款,建立了北门市的一个小组织活下来。」 「那…我们和天子帮是怎么样的关係?」 「林思乐老大是一个很仁慈的人,听说他小时候是一个流落街头的孤儿,是女老大收留他,他才没有饿死;女老大离开后,林思乐老大也做起收留流落街头孤儿的工作,熊老大和天子帮的黄叔都是林思乐老大当时收留的孤儿。」 「熊老大以前是孤儿?」 「对…他和天子帮的黄叔以前都在街头捡拾厨馀充飢,直到在海边被林思乐老大捡回去收留,这也是为什么熊老大很在意无家可归的孩子这件事情。」 「老大最后怎么和黄叔分家的?」 「林思乐老大失踪啦!」 「咦!失踪?」 「林思乐老大一直相信女老大会回来带领他们重建『高塔』,重返当年传奇犯罪集团的荣耀,熊老大也很忠心的相信林思乐老大,但是黄叔觉得林思乐老大疯了,毕竟整个组织里面只有林思乐老大见过女老大,其他人都当成一个传说,林思乐老大有一天说他要去追寻女老大就丢下大家失踪了。当时黄叔很快就把一群人带出组织,成立了天子帮,熊老大也不甘示弱的成立百兽园。」 「这么多年了,熊老大还相信林思乐老大会回来?」 「对,不要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情,不然他会拉着你讲上半天。」 映实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渐渐充满树林,她觉得自己被开往一个偏远的山区,沿途中车子停下来几次,映实听见前座有人和车外交谈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个检查哨,但是哨站的人只是向开车的人恭敬的打招呼,并没有拦下检查,她觉得这并不像是警方的检查哨。 映实最后被载进一座围墙很高的山中庄园,后车厢打开后,映实又被花衬衫男粗鲁的扛起,这次映实已经疲惫的放弃抵抗。 庄园中有精心照料的花圃、菜园、温室,广阔的空地上用石灰粉画着跑道,看起来像是操场,但富丽堂皇的主建筑看起来并不像是教室,反而像是一间奢侈的豪华别墅。 映实被丢在一间铺设榻榻米的房间,房间内摆满檀香木雕及墨水书画,映实挣扎着想起身,但身上的麻绳实在绑得太紧了。 不久后,房间的拉门推开,一个身穿浴袍的高壮男人走进来,目测约有两公尺高,头发捲曲披散及肩,髯鬚饱满却整齐有序,映实感觉得到这个男人杀气腾腾,不言不怒,却充满威严。 他看了映实一眼,缓缓跪坐在映实旁边,撕开映实脸上的胶带。 「你是谁?」高壮的男人威严的问着映实 「我…我只是一个记者…」映实发抖,眼神充满着恐惧与无助 「记者…」男人想了一下,表情严肃地继续询问「你就是那个知道『北门市大失踪案』又在打听『幼稚园』的记者?」 「对…」映实害怕的移开双眼 「吼…」男人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接着朝门外大喊「花剌贝!」 「老大怎么了!」花剌贝迅速的打开门,映实从声音认出来他就是车上那个声音冷酷的男子 「今天花衬衫组是你带头的吗?」男人的双眼冒着怒火,下垂的嘴角露出了兇牙 「是的老大!我依照您的吩咐好好『照顾』了这个女人!」花剌贝跪在男人面前,恭敬的将额头贴着榻榻米 「你这个蠢蛋!」男人一巴掌打在花剌贝的太阳穴,花剌贝被强劲的力道撞到门上,把房间的拉门都撞开了,怒吼道「这就是你们照顾客人的方式吗!」 「对…对不起老大!」花剌贝扶着肿痛的脸颊赔罪,一旁在门外的花衬衫组扶起花剌贝后,也跟着跪下谢罪,花剌贝激动的回答「我以为老大说的『照顾』是像『照顾』那些欠钱不还的人一样的『照顾』!」 「你这个蠢蛋!我怎么可能叫你们这样对付一个女人家!」男人大吼,所有花衬衫组的人都害怕的颤抖了一下「你们有没有玷污人家?」 「没有!只有阿波朗想要摸她的胸部…」花剌贝话还没说完,旁边的男子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踹了一脚「不过…我及时教育阿波朗,所以阿波朗才没有酿成大祸!」 「你倒是说得快一点啊…花哥!」阿波朗被踩在脚下哭求着原谅 「你们全都是一群蠢蛋!」男人的吼叫声将门窗都震得不停颤动 花剌贝、阿波朗等一群花衬衫组的人都被揍了不少拳,没有一个人敢还手,映实惊恐地看着花衬衫组被施暴,害怕自己不久后也会遭到一样的待遇,就害怕的紧闭双眼。 最后证明是映实多想了,花衬衫组的人被揍完后,他们才想到映实还被綑绑住,花衬衫组的人将映实小心松绑,鼻青脸肿的向映实愧疚道歉,还帮映实泡了一杯热茶,之后乖乖跪着向映实赔罪。 「对不起啊,老子的手下蠢到极点了,居然这种事情也能搞错,这并不是百兽园的待客之道。」高壮男子向映实点头致意道歉,双眼仍是杀气腾腾 映实想起天子帮的黄金福说过百兽园的人都很蠢,看来天子帮还是有一些道理。 「嗯…」映实正襟危坐,身体仍止不住发抖,更别说花衬衫组为她泡的茶了,映实根本没有喝茶的心情,双眼紧盯着茶杯,完全不敢抬头 「你就是那个被黄金福绑架的记者莫映实?」高壮男子盘坐在映实前面,好奇的问着映实 「嗯…」映实微微点头,她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她觉得自己就像闯入狮子铁笼的白兔,只要一不小心就会被撕成碎片 「你知道我是谁吗?」高壮男子声音低沉的笑了几声 「不知道…」映实微微摇头,她身上发抖的幅度都比她的摇头明显 「嗯…你和传闻的一样…你对北门市的帮派一切不通,却能够得知黄金福和警察合作的地下手段。」高壮男子向映实自我介绍「我是百兽园的当家老大,熊求,我的百兽园是北门市人数最大的帮派组织,你现在所在的位置是百兽园总部,我的深山堡垒『幼稚园』!」 惻隐之心 「这里就是…幼稚园?」映实张望四周,这里一点都不像是一个教育机构 「对。」熊求喝了一口茶,一旁的花剌贝立刻加入一些热茶,熊求的眼神立刻锐利起来「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莫映实。」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映实十分害怕 「你并不是甚么都不知道…你不是还知道『北门市大失踪案』吗?」熊求摇头,声音软化下来,他试着安抚受惊吓的映实「你知道『北门市大失踪案』就已经比其他人知道得还要多了。」 「我…我对『北门市大失踪案』知道的也很少…。」映实跟着摇头,她并没有因为熊求放软的声调而放松「只是有读者向新闻台爆料…我被新闻台派来调查而已!」 「但是…你却知道百兽园没有在诱拐『北门市大失踪案』的儿童,反而是在收容他们…」熊求摸着自己的髯鬚,若有所思的说着「关于那个爆料…你还知道什么?」 「爆料说『北门市大失踪案是百兽园和天子帮一手策画的』…」映实胆怯的说 「这不可能。」熊求一口否定「因为…」 「因为天子帮的人瞧不起百兽园,绝对不会和百兽园合作…。」映实将熊求没说完的话,接着说完了 「你果然知道的很多。」熊求满意的笑,映实闭紧双唇,她觉得自己说太多了「我追查了将近一年的『北门市大失踪案』,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人,而且你的消息来源还不是黑帮…你真的不简单。」 「我也是别人告诉我的…。」映实偷瞄了熊求一眼,又立刻低下眼 「掳人并不简单,莫映实,特别是在短短几天就掳走上万人还没有被发现。」熊求指着旁边的花衬衫组「我们做暴力讨债这么多年,完全没有办法想像有谁有能耐做到这种事情,能够在警察眼皮底下做到这种事情的只有一个组织…」 「政府…」映实说出了她心中的答案,熊求沉默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熊求一听到映实的答案,沉默而严肃 「我第一次找到『北门市大失踪案』的资料是在王国电视台的资料库。」映实提起自己在王国电视的回忆 「王国电视台和政府的关係非比寻常,如果王国电视台有『北门市大失踪案』的资料,表示这件事和政府脱不了关係。」熊求意义深长的问了映实一个问题「莫映实,你知道北门市武装火力第一的组织是谁吗?」 「是百兽园?」映实回答,熊求摇头,映实又接着答「是天子帮?」 「是保零总队。」熊求严肃的回答,又继续追问「你知道北门市杀人最多的组织是谁吗?」 「是百兽园?」映实回答,熊求又摇头,映实接着答「是天子帮?」 「是保零总队。」熊求垂下眼皮,语气中隐含着一些恐惧「保零总队一个晚上杀的人,比百兽园和天子帮一整年杀的人还要多。」 二年前,熊求第一次发现北门市有不寻常的失踪案,是在旧城区一栋公寓打麻将的晚上。熊求从傍晚开始打麻将,傍晚隔壁就传来小孩子的哭声,熊求打了整个晚上,小孩就哭了整个晚上。 天亮后,输钱的熊求很不爽。走到隔壁把公寓的大门撞破,熊求看见里面的景象非常吃惊。 慌乱翻箱倒柜的样子像是有人仓皇逃难,熊求循着哭声走到卧室,发现凌乱的衣服角落堆中只有一个小孩悲戚的嚎哭着,熊求检查了公寓的其他出入口,没有发现被闯入的痕跡,是这个家庭的大人们自己离开这个家,而他们唯一独留下来的是一个等死的儿童。 根据打牌时牌桌上的间聊,小孩的哭声已经持续一两天了,再怎么兇狠的人,看到这一幕都会心生怜悯,熊求立刻将这名小孩带去医院急诊室。 「这孩子是你的吗?」急诊室的护理人员向熊求询问 「不…不是,这是我在打麻将后在隔壁发现的…」熊求壮硕的身躯在医院很显眼 「遗弃?那我们就必须报警了。」护理人员像是暗示什么的等待熊求的回应 「警察?」熊求讨厌警察,一想到到时候还要去警局做笔录就连忙摇头「你还是把她当作我的小孩好了!」 「哼。」护理人员上下打量了熊求几眼后就离开了 熊求并不在乎自己多一个小孩,反正每隔几年都会有人跑出来说是熊求的小孩,熊求心想也不差这一个。 从那一天开始,百兽园陆续发现不只旧城区,整个北门市都有很多被拋弃在家中的孩子,这些学龄前的孩子先是吃光家里的食物,接着拿着家里仅剩的铜板去街上购物,用光钱后就开始偷窃,也只有这些孩子不知道百兽园的可怕,才会对百兽园进驻的商店行窃,熊求渐渐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熊求命令百兽园开始收集这些被拋弃无家可归的孩子们,提供他们吃和住,并要求自己的长子熊列成立『幼稚园』,负责帮这些孩子准备教育课程。 『幼稚园』决定设立在北门市旧城区的公寓中,虽然地方老旧,但是只有旧城区才有足够大又便利的空间容纳这些孩子,熊求将部分教育程度比较高的手下交给他的长子熊列,等到熊列将『幼稚园』整修完毕后,熊求就会将各个据点暂时收容的孩子们集中到『幼稚园』,照顾他们直到他们成年。 熊列希望成为一个教育家,不要像他的爸爸一样为了地下社会的犯罪不停廝杀,终日不得安眠。熊列发现不只有学龄前的儿童,还有一些少年也是这场失踪案的受害者,他们的父母也在某一天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没有交代任何线索,少年们无跡可循,每一个都深受打击,连校园都不再出席。他们不是躲在家中空荡的房间责怪自己,就是在街头疯狂寻找父母的身影直到深夜。 同时,社工机构都诡异的失去作用,教育机构对这些少年也不予理会,熊列只好请北门市各区百兽园的据点协助关注这些少年,希望这些少年也能来熊列的『幼稚园』接受教育。 熊列不久后看见天子帮也在收容这些儿童,他知道天子帮表面装作冷酷寡言的样子,但是在收容照顾无家可归的流浪幼童上和百兽园的意见一致。熊列诚恳的向天子帮提出合作的建议,天子帮虽然瞧不起百兽园,但是天子帮知道单靠自己的人力是没办法负担庞大的救助工作,同意了和熊列展开合作。 熊列聘请一些幼儿教师、厨师,确定『幼稚园』能够提供完整的教育及健康的饮食。熊列很开心的告诉他即将和天子帮洽谈合作事宜,熊列甚至认为这是百兽园和天子帮和解的机会。熊求对熊列宽大的胸怀感到欣慰,也同时提醒熊列要小心天子帮。 「他们不会杀了你,但是绝对会从你身上骗走一堆钱!」熊求拍拍熊列的肩膀,他并不知道这是他对他儿子说的最后一句话 当天晚上,熊求在电视新闻上看见保零总队平定了一场帮派的纠纷,王国电视台的新闻说天子帮的人带枪杀入百兽园干部的住所,双方展开枪战,百兽园和天子帮都有人被枪杀,所幸进驻北门市保零总队及时派遣保零总队镇压,才没有让帮派斗争波及无辜市民。 熊求看着新闻,这时行动电话响起,这让熊求有着不好的预感。 「喂?」熊求声音威严,手却有些发抖 「老大!熊列少爷的住屋被人持枪闯入!少爷和他女友都被杀了!」电话另一头紧张的报告 「死了多少人?」熊求愤怒的低吼声酝酿着 「全…全部…少爷和少爷请来的教师、厨师,还有来帮忙的学生…全部被杀了…」电话另一头已经泣不成声 「吼…带人!全部人集合上车!」熊求怒发衝冠,将手边的烟灰缸砸破窗户 熊求一声令下,四散各地的百兽园成员动员起来,北门市交通开始大乱,街头充满乱窜的黑色轿车。 「老大,我们要去哪里。」熊求的驾驶小心地回头询问 「天子帮总部,我们要去杀了那群王八蛋。」熊求牙齿紧咬着,双眼怒瞪着前方 熊求出发没多久就在疾驶的公路上接到天子帮帮主黄朕的电话。 「我接到讯息说百兽园的人开枪杀了我们的人,你现在还怒气冲冲的要过来把我大卸八块。」黄朕的声音很冷静 「黄朕你这个贪婪的杂种!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熊求对着电话怒吼,声音大到连旁人的耳膜都阵痛起来 「我想问,百兽园什么时候开始用枪了。」黄朕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奈 「什么枪?你居然用合作相谈的机会杀了我儿子,你还杀了无辜的教师、厨师和学生,我要把你们全部剁成碎肉餵狗!」熊求的怒火让他无视黄朕的提问 「我只是想问…百兽园什么时候开始拿枪了?」黄朕又问了一次 「我们百兽园就是人多,从来不用枪,也能一人一刀把你们剁成肉酱!」熊求持续怒吼着威胁黄朕 「嗯,我想也是。」黄朕冷静的告诉熊求「你知道…天子帮的人也在现场,他们是被枪射死的,而且是大口径的步枪。我知道百兽园是一群死也不用枪的蠢蛋,百兽园也没有这种武器。」 「你想说什么…」熊求被故作神秘的黄朕弄得稍微恢復理智 「你还没听出来吗,大老粗?」黄朕叹气「百兽园和天子帮的人都不是被对方杀的。」 「不然是谁?」熊求不耐烦的反问 「保零总队。」黄朕说出了那个名字「我要求谈判,大老粗,就在皇帝花园餐馆。」 皇帝花园餐馆,两派人马平分了餐馆的大厅,整座餐馆收起了所有的桌椅,只留下一张最大的圆桌放在餐馆中央,除了百兽园的熊求和天子帮的黄朕,所有人严肃地站在身后,虽然餐馆内双方人数相当,但是餐馆外全部是待命的百兽园成员,在北门市百兽园人数仍远远出过天子帮,只要熊求谈判出了意外,天子帮没有一个人能够安全活着走出皇帝花园餐馆。 「不管是谁杀了我儿子,我都要向他报仇。」熊求持续发出低吼声 「你没有想过为什么天子帮会出现在那里吗?」黄朕冷静的看着愤怒的熊求 「我的儿子心胸广大,接纳了你们,同意要和你们合作,你们却害死他!」熊求仍将熊列的死怪罪在天子帮身上 「对,天子帮是同意和百兽园合作,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向来瞧不起低俗、愚蠢百兽园的天子帮会同意和百兽园合作?」黄朕一边说,一边发出鼻声,眼眶中有泪光在反射 「老黄,你到底想说什么?」熊求被黄朕的异样吓到,他没想过向来沉着的黄朕会有这种反应 「你真的是大老粗,你当真不知道你儿子交往的对象是谁吗?」黄朕已经流下眼泪 「她是…」熊求从来没有见过熊列的女友,熊列也总是说熊求会吓到人家而不让熊求和他女友见面,熊求思索中得不到任何一个答案,但是他现在看到黄朕的反应,他知道了那个女孩是谁了 「她是我女儿!」黄朕哀嚎一声,整理一下情绪,用随身的手帕擦拭眼泪「我的女儿也死了,她昨天还开心的告诉我,天子帮要和百兽园和解了,我们可以不用继续争夺地盘了…」 「我儿子…他也跟我说过一样的话。」熊列睁大眼睛,目光不自觉的往下 「听好了,大老粗。」黄朕平静下来「这次行动的是北门市最近进驻的保零总队辖下的保零总队,他们是一群训练有素的特种部队,保零总队配备最新的扫荡火力,他们杀人如麻,比你见过的任何人都还要残忍,和我们以前遇过的警察不一样,警察有规矩,他们只负责杀人,他们没有规矩。」 「不管是谁杀了我儿子,我都要报仇。」熊求又说了一次 「你阻止不了他们的。」黄朕悲观的告诉熊求「依据我得到的情报,保零总队执行扫荡任务前会有交通管制,接着管制通讯,他们要确保自己杀的每个人,都会被认定是坏人,你没有丝毫机会,我们都没有。」 「来多少人,我就杀多少人,我就不信一小队警察可以杀光我们百兽园。」熊求自信的说 「坦白说,我现在还没想到怎么对抗保零总队…至少我们天子帮不会正面和保零总队对抗。」黄朕说话的时候,仍是带着些微的啜泣声「我劝你大老粗还是不要擅自妄动。」 「你这个懦弱的傢伙…难道你要看你女儿白白死去吗?」熊求拍了桌子一下 「我会復仇的,迟早有一天…迟早有一天…」黄朕低着头,流下不甘心的眼泪 熊求见黄朕已经情绪崩溃痛哭失声,失去语言能力的黄朕,早就没有继续相谈合作的可能,熊求起身挥挥手,要百兽园离开皇帝花园餐馆回去了。 「老大,现在要去哪?」熊求的司机向后确认 「回家,先叫大家回去准备。」熊求点了一根香菸思索着要如何执行报復 熊求回到旧城区的住处,他发现路灯居然坏了,住处只剩下昏暗的几盏灯泡,留守的人没有像往常出门迎接,异常的安静,连熊求饲养的狗都没有吠一声。 下车前,他吩咐司机传令下去,明天早上把北门市所有的警察局都烧了。他走入住处的前厅,一边抱怨一边打开灯,光线通明后才发现所有留守的组员全部都被制伏,双眼矇起跪倒在地,有的人面部朝下,脑后弹孔流出的血液已经凝固。 熊求正要开口,就被人从身后用枪托重击倒下,当熊求再次睁开眼睛,他的双手也被反绑在自己家中大厅的柱子上,嘴上被塞上布条并用胶带封上。 旁边站着的是全副武装的黑色特种部队,他们每一人都戴着黑色金属面具,只露出死沉的眼眸,看不见表情的面庞给人一种阴冷无情的感觉。 其中一人脱下面具,露出友善而亲切的笑容。 「百兽园老大您好,初次见面,我是保零总队的队长广英杰。」 旧城区大屠杀 「我听说百兽园的人都不用枪。」广英杰站在距离熊求五步之遥,手上拿着特种部队专用的突击步枪,脸上带着有些好奇又佩服的表情 「吼…吼…」熊求扯动着手腕上的手銬,除了碰撞大厅柱子发出声音外,没有任何松动 「你问我代表谁…?」广英杰露出一个微笑,不断地摇着手指「不…不…不…我们没有代表任何人…上面的人要我们追查『大失踪案』的孩子们到哪里去了,我知道你们有计画的在收集他们,但是我们翻遍了整个社区,都找不到人,你到底把人藏去哪里了?」 熊求先是睁大眼睛,像是自己未曾说出口的问题被广英杰擅自回答了,随即又怒视广英杰,急促的呼吸换气。 「不愿意说?那我只好先继续一下其他人的审问。」广英杰撕开墙边百兽园留下看守成员的胶带「你们把孩子藏去哪里了?」 「老大…他们杀光了所有人…」百兽园的成员话说到一半就哽噎失声「二叔、十七哥、阿狼…全部都被杀了…」 「是我在问你问题。」广英杰朝对方的太阳穴开了一枪,哭泣声瞬间安静下来,潺潺的鲜血不断的在地板上蔓延开来「我是问你把孩子藏去哪里了,不要擅自聊起不相关的话题啊!嗯,嗯,看来你也不知道,下次别人问你问题,你要看着别人的眼睛回答。」 广英杰镇静地对着倒下的尸体自问自答,好像那个人还没有死,仍在和广英杰自然的对谈,其他还活着的百兽园成员眼中充满着恐惧,似乎广英杰已经在他们面前做了上百次,而戴着面具的铁面特种部队没有一丝动摇,对广英杰行为已经习以为常。 「轮到你了,你们把孩子藏去哪里。」广英杰友善而亲切的提问,一点都不像刚才杀了人,广英杰用两隻手指指着自己的眼睛,善意提醒对方要看着自己 「我…」这位百兽园的成员不断发抖,斜眼看了一下熊求,用着恐惧的声音回答广英杰「我…我也不知道…花哥带走他们了…」 「花哥?花哥是谁啊?」广英杰还没等对方回答,就朝对方的眉心开了一枪「花哥还在旧城区吗?噢…你也不知道。」 「队长,我想下次你应该晚一点开枪,『它们』会比较愿意开口。」戴着铁面具的另一名特种部队成员凑近广英杰建议,但是说话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量,反而让听到的队员们笑出声来 「『它们』已经是尸体了,尸体不会有意愿的问题。」广英杰叹口气,戴面具的队员笑得更大声了,在看不见表情的面具下传出的笑声,显得阴森又恐怖 熊求激动的想站起身靠近,但是脚踝也被銬住,熊求只能发出愤怒的鼻息声,望着五步之遥的广英杰,却丝毫不能靠近半步。 「你看起来很有很多话想说。」广英杰撕开一个怒目直视他的百兽园成员脸上的胶带 「去死吧!我们百兽园死也不会放过你们!我们会把你和你的家人、朋友、兄弟全部凌迟至死!」百兽园成员怒吼着,飞沫都差点喷溅到广英杰身上 「到死都不会放过?」广英杰被吸引起了好奇心 「对!百兽园在北门市有上千上万人!我们百兽园一人一刀就能把你全家都杀了!」百兽园成员持续威胁广英杰 「像这样吗?」广英杰将枪口朝他旁边的人开枪,原本还威胁着广英杰的百兽园成员只剩下悽惨、悲愤的吼叫「他死了,他还能报仇吗?」 「啊…啊…啊…」百兽园的成员语无伦次的吼叫 「嘘…给我听好了…」广英杰将突击步枪的枪管塞入吼叫的嘴中「人一旦死了就什么都不剩了,所以…要报仇一定要活下去,理解了吗?」 「啊…嗯…啊…」被塞入枪管的嘴发不出完整的词句 「理解了就好。」广英杰满意的笑了,扣下扳机,一声闷响,鲜血从脑后喷洒在墙上 熊求无能为力的目睹着这一切,心中有一种难以言喻沉重感熄灭了他的怒火,像是踩着沉重脚步声的巨人,无视他的吶喊,漫不经心的将他踩得支离破碎,他无助地大喊,十分渺小,自己的兄弟们就像螻蚁一样毫无意义的死去。 「这个工作是不是很简单啊?」广英杰得意洋洋的向他的队员们展示自己的杀人表演「大家应该再自信一点!杀人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 广英杰说完,黑色金属面具下面又传出阴森的笑声附和着广英杰,仅存的两名百兽园成员已经泪流满面,熊求呆滞的跪着,已经失去抵抗的意志。 「队长,总部的命令,他要我们撤退了。」一名保零总队的成员向广英杰报告 「再给我们20分鐘,我们就收队。」广英杰收起笑容,平静的讨价还价 「总部的命令是『马上撤退』,好像有另一队人马过来了。」气氛逐渐严肃起来 「另一队人马?总部怕我们打不赢…吗?」广英杰冷笑一声,但这次没有人附和广英杰的笑声 「总部好像是评估…我们资源不够了。」队员讲得很保守,但他的意思就是指称现存的弹药可能不够接应下一场交战 「弹药的话…我还有。」广英杰说完就将突击步枪转为全自动射击,将剩馀的两名百兽园成员扫射至死,他们连最后的遗言都没有说出口就倒在血泊之中 「队长…我认为我们还是听从总部的命令,不要太冒险比较好。」队员的声音有些犹豫,他既不想违反总部的命令,也不想扫队长的兴 「嗯…好。」广英杰严肃的思考了一会,下达了收队的命令 「队长…百兽园的老大怎么处置?」队员小心询问广英杰的意见 广英杰回过头看见失去战意的熊求,连忙转身,拍拍自己的后脑向熊求道歉。 「对不起啊,熊老大,你不出声我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广英杰似笑非笑的点头致意 熊求看着指向他的枪口,意识到自己的死亡已经来临,一瞬间他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并不是他忘记他嘴里仍被塞着布,而是熊求被庞大的无力感折磨,他已经忘了说话的方式。当意识到自己被允许死亡的那一刻后,熊求感受到了解脱。 喀! 「啊。」广英杰将枪收回来「没子弹了。」 「队长,要用我的吗?」保零总队的队员递上自己的枪 「不用了,总部是对的,我们真的没这么多子弹,赶紧通知总部的收尸小队。」广英杰做出收队的手势 「队长,总部说收尸小队还在前一个任务点,这次旧城区行动不会再派收尸小队了,要我们直接撤离现场。」队员回报 「真的吗?」广英杰露出疑惑的表情,将黑色金属面具戴回去「好吧…我们直接回去,收队!」 听着保零总队神色自若交谈的熊求,对现实出现了一种遥远的不真实感,只有五步的距离,却有一种自己深陷洞窟的黑暗中,洞外的交谈声是这么的遥远,他还没意识到自己从枪口存活了下来。 直到保零总队都撤离后,熊求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待了多少时间,时间长久到他以为他已经死了,只是他的意识还没认知。 「老大!」一个熟悉的声音唤醒了熊求的注意 「啊…是花剌贝。」熊求有气无力的抬起头「还有老黄,你也来了。」 天子帮的黄朕穿着体面的西装在花剌贝身后皱起眉头,他身后还跟着一小队穿着西装的天子帮成员,但每个人脸色都很凝重,有的人承受不了还呕吐了起来。一整排百兽园成员像死刑囚犯一样被枪决在墙边,尸体毫无尊严的倒下,连黄朕都没看过如此残忍的画面。 「大老粗…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黄朕面色凝重,他其实知道是谁做的,但是他不敢想像,也不敢承认 「老大…对不起…我带着孩子们先逃了。」花剌贝拿着断线钳,剪断熊求手腕及脚踝上的镣銬 「没关係…孩子们还好吗?」熊求虚弱的转动手腕,饱受惊吓的他驼背,像等待支解的牲畜一样静置 「没事…只是…」花剌贝激愤的流下眼泪,有些话没有说出来 「大老粗…整个社区的人,是不是都死了。」黄朕说的话听起来不像是疑问,而是不敢置信 「是吗…」熊求两眼无神的盯着地板「大家都死了…只有我还活着。」 「还有我啊…还有孩子们!」花剌贝激动的抓着熊求的肩膀,希望唤醒他的斗志 「老黄啊…我有点累了,不能招待你。」熊求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微小而虚弱「我想去山里躲一躲。」 「我能理解。」黄朕没有多馀的问候或多馀的提问,以他对熊求及保零总队的理解,他清楚认识到这种情况下,自己没有任何的字句可以对熊求说 「老黄…有件事情拜託你。」熊求被花剌贝搀扶起来「我的儿子和你的女儿,葬在一起吧…还有这帮兄弟,请你帮他们办一个体面的丧礼。」 「嗯,我知道了。」黄朕点头,脸色凝重 「他们的目标是孩子们…。」熊求虚弱的提醒黄朕「千万不要让他们知道孩子们在哪里…」 「嗯,我知道了…」黄朕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头 百兽园老大从旧城区消失了。 那一晚,旧城区中百兽园的社区死了57人,全部死于乾净俐落的枪杀,只有训练有素的武装部队有这种能力。大部分的人在意识到保零总队的行动前就被枪杀,少部分的人解除武装投降后,被保零总队聚集到一起处刑,不是只有百兽园的人遭到击杀,连居住在社区的普通居民也遭到处决,这并不是扫荡犯罪的行动,而是一场无差别的大屠杀。 天子帮的黄朕没有依照当晚和熊求的约定,将他们的子女合葬,也没有为在旧城区大屠杀身亡的百兽园举办丧礼,天子帮在熊求离开后不久也躲起来了。 熊列等人的尸体则被目击被不知名的政府人员装入尸袋后回收,没有人知道被谁载往什么地方。黄朕透过警方潜伏的卧底,还是得不到女儿尸体在什么地方的情报。 旧城区大屠杀的尸体被原封不动的放在原地,这齣惨剧很快被民眾发现,当天的新闻指称是天子帮对百兽园的报復行动,因为只有天子帮拥有这么大的非法枪械武器,百兽园和天子帮的首领都躲藏起来,民眾很快相信这是一场地下帮派的血腥衝突。 但是百兽园和天子帮经歷过当晚的人都知道,他们要对付的人,远远比他们彼此还要可怕。 「我希望你能将『旧城区大屠杀』的真相报导出来,让北门市的市民知道真相。」熊求向映实提出请求 「我…」映实听完旧城区大屠杀的真相,心里如万丈波澜,久久不能平復 「哑口无言,对吧。」熊求一手按着自己的胸口,叹了口气「过了这么久,当天晚上的画面仍像是铁钉一样,一直牢牢钉在我的体内,怎么样都拔不起来。」 映实没有回答,眼前的这位百兽园老大,谈起这些故事的时候,身体不自觉的蜷缩起来,颓丧而无力,一点都没有身为北门市最大帮派的老大应该有的气势。 「那一天之后,我就搬到这座山谷。」熊求摸着自己的髯鬚,像在安抚自己旧事重提的馀悸 「那些孩子…最后怎么了?」映实小心的提问 「我和天子帮的老黄小时候也曾无家可归,后来被林思乐老大收留,虽然我们做的事情见不得光,但是我们绝对不会出卖这些孩子。」熊求谈起他以前的老大,眼神恢復了一些锐利 花衬衫组的人目光移到了身旁,熊求也被花衬衫组移动的视线吸引过去。 「你这么晚不睡觉在干什么?」熊求收起锐利的目光,换上温柔的眼神 一个小女孩跑进来坐在熊求盘起的大腿,一把塞进熊求庞大的身躯。 「你刚刚叫得很大声,现在我睡不着。」小女孩的声音非常细微,但是这个房间安静得让她的撒娇声十分清楚 「对不起…爸爸正在谈事情。」熊求轻声细语的叮嚀「你快去睡觉,不然明天上课又要打瞌睡了。」 小女孩点点头,偷瞄了映实一眼和跪在一旁的花剌贝。映实理解了,这个小女孩就是熊求当晚收养的那个孩子。 「大失踪案中未成年的遗留者都被收留在这座庄园,这也是为什么这里叫做『幼稚园』的原因。」熊求把小女孩抱在胸前,他带映实穿过一个又一个的走廊 熊求向映实介绍,这里大部分的空间都被改装成教室,每个孩子都有一张书桌,虽然庄园广场的儿童游乐器材很简陋,但是每个孩子都很喜欢。 百兽园在这座山谷的各个要道安排了检查哨,如果有诡异的车辆要进入,就会啟动通报,让这些孩子可以有足够的时间躲藏或逃亡。 「我希望我能完成我儿子的愿望,帮助这些被社会拋弃的孩子们。」熊求将小女孩送回通铺的房间,并确定她躺回床上后才离开,熊求继续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保零总队要杀死这些大失踪案遗留者,但我希望你能阻止这疯狂的一切。」 「我…我不知道。」映实低下头来,理解了这些真相后她感到十分沉重,她没有办法轻而易举的开口答应 「老大…他们到了。」花剌贝凑近熊求小声说话 「好。」熊求点头,花剌贝将花衬衫组的人带去迎客 「谁要来了?」映实想不出有什么人会让躲藏起来的熊求如此重视 「天子帮的老黄。」熊求露出慎重的表情 密谋之合 幼稚园的迎宾室内,熊求坐在主位,映实坐在一旁,花衬衫组的人在两旁墙壁站着,形成两排人墙。整个迎宾室只有三张椅子,最后一张放在熊求的正对面,那是留给黄朕的座位,三个人中间宽敞的空着,让人可以清楚看见对谈者的全貌。 不久后,走进一个头部毛发剃得很乾净的男人,他矮小身躯踏着十分快速的脚步,穿着天子帮标准的黑色西装,皮鞋十分光亮,背后跟着数位一样剃着短发的黑色西装男,这个矮小的男人就是天子帮的首领黄朕。 「大老粗,你这个地方还真的不是普通的难找。」黄朕在最后一张椅子坐下,他的声音尖锐又沙哑「新居落成这么久才第一次招待我过来,你难道还担心我和政府勾结吗?」 「我相信你没有这个胆子,再说保零总队那帮疯子,你也怕。」熊求双手抱胸,大腿敞开的坐着 「这么晚了叫我过来有什么事情?」黄朕看了一旁规矩坐着的映实,轻笑一声「嗯…你应该不会是要介绍你的新情妇给我认识吧?」 「她就是莫映实。」熊求表情严肃,直接开口说了 熊求说完,黄朕表情瞬间凝重起来,站在黄朕后面的天子帮立刻熟练的拔出枪指着映实,百兽园花衬衫组的人从两旁大步靠近挡在映实前面,映实害怕用手臂挡住脸部。 「就是你…就是你害死了黄金福…」黄朕瞪大眼 「不是我…不是我…是保零总队!」映实哀求着「是雷保为!是雷保为叫保零总队的人杀死黄金福的!」 「老黄!这个女人是百兽园的客人!」熊求站起来怒声大斥 「我本来不想追捕她,但是她今天出现在我面前,我不能放过她。」黄朕也不甘示弱的站了起来 「她能够帮我们说出旧城区的真相,现在的百兽园需要她!」熊求推开花衬衫组,走到人群前面,亲自为映实挡住正面的枪口 「百兽园现在要沦落到靠女人?大老粗,你真是越来越可笑了。」黄朕不留情的訕笑 「百兽园和天子帮以前的老大也是跟着女人指挥,我有自信能够做得到!」映实在百兽园的身后喊着话 「你没有资格提起林思乐老大!更没资格和老大相提并论!」黄朕嘶吼,连他自己都拔出了枪对准熊求「我有10几个手下死在当天晚上的行动,包含黄金福!黄金福小时候也是你照顾的,你不要装作不认识,熊求!」 「百兽园死在保零总队枪下的人就超过500个!我们在这边廝杀没办法对付保零总队!」熊求向前走一步,他又更靠近黄朕的枪口 「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开枪!」黄朕尖锐的声音警告着熊求,枪口对准了熊求的眉心 「老大不许我们杀女人,你心中如果还有老大,你就该把枪放下。」熊求兇狠地盯着黄朕,双手紧握,一点都没有畏惧退让的模样 「老大已经疯了!」黄朕怒吼,激动的嘴角都掛上了白沫「他丢下我们去找那一个『不存在的女人』!他说不定早就死在某一座桥下,连尸体都没有名字!」 「你竟敢说老大疯了?」熊求怒发衝冠,露出了紧咬的白牙「老大才没有疯!老大也没有死!老大当年才刚离开,你就脱离组织创立了天子帮,你这个不忠的背叛者,我早该无视老大的话,把你剁成肉酱!」 「老大离开组织前的最后几天,是我陪着老大的,那时候你人在哪里?」黄朕冷笑一声「老大最后那几天喃喃自语,他说他『感受到召唤』,眼神涣散,整天魂不守舍。他年纪大了,早就產生幻觉了!」 「你说谎…你只是在为你的背叛找藉口…。」熊求压低声量,他產生了动摇 「大老粗,别不承认…你也知道老大在离开前的精神状况有多糟糕。」黄朕趁熊求產生动摇,持续用言语说服他离开「老大是不想让我们看到他残弱的样子才离开的…现在让开。」 「你说谎…」熊求将目光移开,但他也只没办法反驳 「我说的是实话…大老粗,你觉得难过也必须要接受,老大的离开让我们活下来,接受真相,然后活下去,你别忘了老大离开前留给我们的话…。」黄朕见到熊求的怒火降下来,语气也平缓下来 「『真相不会伤人』…」熊求自言自语,不甘愿的发出悲鸣声 「对,别忘记了…现在让开!」黄朕将枪口往旁边一指,示意熊求让开 「真相不会伤人…但人会。」映实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的完整了这句话 「你…」熊求听得很清楚,立刻转身看向映实,好像忘了他正在被枪口对准「你怎么知道这句话?」 「什么?」黄朕也听见了,但是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你不应该杀我的。」映实鼓起勇气站了起来,她渐渐拼凑出鼠女咖啡店背后的身分 「你再把刚才的话说一次!」熊求突然激动起来 「大老粗,她说了什么!」黄朕挪动上半身,想瞧见熊求庞大身躯后面的映实 「真相不会伤人,但人会。」映实重复说了一次 「你怎么会说『高塔』的名言…还说出下半句…」黄朕瞪大眼,他这次听得很清楚 「你是不是见到老大了!」熊求很激动的抓住映实的肩膀 「不…这是我的妈妈告诉我的…」映实摇头 「妈妈…?你的妈妈是谁?」熊求惊奇询问 「我的妈妈她…我不能说。」映实欲言又止,她不自觉的认为自己应该要隐藏鼠女的秘密 「老黄,你怎么看…」熊求回头瞧向黄朕,他知道情势逆转了,现在动摇的是黄朕 「嗯…唉。」黄朕短暂思考后叹口气,将高举的枪口放下,没有等黄朕命令,天子帮的其他人也跟着将枪口放下 「我保证你的决定是对的,如果你开枪,我们两个就要命丧于此了。」熊求仍站在映实和黄朕中间,花衬衫组松口气,但还是没有退下 「我愿意花时间听一听,她有什么能耐。」黄朕将他的枪放在前方的地上,表示善意,黄朕坐回椅子,示意天子帮的人将枪一同缴出 「这才是我想看到的。」熊求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自己也坐回主位 「好了,你打算怎么做呢…记者小姐?」黄朕搓揉手掌,冷眼等待映实的回答 「我…我可以回去利用我们的新闻台做这则报导…我们夜梟电视台是王国电视台的主要对手,我们一定有意愿做这则报导的!」映实虽然仍有一些胆怯,但她是真心想要写出保零总队大屠杀的真相 「你想怎么报导?你有找到愿意受访的人吗?」黄朕的态度很冷漠,他一点都没有期待映实的回答 「在那场大屠杀存活下来的人都可以受访!」映实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场大屠杀的目击者只有大老粗和小花子活下来,其他都是一群没爹没娘的孩子…。」黄朕看向两人「你们两个有上新闻的意愿吗?」 「我有意愿!」花剌贝抢先说出口,熊求则是脸色铁青、欲言又止 「小花子…上新闻的第一天晚上你就死了。」黄朕摇摇头,冷笑一声「保零总队会在第一时间把你杀死一百遍,不只是你,你当晚周围方圆500公尺的人都会被屠杀殆尽…就像当晚一样,你已经准备好死了吗?」 「我…我还没有…」花剌贝想起当晚的画面,瞬间没有了刚才的勇敢 「大老粗…我就不逼你回答了,你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黄朕表情无奈,他转头向映实继续提问「记者小姐…没有受访者,你还有办法做新闻吗?」 「就算没有受访者…呃,我们也有做过没有受访者的新闻!」映实没有放弃希望,她尝试继续说服黄朕自己做得到 「当时夜梟电视台也认为旧城区大屠杀是天子帮做的,所有的新闻台,所有的外人都是这么认为的。」黄朕翘起腿,用拳顶着自己的脸侧「你认为你能够改变你们公司既有的新闻立场?你能确保夜梟电视台不会遭受王国电视台的舆论攻击后而将新闻撤下来?」 「我可以…」映实的回答很犹豫 「你的新闻需要花费不少人命…莫女士。」黄朕用锐利的眼神盯着映实,映实立刻将头低下来「你这种态度…可不值得我们为你卖命。」 「我…」映实声音变得很小,因为她想起了一些往事 「『雷保为是我们天子帮的内应』这则新闻,只存活了一天就被撤下了,现在雷保为是以一个英雄的身分死去的。」黄朕平静的说出映实心中担心的事情「我不认为夜梟电视台会永远站在我们这边。」 「我会努力的!我会尝试!」映实仍想继续争取证明自己的机会 「只靠『努力』和『尝试』是没有用的,人命只值一颗子弹。」黄朕用手指比出手枪的手势,作势朝映实开了一枪「这一点大老粗再清楚不过了。」 「你花这么多时间追查保零总队的位置,也不是一点结果都没有?」熊求不甘示弱的反驳 「没错,这么长久的时间以来,我潜伏在警界的线民,都查不出保零总队的真面目是什么…我得出了一个结论。」黄朕压低身子向前倾「保零总队的人不是警察。」 「呸!这算什么结论?」熊求抱怨 「不,情况比我们想像得还要糟糕。」黄朕严肃的继续说「保零总队不是警队出身,最有可能就是来自军队。」 「有什么差别吗?」熊求耸肩 「警察是为了维护秩序,他们目的是解除威胁,不是杀人。」黄朕顿了一会「但是…军人的目的,就是杀人。」 「他们会杀死任务区域里面的所有人…」映实想起了她的男友顏仲超曾经聊起他们军队的训练内容 「对,最先进的武器,最充实的训练。」黄朕看了一眼映实「再加上媒体的积极宣传…我们根本没有胜算…目前没有。」 「你有什么打算?」熊求听出了黄朕意有所指的弦外之音 「我最近从海外走私了一批军用的高火力武器,还有一批炸药,等我训练好我的暗杀部队后,我就会出手。」黄朕说出了他的计画 「你憋了这么久,终于要出手了是吧!」熊求听到黄朕要主动出击,兴奋了起来「我们百兽园绝对会帮忙的!」 「我的武器可是很昂贵的…再说,你们百兽园根本连枪都没有开过吧。」黄朕皱起眉头「我们这些东西可不是玩具烟火,是货真价实的枪砲和炸弹。」 「我可不能让你独享杀死保零总队的机会。」熊求瞇起眼 「到时候会有你们的工作的。」黄朕轻笑了一声「我有帮你们安排头等席。」 「老黄…你可不要失信啊!」熊求也跟着笑了 「至于你…莫女士。」黄朕将目光扫回映实身上,映实感到一阵脊寒「百兽园的大老粗愿意为你做担保,只要他活着,我就不会对你动手。」 黄朕站起身将枪捡起来放回枪套,熊求想上前送客,黄朕挥挥手说他可以自己认得路,可以自己走,这次百兽园和天子帮的密谈有惊无险的和平落幕。 花剌贝开车载映实离开幼稚园。 「对不起,把你无辜捲进我们的纠纷。」花剌贝表情严肃的开着车,冷静的向车上的映实表达歉意 「不…我才要对不起,我什么忙都帮不上。」映实一人坐在后座,低着头,神态沮丧 「你不用道歉,这本来就不关你的事情。」花剌贝的声音很低沉,窗外的树林十分黑暗,只有花剌贝的车灯勉强照出山路,缓慢的前进 「我的妈妈也希望我可以阻止保零总队…我也希望我做得到,但是现实的困境比我想像得还要复杂。」映实望着一片漆黑的山林,她什么都没有看到 「你的妈妈…是个怎么样的人?」花剌贝耐不住好奇心开口询问 「她是全世界最温柔的人。」映实回想起灰鼠女士,心头发暖 「我相信她是…她现在几岁了?」花剌贝想刺探这名神秘妇人的身分 「我从来没有见过她。」映实的口气很自然,一点都没有认为她的回答有什么诡异 「从来没有见过…但是我听你谈起她像是你们说过话。」花剌贝很疑惑「你们是透过电话联络还是…」 「我们隔着一道木墙,她开口说话,我就听得见。」映实解释,但花剌贝只得到更多的疑惑 「好…」花剌贝想不起来有哪一间监狱是用木头製作的 「花先生…」映实看着窗外,想起了一些问题 「是。」花剌贝简短应声 「如果保零总队只是想要这些孩子,为什么百兽园不把孩子交出去?」映实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那天晚上…」花剌贝停顿了一会,他身体因为挖掘了当晚恐怖的回忆而开始发抖「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已经解释保零总队抓到这些孩子会发生什么事情。」 「什么…」映实透过后照镜看见花剌贝原本冷静的表情逐渐浮现出恐惧 大屠杀当天晚上,花剌贝听到不寻常的整齐脚步声,他直觉认为是警队突击,他利用旧城区昏暗的死角,发现了配戴全副武装的保零总队,他们训练有素的在各个矮旧的房宅内进出穿梭。 花剌贝在保零总队离开后,进入了一栋房宅,发现里面手无寸铁的人不是被射杀家中客厅,就是在睡梦中被扫射死亡。花剌贝鼓起勇气掀开一具倒在床榻上的成人尸体,怵目惊心的一幕显现在他的眼前,一个孩子被抱在死者怀中,孩子的脑壳上一个弹孔,流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脸庞,瞪大的眼球、合不拢的嘴可以看出他死亡前遭受十分巨大的恐惧。 街头的枪声很快吸引了花剌贝的注意,他看到保零总队正在大街上开枪,旧城区不分男女的居民,只要反抗或逃跑的人都成为保零总队的目标,即使逃远,也有保零总队驻守在要道将想要逃跑出去的人逮捕回去。 这段时间,熊求把大部分的人力都集合带出去,只剩下少部分的老弱妇女留下,他们比青壮的百兽园成员还要没有抵抗之力,很多人举手投降就被集中在一处跪着,保零总队手持火力在一旁看守,花剌贝清楚自己没有能力对抗他们。 花剌贝运用自己在旧城区的熟悉,将大失踪案收留的孩子聚集在一起,藏在一间已经袭击过的民宅中,花剌贝将孩子藏在墙壁的夹层中,并吩咐他们不要出声。 孩子们很听话,花剌贝本来想出去和保零总队交涉,但是害怕的孩子们紧抓着花剌贝不放,都快要哭出声音,花剌贝思考了一下,决定留在藏身处安抚孩子们。 即使这间民宅已经被保零总队扫荡过,保零总队的整齐脚步声仍从夹层外来回传出,听他们的对话,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花剌贝叮嚀孩子绝对不可以发生出声,他们将呼吸的声音也放得非常轻,直到脚步声消失很久后,他们才松口气。 「等到我离开躲藏的夹层后,我发现…街上充满遭到枪决处刑的尸体…全部都是白天和你打招呼,有说有笑的长辈们,一个晚上的时间,他们全变成了交叠在一起的尸体丢弃在街上,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恐惧。」花剌贝鼻声哽咽,他有些喘不过气 「对不起…我不知道。」映实呼吸到的空气变得很沉重,喉咙像塞了一个石头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车内只剩下花剌贝沉重的啜泣声,两人没有再说出任何话。 洩密 隔天一大早,映实在客厅看见打开家门的仲超,两人都很惊讶见到彼此。 「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电话都没有人接?」仲超率先开口,大口喘气,像是跑了很长一段的距离 「啊…我昨天电话关机了…」映实想起昨天晚上电话被百兽园的人抢走后,就被强制关机了 「你没事吧…我很担心你!」仲超小心检查映实的四肢 「倒是你…你现在不是应该在上班吗?」映实反问仲超,她知道她不应该在这个时间见到他 「我一个晚上打不通你的电话,我担心了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我趁早上上班前跑回来看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仲超揉着眼睛「上次天子帮绑架你的事件后,我就很担心会不会又发生一样的事情。」 「嗯,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映实愧疚的低下头,想了一下决定说出实话「其实我昨天被百兽园绑架了。」 「什么!」仲超惊叫一声,睡意都消失了「你说什么!」 「呃…其实是百兽园的人,把我招待到他们的藏身处…只是招待的方式很像…绑架。」映实乾笑,她发现怎么形容都不对「不过…嘿!我没有事情发生!」 「不…才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你被绑架了!又一次被绑架了!」仲超很激动,他很生气映实没有把昨天的危机当成一回事「你要把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上班怎么办?」映实摆过头,顾左右而言他 「你比较重要…我会请我的同事帮我掩护的。」仲超抓着映实不放 「好吧…」映实看着仲超认真的表情,的确内心有一些愧疚 映实将昨天谢金目要她接触百兽园后被百兽园的花衬衫组绑架、熊求说出旧城区大屠杀的真相以及天子帮黄朕和百兽园的密谈,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仲超。 「你相信他们说的话?」仲超坐在地上,他一时间无法消化这么大量的资讯 「是…儘管很难相信,我仍然认为是真的。」映实点头 「你寧愿相信一群把你绑架和拿枪指着你的脑门的人,也不愿相信这个城市的执法单位?」仲超脸色沉重的扶着额头 「这个城市的执法单位差点杀了我!」映实不满的抗议 「不…我觉得你应该…嗯。」仲超欲言又止 「应该怎么样?」映实对仲超欲言又止的态度更加不满 「我觉得你应该寻求医疗上的帮助…」仲超的表情很担心,他讲得很委婉「我受训时有学过,经歷过重大精神压力创伤的人…回归生活后会有一些不适应症…」 「创伤后压力症候群?」映实对仲超的担心感到荒谬「噗…我才没有创伤后压力症候群!」 「有的患者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生病了…」仲超表情很认真,他真的认为映实生病了 「我、才、没、有、病!」映实一字一字的大声说出 「没关係…我会帮你安排医生的…等我休假我们就一起去看医生。」仲超很坚持,眼神充满担忧「至于这个城市的安全问题,我会想办法的!」 最后映实以上班时间要到了,将仲超打发回去,仲超不断强调他会为映实预约医生,映实没有答应,只是要仲超快点回去营区。 映实到夜梟电视台后,马上见到了昨晚弃她而去的尚茸轩,回想起尚茸轩昨晚的表情,肚子一阵反胃。 「哇!你一点事情都没有?」尚茸轩假意上前关心 映实转身快步离开,她一点都不想看见尚茸轩这个让她充满噁心反胃的人,也不想跟他有任何交谈。 中午,谢金目巧遇映实,对映实的出现很惊讶。 「你不是请假了吗?」谢金目疑惑的问着映实 「我?我没有请假啊?」映实对谢金目的提问也一脸疑问 「奇怪…尚茸轩说你今天会请一整天的假,今天都不会到公司来啊…」谢金目皱起眉头 映实感到胃里一阵翻搅,几乎都快吐了。 「所以…你找到独家新闻了吗?有没有见到妓女?」谢金目不介意映实销假回来上班,他更关心映实能不能再次交出大独家 「呃…没有。」映实犹豫了许久,回答的很心虚 「没有?」谢金目瞇起眼,锐利的盯着映实「如果你的回答是『没有』…我会怀疑你没有在做事情,如果你的回答是『不能说』…我还能体谅。」 「我…」映实仍是有一些犹豫 「你现在的状况比较像后者。」谢金目看穿了映实的犹豫 「对…我目前不能说。」映实叹口气 「来吧…我们夜梟电视台的未来希望,我来听听看到底有多不能说。」谢金目招呼映实进去会议室长谈 映实对谢金目对她有如此期待其实是很高兴的,但是她不知道谢金目能不能保守秘密,谢金目并没有催促她,而是罕见的帮映实泡一杯热茶,茶杯上还附有杯盖用来保温,谢金目想表现出他对映实的重视,也想让她感到自在一点。 「我昨天被百兽园的熊求邀请到他的藏身处…」映实缓缓地开了口 「什么!这可真是一条大新闻!百兽园的熊求已经好久没有人目睹他的行踪了!」谢金目很兴奋,他猜中映实果然有大新闻 「一同出现的还有天子帮的首领黄朕。」映实继续说完,她看了茶杯一眼,她现在没有喝茶的胃口 「水火不容的两大帮派老大一同聚会!光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你就能写一整周的新闻!这真是太不容易了莫映实!」谢金目笑得合不拢嘴,手臂在空中兴奋地挥舞「这是尚茸轩帮你牵的线吗?」 「噁…」映实安抚自己不断翻搅的肠胃,现在只要听见尚茸轩的名字就不断想吐「不是…是百兽园自己找上我的。」 「了不起,莫映实…了不起。」谢金目为映实鼓掌,映实却没有太多的喜悦 「他们还密谈了一些内容…虽然我不能说,但是可以确定百兽园和天子帮要合作了。」映实小心保守的说着 「嗯…不能说?」谢金目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手机一看,表情严肃起来 谢金目将会议室的电视打开,将电视转到王国电视台的频道,王国电视台的第一女主播田萤正在萤幕上播报一则新闻。 「记者所在的位置是保零总队的封锁线前面,保零总队刚才扫荡了一处藏身于市区的黑帮据点,里面搜出大量军火,如果目前资料没有错误,这将是有史以来查获最庞大的走私军火!」田萤一如既往穿着正式的套装,专业的在萤幕上报导 「你的『不能说』,跟这则报导有关吗?」谢金目垂下嘴角,他有预感到手的大新闻飞了 映实专注的看着电视萤幕上的田萤,没有回答谢金目,心里浮现不好的预感。 「我们这边访问到保零总队的队长,请他说明一下现在的状况。」田萤将麦克风递近戴上黑色金属面具的广英杰 「今天早上,我们接获线民通报,天子帮将一批军火藏在市区中,保零总队判断对北门市市民有立即的危险,我们立刻出动,将天子帮的歹徒们一网打尽。」广英杰摆出严肃的口气说明 「现场查获了什么样子的武装呢?」田萤继续追问 「这次天子帮囤积了多把军用突击步枪、高性能塑胶炸弹、肩式刺针飞弹,甚至连反装甲用的子弹都有准备。」广英杰逐一说明「推测他们有意要展开大量伤亡犯罪事件,甚至是炸毁政府大楼,不过市民们别担心,我们已经制伏他们,天子帮的高阶干部都被我们一一击杀,相关军火也被没收了。」 「哇!那你们有受伤吗?」田萤像演戏一般惊叹关心 「不,我们毫发无伤,就算歹徒有重装火力,也敌不过训练有素的执法单位。」广英杰自信的说着 「真是太厉害了!我代表北门市的市民向保零总队致上敬意!」田萤装腔作势的对广英杰敬了礼 「是,谢谢王国电视台。保护市民、驱逐犯罪,一直是保零总队的职责。」广英杰回礼 「这个骗子…全部都是骗子…」映实用拳头重搥了桌面一下,牙齿因愤怒咬合不断的发出声音 「最后还有什么话想说的吗?」田萤询问广英杰 「最后,我想谢谢这位线民,他勇敢无私的通报,让我们能够及时反应,我们感谢每一位市民的协助,有各位勇于对抗犯罪的市民,那些帮派份子将寡不敌眾。」广英杰感性的向镜头道谢 「我们再次谢谢保零总队的付出,也请大家继续关注王国电视台,王国电视台,给你最新的第一手消息!」田萤对镜头一笑 「这是…这是我的独家新闻啊!」映实发出巨大的嘶吼,一把将谢金目准备给她的茶杯及茶丢到电视新闻中田萤的脸上 茶杯被砸得粉碎,谢金目充满摺痕的衬衫也溅到了些许茶渍,但他不敢吭声,他被映实身上从未见过的怒火给震慑了,他从来不知道映实可以发生如此巨大的声音,映实像是猎物被抢走的野兽,暴露出青筋和獠牙,双眼恶狠狠的直盯着萤幕上的田萤,谢金目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但他既不知道是要说服映实冷静,还是安慰映实,在谢金目想到适合的词句前,映实先开口说话了。 「我要去见我的线民。」映实没等谢金目回应,她转身打开会议室的门离去 会议室外聚集一小群好奇的同事,但是没有一人敢上前拦住不断向外走去的映实,他们看向会议室内部的谢金目,他不承认自己刚才被映实一吼吓得有些惊魂未定,而是独自一人收拾映实刚才砸碎的茶具。 映实粗鲁的推开鼠女咖啡店的大门,笔直往咖啡店的角落走过去,连站在吧檯的咖啡师都没有看一眼,直接鑽入鼠女位于角落的告解室。 「我知道你为什么过来。」鼠女熟悉的声音立刻充满整个空间 「我…」映实开口后又吞回去,沉默一阵子后说「我很不甘心。」 「你不要怪罪仲超,他只是想要保护你。」鼠女安慰映实 「真的是仲超!真的是他说出去的!」映实虽然已经心里有数,但鼠女说出仲超的名字还是有一些惊讶 「是的,仲超在早上回到部队后,立刻使用单位的通报系统将天子帮透过走私储存大量军火的情报回报军情局,军情局也将情报分享给保零总队,保零总队立刻透过这项情报,追查出北门市中不合理的仓储位置,锁定了目标,进行了一次快速有效的袭击。」鼠女将映实背后不知道的故事全部说出来,映实完全没有怀疑鼠女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可是…我很不甘心!」映实用力捶打了木製的墙壁「这本来是我的独家新闻!」 「我亲爱的孩子…我不希望你受伤…」鼠女温柔的声音安慰映实 「百兽园和天子帮的人需要我,他们不会伤害我。」映实不服气的说 「我知道百兽园和天子帮是怎么看待你的,但是我担心的是保零总队。」鼠女轻叹口气的说着「如果保零总队的行动不是今天的天子帮,而是昨天的百兽园,死的人就是映实了。」 「黄朕…对,黄朕有死吗?」映实突然想起昨天对她举枪的黄朕 「黄朕这孩子很聪明,他没有死。他找了很多和自己很像的秃头充当自己的替身,一开始的确骗过保零总队,因为大部分的人第一眼都是透过发型来认人…」鼠女的声音也疑惑起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骗过广英杰。」 「黄朕会不会知道是我把消息洩漏出去的…」映实开始有点担心黄朕会来找她 「不…黄朕没有这样想,他还在想为什么他警察局潜伏的内应没有将情报传递给他。」鼠女的说法让映实松了口气 「对啊…警察局到处都是天子帮的内应…」映实想起雷保为和黄金福要好的画面,自顾自地将这些问题脱口而出「为什么天子帮的内应没有获得仲超的情报…?为什么黄朕没有事先获得警告?」 「因为保零总队的编制及称呼虽然都是警察,但他们其实是隶属于国安局底下的特殊部队,相关的指挥、情报系统都没有经过警政系统,警政系统只能请求保零总队的协助,但是保零总队的人不会将情报分享给警政系统,所以天子帮才会对保零总队的行动一无所知。」鼠女毫无保留说出了真相,映实想起昨天黄朕也说过保零总队的真实身分是军人,而不是警察 「妈妈!那我只要将保零总队所有人的身分告诉百兽园,百兽园就能将他们一一暗杀,这样就能瓦解他们了!」映实很兴奋,她认为自己想到了一个妙计 「我的孩子,我可能没有办法做到这件事情…」鼠女遗憾的打消了映实的兴致「就算知道保零总队的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们在躲藏在哪里。」 「那么…我该怎么做…」映实情绪变化的非常快,她立刻沮丧了起来「我该怎么去找到保零总队躲藏的单位?」 「国安局有一个单位叫做『第11处』,这是国安局内唯一和保零总队相关的单位。」鼠女话语中带有一些犹豫「但是…国安局第11处已经消失了,它的名字已经好多年都未曾被提起。」 「我从来没听过这个单位…我在哪里能够找到第11处的资料?」映实被鼠女的情报燃起了希望 「我觉得有一个地方很有可能有第11处的秘密,如果幸运的话,我们可以在那里知道他们的秘密身分,也可以知道为什么保零总队要一直追杀大失踪案的遗留者。」鼠女没有把话一次说完 「那个地方到底是哪里?」映实兴奋地继续追问 「那是一座军方的仓库,仲超多年前曾经接受命令去那边搬运货物,当时仲超的长官因为不想监督,偷懒复製了一副钥匙给仲超,仲超应该还把钥匙留在身边,你要找到那把钥匙,然后在仓库里面找到保零总队的秘密。」鼠女说话的内容像是命令,声音听起来温柔得像是撒娇 「好的,妈妈,我会找到钥匙的。」映实点点头,她没有对鼠女交给她的任务有丝毫的犹豫或怀疑,或是感到任何的危险 我很好 映实在家里疯狂的翻找,衣柜、鞋柜、书柜,每一个可能被仲超藏上重要东西的收纳空间都被映实翻出来,检查每一个可能的角落,地上散落了从各个柜子中拖出的杂物,映实的家显得十分凌乱。 「我回来了…怎么回事!」仲超这一天刚好休假回到家,一回家就被凌乱的环境吓了一跳「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哦,你回来了。」映实看了一眼仲超,就继续埋头回衣柜翻找「我在帮你整理衣服。」 「这…这看起来并不像是『整理』。」仲超小心的越过地上凌乱的衣服堆,尝试不要踩到任何东西「看起来比较像是你在『弄乱』。」 「喔…嗯…」映实发出敷衍的声音,又回头看了一眼仲超「你怎么看起来有一点紧张?」 「不,我没有!」仲超高声否认,他像是发现什么东西,赶紧蹲下将几件自己的衬衫收进怀里「或许吧…你的样子奇怪极了。」 「仲超,你爱我吗?」映实放下手中的衣服,正经的盯着仲超 「我…我当然爱你啊!」仲超紧张得有些结巴,他不知道为什么映实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你相信我吗?」映实又继续逼问 「相信!我相信!」仲超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眼神却因为不自在而从映实身上移开「你到底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两年前北门市曾经发生一起大失踪案,有超过20000人失踪。」映实的表情很认真 「我住北门市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过北门市有什么失踪案。」仲超皱起眉头,映实认真的表情让他很不自在「更何况超过20000人失踪…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住。」 「如果是政府就可以瞒得住。」映实迅速回答 「我就是政府部门的公务员啊。」仲超的不自在正逐渐变成担忧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整个政府只有保零总队和国安局第11处知道。」映实认真的表情一点都不像说谎,这让仲超更担忧了 「国安局从来没有第11处啊…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仲超对映实说出的内容一头雾水 「妈妈告诉我的,我的妈妈什么都知道。」映实谈起妈妈,眼神又从严肃转变成欣喜 「我…我最近很担心你…」仲超咬着唇,犹豫了许久才说出口「我刚才回家前鼓起勇气打给你妈妈,但是她告诉我…你已经好几年都没有联络给她了。」 「那个女人才不是我妈妈!」映实突然惊叫一声,让仲超吓了一跳「我的妈妈是一个爱我、包容我、照顾我、肯定我的人!不是和你通电话的那个女人!」 「映实…你的样子很奇怪…又很可怕。」仲超将说话的步调放慢,他想减少对映实的刺激 「为什么你背着我私底下和我妈妈联络!」映实责问仲超,好像他做了对不起映实的事情 「最近我们晚上睡觉的时候,我都会听到你说梦话,或是听到你突然在半夜惊醒…你哭着说想念妈妈…」仲超说得很小心,他深怕映实又受到不好的刺激 「我没有。」映实诧异的皱起眉头,对仲超说得一切都感到很陌生 「我真的很担心你…你先是被黑道绑架两次,又被迫参与了黑道袭击政府的会议…晚上又时常惊醒。」仲超专注的看着映实,但是映实又将注意力放回衣柜 「嗯,嗯,我很好。」映实敷衍的回应仲超,连一眼都没有瞧回去 「不…你看看你的样子,你看看这个房间,你看看这个家!」仲超稍微提高音量,想吸引映实和他对话「你一点都不好。」 「我很好。」映实没有理会仲超的担忧「喔,对了,我还知道是你把天子帮的秘密计画说出去的。」 「什么…?我才没有!」仲超迅速否认 「妈妈要我不要怪罪你,所以你不用承认也没关係。」映实没有生气,她正专注地在翻找仲超某一件的西装外套口袋 「对…是我回报的!」仲超将映实手上的西装抢过来「我也是担心你的安全啊!」 「我知道。」映实不在乎的敷衍回去,又从衣柜扯下另一件仲超的衣服继续检查「我没有怪罪你。」 「你到底在找什么?」仲超忍不住抓住映实的肩膀,想要与映实专心对话 「你在好几年以前,有没有去一个地方搬东西,然后你的长官还复製了一把钥匙给你?」映实想到,她直接问仲超或许比较快 「几年前?我怎么可能记得?」仲超对映实突兀提问感到莫名其妙 「那里是一个外观很旧的平房建筑,周围有铁丝网的水泥围墙及阴森的榕树包围着,在高楼林立市区当中显得格格不入。」映实像是念着台词一样的背诵出来 「我…我想起来了!」仲超脑中涌入陈旧的回忆,但立刻感到毛骨悚然「但你怎么会…?你怎么会说出我当时对旧仓库的描述…而且还是一字不差。」 「嘻嘻!妈妈告诉我的!」映实露出胜利的笑容,却只加深了仲超的不安「那一间仓库有政府被隐藏起来的秘密,只要去那边就能证明我是对的!也能知道真相!」 「那个地方只是一间普通的破旧仓库,只是堆放了一些老旧的报废办公家具…根本没有存放任何有情报价值的文件。」仲超说他以前的任务只是普通的搬运劳力工作,不是护送机密文件 「我很确定我的消息没有错。」映实对仲超的说法很怀疑「你是不是也想骗我?」 「我没有说谎。」仲超站起来,从衣柜底部拿出一个破旧的公事包,他从里面翻出一把钥匙「我的确有这把钥匙,我当年搬完东西还联络当时给我复製钥匙的长官,有没有需要将钥匙还给他,长官还告诉我这堆破旧家具不会有人想要偷,就算被偷了也不会有损失,所以我就把钥匙留到现在。」 「把钥匙给我。」映实还没等仲超答应,就将钥匙从仲超手上抢过来「原来这把钥匙长这个样子…」 「我…我觉得你刚才说的都太不真实了…我觉得你应该要看一下医生。」仲超鼓起勇气的向映实建议「我已经帮你安排好看心理医生了。」 「好。」映实盯着手上的钥匙,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咦,你答应了?」仲超对映实迅速的同意感到吃惊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只是你没有亲眼见过。」映实心满意足的将钥匙收好,露出微笑「你只要跟我一起来就能证明我说是真的,你就不会这么觉得是我幻想的了。」 「如果我能证明那间仓库什么都没有…你就会跟我去看心理医生?」仲超谨慎确认映实的意思 「正确。」映实狡猾的微笑「反正我会赢的。」 数日后,到了与映实约定前往旧仓库的晚上,仲超特地请了假,仲超靠着记忆穿过了高楼间的窄巷,抵达北门市中心里面一间格格不入的老旧平房外。 仲超看到那个地方还是斑驳的水泥围墙,围墙里面还是阴森的榕树,榕树里面隐约可以看见一间老旧的平房,这里的外观还是像记忆里面的一样破旧。映实已经站在门口等待。 「这里和妈妈描述的完全一样!」映实很感动,因为她又一次体验了鼠女的神力 「这里虽然像是民间住宅,但是被军方用来当作仓库,民宅的外观是为了方便隐藏在民间社区里面。」仲超解释,表情上充满无奈 映实轻笑一声,她并不怪仲超,她知道仲超不了解鼠女的神奇之处。 「我找一下钥匙。」映实开始在她随身的皮包内翻找 「其实这扇门已经太旧了,我甚至不用钥匙都能打开。」仲超伸手想去转动外墙上的门把「我们快一点看一眼就离开吧。」 「不行!」映实喝斥仲超停止,停不下的手终于翻出钥匙「这里一定要用钥匙打开,否则会触发警铃!」 「啊…这里才没有警报系统。」仲超不相信映实说的话,但为了安抚映实,他还是退开让映实插入钥匙「这里根本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值得让军方安装警报系统,这里就是一个普通的军方间置土地…用来堆放军方不要的垃圾办公用具。」 「嗯,你只是还不了解。」映实没有理会仲超的解释,小心翼翼的打开门锁,谨慎的推开门,踏入斑驳围墙的里面 「什么…?」仲超跟在后面,他很快惊讶的发现这道破旧的大门真的被安装了智慧型警报监视系统,这是军方最新型的警报系统,只用在重点看守的情报据点,仲超吃惊的问向映实「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安装警报系统?」 「我告诉过你了。」映实开心笑了,她欣赏着仲超吃惊的模样,一边在这栋民宅外观的仓库建物周围探索 仲超发现旧仓库和他多年前来的时候有很大的不同,里面的草木都有整理过的痕跡,完全不像多年前荒废间置的样子,围墙内的建筑物门口还掛着『犬舍』的牌子,明显有人在这段时间不断维持这个地方的运作。 「这里…这里和我以前来的时候有很大的差别。」仲超对不符自己预期的整齐草地,他自己也谨慎起来,接着他看到了门牌上的字,疑惑地皱起眉头「『犬舍』?这里什么时候叫这个名字?这是谁掛的?」 「看起来围墙里面的门没有上锁…。」映实想伸手拉开屋子的前门,被仲超出手制止 「保险起见,我检查一下。」仲超站在距离门1公尺的距离仔细查看,又谨慎地针对门旁边的一些电线查看「看来这栋房屋没有安装警报。」 「那…我打开门了。」映实看着表情也变为严肃的仲超,小心的打开门 陈旧的味道立刻从屋内飘出,里面并没有像仲超描述的一样堆满废弃的办公家具,而是整理得十分整齐,像是普通的住家一样,有着普通的客厅、待客的桌椅,但是看起来像是很久没有人碰触,客厅上面的家具都堆起一层灰尘。 「这…这怎么可能。」仲超的反应比映实还要吃惊 「等我找到真相后,你会更加惊讶。」映实看着惊讶的仲超,嘴角不自觉上扬 「这些家具…看起来就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仲超检查这些家具的时候小心不要让自己的指纹留在上面「我没有说谎…我以前来的时候这里真的是一个仓库,里面全部都是军方的废弃办公桌和柜子。」 「我相信…我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不是假装的。」映实窃笑一声 「不…这里一定是被违法侵佔了。」仲超的表情很认真,这是他推论出最有可能的结果「不然就是国安局的人偷偷把这里出租给私人住户赚租金。」 「我们等着看吧,这里的秘密一定不只这些。」映实很有自信的继续往前 映实像是熟识路线一样走入一间房间,房间内堆满了数个大小不一的木箱,房间内的大书桌展现了这里曾经是一间书房。在仲超还在小心探索的时候,映实就大胆地从木箱里面翻出许多文件,其中还有一幅巨大的北门市地图,上面记载了密密麻麻的路线和註解。 「哈!北门市大失踪案!」映实像是中大奖一样的笑着「这件事果然真实存在!」 「这是…等等…这是国安局的公文格式!」仲超的军事情报局背景立刻认出了这些熟悉的书写风格 「如果这些公文是真的,所以这能证明这间房子真的和国安局有关係?」映实说出了她的猜测 「为什么国安局的公文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国安局的公文被偷了吗?」仲超止不住的惊讶 「国安局第11处…你看,这些公文发出的单位都是国安局第11处。」映实指着这些公文的属名处 「吴信…吴信…吴信…全部都是一个叫做吴信的人发佈的。」仲超仔细的看着公文的每一个细节「不对…『吴信』只是代号,真正书写的人是一个团队,只是辨识的地方…在这里。」 「公文编号?」映实看着仲超指向的一串代号 「公文编号上的代号才是公文真正地发出人,『吴信』只是一个用来混淆视听的称号。」仲超解释 「这样就可以证实国安局第11处真实存在…」映实兴奋的将这些公文排开,拿出相机准备拍照「这也能证实他们在背后操作『北门市大失踪案』。」 「不…这些公文看起来比较像是他们正在寻找『北门市大失踪案』的背后原因是什么。」仲超得出结论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政府要追杀『北门市大失踪案』的关係人?」映实陷入思考 「你确定保零总队的任务目标是针对『北门市大失踪案』的关係人?」仲超觉得映实的结论下的太快 「你记得保零总队在工地的救援任务…就是我被天子帮绑架的那一次。」映实轻描淡写地描述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保零总队真正的目标是天子帮的杨晓东,他是大失踪案的遗留者。」 「是吗…」仲超对映时的说法有些半信半疑 「保零总队在旧城区的血腥屠杀…那是因为百兽园在旧城区收留了不少大失踪案的儿童及少年。」映实继续说 「旧城区的血腥屠杀不是天子帮的人做的吗?」仲超疑惑的提问 「天子帮的人是在广英杰撤离后才赶到的,那一天百兽园和天子帮的会谈已经证明这些了。」映实很篤定的说「你会有『天子帮』的印象是媒体第一时间报导的印象。」 「你是说…政府利用媒体控制了真相?」仲超不可置信地看着映实 「这就是现在政府在做的事情!」映实面对仲超的迟疑,情绪激动了起来「政府利用王国电视台控制情报的流通,确保他们屠杀的事情不会败露!你怎么还不相信!」 「不…我只是…这些…」仲超扶着额头,太多的资讯在他脑中等待消化「这些情报颠覆了我的认知…我需要整理一下思绪。」 「我能理解。」映实想起了鼠女提醒她不要责怪仲超「你只是还没经歷到我的人生。」 突然间,书房门口传来另一位女性的声音。 「你们是谁!」 仲超和映实转过身去,一个皮肤白皙、衣服整齐的女性站在他们身后。 第11处的幽灵 「你是谁?」仲超没有回答女人的问题,反而理直气壮地反问 「你们先回答我,为什么你们要闯入我的家里!」女子高亢的声音说着 「小白…」映实认出了这件衣服,也认出这个皮肤白皙的女人,就是她当时投诉到夜梟电视台并指名要找映实调查 「莫映实!」小白认出映实后大吃一惊「为什么是你…!」 「这里是军方的土地,我怀疑…」仲超站到映实面前理论,但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小白打断 「什么军方的土地?这里是我家!」小白气愤的反驳「你又是谁!」 「我是军事情报局的人员,我确定这个地方是一个军用仓库,我不知道你佔用这边多久了,但是你的使用是违法的。」仲超强硬的表明身分,并指着书房堆起的木箱「你还要说明你这边的东西是从哪来的。」 「在我出生前,我的爸爸就住在这边,这些都是我爸爸过世后留下来的东西…」小白激动地舞动双手「我为什么要和你们解释这些!你们快给我出去!」 「不可能,你爸爸没有说实话。」仲超面对情绪激动的小白,态度开始放软 「我从小就住在这边,这里从来都不是什么军方土地!」小白作出奇怪的手势,要将仲超和映实赶出去 「你爸爸为什么会有国安局第11处的公文?」映实从仲超的身后拿起公文向小白提问 「莫映实,你好意思质问我?」小白对映实的情绪也很激动「我还没追究你跟踪我的事情!」 「我没有跟踪你!」映实对小白的指控也反应激动起来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的家!一定是你跟踪我!」小白的手不断在空中舞动 「这里是军方的土地!」映实再次提高音量强调 「这里是我家!」小白很坚持的不退让「现在!出去!」 「我…」映实正要回嘴,却被仲超一把制止 「我是军事情报局的军方人员,我认为你是窃占军方土地,我会请相关人员来处理这件事情。」仲超重新表明立场后就拉着映实离开 将映实和仲超赶出去后,小白害怕的关上大门,映实气愤地在柏油路上蹬脚,仲超却恢復冷静,他认为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太不寻常了。 「你认识这个女人吗?」仲超率先开口提问 「她姓白,是一个夜梟电视台的读者,她的绰号叫做小白。」映实看着冷静的仲超,也逐渐冷静下来「她曾经来新闻台请我调查『北门市大失踪案』的情报。」 「她…嗯…很不寻常,她给我一种诡异的感觉。」仲超找不到适合的词汇形容他内心的不安 「没错…太不寻常了。」映实思考后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她今天穿得衣服和他上次一样…」 同一套浅蓝色的连身裙装,颈部系着黑色的蕾丝颈圈,黑色长发和第一次见面一样的整齐,面庞仍是画着暗红色的口红。 「衣服?」仲超不懂映实的意思 「她全身的衣服和我上次见面完全一样,好像她只有这么一套衣服,很可疑。」映实狐疑的瞇起眼「而且…没有人会在家里穿得这么正式。」 「是…是吗?」仲超身为一个男人,不懂女人的打扮是如何引起映实的怀疑 「这该死的婊子!她撒了谎!」映实忽然激动地大叫「上次她说她爸爸在两年前的失踪,她是北门市大失踪案的遗留者,结果这次她说她爸爸死了!她这个满口谎言的婊子!」 离开后,仲超仍陷入的庞大情报的思考中,他没有再继续催促映实去看医生,而是花费时间在沉默中。映实向他提出的各种可能解释,都被仲超逐一反驳,他不相信政府会放任屠杀无辜的民眾,但他也不相信这件事情背后有这么单纯。 数日后,映实独自前往了鼠女咖啡店,向鼠女报告了她在仓库的发现。 「小白说的话完全是谎言。」鼠女很肯定的回答映实「根本不存在『小白的父亲』这个人。」 「妈妈,这是什么意思?」映实疑惑的提问 「小白这个人的『存在』,在上次和映实见面之后就消失了,像是『不存在』一样。」鼠女的解释让映实更加疑惑 「妈妈,你是说小白像是幽灵一样吗?」映实挤出了一个最接近她理解的答案 「嗯…对。」鼠女停顿思考了一会,同意了映实的说法 「我们在那间仓库有找到一个叫做『吴信』的人…妈妈知道这个人吗?」映实想起了她在仓库看见的公文「这个叫做『吴信』的人好像也在追查北门市大失踪案的背后原因。」 「吴信…看来是真的。」鼠女听见这个名字,声音多了几分犹豫 「妈妈,你认识吴信这个人吗?」映实察觉到鼠女的转变,赶紧出声关心 「吴信这个人是国安局第11处的负责人,也是国安局第11处消失前最后出现的人名,之后我就再也得不到国安局第11处的任何情报。」鼠女解释 「但是…仲超说吴信很有可能是一个团队,而不是一个人。」映实提起了仲超的解释 「嗯…这能解释一部份的疑惑。」鼠女欲言又止,想是想到什么又把话吞回去 「小白会出现在那个地方…表示小白和国安局第11处也有关係。」映实说出了她的推论,鼠女没有回应映实,只是保持着安静,映实没有听到鼠女的回应,担心的呼唤了鼠女 「等等。」鼠女打破沉默,突兀地喊停了映实 「怎么了…妈妈?」映实对鼠女声音的转变感到紧张 映实越来越感到不安,因为鼠女从来没有陷入这么长久的沉默,鼠女没有回应映实的呼唤,映实被这股沉默压迫得喘不过气,过了许久后,鼠女终于开口说话。 「吴信出现了。」鼠女简短的一句话,让映实感到时间继续流动 「妈妈,吴信不是消失了吗?」映实不理解鼠女的意思是什么 「吴信…不是这个吴信…不可能。」鼠女说话语无伦次,映实越听越觉得混乱 「妈妈…发生什么事情了…」映实的不安感没有因为鼠女的开口而减轻,反而更加手足无措 「吴信…正在和仲超说话。」鼠女留下这个结论又陷入沉默 同一时间,军事情报局北门区情报处,顏仲超被通知参加一个临时的机密会议,这个没有被划定在行事历上的会议十分突然,仲超穿着军服紧张地前往机密会议室,他今天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像是与会的人拜访营区。 仲超想起前几天和映实一起去发现国安局文件的旧仓库,那个气质诡异的女子,在警告他和映实离开时,手掌摆动的动作唤起了他深藏的记忆。 那是在他受训的时候,训练教官教导他们情报人员专用的手语,当时同梯的学员戏謔的问这个手语会在哪里派上用场,教官回答「你们在任务上遇见偽装后的队友的时候。」 仲超很明确的认出,小白在歇斯底里的驱赶他们时,舞动的手势不断强调了三个重要的讯息。 「机密」「任务」「离开」 出于无法说明的原因,小白没有在仲超和映实面前表明身分,仲超理解小白手语的意思后,他迅速评估了小白的状况,她歇斯底里的情绪很有可能是假装的,她的家庭背景故事也应该是假的,名字也是假的,只是小白很有可能接受过情报人员的训练,更可能的是她就是一位隶属于国安局的情报人员。 上次离开旧仓库后,仲超没有把土地可能遭到佔用的事情回报上级,他直觉自己可能涉入一个不小的机密任务,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时,这个突如其来的机密会议又单独命令他赴会,仲超直觉这个秘密会议和他数日前的旧仓库事件有关。 会议室门口,北门区情报处最大的主官-情报处处长亲自站在门口等待仲超,仲超一看见处长就快步跑过去,处长还没等仲超开口敬礼就作出一个禁声的手势,仲超随即停下动作,安静等待指示。 「会议,无声,使用,手语。」处长熟练的用手势下达指示 「收到。」仲超拘谨的使用手语回覆 无声会议,这是情报人员的特殊开会方式,为避免遭到设备录音,全程使用情报人员的手语沟通,这是仲超结训后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在今天以前他完全没有想过真的有无声会议的存在,更没想到自己真的有参加无声会议的一天。 处长打开会议室的大门,一间15坪大的会议室里面只有一个矮小的男子坐在会议桌的主位。男子很年轻,皮肤像是许久没有晒到太阳一样的白皙,整齐俐落的短发,光滑的脸庞看不见任何一根毛发,仲超推算官阶应该和自己差不多,但是已经晋升为将军的处长却先恭敬的向男子敬礼,这让仲超感觉到这个年轻的男子官接应该不下于自己的大长官。 男子用眼神简单的向处长致意后,处长就离开会议室,只留下仲超一个人和男子一起独处开会了。 「坐。」男子熟悉使用的手语指示仲超坐下,仲超紧张得赶紧坐下 仲超很疑惑,这一间会议室配备最新的侦测系统,如果有窃听器、录音机等电子设备,墙角的警示灯会自动亮起来。而这间会议室的墙壁也能隔绝任何的墙外窃听装置,根本就没有必要特别执行无声会议。 男子递给仲超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的内容让仲超瞪大眼睛。 「我就是吴信,国安局第11处的吴信。」男子开口说话了 鼠女咖啡店的告解室中,沉默已经超出了映实可以负担的上限,压迫感不断地在映实胸口中浓缩,映实双手揪紧着胸前的衣服,想减缓不断膨胀的压力。 「吴信找到仲超了…太迟了。」鼠女的声音十分悲观「吴信要仲超配合国安局第11处找出我的真实身分…」 「不…怎么会…」映实很快被鼠女的悲观感染,内心也凉了起来「仲超不会背叛我们吧…」 「仲超…仲超他拒绝了。」鼠女的声音没有变得轻松「但是这也只是推迟了政府找到我的时间,并不能阻止他们…。」 「妈妈…我们…我们该怎么办?」映实担心的问着鼠女,在她印象中,没有鼠女不知道的问题,没有鼠女解决不了的事情 「我…我不知道…」鼠女的声音充满了绝望「我…我必须要逃亡。」 「逃亡?不…不要!」映实激动的流下眼泪「我要怎么联络妈妈!我不要妈妈逃亡!我不要再孤独一人了!我请百兽园的人保护你!」 「跟着他们,我们全都会被保零总队杀掉的。」鼠女哽咽的安慰映实「妈妈会来找你的…一定会的!因为你是妈妈的乖女儿!」 「不要!我不要妈妈丢下我!妈妈!妈妈!」映实声嘶力竭的哭喊 告解室的门打开了,咖啡师林氏面无表情地提醒映实应该要离开了,映实流着眼泪摇头,林氏没有理会她,自顾自地开始将告解室支解。 映实站在咖啡厅的角落擦着眼泪,眼睁睁的看着林氏从告解室中拉出一座灰白的石製棺材,上面佈满奇怪的雕刻纹路,棺材旁边还有一些不知道作用的奇怪仪器装置。 映实从来没有见过鼠女的真面目,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鼠女就在这座灰白的石製棺材内部。 映实小心地靠近棺材,林氏冷眼旁观,没有阻止映实的靠近。 「我一个人没办法对付保零总队和国安局…」映实趴在棺材上,哭求鼠女不要离开 「你必须集结眾人的力量,才能打败保零总队。」棺材旁边的仪器发出鼠女的声音,映实才发现原来以前鼠女都是透过机器和她对话的 「眾人的力量…」映实掛满眼泪的脸庞,还不理解鼠女的意思 「对…眾人的力量。」鼠女再度强调了一次「你可以做到的,我的女儿。」 数日后,鼠女咖啡店的招牌就消失了,不管映实再怎么找,都找不到鼠女的痕跡,也没有人听过鼠女咖啡店这家店,鼠女咖啡店的存在就像消失一样。 仲超在营区留守的深夜,他一人看着手上一张公文纸,这是他梦寐以求的愿望,如今已经获得实现。 - 「同意调职单」 兹同意北门区情报处少校情报官顏仲超调职至国家安全局,任职中校情报工作人员,本调职单即日起生效。 - 仲超喜孜孜地笑着,他从来有想到自己能够这么简单获得晋升的机会,他也没想到他只是照着纸上写的台词念着,居然就能升阶成为中校,还能脱离这个他埋怨许久的军事单位,前往国安局工作。 仲超回想起那场无声会议,自己还沉浸在不可思议当中。 「我就是吴信,国安局第11处的吴信。」吴信嘴上念着,将一张纸递到仲超面前 纸上写着「照着上面的台词念」,下面则是一连串已经被设计好的对话台词,仲超发现自己的名字也被印在台词上。 「『我是北门区情报处的少校情报官顏仲超,你好。』」仲超紧抓着纸张,恭敬又紧张的唸出纸上属于自己的台词 「我们听说你最近在调查『北门市大失踪案』。」吴信手上没有台词本,但是他却熟记仲超手上的对话 「不…我没有…」仲超对吴信提到失踪案吓了一跳,赶紧否认,但吴信立刻用手指敲了桌面提醒仲超照着台词对话「呃…『是的,我和我女朋友昨天进入一处军用仓库,我在里面寻找有关大失踪案的情报』。」 「这个事件事涉机密,我希望你能够加入国安局协助调查。」吴信嘴里唸着,一边拿出一张纸,上面是同意调职单,北门区情报处处长已经签字 「我…」仲超双眼一亮,心情止不住的激动,但是很快顺着吴信提示的眼神继续念着台词「『我必须拒绝长官的好意…我比较适合在军事情报局的工作』。」 仲超念得不甘不愿,吴信手上那张调职同意单是集合了他逃脱这个单位与晋升阶级的两大愿望,仲超害怕刚刚一唸,将导致自己到手的美梦破灭。 「是吗…那我们也不会强求你。」吴信语带遗憾地说着,但是手部的动作却吸引了仲超的注意 「会议」「正式」「开始」 仲超认出了这三个词,他想起了这是一个秘密会议,所有的会议交谈都是要透过手语来进行,也就是说…刚才的台词朗读都是情报掩饰的必要工作。 「收到,准备完成。」仲超赶紧用手语回应 「你,明天,职务,变动,国家安全局。」吴信一个词一个词的传达给仲超,过程完全没有开口说过任何话 「收到。」仲超回覆后,紧紧盯着吴信手上的调职单 「正确。」吴信看出了仲超内心的渴望,识趣的点头 「我,以后,注意事项?」仲超提出了他的疑问 「职务,变动,机密。遵守,保密。严禁,说话。」吴信的表情在展示这些词的时候用认真的表情强调仲超务必遵守 「收到。」仲超想了一下,额外问了问题「其他,注意事项?」 「你,家里,女人,危险。」吴信像是在警告仲超 「我,女朋友,遭遇,危险?」仲超担心的问 吴信摇头,打出了一句话,他的脸色比刚才都还要严肃 「她就是危险。」 零号计画 「呜…哇!」 周朋又一次从恶梦中醒来,广英杰又一次穿着浴袍睡衣站在一旁旁观着,好像他正在等待周朋醒来一样。周朋揉揉眼睛,广英杰递给他热毛巾擦汗,周朋没有对广英杰的贴心感谢,他反而觉得广英杰的准备周到十分诡异,但广英杰本来就是一个奇怪的人。 「你整晚都在我床旁边?」周朋像是在怪罪广英杰 「你说了一整晚的梦话。」广英杰似笑非笑的回应,指着周朋手上的热毛巾「对了,那件毛巾是我刚才自己丢到电锅的。」 「呃…谢了。」周朋将毛巾递还给广英杰 「你欠我一条毛巾。」广英杰拖着拖鞋离开寝室 周朋走到会议室,他现在会议室堆着一两个没看过的纸箱,广英杰正翘着脚阅读纸箱里面的文件。周朋靠近后发现,这些纸箱里面装的全都是国安局存放在防空洞尽头民宅仓库的机密文件。 「你什么时候搬过来的?」周朋讶异的问广英杰 「一天一天慢慢搬。」广英杰正专注在一本厚重的陈旧报告上「别担心,这些东西平常我都藏得很好。」 「要是我们被查出擅自夹带机密文件,我们就…」周朋正要斥责广英杰,却被广英杰一口打断 「就怎么样?『死定了』吗?」广英杰浅浅的微笑「我用任务的名义滥杀无辜远比藏起来的东西还要严重,却还没有人来制止我,为什么呢?」 「你不应该有这种想法。」周朋警告着广英杰「你挑战总部的行为应该要适可而止,你的个人行为很有可能会影响整个保零总队。」 「噢…是的。」广英杰敷衍的点头 「我们像以前一样走一段路过去,花不了多少时间的。」周朋不放弃的继续教训广英杰 「这已经不可能了。」广英杰专注在阅读上「防空洞的通道被封锁了。」 「被封锁?」周朋开始担心自己「军方发现有人闯入了吗?」 「我拦截到军中的情报传真,听说是『犬舍』被一个民女闯入。」广英杰一边翻页,一边向周朋说明「军方还在调查为什么一个普通的民女可以轻易破解智慧型警报系统。」 「智慧型警报系统被破解了?被一个普通的民间女子?」周朋很吃惊 「我推测这个人可能掌握了这个系统的致命漏洞…或是有内应直接帮她开门。」广英杰伸展上臂,想让肩颈放松一点「嗯…不管是哪一种,她都不是一个普通的民间女子。」 「所以军方调查的结果呢?」周朋追问着广英杰 「军方调查到一半,国安局就派人来介入这次入侵事件,这让军方气炸了。」广英杰露出旁观者的訕笑「军方本来就很介意自己的土地被国安局当成仓库,现在国安局的介入又让军方没办法调查警报系统哪里出了问题,连军方有没有内鬼自己都不知道。」 「所以…」周朋总结了结论「军方就只好封锁了通道?」 「对,军方气到将通道封锁,让被入侵的地方成为独立空间,进而保护自己。」广英杰指着旁边成堆的纸箱「这就是我的先见之明。」 「我看你只是不想每天晚上跑这么远。」周朋看出了广英杰的胡说八道 「噢…骗不了你。」广英杰友善的笑了 周朋教训归教训,深夜无法入睡的痛苦沉闷很快让周朋也拿起了纸箱里的机密文件开始阅读,广英杰没有嘲笑他,而是拿起他手上的那一本厚重的报告给周朋。红色的外皮彰显了文件的重要性。 「《零号计画》,报告製作者-国安局第11处,吴信。」周朋唸出了报告封面上的文字 「这份报告很有趣。」广英杰意义深长的说着「如果这份报告和我们有关係,表示保零总队的成立,其实是国安局第11处的计画。」 「国安局的11处?」周朋想起了第一次去民宅仓库看见的情报 「对,国安局第11处的这个人…」广英杰用手指敲了敲吴信的名字「建议应该建立一个由精神病患组成的部队,追捕所有『精神病患杀手症候群』的感染者并进行隔离工作。」 - 《零号计画》 因为高传染性、高死亡率的「精神病患杀手症候群」在北门市发生大流行,综合第11处特勤人员及第11处实验结果,「精神病患杀手症候群」感染者透过思想、意识作为传染的媒介,人类无法停止思考,故无法确定人群于接触后传染机率,任何与感染者发生接触的人都有可能成为感染者,潜伏期未定,现估计位于北门市之感染者至少超过3万人。 「精神病患杀手症候群」疾病特徵: (1)感染者会迫切分享思想以达到疾病传播之目的,因为原精神病史者免疫该疾病,感染者会对原精神病史產生积极攻击性,感染者与原精神病史者染病前关係并不会阻止感染者之攻击行为。 (2)当原带有精神病史之人类接触后该疾病后,会剃除全部原先精神病徵,使其从精神疾病「痊癒」,已知有超过10例成功案例。 (3)当感染者无法传染后,将会自刎。 建议应对措施: 组织6至10人具有精神病史之武装人员,使其感染「精神病患杀手症候群」后治癒其精神疾病,并将其武装人员编队,指定为「精神病患杀手症候群」感染者特别处理小队,所有与感染者接触行为都必须由该组小队负责。 「精神病患杀手症候群」感染者之最后处置手段: 该疾病没有任何解药、疫苗,传染性极高、染病后死亡率极高,建议由该特别处理小队将感染者就地击毙,只有当感染者的大脑停止运作,才不会產生思想及意识的传递,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方法可以避免疾病传染,于此本单位建议立即针对感染者强力清除才能将感染的风险降至最低。 报告人国安局第11处吴信 - 「因为…因为精神病患不会遭到『精神病患杀手症候群』传染而出现病徵…反而会让精神疾病痊癒…」周朋陷入了思考,但随着他思考,他就越来越恐惧 「你记得你是什么时候没有忧鬱症的症状吗?」广英杰收起笑容的问着周朋 「我…应该是受训的时候…」周朋脸上显现着不安 「大家都是差不多时间痊癒了精神疾病。」广英杰深呼吸「我们可能在不知不觉就已经感染了『精神病患杀手症候群』…然后成为政府执行清理传染病计画的部队,帮政府杀光所有的病人。」 「这太疯狂了…」周朋感到一阵反胃 「我在想…指挥部要我们追杀的那些人。」广英杰看着脸上不适的周朋「就是那些被黑道组织庇护的遗留者们,或许他们根本不是什么『潜在犯罪份子』、『暴力因子的继承者』,很有可能就是『精神病患杀手症候群』的潜在感染者。」 「唔…」周朋脑袋一片混乱 「你知道的…他们看起来一点都不坏。」广英杰半闭着眼,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周朋更加不舒服 周朋没了心情,思绪混乱的他坐在会议室的角落,一股内疚感从他的内心產生了自我质疑,周朋看着自己的双手,他觉得他应该要更内疚一点,但是他现在内心的痛苦远远不如忧鬱症缠身时的他,忧鬱症痊癒的他已经没办法像以前一样的内疚,即使痊癒后,周朋还是快乐不起来,他开始怀疑自己真的痊癒了吗,还是变成另一种冷血的怪物。 「你觉得我们有传染力吗?」周朋低着头 「国安局应该是认定我们没有传染力,否则不会每次任务后都让我们若无其事的接收王国新闻台的採访。」广英杰说出他的看法 「瘟疫的传染真的被阻止了吗?」周朋不安的怀疑着「会不会北门市其实每个人都已经是感染者?只剩我们这些精神病患还清醒着。」 「…或许这份报告未必都是正确的。」广英杰想起了一件事情 「什么意思。」周朋等待广英杰继续说下去 「你记得我放跑了一个生还者吗…那个女记者?」广英杰将语调放慢,试着吸引周朋的注意 「莫映实?」周朋抬头看了广英杰 「我一直在等总部对莫映实生存这件事情回应,但是总部从来没有对我放跑莫映实有反应,也没有要求我去执行暗杀任务。」广英杰露出胜利的微笑「或许…根本就没有传染病这回事。」 「你不断的挑战总部,就是为了要确认这些事情?」周朋看了一眼会议室墙角的监视器 「保零总队不停的追杀遗留者就算是传染病患,他们生前曾经和谁接触,指挥部也没有办法掌握,格杀真的能隔绝传染吗?这份报告上写的方法根本没有办法抑止传染。」广英杰一边说着,一边将视线移转到监视器上,好像这段话是对着另一个人说的 「不能阻止传染…那么我们杀这么多人是为了什么…」周朋仍是一头混乱 「周朋…这个单位有太多不合逻辑的地方了。」广英杰靠近坐在周朋旁边的桌子上「国安局第11处、保零总队…全部都很不合逻辑,我猜只有一个人知道真相,你记得…当初结训的将军叫什么名字吗。」 「范腾,我记得叫范腾。」周朋有气无力地回答 「范腾。」广英杰復诵了一遍「我们只知道他来自国安局,但是不知道他是来自国安局的哪个单位。」 「这个名字应该是假名。」周朋摇头「在国安局使用假名是规定,定期更换假名也不奇怪。」 「但是…你有听过国安局有范腾将军这个人吗?」广英杰进一步提问 「不,我没有。」周朋扶着额头 「会不会是已经换过名字了?」广英杰提出了他的怀疑 「国安局只会换名,不会换姓。」周朋解释「但就我所知,国安局没有任何一个姓范的将军。」 「你如果这么肯定…我就推测这个范腾,就是来自国安局第11处的人。」广英杰得出结论 「啊…这的确是有可能。」周朋已经接受了国安局第11处存在的事实 「你不觉得范腾这个人很奇怪吗?」广英杰一派轻松的提问,想让周朋转移注意 「我们都很奇怪,广英杰。」周朋无精打采的回应 「不…我是说,范腾这个人的『气质』。」广英杰强调 「你为什么不杀了他,然后问问看他为什么这么奇怪呢。」周朋不怎么想搭理广英杰,随口敷衍他 「噢…如果我有机会。」广英杰露出友善的笑容「但是结训后我就再也没有遇见他了,不管怎么透过警方问,都再也没有听过他的消息,就连每次任务简报传来,都不会看见他的名字。」 周朋注意到广英杰的表情,他认出广英杰刚才说的话是认真的,广英杰真的在一瞬间洩漏了杀气。 「你那个表情…最好还是收敛一下。」周朋提醒广英杰「政府现在纵容你的任性,不代表当你起了杀心,他们会坐以待毙。」 「你说得对…政府不会放任一个他不能控制的野兽到处乱跑。」广英杰意有所指,他盯着周朋看「保零总队拥有大量火力,精通杀人、作战的技巧,没有一支执法单位能够制止保零总队,我们都是野兽,周朋。国安局怎么能够放心对保零总队的所作所为睁一隻眼闭一隻眼呢?」 「你想说什么就一次把话说完。」周朋消磨着耐心 「要控制这么一个强大破坏力的部队,情报的掌握很重要…我觉得队上有人是总部的内应。」广英杰露出友善的笑容「你觉得谁最有可能是内应?」 「嗯…我想不到谁有可能背着我们和总部联络。」周朋思考一会后回答 「『大个子兰』?」广英杰提问 「他太笨拙了,不像是一个做内应的人。」周朋摇头 「『庄尸兄弟』?」广英杰继续提问 「他们俩个藏不住秘密。」周朋不同意 「『伯利维』?」广英杰继续唸出其他队员的名字 「他以前被单位的长官霸凌,他比你更讨厌政府。」周朋伸手要广英杰不要再问了「队上的人以前或多或少都有因为精神病遭到霸凌或歧视的经验,要他们做政府的内应是不可能的。」 「那么…只剩下我跟你了。」广英杰居高俯视着坐在地上的周朋,脸上掛着不变的微笑 「我如果是政府的内应,你这些荒腔走板的行为早就被举报上去了,我连联络总部的方式都没有,我怎么可能担任政府的内应。」周朋受够了广英杰继续猜测队上叛徒的行为,因为他觉得所有的队员都不可能成为背叛者「我当初就是被政府送到精神病院的,我知道政府不会善待他的内应。」 「看来只剩下我。」广英杰笑着,似乎他很满意周朋的答案 「别闹了,你是队上最不可能的人。」周朋一点都不觉得广英杰这个精心准备的玩笑很幽默「一个嚮往无序的反社会精神病患,还会因为好恶对警察开枪,不可能屈服于政府之下。」 「噢…可惜。」广英杰笑开嘴「我以为这个笑话会让你笑出来。」 「这不好笑…广英杰,这不好笑。」周朋嘴角动都没有动 和好 「你必须集结眾人的力量,才能打败保零总队。」 鼠女消失前的这句话不停回盪在映实的脑海里,映实隻身缩在衣柜中,双手环抱着膝盖,鼠女的失联让映实感到十分不安,她从来没有这么庞大的孤独感。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妈妈。」映实浑身发抖,她害怕面对没有鼠女的世界 「你可以做到的,我的女儿。」鼠女的幻想在脑海中不断鼓励映实 映实透过衣柜的门缝看着明亮而寧静的房间,一切都像往日一般的和平,没有任何人在追查映实,没有什么怪物埋伏在视线的死角。 「我必须要努力踏出去…为了妈妈…」映实颤抖的手指小心拨开了衣柜的门,刺眼的阳光洒在映实的肌肤上,她笨拙地从成堆的衣服中爬出来,重新面对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没有因为鼠女的消失而有任何变化,狗吠、鸟鸣、人笑声,他们的生命仍是在不断重复的转圈,为了一些微不足道、毫不相关的利益而争斗,陷入日復一日的运转。映实重新观察这个世界后,她觉得这个世界很陌生,不是她不了解这个世界,而是这个世界不了解她。 「这个世界应该要因为我失去妈妈而同情我,至少要和我一起痛苦…但是这个世界自私的继续向前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角落独自哀悼…」映实自言自语,一些想法在她脑中安静酝酿 映实花了一些时间整理凌乱的房间,自从上次她翻出仲超的衣服后就没有好好收拾了,这是她第一次静下心来将自己创造的混乱回归秩序,映实拿起手机,只有一封来自谢金目的讯息。谢金目为了安慰她失去独家的新闻,让映实放了一週的带薪休假。映实很快忽略了谢金目的讯息,而是按起号码,拨给了一个人。 「你好,我是田萤。」田萤接起电话,她没有发现这是映实的电话 「萤,我是映实,之前的事情很对不起。」映实直接了当开口道歉 「我…我…我没想到是你打过来的。」田萤有些尷尬 「我知道你把我的电话号码删除了。」映实没有生气,而是充满愧疚的再三低声道歉「我也做了一样的事情…但是我这几天好好想了后,我发现我不应该这么做。」 「你想做什么…」田萤面对映实突如其来的道歉,有些不知所措 「我想和好,我不想我们再继续吵下去了。」映实的声音很沮丧,还带有一些哽咽声「之前的事情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这样对你的。」 「你是…在跟我认错?」田萤不敢置信自己听到映实的道歉 「是…对不起,萤,请原谅我吧…」映实低声下气的道歉 「我以为我这辈子已经失去你这个朋友了。」田萤听着映实充满愧疚的声音,自己的泪水也开始在眼眶打转 田萤和映实久违的一次聚会,她们约在大学时常去的学生餐厅,她们开心地聊着天,像是回到大学时代一样。映实郑重的向田萤再次道歉,她告诉田萤,她发现这份工作并没有重要到可以牺牲田萤,田萤觉得很窝心。 「当你愿意跟我道歉的时候,我就已经原谅你了。」田萤欣慰的笑着「那天我回去哭了一个晚上,我以为依你的固执,我这辈子已经没办法和你说话了。」 「我也哭了一个晚上。」映实苦笑,脸上掛着睡眠不足的倦容「我想我是被我的好胜心冲昏头了,你长得比我漂亮,你穿得比我好看,你又表现得比我好,我太想超过你…我的好胜心扭曲了我,让我做了不应该做的事情。」 「天啊…映实!我没想到我会从你嘴里听到这些话。」田萤对映实的坦白感到十分窝心,又立刻轻松的建议「不过你的这身打扮真的要好好整理了。」 「我…我觉得我穿这样很舒适!」映实嘟起嘴 「映实…看看你自己,你已经是职业人士了,却还穿得像这间餐厅的大学生一样。」田萤摇头发出嘖嘖声「难怪你会没有自信…穿漂亮的衣服可以带给你自信。」 「我不觉得这些衣服适合我…」映实想遮掩身上那套从大学穿到现在的素色棉衣 「我应该找一天带你去买一些衣服…」田萤劝说着映实「这份工作的人是很现实的,他们会因为你的穿着太普通而认为你不够专业。」 「嗯…谢谢。」映实羞涩的低下头 「你就是太大意了,不是交了男朋友之后就可以轻忽外表这件事…男人可以不知羞耻的拋弃失去美貌的女人。」田萤的口气不像指责,比较像是叮嚀 「仲…仲超才不会做这种事情!」映实低声的反驳,但连她自己都觉得回答得很犹豫 「真好…你都不用担心仲超变心。」田萤叹了一口气「可能是军人都比较忠心吧,我男朋友是政治幕僚,我就觉得他超花心的!」 「寧成…?我看他对你很好,看不出他是一个花心的人。」映实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就很羡慕仲超能够容忍你不打扮、不化妆…这样平凡稳定的爱情也很好。」田萤将羡慕的表情崭露无遗 「仲超也没有你想像得这么好…他最近每次休假回来,都只忙着脱光我的衣服…」映实欲言又止,她从来没有和别人透露过这些的私事「我有时候觉得我只是他的洩慾工具。」 「唉…果然男人都是一样。」田萤双手抱胸,频频摇头发出嘖嘖声为映实打抱不平 「萤…你也是?」映实问得很小心 「寧成他…」田萤话说了一半,又把即将说出口的话吞回去重新组织「他的性癖很差劲…对,我说出来了。」 「性癖…很差劲?」映实关心逐渐失去笑容的田萤 「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不知道。」田萤像是想要否认刚才说的一切,但很快意识到自己没办法把话吞回去,只好装作没事的别过头 「发生什么事了…萤,你还好吧。」映实担忧的伸手想要轻摸着田萤的脸庞,田萤却像反射动作一样的缩了一下 「没事…我没事。」田萤拨弄自己的头发,立刻又将些微波澜的情绪恢復平静「只是…寧成他…他的标准很高,我常常达不到他的要求…我有时候会觉得我很没有价值。」 「不要这么说…」映实将手放在了安全距离,她想让田萤感到自在一点「你是一个很棒的人…你的努力是靠你自己争取来的,你不需要依靠寧成来证明自己。」 「我…嗯…谢谢。」田萤点了头,努力压制内心庞大的压力 「你应该要多肯定自己…你并不是寧成的所有物,你是田萤,王国新闻台的第一主播。」映实一字一句的鼓励田萤,田萤才终于露出笑容 「嗯…我从来没有听过你这样说话,我现在才知道你的鼓励这么温暖。」田萤窝心的笑着 「这…这是我妈妈最近告诉我的。」映实想起刚才讲着鼓励田萤的字句,脑中都是充满鼠女温柔的声音 「你和你妈妈和好了?」田萤也记得映实是和仲超逃家才搬到北门市的 「没有。」映实低下头,她并不想和田萤解释鼠女的存在,因为一想到鼠女,她的眼眶又开始打转泪水「一言难尽…。」 田萤看见映实又陷入泪水边缘,自己就没有继续追问了。她理解映实也是背负着庞大的压力,不被家人接受的映实为了要证明自己,和仲超搬到北门市,映实又经常被拿去和田萤自己做比较,绝对承受了不少来自周遭的压力。 映实又是一个不愿敞开心房的人,她今天愿意找田萤坦白,一定是鼓起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才能讲出这些话。田萤觉得映实为了找独家新闻,不顾自己的安危深入黑道,还被天子帮绑架,映实不应该为了工作付出到这种地步。 「映实…我觉得今天很开心。」田萤低下眼,她怕接下来的建议会她和映实又开始吵架「但是你不要再和黑道组织来往了…我真的很担心你。」 「嗯。」映实点头,她没有反驳田萤 「我不是要否定你的新闻!」田萤看映实没有激烈反应,就抓紧时机继续相劝「但是百兽园、天子帮…他们实在是太危险了!」 「我知道…但是我是去採访那些在大失踪案后被遗留下来的孩子。」映实平静的解释 「我有看过政府的资料…那些大失踪案的青少年、青少女长大后都会加入黑道组织,百兽园成为暴力讨债,天子帮成为诈骗集团,少女就下海卖淫。」田萤有点激动,她认为映实并不知道这些事实 「我有听过这种说法。」映实心里意识到田萤的资讯来源和小白一样,但她还是平静的回答「我也是在查证这种说法是不是正确的。」 「但是…你要和黑道组织接触太危险了…他们可能随时会对你报復!」田萤担忧的继续劝说 「我最近发现百兽园有一间『幼稚园』,他们专门在收容这些大失踪案的孩子,当我进去后发现事情并不是如政府说的这样。」映实看着田萤的眼神,平静又真诚 「可是…可是…政府说谎这种事情…」田萤仍然一脸难以置信 「你能保证寧成百分之百没有对你说谎吗。」映实刺入椎心的一句话,田萤没有办法回答 离开餐厅后,外面正下着雨,寧成亲自开车来接田萤回去。车子停下时,寧成凶狠的视线透过半开的车窗紧盯餐厅门口的映实,映实的反应很冷静,站在原地目送田萤上车,反倒是田萤,她内心巨大的矛盾与犹豫已经藏不住的浮现在脸上。 映实撑着伞在路口等待时,一个穿着深色雨衣的男人将一张湿漉漉的传单塞到映实手上,在映实还没意识到那个男人是从哪里出现的,男人就已经消失了。 「咖啡店」 传单上的字已经被雨水浸湿到无法阅读的地步,仅能勉强看出这是一张咖啡店的传单,但映实内心激起一些激动,一股衝动让她觉得她必须找到这个地方,她觉得她会在这个传单的地点找到自己缺少的一部份。 映实照着传单上的地点,在积水的巷弄里面不断寻找传单上的目的地,她的裤管都被溅起的雨水浸湿,人车交通的声音距离映实越来越远,映实在杂乱的里面水泥大楼底下穿梭。映实知道这个地方一定十分隐蔽,在某条狭窄、堆满废弃铁皮的巷子里面,她发现了一扇隐蔽的门,店名用粉笔粗糙的在墙边写着。 「鼠女咖啡店」 映实忍住眼泪,发抖的推开咖啡店的门,里面只有几盏昏暗的灯光,没有任何客人,而且充满陈旧、腐败的味道。映实看见吧檯无人的桌上已经放着一杯饮料,那是店里咖啡师林氏最拿手的饮料特调「咖啡豆泡水」,饮料杯下压着一张卡片写着「给映实,妈妈最棒的女儿。」,看见这一行字映实再也没办法忍住泪水。 映实环视咖啡店的角落,终于发现那个令人熟悉的告解室,鼠女咖啡店属于映实的狭小空间。她紧张的打开告解室的小门,将湿了半身的自己塞进去。 「妈妈…我回来了。」映实小声地说 「欢迎回来。」熟悉的声音回答着映实 这几天只存在映实脑海中的声音回绕着告解室狭小的空间,映实流着泪水,温暖的笑了。 数日后,仲超休假了。他一回到家后就迫不及待地告诉映实,前几天有一位自称是国安局第11处的吴信和他接触,吴信要仲超协助国安局去平定北门市的黑道势力。 「但是我拒绝了。」仲超一边换着衣服,一边说着 「我知道。」映实慵懒的躺在床上,一点都没有惊讶的反应 「你怎么可能知道?」仲超对映实的反应很惊讶「这可是在军营中最高级的秘密会议室谈的…你怎么可能知道?」 「妈妈告诉我的。」映实随口回答 「你妈妈…」仲超想起了映实现在口中的妈妈不是她原本的妈妈,立刻改口提问「你妈妈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她是全世界最温柔、最包容我的女人。」映实毫不犹豫的回答「只是她现在被政府追查中,她必须每隔一段时间就搬家,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所以我没办法把她介绍给你。」 仲超对映实的坦承有些出乎意料,他以为映实会掩饰她的消息来源,但是映实将她妈妈被政府追查的事情直接告诉身为政府情报人员的他,他开始怀疑映实对自己的信任是不是她精心安排的一个陷阱。投向国安局的决定,让仲超没有办法再像以前一样相信映实。 「我…我决定要退伍了。」仲超试着试探映实的反应 「咦…为什么!」映实连忙从床上坐起,惊讶的看着仲超 「我发现你说得对…这个政府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仲超装出气愤的样子「政府居然还要我对付自己的女友…我受不了了!」 「哦…对不起…我居然害你丢了工作。」映实跑过去抱着仲超 「不…你比这个政府重要多了。」仲超裸着上身,摸着映实的头发,但他内心只有纯粹的慾望 「谢谢你相信我…」映实露出笑容,技巧性地推开仲超不安分的手「我有一个地方要带你一起去,我希望田萤也可以一起去!你会跟我一起去的吧!」 「会…当然会!」仲超难耐的慾望,已经让他不顾映实的要求 「太好了!」映实开怀的笑着「那么你什么时候有休假?」 「我…我现在随时都可以休假!」仲超在同意调职去国安局的时候,就已经获得大量自由的时间 「你以前请假都很困难呢…这次居然可以这么轻易就请假!」映实又惊又喜 「当我已经决定要退伍的时候,积留下来的休假就已经没有意义了。」仲超摸着映实细嫩的脸颊,突然涌现的好奇心还是让他提问了「我们是要去哪里?」 「幼稚园。」映实开心的笑着,这个笑容已经好久没有被仲超见过 家长日 「你确定是这里吗?」仲超开着车在山区蜿蜒崎嶇的小路上前进 「对,接下来左转。」映实专注的读着纸条上的指示 「这里是黑熊谷…这里真的有山林小学吗?」仲超疑惑的前进,对路况不熟悉的他放慢了车速 「咦!我好像看到人!」田萤坐在后座往车窗外猛指 「你看错了吧!这里都是一片荒郊野外!」仲超乾笑掩饰着紧张 「到了。」映实指着前方 一道四公尺的高耸围墙突然出现在山林中的空地,无中生有的豪华庄园让仲超和田萤叹为观止,他们甚至必须往前开一小段距离才能到达围墙的大门。大门用厚重的金属建成,从外观可以看出庄园的主人重视安全多过美观,紧实的钢板看起来像是防止某种猛兽从庄园中逃脱的设计。 「欢迎各位到来,我是幼稚园的园长,花剌贝。」花剌贝穿着朴素的衬衫,乾净的白色宽筒裤,头发也听从映实的要求,将及肩的波浪长发,整齐的打理梳整一番 「谢谢你,花园长。」映实礼貌的点头致意 「映实女士…你确定这是好主意吗?」花剌贝低头小声向映实询问,他的脸上充满彆扭的不自在 「别说话,他们在看。」映实微笑,假装没有听到花剌贝的问题 「你好…我是映实的男朋友,我叫仲超。」仲超上下打量着花剌贝「没想到园长的造型这么粗旷…」 「啊…哈哈…在山中生存可不容易啊…」花剌贝乾笑着回应,今天早上为了将他上半身的刺青隐藏住,他把衬衫所有的钮扣都扣上了,动作变得十分僵硬 「你好…我是映实的大学同学,我的名字是田萤…」田萤紧张的自我介绍,今天的她穿上轻便的衣服,身上也没有浓厚的香水味,比萤幕上的她更加亲切「这里的幼稚园…围墙好高大…给人的压迫感…好大。」 「啊…哈哈…在山中生存可不容易…啊…」花剌贝重复着一样的回答,他没办法说这些围墙是为了防止保零总队入侵而建立的 「好了…园长,带我们到孩子那边去吧!」映实笑着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暗示花剌贝带着他们进去庄园里面 按照映实的要求,百兽园将所有可能和黑道有关的元素都隐藏起来,所有出现在访客面前的成员都必须穿着像花剌贝一样的朴素衬衫,身上的刺青一律要用衣物遮蔽,头发、鬍鬚都必须经过整理,如果做不到的成员,就必须像熊求一样躲藏起来,避不见客。 庄园内部的游乐器材都被好好擦拭过一遍,原本佈满坑洞的简易操场也被粗糙的尽量填补,虽然幼稚园的外墙给人冰冷的压迫,但是内部作为一间学校,该有的建筑应有尽有。 「里面真的是一所学校…」田萤吃惊的四处观察,小心的跨越一个一个操场的坑洞「只是…这个操场,有些不整齐…」 「非常抱歉…田女士,要找到愿意前往深山的维修人员很不容易。」花剌贝向田萤说明「基本上这里的设备都是我们自己维修的…但是孩子们体力很好,所以经常修好后又很快就坏了。」 「映实女士!」一个女性站在教室外向映实他们热情的打招呼「我是幼稚园的老师,叶梅香。」 「叶老师,今天一样辛苦你了。」花剌贝尷尬的微笑 「花哥…啊不,园长,今天很帅哦!」叶老师拍着花剌贝的胸膛,花剌贝小声制止叶梅香的打闹 「叶老师您好,这是我的朋友们,田萤和仲超。」映实介绍着田萤和仲超 「很高兴认识你们,孩子们知道你们今天愿意来当作家长日的贵宾,他们一定很开心!」叶老师喜悦的说着 「家长日?」仲超感到叶老师的话中有异「我以为我们只是来参访的…」 「这些孩子都是被父母拋弃的孤儿…父母对他们来说是一个痛苦又想念的名词,我们希望透过『家长日』的活动,让孩子们认知到父母并不是侷限生出他们的人,这个社会还是有很多愿意爱他们的人…」花剌贝解释,鼻声越来越重 「他们就像是一个大家庭一样。」映实接续着说完,她注意到田萤已经被触动内心,感动的泪水在沉默中酝酿 「对了…」花剌贝重整情绪「叶老师你人在外面,现在教室是谁在上课呢?」 「朗哥现在上课。」叶老师回答 「阿波朗!」花剌贝脸色大变,往前一大步,打开教室的大门大喊「阿波朗!你最好不是在教孩子们讲脏话!」 「哈哈哈哈哈!」孩子们开心的围着坐在地上的阿波朗,看到穿着整齐的花剌贝也瞬间爆出欢呼声「今天的花哥也好好笑喔!」 「唷!这不是我们的花哥园长大人吗?」阿波朗戴上眼镜,一脸正经,穿着宽松的西装的他比较像是天子帮的人,他手上拿着厚重的自然百科向花剌贝解释「我现在正在教孩子大自然的奥妙。」 「朗哥说,我们不能到幼稚园外面,因为外面有熊,这是真的吗?」一个孩子抓着花剌贝的裤管像他提问 「对…对,你们不能跑到围墙外面去…外面那隻熊很大,你们绝对逃不掉。」花剌贝弯腰耐心解释 「比花哥还要大吗?」另一个孩子好奇的提问 「对…比花哥还要高,还要壮…」花剌贝脑中想像的是自己的老大熊求「花哥…啊不,园长绝对打不赢他的。」 「花哥说他和熊打过架!输了!哈哈哈!」孩子们间兴奋的讨论着 花剌贝在孩子们面前一点都没有百兽园的冷酷凶狠,阿波朗被孩子们簇拥的时候也将自己轻浮的一面收敛起来,孩子们是真心喜欢这两个人,花剌贝和阿波朗也耐心的对待孩子们,丝毫没有排斥或烦躁。 「各位小朋友回到座位上,我们要开始今天的课程了!」叶老师催促孩子们回去椅子坐好 「好!」孩子们嘻笑着应声,完全没有被迫授课的抱怨 映实、田萤、仲超及花剌贝在教室后面安静的观摩,教师中大约有二十几位孩子,年纪从六岁到十岁都有。叶老师知道孩子们年纪相差甚多,学习能力也不一样,但是叶老师调整过后的教学内容,让不同年龄的孩子都能够一起上课,叶老师耐心展现她非凡的教学水准,孩子们也热情的在课堂上回应叶老师的提问,只是有几位孩子已经察觉到教室里面多了几位没有见过的陌生人。 「我想有些同学已经注意到了,我们今天有不一样的贵宾。」叶老师指着教室后面的映实一行人「我们今天的来宾有两位大姊姊和一位大哥哥!」 「你好!」孩子们热情的向他们打招呼,田萤还以亲切的笑容 「今天是我们的『家长日』,他们今天就是大家的爸爸和妈妈。」叶老师介绍后,孩子们热情的一拥而上 貌美、亲切又善良的田萤很快就被围上了,仲超看到孩子兴奋的模样,下意识的退到映实身后,映实则是将躲在身后的仲超推到孩子群中。孩子们很快就拉着他们两人到教室中坐着,田萤很自在的回答孩子们所有的问题。 「妈妈…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一个女孩子好奇的向田萤提问 「啊…妈妈…妈妈的工作是记者啊。」田萤被称作妈妈一开始还有点不习惯,但为了这些孩子们,她很快就进入状况 「哇!难怪妈妈这么漂亮!」男孩子们在一旁起鬨 「妈妈!我以后也可以像你一样漂亮吗?」另一个女孩子继续提问 「你们长大以后一定比妈妈还要漂亮!」田萤鼓励这些孩子 「我以后也想要做记者!」 「我以后想做厨师!」 「你不敢吃香菜,要怎么做厨师?」 「我做的料理都不会加香菜!」 仲超非常不会应对小孩,他只好提议去教室外运动,好动的孩子很快就跟上去,在幼稚园的围墙里面追逐嘻笑着。 映实和花剌贝独自站在教室后面,她的光芒都被田萤抢走了,但她并不在意,这次的重点是田萤,而不是她,所以她心满意足的安静观赏这一切。 「映实女士,谢谢你。」花剌贝向映实道谢「我原本以为这不会是好主意的,但是看到孩子们这么开心,证明你是对的。」 「田萤她很喜欢小孩,她从大学开始就很喜欢小孩子。」映实说着她和田萤以前的回忆「如果她没有去做记者,她很有可能就是到深山的小学当老师,教导这些教育资源缺乏的孩子。」 「花哥…」一个小女孩脱离人群,凑到花剌贝旁边「为什么熊爸今天没有来?」 「小熊,熊爸怕他吓到客人。」花剌贝蹲下身向名叫小熊的小女孩解释 「可是映实姊姊上次来的时候,她没有被熊爸吓到,为什么熊爸会担心吓到人?」小熊的声音很惹人喜欢,映实认出她是上次半夜睡不着觉的小女孩,也是熊求捡到的第一个女童 「因为姊姊…比较勇敢啊!」映实向小熊解释,但是她上次遇见熊求的时候事实上怕得要死「姊姊的朋友没有像我一样勇敢,熊爸长得很高…他们很有可能会被熊爸吓到。」 小熊是这里年纪最大的孩子,今年10岁,她能成为百兽园最受宠的孩子并不只是她年纪最长,而是她聪颖、懂事的人格特质,她总是能够安抚孩子不安的情绪,比起善于舞弄蛮力的百兽园,小熊的温柔、成熟更能让遭逢巨大人生变化的孩子冷静下来,乐观的接受明天的到来。 「弟弟妹妹们最近在讨论一个话题…」小熊话中有些犹豫「他们想看看幼稚园外面的环境…他们不是讨厌这里,他们只是好奇!」 「小熊,幼稚园外面是一望无际的深山…你们跑出去很容易在山里迷路的。」花剌贝安抚着小熊 「我知道…我也这样告诉弟弟妹妹们,但是…」小熊忧愁的想表达自己遭受的压力,但是她很难找到适当的言词形容自己的感受,毕竟这个不合理的社会有太多难以向小孩解释的事情存在 「我觉得校外教学很重要…」映实见花剌贝招架不住,适时插了话「姊姊会帮大家找到方法的,我会想一个大家都能够快乐出门、平安回家的方法!」 「真…真的吗!」小熊露出笑容,她没有预料自己能得到映实的支持 「真的,姊姊会想办法的。」映实认真的点头 家长日的活动结束后,映实把仲超留在操场当代课体育老师,叶老师和仲超要一起和孩子玩躲避球。田萤则是被映实带到另一个房间,房间的墙壁上摆满数百张孩子的照片,照片下方都有照片的名字,田萤认出这些照片有一些人是刚才教室里的孩子,大部分都没有在教室里出现。之中有一些没出现的孩子,被用红色签字笔将名字框起来。 「你认得这些孩子吗?」映实向田萤提问 「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田萤叫出了一些照片上孩子的名字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你总是能够很快记住孩子们的名字。」映实怀念的说着 「映实…今天很谢谢你带我来。」田萤向映实感谢,委婉的向映实说了「其实我也看出来了…那个园长,其实是百兽园的人对吧?」 「对。」映实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她指着墙上百张的儿童照片「这些全部都是『北门市大失踪案』的遗留孤儿,百兽园的这间幼稚园只能收留年纪最小的孩子们,其他孩子都是被託管到百兽园的其他据点。」 「为什么百兽园不把孩子们交给社福机构?」田萤问着映实 「你知道这些孩子名字被红笔框起来的意思是什么吗?」映实没有回答田萤,而是拿下七张孩子的照片交给田萤 「我…我不知道。」接过照片的田萤脸色下沉,她有很沉重的不好预感 「你还记得几週前,你曾经採访保零总队在一座废弃工厂发现百兽园的赌场,针对百兽园的扫荡行动吗?」映实平静的提问,田萤已经听不见孩子在远处欢笑声 「我…我记得。」田萤手发抖着,眼睛不敢从照片上移开 「你记得保零总队那次击毙了多少人吗?」映实冷静得可怕 「11个…」田萤很快的回答映实,她为了保持自己第一名女主播的头衔,每次採访前都会专注的唸着政府提供给她的资料,她不曾忘记任何一次保零总队的採访 「你记不记得保零总队杀了谁?」映实无情地继续提问 「我…我不知道…他们每次都将尸体放在尸袋里面…我从来没有看过尸体的画面…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田萤不断摇着头,她想否认自己与这些血腥行动有关係 「那座废弃工厂并不是百兽园的赌场,那是百兽园的儿童收容所…。」映实面无表情地说出了真相 「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田萤泪如雨下,像是懺悔一样的不断道歉 「这个孩子…是保零总队在废弃车站的突袭行动中丧生的,我记得那一天你的衣服是红色的,你在新闻上说百兽园利用车站废墟作为贩毒的掩护,但是那里根本没有毒品,只有孩子。」映实拿着一张又一张的孩子照片,逐一告诉田萤他们是谁,他们又是死于哪一次行动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对不起。」田萤愧疚的蹲下哭泣 「你问我为什么百兽园不把这些孩子交给社福机构…?」映实平静的语气带有一点点的责问「政府是有组织、有计画的要杀光这些孩子,知道真相的百兽园又怎么可能会把这些孩子送回政府呢?把他们送回去,就像丢到深山荒野中送死一样。」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保零总队在做这么可怕的事情…」田萤无力的一次又一次道歉,她已经泣不成声 「现在知道真相还不会太迟,我们仍有机会拯救这些孩子。」映实弯腰轻抚着悲伤自责的田萤「我们记者的工作,就是要挖掘真相,让世界知道他们做过的暴行。」 离开幼稚园后,田萤一路上不断的哭泣,映实在田萤旁边安慰她,仲超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只是背负着沉重的气氛,在西沉的山路中安静前进。一直到田萤下车后,仲超才鼓起勇气开口提问。 「刚才她还和孩子们玩得很愉快,怎么一回来就哭成这个样子?」仲超一脸不理解的向映实提问「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田萤她…她一直想生孩子。」映实解释着,无奈地叹了气「但是她男朋友…寧成,他不愿意定下心和田萤结婚,田萤觉得自己被寧成骗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仲超松口气,他原先还担心是不是自己的一些行为让田萤不开心 「这对田萤来说很重要。」映实指责了仲超的轻视「田萤…她现在正在重新思考人生。」 性癖 「就算让田萤知道真相,她还是没有办法阻止保零总队继续杀人。」鼠女的声音温柔提醒着映实 「我知道…妈妈」映实缩在狭小的空间里面,舒适又安心「就算我们把田萤给杀了,寧成还是会找到下一个田萤,做着一样的工作,保零总队还是享有政府与媒体的庇护。」 「女儿,你可不能把田萤给杀了。」鼠女告诫着映实,声音听起来一点都没有责备的意思 「我不会杀了她,妈妈。」映实笑出声,她觉得鼠女的叮嚀很像开玩笑「田萤可是我的好朋友!」 「很高兴你知道你在做什么。」鼠女也跟着笑了,接着假装正经的提醒映实「女儿,你上班时间要到了,你再不出门就要迟到了。」 离开鼠女咖啡店的映实,精神饱满的前往夜梟电视台,她从来不知道花时间和鼠女小聊一会就能够让她充满力量,自从发现这个方法后,映实待在鼠女咖啡店的时间就越来越长,下班后、上班前,甚至深夜睡不着觉,映实都会跑到鼠女咖啡店,而每次拜访鼠女咖啡店,鼠女永远醒着迎接映实,从来没有对映实出口抱怨,这让映实对鼠女的依赖越来越深。 这一天上班后,映实逕直往尚茸轩走过去,尚茸轩看见映实还想闪躲,但是映实不给尚茸轩离开的机会,先一步的挡住尚茸轩的去路。 「你要做什么?」尚茸轩和映实保持着距离,他觉得映实可能想把某些罪壮冠在他的身上 「我想要『化装舞会』的邀请函,我要去下一次的『化装舞会』。」映实直接坦白了当地说 「什么『化装舞会』…?我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就算我有…为什么我要给你?」尚茸轩将眼神移开,心虚的感觉爬满他每一个毛孔 「我不是要做新闻…我有一个线民,她很想参加『化装舞会』,她知道你可以为她弄到一张邀请卡。」映实叹口气,像是在鄙视尚茸轩的肤浅 「线民?哈…这听起来很不真实!」尚茸轩试着掩饰自己的不安「你到底想做什么。」 「嗯…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映实看见尚茸轩担惊受怕的样子,露出了一个意义深长的微笑 「你知道什么!」尚茸轩感觉到威胁,汗毛竖起「不管你要指控我什么…你最好都要有证据!」 「我知道你一直覬覦我的肉体…我知道你愿意用任何方法都要上我一次…。」映实的笑容不同于以往自卑的样子,而是浑身散发追求刺激的味道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尚茸轩紧张得结巴 「我也知道…我会被天子帮绑架,是你通知天子帮的人开礼车来接我…」映实往前站了一步,声音越放越轻 「我…你没有证据,你不要乱说…」尚茸轩低声否认,但是仍不敢直视映实 「还有百兽园绑架我的那一天…你以为百兽园要轮姦我,你抢先一步踏上车,你并不是想救我…」映实越靠越近,声音就越来越细微,只剩他们俩人能听见「…你是想干我。」 「你…你不要听百兽园的人胡说…」尚茸轩的内心被披露无遗,连反驳都很无力 「这不能怪你。」映实往后一步拉开了距离,给了尚茸轩喘息的空间「男人覬覦女人的身体是天性使然,你也只是遵从自己的本性。」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尚茸轩保持着警戒,试探映实的本意 「我只是想要得到进去上流私人招待所的机会。」映实毫无掩饰的坦承「我想见某个人。」 「你想要见谁?」尚茸轩小心的试问 「寧成。」映实毫无犹豫的回答 「寧成…」尚茸轩思考了一下,突然理解映实的意思「你是不是还在和田萤吵架?」 「这是我和田萤之间的事情。」映实微笑,没有否认尚茸轩的猜测,又立刻补上一句「不过…田萤的确是一个欠缺教训的小婊子。」 「哦…原来如此…」尚茸轩放松了戒心,他渐渐理解这是怎么回事,一些从中牟利的机会在他脑中萌生 「只要你弄给我一张邀请卡,给我和寧成睡上一晚的机会…」映实再次凑近,这次近到尚茸轩都闻得到映实身上诱人的体香,手指在胸口不停的游走「…我就会给你,你想要的东西。」 「你知不知道寧成的性癖是什么?」尚茸轩轻视的笑了 「我们做记者这一行的,还有什么没有看过。」映实自信的回答 「哼…给我几天的时间准备。」尚茸轩不怀好意答应映实「到时候你可要信守承诺啊!」 几天后,映实收到一包鼓起的牛皮纸袋,没有任何署名,没有内容物标示,里面装的是一张精美的邀请卡,封面简单写着「化装舞会」,内页只有一句「北门饭店17楼vip室」,没有其他的文字,随信附上北门饭店vip室的门禁卡。 映实仔细检查邀请卡,发现卡纸上印有特殊的钢印,卡的边缘还有不规则的细小凹槽,必须用手指直接触摸才能发现,卡面上还有一片非常浅的阴影,映实拿到阳光下照射,才勉强发现上面有浅浅的墨水,如果没有仔细检查,完全不知道这张卡片上有这么多设计。 「看来想要复製这张邀请卡没有这么容易了。」映实心里想着其他可行的方案 夜梟电视台的总务部,总务部的人员对映实来访又惊又喜,连忙将手上的工作放置一旁,上前热情迎接。映实没有花时间寒暄客套,直接将北门饭店的vip室门禁卡丢在桌上。 「这东西可以复製吗?」映实的态度十分冷淡 「这…这个是你的下一条大新闻吗?」总务组的人兴奋提问 「对。」映实没有给予好脸色「告诉我,你们能够复製这东西吗?」 「我看一下。」总务组拿起门禁卡来回翻转检查,接着放在一台感应器上面,感应器连接的萤幕跑出一些数据「这个…门禁卡表面涂层有一些防盗设计,我们没办法完全复製,但是…」 「但是什么?」映实不耐烦的追问 「但是,如果只要复製门禁卡本身的感应功能…我们做得到。」总务组的人自信的说 「好,请帮我复製一份。」映实心想,这样就足够了 「你什么时候要?」总务组的人面露好奇,希望映实能够透露更多有关这则大新闻的秘密 「越快越好。」映实丢下一句后就冷淡的离开 离开的映实直接往鼠女咖啡店前进,一直到鑽进去咖啡店角落狭小的告解室,映实才露出安心的笑容。 「妈妈,寧成知道我要去『化装舞会』了吗?」映实将自己的身体舒适的蜷缩 「他知道了。」鼠女应声回答 「他的反应是什么?」映实好奇的问 「寧成迫不及待在化装舞会强姦你了。」鼠女笑了,映实也跟着笑了 「哈哈哈哈!没想到他是这样看待我的!」映实止不住的笑意 「寧成还找了几个朋友…包含映实的同事尚茸轩一起。」鼠女轻描淡写的继续说着「他们为了你的参加,特地把这次化装舞会的主题改成『记者之夜』了。」 「嘻嘻…我早就知道尚茸轩这傢伙等不到事后。」映实一点都不惊讶,好像鼠女在谈论的人不是她自己一样 寧成的性癖。 普通的性爱已经没办法让他感到欢愉,权力成癮的他渴望完全的宰制,女人像牲畜一样的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模样才能激起他血液的奔腾。训练一个人类成为牲畜的成本已经没办法跟上寧成慾望日渐扩大的速度,寧成开始透过人介绍特殊的性服务,但是虚假的演技、层层限制的行规让寧成丝毫感受不到权力的满足与舒张。 最后为了填补他的慾望,寧成开创了一个秘密聚会,他利用关係选中几个北门市高品质、高隐私的俱乐部招待所,参加聚会的男人们必须由他亲自挑选,除了寧成自己,聚会的男人们都不认识彼此,所有与会的男人都必须戴着面具出席,过程中不需要交谈,只要自由自在、恣意妄为的宣洩自己的性欲。 这里不会有任何限制,也不会有任何责任,女人既是餐盘上待人分食的佳餚,也是任人殴打的牲畜,这就是「化装舞会」。 而尚茸轩这个上流社会眼中的低贱人种能够晋身出席「化装舞会」的机会,就是靠着他能够提供「化装舞会」需要的各种女人,还能够配合寧成的喜好变化不同的主题,学生、上班族、模特儿、老师,都能成为「化装舞会」的玩物。 隔天,映实收到夜梟电视台总务部的通知,复製后的门禁卡没有北门饭店原版上精美的防盗印刷,总务部的人向映实保证复製后的门禁卡和原版的门禁卡拥有一样的功能。 映实将复製的门禁卡与邀请卡装入信封中,寄给她的朋友,之后又往鼠女咖啡店待着,不久后映实的电话响了。 「我收到你的礼物了,你还特别准备了一张邀请卡,也太费心了!」 「那一天你真的有空吗?你男朋友不会帮你准备什么惊喜吗?」映实假装关心 「不会,他说他要忙。」 「重要的女朋友生日,他却还在忙,这个男朋友实在是太过份了!」映实假意谴责,打抱不平 「还好有你这个好朋友,我才不会孤单一个人过生日。」 「当然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映实的声音笑着,表情一片麻木 电话掛断后,映实将行动电话随手一丢,计画确实执行的安定感让映实心满意足,映实向鼠女撒娇,问鼠女她做得怎么样。 「我的女儿,你如果让田萤知道寧成的真相,田萤会受伤的。」鼠女叮嚀着映实 「真相不会伤人,但人会。」映实胸有成竹的回答 「你让田萤知道寧成的真相,寧成就会伤害田萤。」鼠女进一步的说明 「我不会让寧成伤害田萤的。」映实自信满满 「映实真替朋友着想,真是我的好女儿,乖巧又聪明。」鼠女称讚着映实 田萤生日当天,映实先是打电话给仲超,提醒他要记得晚上来北门饭店帮田萤庆生,映实在电话中提醒仲超「绝对不能迟到」,但是如果映实自己迟到了,仲超「绝对要等她」,因为邀请卡在映实身上。 「你这几天到底去哪里了?你电话怎么都打不通?」仲超没有理会映实不公平的约会守则,反而先斥责映实这几天的失联 「我在妈妈这边,妈妈这边的收讯比较不好。」映实编织了收讯不良的谎言,之后强调「庆生的地方是北门饭店,一定要记得!」 映实没有等仲超继续追问就把电话掛断了,接着她打给田萤,告诉田萤她很有可能会迟到一阵子,她叮嚀田萤一定要先去向饭店报到。 「饭店人员告诉我,如果我们到了时间还没有人去报到…他们很有可能会把我们的包厢让给别人!」映实一边说话,一边发出喘声,营造出正在赶路的样子 「你居然让寿星一个人先到场!」田萤半开玩笑的抱怨着 「对不起啦…萤,我突然有事情忙不过来!」映实好声好气的道歉着 「好啦,我开玩笑的…我也是记者,我知道工作都会来得很突然。」田萤俏皮的缓和气氛 映实结束和田萤的通话后,电话马上又想起,来电显示是映实的男朋友仲超,映实一看马上将仲超的来电掛断,电话一丢,继续窝在鼠女咖啡店舒适的告解室里面。 「妈妈…跟我说一个故事吧。」映实说着撒娇的话 「好啊,我的乖女儿,你想听听你的好朋友田萤怎么面对她悲惨的真相吗?」鼠女欣然答应 「我最喜欢这个故事了。」映实将头枕在墙角,幸福洋溢的笑了 生日快乐 田萤一进入北门饭店,立刻被两位块头巨大的保安人员左右包围,他们用身体挡住田萤的去路,态度差劲的询问田萤来访北门饭店的意图,田萤先是对保安人员的身高压迫感到惊吓,之后马上因为他们的无礼而感到恼怒。 「今天的北门饭店有vip,所有进出的人员都要确认身分,这位女士请问您造访北门饭店的目的是什么?」保安人员的脸色严肃,态度差劲的向田萤问话 「我不记得北门饭店的服务这么差劲。」田萤插着腰反抗,她不想屈服这对无礼的保安人员 「很抱歉,这是我们饭店的规定。」保安人员冷淡的道歉,但是一点都没有道歉的诚意「如果您不是vip相关成员,今晚北门饭店很可能不会为您服务。」 「哈!我就是那个vip!」田萤自信的笑着,像是一个胜利者 「请vip出示邀请卡。」保安人员态度没有丝毫软化 「你们的态度真的很差劲。」田萤拿出邀请卡 保全人员接过邀请卡后,来回仔细检查,不只在灯光下前后翻动,还在卡片的各个角落都用手指小心摸了一遍,一个人检查完后就将卡片交给另一个人,另一个保全人员也用同样的方是仔细检查了一遍。两个人检查完后,相视点头,将邀请卡交还给田萤,让开了一条道路。 「请vip人员搭乘vip电梯前往vip室。」保安人员向田萤指点了方向,态度还是一样的冷淡 电梯里面,田萤拿出门禁卡感应后按了17楼的按钮,她暗自抱怨北门饭店聘用的保全人员实在太没有礼貌了,她没有听过哪一间一流的饭店会为了安全及隐私,执行这么森严的管制规定。 电梯门打开后,vip室的景象立刻衝击田萤的视觉。 17楼全部楼层都属于vip室,挑高的楼层掛满相互反射的水晶灯,昂贵的音响、巨幅的掛毯、数台电视萤幕紧密拼凑在一起的大型电视墙,房间中间甚至有一台全部涂白的平台钢琴,房间内部被整理的一尘不染,田萤可以从整面的落地窗俯视北门市繁忙的灯火,享受居高临下的支配感。 田萤在大理石的桌面上发现准备好的冰桶及香檳,还有正在醒酒的红酒,虽然田萤对葡萄酒没有研究,但是她对北门饭店精緻vip服务感到十分惊叹,田萤不知道映实是如何租到这么豪华的包厢,如此豪华的包厢,并不只能是有钱就能够获得租用的资格。 「这个是…」田萤发现大理石桌下葡萄酒锡箔包装纸的碎屑 田萤笑了,她聪明的判断这些桌上的酒不是饭店人员准备的,而是有其他vip成员准备的,因为饭店的规定必须将所有的垃圾收拾乾净,会这么粗心的遗留在地面的碎屑,一定不是饭店人员的作为。 「映实真是淘气,还想给我什么惊喜?」田萤窃笑 田萤突然觉得映实的迟到是她笨拙又可爱的诡计之一,映实一定准备了什么生日惊喜给她,田萤不讨厌惊喜,但是她是一个耐不住好奇心的人,巨大、豪华的贵宾包厢只有她一个人独享实在是太不合理,田萤开始在包厢的各个空间巡视,寻找映实为她准备的小秘密。 田萤在楼层的角落发现了一道上锁的门。 她转动了门把,发现电子锁让门十分牢靠,重量也超出寻常的门许多,像是防止有人闯入偷窃的防盗门。田萤将耳朵贴近门,她感觉自己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声音,她直觉有人躲在门后面想给她一个惊喜,田萤耐不处好奇心,用北门饭店的门禁卡尝试打开门锁。 「喀!」一声轻响,门锁打开了。 房间里面十分昏暗,随着空气流动,田萤马上就被扑鼻的恶臭弄皱了眉头,田萤一手摀着口鼻,一手摸索着墙壁上的电灯开关。 「啪!」一声电流接通的声音,光明照亮了黑暗 映入眼中的是一个无比脏乱的卧房,地上佈满脱落的衣物,田萤在被撕扯开的床单上清楚发现有擦拭便溺的痕跡,有件白色的衬衣还染上了红褐色的血渍。 田萤听见房间角落有抖动的细小声音,她小心往前,经过浴室时,发现门口里外放满用来满足虐待慾望的工具,铁钉、镣銬、夹钳、麻绳、用过的针筒、不明的粉末、烧焦的衣物、一支已经凹陷的铝棒。 越过一个个酷刑折磨的可怕场景,田萤在床边发现两个瑟缩发抖的女子,她们全身赤裸紧紧拥抱在一起,只靠单薄的骯脏枕头抵挡所有可能的光线。 「你们是谁…你们怎么了…」田萤十分害怕,恐惧让她的声音不断颤抖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两名女子一听见人交谈的声音,就发出尖叫声 田萤缓缓靠近,她才发现这两名衣不蔽体的女子还很年轻,应该还是中学生,全身上下佈满鞭笞、殴打、烙印留下来的各种伤口,脸部有多处瘀伤,视线因为眼窝肿胀而影响了视觉,指尖还残有乾涸的血渍,尖叫声都显得无力而虚弱。 「我不是来害你们的!我是来救你们的!」田萤赶紧表达善意,用手温柔的轻轻碰触少女身上没有伤口的地方 「呜呜…呕…呜呜…」少女不断的哭泣,看起来一时很难组织语言能力 「发生什么事情了。」田萤尽力维持镇定,希望抚平少女不安的情绪 其中一位伤势较轻的少女告诉田萤,一两天前她们接到一通自称是经纪公司的电话,他们说他们在饭店提供了成为演员的面试机会,少女们满怀期待的拿着经纪公司提供的「化装舞会」邀请卡来到饭店的vip室,没想到等待她们的不是什么经纪公司,而是头戴动物面具的裸身男人们。 一开始男人们放任两名少女在饭店整层vip室逃窜,她们先是丢掷房间内的各种摆饰,但是这并没有吓阻男人的靠近,反而激起男人追逐的兴致,一名少女跌倒后被男人压制在地,抓住她的男人们将她的衣服撕开,赤裸的少女开始大声哭泣,男人们没有开始侵犯她,而是笑着催促她继续逃跑。 她们最终跑进了vip室的卧室,从里面上锁,卧室的房间是这层vip室唯一称得上安全的地方了,但是现实很快就击碎了她们不堪一击的希望,男人们使用门禁卡轻易就打开了上锁的卧室。 被逼到死角的少女们开始了濒临死亡的拳脚反抗,一名少女在男人伸手要碰触她的时候咬了她的前臂一口,马上被男人一拳击中脸颊,少女痛得松开牙,接着头发被男人抓去撞击边桌,在男人与生俱来的强壮力量相比,未成年的少女根本无力抵抗。 少女放弃抵抗后,转为无助地哭泣,男人们像是进行仪式一样,将少女献给一个头戴灰狼面具的男子,这位灰狼面具的男子像是男人们中的首领,他们让灰狼面具的男子享受了两名少女第一次的侵害,在惨叫和欢呼声中,灰狼面具的男子将少女们赏赐给其他裸男,提供给他们玩弄。 头戴动物面具的男人们对少女展开无止尽的性侵及虐待地狱,他们追求的不是单纯的性慾满足,而是上对下、强对弱的权力执行,他们粗暴的殴打纤弱的少女们,任由她们因为疼痛、恐惧而失禁便溺,男人施暴不是因为少女的反抗,而是对毫无反抗能力的人施暴能让他们感到兴奋,暴力成癮的他们在这个折磨地狱扮演施暴者获得了喜悦。 每次酷刑结束后,都会有短暂的休息时间,男人会在这段时间短暂的离开觅食用餐,这段时间少女也尝试逃跑,但是精神与肉体经过严重的折磨,她们只剩下勉强的爬行能力。 少女们发现需要门禁卡的电梯逃跑无望后,打算燃烧自己的衣物啟动烟雾警报器,她们成功找到男人留下来点菸的打火机,在烟雾警报器下方点燃衣物啟动火灾警报,饭店人员很快就闻声赶到,重燃希望的少女还想对饭店人员开口喊救命,没想到饭店人员只靠过来将冒烟的衣服熄灭后,就装作无视的离开了,再次陷入绝望的少女们呆坐在原地,被饱足返回的男人们用铝棒打断其中一位少女的一条腿表示警告。 之后她们已经不知道被关押多久,她们甚至不敢想像下次开门的人是来救援她们的,直到田萤出现。 「等一下我的朋友就会来了!我先打电话报警!」田萤看见少女的牙齿被残忍的拔起,眼眶也因同情泛着泪,少女哽咽感谢田萤 田萤拿出行动电话想要报警,发现电话收不到讯号,她走出房间,电话讯号仍是一动也不动的零,整层vip室没有一个角落可以收到讯号,田萤着急的拿起饭店电话,没想到房间桌上的电话是一个精美的骨董,根本没有通信的功能。 无奈之下田萤只能返回卧室,从衣柜里面抽出乾净的床单为少女披上,小心搀扶她们离开房间,有一名少女的脚已经被打断,每一步都疼痛不已,田萤一边安慰一边缓慢往电梯移动。 田萤用门禁卡往电梯感应,门禁卡像是失效一样,完全无法唤醒电梯的感应装置。尝试了几次,电梯终于啟动了,少女坐在地上,对床单外的世界感到不安,等待电梯上升的时间很漫长,田萤安慰着两位中学生少女,她们很快就能离开这个地狱了。 「田萤…?」 电梯里面出现的是她的男朋友寧成和他一群朋友。 「谢天谢地!你快打电话报警!」田萤也顾不得寧成的到来是谁预先准备的惊喜,着急的要求寧成报警 「这是怎么回事…」寧成表情迟疑,动作缓慢,似乎还没理解发生什么事情 「这间饭店绑架了两个女中学生,她们被囚禁在这边好几天了!」田萤蹲在少女们旁边,安慰她们电梯走出来的男人是可以信任的朋友 「不…我是说,你怎么会在这里?」寧成一脸疑惑,眼前的一切对他来说很不真实 「我知道这一切很难想像,你先报警就对了!」田萤还在劝说寧成照做,寧成后面的朋友们已经开始掩嘴窃笑 「老大…我知道你对我们都很好…嘻嘻嘻」一个身躯肥胖的男人站在寧成身后,不怀好意的笑着「但是我们都没有想到你对我们『这么好』。」 「你们闭嘴!我要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寧成严肃的回头怒斥 「你快点报警啦!再不快报警…」田萤开口说到一半,衣角被一小股力量拉住,注意力马上被身旁的少女吸引住 「我认得…这个声音…」少女的声音很小声,田萤却听得很清楚「就是…他…」 「什么…」田萤已经听见了,但是她的大脑没办法承受她正在理解的事实 「他就是…那个强暴我的人…」少女止不住地发抖 「寧成…是你,这一切…都是你…?」田萤难以置信的看着寧成,她还渴望着一丝误会 「唉…看来一切都太迟了。」寧成叹气,眼神瞬间变得冷酷又无情,他从身后掏出一副灰狼面具,熟练的套在他的头上 田萤没有预想到她们千辛万苦走到地狱的出口,站在门外迎接她们的人不是什么援军,而是将她们拖回地狱的灰狼面具恶魔。 「故事就到这里了。」鼠女停下了她的说故事时间「女儿,你再继续听下去,田萤很有可能就会受到伤害了。」 「可怜的田萤…要是她们继续演下去,或许寧成会放她们一条生路。」映实坐起身,同情的说着 「这倒不一定…对寧成这个人来说,朋友间的自尊远比小田萤重要,小田萤的安全掌握在你的手上。」鼠女催促着映实快点出发 「好的…妈妈,我要出门了。」映实简单整理自己的头发,拨掉衣服上面的灰尘,不甘愿的离开,鼠女在映实的身后叮嚀她小心安全 见义勇为 北门饭店门口,仲超已经等待了一小段时间,他站在饭店保安人员面前数公尺,他没有尝试靠近,饭店保安也没有理会仲超,他们两人就这样互相注视了一段时间。 「如果你要进来,你必须要有邀请卡。」保安人员率先开口说话 「我的女伴迟到了,邀请卡在她身上。」仲超无奈的回应 「噗…是啊。」保安人员对仲超的说法一脸不屑 仲超每隔十几秒就往街口张望,希望下一次回头就能看见映实出现,仲超焦虑的拨电话给映实,映实接起来后马上又掛断,这让仲超更加担忧,他后悔自己不应该同意让映实独自出门。仲超再次拨电话给映实,映实接通了,讯号却非常薄弱,但至少仲超听见了映实的声音,仲超着急地问映实在哪里,映实却只简短的说自己快要到了,又掛断电话,当仲超再度尝试拨电话,映实已经不接电话了。 数分鐘后,映实气喘吁吁的从饭店的转角处出现,手扶着胸口喘气,连呼吸都还没有调整过来,就忙着向仲超道歉。 仲超看着弯着腰换气的映实,一种强烈的不协调感迎面而来,他认识映实,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他和映实同床共枕这么多个夜晚,肉体交缠的数量已经无法记数,映实举手投足的肢体动作,仲超是这么的熟悉,正因为他的熟悉,才会给现在的他带来这么强烈的不协调感。 杂乱的头发、厚重的眼袋、松弛的上衣,一点都看不出来像是准备要在高级饭店为挚友庆生的模样,虽然映实本来就是一个不注重外表的女孩子,但仲超从没见过精神如此涣散的映实,更别提映实卖力的喘气,让仲超看出了映实根本不是一路赶过来,而是出现在仲超的视野后才装作猛力奔跑的模样。 「你…你身上的味道很重。」仲超只想到了这么一句话,这是他唯一脱口而出的真心话「你闻起来就像是从下水道爬出来一样…」 「喔…不…」映实闻闻自己的衣领,假装露出难为的表情「我刚刚在路口跌倒了,一定是被下水道流出的脏水喷到身上了。」 「但你身上没有湿。」仲超毫不留情的拆穿映实的谎言,毕竟映实身上连汗水都没有 「一定是一路上被风吹乾了。」映实抖动的瞳孔盯着仲超,像是想要说服仲超相信她的理由一样 「先别说这个了…你有带邀请函吗?」仲超无法直视映实精神涣散的双眼,将头别开 「邀请函…?」映实皱眉想了一下,反问「邀请函不是在你身上吗?」 「我身上?」仲超被映实突然其来的反问弄得有些恼火「从来都没有这种事情!邀请函从头到尾都是交给你保管,我一眼都没见过!」 「你又忘记了!我出门前已经再三交代过你,你还是忘记了!」映实对仲超的恼火起了反映,高声反击 「我没有忘记!你根本就没有交代过我!你没说过的话我怎么可能知道?」仲超很坚持自己的记忆没有错,他听见背后那两位饭店保安人员的窃笑声 「算了…」映实主动停止争吵「我们今天是要来庆生,不是要来吵架的,我们要想办法进去会场。」 「怎么进去?今天饭店的保全人员要求一定要看邀请函,偏偏你却没有带着在身上!」仲超面对被诬陷的质疑,完全没有注意到映实第一次主动停止了争吵 映实不理会发火的仲超,逕自走向北门饭店的大门,大门的保全人员发觉映实靠近,就收起旁观看戏的心态,端正挺起胸挡住映实的前进 「请vip出示邀请卡。」保全人员严肃的说着 「我是莫映实,百兽园老大熊求的vip,我和我的男伴要去出席一个朋友的聚会,时间非常急迫,希望你们能够让我们通行。」映实沉着的念着,像是背诵到非常自然的舞台剧台词 「很抱歉,莫女士,百兽园熊老大的vip不是随口说说就可以相信的。」一名保全人员冷淡的回应,没有丝毫动摇 「况且…百兽园的名号在这间饭店并不管用。」另一名保全人员补充 「唉…」映实叹口气,像是在感叹他们的不自量力「万事能、万事通,你们真的忘记熊老大照顾你们的恩情了吗?」 「你…你…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字!」名叫万事能的保全人员一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唸出来,踉蹌了一下 「别紧张,她只知道我们的名字不代表什么。」另一名叫万事能的保全人员保持冷静,稳住自己的气势 「万事能、万事通,你们两兄弟在旧城区无家可归了数个月,天寒还只能睡纸箱取暖,是熊老大好心收留了你们加入百兽园,你们居然还敢说『百兽园的名号在这间饭店不管用』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映实一字一句的控诉 「这不是我说的!这是阿通说的!」万事能紧张的推卸责任 「闭嘴!」万事通用声量掩饰自己的动摇「你…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事情!」 「当年熊老大将你们分到花剌贝的身旁,花剌贝认为你们太年轻,不适合百兽园打打杀杀的生活…」映实自顾自地讲起万氏兄弟的故事,一点没有被万氏兄弟高壮的身躯给吓到「花剌贝最后动用关係,让北门饭店无条件雇用你们,现在百兽园遭受警察的打击,你们就对百兽园照顾你们的恩情给拋弃,还私自说着百兽园的恶语?」 「不…没有这回事。」万氏兄弟低下头,壮硕的身躯也缩小了不少 「如果没有这回事…就快点让我们过去。」映实要求万氏兄弟让开,万氏兄弟还有些犹豫 「可是…可是老大要求一定要有邀请卡…」万事能仍低头惦记着自己的工作守则 「听好了,你们两兄弟…」映实凑近耳边小声说话「你们只有一个老大,就是你们昨天晚上还在抱怨『像老鼠一样躲藏』的熊老大…楼上姓寧的才不是你们的老大。」 万氏兄弟听见映实的耳语,脸色下沉,犹豫许久后他们答应让映实和仲超上楼,只求映实不要把他们的抱怨转达给熊求知道。他们不再问映实是如何知道他们兄弟俩夜里的窃窃私语,映实已经用话语证明了自己是真正的百兽园vip。 「虽然是我多嘴…」万事通在映实经过身旁的时候出声提醒映实「你真的知道今天晚上的聚会是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啊。」映实转身灿笑「是我最好朋友的生日哦!」 仲超还想转头多看保全人员惊慌不定的神情,映实就拉着仲超快步向前,并要仲超不要回头,直到走进vip专属的直达电梯后才松口气。 「刚刚真是好险!」映实拍拍胸口,一副逃过一劫的表情「他们居然被我吓唬住了!」 「你刚刚是讲了什么他们才让你通过?」仲超笑不出来,眼前的这个女人笑的样子很陌生 「我刚刚偷瞄见他们的名牌,我说我认识百兽园的人,然后假装猜中他们的名字,他们就以为我说的都是真的。」映实从包包拿出饭店vip专用的电梯感应卡,按了17楼 仲超没有说出他的质疑,北门饭店因为早期接受国安局的制度管理,所有员工都不会使用本名面对客户,上至饭店总经理,下至厨师、服务生、门口保全,全都使用匿名製作名牌,就算被猜出饭店赋予的匿名,也不至于大惊小怪…更别提刚才还争吵没有邀请卡的映实,居然能够自然而然的拿出饭店vip电梯的感应卡,映实刚才的争执,应该也是演戏的吧。 「哇啊啊啊啊啊!」 电梯门一打开,映实就爆出尖叫声,突如其来的锐利惨叫打断仲超的思绪,还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仲超就先蹲下关心瘫软跪坐的映实。 仲超顺着映实颤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富丽的家具已经东倒西歪,厚重的地毯也被粗鲁的踢翻,在一片凌乱中是一个戴着面具的肥肿裸男正恣意的侵犯着一位女学生,女学生衣不蔽体的哭喊,却被裸男一巴掌搧在脸上,让还在哀号的女学生瞬间失去语言能力。 「仲超!快点救她!」映实一声吶喊将脑中一片混乱的仲超拉回现实 仲超快步向前将裸男一脚踢开,裸男往后跌坐,面具都被踢歪一旁。裸男疼痛的扶着下巴,一脸疑惑的责怪仲超为何要打人。女学生拖着遍体麟身的身躯躲在仲超的脚后哭泣,她身上的伤痕多到让仲超无法想像这个女孩是遭受了多少不人道的虐待。 「仲超!先去救田萤!」映实又继续命令着仲超 「田萤?田萤在哪里?」仲超四周张望,没有看到其他女性 「在里面!一定是在里面!」映实指着角落的房间,仲超才听见房间里面传出其他女性的哭喊声 仲超看了脚旁的女学生,她正虚弱无力的抱着仲超的小腿,像是得来不易的救命浮木般珍惜,仲超又看了电梯里缓慢站起的映实,他不放心将两位女子留在这里,映实催促着仲超快点去救田萤。 戴面具的痴肥裸男站起身,他不甘受辱的举起拳头挑战仲超,嘴里唸着一些软弱的威胁用语,看起来还想继续打架。 仲超近身一个直拳命中鼻樑,裸男还没意识到就被击倒在地,疼痛感立刻征服了他充满油脂的自尊心,一边流着泪,一边大声哭喊「老大救命」。 「这次又怎么了?」 一个头戴灰狼面具的男人从房间内走出来,除了穿着一件暗色的西装裤外上半身和双脚都是赤裸的,灰狼面具的男人还没有发现这层楼多出了不应该出现的人,只是不耐烦地靠近。 仲超摆出徒手战斗的姿势,他迅速评估了一下灰狼面具男人的身体肌肉,仲超得出结论,自己的身体水准远高于这个男人,自己能够轻松获胜! 「寧成!你把田萤藏到哪里去了!」 映实一个吼声,停下了灰狼面具男子的移动,虽然他头上的灰狼面具看不出表情,但慌张后退的肢体动作已经将他的惊恐展露无遗。 「寧成?」仲超完全没有认出眼前这名半裸的男子居然是寧成 头戴灰狼面具的寧成想要出声否认,但是一想到声音也会被识出,就呆站在原地,什么都没有做。房间里的其他男人也察觉不对劲,戴着属于自己的动物面具,从房间内往外查看。 「映实!我在这里!」田萤听见映实的呼喊声,立刻大声回应 映实越过痴肥掩面的裸体男子、越过头戴灰狼面具驻足的寧成,将房间内探头的其馀裸男视若无物,逕自走入充满恶臭的房间,将已经半裸的田萤搀扶出来。 「你真是噁心。」映实在经过寧成旁边的时候,低声咒骂了一句 化装舞会的贵宾们看见寧成没有动作,自己也不敢上前阻饶。映实将自己的衣物披在田萤发抖的肩膀,田萤虚弱的拉扯映实的衣角,示意房间里面还有一个人。 那是一个在地上奋力匍匐爬行的少女,下肢骨折的疼痛已经让她散失行走的能力,因为过度哭喊而用尽了喉咙的声音,但她此时循着声音朝映实的方向爬过去,正是少女微小且坚毅生存意念,这可能是她唯一一次仅存的机会了。 「映实…也带着她们一起走吧…求求你了…」田萤恳求着映实 映实冷酷的看着房间内挣扎爬行的少女,正思索着要用什么藉口劝说田萤,仲超就一个跨步向前,从衣柜内拿出乾净的床单包裹少女伤痕累累的裸身,小心翼翼的将少女背在后面,往电梯走去。 「这里的讯号已经被遮蔽了,此地不宜久留。」仲超经过映实身边时小声提醒 化装舞会的裸男们走近寧成身旁问该怎么办,寧成双拳紧握,什么话都没有说,寧成没有指示、没有回应,其他人也跟着停滞在原地,目送这些意外之客离开。 仲超背着瘸腿的少女,手扶着另一位少女,和映实、田萤一起离开了化装舞会,映实要仲超先送田萤就医,田萤抓紧肩上的衣物,猛摇头说她没有事情。 「她们…她们很严重…她们需要立即的医疗。」田萤伸出颤抖的手握住了遇劫后的两位少女,虽然自己也充满恐惧,但是她仍试着安慰这两个已经被掏空灵魂的受害者 急诊室中,警察也接获医院通报的性犯罪事件,警察询问少女知不知道是谁侵犯、虐待她们的。少女们摇摇头,惊魂未定的她们只剩摇头与点头的能力,一名少女用微弱的气声说出「他们都戴着动物面具」。 「你们知道谁可能认识犯人吗?」女警对贫乏的线索有些苦恼 少女听闻后激动起来,咿哑的指着田萤,她们记得田萤和化装舞会的主持人有超常的熟识,田萤面对少女协助指认兇手的请求,惭愧地低下头来。 「这个…田女士…女孩们说你认识兇手?」女警也察觉到田萤的不自在 「没有…我不认识,我一个人都不认识。」田萤摇头,声音很微弱,双手紧握着手机,身体越缩越小,她害怕与少女眼神接触,更害怕看见对自己失望透顶的女孩们,最后只能羞愧地安静泪 映实察觉了田萤的不自在,将田萤搀扶到医院外,关心的问她怎么了。田萤沉默的拉起四肢衣袖,身上有深浅不一的瘀伤,这些伤口都不是今天晚上留下来的。 「寧成…寧成他有很严重的暴力倾向。」田萤啜着泪,鼓起勇气说出了这些年埋藏在自己光鲜亮丽外表下腐败的一面「他最喜欢在性爱的时候施暴,还经常…经常…不顾我的意愿,就强行将性慾发洩在我身上…只要我不愿意,他就会揍我,我觉得我就像是他的洩慾工具一样…为了遮掩他的施暴,没办法选择露出四肢的衣服,也必须靠化妆来遮掩脸上的殴伤…」 「田萤…」映实紧紧抱着脆弱的田萤,也一同留下了不捨的眼泪「这一切都结束了…他们将会受到制裁…」 「不…这并没有结束,我们输了!」田萤嘶吼着 「输了?」映实疑惑的看着田萤「只要我们将这些事情的经过告诉警察…」 「我没办法!」田萤摇着头,泪流满面「我做不到,映实…他…他拿照片和影片威胁我!」 「照片和影片?」映实看着田萤紧握手机的手不断发抖,逐渐理解了田萤的意思 「他…他刚刚传讯息警告我,说如果我或你把今天晚上的事情公佈出来…他就要将这些年的性爱影片散发出去…」田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懊悔又自责「我们输了…我做不到…我甚至没办法帮这些少女们伸张正义!」 映实安慰着田萤,要田萤不要自责,这几天先和她住在一起,工作的部分就先休息几天,映实也会照顾她的起居。映实回到急诊室,获救的女学生向映实道谢,映实从言谈中得知,少女们还不知道田萤已经没办法为她们作证,此时的她们还坚信着这个世界仍有正义在运作,即使不幸降临于她们身上,也相信终会有正义制裁那些恶人们。 并没有喔!映实笑着,少女们认为那是代表她鼓励自己生存下去的笑容。 安顿好田萤后,映实感谢仲超今晚英勇的表现,仲超脸色凝重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意会过来后第一句话居然是谈起映实今晚的尖叫声。 「我今天第一次听到你的尖叫声。」仲超的回忆里面,映实不是一个会尖叫的女生,比起高亢的喊叫,映实更像遇到问题会傻在原地的类型 「喔…对啊,那个画面…实在是太吓人了。」映实露出笑容,仲超认出来这是映实为了掩饰心虚的笑容 「她们三个女孩子怎么样了。」仲超关心起受害女性的状况 「田萤没有被性侵,但是其他两个少女就没这么幸运了,脸部、身体、四肢都有被殴打、施虐的情况,有一个还小腿骨折…一定很痛。」映实轻描淡写,表情轻松到让仲超感到可怕 「我刚刚看你在急诊室鼓励她们,你认识她们两个女学生吗?」仲超向映实提问 「我只知道她们两个人曾经在警察局前面嘲笑我做假新闻,但我并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会出现在饭店里面。」映实语气中充满对少女悲惨遭遇的同情,却仍藏不住嘴角一丝胜利的笑意 「你知道…为什么寧成今天晚上会在那边吗?」仲超问了今晚最该被解答的问题 「我不知道。」映实耸肩叹气「我只听田萤说寧成今天晚上有事情要忙,没办法陪伴田萤,没想到居然是要做这种事情…」 「太可怕了。」仲超没有回应映实破洞百出的谎言,只是简单、冷淡的感叹一句,就终止了和映实的谈话 夜晚,映实和田萤都睡去后,仲超打开手机传一封讯息给一个名为「w」的人。 「你是对的。」仲超小心地输入,传送出去 电话很快就收到回信。 「记得我说的话,莫映实现在很危险,你要小心。」w回覆 创伤后压力症候群 田萤请假了一周。 这段时间田萤窝居在映实的家里,大部分的时间都躲藏在田萤的衣柜,紧盯着网路和新闻查看,担心自己的性爱影片、裸体照片被上传到网路上,这几天田萤每天都在恶梦中吓醒,接着开始疲惫的瀏览各个网站,入口网站、社群网站、影音网站、成人网站,任何可能的地方都要随时巡查一遍。 映实白天出门,傍晚就回家照顾田萤,映实买了许多微波食品满足不愿出门的田萤一天饮食所需,回家后映实再帮田萤将衣柜前堆积的垃圾扫去,映实每次都看得到衣柜夹缝中传出萤幕电子白光,这道光直到映实睡去都还没有退去。映实觉得田萤离开寧成这个烂人的过程很痛苦,却是正确的,此刻的她只是需要时间。 「田萤…你还好吗?」映实轻声呼唤,她已经三天没有见到田萤 「嗯…」田萤虚弱的回应声从衣柜内传出 「你需要…」映实打开衣柜,房间内的光线射进黑暗的狭小空间,映实没想到田萤的状况会这么糟糕「喔…天啊…」 杂乱的头发、满是抓痕的上臂、食物的残渣,最可怕的还是厚重到不行的眼窝,田萤身体不断颤抖着,用空洞的眼神盯着居高俯视的映实。 「对不起…把你的衣服都弄脏了。」田萤第一句想到的是道歉 「那些都是便宜货…我根本不会心痛的。」映实立刻蹲下,用手掌温暖田萤冰冷的脸颊,她更担心的是田萤的精神状态「倒是你…你多久没有闔眼了?」 「我…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了。」田萤因为缺乏睡眠,精神出现明显的影响 「你必须吃一点药…」映实将准备好的安眠药和水递给田萤「这会让你好好休息一阵子,吃完后你躺在我的床上吧,我待在客厅就好了,别担心仲超,这几天他都会待在营区。」 「谢谢…」田萤虚弱的吃下药片「我不知道你有在吃安眠药…」 「我之前也有失眠的问题,原因…你知道的。」映实别过头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件新闻对你影响这么大。」田萤惭愧地低下头 「别再说了…」映实将瘫软的田萤扶上床铺「这一切都过去了。」 隔天早上,田萤从久违的沉睡中甦醒,药物的影响下没有什么骇人的恐怖恶梦能够侵袭她。田萤接到公司的讯息询问她能不能准时返回工作岗位,田萤正在考虑是不是应该要再请一周的假,就算自己是公司的人气女主播,公司也无条件让她这样突然间无理由的消失一周,也已经足够任性了,她不晓得公司还能不能忍受她再请假一周。 「你应该再休息几天,你现在的状况太糟糕了。」映实坐在床沿,帮田萤梳理她杂乱的头发 「睡了一觉我还是觉得很糟。」田萤正想拿手机开始瀏览网页,映实就按住她的手,要她好好休息 「你不要太勉强了。」映实将温热的毛巾递给田萤「仲超还有几天才会回来,你再多休假几天没有关係。」 「映实…谢谢你,没有你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田萤向映实道谢后,就传讯息给王国新闻台再请假一周 夜梟电视台,尚容轩也旷职了很长一段时间,寧成和田萤因为互相持有把柄造成了恐怖平衡,但是尚容轩就不一样了,寧成现在在追查尚容轩的下落,因为寧成认为是尚容轩覬覦田萤的美色,欺骗田萤出席化装舞会,逼寧成让出田萤给化装舞会的贵宾享用。尽管尚容轩不断解释是映实从中作梗,但是寧成坚持要尚容轩付出代价,尚容轩不得不旷职躲避风头。 「映实,不是我爱催促你,你差不多该给我一些大独家新闻了吧?」谢金目好奇的走近打量映实,他的直觉告诉自己,映实一定藏了什么好货 「嗯…我的确有一条大独家。」映实轻松的坐着,双臂向身后舒展 「哦!你这么肯定!你已经好久没有交出像样的新闻了!」谢金目透露出浓厚的兴趣「王国新闻台第一女主播请了长假,现在是我们夜梟电视台抢回收视主导权的好机会,你可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保零总队每次出任务,都必须搭配王国新闻台的田萤採访,现在田萤请假,保零总队就无法出任务。」映实自信的微笑,胜利的喜悦已经藏不住 「保零总队无法出任务又怎么了吗?」谢金目倚靠着墙壁,不解地盯着这个过分自信的年轻部属,心想要不是独家新闻的味道很诱人,他心里早就把教训的话说出来了 「没有保零总队的压制,百兽园一定会有动作。」映实解释道「百兽园对公权力的反攻,对北门市治安的挑战,一定很有新闻价值!」 「嗯…你的『一定』是你有掌握到确切的情报…还是你的猜测?」谢金目露出了狐疑的表情,他想知道映实是不是过分自信了 「『一定』就是一定会发生。」映实牵强的回答 「好吧,只要你能拿到这条新闻,的确能抢夺王国新闻台的主导权…但是前提要你拿得到。」谢金目暗示得很清楚,他对映实独家新闻的兴趣已经少了大半,并久违的用出了威胁的口气「你可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莫映实。」 「你不会知道我为了得到这次机会做了什么。」映实笑了,但谢金目早就莫不在乎的走开,这句话像是映实自言自语 傍晚离开夜梟电视台后,一群穿花衬衫的人从暗巷中走出围住映实,映实认出那是百兽园的花衬衫组,带头的人是花剌贝,他表情凝重向映实提问。 「我不晓得夜梟电视台可以容许记者一整周都不用进公司…」花剌贝为了见到映实,已经在夜梟电视台前面等了好几天「你的电话也打不通,你可真难找啊,莫映实女士。」 「这几天我都花时间在陪伴我的妈妈,请你原谅,她比我的工作重要多了。」映实冷淡的回应 「我不晓得你做了什么,但是老大现在要见你一面。」花剌贝向身后的黑色厢型车点头,车门立刻打开 「也该是时候了…」映实认出这辆厢型车就是当初绑架她的那一台,现在她能够心无负担的坐上去,花剌贝在内心中都觉得映实心境沉稳的可怕 「这次我也要去!」 从车后窜出的是消失许久的尚容轩,身为百兽园于媒体界的线民,自然就被委任寻找消失的映实,尚容轩猜测映实和他自己一样,也是遭到寧成的追捕而躲藏,找不到映实的寧成,只好透过中间人转请百兽园追捕。 他自告奋勇地在夜梟电视台前面站岗,没想到映实这几天都没有进公司,一连等了好几天,花衬衫组的人从焦急转变成埋怨,最后转变成无奈。 虽然同为被追捕的人,但尚容轩认为他只要能够协助抓到莫映实,寧成应该就会宽恕他了,这对他而言是一个死里逃生的机会!所以他说什么也要跟在百兽园花衬衫组的身旁,只有这样能证明他也有功劳。 花剌贝看了看映实,映实回头看了咬牙切齿的尚容轩,叹了口气,给了一个模稜两可的耸肩。 「上来吧。」花剌贝也叹口气,见映实没有拒绝,花剌贝挪出一个座位给尚容轩 尚容轩挤到了映实旁边的位置,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开始用言语数落邻座的映实,嘲弄她不知天高地厚,得罪天子帮和百兽园后,居然连政府高层都敢得罪,就算映实现在下跪道歉也来不及了。 「你不知道你现在面对的是何等的恐怖!」尚容轩见映实完全不予回应,连表情都维持冰冷无情,他继续用言语影响映实 尚容轩开始说起了他在「化装舞会」是如何折磨那些受害女性,那些害者女性又是怎么哭喊求饶,他们又是怎么一次又一次的击碎她们的希望。他一边描述,一边预告不久的将来,这些花招都会用在映实身上,到时候映实将是「化装舞会」有记录以来最凄惨的性奴隶。 花剌贝听不下去,转身正要开口警告尚容轩,映实却沉默地抬起手腕制止花剌贝,花剌贝一脸错愕,但也只能忍气接受。这种自以为是的无视让尚容轩更加不满,继续用污秽的言语威胁映实。 花衬衫组的车在幼稚园园区内停下,映实打开车门正打算下车,尚容轩以为映实要趁机逃跑,一把抓住映实的上臂。 「嘿!还想逃跑啊!」尚容轩淫秽的表情已经按耐不住 「我和熊老大有约了。」映实依然面无表情的忽略尚容轩的存在,连挣脱的动作都没有 「没礼貌!熊老大的名字怎是你可以随便称呼的?」尚容轩继续出言教训映实,映实将手臂抽出,逕自向车外走去「喂!女人!我在跟你说话!」 「吵什么吵!」一阵震动车窗的熊吼,是百兽园的老大熊求,亲自来操场迎接远道而来的映实 「熊…熊老大!」尚容轩被一句吼声吓得双腿发软 「映实,这傢伙从刚才就在吵什么?」熊求庞大的身躯俯视着矮小的映实 「没什么,只是他一路上都在喊着要如何强姦我。」映实耸肩,轻描淡写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在说自己遭遇的故事 「强姦?怎么回事?」熊求皱起眉头 「不不不!」尚容轩急忙道歉,他发现映实和熊求的关係亲近到超乎自己的想像,这才发现事情的发展和自己预测的不一样「熊老大…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 「花剌贝!」熊求一声吼叫,花剌贝立刻从车子的另一端跑过来 「是,老大。」花剌贝低头待命 「映实说的是对的吗?」熊求高大的身躯散发出压迫感 「对,映实女士她…呜哇!」花剌贝才说没几个字就被熊求一拳揍倒在地 「你这个蠢蛋!你就这么想挨我揍吗?」熊求发洩完怒火后,问映实应该怎么处理 「这傢伙是我的同事,他之前不幸得罪了国安高层,目前正在被追杀当中,为了报答他之前的『照顾』,希望百兽园能够将他藏在一个政府怎么也找不到的地方。」映实每说出一个字的建议,尚容轩的心情就越往深谷下坠 「不…拜託!拜託不要!」尚容轩狼狈地向映实求情「我不知道你真的和百兽园这么友好!」 「我知道了。」熊求听出映实的意思「花剌贝,你叫花衬衫组的把这个男人在墙外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是。」花剌贝从地上站起,向熊老大弯腰行礼后就使眼色传令给花衬衫组 「不!饶命!映实,救命啊!」尚容轩继续挣扎,想哀求映实回心转意 映实走过来,这是她今天第一次回应尚容轩,也是这辈子最后一次。 「嘘…你会吵到孩子们的。」 花衬衫组的壮汉们在尚容轩发出凄惨喊叫之前,就将尚容轩的嘴摀住,像是拎着犬隻一样地将他拎起来,丢进来程时的黑色厢型车,车子向深山行驶,消失在幼稚园的围墙门外。 「来吧,映实,我们有好多的疑问要向你请教。」熊求往幼稚园里面走去「我们还有另一位熟客也在等你。」 百兽园的排满榻榻米的会客室,天子帮的黄朕已经在里面席地而坐,表情严肃的他身上穿着简便的衬衫,从上衣的皱褶来看,已经没有人为他烫衣服了。 「我们不晓得你做了什么…保零总队已经一周没有活动了。」熊求一屁股坐在黄朕旁边,黄朕将自己的座位往旁边远离熊求了一小步距离 「我以为你们会把握这一周的时间展开反攻,为了争取这段时间,我做了很不容易的事情。」映实坐下冷静的样子完全不像曾被眼前两位黑道老大绑架过的娇弱模样 「我的人被杀了,我的枪被抢了,你倒是告诉我,小女孩,我要怎么在没枪没人的情况下反攻?」黄朕不疾不徐的向映实提问,没有严厉的吼声,却散发出身为一个帮派老大的压迫感 「百兽园有人,百兽园会愿意帮你们把枪抢回来。」映实回答的很自然,好像黄朕从未想过答案如此简单 「说的好像百兽园是你的手下一样…别太瞧不起人了!」黄朕青筋暴怒一吼,本来就对映实没有好感的他,面对映实毫无畏惧的模样更加不满了 「我只是把百兽园真正的心意说出来…」映实并没有被黄朕的怒火给吓到,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百兽园都愿意收留你躲避保零总队的追杀了,他们自然会愿意为你对相同的敌人报仇。」 「嗯…呃,百兽园的确有帮忙天子帮的意愿…老黄。」熊求吞吞吐吐地说「但是,映实啊…百兽园就算想要帮忙,也无从下手。」 「百兽园首先要将天子帮被没收的大量武器抢回来,有了武器才能和保零总队抗衡。」映实一边解释,一边散发着自在无畏的气质「我知道天子帮被没收的枪械都被保管在哪里。」 「就算你知道在哪里…保零总队也有可能会在政府单位遭到攻击的时候,出来将我们一举歼灭。」熊求言谈间隐含着怯懦和保守 「保零总队过去一周没有活动,未来一个月也不会有活动。」映实很肯定地说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黄朕提出质疑 「保零总队每次出任务,都必须搭配王国新闻台的第一女主播田萤操控并维持形象,田萤已经请了一周的长假,未来还会继续请假一周,只要田萤不復工,保零总队就没有办法出动。」映实说明,熊求和黄朕听得很专心 「你怎么确定王国新闻台的女主播…不会突然復工呢?」黄朕继续提出质疑 「因为田萤现在正在我的家里。」映实从手机展示田萤熟睡的照片「她请假的时间还会延长一个月。」 「为什么王国新闻台的第一女主播会在你家?」熊求提出了他的质疑 「田萤是我的同学,她也是政府欺骗的受害者,在她参观幼稚园之后,她不能接受以前帮助政府猎捕小孩,她决定请假一段时间逃避工作。」映实解释 「我手上是还有一些人力,你觉得呢…大老粗?」黄朕的敌意已经随着映实的解释下降大半,此刻他想知道百兽园的意愿 「我…」熊求庞大的身躯因为犹豫而畏缩起来 「熊老大…百兽园已经不像以前是个侠义组织了。」映实缓缓说出刺痛熊求的话语 映实早就料到熊求举棋不定的态度,于是她开始说起在熊求归隐在黑熊谷的幼稚园后,百兽园变成什么样子。 熊求骄傲的各项侠义规定,早就名存实亡,少了熊求的铁腕控制,百兽园庞大的组织早就异心四起,许多旗下组织都有想取而代之的想法。熊求已经怕了,熊求已经没用了,熊求已经疯了,各种流言蜚语在熊求看不到的地方不停流窜。 百兽园的旗下组织毒蛇组、大鱷组、鬣狗组都各自跨越了百兽园「不可买卖毒品」、「不可持强欺弱」、「不可调戏民女」的闻名帮规,百兽园已经不是熊求当初创立般充满正义,随着熊求逃难般的消失,百兽园四散的旗下组织开始触碰贩毒、勒索、绑架强姦等不法勾当,这也让保零总队的强力扫荡更获得了民眾的支持。 「百兽园早就不是那个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给予他们重生希望的组织,现在加入百兽园的孩子不是贩毒、绑架勒赎,就是被迫卖淫,苟且偷生。」映实说的熊求低下头来,连一句话都无法反驳「刚才我那个受您照顾的同事,就是游走在百兽园毒蛇组、大鱷组及鬣狗组的掮客。」 「小女孩说的对,百兽园已经开始发烂了…大老粗,毒蛇组贩毒的事情是道上都知道的,大鱷组那群人已经开始用枪和天子帮抢地盘,更别提鬣狗组…不知道已经掳了多少失学少女进他们的窑子了。」黄朕同意映实的说法,他佩服映实对百兽园组织现况的了解,不下于身居江湖的自己 「我…这我也不是不知道…」熊求低着头,内心还是不断犹豫,旧城区大屠杀的恐怖回忆已经深深刻在他的内心深处 「这次机会十分难得…我不认为还有下次机会。」黄朕分析,他很认同映实的计画 「你需要一个机会证明自己没有罹患创伤后症候群…」映实对熊求的犹豫并没有太过意外「如果你还没办法下定决心…我还有一个情报你一定有兴趣的。」 「什么情报?」熊求期望着映实能够再轻轻推动自己一把 「棉布街123号。」映实说出了一个地址,黄朕立刻察觉映实的意思,映实继续说「棉布街123号是宪兵看守的一个大型军用仓库,里面存放了保零总队从天子帮手中没收的各种枪械、武器。」 「棉布街123号…很有趣,居然是那个地方。」黄朕思索着映实说法的可能性,越想越觉得合理 「棉布街123号不只有放枪械、武器。」映实继续说,她的话语吸引了熊求安静的专注「被保零总队杀死的人也存放在那个地方…」 「你是说…」熊求睁大了双眼,血液快速的流动 「对,百兽园在旧城区大屠杀的牺牲者、天子帮几天前的牺牲者…还有你们死去的孩子也都在棉布街123号。」映实说着,她知道自己已经成功说服百兽园了 「好啊…这段时间只有这么一件事情让我掛念…」熊求握紧自己硕大的拳头,仰天怒吼道「就是没能帮我的儿子和百兽园的兄弟们举办一个体面的丧礼!」 当晚,百兽园和天子帮达成协议,决定对长时间压迫组织的政府进行反击,那一夜北门市各地的百兽园组织不约而同地爆出了鼓譟与欢呼。 棉布街行动 「花哥…你不会觉得映实这个人很奇怪吗?」阿波朗一帮花衬衫组的人坐在车上和花剌贝一起待命 「映实女士哪里奇怪?」花剌贝用望远镜远远看着街道尽头 「她大费周章帮我们摆平保零总队,现在又制定计画让我们来夺枪…她有甚么好处?」阿波朗吃着牛奶糖,疑惑的问着花剌贝「我们一帮兄弟已经想了好久,都想不到答案。」 「这个问题她也没有拒绝回答…你知道她的本业是记者,对吧?」花剌贝冷淡地向花衬衫组的人们解答「她说她只要一个独家新闻就好。」 「独家新闻?」阿波朗脸上的疑惑更加浓重了「独家新闻对记者来说很重要吗?」 「不晓得。」花剌贝摇头「她能够让老大振作起来,我觉得这花费很值得。」 依照映实制定的计画,百兽园派人骑机车充当先锋在棉布街竞速,百兽园的人只能绕着棉布街,千万不可以超出棉布街,因为棉布街邻近军营,在多年前警方被要求将这条街的管辖权限让渡给军方,警方没有军方的同意,不可以在这条街上执法。 但是一旦当犯罪的事件涉及逮捕的时候…军方为了怕麻烦,就会请求警方支援,换句话说,在军、警双方互推责任的时候,百兽园获得了绝佳的机会。 映实表示,即使棉布街附近就有警局,但警方还是需要20分鐘的时间才会到达现场,百兽园先锋竞速队的工作就是在20分鐘内将棉布街所有的军人都吵醒,至少要吵到棉布街的军人在晚上动员集合。 「来了。」花剌贝看见街道尽头有闪烁的灯光,紧接而来是呼啸而过的引擎声 看守仓库的宪兵立刻持枪警戒,但只是夜晚超速飆车的小混混们并不足以引起宪兵太多的注意。百兽园先锋竞速队在高速行驶的机车上点燃信号弹,开始往营区的围墙内投掷,这十分有效,宪兵队开始在对讲机回报,夜晚营区的灯泡开始发亮,慌乱脚步声开始从营区内响起,但这远远不够,还不够。 投掷完信号弹后不久,营区的消防警铃开始大响,熟睡中的军人被吵醒,被命令前往营区周边灭火,在军警管辖分治的原则下,就算是失火,军人也必须靠自己把火灾扑灭。 但这还不够,先锋队开始投掷汽油弹,黑夜中的微光瞬间变成大火,营区震耳的紧急铃声响彻整条棉布街,看守仓库的宪兵专心听着对讲机传出混乱的回报声,脸上都有着紧绷的表情。 「时候到了。」 花剌贝走下车,从身后拿出一支信号弹,点燃后朝棉布街军用仓库的大门卫哨走过去,宪兵被花剌贝手上燃烧的火光吸引注意,立刻将枪口对准花剌贝喝令不准动,花剌贝将信号弹从手中放开,双手放在后脑表示投降。 「学长…该怎么办?我们要逮捕他吗?」一名宪兵紧张的询问 「不行,他是民眾…只有警察有权力逮捕他。」另一名比较资深的宪兵回答,他正想办法将问题推给警察「你先回报值勤室。」 「值勤室、值勤室,这里是仓库大门卫哨,有一个民人尝试拿信号弹靠近…」宪兵回报到一半就被对讲机的咒骂声打断 「值勤室怎么说?」资深的宪兵担心询问 「值勤室说…叫我们不要闹了,现在营区到处失火,没时间管一个民眾…」宪兵脸上有些不知所措,失去命令指示的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花剌贝见到事情发展如计画所预料,向宪兵的身后使了眼色,阿波朗等花衬衫组的人从宪兵卫哨视线的死角发动攻击,人数优势立刻就将卫哨制伏并打昏。 「我们早该这么做的!」阿波朗嫌弃的说着,他觉得映实制定的计画太麻烦 「如果我们直接这么做,只要触动任何一个警铃,我们的计画都会失败。」花剌贝往卫哨亭里面找到一把编号1134的钥匙「现在每一个警铃都响了,他们就不会在乎我们这里,我们可以大摇大摆的东西载走。」 「我是觉得这样的行动太招摇、太戏剧性了。」阿波朗将被勒昏的宪兵绑好,安置在警卫亭里面 「映实女士也说过,老大需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偷偷摸摸可不是他的风格。」花剌贝操作开关让大门打开,这样他才能将运货用的卡车头开进营区 花剌贝依照映实制定的计画,使用在卫哨亭找到的「编号1134钥匙」顺利打开仓库的侧门,里面有一个被漆成红色的大型货柜及一个蓝色的货柜,都被放在拖板上。根据映实的说法,红色的货柜里面装的是天子帮被没收的枪械,而蓝色的货柜则是存放了百兽园和天子帮的死者。 花剌贝打开了红色货柜,确认里面装着枪械后就接上联结车的车头,直接运出营区;花剌贝接着打开蓝色货柜,眼前的一幕让他流下眼泪,数个整齐排放的木箱中有着相同大小的陶罐,陶罐上面只写着编号,那是装载花剌贝无数亲朋好友尸体火化后的骨灰罈。 「到头来…我们对政府来说,也只是一个数字。」花剌贝擦拭眼泪,命令另一台联结车车头将蓝色货柜接上开走 花剌贝离开前,看了棉布街对面顶楼,一台摄影机正反射着营区燃烧的火光,花剌贝知道莫映实正在摄影机后面详细记录这一切,但此刻的他只感谢映实制定了这个神奇的计画,让老大能够重新证明自己,也能夺回熊列及死去兄弟的骨灰。 百兽园利用大火趁乱劫枪的「棉布街事件」立刻佔据了隔天的新闻头版,映实预先架设的摄影机清楚记录了一切发生的经过,夜梟电视台收视率创下近十年新高,没有新闻画面王国新闻台,只能引用警方姍姍来迟的画面,因为信号弹和汽油弹投掷在难以燃烧的泥地及厚墙上,火势在警方赶来前就已经被宪兵熄灭,这是夜梟电视台完美的胜利。 隔天早上新闻播出后,夜梟电视台不出所料的获得收视第一。 「真是太精彩了!」谢金目带领夜梟电视台不断对着映实欢呼,映实做到了,她做到一条巨大的独家新闻 「谢谢各位!」映实向她的同事们道谢,厚重的眼袋让她看起来严重缺乏睡眠 「刚刚警方来电了…他们现在怀疑你和百兽园有勾结。」谢金目凑近小声向映实说话「我不会把你交出去的,王国新闻台晚一点要配合棉布街警局对夜梟电视台的质疑,我会帮你去面对警察的。」 下午,谢金目代替映实去警局说明,映实则提早回到家中,田萤一看见映实回来,担忧的关心映实有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百兽园夺枪的新闻是你做的吧!」田萤小心检查映实身上有没有受伤 「对…我没有受伤。」映实微笑,安抚担心受怕的田萤 「该不会…你能够摄影到全部的画面,也是你提前知道整个行动吧…」田萤用自身的经验推论,映实的画面十分乾净、完整,一点都不像偶然拍摄到的画面 「对。」映实很乾脆的点点头,她并没有要对田萤说谎 「我…我希望你不要再接近百兽园了…」田萤没有责怪映实,她只是担心映实会受伤「我们都为了追求真相付出太多东西,我没办法再承受失去你的后果。」 映实告诉田萤,百兽园的老大熊求在保零总队旧城区的行动,失去了他的家人,包括他的儿子熊列,他们都死在保零总队的枪下,只独留熊求一个人在黑暗中苟活,那天之后熊求就罹患了创伤后症候群,逃到黑熊谷隐居,这次他们的行动并不是夺枪,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要将家人的骨灰夺回来,百兽园在棉布街事件中并没有杀害任何人。 「如果我提前告诉保零总队…他们一定会对幼稚园展开清洗的。」映实向田萤解释「我能做的,只有跟在后面将这一切记录下来…这就是我们身为记者的工作。」 「我还是很难相信…保零总队会做滥杀无辜这种事情…」田萤内心充满矛盾,她不知道百兽园是对的,还是保零总队是对的,还是映实是对的 「你不要想这么多…」映实轻抚田萤的后背「你自己也罹患了创伤后症候群,但你继续逃避也不是办法…」 「我…我也觉得我这样躲藏下去…精神状况越来越糟糕…」田萤环抱住自己缩起的大腿,极度缺乏自信「但是…我不觉得我可以…」 「你在我心目中永远是一颗闪亮的星星…永远是这么善良。」映实温柔鼓励着田萤「你应该要重回工作,接受这个社会给她的鼓励…至于是不是做记者这个工作,并不重要。」 「但是…我害怕寧成…」田萤还在畏惧寧成持有她裸照这件事情 「你害怕寧成,寧成也害怕你。」映实打断犹豫不决的田萤,继续温柔的说服她「但是只有你回归正常的生活,寧成才会继续害怕你,你才能阻止他伤害你。」 「你…你说得对。」田萤几度挣扎后终于接受了映实的建议,眼神逐渐浮现勇气「我会提早销假回去上班,证明我还能担任一个记者之后就办理离职手续,我要到偏远地区带小孩子念书,完成我的梦想!」 「你能够振作起来真是太好了。」映实感动的抱住田萤 「映实…谢谢你这段时间收留我,又不断鼓励我。」田萤流下感动的眼泪 「不管未来你在哪里,我永远欢迎你。」映实轻拍田萤的后背,脸上充满胜利的喜悦 田萤经过十天的躲藏生活,终于走出映实的住处,重新回到大眾的目光之下,虽然街道游走的人群眼神很刺痛,田萤还是鼓起勇气的向前走去,她活下去,勇敢的活下去。 田萤离开后,仲超从营区休假回来,询问田萤是不是离开了,映实冷淡点头回应,仲超关心田萤精神状态如何,映实说田萤不久后就会恢復上班,仲超将这件事情记在脑中。 「啊,对了…」仲超故作轻松「百兽园去棉布街劫枪的新闻是你做的吗?」 「嗯,是啊。」映实躺在沙发上,毫不犹豫地承认 「你该不会又和百兽园接触了吧?」仲超露出担忧的严肃表情 「是。」映实没有任何遮掩「天子帮被保零总队歼灭后,百兽园就吸收了很多天子帮的残党,他们渴望对保零总队展开復仇,这次夺枪还只是一个开始。」 「还只是开始…」仲超对映实异常的冷静感到有些害怕,自从北门饭店发生那件事情后,他就对映实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陌生及恐惧 「大概…还会有新一波的衝突吧。」映实转头瞄向仲超,仲超立刻将他不协调的恐惧感隐藏起来,映实好奇提问「棉布街那里也是一个营区吧…百兽园纵火又劫枪,你们有受到影响吗?」 「我们北门区情报指挥部没有影响,但听说宪兵队气炸了。」仲超苦笑「宪兵队责怪辖区的警局只距离棉布街两个街区的时间,却花了20分鐘才到,百兽园却像是经过精密计算一样,在20分鐘内就完成整场行动,他们一定有高手在后策画整起行动。」 「百兽园的人都是蠢蛋,动不动就打架,他们有这么聪明吗?」映实洩出笑声,轻松自在伸展僵硬的四肢 「我觉得这不单纯…」仲超紧张的偷瞄着映实,鼓起勇气的小心询问「该不会你知道百兽园抢走的枪在哪里吧?」 「喔,我知道啊。」映实又是毫无犹豫的回答,坦白的自然远远超乎仲超的预期 「那…」仲超思索着要用什么理由诱导映实说出情报 「你记得上次我们去黑熊谷参观一间学校吗?」映实的提问打断仲超的思绪 「哦…嗯,怎么了?」仲超对映实突然其来的提问感到突兀,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那里其实是百兽园老大熊求的藏身处,他们抢走的枪都放在那边。」映实轻描淡写的说着,好像这是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那里…那里不是一间山林小学吗?」仲超很吃惊,原来他去过百兽园的总部 「那只是百兽园的偽装吧…」映实耸肩,看着一脸惊讶的仲超,映实补了一句话「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深夜,仲超小心确认服用安眠药的映实进入熟睡后,打开手机再度向w传讯息。 「映实真的和百兽园联手了。」仲超输入文字后传送出 「枪在哪。」w在几秒鐘内立刻回覆讯息 「黑熊谷。」仲超也马上回应 「收到,做得很好,国安局招募你是正确的。另外,请注意安全。」 仲超收到来自w的讯息,阅读后立刻删除。 他看了枕边熟睡的映实,明明是一个手足纤弱、毫无威胁的女人,却带给他庞大又陌生的恐惧感,眼前的映实已经逐渐变成另一个他不认识也未曾见过的人,这种未知原因的变化不断压迫仲超的精神,这一夜,仲超没有闔眼。 消失的第11处 周朋做了一个梦,他梦到自己全副武装,朝着手无寸铁的无辜者开枪,他觉得自己应该要有罪恶感,但是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一种诡异且不自然的雾气掐住他的心脏,周朋不断祈求子弹快点射完,这样他就能有理由停下这场无意义的杀戮,但是他弹匣内的子弹好像永远都射不完,拇指大的钢铁雨点不断灌入生者的肉脂中,黑色的血液潺潺流出,已经淹没了周朋可见的磁砖地板。 「哇啊啊啊啊啊!」 周朋再一次从床舖上惊醒,寝室内每个人都陷入熟睡中,即使周朋在安静中的一声惨叫,也没有将任何一个人吵醒,周朋看向广英杰的床位,空无一人,棉被摺叠整齐后被摆放在床头,好像从来没有人使用过一样。 这次广英杰没有在寝室等他,周朋换好衣服后前往会议室,在一片黑暗的营区中只剩下这间房间还亮着,广英杰正如周朋所预料,待在会议室里面埋首于一堆陈旧的文件资料中,广英杰很快就发现周朋走了进来,但他没有如往常一样轻松寒暄,而是继续阅读他的资料。 「你藏了这堆资料这么多天了,居然都没有被发现?」周朋佩服广英杰私藏货品的本领 「我没有藏。」广英杰专注地翻过一页资料「我甚至连收拾都没有,我开始怀疑镜头另一边的人是不是还活着。」 「当然还活着,不然谁给我们任务?我们每次回报任务的时候,和我们对话的人又是谁?总部当然有人在监看我们。」周朋觉得广英杰的妄想太过可笑「总部的人要不是宠着你,就是懒得理你。」 「我们已经超过两周没有任务了,总部也没有消息,这段时间就好像放假一样。」广英杰放下报告,将被他分散在桌面的纸页整理起来 「几天前,总部虽然只说因为电视台有一些调整,近日没办法配合…但这次等待的时间也太久了。」周朋也因为总部的失联,开始有一些焦虑 「我们上次剿灭了天子帮的大本营,长官们八成在庆祝吧,这件事情可以让他们吹嘘好几年了。」广英杰谈起上次任务的大成功,脸上却没什么喜悦 「长官就算有庆祝的计画,兴致也被你毁了一大半。」周朋叹气「你一直很坚持杀死的人不是天子帮的老大黄朕本人,而是一个替身,因为这个莫名其妙坚持,新闻甚至不敢写黄朕被击杀。」 「因为我杀的人,就不是黄朕本人。」广英杰很坚持自己的说法 「为什么你知道?你又没见过黄朕,难道你真的有和尸体对话的本领?」周朋语带嘲讽的挖苦广英杰 「真的。」广英杰毫不在乎的回答,表情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天啊…我以为你是我们这边唯一一个没有精神疾病的人。」周朋受够了广英杰一脸认真的胡言乱语 「将死之人,其言也善。」广英杰解释「尸体从来不会对我说谎。」 「我一直以为这是你的癖好…没想到你这么认真!」周朋还是觉得广英杰在开玩笑 「今天大伙围着电视和电台很专注,是有什么重要的新闻吗?」广英杰突然想起上午队上热议的话题 「你这段空间的时间都花在研读国安局第11处的资料中,对队上的事务都漠不关心…这不是一个好队长的表率。」周朋抱怨着 「我关心的是整个小队的未来。」广英杰终于露出平常的笑容「再说…情报的掌握交给副队长收集后,回报给队长判断就好了…所以是哪件新闻让大家讨论这么热烈?」 「嗯…棉布街的军用仓库遭到百兽园的奇袭,有两个货柜的东西被抢了。」周朋无奈地回报「因为百兽园将这两个货柜的东西拿了就离开,过程十分精准,所以大家都认为这是一个细心准备的计画。」 「百兽园的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居然开始使用计画?」广英杰轻蔑地笑了「被抢走的货柜是什么?」 「天子帮的枪枝以及旧城区行动的死者骨灰。」周朋一脸正经,没有跟着广英杰一起出声嘲笑 「噢…这就有趣了。」广英杰收起笑容摸着下巴,思索着各种可能性「百兽园和天子帮居然联手了,而且还能精准地抢回他们的货物…他们到底是怎么知道那两个货柜就是他们要的东西。」 「队员觉得最争议的部分,是以往这个时候,总部早就下达復仇行动…但是今天一整天过去了,新闻不断播送,却没有收到任何来自总部的消息…大家都很紧张。」周朋回报完毕,广英杰思索久久没有回覆 广英杰从旁边拿起一叠陈旧资料递给周朋,无声的示意周朋翻阅,红色的文件夹上面印着最高机密,这是国安局第11处眾多资料当中,被保存得最好的一份,周朋可以看见厚重的文件夹里面,有许多照片从纸页中突出,在眾多凌乱、陈旧的机密文件中,这份文件最让周朋感到不安。 - 7月2日,社会局接获民眾通报,有人遇见遭遗弃的儿童在街道上游走,社会局接获通报后依照规定进行收容。 7月3日,社会局接获的通报数量越来越多,某种大型的遗弃行为正在北门市发生中。 7月5日,短短数日,社会局已经收容大量遭遗弃的儿童,收容量达到上限。 7月13日,社会局发生社工自杀事件,社工在吃过午餐后,于儿童面前以利刃自刎死亡,警方到场后,发现部分遭收容儿童使用社工尸体上的血液在墙上作画。 7月14日,社会局社工自杀事件隔日,承办该案员警也以同样手法在家中自杀,本局第11处开始介入。当特勤人员拜访社会局时,三名社工倒于血泊并成功自杀,遭收容儿童如员警笔录描述,正在利用血液描画一幅山林图。为避免民眾恐慌,本处决定封锁全部消息,并将相关人、物品移送至第11处营区管制。 7月17日,本处特勤人员代号(被抹除)在讯问一名社会局的社工人员后,在房间留下语意不通的文字后自杀身亡。 7月18日,本处自杀事件隔日,与特勤人员代号(被抹除)生前对话过之三名特勤人员代号(被抹除、被抹除、被抹除),皆不约而同留下语意不通的文字后自杀身亡。 7月20日,本处综合特勤人员代号cj4xu3回报情报,此为「精神病患杀手症候群」病徵,本处决定根据该项情报进行隔离及处置。 7月22日,四名特勤人员代号(被抹除、被抹除、被抹除、被抹除)自杀身亡。 7月23日,十一名特勤人员代号(被抹除、被抹除、被抹除、被抹除、被抹除、被抹除、被抹除、被抹除、被抹除、被抹除)自杀身亡。 7月25日,第11处制定并执行「零号计画」,将感染者隔离后灭除。 7月26日,八名特勤人员代号(被抹除、被抹除、被抹除、被抹除、被抹除、被抹除、被抹除、被抹除)自杀身亡。 7月31日,本处无法阻止「精神病患杀手症候群」继续扩散,为避免文件诱发思考造成疾病传染,本处剩馀人员将文件进行密封后,紧急徵用一处军用间置土地后安置。安置完毕后,剩馀三名本处特勤人员,因病情恶化,留下语意不通的文字自杀身亡,本局第11处人员,确认全数死亡。 - 周朋不敢置信地读着文件,从纸页中掉落一张照片,背面写着「死者生前最后留下文字-语意不详」,周朋小心的翻到正面,上面是用死者割伤手指流出的血液写着… 「不能参加朝圣,我很遗憾。」 周朋翻阅厚重的文件夹,相同字句的照片还有很多张,所有的自杀者都用自己的鲜血字跡留下了相同的遗言。周朋感到一阵反胃,他看到被国安局第11处接管的遭遗弃者儿童,交叠横躺在地的尸体照片,浮肿的五官显现出他们最后死于毒气。 「传染病是真的!第11处的人都死光了!他们杀光失踪案的儿童…然后又全部因为感染而死去!」周朋摀着嘴,想让自己不要呕吐 「未必。」广英杰正经的提起他的质疑「如果国安局第11处的人都死光了…这份文件又是谁写的?躲在总部操控保零总队的人又是谁?」 「我不知道…广英杰…我不知道。」周朋不断闪过尸体交叠的画面,脑内一片混乱 「快思考,周朋,思考!」广英杰抓着周朋的脑袋摇晃「如果第11处的人都死光了,谁能够继续执行『零号计画』,创立保零总队!」 「是…是范腾!」周朋痛苦的闭着眼「我…我不能思考…我有病…我不能思考…」 「如果我们是感染者,我们早就自杀了…」广英杰继续激烈摇晃着周朋的脑袋「我们还能活着继续思考,就表示我们没有病!」 周朋逐渐冷静下来,恐慌退去的速度比他想像得还要快,现在他慢慢恢復思考的能力,广英杰松开手,仔细检查周朋的精神状态。 「我没事了。」周朋有些羞愧,他觉得自己刚才太过失态 「嗯…真的跟他说的一样。」广英杰小声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周朋还有一些恍惚 「没有,我只是说你有一点精神不稳定。」广英杰露出一个轻松的表情,缓解周朋紧张的情绪 广英杰收拾桌上凌乱的文件,周朋还处在恢復冷静后的细细思考,周朋对自己的身分认同感到怀疑,质疑自己为国家杀这么多人,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广英杰拿出一只铁製皮箱,打开后转向周朋,周朋一看发现里面是满满的钞票。 「你怎么会有…」周朋看见鉅额的钞票,好不容易稳定的精神又动摇起来 「300万元,我算过了。」广英杰打断周朋的话「这也是防空洞里面找到的。」 「这么多的钞票…」周朋摸着钞票辨认真偽,他已经好久没有碰到钞票「这些都是真钞!」 「我推测…防空洞囤积货物的主人,出于某种原因…连赃款都没有拿走。」广英杰不了解这些钞票金额数量的价值,只是觉得周朋吃惊的样子很有趣「300万的价值很多吗?」 「相当于我们这份工作两年的收入。」周朋解释道「但是…我已经好久没有用到钞票了。」 「我希望用这些钞票让队上的兄弟能够逃离这份工作。」广英杰说出了他的意图 「不…不…广英杰,300万元的确不是一笔小数目,但是要养活队上的人还远远不够…再说,我们都有国家给的俸禄了…」周朋欲言又止,他渐渐理解广英杰意图的可怕之处 「你有看见过自己的银行帐户吗?」广英杰提问 「没有。」周朋辩解 「你有花过任何来自这份工作的薪水吗?」广英杰继续提问 「没有…」周朋犹豫又牵强的说「总部提供食宿,我们又不能擅自离开营区…没有花钱的必要。」 「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吗?」广英杰知道周朋猜到了,也知道周朋不愿意附和他,便故意的问 「你想说『我们根本是被骗来做白工的』之类的阴谋论,对吧?」周朋对广英杰的阴谋论爱好不以为然 「更远一点,我们总有一天要离开这个单位,每一个人都要,我希望到时候我们能从正门活着出去,如果不行…我也要大家活得下去。」广英杰口中的不行,意思指他认为保零总队的每一个人最后很有可能会被政府灭口,唯一活下去的方法就是逃亡 「我们在军营活了一辈子…放下枪,我们什么都不是。」周朋摇着头,对未来的不确定性带给他庞大的恐惧 「我们要活下去!周朋,活下去!」广英杰紧紧抓着周朋的上臂 「我要如何抱着这个秘密活下去…」周朋扶着额头,言情痛苦 「你…」广英杰思虑一阵后才又继续说出「你也要想想还被扣留在总部的孩子!」 「孩子…对,现在他就像人质一样被总部扣留住了…一定是这样。」周朋想起那个让他日夜思念的小孩 「你要活下去,才能救他出来,如果你死了,他也活不下去。」广英杰慢慢说服周朋 「你答应我…广英杰。」周朋恢復冷静 「答应什么?」广英杰小心的询问 「如果我没办法活着离开保零总队,你要帮我救出那个孩子。」周朋沉重的要求让广英杰沉默了下来 「我没办法同意,这个任务必须由你自己做。」广英杰闭上眼睛拒绝 「为…为什么!」周朋对广英杰的无情感到难过 「因为我根本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我和你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广英杰提高音量「最重要的是…那个孩子只相信你。」 周朋沉默,他今晚再也没有说任何话,相当于默认广英杰的说法,直到太阳升起,周朋脑里都充满了广英杰呼喊他活下去的声音。 活下去 「周先生,您被诊断出有忧鬱症。」 「什么?」周朋坐在诊间,意识像是困在看不见太阳的深井中,医疗人员的声音对周朋来说很遥远 「您有忧鬱症。」医疗人员做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别担心,这只是轻度的,这完全不会影响你的工作。」 「这会影响我的工作吗?」周朋提出心中的问题,他对这个世界突然感到陌生 「不会,这完全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医疗人员耐心的再回答一次,将不耐烦的表情深藏起来 「我该怎么办?」周朋看着自己的手,他觉得自己的手很陌生,不像是自己的手 「现阶段还不用服药,我们先观察您的状况。」医疗人员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输入诊断书 「是。」周朋陷入思考,他觉得他应该有一些反应,但是他想不到忧鬱症患者应该要有的反应是什么 「庆幸的是,您是国家安全局的公务员,国家不会像私人企业一样的随便拋弃精神病患。」医疗人员嘴里说着像是要鼓励周朋的话「国家会负起照顾您的责任。」 「是…」周朋不知道该不该说谢谢,他持续低着头,细细研究自己的脑袋 回到单位后,周朋的长官立刻要他回报他的病况,周朋如实报告自己确诊了轻度忧鬱症,长官听闻后陷入一小段沉默的思考时间,周朋笔直的站着等待长官下一步的指示,长官沉思后开口的第一句话是… 「你会想自杀吗?」 「不…不会。」周朋对长官的提问有一些吃惊 「那就好。」长官松口气,叮嚀周朋「你千万不要自杀,你要活下去。」 「是…。」周朋答应的有些犹豫 接下来几天,周朋都被分配到简单的工作,原本承办的核心业务中,也以比较繁重的理由交接出去了,周朋并没有因为工作变得轻松而欣喜,而是安静的做着自己手上仅剩的工作。 这段日子,周朋发现他的同事们会生硬的向他打招呼,甚至会说出一些没必要、不自然的讚美,周朋只是点头,没有任何积极的回应,连微笑都挤不出来。 工作变少后,他花更多的时间在思考,随着脑袋不断运转,他对这个世界就越来越陌生,除此之外,周朋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变化,他觉得自己能够活下去。 一切都在烈日西沉之后,周朋渐渐理解自己是这个团队中多馀的一个人,自己的存在被同事们分食后,就算没有自己,这个团队仍是稳定的运作,这个社会也没有因为自己的罹病有任何变化,这个世界仍是自顾自地运转,他的存在被剥夺了,就是因为自己的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他才感受到如此强烈的陌生感。 「痛。」 周朋扶着额头,这个新萌生的观念从他脑袋狭缝中破土而出,不断滋长的嫩芽撕裂着他的脑壳,疼痛感让他开始撕扯头皮上的头发,奔窜而出的哀嚎声响彻了整栋宿舍,国家安全局留守室的每个人都听见了周朋痛苦而丑陋的吼叫。 「痛。」 隔天,即使没有人开口谈这件事情,周朋仍在所有人脸上看见了藏不住的异样眼神,他们都在交谈着周朋昨晚撕心裂肺的吼叫,周朋想要装做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但是当他扫过每个他见到的表情,他觉得这个世界比之前感受的都还要遥远了。 「痛。」 一个不知名的人拿着十字稿对着周朋的脑壳猛敲,像是要凿开周朋掩盖的稳定精神状态一样,疼痛的枝枒不断地从脑缝中成长,周朋感觉到每呼吸一次,疼痛就增长一吋。 「很痛。」 周朋的长官小心翼翼的靠近抱头颤抖的周朋,他用模糊且遥远的声音建议周朋去看接受治疗,周朋在经过走廊时,在镜子中看见一个憔悴狼狈的身影,他没有从惨白又带着黑沉眼窝的面容上认出自己。 「痛。」 医疗人员给了周朋一些药锭,并说明药锭能够帮助周朋睡眠,周朋才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在疼痛的折磨下,自己没有丝毫入睡。 「痛。」 周朋听见了,就算精神处在恍惚的状态下,周朋仍是听见了长官打进医护室的电话交谈声,他听见了长官要求医护室的医疗人员不能给周朋调配精神病药物,他听见了长官要求医护室的医疗人员必须在诊断书上将周朋的病情评断降轻,他听见了长官使用阶级压制提出医疗建议的医疗人员。 「不痛了。」 周朋理解到长官和他的同事的虚偽,他们对于周朋的精神病感到害怕,但是更害怕上级单位将周朋的病怪罪到周朋的单位上,于是他们决定隐瞒周朋的病情,他们以为只要将周朋从业务中抽离,减少与人的接触,就能减轻周朋发病的机率,让周朋罹患忧鬱症的事情永远隐瞒下去。 「忧鬱症没有这么简单的。」医疗人员对着电话说着 长官的那一句「活下去」,也是为了自身保命而说的,完全没有关心周朋的情绪在里面,每一个生硬的笑容背后,都带着嫌弃,每一个生疏的关心背后,都带着恐惧,周朋是一个多馀的人,周朋是一个麻烦的人,周朋是一个消失最好的人。 「我什么…都感觉不到。」 当周朋再次睁开眼睛,他虚弱的躺在病床上,医疗人员告诉他,他的身心状况已经不适合服役,国家决定让周朋留在医院接受精神治疗,全部的医疗费用,国家将会负担。 「那…我的工作呢?我明天要去哪里上班?」周朋还不理解自己的处境 「不,您不用工作了,再也不用工作了。」医疗人员耐心的重复一遍 「那…我要做什么?」周朋想要思考,但脑袋像是一台没有轮子的脚踏车,踏板不断的踩,却无法前进 「您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在这边乖乖接受治疗就好了。」医疗人员挤出一个敷衍的笑容 周朋第一次收到「什么都不用做」的命令,他呆滞地看着一无所有的前方,心中一股焦虑久久不能散去,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做得的事情是不是正确的,是不是错误的,有没有需要修正的,他等待一个人来告诉他应该怎么做,不应该怎么做,但是在人往繁忙的精神病院里面,没有人停下来理会一个眼神放空的精神病患应该做什么。 「嘿!」 周朋空白的思绪被一个突兀喊声打断。 「你也是部队来的吗?」一个满脸笑容的男人友善的在周朋身旁坐下 「你是…」周朋不认识眼前这个人,这个人却表现得对自己很熟识的样子 「听我的,你和我现在假装交谈,医院里面的人才不会发现我逃出来了。」男人凑近脸颊,谈话的样子很自然,一点都没有逃亡的紧张感 「逃出来?不好意思…你是…」周朋一脸不解 「听好…我的名字是广英杰,我因为一些错误的原因被关进来这间精神病院,我没有病,这只是一个误会,我只是开玩笑地乱填了一些表格就被当作精神病患了,你一定要帮我证明我没有病!」广英杰急促的讲完后,立刻换上轻松自在的表情 周朋看着广英杰身上粉红色的病人服,又看了自己身上一样粉红的病人服,他觉得眼前这个人不管怎么看都跟他一样是精神病患。他来这里这么久,时常会听见有穿着粉红色衣服的病人在咆哮,激动辩解自己没有病,自己会被诊断成精神病都是一个错误,广英杰这个人嘴上讲的藉口是这个地方最没有说服力的藉口了。 「广英杰先生!」 「糟糕!」广英杰拔腿就跑,但还是被好几个强壮的医院保全人员包围逮住 「广英杰先生,请不要再逃跑了。」医院保全人员一人抓着广英杰一隻手臂 「好了!好了!我没有抵抗!可以轻一点!轻一点!」广英杰真的如他所说,没有挣扎,乖乖束手就擒 周朋看得出来广英杰的身手、体能都有受过扎实且严格的军事训练,应该是来自作战部队的菁英,而且即使被困在这座限制自由的牢笼,广英杰也没有荒废自我训练,只要他有意愿,医院保全人员没有一个人能够制服他。 之后的几天,广英杰都会找机会出现在周朋的旁边,友善的间聊一两句话后,就会被医院保全人员发现逮回去。 周朋渐渐认识这个三不五时会来找他的奇怪人物,广英杰来自突击部队,接受过高强度的军事训练,虽然听广英杰谈起以前受训的过程,听起来生不如死,但是广英杰总是能够带着笑容的描述那些可怕的回忆。 「那是一种跨越死亡的经验。」广英杰不理会周朋的沉默,自顾自喜悦地谈着回忆「一旦跨过去,你会对死亡免疫恐惧,还会对生存抱有感谢。」 周朋注意到广英杰的手臂上的病人手环有一小张红色的贴纸,那是医院用来识别具有攻击性病患的标示,广英杰也注意到周朋的视线瞄向自己的手环。 「你的精神状况看起来很正常,你是怎么落得进精神病院?」周朋罕见的提问「难道是…太辛苦了,你选择装病?」 「噢…」广英杰装作沉思的样子「因为我填了一个表格,当时我是抱着开玩笑的心态去填写的,没想到测验结束后我就在这里了。」 「什么测验?」周朋察觉到广英杰刚才说话前的不自然,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被周朋清楚捕捉到了 「某种…『有害人格测验』,他们说我被确诊有反社会人格。」广英杰拍着头,彷彿羞愧自己不适当的玩笑闯出大祸「部队判断如果继续训练我军事技能,我有一天会利用这些技能酿成大祸。」 「你有反社会人格?」周朋心中起了警戒心 「噢…这都是一个误会。」广英杰友善的笑「我都说我是乱填的,你知道的,心理测验这种东西很容易让人没耐性的…我已经向院方澄清很多次了!」 「你有攻击过任何人吗?」周朋知道任何被贴上红色贴纸的病人,都是院方必须高度小心的病患,因为他们有伤害人的能力,也又伤害人的可能性 「不…不…我没有攻击任何人。」广英杰笑嘻嘻地举起手环,指着红色贴纸「这根本就是一个误会,我没有攻击过任何人!院方看了我的受训经歷后为了保险起见才贴的贴纸,没想到所有的医疗人员看到这张贴纸后,我做任何事情都让他们感到害怕。」 「如果这是一个误会,我想我可以帮你证明。」周朋试探性的提案 「真的吗?」广英杰笑开了嘴「你真是一个好人!」 周朋对广英杰半真半假的描述抱有质疑,但是如果广英杰的诊断是一个误会,那么自己的忧鬱症也有可能是一个误会,只要能够证明医院的诊断会出现瑕疵,那么周朋也可以有摆脱忧鬱症的可能。 「这一切都可能是一个误会。」周朋自信的说着 「不,这不是误会。」精神科的主任医师连抬头都没有「这不可能是一个误会。」 「怎么可能!」周朋对主任医师的回应感到很惊讶,他没想到他会得到这么肯定的答案 「『有害人格测验』不是那种网路就可以找到的姓名占卜,它总共有108题,『不小心被判定成反社会人格』的机率近乎是零,而且里面包含了各式矛盾测验,如果受测者胡乱填写是可以辨别出来的。」主任医师象徵性的抬头看了一眼周朋,表达身为医疗人员对病患的尊重 「可是…可是…胡乱填写最后不小心被辨别成反社会人格的机率…有吧?」周朋动摇的内心持续强忍辩解 「唉…周先生,虽然规定上我不应该透露病人的资讯…」主任医师提起耐心向周鹏解释「他看起来跟你很亲近,为了你的人身安全,我告诉你吧,广英杰先生不只『有害人格测验』被判定是反社会人格,他后续『情境模拟测验』及『临床诊断』,总共三种测验都确定广英杰先生有反社会人格,如果让他继续接受军事训练会很危险。」 「什么…可是…」周朋脑中回想着广英杰友善的笑脸 「你如果觉得他对你很友善,那是他为了利用你偽装出来的。」主任医师语重心长地提醒周朋「反社会人格的人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利用可以利用的人,当毫无利用价值的人阻碍他的话,他可以毫不犹豫的除掉…周朋先生,广英杰是一个很危险的病人,要请你小心。」 「但是…他说他没有攻击任何人…」周朋微弱的为广英杰辩护 「还没有。」主任医师纠正周朋「不是『没有』,而是『还没有』。」 主任医师从抽屉抽出一叠照片摊在周朋面前,里面全是被破坏的门锁、拘束器,还有各种刀械违禁品的照片。 主任医师说周朋之所以没有看过红色贴纸的病人在院区走动,是因为具有攻击性的病人都会被特别收容及照护,他们和那些会在走廊上咆哮的病人不一样,具有攻击性的病人不只是情绪不稳定,更容易受外界刺激,诱发攻击他人或自己的慾望。 广英杰这个人,利用军事训练获得的技巧,轻松破除针对攻击性病人的人身行动拘束,将整座医院当作一个偽装潜入的任务地点,像是嘲笑医院安全系统一样的自由进出走动,部队早就给予医院警告了,只要广英杰愿意,他可以杀死这座医院里面的任何一个人。 「因为收容他,我们每一个医疗人员的精神压力都很大,我们甚至有两位精神科医师因为看管广英杰,已经得了忧鬱症。」主治医师尽力忍着没有放入责怪周朋的意思,但表情仍闪过一丝不悦「如果可以的话,请尽量远离广英杰先生,专心治疗你的忧鬱症。」 周朋听得出来,周朋提起广英杰这个话题,让主治医师的压力又更沉重了。 「怎么样?他们相信你了吗?」广英杰隔天立刻凑近周朋身旁询问 「不,他们不相信一个忧鬱症患者说的话。」周朋垂头丧气的道歉「对不起…我没能说服他们。」 「噢…我就知道。」广英杰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反而心满意足的微笑 「你早就知道?」周朋对广英杰的坦然感到意外,他以为广英杰会因为自己的失败而出言责怪 「嘻嘻….整件事情就是一个不合理的笑话,一个训练杀人的单位居然会担心『反社会人格』这种事情,真是最大的笑话了…哈哈哈!」广英杰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我不理解哪里好笑了,广英杰。」周朋沉浸在低迷的情绪中,丝毫感受不到广英杰的喜悦 「哈…啊。」广英杰终于冷静下来,他将手枕在脑后,双腿交叠翘着,十分轻松自在 周朋看见走廊远方有人朝他们走过来,那是医院的保全人员,他们一边指着广英杰,一边窃窃私语。 今天的逮捕逃跑戏码又要上演了。通常这个时候广英杰已经起身要逃,但这次广英杰只是舒适的继续坐着,嘴里念念有词,那是周朋一辈子都不会忘的一句话。 「啊…好想杀人啊。」 广英杰带着他常见的友善微笑,乖乖被医疗保全人员逮住拖离,在周朋的视线中消失。 国立精神病队 「周朋先生,我来与您核对一下身分。」 这一天,精神科的医疗人员突然换上正经严肃的态度,半命令式的向周朋和对过往的经歷,周朋感觉到了医疗人员态度的转变,和以往敷衍的态度不同,多了许多谨慎与小心。 「您服役的单位是国家安全局,军籍编号是a62378_711,对吗?」 「是…是的。」周朋支吾其词,他已经好久没有被要求校对身分,在精神病院的生活每一天都过得漫长且空虚,医疗人员严肃的态度让周朋感到很遥远 「国家现在有任务分配给您,请您做好准备,下午出院。」医疗人员还没等周朋提问,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我不是…还在治疗忧鬱症吗?」周朋喊住了离开的医疗人员 「周朋先生,您在这里的疗程已经结束了。」医疗人员停下脚步回应了一句后,就匆忙离开 「等等!我这样算是痊癒了吗?」周朋提高音量大喊,但医疗人员已经离开了,他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 周朋细数了自己住院这段时间的生活用品,发现从军养成的节俭习惯,让他不用花费多少时间就收拾好了,周朋安静坐着等待时间流逝,一种对未知未来的焦虑正熟悉的席捲而来。 我这样还能继续为国家服务吗? 我这样还能把事情做好吗? 我这样还有资格继续活着吗? 我这样不会造成别人的负担吗? 我这样…还有病吗? 「嘿!」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周朋沉重的回忆 「啊!」 周朋回过神一看,坐在他旁边的是广英杰,他们正与一群不认识的精神病患们坐在一辆军用卡车上,朝着不知道的目的地前进,周朋过于投入的思考,让他对自己正坐在车上这件事情感到很陌生。 「你果然也上了车。」广英杰友善的笑容,这辆军用卡车上的乘客,除了广英杰以外,每个人都像周朋一面满脸愁容、消极、对未来不抱有任何希望 周朋没有回应广英杰,他无法想像广英杰为什么能够这么乐观,周朋甚至怀疑广英杰的脑内情绪辨识系统出了问题,才会不理解卡车上的气氛有多严肃。 「没想到我们真的有离开精神病院的一天,我以为精神病这种东西是一辈子都医不好的。」广英杰嘻笑的说着,车上的人表情更凝重了 周朋决定把头低下,避免和广英杰发生眼神上的接触,生怕别人认为广英杰和自己认识,现在广英杰正自顾自地讲着话,周朋盘算只要自己继续低着头,别人就会认为广英杰是个自言自语的精神病患。 「不过…没有人觉得奇怪吗?」广英杰装作思考的样子「他们居然没有给我们选择的权利,只有叫我们收拾行李上车…嗯,太奇怪了。」 「我们是军人,军人没有选择,只有服从。」周朋对广英杰的说法感到不以为然 「噢…我们这样还算是军人吗?」广英杰对引起周朋的注意有些沾沾自喜 「只要我们还在服役的一天,我们就是军人。」周朋脸色铁青,显得有些恼怒 「我知道…我知道…我是说,国家还有当我们是军人吗?」广英杰深一层的提问,让周朋没办法回答 「你说够了没有!」一位车上身高最高的壮汉站起来,伸手想教训多话的广英杰,却一把广英杰反手压制在地板上,壮汉痛得求饶「啊…!啊!好痛!」 「疏于训练囉,上士。」广英杰凶狠的施压力道,脸上还是那个友善的微笑 碰!碰!驾驶传来警告敲打声! 「后面的给我安静一点!」 广英杰松开手,释出善意的将壮汉拉起身来,壮汉看着广英杰友善的笑脸,自讨没趣的自己站起身回去座位坐下,广英杰舒适的坐回周朋旁边,一脸轻松的将双手枕在脑后,自言自语。 「啊…现在连一个开车的运输兵都能对整车的军官士官大呼小叫了。」广英杰这句话听起来不像是在抱怨,更像是在证明自己的正确 周朋内心感受到了共鸣,运输兵出言警告军官这种事情,在自己确诊精神病之前绝对不会发生,因为在军队中,阶级是绝对的,士兵对军官、士官出言不逊等同对阶级制度的挑战,重视命令与服从的军队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严重的情况下,士兵还会被送军事法庭审判,没有任何一个军人会轻视阶级制度。 当到达目的地后,周朋发现这里是一个废弃训练营区,但许多设施都被重新整修过,也兴建了一些新的临时房舍。迎接他们的是一个年纪应该已经退伍的训练教官,他自称叫夏伍天,他说他衔命返回部队训练一支特殊部队。 还没等大家提问,夏教官就厉声命令所有人列队站好,潜藏在每个人内心的军人职业习惯立刻被唤醒,所有人像是接受到电子讯号一样的迅速列队定位,没有人提出质疑,就连一整路上最嘻笑质疑的广英杰也站得很整齐,没有丝毫抱怨或提问。 「你们这些被国家淘汰的残渣,一个一个想用精神病的名义放弃自己军人的职责,幸好国家从来没有放弃过你们,国家给了你们第二次重生的机会,重生的意思就是你们之前都白活了,跟死了没什么两样…听好了,你们这些无能残渣,如果你们之中有人想回去病院残废终生,现在站出来,我马上送你回去躺!」 夏教官一口气流畅的喊完,眾人都沉默地站在原地,没有人向前一步,精神病院那种肉体活着,精神死了的生活,没有一个人愿意再回去体验了,虽然夏教官毫不留情的贬低所有人,但对经歷过军事训练洗礼的人来说,夏教官的训话反而有一些亲近。 「很好,从现在开始,你们以前的军阶拔除,白天由我训练,晚上由另一个单位训练,你们不准发问,不准交谈,只有我提问的时候可以回答我,如果有人违规,我就把他送回精神病院,听见没有!」 「是,教官!」「是,教官!」「是,教官!」 眾人齐声回应,周朋利用眼角馀光瞄了广英杰一眼,广英杰没有如他预期的轻浮、不受控制,广英杰的表情严肃,像是紧盯猎物的猎豹,周朋从没看过广英杰这种表情。 一开始并没有什么训练任务,大部分的时间都要求队员详细填写各项身体健康的状况,这些资料从心理健康、身体素质、疾病病史都要详细填写,夏教官没收了所有的精神病药物,这让许多队员表现出很焦虑的样子,有的队员开始出现自残、发抖、喃喃自语的状况。 每天晚上则是有一个很奇怪的特别任务,每位队员都会被要求进入一个独立的房间,周朋的房间里面有一个小孩子,他被要求的任务就是和这个小孩自我介绍、说话、分享每天发生的事情。 「哇…!」 小孩子对周朋的出现很惊讶,一开始还有一点胆怯,但是经过周朋的自我介绍,小孩子很快放下心防,他告诉周朋他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说话了,他们聊得很开心,当周朋被通知要离开房间的时候,小孩子还表现出依依不捨的状况。 周朋并没有觉得这个小孩子有任何奇怪之处,但是受训这段时间,除了夏教官以外,队员都没有遇见其他人,日常饮食都有人会在餐厅煮好,衣服也都是统一送洗,这些都会在队员不在的时候处理好,队员私底下偷偷交谈,也都没有见到其他人。 开始体能训练的几日后,周朋发现队员的的精神状况开始稳定下来,不再出现发抖、自言自语等精神异常状况,在不知不觉中,周朋也发现自己的忧鬱症状再也没有出现,甚至他的头不再发痛,周朋开始忘记忧鬱症的感觉是什么,大家都一致认为这是人生重新开始的机会。 另一件令周朋感到奇怪的事情,队员训练的建筑虽然非常老旧,设备却很先进,各种武器装备都非常齐全,周朋无法想出自己是所属哪一个部队的训练任务。 最令周朋感到诡异的是,广英杰在受训期间十分安分,除了独处时脸上仍掛着他常见令人感到友善的微笑,他对训练内容十分专注,完全没有在医院时轻浮随便的态度。 「你今天做了什么啊?」小男孩好奇的问周朋 「嗯…今天的课程是体能和射击。」周朋揉着自己痠痛的小腿 「你们每天做这么多训练是要做什么啊?」小男孩继续提问 「嗯…其实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反恐部队吧。」周朋随口说了自己的猜测 「反恐部队…?那是什么?」小男孩对反恐部队这个名词很陌生 「反恐部队是一个…嗯…我该怎么形容才好呢?」周朋想了一下,选用了一些儿童比较容易理解的词汇「就是训练出来打坏人的职业。」 「打坏人…哦!就像超级英雄一样!」小男孩用自己的理解解释了一遍 「对!对!对!就像超级英雄!哈哈哈!」周朋佩服小男孩的解释比自己更好 各种训练成绩当中,广英杰的表现一直是团队里面最好的,不管是体能训练、室内战技、野地战技、武器操作,广英杰的表现一直是稳定的领先,这让广英杰赢得了所有队员的尊敬,就连报到第一天在车上与广英杰起衝突的「大个子兰」也佩服广英杰的表现,周朋以为广英杰会露出轻浮的表现,没想到广英杰却很谦虚,并且鼓励每一位一同受训的队员坚持下去,眼前的广英杰就像另一个人一样。 训练适应得很快,每一位受训的队员都抱着重生的感激坚持训练,摆脱了精神疾病的纠缠后,大家都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快乐,珍惜每一天早上醒来还活着的自己,感谢国家给了一个新的机会。只有周朋在国家安全局的过去经歷不断碰触着他,激起他的怀疑,他知道这些机会没有这么单纯。 「你看,这是我下午画的。」小男孩拿出一幅图给周朋看 「这是谁?」周朋看得出来小男孩画得两个大人中间牵着一个小孩 「我的爸爸和妈妈。」小男孩回答,预料之内 「喔…你的…爸爸妈妈…呢?」周朋觉得自己问了一个不应该问的问题 「他们…不见了。」小男孩模模糊糊的说不清楚,泪水已经在眼眶打转 根据小男孩的说法,他有一天早上起床就发现爸爸、妈妈失踪了,他在家里怎么样也找不到,从早上等到晚上,晚上等到早上,爸爸、妈妈都没有回来,小男孩担心的跑到街上,很快就迷了路。 最后有警察将小男孩收留起来,等到小男孩一晚睡醒后,就发现自己在孤儿院了,过了一段时间,他就被送到这个不知名的地方待着,除了送一些图画纸、故事书给他,用餐时间到了,食物就会送进门,但小男孩从来没有看见其他人,周朋是他来这里后遇见的第一个活人。 周朋暗自想着,这些孩子也没有见过人,跟队员一样,到底为什么要有这些莫名其妙的训练任务,周朋怎么也想不出答案,他想靠着广英杰多疑的脑袋一起讨论,广英杰只是给了他一个禁声的手势,明示要周朋遵守禁止私下交谈的规定。 这样白天受训,晚上陪伴小孩子说话的日子过了六个月,夏教官宣布明天是结训日,结训测验不是自己主持,而是『总部』会派指挥官亲自测验,大家内心兴起一丝好奇,心想终于可以见到拯救自己离开精神病院的贵人了。 隔天,一名头发灰白、满脸鬍鬚的将军指挥官出现了,他没有任何随身军官跟着,他介绍自己的名字叫做范腾。 范腾宣布今天结训后,一支名叫「保零总队」的反恐特种部队就会成立,为了处理国家特殊紧急状况的特殊任务小队,他们将频繁的执行特殊任务,直到紧急状况解除。 「你们将是国家的英雄、人民的救星、罪犯的恶梦。」范腾骄傲地介绍保零总队的任务「我们的国家被罪犯支配了,他们掳走好人,并污染他们的孩子,让他们的孩子以犯罪为荣,加入这些犯罪组织,偷窃、强盗、强姦、杀人、绑架、恐吓、诈欺…这些犯罪份子正无所不用其极的腐化我们的世界。」 在范腾的描述下,某个犯罪组织策划了一起大型的失踪案,被绑架的人不计其数,社会因为混乱而衍生的流浪汉,正好成为犯罪组织吸收人力壮大的温床,犯罪组织及大失踪案的遗留者都是犯罪的温床,政府已经决定要动手消灭他们。 「现在正是国家需要你们的时候,抬头挺胸的完成最后的任务吧!」范腾有力的说着 所有队员全副武装,脸上戴上黑色金属面具,只有露出冷静、锐利、专业的双眼,每个人严肃的迎接自己的新生,为了摆脱自己精神折磨的过去,大家都信心满满的踏着整齐的步伐前进,每个人都到了一扇门前面停了下来,大家都很熟悉的一扇门,那是每位队员晚上都会进去的一扇门。 「这扇门的后面有各位第一次任务的目标,我要各位队员进去后,击杀目标,完成任务。」范腾毫不留情地说着,彷彿他知道这扇门代表的意义一样「这个任务有时间限制,如果时间到了没有完成任务,大家只能回去医院度过馀生了。」 范腾还没说完话,周朋的双手就开始发抖,他不敢相信自己从范腾口中听到的。 自己手上这把步枪装填的可是实弹啊,在经过扎实军事战斗训练下,周朋可以轻松杀死任何一个手无寸铁的人,杀一个孩子…还是与自己每晚相处的孩子…自己怎么可能做得到。但是在范腾的命令下,无法抵抗阶级意识的周朋还是转开了门把,走进了那间熟悉的房间。 小男孩一看见全副武装、头戴黑色金属面具的周朋,立刻就被吓哭了,周朋立刻脱下面具表明身分。 「是我啊!是我!」周朋露出紧张的笑容,希望安抚小男孩害怕的情绪 「吼…为什么你要吓我!」小男孩一认出是周朋,立刻破涕为笑,但他也捶打着周朋,责怪周朋要戴面具吓他 「我…我只是想要给你看我平常训练的装备…」周朋将眼神心虚的移开 「我还准备了这个…」小男孩从墙角拿来一张图画纸,上面是他对他昨晚作梦的绘画,小男孩开始描述昨天晚上的梦境 周朋听一听流下眼泪,开始抱着小男孩,安静地啜泣。 「你是不是做恶梦了?」小男孩体贴的安慰周朋,周朋只是安静地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最后房间的警示灯亮起,周朋向小男孩道别,小男孩这次没有表现出依依不捨的样子要求周朋留下,他反而安慰周朋,要周朋不要难过,他们很快就会见面,周朋才带着泪水离去,直到任务结束,周朋都没有遵循任务杀害小男孩。 当周朋走出门,所有队员都流着泪,垂头丧气,看来没有一个人完成任务。 不,只有一个人例外,那个人站得直挺挺,眼角有着尽力隐藏的笑意,广英杰披着血溅,安稳的待命着。 「你们,全部失去资格。」范腾面无表情的宣布 所有人都失望的离开训练场,在寝室里大家悲痛的哭着,经歷一切的努力,好不容易为自己争取到重生的机会,却在最后失去一切,他们将被踢回当初收容他们的精神病院,度过他们枯燥乏味、受人鄙视的馀生。 在等待自己被遣返医院的这段期间,周朋看不见广英杰的身影,但周朋也没有心思顾虑广英杰在哪里,他和每个人都沉浸在功亏一簣的悲伤中。 一小时后,广英杰返回寝室,他开心的向大家宣布他成功说服范腾,范腾收回结训测验失格的命令,所有人都通过测验了。每一个听到消息的队员眼睛都亮了起来,纷纷挤上前问怎么回事。 广英杰说他向范腾争执任务的不合理性,提出训练成本及训练表现,认为队员已经是部队中最优秀的人了。根据广英杰的说法,范腾被广英杰合理中夹杂歪理的辩词问得哑口无言,思考了许久后,终于同意让大家通过测验。 「结果到头来,最后那个测验只是道德测验啊。」广英杰露出开怀友善的笑容「大家一直都是对的!」 每个人都举着广英杰,将广英杰拋在空中欢呼,就连周朋都开始认为自己先前看到广英杰装备上的血渍是错觉,自己原来没有功亏一簣。 隔天,范腾宣布「保零总队」成立,广英杰被任命为保零总队的队长,负责接受任务和与总部联络,广英杰立刻任命了周朋为副队长,协助广英杰处理一切事务,广英杰成为队长获得大家的肯定。 「各位…让我们去帮国家杀一点人吧!」广英杰友善的笑着 任务开始 「终于!通知来了!」广英杰兴奋地大叫,队员们慵懒地看向广英杰,广英杰正用一个难掩喜悦的表情站在寝室中央宣布「休假结束了,我们要出任务了,。」 队员们听闻后纷纷站起来热身、活络筋骨,每个人脸上都被感染了期待的心情,广英杰很喜欢这种队员们都热衷于工作的态度。只有周朋赖坐在床铺上,疲惫的揉着双眼,看起来骨头都快瓦解了。 「你精神状况还好吧。」广英杰凑近关心周朋,周朋脸上的眼圈越来越沉重「下午的枪械保养要不要留在寝室休息,你这个状况我可不敢让你出任务。」 周朋看着自己的双手,因为长期恶劣的睡眠品质,他的视线因为不停颤抖而无法聚焦,等他意识到有人在和他说话,寝室的队员们都到广场上去热身了,只留下不知道等待多久的广英杰。 「天空…真奇怪…明明是半夜,窗外却很明亮。」周朋声音沙哑,意识因为失眠產生恍惚 「现在已经快要中午了。」广英杰友善耐心的站在床边向周朋解释 「抱歉…我最近一直梦到我对在训练基地的孩子开枪。」周朋将头埋在膝盖上 「这个孩子已经被总部安置下来了,虽然他过着像人质一样的生活,但至少还活着。」广英杰安慰周朋,希望能够缓解周朋的焦虑 「你怎么能够确定他还活着?」周朋阴冷的提问「有没有可能他早就死了…」 「你这段时间都有和他通话,不是吗?」广英杰耸肩 「我…我觉得好不真实…我觉得很陌生…他好像不是原本的那个他了…他会不会被挟持了呢?」周朋疲惫的望着空旷的角落 「人都会变的。」广英杰又耸了一次肩膀「你或许需要节制一下你的多疑,你要好好活着,他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什么意思…?」周朋不知所措的看着广英杰 「我的意思是…这个孩子之所以能够继续活着,是因为他对你很重要,如果他发生了什么事情,身怀绝技的你一定会不顾一切代价找总部麻烦。」广英杰解释着 周朋看了广英杰一眼,头脑混乱的思索着,广英杰的话语中有一丝不对劲,周朋却怎么也想不出哪里有问题。 「好了,你现在是要继续坐着,还是去外面伸展一下筋骨?」广英杰用头点了一下窗外,队员们暖身的声音正整齐的从窗外传进来 「坐着。」周朋逐渐冷静下来,突然萌生的疑惑让他专注在思考上 广英杰看周朋情绪平稳后,先行一步离开寝室。 「幼稚园」里面,百兽园和天子帮眾人整齐站在一个个墓碑前面,墓碑上刻写着熊求长子熊列及旧城区大屠杀牺牲者的名字,熊求和黄朕站在最前方,就连平常最讨厌穿西服的熊求都换上了庄严的黑色正装弔念他死去的儿子,这场迟来的丧礼让熊求这段时期压抑的泪水无法控制的流下来,现场充满着浓厚的吸鼻声,黄朕则是半闭着眼沉默,用他的方式来致哀这场屠杀下的牺牲者。 丧礼结束后,黄朕捧着他女儿的骨灰准备离开「幼稚园」,熊求赶上前去拦住黄朕,他之前想说服黄朕让他的女儿和自己的儿子熊列一起长眠在幼稚园,但是被黄朕拒绝了,黄朕说他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和妻子葬在一起。 「至少你可以再多待几天,不用急着把所有人和东西都带走。」熊求向黄朕释出善意,他已经好久没有和黄朕这么亲近 「我待的时间已经够久了。」黄朕一口拒绝了熊求,表情一脸严肃「倒是你…不要老是躲在山里头,你早该找时间看看你支离破碎的版图。」 「哼,谢谢你的关心。」熊求觉得黄朕是在讽刺他的软弱,瞬间收回自己的善意 「最好快一点…要是再慢一步,我怕是百兽园整个不保了。」黄朕故意将这句话说得很大声 「先担心你自己吧,老黄。」熊求挥挥手催促黄朕上车,接着目送天子帮的残馀成员一车一车驶离幼稚园 在教室里面,孩子们参加丧礼后也沉浸在送离死者的气氛中,每一个孩子都无心上课,叶梅香老师也感觉到了孩子们的低迷,她不想假装没有这回事,她发挥教育者的职责,开始和孩子们讲述生老病死的人生必经过程。 「叶老师,如果我们总有一天都会死,我们活着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有一个孩子立刻问了一个尖锐的问题,叶老师被突如其来的提问问得语塞,她比这些孩子多了十几年的人生经歷,却没有比这些孩子见识更多的生离死别,这十几年就像一瞬间的短暂而渺小。 「这个问题…老师我…」叶老师看着底下沉默等待答案的孩子,心想如果回答不好,将会造成孩子心灵成长的一根刺,正在犹豫之时,叶老师看见了窗外经过的一颗救星「啊…阿波朗!」 阿波朗穿着不合身的西装正经过教室,一听见有人叫唤他名字的声音,立刻停下脚步,走进教室。 「干嘛?」阿波朗平常轻浮的样子一出现在教室,孩子们立刻因为他不符合形象的装扮议论纷纷,不少孩子露出窃笑 叶老师凑近阿波朗的耳边,细声说明了现在的状况,阿波朗虽然还沉浸在丧礼的沉重中,他立刻点点头,换上鼓舞人心的笑容,这个在孩子们心中的开朗的象徵一展开笑容,孩子们内心的阴霾立刻消除大半。 「叶老师今天上什么课啊?」阿波朗诱导的向孩子们提问 「老师今天教我们生老病死。」孩子吵杂的回应阿波朗,另一个孩子重复了刚才对叶老师的提问「我们刚刚问老师,如果我们总有一天都会死,我们活着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老师还没有回答我。」 「喔…这个我知道。」阿波朗点点头「朗哥我有一个花哥的故事,你们想要听吗?」 「想听!」孩子们齐声回应,阿波朗的故事总是能够有效吸引孩子们的注意 「花哥花剌贝很强壮…很勇猛…大家都知道吧?」阿波朗拍拍他的大腿,夸张的譬喻「朗哥大腿都还没有花哥的手臂粗,他为了得到这么强壮的身体,每天努力的训练,比任何人都还要辛苦,大家觉得他这么辛苦是为了什么?」 「为了打坏人!」 「为了不要生病!」 「为了追叶老师!」 「不要乱猜!」阿波朗半开玩笑的制止,孩子们恢復了往日的笑容,叶老师羞涩的站在门旁,脸颊一阵热红 「为了保护其他人!」 「哦,回答的很好。」阿波朗点点头,适时嘉许孩子们的回应「花哥和朗哥的工作,看过很多人死掉…特别是花哥,他甚至有一个朋友是在他怀里死去的。」 刚才好不容易恢復的笑容又立刻沉重起来,孩子们都陷入沉默。 「虽然这个朋友死掉了,但是我们和他一起共同生活的回忆还存在我们心中。」阿波朗指了自己的左胸「这样…即使是死了,却永远活着,活在我们的心中。」 孩子们专注的看着阿波朗轻松却带一点正经的描述,沉默地思考着阿波朗刚才的言论。 「所以,并不是死掉之后就毫无意义,而是活着的努力会成为大家死后的回忆,在每个人心中精采活着!」阿波朗做出了解释「我们不只要为了自己努力活下来,也要背着别人的努力活下来,绝对不能浪费别人的努力!」 孩子们没有回应阿波朗,只是静静的思考,这个课题对孩子们还太早了,但思想的种子已经种下,正慢慢在孩子们脑中萌芽成长。 「阿波朗这傢伙又在教什么不正经的课程…」 花剌贝已经换上工作用的花衬衫,站在叶老师身旁,叶老师被突然出现的花剌贝吓了一跳,过分专注的她不知道花剌贝已经看了多久。 「花…花哥!你在这边看了多久!」叶老师一看见花剌贝立刻结巴起来 「咦…?我才刚刚到?怎么了吗?」花剌贝看见叶老师紧张的表情,以为阿波朗又讲了什么不得体的话 「没…没有,朗哥这次讲得很好,他比我更适合这堂课。」叶老师羞涩的低下头「花哥今天来有什么事情吗?」 「熊老大要我载小熊出门一趟。」花剌贝指着孩子群中的小熊 「小熊怎么了吗?」叶老师想不起小熊最近有什么表现不正常 「小熊…呃…她是一个早熟的女孩子…」花剌贝低着头,摸着后脑 「嗯,我知道…所以…?」叶老师皱着眉头,不理解花剌贝的意思 「呃…所以她…她比其他孩子都还要早…遇到…呃…」花剌贝说话越来越含糊不清 「生理期?」叶老师睁大眼睛,心想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对…熊老大和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花剌贝罕见露出羞涩的表情 「哈哈哈!你们可以跟我说啊!」叶老师开怀大笑,拍着花剌贝的肩膀 「不…熊老大和我都认为你应该把时间留给大家,这种事情我们找另一个人帮忙了。」花剌贝向旁边退了一小步 「谁?」叶老师想不起这个时候百兽园还有哪个人可以找 「莫映实女士。」 当天晚上,映实打开门,迎接了远道而来的花剌贝和小熊。久违的离开幼稚园,小熊难掩兴奋的四处张望映实的住处。 「莫映实女士,小熊要麻烦您几天了。」花剌贝慎重的弯腰鞠躬 「太客气了,女孩子的事情还是交给我们女孩子。」映实对小熊微笑,小熊有些害羞地躲在花剌贝强壮的身躯背后 「小熊,花哥晚上还要顺便去旧城区处理一些事情,你这几天就跟着映实姊姊一起住。」花剌贝弯腰向小熊细声叮嚀,小熊点点头 「这几天家里只有我和田萤,仲超不会在家,不用担心家里有其他男生。」映实露出笑容 「不…我不是担心仲超…我是担心…」花剌贝欲言又止 「保零总队?」映实轻松一笑「只要田萤还在这里,保零总队就不会有动作,你看这几天保零总队完全没有动作。」 「好…好吧。」花剌贝还是有一些不踏实,但看在映实再三担保,他也只好勉强放下不安的心,花剌贝再低头叮嚀小熊几句后就转身离开 小熊挥别依依不捨的花剌贝,眼神环顾在映实的玄关,她娇小的眼睛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她没有看见田萤那双漂亮的鞋子。 「映实姊姊?」小熊仍在玄关搜寻 「什么事?」映实露出微笑 「田萤姊姊在家里吗?」小熊问了一个天真无邪的问题 「怎么这么问呢?」映实耐心的反问 「因为我没有看见她的鞋子。」小熊环顾完毕,很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嗯…她晚一点就会回来了吧…或许。」映实在小熊别过头的一瞬间,闪过一丝不悦 「嗯…」小熊没有察觉映实的怪异,只是跟随映实的指示,安分的进屋放好行李 「任务简报。」广英杰站在会议室佯装正经的叙述「经过总部『认真』的反覆调查,他们终于找到北门市最大犯罪组织的百兽园的藏身处。」 广英杰明显的反讽,让会议室的队员都笑了。 「这次作战的地点在山区,希望大家都记得训练基地山地训练的内容,毕竟大家这段时间都在狭窄的巷道进行作战,开阔作战的战术还能不能记得,我很担心。」广英杰友善的微笑,一点都不像担心的样子,队员们笑得更大声了 广英杰开始说明战术,这次作战地点在北门市郊区的黑熊谷,本来就是一个人烟罕至的地方,广英杰推测百兽园能够在黑熊谷建立据点又存活这么久,生活所需的电力应该是盗取附近经过的高压电塔,水源则是取自山区的乾净泉水,为了确保斩首行动成功,行动首要必须破坏百兽园据点的电力系统,破坏的同时,将百兽园设立的哨站一起瘫痪。 「只要这次任务完成,百兽园就能确定瓦解,保零总队在北门市的任务就完成了。」广英杰拿着笔,在熊求的照片画上巨大的交叉符号「这次绝对不能再发生放走目标的事情发生。」 「老大,上次好像就是你放走的。」一名队员窃笑 「是吗?」广英杰皱起眉头,假装没发生过这件事情的继续说明「根据情报的描述,百兽园很自豪自己的警报系统,还建立了巨大的高墙,我们必须在不惊动百兽园的警报下,完成任务。」 「如果被发现了怎么办?」一名队员提问 「那我们这次只好杀了所有目击者。」广英杰叹一口气 「那不是跟以前一样啊!」队员起鬨大笑 「对,这次仍是执行扫荡任务。」广英杰露出友善而自信的笑容,敲敲桌子吸引了会议室的注意,缓和保零总队兴奋的情绪 「所有人都是目标,我们要杀光所有人。」 任务完成 「任务开始之前,队长再最后一次说明任务…」广英杰一边调整身上的装备,一边轻松地叮嚀,像是小学老师交代学生功课一样「我们现在所在地是徒步区起点,a小队破坏发电设备,b小队在收到发电设备破坏讯号后,瘫痪干道哨站,最后在c地点集合,依照线民提供情报绘製的地图,集货区、停车场入口是防守最薄弱的地方,进去围墙后立刻执行扫荡。」 「王国新闻台什么时候会抵达?」周朋发言询问 「任务结束后,但是这次任务地点在山区,推测王国新闻台抵达的时候,我们已经完成尸体装袋的工作了。」广英杰嘴角不禁上扬「对了,这次的任务高层很重视,他们想用电视直播的方式来呈现…我们的復出秀,大家好好干,人民已经好久没有为我们欢呼,都快坐不住了!」 眾人被广英杰的激励喊话逗得呵呵大笑 「不要太大声,会吵醒坏人的。」广英杰友善的微笑提醒,队员们才把笑声收起来「现在,任务开始,出发。」 幼稚园的监控室,值班的阿波朗打了一个哈欠。 今天晚上花衬衫组去旧城区收租金了,只留了阿波朗一个人在幼稚园留守,虽然留守是一个轻松的工作,但是瞎坐着虚度时光却十分无聊,比起躺在监控室看一些陈年的漫画书,阿波朗更希望和花剌贝一起去旧城区街上晃,上次百兽园袭击棉布街营区成功后,花衬衫组的声势又更大了,阿波朗迫不及待下次收租时能够四处向旧城区的街坊炫耀。 「啊…好无聊啊…」阿波朗双手枕在脑后,慵懒的躺在沙发上 突然间光源骤灭,幼稚园陷入一片黑暗,一时间安静的庄园传出许多抱怨声,阿波朗摸黑拿到放在桌上的对讲机,打开就是对着里面一阵咒骂。 「搞什么啊!又是哪个白痴偷接电器!上次不是已经说过不能用微波炉了吗?」阿波朗气到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月光下面 「朗哥,没有啊,我们现在都用瓦斯炉了!」对讲机里面传出道歉声 「蠢蛋!你们想烧了老大的幼稚园吗!」阿波朗又是一阵咒骂「你们先去电箱重啟电源,再晚个几秒鐘,老大就要骂人了!」 「朗哥…我们刚刚已经跑到电箱重啟电源了,但是还是没有电…」对讲机里面气喘吁吁 「什么…难道是电塔那边有问题?」阿波朗抓着头,这是他最不想遇见的状况「你们先派人去电塔看看…」 「有!我们已经有人过去了!」 「该死的便宜业馀水电工,早知道就不要用组内熟人介绍的…下次我们直接绑架一个职业的比较快。」阿波朗往幼稚园的围墙走上去,上面有一个用于眺望的暸望台「去电塔的人有带对讲机吗?」 「有,二号线。」 「喂,电塔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是不是又有野生动物踢到电线了?我可不想让老大过一个用不到电的夜晚啊!」阿波朗急躁的在暸望台上扫视,但深山的黑夜缺乏灯光,什么都看不到 二号线的人没有回答。 「喂!听得到吗?二号线!电塔的状况怎么样?」阿波朗提高音量,但是二号线一片静寂,连杂讯都没有传来 阿波朗内心涌上一股不安的感觉,他立刻将对讲机切换到五号线,这是黑熊谷联外干道哨站的讯号频道。 「这里是幼稚园,哨站听到请回答。」阿波朗仔细听着,等待对讲机传出任何声音,但对讲机仍是一片安静「哨站听到请回答!哨站听到请回答!」 阿波朗内心的不安逐渐壮大,像是掏空他现在所站立的地板,让他不断向下坠落,他拔腿往幼稚园的小孩寝室疯狂奔跑,他感觉自己拿着手电筒的手不断发抖,恐惧感比他跑得速度还要快速,阿波朗一边急奔,一边用对讲机向全频宣布。 「这里是阿波朗,百兽园全员警戒,我们有入侵者了!」 在黑暗中,阿波朗闯入叶梅香老师的寝室,叶老师被大口喘气的阿波朗吓着,在手电筒昏暗的灯光中阿波朗显得十分吓人。 「朗哥…怎么了!」叶老师用被褥遮住下半身 「没时间说明了,你快带孩子躲进安全室。」阿波朗一伸手就想将叶梅香拉出被窝 「先等等…发生什么事情了!我还没穿裤子呢!」叶老师推开抵抗 「目前还不知道情况,但是很有可能是保零总队打过来了。」阿波朗表情严肃,一点都没有平常轻浮的样子 「我知道了,我马上去叫醒孩子们。」叶老师看出了阿波朗不同以往的正经,立刻冷静下来拎起一件掛在椅背上的短裤,往儿童寝室走去 阿波朗走回操场,留守的百兽园成员只剩下50馀人,他们把幼稚园里面可以搜到的武器都放在地上,每个人挑着合手的刀具带着。 「状况如何。」熊求将一把短刀丢给阿波朗 「调查电台的小组和联外干道哨站的小组都失去联络了。」阿波朗一脸严肃的回报 「这一天还是来临了。」熊求看着操场旁边,自己长子熊列的坟墓,内心渴望復仇的怒火驱散了恐惧 「要先派人去联络花哥吗?」阿波朗向熊求提问 「荒山野岭,通知他们也来不及了,让他们回来直接参加庆功宴就好了。」熊求回答阿波朗后,向前大喝一声,震摄了操场上略带不安的组员们「今天晚上是我们的復仇之夜,百兽园的敌人居然蠢到上门自首,我们要将他们的头一个一个砍下来绑在旧城区的铁窗上,让北门市见识最兇悍的组织是怎么对待仇人的!」 百兽园的成员跟着熊求一阵呼喊。 「朗哥,不好了!」一个百兽园成员从暸望台走下来,身上溅着血 阿波朗爬上暸望台,两名侦查的成员已经被子弹贯穿脑壳,倒在血泊中。 「敌人从哪里开枪的?」阿波朗低着身子询问 「不…不知道,外面太暗了,我们什么都没看到就被射中了…」 「快去警告老大敌人已经到了!」阿波朗说完,幼稚园的后门及侧门就爆出巨大的声响,这是金属门被炸药破坏的声音「来不及了,我们快下去支援!」 短促而规律的枪声立刻响遍幼稚园,战斗已经开始了。头戴黑色金属面具的保零总队整齐地走进幼稚园,小心的环顾各个视野,将一些贸然出现的目标击毙,百兽园的人立刻利用对幼稚园的熟悉躲进黑暗之中,等待一个反攻的机会。 「朗哥…保零总队手上有枪…我们打得赢吗?」百兽园的成员听见枪声,开始止不住地发抖 「五步以内,刀比枪强,在幼稚园里面我们比他们熟悉一百倍,我们只要砍中一刀,胜利就是我们的。」阿波朗手紧握着短刀,试探性地挥舞「保零总队都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怪物,你们不投降是死,投降也是死,不如让他们看看把野兽逼到绝境会发生什么事情。」 但是事情并没有如百兽园预期的顺利,保零总队像是黑暗中的蝙蝠一样的视线清楚,行径的路线也像是排练上百遍一样,对每一个躲藏在视线死角的成员都能找出来,瞬间击杀,百兽园的地利优势完全无法发挥,即使是在幼稚园的狭窄的室内也被震撼弹、室内搏击术给一一化解。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这边还有20馀人,阿波朗,你带5个人绕到背后,等我们这边发起突击的时候,你们从背后包夹。」熊求小声下达战术,并轻声提醒所有组员「枪和子弹虽然很可怕,但是只要我们靠得够近,他们就没办法开枪,挤在一团开枪会有误伤队友的风险,我们要把握他们的弱点。」 「老大…你来发起衝锋…太危险了…」阿波朗担忧的劝说熊求 「他们的目标是我,由我来担任衝锋诱饵最适合了。」熊求的眼神很坚定 「我…我知道了。」阿波朗迅速点名了几个人跟他离开 转角处,广英杰停下脚步,他打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地上一个东西吸引住了广英杰的目光,他专注的盯着地上。 「噢…这个…」广英杰用枪管翻开一个满是弹孔的尸体,双眼一亮,立刻从尸体手上抢起一把刀「这个是丛林游击兵专用大砍刀!…百兽园居然有这个好东西!」 「队长…怎么了!」队员对广英杰突然的举动有些紧张 「枪帮我拿着。」广英杰把步枪丢给一旁的队员,也顾不得队员有没有接好,就兴奋的挥舞着刚入手的玩具,像个开心的孩子「你们不知道我想要这东西多久了…这把刀没办法合法进口,让我一直很难过。」 「队长…现在在任务中,如果你被副队长看到又要被骂了…」 一阵熊吼震动着整栋建筑物,队员反射性地提枪警戒,百兽园的残党从四面八方狂奔涌入,往广英杰所在的小队衝锋,保零总队的眾人长年训练的判断让他们立刻将提起的枪放下。 「太近了。」 双方扭打在一起,尽管保零总队利用枪托击退、拉开距离,尝试重啟射击距离,百兽园仍是成功斩上几刀,有的队员被突然其来的衝撞撞倒在地,百兽园熟练的欺上,高举利刃。 广英杰见状一个大步转身抽刀,将一旁准备取下自己队员性命的百兽园成员双手斩下,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喊痛,又反手一刀划破喉咙,了结性命。 「广英杰!」 混乱中广英杰把一股强大的力量撞到墙上,还没来得及躲开,只能下意识抓紧手上的大砍刀挡住颈部,广英杰的手掌被强大的力道震得双手发麻,广英杰透过铁面上的孔洞看见一隻巨大、野蛮的动物挥舞着铁棍,不断击打自己。 广英杰放开刀,打算翻身拉开距离,倚靠徒手搏斗取胜,但立刻被巨大的力量抓住,野兽也放弃了武器,从背后制伏在对方胸前,广英杰的脖子被强壮的手臂肌肉紧缚。黑色金属面具被一把掀开,广英杰听出了这隻巨大的野兽的声音,正是此次任务的主要目标-百兽园老大,熊求。 「这次换我逮到你了,现在…死吧!」熊求打算从背后绞杀广英杰 依照熊求的经验,人的呼吸系统被瘫痪的恐惧,会让人下意识的紧抓着对方的手臂不放,企图松开熊求的手臂,但这只是步向死亡前的徒劳无功,广英杰也正如熊求预料的死命抓着熊求粗大的手臂,但这只是毫无意义的挣扎。 「碰!」 这时远处的传来整齐的枪械击发声,子弹如雨点撒在熊求背后,一些原本拉近距离的百兽园成员被精准击中,应声倒地。保零总队将剩下拉开距离的成员开枪击杀,百兽园好不容易赢得的些微优势瞬间覆灭。 一瞬间,熊求分了心,虽然这一瞬间还不足以让普通人逃脱,但广英杰不是普通人,他从腰间抽出了习惯配带的手枪,向身后射击,子弹贯入熊求的血肉之躯,让熊求松开了手。 百兽园的老大中弹倒下后,剩馀的成员胆怯的举手投降,广英杰挥挥手,一旁的队员点头后将投降的残党开枪全部击杀。 「咳!咳!」广英杰摸着自己的咽喉,大口换着气,看向暸望台射击过来的方向,用唇语咒骂「你怎么不一枪毙了他?」 「是…」保零总队的队员听完耳机内的回应后转达「副队长说你刚才靠太近了。」 「我不懂…为什么阿波朗没有包围…」熊求跪在地上自言自语,他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流失 「咳…我帮你问他吧…」广英杰走到另一角,提着一个男人的大腿,将整个尸体拖过来,他的左侧脑、左肺、左大腿都有不少弹孔「呃…这个…阿波朗先生…是吧?你的老大在问你为什么没有配合衝锋发起包围?」 「阿…阿波朗?」熊求听见广英杰提起阿波朗的名字,抬头一看,却只看见阿波朗佈满弹孔的尸体,已经讲不出任何的话语 「噢…你绕到背后还没出手就被人射成蜂窝了啊…真可怜。」广英杰对着阿波朗的尸体自言自语,好像阿波朗诚实的道出自己死前的景象一样「你知道你是被谁杀死的吗?我想也是,你是被我们另一组队员在暸望台的掩护部队射死的,他们枪法很准吧!哈哈哈!我想也是!」 「吼…吼…你这个疯子…」熊求对着戏弄自己成员的尸体,发出威吓怒吼 「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学校。」广英杰满意地看向四周,试探性的提问「难不成…你们把旧城区的孩子藏在这边?」 熊求一听见广英杰提起幼稚园的孩子,双眼冒火,提着最后的力气想要站起来。 「我…」熊求开口才说出一个字,身体立刻被数发子弹贯穿 「『我死也不会告诉你』,对、对、对,我已经知道了。」广英杰不耐烦的把枪收起来,接着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你不知道的是『活人才会说谎,死人不会』。」 「任务结束,大家准备装尸工作。」周朋在频道里面宣布 「还没…副队长。」广英杰蹲在熊求巨大的尸体旁边,杀人的兴奋还没退去「百兽园的老大刚才告诉我一个很有趣的事情。」 「你在说什么…广英杰!熊求已经死了,百兽园所有的人都死了!任务结束了!」周朋不喜欢广英杰现在说话的气氛 「并不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死光了。」广英杰拿回属于自己的步枪,卸下弹匣检查剩馀弹药,重新上膛 「广英杰!你要去哪!」周朋看见广英杰提着步枪,走入教室区的建筑物内,消失在视野中「广英杰,你听到了什么,回答我!」 周朋听见广英杰的对讲机传来木製重物移动、互相碰撞的声音。 金属门打开,铁锈磨擦传出的嘎吱声音。 小孩子惊呼、哭泣的声音。 周朋的心脏不断剧烈跳动,他内心不断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不是真的,广英杰不会真的做这件事情。 「我是这间学校的老师,这些孩子是无辜的!」 「噢…老师好,这么晚了还在学校加班很辛苦吧。」 「你们今天晚上的所作所为,所有人都会记得!你们逃不了的!」 「噢…老师误会了,我们没有要逃。」 「你…」 枪声大作。 尖叫、哀号、哭喊。 换上弹匣。 枪声大作。 安静。 什么都没有剩下。 「任务完成。」广英杰心满意足地宣布 崩坏 「我可以的,这就像是一次平常的工作日,我是王国新闻台第一名的女主播,我比所有人都还要优秀,我能够像平常一样…完美。」 田萤看着手中化妆镜中狭小的自己,冷静、专业、美丽,就像平常一样,没有人能够察觉自己隐藏起来的伤痕,田萤尝试露出微笑,完美,就像平常一样,她还是那个受眾人爱慕的女主播,田萤感受到自己的自信回来了,她庆幸有听从自己最好的朋友映实的建议,只有回到工作岗位证明自己,自己才能走出颓丧的幽谷,并吓阻寧成任何的对自己身败名裂的阴谋。 「保零总队传来讯息,他们完成任务了。」坐在转播车旁边的摄影师结束通话,转身要田萤准备好 「好。」田萤目不转睛的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她确信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你还好吧,你今天看起来比平常还要认真。」摄影师看着专注的田萤,出声关心 「这次是我返回工作的第一天,我要确认自己像平常一样。」田萤检查自己的脸上每一个角落 「你就像平常一样完美,田萤。」摄影师点点头 「谢谢。」田萤向前回应一个完美的笑容 「再五分鐘抵达现场,我们到了现场就立刻转播,这次的路途比较颠簸,辛苦你了。」摄影师提醒田萤 「这次车程好远,保零总队这次的任务在哪里啊?」田萤坐在採访车后面,一路上都被转播机器包围,完全不知道自己开了多远 「好像是某座山,这次的任务不是在市区,我们已经开了一段山路了。」摄影师看了窗外,只看见一片片昏暗的树林 「山区?现场的灯光足够吗?」田萤出于专业本能提问 「保零总队会自己提供照明设备。」摄影师笑出声「这一次你的回归,保零总队可是比我们还期待。」 「那我们就不要让期待我们的人失望。」田萤露出灿烂的笑容,就像平常一样完美 「到了。」转播车停下,摄影师熟练的扛起摄影机,推开转播车让田萤走出车外 映入眼帘的是强烈刺眼的光线,视线在昏暗的山区中仍像白天一样的清楚,田萤下意识瞇起眼睛,花了几秒鐘才适应现场的强光。田萤注意到一个人影走入强光中,那是保零总队的制服,她慢慢看见保零总队脚边地上陈列着好几排的尸袋,里面鼓着,那代表着每一个尸袋里面都有一个主人,击杀多人的任务田萤并不是第一次遇到,但尸体人数将近50人的任务田萤却是第一次遇到。 「1分鐘后开始连线。」摄影师检查讯号,向田萤回报 「这里…」田萤开始觉得她鞋底下地面的触感很熟悉 「田萤,做好准备了吗?」摄影师对手上的摄影机做最后的检查 「这里我来过…」田萤试探性地往前走几步,她开始在强光与强光的阴影之间发现熟悉的建筑物 「田萤!30秒!」摄影师察觉到田萤的表情很不对劲,大声地提醒转播即将开始 「不…」田萤发现了有一些尸袋的大小对包袋中主人来说太大了,她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发抖 「田萤,最后10秒!你是完美的,你可以的!」摄影师将摄影机架在肩上,他鼓励着田萤,并相信完美的田萤会在最后一秒做好准备 「我…」 田萤想说些什么,但她看见镜头正对着自己,倒数的数字不断在减少,她又看见保零总队的队长已经直挺挺的站着准备受访,任何即将出口的话语听起来都像是藉口。自己的脑中只有一片混乱,内心一个声音不断鼓励着自己要展现自己专业的一面,田萤像平常一样,田萤是完美的,田萤能够隐藏自己的伤痕,田萤是完美的,田萤是受人爱戴的,田萤是完美的,她的内心在激烈的动盪及崩坏中回归平静。 「直播开始!」摄影机上象徵录影的红点亮起 「记者田萤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保零总队最新的任务现场,保零总队又再一次成功执行了任务,我们来访问一下保零总队的队长今天任务执行的结果如何。」田萤在最后一刻专业的唸出採访台词,并将镜头带到保零总队队长广英杰的身上 「虽然遭受严厉的抵抗…但所幸这次也全面歼灭了,百兽园的首领也被我们击毙了。」戴着黑色金属面具的广英杰一如往常的回答,表现出保零总队付出努力后获得的辛劳收穫 「全…全部。」田萤内心像是急速下坠一样,声音也开始发抖 「是的,全部。」广英杰并没有察觉田萤的异样,只有摄影师的表情越来越担忧 「那…那么,那些孩子呢?」田萤问了一个发自内心的问题 「什么?」广英杰对田萤这超出了他预料的突然发问,他选择了假装没有听清楚 「学校的孩子,这里是学校对吧?」田萤对广英杰心虚地回应,继续追问 「不,这里不是学校,这里是百兽园的藏身基地。」广英杰冷静的回答 田萤摇着头,翻越保零总队设置的封锁线,往陈列在地上的尸袋靠近,周朋见到田萤超出预期的行为,大声喝令田萤不要再前进了,但田萤坚定的跨着步伐,丝毫不理会周朋的警告,广英杰则是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连转身都没有。 「田萤…我认为我们不能…」摄影师为了将田萤的身影锁在画面中,他不情愿地也跨过封锁线 「我们必须!」田萤转身嘶吼了一声,愤怒在田萤的脸上表露无遗 田萤走到一个对于尸体过大的尸袋前蹲下,双手颤抖地将尸袋拉鍊拉开。 「邱诺伊,外号『小苹果』,她的梦想是要成为厨师,虽然她的年纪才八岁,但她切玩具水果的手势很专业,她下课期间最喜欢的就是玩扮厨师游戏,她会用玩具厨具做出一桌好菜请同学吃,然后告诉同学这些菜吃起来是什么味道,她的同学也会扮演顾客吃诺伊煮出来的菜。」田萤熟练地说着 「田萤…我们不应该…」摄影师小声地提醒田萤 「这很重要…我们一定要录下这段…」田萤的眼神从未如此锐利,摄影师不敢停下转播,田萤又拉下邱诺伊旁边尸袋的拉鍊「海伦娜,外号『小海豚』,『小苹果』邱诺伊最好的朋友,每次『小苹果』的餐厅开张,海伦娜都会第一个入座,她的梦想是要成为记者…她…她曾经说我很漂亮…她想要成为像我一样的记者…」 周朋发现事情的发展越来越糟糕,他走近广英杰的身边,小声询问该怎么办,广英杰微微低头,像是正在思考。 「现在正在转播中,我们该怎么办!」周朋催促着广英杰做出反应,但广英杰只是沉默,什么话都没有说 「巴杰,外号『大力士』,他最喜欢和大人比力气,他偷偷喜欢海伦娜,梦想是和海伦娜结婚,他曾经问我记者都会喜欢什么样子的人…傻孩子…女孩子都喜欢诚实的男孩子喔!」田萤一边讲着,一边擦拭眼泪 「田萤女士,我必须请你停止。」广英杰挡在镜头前面,巨大的影子笼罩在田萤身上 「停止?」田萤站起来,不顾广英杰全副武装的庞大身躯,推了广英杰一把「当这些无辜的孩子要求你们停止的时候,你们有停止吗?」 广英杰被田萤推了一把,下意识地举起枪口对准田萤,周朋赶紧上前将广英杰的枪口压下。 「队长。」周朋出声缓和广英杰的情绪,他担心广英杰的衝动会重燃杀意 「好,你们要採访,我们就来採访你们…」田萤示意摄影镜头带向广英杰「你们来说说看,你们为什么要杀了那些孩子。」 「他们长大后都会成为百兽园的组织成员,他们都是治安的不稳定因素,他们必须要尽早拔除。」广英杰冷酷、稳定的语气,像是在形容这些孩子都是长坏的庄稼,会污染其他健康的穀物 「百兽园?拔除?」田萤不可置信广英杰居然如此冷血「这里根本不是百兽园的藏身基地,这里是一间北门市郊外的森林小学!这些孩子才不到十岁,他们在这间只有稀少教育资源的学校辛苦而快乐的活着,你们却为了个人的私慾杀了他们!北门市不需要滥杀无辜,北门市不需要你们!」 「田萤…讯号被切断了…」摄影师缓缓地放下镜头,经过混乱的数分鐘,新闻转播台终于发现情况不对,切断了讯号 「继续录!」田萤厉声命令,摄影师将镜头拉回 「田萤女士,请你立刻停止,你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广英杰再度将枪口举起,在面具狭小孔洞中的眼神冰冷而无情 「结束?你要杀了我吗?」田萤向枪口前进一步「你要在这里杀了我吗?」 「队长!」周朋上前挡在枪口前面,广英杰随时都有可能开枪,周朋转身向田萤劝说「你不要再刺激队长了,为了你的生命着想…」 「我已经…死过一次,我对死亡,无所畏惧。」田萤坚定的眼神划进周朋金属的面具之下,周朋感受到田萤不是故作逞强,她真的做好死在这里的心理准备 「喂!你也帮忙劝说一下。」周朋侧头示意摄影师 「田萤…我觉得我们应该收手了…」摄影师在目前紧张的气氛下感到十分恐惧,他从未如此逼近死亡「如果…如果我们死了,就没有人能够证明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了…。」 田萤想起映实说过的话,映实在咖啡厅说自己承受巨大的压力和痛苦,也要将真相传播出去,因为这就是记者的工作,田萤低下头,冷静下来。 「回去吧。」田萤低下头,说了一句难以听见的细语,让周朋松了一口气 「队长,收队吧。」周朋示意广英杰下达命令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广英杰没有阻止王国新闻台的人离开,他一边怒吼,一边将手上步枪里的子弹全部扫射到一旁地上的尸袋,直到弹匣清空为止,子弹打在沉默的尸体上,没有人出声反对。 「收队!」 尸体回收工作完成后,保零总队回到车上,一路上大家没有都完成任务的喜悦,因为全体队员都感受到广英杰的怒气还没消除。 「王国新闻的反应怎么样。」广英杰摘下沉重的黑色金属面具,眼神十分兇狠 「王国新闻已经将新闻撤下,但是…」周朋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说出来!」广英杰要周朋清楚回报 「但是…王国新闻播报保零总队执行任务的新闻太热门了,网路上已经开始流传这次新闻的相关片段…我想我们最好开始想要如何解释今天晚上的行动。」周朋低着头,他不敢直视广英杰的眼睛,比起苛责广英杰,他更担心全体队员的未来 「只要新闻舆论能够控制住,我们就能继续维持民眾的支持,新闻画面切断得很及时…」广英杰自信的话还没说完,车上的新闻转播就出现广英杰拿枪指着田萤的画面「这个怎么…」 「记者现在播报的画面是稍早王国新闻台採访保零总队执行任务最新的画面…」说话的人不是王国新闻台的任何一位记者,而是夜梟电视台的莫映实 映实播放的除了田萤在讯号切断前拉开尸袋拉鍊介绍罹难孩童的画面以外,还有讯号切断后田萤对着枪口指向自己的广英杰大声质问是不是要杀了自己的画面。 「这个画面…讯号不是已经被切断了吗?」周朋不可置信地看着萤幕 「田萤那个臭婊子!她一定将录影母带拿给莫映实了!」广英杰用力捶了车门 新闻画面还没结束,车上的通讯电话就响了,周朋接起来后严肃的应声几句,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周朋,他们知道会使用车上通讯电话的人,只有来自总部的指挥系统。 「是…」周朋在简短数秒鐘的对话中,他想不到任何可以用的藉口,只能勉为其难的回报后结束通话 「是总部吗?」广英杰询问 「更高,是国家安全会议。」周朋的扶着额头,万念俱灰的他抬不起头「他们要宣布今天晚上的行动是保零总队的个人行为…国家安全会议从头到尾不知情…保零总队的所有人都要接受司法审判…」 「不!应该还有其他方法可以解释!」广英杰拿过电话还想要播号 「来不及了…记者会已经开始了…」周朋将脸埋将双手,好像只要将自己的视线阻断,这一切就会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新闻画面开始播报国家安全会议的记者会,主持记者会的是寧成,他身穿正装,沐浴在镁光灯下,表情佯装忧鬱而肃穆,保零总队的队员们都不敢相信国家安全会议在这么短时间就准备好记者会。 「嗯…关于今天晚上保零总队发生的事情…我们国家安全会议事前并不知情,关于保零总队这次任务呈现的资料,全部都是经过修改的,保零总队的队员并没有照实呈现应有的情报,直到现在…保零总队也没有向国家安全会议做出回报…」寧成一字一句的念着 「他在说什么…我们每次任务都是国家安全会议指定的目标…」广英杰握紧拳头,他差点就要挥拳摧毁萤幕 「在此…国家安全会议宣布,我们将即刻逮捕保零总队今天晚上执行任务的所有队员,请北门市的市民不用担心。」寧成念完讲稿,起身,敬礼,结束了记者会 广英杰坐回椅子,反覆思考接下来的活路,但是无论思考,下场都只有死路一条。 「或许…我们在法庭上全盘托出,证明我们都是接受上级命令指使,我们还能保全所有人的生命…」周朋吞吞吐吐的提出建议 广英杰看向车内的其他人,大家脸上都掛着怯弱、徬徨、无助的神情,国家的依靠让他们曾经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但现在的他们就像被丢弃在荒野迷途的浪犬,遗忘了一切生存的技能,却仍试图找寻回家的路。 「国家安全会议才不会有耐心到让我们活着走到法庭…」广英杰话才刚说完,保零总队的车子就停下来「大兰,前面怎么了。」 「队长…前面有警察临检…」负责开车的『大个子』兰忧心的向广英杰回报 「这里?我们还没离开黑熊谷…」广英杰冷静地提问「前面有多少警察?」 「1…1个。」兰支支吾吾的说着「他没有拔枪,他拿着指挥棒要我们要下车。」 「1个?」广英杰思考了一下「大伙在车上,我下去应付他就好。」 广英杰将装备脱下,上半身只剩下贴身的黑色战术内衣,并将手枪藏于背后以备不时之需,他从后方车门走出来,露出平易近人的友善微笑,就像平常一样。 「这位先生,请不要再靠过来了。」员警看到广英杰从车后方靠近,拿起手电筒照向广英杰的面部,一隻手按在腰间 「怎么会这么晚了还要在这座深山值勤啊?」广英杰停下脚步,但没有停下笑容 「你们才是,这么晚了还在黑熊谷干什么?」员警上下打量广英杰 「我们来附近山区露营,但是有些迷路了…」广英杰用手遮挡强光,露出难为的表情,表现出自己只是一个无害的平民「这附近有什么危险吗?」 「嗯…你们要小心一点。」员警放下手电筒,语气和缓起来「这附近被通报有一些人假装车子拋锚实施抢劫,你们最好不要在这边露营。」 「哇…我都没听说过这种事情!」广英杰惊呼一声,内心实则松一口气「那我们要赶紧离开了!」 「好…等等。」员警叫停打算回到车上的广英杰「你的这件裤子…还有鞋子…」 「我的这件裤子和鞋子怎么了?」广英杰停下脚步,耐住心询问 「你们…你们是保零总队…对吧!」员警提问 「呃…我不晓得你在说什么…」广英杰维持自己的笑容,手正慢慢往背后移动 「别装傻了,我可是你们的大粉丝!」员警笑开了嘴,兴奋的张开大手「我认得你们全身的装备!我和我的儿子都是你们的支持者!他要是知道我今天晚上遇到保零总队,他一定会羡慕死了!」 「你没有看今天晚上的新闻吗?」广英杰试探性地询问,他认为黑熊谷偏远的地区的确有可能让讯号传递不到这里 「你们今天晚上出任务了吗?就在黑熊谷?你们睽违这么久返回岗位的第一战居然是在黑熊谷?我真是太幸运了!」员警开心的手舞足蹈「我还以为今天晚上的勤务分配就属我最倒楣了!」 「对,我们今晚的任务可危险了,不过幸好一切都结束了。」广英杰焦躁地想结束对话「我和我的队员都很疲惫了,我们可以离开了吗?」 「啊…抱歉!」员警拿出手机「不好意思…我有一个难以啟齿的请求…」 「什么?」广英杰努力维持住友善的笑容 「我可以跟你来一张合照吗?」员警期待得像一个小孩子「我要向我的孩子证明我今天晚上遇见你们!」 广英杰看了身后车内焦虑、惶恐的队友们,思索了几秒鐘。 「好啊。」广英杰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十分抱歉,虽然我听说『任何人只要看见保零总队铁面下的真面目就不能活着』,还以为你们都是个性凶狠的角色,没想到你们其实很亲切啊!」员警靠在凑近的广英杰身上,按下了手机的快门,闪光灯一闪而过 「噢…你说得对。」广英杰点了点头 「你说亲切的部分吗?」员警满怀笑容的看着手机里面的照片 「不,是传言的部分。」广英杰从身后扣下扳机 两发子弹射穿员警的胸膛,员警还想掏出枪抵抗,但还没握住枪套就被广英杰熟练补上一枪,了结员警的性命。 「广英杰!你在做什么!」周朋看见广英杰开枪,衝下车抓住广英杰 「他认出我了,我没有其他方法。」广英杰双手一摊,无辜地笑着 周朋从广英杰满足的表情理解,他不会再开枪了,周朋慌忙检查员警的性命,死了,乾净俐落的死了,就像每一个被广英杰夺去性命的人一样。 广英杰从车上拿出一箱汽油,淋在员警的尸体与警车上,没有人敢开口询问广英杰的理由,但大家都感觉到广英杰脸上恢復了畅快,好像一切重负都释放开来。 「你为什么…要杀那个警察…」周朋看着脸上止不住笑意的广英杰,绝望的询问 「我们已经无法回头了。」广英杰的笑容像是在取笑周朋的天真 广英杰将一根点燃的火柴扔在浸满汽油的尸体身上,光明立刻照亮黑熊谷无人的道路,火舌迅速吞噬员警、手机以及整辆警车,保零总队的队员们都清楚看见了广英杰在火光映射下,那个友善、充满自信的笑容。 在一片燃烧造成的灰烬迷雾之中,只有广英杰知道他们将前往何方。 亡命之徒 昨天晚上广英杰点燃汽油后回到车上后,先是关闭了所有的讯号设备,接着接手了驾驶座的位置。广英杰心情愉悦的开着车,像是朝向一个明确目的地一样的前进。 最终他们停在一座砖瓦堆砌而成的废弃农舍,广英杰像是日常野战训练一样的命令队员清点装备、侦查环境、建立据点,未来对他们就如同一片迷雾一般垄罩整个保零总队,广英杰命令的坚定语气让队员保有一丝安心,保零总队或许不明白迷雾的尽头是什么,但他们开始相信只要跟随广英杰的指挥,他们就能保有自己此刻存在的价值。 广英杰从车辆底板隐藏的夹层中跩出许多防水包装袋,队员对这些东西很陌生,连周朋也从不知道每次出任务的厢型车里面可以藏这么多货物。 广英杰迅速检查一些包装,撕开后分给其他队员,这些全部都是军用野战口粮。 「大家先吃吧,虽然不怎么美味,但现在情况特殊,请各位队员忍耐。」广英杰安抚着大家不安的情绪 「你怎么知道这辆车底下有野战口粮?」周朋疑惑的问起广英杰 「这些都是我放上去的。」广英杰坐在地上 「你是说这些…都是…?」周朋指着地上大量的衣物、食物、现金钞票,这些都是被藏在车上的各个隐藏夹层「难道这些都是来自…」 「对,都是来自防空洞的物资。」广英杰疲惫的点点头「我花了好长的时间,一点一点的偷偷运上车,为了就是预防今天这种状况发生。」 「你早就...你早就准备好要逃亡?这一切都是你的计画?」周朋有些恼怒「你开枪杀小孩、警察,把我们带到这个废弃的农舍陪你逃亡,都是你的计划?」 「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广英杰耐心解释「我们是已经吃了人肉的老虎,你认为当老虎吃人肉的这件事实爆发开来,老虎的主人还会留下这些老虎吗?」 「这...这个...」周朋无法回应,国家安全会议的确马上就出卖他们了 「我们只是在被公开处刑之前,逃出牢笼而已。」广英杰从地上其中一包物资中拿出一张地图,指着他们现在此刻身处的位置「这个地点是以前废弃的野战训练场地,现在设施都已经荒废了,隐密性很高,我们应该可以躲藏一阵子。」 「躲藏一阵子?我们要躲藏到什么时候?」周朋对广英杰轻松的态度感到恼怒 「明天我会说明。」广英杰拍拍水泥地上的灰尘,慵懒的躺下「你安排一下今晚的值勤哨,记得不可以使用明火,睡前用偽装遮罩盖住车体,我开了一整路的车,很累,我要先睡了。」 周朋虽然还想询问更多的细节,但广英杰已经闭上眼睡去,他看向周围疲惫而忙碌的队员,他理解现在任何团队内的衝突都将打击残存不多的士气,如果广英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大家也都信任广英杰,那么他也愿意等到明天广英杰宣布接下来的行动。 隔天早上,广英杰睁开眼睛醒来,如同日常训练的早晨一样伸个懒腰,精神饱满的将队员们摇醒,宣布召集晨间集会。 队员们身处异地及对未知未来的压力让他们彻夜难眠,每个人都露出疲惫的神态,即使如此,接受军事训练的身体记忆仍让他们有纪律地接受广英杰的指挥。 「我知道大家很迷惘,国家拋弃我们了,又一次的。」广英杰沉稳、坚定的声音佈满废弃的砖房空间「当我们罹患精神病的时候,国家拋弃我们了,将我们丢在精神病院等死;当国家需要人员执行高风险任务的时候,将我们推到前线;当国家丑陋的一面被揭穿,我们就成为了替罪者遭到通缉,我们是垃圾,国家拋弃的垃圾。」 原本应该雄壮直视前方的士兵们,每个都灰心的低下头,广英杰说得没有错,现在的他们毫无用处,国家将他们视为垃圾,恨不得串起来送上绞刑台。 「但是兄弟们,我们并不是垃圾。」广英杰的声音微微高昂起来「我们所拥有的技能比绝大部分的国民都还要优秀,我们比绝大部分的国民还要有能力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们不需要国家或人民来肯定我们,我们能够向所有人证明自己的价值...让他们知道,真正的垃圾是谁。」 保零总队的队员们看向彼此,他们想起军事作战训练的艰辛种种,取人性命的容易,战术执行的成功,一股自信渐渐流入他们心中。 「我们会向这个国家要回我们应有尊重,总有一天。」广英杰友善、自信的微笑 「英杰,我们应该先想办法度过补给短缺的问题。」周朋按耐住内心的感动,维持冷静的提问 「副队长,你的提议很好。」广英杰肯定的点点头「我稍后会执行一个单人侦察任务,根据地图显示,这附近有一家便利商店,如果我的计画没有错,我应该可以用一些货币换取一些补给资源。」 「单人执行侦察任务风险太高了,现在我们正全部被通缉中,我们应该躲藏一段时间后再慢慢探索。」周朋反对广英杰的侦查计画 「不...我们的补给并不足以支撑这么久,拖得越久,风险就越高,周遭环境的侦察也是越早执行越好。」广英杰很坚持「我们也必须获得外界对这件事情的情报。」 「至少带一到两位队员一起出发,如果发生什么超出预期的意外,互相支援也比较安全。」周朋持续尝试说服广英杰,因为他没有自信失去广英杰后,自己能够像广英杰一样带领团队的运作 「这种融入平民的技能只有我做得到,而且...噢。」广英杰友善的微笑「看看你们周遭所有人,昨晚只有我一个人睡好。」 即使强硬的维持站姿,但逃亡的精神压力早就折磨全体队员一整个晚上,没有一个人可以承受眼皮的重量,只有广英杰能够精神饱满的笑着鼓励队员。 「你说得对。」周朋将呼吸拉长,疲惫让他低下头 「在我执行侦察任务的期间,请副队长提升据点的生活品质,分配队员作息时间,确保每位队员都能有相符的工作及休息时间,将作战制服换成平民便服,也同时请规划据点空间,并做好戒备工作。」广英杰粗略的分配工作 在极端的精神压力下,广英杰轻松、自信的态度让周朋在内的全体队员选择相信广英杰的判断。广英杰换上轻便的衣服、揹着大容量的登山背包,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普通的登山客,他对着运输车的后照镜露出友善而自信的微笑,完美,不会有任何民眾发现他是一个杀人成癮的亡命之徒。 「如果我明天天亮后还没有回来,你们就依照地图上的指示移动到这一个地点。」广英杰指着地图上潦草的笔跡,显然他为了这次的逃亡,拟定了好几个预备的藏匿点 周朋对广英杰的离开感到不安,广英杰一直以来都是保零总队的精神支柱,他的存在让保零总队相信自己无所不能,周朋知道自己的精神状态并不能稳定的担任领导的工作,所以自己有意识的反对广英杰的侦查工作,但是广英杰的理由十分有说服力,他只能目送广英杰离开,并怀抱着忐忑不安的心理执行广英杰临别前安排的任务。 当天傍晚,广英杰就带着任务完成的笑容返回据点。 广英杰将身后饱满的背包打开,里面立刻传出迷人的香气,广英杰将热腾腾的微波食品及冰凉的汽水传递给每一位队员,第一次看见微波食品的队员们都感到很好奇。广英杰为了维持食物及饮料的温度,分别用两种保温袋容纳了热食及冷饮。 「这些食物很充足,大家尽量吃。」广英杰分送各种微波食物给队员们 队员们咬了一口,浓郁的美味不停刺激味蕾,脸上立刻洋溢幸福的表情。 「这...这好好吃!」周朋也被微波食品的美味征服,他内心有一种崭新的感动,他从来都不知道饮食可以激励人心 「各位队员,这就是自由的味道。」广英杰疲惫的灌下一口冰凉的汽水,他也露出满足的笑容「被圈养的牲畜是吃不到这种美味的,我们值得更高级的待遇。」 队员们欣喜地享受饮食,纷纷讚扬广英杰的领导能力,以及庆祝侦察任务的成功,广英杰则是拿出收音机开始这次侦察任务的报告,白天因为异地逃亡积累的精神压力已经一扫而空。 「透过收音机,我们知道我们现在正全面通缉中,但北门市广大的郊区让警方的搜索力道十分稀释,虽然警方声称控制了所有的交通要道,但我在附近要道都没有看到任何警力。」广英杰一边说明,一边用地图说明附近的交通概况 「这表示我们现阶段还能继续躲藏在这个地方。」周朋补充 「是的,只要减少车辆的使用,我们就能减少被锁定的机会,我们也能透过偽装成登山客行军,不停变换据点,在北门市的郊区生存下来。」广英杰点点头,但嘴角却有着不以为然的笑容 「太好了,这样短、中期的战略目标就订定了!」周朋内心开始有踏实的感觉 「不,逃亡并不是我嚮往的生活。」广英杰自信、友善的微笑开始急速冷却周朋刚刚燃起的信心「『没有尊严的躲藏逃避』和『被迫服从命令的圈养』并没有什么不同。」 「广英杰,我们应该首先维持生存的基本安全!」周朋感觉得出来广英杰接下来要提出的计画十分危险 「我们很安全,但我们也要有尊严的活着。」广英杰纠正周朋「我有一个计画,可以赢回国家对我们的尊重。」 「不!我们应该先确保自己活下去!」周朋持续反对广英杰 「这种背负污名的生活,并不能算活着,周朋。」广英杰轻视的一笑,饱食的队员们也跟着广英杰笑了,这时候的他们也恢復了自己以往无所不能的感觉 「队长很厉害的啊!」「副队长你太担心了!」「我们早就想让背叛我们的人瞧瞧我们的厉害!」「副队长你是还没吃饱吧!」 队员们一言一句的支持着广英杰,周朋的内心很快就受到动摇。 「好吧...你的计划是什么?」周朋叹了口气,放弃说服广英杰 「我们要绑架政府官员。」广英杰说得好像是去转角的超市买牛奶一样的轻松 「绑...绑架?」周朋不敢相信广英杰的提议「现在各个要道都是警察,更别提市区了,人口稠密的地方一定是警力重点看守,我们怎么可能如入无人之境的绑架政府官员还能全身而退?」 「正确来说,我要绑架的人已经确定了,而且我需要三个队员凑成四人小队,不用进入市区就能将他绑来。」广英杰一边坐着,一边用手指撕着微波汉堡的麵皮,露出自信而友善的微笑 「你要绑架谁?」周朋一头雾水的看着广英杰 「寧成。」广英杰将破碎的麵包皮塞入口中,嘴角因美味而上扬「那个背叛我们的小王八蛋。」 根据广英杰的情报,寧成在距离据点20公里的一间山林温泉旅馆,只要行军3小时就能抵达,广英杰计画偽装成四人一组的登山客,入住同一间温泉会馆,接着将寧成制伏后,偽装成寧成的随身警卫,利用寧成自己的车辆将他接送出去。 「外面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寧成怎么可能还敢到山林温泉旅馆度假?就算真的到温泉旅馆度假,怎么可能没有佈署警力?温泉旅馆又怎么能够让你们入住?」周朋提出许多质疑,他认为广英杰的计画有太多的不确定性,相关的线索全都是来自广英杰的猜测,这个任务风险太大 「你可能不知道,寧成有很严重的性成癮,他最近性慾无法得到满足,性衝动的他就算知道很危险,他也不放弃已经安排好的性爱派对。」广英杰轻蔑地笑了「而且我会透过假身分成功入住,有一组旅客因为保零总队的逃亡,已经取消行程,但旅馆不愿蒙受临时取消的损失,不同意退款给他们,所以他们现在正僵持不下,只要我们用他们的身分入住,一切都会很自然。」 「这个计画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而且你的情报来源是哪里?你怎么能够获得如此详细的情报...?」周朋内心潜藏着一股不安 但就如同已经掀起的海浪,不断的往沙滩推进,周朋的提问被广英杰忽视,其他的队员都认为广英杰的计画可行,没有人提出质疑。 广英杰的自信让保零总队的队员迷恋着,他们坚信广英杰毫无根据的情报,并死心踏地的支持广英杰的计画,彷彿只要跟着广英杰的指挥前进,内心将会澄澈无云、一望无际。 20个小时后,广英杰从温泉旅馆的旅客房间个人浴池起身,并伸了个懒腰。 事情比广英杰想像得还要顺利,警方真的如他所掌握的情报一样,手上并没有保零总队队员的面容照片,而保零总队长期配戴黑色金属面具、不苟言笑的神祕风格,也让警方及民眾对保零总队面具下的真实面容十分陌生,温泉旅馆也没有核实他们的身分,一切都像情报显示的自然。 「各位,准备好了吗?」裸着身的广英杰走进房间,里面是三位精心挑选的队员,广英杰露出自信、友善的笑容「这次任务有热水澡可以洗,但是记住,我们可不是来度假的。」 当然,周朋负责据点看守工作,并没有在里面。 队员们被广英杰的自信感染,笑得很开心,他们将拆解分装携带的步枪零件组装起来,子弹上膛,并换上了广英杰事先准备的警方制服。这些制服都是广英杰事先就从防空洞放上运输车的夹层中,在逃亡时携带出来,在这次任务派上用场。 此刻广英杰和三名队员就像是北门市常见的普通巡警,他们四人整齐地在温泉会馆的走廊前进,手里端着组装好的突击步枪,突兀的服装让工作人员感到奇怪,却碍于寧成的入住不敢上前询问。 最后他们在寧成的房间前被警卫发现并示意停下来,寧成的房间是这间温泉会馆唯一一间皇室套房,寧成正在里面肆意的发洩性慾。 「站着,你是哪一个警队的?为什么在这里?」看守寧成房门的警卫威吓性的举起手阻挡广英杰的前进,警戒地上下打量着 「长官好,我是来自北门市特别任务巡逻队。」广英杰礼貌地介绍着「国家安全会议有一个紧急消息要带给寧成先生。」 「寧成先生现在很忙碌,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看守警卫挥手想赶走广英杰 「不,这个消息非常重要,如果不能即时通报,也请让我在这边随时等待可以通报的机会。」广英杰诚恳的拜託看守警卫通融 「唉...好吧,警察不为难警察。」看守警卫指了隔壁的房间「警卫队的大家都在那一间房间,你就在那边等吧。」 「好的,十分感谢长官的指导。」广英杰向身后队员点了点头,队员就持着枪越过广英杰往隔壁的房间走过去 「你不一起过去吗?在这等可能要很久。」看守警卫对广英杰的驻足感到奇怪 「噢...不,我想很快就好了。」广英杰露出友善的笑容 瞬间,隔壁的房间传来剧烈的枪响。 「枪声!」看守警卫转身拔枪,正想要往前踏一步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拽倒 看守警卫的配枪松手落地,双手往自己的颈部抓去,用手指不断地在喉间挖掘,无法呼吸的致命窒息正袭击而来。广英杰熟练的用钢丝线牢牢扣住警卫的脖子,并利用体重当作力量,一点一点的夺去对方的生命。 「嘘...很快,就好了。」广英杰像是哄骗小孩睡觉般的轻声细语,直到确认对方断气后才松开手 广英杰轻拍身上的制服,快速检查没有皱褶后,推开了寧成的房门,此刻的寧成正压在一名伤痕累累的无辜女子身体上,刚才的枪声让他停止了动作,却没有让他从女子身上移开。 「我不是说不能进来吗?外面怎么回事?那是枪声吗?」寧成激动地大声质问 「大事不好了!保零总队杀过来了!」广英杰完全无视裸身的寧成及满地的刑求虐待工具,悽惨的呼喊引起寧成的注意 「保零总队!」寧成吓得跳起身,顾不得内裤都还没穿起,拿着浴袍大步移动 「他们已经攻下这层楼了,我们是地方的支援警力,现在只能将您护送离开了!」广英杰故作紧张的催促寧成离开 「妈的!警卫队在干什么!一群饭桶!」寧成咒骂着,顾不得散落一地的凌乱行李都没有收拾,急忙地往房外衝出去 房间外,广英杰和前来会合的队员们点头确认,计画如同他预想的顺利,广英杰和其他三名队员成保护队形,整齐有序的护送寧成往一楼大厅前进,广英杰一行人在大厅遇见外围警卫队的人员,他们焦躁的询问广英杰楼上发生什么事情。 「保零总队潜入旅馆了,现在正在上方交战中,请立刻上楼支援。」广英杰指挥一楼警卫队的成员往楼上前进「我们将护送寧成先生前往安全地点。」 「收到了,祝您平安。」一楼警卫队点头向广英杰致意后就往楼上奔去,他完全没有察觉到广英杰过分异常的冷静 广英杰、寧成和其他三名队员上了寧成的防弹座车,寧成催促着广英杰快点开车离开,广英杰一路上无视寧成的大呼小叫、抱怨、质疑及威胁,只是偶尔微笑点头应对,寧成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只是认为广英杰是一个喜欢傻笑的愚蠢低层员警。 「你怎么会不知道我有多重要?你这种怠慢的态度就算成功保护我也不会有功绩升官!」寧成对广英杰无礼的态度很不满,内心篤定要教训这个没用的员警「你到底是哪个警队的?」 「保零总队。」广英杰露出友善的笑容,利用前方照后镜向寧成眨了眼 那瞬间,寧成愤怒的表情垮了下来。 登门拜访 「目前,北门市治安史上最危险的亡命之徒,正在北门市郊区逃窜,请各位市民不要外出,不要往郊区移动,如果遇见可疑人士也请尽速躲避并通知最近警方,警方为了追捕逃亡的保零总队,已经有员警牺牲。」 「现在北门市警方对保零总队束手无策,他们从未面对同时拥有强大火力及军事作战知识的目标,长期仰赖保零总队维持治安,北门市警方装备及训练恐怕无法胜任这次的任务。」 「本新闻台曾警告仰赖保零总队维持治安的风险,现在发生保零总队失控的结果,只能是北门市政府对此充耳不闻,置市民风险于不顾,北门市政府应该如何负责,目前没有官员出来说明。」 映实穿得光鲜亮丽,冷静而专业报导着保零总队在黑熊谷大屠杀的事件,当她从主播台走下来时,谢金目在旁边不断鼓掌,映实从未见过谢金目如此高兴。 「莫映实…哦,莫映实,你真是夜梟电视台的贵人!」谢金目笑得合不拢嘴 「报导这种令人哀伤的事件,我不觉得有什么好开心的。」映实半垂着眼 「别这么说…你居然能够拿到王国新闻台的母带!我不晓得你怎么做到的,但我们这次真的抢下收视第一名了,而且…是稳稳的第一名!横扫所有电视台!」谢金目兴奋的跺脚 「请总编辑克制,这卷母带是花费许多牺牲才得到的,我们应该带着严肃而哀痛的心情播报这些新闻。」映实冷淡的看着谢金目 「今天是你第一次站在主播台,你应该更高兴一点!看看你,你打扮起来还是很有魅力的!」谢金目不死心的想将自己的喜悦分享给映实,兴奋的鼓譟着「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北门市的第一女主播了,田萤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们夜梟电视台将主宰整个北门市媒体!」 「这个第一…花费的代价太大了。」映实低着头,一股笑意却悄悄洩露 保零总队屠杀幼稚园的当天晚上,田萤哭着逃到映实的住处,两个人相拥而泣,田萤将不久前才录製出来的母带交给映实,她要映实将保零总队的真相传递出去。 映实流着泪,她告诉田萤她也不敢相信保零总队真的痛下杀手。 「王国电视台将我的新闻切断了!这件事情不能被埋没!我们一定要将真相告诉大家!孩子们不能白白牺牲!」田萤泣不成声 「会!我会的!我马上就来连线!」映实将眼泪擦乾,拿起电话开始联络夜梟电视台 小熊躲在房间的门缝偷看着在客厅泪流不止的两人,虽然她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她知道一定是很严重的变故才会让两位姊姊如此伤心。 映实简短的通话获得报导许可后,就接到来自花剌贝的电话。 「怎么回事?我刚刚看到新闻,你和小熊没事吧!」花剌贝激动的声音从电话另一边传来,他呼吸急促,像是正在奔跑 「田萤在我这边,你不要赶回去,来不及,幼稚园已经被攻陷了。」映实声音哀痛的说着「你先来我这边,小熊会需要你的。」 花剌贝用他最快的速度赶回映实的住处,映实已经将田萤的母带剪辑完成,并利用简单的录影设备在家里完成新闻转播。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保零总队会知道幼稚园的所在地?」花剌贝气急败坏的大声质问着 「我…我也不知道…田萤突然被叫回去工作…然后…然后…」映实斗大的泪珠不断滑落,沮丧的她看起来十分无力 「我不应该答应你…我不应该相信记者的…老大…呜呜…」花剌贝怒吼中也流下泪「这都是你们的错…自从你们来了,我们才会暴露!」 「不…不是我!我什么都没有说!」映实无辜的摇着头 「这不是映实姊姊的错。」小熊挺身挡在映实前面「花哥应该也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我们不可能躲藏一辈子。」 「小熊…」花剌贝看见小熊坚定的眼神,盛怒之气瞬间软化,他问映实「小熊知道吗?她知道幼稚园发生的事情吗?」 「不,她不知道,我没有打开新闻给她看。」映实缓缓摇头 「小熊…我…」花剌贝蹲下身,轻轻地抱着小熊,欲言又止「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花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是映实姊姊或田萤姊姊的错…你不要怪罪她们了。」小熊安慰着啜泣的花剌贝 「好…你说的都好。」花剌贝庞大的身躯抱着小熊不断哭泣,庞大的无力感压在他的肩膀上,花剌贝什么都做不到 接下来的数十小时,花剌贝坐在客厅角落,一动也不动的瑟缩着,小熊安静的陪着花剌贝,看起来花剌贝才是那个被安慰的人。田萤则是躲回映实房间的衣柜中,不管映实怎么呼唤她都没有回应。 映实忙碌在录製保零总队在幼稚园大屠杀的新闻,期间她没有接到任何一通来自仲超的电话,她将住处的窗帘全部拉上,昏暗的空间很快就失去了时间感,不知道过了多久,映实轻声细语地告诉田萤她必须出门一阵子,夜梟电视台需要她处理一些事情,衣柜传出窸窣的声音,这是田萤表示自己听见了。映实也将她出门的事情告诉花剌贝,花剌贝只是安静的点点头,接着继续警戒地盯着房间的各个出入口。 「总编辑,我想请假了,我想回去陪我妈妈。」映实还没等谢金目答应,就往离开公司的方向前进 「喔…别这么兴趣缺缺,你先别走,等一下有一位重要的贵宾要来,你一定要在场!」谢金目挡住映实的去路,尝试劝说映实在多留几分鐘 映实坐在夜梟电视台的贵宾室等待,谢金目为了这次意义特殊的见面,特别换上正式的衣服,还在办公室特别用熨斗烫了一遍,可以看得出谢金目真的很重视这个即将拜访的人。 夜梟电视台的前台接待员将贵宾室的推开,恭敬的将一位男性送进来。 这个男人有着白皙的皮肤、乾净的脸颊、整齐而正式的衣装,他先是礼貌地向迎接的谢金目打招呼,看见冷静坐在原位的映实也给了一个致意的微笑。 「这位先生是国家安全局的代表…呃。」谢金目想起他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您好,我叫吴信。」 『吴信』这个名字在映实的内心掀起了万丈波澜,她记得这个名字,牢牢地记住,这个人就是妈妈叮嚀交代要十分小心的人物,映实想办法挤出一个近乎自然的微笑来掩饰自己的不安。 「您一定就是莫映实女士吧,我一直都很想见您,今天终于见到您了,很高兴认识您。」吴信双手合掌致意,他并没有像大部分商业人士用握手来表示善意 「我只是一个小记者而已,吴信先生。」映实维持脸上的笑容,随即将眼神移开,内心想着为什么这个时间点吴信会登门拜访,他说他很想见自己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这段时间做的事情全部都败露了吗 「不、不,您太客气了,我听谢金目先生说,从今天开始您就是北门市的第一女主播了。」吴信恭维着映实,双眼直直地盯着 「北门市第一女主播的位置是王国电视台的田萤,不是我。」映实紧张地乾笑,随即低下头 「王国电视台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吴信看向沾沾自喜的谢金目,点了头 「吴信先生说得对!」谢金目兴奋的大笑「这次吴信先生是来和夜梟电视台洽谈合作的!」 「是的,正如你们所知道,政府一直有和王国电视台合作,我们提供第一手的情报给媒体,媒体协助政府宣传,同时和政府合作的媒体都将主宰整个新闻界。」吴信毫不避讳地说着「可惜王国新闻台最近和政府处不好,我们决定解除和他们的合作关係,相较之下夜梟电视台还是可靠多了。」 「媒体作为监督政府的力量,却和政府合作操作舆论,这样有违新闻道德吧。」映实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表情充满了不以为然「况且…夜梟电视台一直都是一个坚定的监督力量,夜梟电视台和政府合作这种违反新闻道德的事情,一点都不可能。」 「道…道德这种事情会随着世间的评价而改变!」谢金目眼看映实沉下脸回嘴,赶紧上前缓和气氛「映实这孩子就是太古板了!只要民眾不在意,就不算违反道德!」 「老实说,我不相信你来自国家安全局。」映实心中燃起的怒火让她开始瞪着吴信「你是来自国家安全局的哪个单位?」 「映实!你这样说太没礼貌了!」谢金目小声的劝说映实,希望她放低她的敌意 「不要紧。」吴信向谢金目点头致谢「我们平常不能透露自己的单位,但这次我们是来洽谈合作,我认为我们也应该要展现适当的诚意,我是来自国家安全局第11处。」 「国安局没有第11处,第11处早就在多年前解散了。」映实毫不客气的回应「第11处解散前的负责人也叫『吴信』,但这个『吴信』比你这个自称『吴信』的人年纪大多了。」 「映实…不要胡闹了!」谢金目根本不知道国安局到底有几处,他只担心映实这种无理的顶撞行为会让这次的合作洽谈不欢而散 「确实,我们第11处曾经面临组织重组,但我们只是隐藏,并不是解散。」吴信对映实的敌意完全不在意「我也叫做『吴信』的原因是因为…国安局第11处的歷任负责人都叫做『吴信』,还有…这已经我今天第二次破例说出我们的秘密了。」 「吴信先生,十分对不起…莫映实这个孩子还年轻,她年少得志,不晓得世事艰辛,还请您原谅她!」谢金目紧张的代替映实道歉,他无论如何都要谈下这桩合作 「没关係…映实的态度我也是有心理准备的。」吴信微笑点头,随即露出担忧的表情「其实…现在保零总队逃亡中,让政府很伤脑筋,他们昨天袭击了一间旅馆,杀了很多警卫队的人,甚至绑架了一个国家安全会议的官员。」 「什么…保零总队昨天又杀人了!还是杀警方的人!还绑走了一位政府官员!这件事情怎么都还没传出来!」谢金目对吴信透露的情报表现得很震惊,内心却对这第一手的情报感到无比兴奋 「是的…政府极力封锁这个消息,因为我们直到现在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保零总队可以轻而易举的打破警方护卫的封锁线,还将国家安全会议的官员轻松绑走。」吴信叹气,无奈的耸肩「我们不知道保零总队躲在哪里、想要什么,目前也只能请夜梟电视台能够多多报导警方的辛苦与牺牲,并谴责保零总队,协助政府与保零总队划清界线。」 「新闻报导的部分没问题!你说是吧…映实!」谢金目一口答应,赶紧暗示映实附和自己 「警方会牺牲,还不是因为政府的领导无能所致。」映实冷笑一声「而且警方牺牲这么多人,政府居然还想着利用警员的死来掩饰自己的无能,实在是太冷血了。」 「映实!」谢金目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他害怕即将到手的合作毁于一瞬间 「保零总队将自己隐藏得很好,我想…就算是映实也没有办法拨开保零总队设下的重重迷雾。」吴信微笑的样子很嘲讽「您并不是什么都知道…。」 这句话让映实感到恼怒,在桌子底下握紧了拳头。 「我有办法让保零总队投降。」映实强忍着怒气 「映实…不要这么有自信!」谢金目快藏不住自己的惊恐,眼睛睁得老大 「哦…方法是什么?」吴信透露出好奇,耐心的向映实询问 「广英杰、周朋、兰、庄师兄、庄师弟、伯利维…」映实缓缓说出数个人名 「这些人…是谁啊?」谢金目一头雾水,他不知道这些人名代表的意义 「哦,映实说出的这些名字很有趣。」吴信嘴角上扬,藏不住的喜悦正显露出来「那么…映实要怎么利用这些人名呢?」 「请总编辑帮我安排一次电台专访,我会用一则故事彻底击溃保零总队。」映实自信的说着 「好…好。」谢金目看着吴信的兴致,只好立刻答应 「这次结束后,我要请长假回去陪我妈妈。」映实自信满满地站起来,双眼狠狠盯着吴信「我知道你们做过的所有事情…所有。」 吴信只是面带笑容,安静的目送映实离开。 将死之人 「你…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寧成裸着身体,四肢被麻绳牢固的綑绑住「你们抓我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谈判,到底是为了什么?」 「寧成先生,我们对国家安全会议背叛我们的事情很失望…」广英杰苦笑着,脸上一点都没有责怪的意思「我们希望提醒国家,我们这么辛苦地为国家牺牲,应该得到适当的尊重。」 「我只是国家安全会议派出来主持记者会的一位官员…国家背叛你们的事情和我无关啊…我只是奉命行事!」寧成表现出委屈的样子,希望博取保零总队的同情 「与你无关?」广英杰皱起眉头苦笑,像是取笑寧成拙劣的演技「那么…『保零总队没有用了。』『我们必须立刻拋弃保零总队。』『保零总队联手王国新闻台陷害政府。』这些话是谁说的呢?你讲过的话可是被听得一清二楚。」 寧成惊讶得哑口无言,这些话都是寧成亲口说过的话,一字一句不差的从广英杰口中復诵,寧成想不到任何辩解的话,国家安全会议在新闻曝光的第一时间还在争议,寧成积怨着田萤的復出,开始大力倡言牺牲保零总队,甚至愿意站出来担任宣布通缉保零总队的工作,可以说保零总队现在的演变,寧成扮演了最重要的角色。 「连国家安全会议都被窃听了吗…保零总队你们可真敢啊。」寧成咬牙低着头 「只要说出口的话,都会被听见哦,如果不想要人知道,最好什么都不要说。」广英杰戏謔的捏了一下寧成的脸颊。 周朋有些讶异,他不知道广英杰居然连国家安全会议里面开会的一言一语都瞭若指掌,广英杰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获取这些情报,他们逃亡这短短的时间如此紧凑,周朋不认为广英杰有办法获取这些资讯。 周朋原本对广英杰绑架寧成的计画很反对,但看着广英杰顺利回归,他脑中兴起了一个计划,周朋心心念念着在受训期间遇见被国安局关押的孩子,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想起那个孩子,周朋自己服从保零总队命令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那个孩子,如今落得逃亡的下场,那个孩子还有存活的机会吗? 周朋想要向政府提出交换利益,要求政府释放这些因为『精神病患杀手症候群』被关押的人,包括那个孩子,广英杰带回来的寧成会是一个很好的筹码,就算不能达成交涉,他也要问出国安局将那个孩子关押在哪里。 周朋走上前讯问寧成。 「寧成先生,我们知道的事情远比你想像得多,希望你不要有多馀的想法。」周朋借势威吓寧成「我希望你把你知道的事情说明清楚。」 「只要你们不杀我…我会将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们。」寧成低声下气,希望用自己的情报拖延到警方找到他 「对于『零号计画』…你知道多少。」周朋凶狠的盯着寧成,暗示他坦白回答 「零号计画?零号计画…」寧成一开始露出困惑的表情「别激动、别激动!我想起来了,零号计画!就是保零总队成立前的计画!国安局提出来的!好像是有一个什么疯狂的疾病在蔓延…」 「对,『精神病患杀手症候群』。」周朋严肃的说着「这个计画后来怎么了?」 「国家安全会议从来没有相信有这种疾病流行啊!而且这个计画…这个计画早就终止了啊!」寧成慌张地回答,一点都不像说谎但是 「终止?那为什么保零总队还是成立了?保零总队成立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扑杀『精神病患杀手症候群』的染疫者吗?」周朋对寧成的回答很吃惊,语气激动了起来 「保零总队成立的目的只是为了製造政府打击犯罪的形象!就这样而已!没有什么扑杀这件事!」寧成惊恐的回答,脖子因害怕而瑟缩在一起「当时国安局向国家安全会议提出保零总队的理由被驳回了好多次,最后国安局提议营造一个正义英雄打击犯罪的团队,藉以提升政府的形象,最后才成立保零总队的!对不起…正义英雄带来的民眾支持度实在太高了!但原因就只有这样而已!」 「『就只有这样而已』?」周朋气愤得抓住寧成的头发「政府为了这件事情还关押了一群人!其中还包含一个孩子!国安局将他们关在狭小的房间,逼他们与外界隔离!他们现在人在哪里!」 「什么…这不可能!政府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这次你们做得太过分了,居然连小孩子都杀…饶命!」寧成闭着眼睛屈服 「我们的任务都是国家安全会议下达给国安局,国安局再对我们发布指示,我们杀了谁,你们都有责任!」周朋眼睛张得很大,愤怒的外表之下,脑袋一片混乱 「国家安全会议…一直以来都是听从国安局的建议…」寧成已经被吓出一行泪「我们从来没有能力去判断要进攻哪一个目标…我们都是国安局说什么就同意什么…我们只要政府支持度能够居高不下就好了!」 周朋步伐踉蹌后退,他相信寧成所说的话,但也因为如此,寧成的言论让他更加困惑,他看向一直保持安静的广英杰,希望广英杰能够协助他釐清这混乱的思绪。 「现在只有一个方法来得知寧成先生说的是不是实话。」广英杰面露友善的微笑,往寧成走过去 「什么?广英杰!不要!」周朋伸出手,但凭他自己是没办法阻止广英杰的 「嗯,嗯,原来如此。」广英杰自顾自的点头「你说这一切都是国安局擅作主张的可能性比较大?我也这么觉得哦?」 「广英杰…」周朋站起身,他又迟了一步 「为什么要这么做…?」广英杰露出困扰的表情,自顾自地对寧成说教「这还不都是你自己的过错,如果你不要满口谎言,大家就不会动不动质疑你说谎了,你看,现在我不得不用这种方法让你说实话,这是我的问题吗?不是,都是说谎的人的错,都是你的错喔,希望你这次学到教训了…」 保零总队的队员们呆在原地,看着广英杰的自言自语。 「噢,看来你这次不行,因为你已经死了。」广英杰无奈的一笑 血液从寧成的脑壳上的弹孔中不断流出,死前的惊恐还留在寧成成为尸体的双眼上,现在的寧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一个已经死亡的人,是没有成为筹码的能力。 「广英杰…你为什么要…杀了他?」周朋内心不断坠落,他的希望破灭了 「他最后没有说谎,不用谢我了。」广英杰回应周朋一个友善的笑容 「我本来可以用寧成的性命换来那个孩子的自由!现在一切都毁了!」周朋激动地抓起广英杰的衣领,举手就是一拳,队员们见状凑上来劝架 「国安局不会承认的!」广英杰摊开手任由周朋动手,他没有要反击的意思「他们不会和我们做任何交涉,也不会承认自己有做这些事情!」 「不要再杀人了!我们不要再杀人了!」周朋撕心裂肺的大喊。 队员们看着精神步入崩溃的周朋,担忧也显现在脸上,内心的动摇再也藏不住,广英杰只是掛着他的微笑,什么话都没有回应。 情绪缓和后,周朋向广英杰道歉,他感受到了团队里因为他们两人的争执而陷入的低迷气氛,广英杰摸着自己的下脸颊,有些红肿但并不会太痛。队员们见周朋冷静下来,广英杰也没有责怪周朋的意思,就纷纷放手,留给他们安静的空间。 「抱歉…我刚刚太衝动了,我不应该揍你的。」周朋沮丧地坐在地上 广英杰坐在周朋的旁边,没有说话,他的表情看不出来是埋怨或愤怒。 「我只是想到…我原本可以有一个机会拯救那个孩子…」周朋将说到一半的话吞回去,他想不到适合表达的词汇 「国安局不会…」广英杰冷淡地说了半句,但还没说话就被周朋打断 「我知道!」周朋提高了一些音量,又随即冷静下来「我知道…我比你们任何人都还要了解国安局。只是…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机会也好…即使很渺茫…」 「国安局不会承认的,国安局也不会和我们有任何交涉。」广英杰仍执意要将刚才被打断的话再说完一次 「我只是…我…这个孩子是我这些年唯一的救赎,他是我罹患忧鬱症后第一个对待我为正常人的人…」周朋说着,鼻声越来越重,渐渐哽咽起来「我不知道我们这样逃亡,他还能不能继续活着…」 「你的忧鬱症已经痊癒了,我们都是。」广英杰注视着远方 广英杰向恢復冷静的周朋说他要去便利商店採购补给资源,他知道大家都被周朋和自己的激烈争执影响,队员们的士气开始委靡,身为队长,他必须维持团队的士气及团结,热腾腾的微波食品在上次带来很好的效用,广英杰认为这时候团队很需要再吃一顿。 「我出发了。」广英杰友善的向周朋说一声,周朋安静的点头目送广英杰一人独自走出据点 广英杰离开后,周朋陷入独处的沉思,他想着要如何去营救被国安局关押的人质,至少他要先知道国安局会将关押的情报储存在哪里。这时,周朋想起营区防空洞隧道尽头的民宅仓库,里面存有大量的国安局情报,在庞大的资料箱中或许可以找到一点蛛丝马跡,如果潜入那里搜寻可能会有所收穫。 这种行为虽然像是大海捞针,但是这也是所有渺茫机会中最高的… 「副队长!」一名队员慌张的唤醒沉思中的周朋 「怎么了?」周朋在队员的表情上感到了不安 「有人…呃,有人指名要找你。」队员语气充满了犹豫 「谁?在这里?」周朋拿起步枪急忙起身,立刻进入戒备状态 「不…是在电台。」队员解释 「电台…?」周朋一脸困惑,队员摇着头,所有人都不清楚怎么回事 队员向周朋解释,他们进行电台监控新闻情报的时候,发现夜梟电视台的附属电台上出现周朋的名字,电台预告指明接下来的节目要送给国安局的周朋,虽然没有提到保零总队等字眼,但夜梟电视台的敏感身分,让队员觉得有向周朋报告的必要。 「到底怎么回事…」周朋皱着眉头,内心的不安渐渐扩大,他怎么也想不到谁会在这个时候利用电台传递讯息给他 队员们面面相覷,没有人想出原因,只能安静等待电台的节目开始。 「各位听眾好,这里是夜梟电视台,今天我们要讲一个故事,这个故事要送给来自国安局的周朋先生…」一个女性的声音从收音机传出 周朋思索这个熟悉的声音,一会他认出来了。 「莫映实…」周朋的疑惑没有减轻,他想不到映实在这个时候会说什么 映实轻柔、温暖的嗓音,讲了一个故事。 有一个孩子叫做小笔,7岁的时候遭到父母遗弃,小笔的父母欺骗小笔要暂时出门买个东西,从此之后小笔就再也没有看见他的父母,他的父母从小比的人生中消失了。 小笔被发现的时候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小笔饿到向从未交谈过的邻居求援,邻居因为不想惹上麻烦,将小笔的个案直接通报给社会局,但是社会局的人并没有派社工去安置他,反而是国安局的特工将他带到一个不知名的地点囚禁。 在那段时间,小笔都无法和任何人接触,小笔尝试哭泣、敲打墙壁、对着门窗呼喊,都没有人回应,那段时间小笔就像是囚犯,虽然活着,却失去了自由。小笔很孤独,他希望和任何人说话,任何人都好。 最后门打开了,走进来一位看起来很胆小的大男人,很久没有看见其他人的小笔虽然也有些害怕与紧张,但小笔抓紧时间和大男人说话,大男人没有告诉小笔名字,小笔也没有告诉大男人他的名字,小笔将想讲的话都讲了一遍,他很开心自己认识一个新朋友。 之后的每一天,大男人都会来房间和小笔聊天,胆小的大男人也渐渐放下心防,对和小笔聊天这件事情开始感到轻松自在,小笔每一天都很期待大男人的到来。 有一天,小笔的房间走进一位戴着面具的陌生人,小笔害怕极了。 陌生人脱下面具,面具的底下是那一个每天都来和小笔聊天的大男人,小笔笑了,他生气的责骂大男人戴面具吓他,大男人却哭了,小笔嘴上笑着大男人不应该流眼泪,却将大男人抱在怀中安慰他,因为这是小笔的妈妈安慰小笔的方式,也是小笔知道唯一安慰人的方法。 大男人离开后没多久,门又被打开了。 走进来的是另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小笔以为是大男人又回来了,淘气地笑着说他不会再被骗,但是小笔很快就发现,这个人和他每天见面的大男人不一样,他们不是同一个人,男人端起了步枪,对着小笔扣下了扳机,从那一天之后,小笔再也没有说过话。 「周朋,你有听见吗?」映实轻柔、温暖的声音说着「广英杰对你说了谎。」 「不…不…不…」周朋早已泪流满面,嘴上不断重复着否认的话语,此刻的他第一次知道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孩子,原来叫做小笔 「你们每一个人都有一位拯救你们、治好你们的人,但是广英杰都在那一天夺去了他们的生命。」映实语气渐渐平缓 「将死之人,其言也善…你们可以问问广英杰。」 其言也善 「唔…」广英杰睁开双眼,他脑袋混乱不清,像是被人从身后重重打了一拳 广英杰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坐在椅子上,全身有不知来由的疼痛,周边的环境虽然有些昏暗,但他认得自己是身在据点,他看到自己从便利商店带回的行囊遭利刃剖开,食物及饮料被凌乱的丢在地上。广英杰从模糊的记忆中,他想起自己成功从便利商店购买微波食品及饮料,经过漫长的步行,他已经顺利返抵据点,之后的事情就没有记忆了。 「你忘记了吗?」周朋冷淡的声音从广英杰背后传来 「周朋?」广英杰试着移动身体,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被綑绑住 「现在只剩下你和我了。」周朋站在广英杰视线的死角,手里拿着步枪 「这是怎么回事。」广英杰耐心、冷静的提问,他没有抵抗的动作 「大家都死了。」周朋平静的回答广英杰 广英杰仔细看了灯火黯淡的阴影处,散落一地的弹壳,大片风乾的血渍,倒地的尸体,更多的尸体堆叠在角落,广英杰认出了那些尸体都是来自自己熟识的队员,他迅速观察据点的砖墙及尸体倒地的位置,广英杰冷静排除据点遭受攻击的可能性,他从尸体上贯出脑后的窟窿、染血的枪口,广英杰理解了,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队员们选择了饮弹自尽,他们每一个人都开枪杀了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广英杰再问了一次,他依然没有要抵抗的意思 「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冷静…?」周朋声音渐渐失去稳定「大家都死了,兰、伯利维、庄师兄弟,所有人都死了。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冷静?」 「他们已经死了。」广英杰注视着队员们的尸体,缓缓闭上眼「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你们已经知道了。」 「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冷静!」周朋怒吼一声,扣下扳机,清脆的响声击了空,枪膛里面早已没有子弹「为什么…为什么…」 广英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活着,他听见身后传来周朋无力的啜泣声,他不晓得为什么周朋没有杀他,广英杰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当自己谎言被揭穿的那一天,就是自己死在队员手上的那一天。 「那一天我去找了范腾。」广英杰低下头,开始讲起结训那天发生的事情 宣布测验失格后,所有人都失落的回到寝室,广英杰一个人装备都没脱,怒气冲冲的追进范腾的办公室,范腾看见手里端着装有实弹步枪的广英杰,一点都没有愤怒或惊慌。 范腾自顾自的坐在办公椅上,伸手指示广英杰也坐着,广英杰牢牢持着步枪,没有顺从。 「我已经完成任务了,为什么还要宣告我结训失败!」广英杰不满的质问着 「保零总队是一个团队,不是一个人,就凭你一个人完全任务,没办法符合我们的作战需求。」范腾不疾不徐地说着 「依照我们的战斗能力,就算不完成这项任务,他们也都可以符合需求,就算你找遍全军,也找不到战斗能力比我们优秀的人!」广英杰自满的怒斥 「是的,论战斗能力来说,你们的确是军中最顶尖的实力。」范腾同意的点点头,但又立刻提出质疑「但是心理状态呢?你们的心理状态能负担任务带来的庞大精神压力吗?」 「心理状态?」广英杰不理解范腾言中所指 「你知道周朋有很严重的失眠问题…兰会在洗澡的时候缩在角落哭泣…伯利维甚至有自残的倾向,他会躲在没人看见的角落用金属片划破手腕。」范腾逐一念出队员们的问题 「不可能…他们的精神病都已经痊癒了,这种事情不可能再发生,我们所有人都已经没病了!」广英杰踢了椅子一脚,他不相信范腾说的 「是的,他们已经摆脱精神病的折磨。」范腾再次同意的点点头「但是人的心理状态不只受精神病的影响,他们每一个人都因为精神病產生了不可逆转的心理障碍…现在他们虽然外表坚强,但他们的精神就像摇摇欲坠的大楼,只要稍微一点大风,他们就会应声倒地…你觉得他们回到精神病院还可以支撑多久?」 「我不相信你!你这个骗子!」广英杰举起枪对准范腾,手指已经抵住扳机准备击发「我应该杀了你,死掉的你会比现在的你诚实多了!」 「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已经视死亡为无物,就算你现在在这里杀了我,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只是…你也得不到任何东西。」范腾垂下眼皮,丝毫没有对广英杰的威胁產生恐惧 「你…」广英杰手指不断的抽动,但内心有一股犹豫让他没有办法扣下扳机 「整个受训队员,好像只有你没有这种问题,这令我很好奇。」范腾露出不怀好意地微笑「或许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弥补现在的情况,让大家通过考试。」 「什么办法。」广英杰瞇着眼将枪口收回,等待范腾的回应,现在对话的主控权回到了范腾的手上 「你去把其他队员的任务完成,杀了他们房间里的那些人,每一个房间,每一个人,全部一个不剩的都杀死,我就可以允许你们通过测验。」范腾平静的提出这个血腥的提议,像是同意广英杰写其他同学未完成的考卷一样 「为什么一定要杀死这些人。」广英杰没有答应,他想要问出更多的情报 「为什么你会问这个问题?你不是毫不犹豫地杀了你的房间那一个陪你朝夕相处的人吗?」范腾嘴角微微上扬 「我为我自己的利益杀人,我为我的目的杀人,我不想白白为其他人不明不白的利益杀人。」广英杰冷淡的回应 「如果你真要知道,原因就是他们本来就应该要死,至于你…你可以在杀死他们后担任保零总队的队长,你拯救了本来要在精神病院老死的队员们,他们获得了重生,并且会一直感谢你,我也不用再找一批精神病患重头开始训练。」范腾讲到这里,无法克制地笑了出声「杀一个人可以解决这么多问题,事情不是简单多了吗?」 「我怎么知道你会遵守诺言。」广英杰质疑着范腾的诚信 「你们拥有顶尖的杀人实力,如果你觉得被欺骗,到时候再来杀我也不迟。」范腾冷笑一声「倒不如说…你如果不接受这个提议,我会比死还难受。」 广英杰盯着范腾冷酷、平静的眼神,他感受不到任何一丝的恐惧、畏缩、怯懦,他知道范腾说的是实话。 广英杰的死亡威胁第一次起不了作用,他第一次遇到内外都欣然接受死亡的人,这是阅览无数生死、人命兴衰起落的人才会有的想法,即使把范腾杀了,他的尸体也不会有任何谎言。 「好。」广英杰简短的回答 「我等待你的好消息。」范腾给了一个意义深长的微笑 广英杰没有花费太长时间,几分鐘后就带着更多的血跡回来范腾的桌前,范腾并没有发给他足够的弹药枪杀每一个人,有些目标还是广英杰用肢体绞杀的。 范腾很满意,双手激动得想要鼓掌,又随即将这份兴奋压抑下来。 「成为保零总队的队长只是开端…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共犯了。」范腾上下打量着广英杰,广英杰只是站着直挺,不以为然地盯着前方的空气,没有回话 范腾如约定的将所有保零总队的队员通过结训测验,并宣布保零总队成立,广英杰看见队员们原本绝望死灰的脸庞,瞬间笑开了怀,他们围着广英杰喜悦的跳舞、欢呼,甚至有的感动得流下眼泪,歷经无数的失望及鄙视,他们证明了自己并非一文不值,这个世界又给了他们一次希望。 「我以为…只要让大家重新定义自己的人生价值,大家就不会渴求他人的认同,我们就能走过精神疾病折磨索命的幽谷…。」广英杰垂头丧气,叹口气「精神病患杀手症候群让我们从精神疾病痊癒,但却没办法治好这个社会对我们留下的伤痕。」 「你说谎…」周朋用枪口抵着广英杰,声音有些发抖「为什么这段时间我还能接到电话…为什么我还可以听到小笔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小笔还能跟我对话!为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广英杰吞吞吐吐,语气间充满困惑「我起初以为是录音或是变声器…但是他说话的声音太自然了,一点都不像是电脑合成的…我…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说谎!」周朋怒吼一声扣下步枪的扳机,金属的敲击声清脆响起,却没有火药爆炸的声音「你说谎…小笔还活着…你说谎…」 「小笔已经死了。」广英杰低着头,面对身后不断崩溃痛哭的周朋,广英杰坚定的说出实话,他不想再欺骗周朋了 周朋无力的跪坐在地上,他知道广英杰说的是实话,他一直都知道。广英杰开始沉默又漫长的等待,直到周朋渐渐安静下来。 「我想知道真相。」周朋喃喃细语,广英杰却听得很清楚 「我的左边口袋。」广英杰示意周朋从口袋中拿出东西 周朋伸出发抖的手从广英杰的口袋中抽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一个灰发军人的背影,看起来和印象中的范腾很相似,照片中的他正走进一间老旧的民宅中,照片正面写着『做得好』三个字,周朋翻到背面,背面有着胶带撕下的痕跡,以及记载着一行位于北门市的地址,周朋对上面的地址很陌生。 「这是…防空洞隧道尽头的仓库『犬舍』!这个角度是从围墙外的街道上拍的!」周朋睁大眼发现,照片是他和广英杰发现国安局第11处保存资料的仓库 「这是范腾最后被目击的位置,就在『犬舍』。」广英杰冷静的回答 「我们以前并没有机会离开围墙,你怎么拿到照片的?」周朋皱起眉头 「我的线民。」广英杰简短的回答,内心也存有一丝疑惑 「我从昨天就很怀疑了…为什么你会知道寧成的行踪,为什么需要这么多巧合的计画,你却能完美执行…原来你是有线民。」周朋今天晚上已经听了够多来自广英杰的谎话「但是我们逃亡得这么突然,你还有什么人能够暗中支援你。」 「这个人…」广英杰张开嘴欲言又止「这个人…就是莫映实。」 「这…这怎么可能…」周朋听到映实的名字,瞬间震惊 「让我猜…小笔的死也是映实告诉你的。」广英杰洩气的说 「对…你怎么知道。」周朋脑袋不断地运转,却怎么也想不到答案 「莫映实这个女人,她知道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事情。」广英杰开始解释 广英杰第一次前往便利商店进行侦察任务并购买微波食品及饮料的时候,他扮演登山客的样子很自然,就在广英杰将所有的加热食品小心放入保温袋中,就在广英杰正要离开商店返回据点时,他在看见门外站了一个撑伞的女人。 门外既没有风雨,也没有太阳,这女人不像是要购物,也不像是登山客,像是偶然经过的问路人,伞缘遮着女人的脸,广英杰没办法从店里看见对方的脸。 女人像是在等人一样,站在便利商店唯一的入口旁,广英杰故作轻松的环视了店内环境,结果店里客人只有他一个,他感觉到了不祥的气氛,但是快速思考下,广英杰还是选择故作自然的走出店外。 「广英杰。」女人在广英杰踏出店外的时候,幽幽地念了他名字 广英杰听见自己的名字,一瞬间决定将腰间的手枪拔出来,但他同时也认出了声音的主任正是莫映实,于是广英杰站在原地,手按在枪上,愣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我是一个人来的。」映实面无表情的说着 「为什么你知道我会来这里。」广英杰低下头,没有看向映实 「寧成明天早上会出现在距离据点20公里的山林温泉会馆…」映实自顾自的念着,完全无视广英杰的提问「只要你利用旅客的身分借住,你就能顺利接近寧成的身边,并利用在防空洞找到的警察制服,以躲避保零总队袭击的理由,将寧成顺利绑架。」 「我在问你!你为什么…」广英杰正要出言威胁映实,一转头却被映实的眼神吸引住,那是藐视死亡的眼神,广英杰知道接下来他要说出口的任何话,都不足让映实感到恐惧,广英杰眼前的这个映实已不是之前那一位娇柔软弱的女记者 「我需要你绑架寧成,他最后是生是死我不在乎,但你一定要成功将他带走。」映实平静的语气,像是命令广英杰一样地说着「只要你成功,我就告诉你最想知道的情报。」 「你才不知道我想要的情报是什么!」广英杰激动否认,但内心仍静不下已掀起动摇的心「为什么我一定要听从你的命令…更好的问题,为什么我一定要相信你?」 「你渴望对他索命…你却对他一无所知,我认为这笔交易很划算。」映实意有所指地提到某人,她对自己的提议很满意 「你…到底是谁?」广英杰脑中闪过了范腾自信的表情,内心掀起一丝杀意,但眼前陌生的映实让他感到更多的是矛盾和疑惑 「作为交换,我会告诉你范腾的所在地。」映实依然没有理会广英杰的提问,她自顾自的提出条件 「你知道…范腾这个人?你知道他躲在哪里?」广英杰一听见范腾的名字,躁动的心都专注起来 「『杀一个人可以解决这么多问题,事情不是简单多了吗?』」映实露出诡异的微笑,广英杰认出这句话和当时范腾对他说得完全一样,他意识到映实笑容下的自信,现在她比较像是出言威胁的那个人「我知道你们发生的所有事。」 最终,广英杰对杀死范腾的渴望大过对映实的质疑,将按住枪柄的手放下,安静的倒退两步,双眼紧盯着映实。 「成交。」广英杰沉默了一会后回答「我要怎么告诉你,我成功绑架了寧成。」 「我会知道的。」映实点头致意,脸上维持着自信的微笑,站在原地目送广英杰远离这山中的便利商店 广英杰在返回据点的路上反覆演练稍后要发表的演讲,他本来就想要找寧成报仇,但是广英杰不会为了报仇而冒险进击,更何况要赌上同伴的性命,这不符合广英杰的风险评估。 但是在刚才快速的思考中,广英杰想起了队员们徬徨、无助的眼神,他知道他背上的微波热食和冷饮,只能暂时麻痺队员们的不安,只要他们内心的信心没有建立,他们就随时会跨过精神崩溃的界线,一个成功的任务能够让队员建立强大的信心。 寧成顺利绑架后,任务完成的喜悦,让保零总队的队员们想起自己的强大,他们开始相信自己不需要国家、人民或是总部,他们能够靠自己活下去,由自己找到属于自己的生命意义。 但让广英杰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开枪杀了寧成后,周朋会不顾一切地衝上来殴打自己,本来应该是大快人心的復仇结局,却让整个团队因为争吵而变得脆弱不堪,广英杰这才想起,在每个人的心中,人命的重量并不一样。 当他再次前往便利商店的时候,他在便利商店门外的路灯下发现一张照片,他心里觉得到这张照片孤单的出现在这边一定有特殊的意义,靠近拾起一看,他知道了是映实留给他的讯息,广英杰张望四周,昏暗的山路上没有其他人。 「做得好。」照片背后是一连串地址,以及一张用胶带贴上的钥匙 广英杰无法理解映实为什么会在这么短时间就知道他们完成了绑架的任务,他将照片收进自己的口袋,他心中无法排除这股疑惑,但此刻的广英杰没办法思考,他此刻最重要的是买回热食及冷饮,挥去队员们心中的自我质疑。 但当广英杰睁开双眼,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我想知道真相。」周朋继续重复着这句话,声音中充满无力和沮丧 「现在也只有一个方法了,我们回去『犬舍』,将里面的秘密公诸于世。」广英杰提议,这是他第一次试着把头别回去「之后我该不该死,都交由你决定,但我希望你可以活下去。」 周朋拿出刺刀将广英杰的背后的麻绳切断。 「等我把大家都安置好,我们就出发。」周朋步履摇晃,虚弱的往墙角的尸骸们前进 「我来帮忙吧…」广英杰才往前一步,就被周朋回眸的冷酷眼神停在原地 「不了,你还是去回收装备吧…」周朋在尸体旁弯腰,面容憔悴的尝试拖动他曾经队员们的身躯「这是…我答应要帮大家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新王登基 仲超一人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自从田萤来家里避难后,田萤就和映实一起睡了卧室,自己则转换到客厅上睡,仲超也想尽一点心力去安慰田萤,但映实只是交代不要打扰卧室的田萤,田萤现在需要的是安静与安全,仲超只要在房门外好好守护就好。 仲超听见窗户外有拍打的声音,他警觉性的往窗边移动,赫然发现窗外的人是被通缉的周朋,周朋隔着窗向仲超做出了禁声的手势,仲超点点头,小心打开窗户让周朋进来。 「你现在是通缉犯,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是看在你救过映实的份上,我不会通知警方的。」仲超一边警戒一边保持距离,小声的说着 「谢谢…我今天带来很重要的讯息…」周朋疲惫的弯下腰,表现出没有敌意的样子 「映实今天晚上不会回来,她…」仲超仍然保持警戒,想劝周朋快点离开,却被周朋打断 「我不是来找映实的,我是来找你的。」周朋低声回应 「我?」仲超指着自己,脸上一头雾水 「我希望你帮我透过情报系统转达…我知道保零总队躲在哪里。」周朋将眼神移开,露出哀伤的表情 「怎么回事?」仲超追问 「广英杰绑架政府官员后,我和团队内对人质的处理方法发生歧见,最后我选择我一个人逃了出来,我想自首。」周朋将他练习几百次的故事说了出来,取信仲超 「天啊…」仲超表面上很惊讶,内心却不断窃喜 「我可以带你们前往去保零总队躲藏的据点,也可以协助警方追捕保零总队、营救人质,但是我希望军情局能够动用力量来担保我…」周朋小心的向仲超提议 「这个…」仲超思考了一会,他说了每一个军人习惯性地回答「我要先回报我的长官,由他们做决定。」 「你的长官是谁?」周朋突然有点担心那个人是范腾 「国安局的吴信。」仲超简短的回答,这个名字勾起了周朋的回忆,仲超紧张的在行动电话上输入情报, 「你不是在军情局上班吗?」周朋听见仲超的单位居然不是军情局而是国安局,内心一阵惊慌 「我已经转调到国安局了!」仲超看了表情转变的周朋,赶紧安抚「别担心!这个新长官比我在军情局的上司还更有影响力!」 「你…你有没有在国安局听过一位叫做范腾的将军。」周朋认为这是一个机会,他小心翼翼地询问 「没有。」仲超摇头否认,双眼紧盯萤幕上的小字「好了,我已经向长官匯报状况了。」 仲超在等待吴信回应期间,他听见卧室传来房门被轻轻推动的声音,他赶紧压低周朋的身体,仲超小心瞄着卧室的方向,确认田萤没有走出来,才松开周朋的肩膀。 「房里还有其他人?」周朋持续压低身子,向仲超提问 「没有。」仲超不想解释田萤也在这里的事情,随后指着自己的萤幕「我的长官吴信说你和警队的人会合,天亮后一起追捕广英杰。」 「好…」周朋看向窗外,有些担忧 「我觉得你应该要走了。」仲超示意周朋离开 送离周朋后,仲超露出了胜利的喜悦,双手握拳,身体因兴奋而止不住地发抖,他没想到自己可以成为通报剿灭保零总队大任务的关键角色,仲超已经开始幻想他在史上留名了。 映实近日的表现让仲超觉得很诡异,仲超已经开始思考要如何结束他与映实的这段感情,不过映实将田萤接回住宿后仍是聚少离多,仲超甚至不记得映实上次回来是什么时候,都是透过行动电话连络,仲超开始认为映实也对这段感情不抱期望,一想到这里,仲超松了一口气地笑了,他免去感情结束后的纠缠和麻烦。 但是在卧室房门的另一端,田萤正浑身发着抖的窝在棉被里面,用发抖的声音和映实通话。 「映实…我看到了…我听到了。」田萤尽量压低声音,深怕客厅的仲超发现自己目击了一切「刚才保零总队的人来了…他和仲超说了话…仲超最后放他回去了…」 「田萤…别害怕。」映实露出同情的声音「那个男人不是来杀我们的,他只是来传递一个谎言。」 「我…我应该怎么办?」田萤缩在衣柜的深处,恐惧感压在她的肩膀上,几乎快喘不过气 「照我说的做,我很快就回去了,很快就没事的。」映实轻声安抚着田萤「很快的。」 掛完电话后,映实收起怜惜的表情,她背后靠着一座灰白色的厚重石製棺材,里面是映实十分珍重的女性,而她怀里抱着的是熊求生前的指定继承人,小熊。 在映实的面前有数十位身材壮硕的男人席地而坐,个个带着凶狠而疑惑的表情盯着坐在主位的映实,她现在的所在位置是百兽园位于旧城区的集会所,熊求在遭到保零总队袭击死后,百兽园急需一位老大挺身而出担任领导的位置。 「女人,这个位置不是你坐得起的。」一名身材壮硕、面容丑陋、脸上有疤的男人不客气地先说话了,他是大鱷组的组长「我们今天是要来决定百兽园的未来,不是来这边教你规矩的。」 「别以为你带了一副棺材,我们就会怕你…我们毒蛇组可是什么都见识过。」另一个身材消瘦、带着圆形墨镜的男人抽着菸,一脸不屑的附和着 「这个是我的妈妈。」映实笑着轻抚棺材外的雕纹,接着又拍拍小熊无辜的脸颊「这是小熊,各位组长应该都认识她。」 大鱷被映实轻浮的态度惹得有些恼怒,但看见映实背后的花剌贝,又选了隐忍。 「哎呀…大鱷,我们就听听大家想说什么吧…」一个笑嘻嘻的男人打量着映实,他是鬣狗组的组长,窃笑后又补上一句话「不过我们也不会真的听就是了。」 「各位组长,我身为百兽园核心护卫队花衬衫组的组长,召开这次集会,希望可以决定未来百兽园的方向…」花剌贝站上前主持会议,却立刻被大鱷无情打断 「我说花哥啊…决定方向之前,不是应该要先决定百兽园接任的首领是谁才对吗?」大鱷粗大的手掌拍拍面前的地板,望向年幼的小熊,有几丝威吓的味道 小熊瑟缩在映实的怀中,任由映实的四肢搂着她。 「大鱷,熊老大生前就已经指定了小熊是他的继承人…」花剌贝再次重复,又再次被大鱷无礼的打断 「别开玩笑了,花哥!」大鱷夸张地笑着「北门市最大的地下组织,要交给一个十岁小女孩管理…?」 「我提议应该由组长中选出一个新老大,领导整个百兽园。」毒蛇推着墨镜,不怀好意的偷瞄花剌贝「熊老大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老大才刚死没多久,你就说出这种无礼的话!」花剌贝气得大骂 「花哥…别生气嘛!老大死了我们也很难过!」鬣狗嘴上这么说,但脸上一点都没有难过的样子「但是如果让一个小女孩领导整个百兽园…我想大家很快就四分五裂了。」 「我会教导他的。」花剌贝信心的拍拍胸 「这很诡异啊,花哥。」毒蛇吐一口菸「当初老大会死…不就是你保护老大不力?现在你又抢着当摄政王…我怎么都觉得这像是你的阴谋啊!」 「对啊!要不是熊老大派我驻守市中心,我早就把保零总队的人都杀光了!」大鱷假装气愤的拍着大腿,一副要帮熊老大报仇一样 花剌贝被三个组长轮流挖苦、中伤,满腹怒火却回不了话,他看着席间其他组的组长,山魈组、黑马组、斗牛组等组长都低着头,沉默的看着他出丑。花剌贝本来就不擅长口才,他没办法回嘴反驳,花剌贝从眾人的沉默中他发现大鱷、毒蛇、鬣狗逐渐掌握集会的气氛,好像大家都默认大鱷组将取代熊老大,成为百兽园未来的领导者。 「大家都说完了吗?」映实面带笑容、巡视眾人,一隻手轻摸着小熊的头发 「你算什么东西?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大鱷直接对着映实破口大骂 「我?」映实面对大鱷的巨声威胁,笑出一声「你以为保零总队是凭空消失的吗?我就是那个让保零总队从正义英雄变成逃亡罪犯的弱女子,莫映实。」 「她就是莫映实!她就是那个记者!」集会所里面爆出吵杂的谈论声 「别吵!」大鱷大手一挥,扫平了所有讨论的杂音「就算你是又怎么样?你又不是百兽园的成员,你没有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 「我想…你们都欠我一个道谢,如果没有我揭露保零总队的秘密,你们现在还躲在自己的老巢,不敢踏出一步。」映实窃笑着,看向大鱷「大鱷组刚刚说自己能够杀光保零总队的人…嘻嘻,但是你为了逃命,躲在自己经营的澡堂,长达半年足不出户。」 「你…你胡说!」大鱷紧张的否认,伸手就要往腰后伸过去,却被门外的一个声音吸引 「百兽园,开个会,用得着这么吵吗。」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老人走进来,脱下礼帽后露出光秃的头皮,这个人正是天子帮的老大黄朕 「天子帮?天子帮的人在这里干什么!」大鱷激动得站起来 「小鱷子,真没礼貌,你小时候可是跟我讨过糖吃。」黄朕随便找了一个地板缓慢的坐下,指着背后跟着数十个穿着花衬衫的男子「我是被押来的,还看不出来吗。」 穿着花衬衫的男子将黄朕送入席间后,就各自在墙边规矩地站好。 「黄叔…」花剌贝发觉诡异正要开口说话,却被映实一把拦下 「天子帮原本就是百兽园的成员,我们天子帮当然有资格来这里讨论百兽园的事情。」黄朕慢条斯理的说「百兽园的未来、北门市未来的利益,在这里一次讲清楚,难道不好吗。」 「很好…正好。」大鱷坐回地上,开始他精心准备的长篇大论「既然如此,我提议百兽园以后就由我领导,我来做百兽园的老大!熊老大的侠义领导风格已经不适合现在的百兽园,毒品、娼嫖、赌博、租税,我们都应该要打破传统,光靠当大侠已经没办法养活所有人,现在保零总队消逝了,我们应该把握机会开拓以前禁止的业务,将百兽园的金钱、权力提升到歷史高峰,谁服我!」 「好啊!好!」百兽园各组长激动地拍着手,特别是毒蛇和鬣狗,拍得最起劲 映实半垂着眼没说话,大鱷指出的犯罪活动,早在熊求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在执行,只是碍于熊求的监视,大鱷、毒蛇、鬣狗三人还不敢太过张扬,但现在保零总队、熊求两个最大的障碍都消失了,他就能毫无顾忌地推动这项工作了,现在的态势继续下去,百兽园老大的位置也非大鱷莫属。 「我提议让莫映实当老大。」黄朕平淡的一句话让全场陷入安静 「你脑糊涂了吗?」大鱷不可置信地看着黄朕 「映实为我们剷除北门市最大的心头刺…绝对有这个资格。」黄朕像是背诵讲稿一样的念着「如果你们其中一个人领导百兽园…百兽园绝对会陷入内斗的混乱局面,只有身为外人的映实能够避免这个灾祸发生。」 集会所的所有人都看向映实,映实闭着眼,面带微笑。 「别开玩笑了!」大鱷气到站起来 「黄叔…您别闹了!」花剌贝也出声缓颊 「大鱷如果担任百兽园的老大,他第一步会将北门市的澡堂生意全部收归已用。」映实开口说话,声音非常轻柔「在北门市河岸区经营澡堂生意的山魈组会因为自己收入受到影响,率先站出来反对大鱷,鬣狗组会假装支持山魈,并同时怂恿山魈组挺身反抗大鱷,事实上是大鱷和鬣狗组已经谈好,等山魈被歼灭后,就将山魈地盘瓜分…至于黑马组,大鱷会派毒蛇组直接取代你们。」 「你为什么会知道…」大鱷突然发觉自己说溜嘴,立刻摀住 「她说得是真的吗,大鱷?你真的计画瓜分河岸区!」山魈怒起身,指着大鱷的鼻子质问 「大鱷,你连我的赌场生意也要插手?」黑马也跟着逼问 「闭嘴!都给我闭嘴!」大鱷掏出腰间的手枪,指着在场的所有人,毒蛇、鬣狗看到大鱷拔枪,他们两个人也跟着抽出预藏的手枪,大鱷激动地大喊「今后百兽园就要由我统治,你们一个都不能活着出去!」 「大鱷!你居然用枪…这种懦弱的行为!」花剌贝咒骂着大鱷,但面对子弹的威胁,自己也往后退了一步 「都什么时代了,还在用拳头和刀!」大鱷狂笑着「这个道理黄叔早就教过我们了!」 黄朕双手交叠的坐在,不为所动,丝毫不把这名晚辈的威胁看在眼里。 百兽园的各组长被大鱷、毒蛇、鬣狗三支枪制住,不敢妄动,只有映实怡然自在的坐着观看这一切,脸上轻松写意的微笑像是对大鱷的行为瞭若指掌,黄朕则是叹了一口气,嘲笑大鱷的衝动。 「黄叔…别怪我,就怪你自己走进了这间集会所。」大鱷将枪指着黄朕 一声枪响,两声,三声,四声,五声,六声。 「小鱷子、小蛇子、小狗子…你们并不是笨,只是聪明的不是时候。」黄朕摇头,眼神间充满遗憾,他跪坐在倒在血泊的三人尸体旁边为他们闔上眼 最先开枪的人不是大鱷,也不是毒蛇或鬣狗,而是他们身后穿着花衬衫的男子们,他们在大鱷即将要开枪的那一刻,抢先抽出自己腰间的枪将大鱷等人射杀在原地,而大鱷、毒蛇、鬣狗在死之前都不知道自己是被谁杀的。 「花衬衫组的为什么会配枪…」存活的眾位组长掀起争论的声音 花剌贝对目前的状况哑口无言。 「因为他们不是花衬衫组的人。」黄朕挥挥手命令背后的手下将枪收起,耐心揭开谜底解释「他们是天子帮的人,只是穿着花衬衫,唉…百兽园的人怎么就这么不长智慧。」 「什么情况啊!天子帮?天子帮杀了百兽园的人?我们以后要给天子帮管了吗?」底下的人仍然争论 「我对领导百兽园没有兴趣。」黄朕低着头,不敢与眾人有眼神上的接触「我刚刚也说了,我提议让莫映实当老大,我们天子帮的人也会臣服其下。」 所有人再次看向坐在主位、志得意满的映实,大家面面相覷、一脸诧异,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在天子帮的手上的枪面前,人命只值一颗子弹。 映实用手巧妙的将小熊的眼与耳盖住,内心窃笑百兽园的愚蠢,居然会以为穿着花衬衫的人就是一定是花衬衫组的,花衬衫组的人早就在幼稚园全部死去了,而唯一存活花剌贝看出诡异,却被映实阻止说出真相,现在的花剌贝坐倒在墙角,脑中一片混乱。 「大鱷他们三人早就预谋了这场计谋,在座如果有人站出来反对,他就会就地枪杀;而即使没有当场反对他,他会也将各位的地盘、利益蚕食鲸吞。」映实看向旁边惊魂未定的花剌贝,暗示了他的命才刚刚被自己救下「为了这次的刺杀,他们在集会所外待命的组员也都配了枪,你们每个人的死不只是一条命这么简单,而是整个组的人都将被抹杀殆尽。」 眾人一听开始骚动起来。 「不过别担心,他们都已经被黄叔制服了。」映实露出灿烂的笑容,黄朕却低着头,一点都笑不出来,映实扫视在坐的组长「我解决了百兽园的一个大危机…应该有资格成为百兽园新老大吧?」 眾位组长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渐渐低下头沉默,没有人反对。 「很好,我会好好对待大家的。」映实摸着身后棺材的雕纹,笑容很温柔 报仇 天空仍昏暗的清晨,周朋坐在警车里面,一路上都很安静,几乎北门市所有的警队都跟在周朋的警车后面,甚至连军方都派出了协同作战的部队,北门市的军、警方一同合作,就是为了要一同猎杀保零总队这隻吃了人肉的老虎。 周朋双手双脚都被戴上镣銬,显然警方还没信任周朋,在北门市荒郊的山区,周朋缓慢的步行,背后跟着大部队的持枪军警火力,他们一步一步地往山区深处前进,终于抵达保零总队用来藏身的废弃农舍,围捕部队小心保持距离的佈下封锁线,军方透过夜视望远镜发现了停在农舍外的车辆,确认是广英杰用来劫走寧成的车。 透过军方数十分鐘的监控,发现农舍丝毫没有动静,他们等到日出的光线照亮整座山林他们才发现不对劲,围捕部队决定冒险前进,闯入一看才终于发现,现场只有保零总队和寧成整齐排放的尸体,没有其他活人。 「报告!保零总队全部阵亡!人质也遭到枪杀!」警方立刻联络鑑识人员勘验现场,他们觉得现场和周朋说得不一样 周朋只是沉默的低着头,警方发现周朋异样的冷静后,发觉周朋是在说谎。 「逮捕他!」带队的警官指着周朋,愤怒的大吼,恼怒的踢着脆弱的砖墙 这一切都是周朋的计画,调虎离山之计。 周朋知道北门市大量警力还在戒备中,他们两个人如果想顺利穿越北门市的街道,必须有人吸引警方的注意。 于是周朋想出了一个方法,由周朋透过在军方工作的仲超提供掩护,塑造突袭保零总队万无一失的机会,让驻守在北门市的大量军警武力倾巢而出,让潜入北门市的广英杰获得机会,提高侵入『犬舍』的机会。 周朋松了一口气,不只是为争取到时间,更多是因为远离广英杰这个怪物而感到一丝安心。 阳光照亮了北门市的山林,也照亮了北门市的高楼,广英杰在安静的街道走着,一路上比他想得还要顺利,他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也没有遇到任何巡逻的警车,他逕直走到了『犬舍』的围墙外,内心却有点不踏实。 「就算周朋引走了北门市的军警武力…但这也太少人了吧…」广英杰喃喃自语 他预期应该至少要有人看守的据点『犬舍』,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广英杰拿出钥匙,顺利转开钥匙孔,推开老旧的大门,踏入了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老旧房舍。 广英杰从背后拿出手枪戒备,他小心的步步探索,但这栋民宅还是如他记忆中的老旧、腐败、长满青苔、安静,没有人存在的跡象。 广英杰走入室内,里面的摆设依旧是他最后一次来的模样,广英杰慢慢往书房走过去,书房里面明显多了几箱东西,广英杰看了一眼,发现是他从防空洞隧道搬走的资料,全部都被搬回来了,整齐的堆放在书房的角落,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广英杰内心鼓譟。 在书房的深处,一个人在背对着广英杰坐着,一动也不动,十分安静。 广英杰有点在意为什么自己没有立刻发现书房还有人,广英杰挺着枪,以近乎无声的缓慢速度逼近,随着步步前进,广英杰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他伸手推了椅子一把,当椅子旋转过来时,广英杰大吃一惊。 那个人是范腾,死了。 他右手拿着枪,太阳穴有一个弹孔,不断流出的血液早就已经乾涸。 广英杰站在原地,沉默的注视着已经变成尸体的范腾,他伸手碰了范腾太阳穴的弹孔,一种诡异的触感让广英杰皱眉不停摇头。 他看见了范腾旁边的有一本老旧的笔记本,上面属名cj4,他对这本陌生的笔记本很在意,拿了笔记本塞进自己的怀里,范腾的手边还有一片录像光碟,上面写着「北门市大失踪案」,广英杰也一起拿了起来。 民宅里的气氛越来越奇怪,广英杰觉得空气中弥漫一种不寻常的奇怪刺鼻味,他的眼睛也开始有刺痛的感觉。 「不好,是火。」广英杰意识到后立刻决定撤离,他想起这个味道,这是焚烧產生的刺激臭味 当他走出书房,迅速窜出的浓烟已经让广英杰几乎睁不开眼,但他还来得及离开!广英杰推开大门,瞬间看见一道银光,血液飞溅,他发现自己右手手掌被快刀斩下,连同右手紧握的手枪都一同跌落在地,还没来得及感受疼痛,广英杰转身往后院跑去,他唯一的希望就是『犬舍』后方的防空洞隧道。 但是没跑几步就因为断掌传回的疼痛和脚下湿滑的泥土跌倒在地。 「这把枪就是你用来杀死老大的。」 广英杰忍着疼痛,吃力的爬行,他转头一看,木造民宅已经燃起熊熊大火,不断窜出的浓烟下有一个身穿花衬衫的男人,他正在用壮硕的手掌从广英杰的断肢中扯下手枪,坚定的往他靠近,此人正是花衬衫组最后倖存者-花剌贝。 「告诉我…老大死之前说了什么。」花剌贝面对已经倒下的广英杰,感受不到接近胜利的喜悦,炙热的火舌带来的高温十分烫人 「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看来就是今天!」广英杰突然狂笑了起来,接近死亡的他无比兴奋 广英杰不断的接近死亡,为的就是享受这种与死亡为伍的刺激,透过不断的跨越死亡,享受重生的快感,广英杰会在每天早上庆幸自己醒来,但当自己死亡的那一天终于来临时,广英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欣喜,疯狂、兴奋、刺激,广英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不断跳动,他没想到死亡到来的这一天居然如此突然,又令他期待不已。 「你也等这一天等很久了吧!」广英杰扬起的嘴角像是嘲笑花剌贝的脆弱「来吧…用杀人解决问题吧!」 「你这种人…活着真是不值得。」花剌贝对着广英杰扣下扳机 碰!碰!碰!碰!碰! 花剌贝第一次使用枪,就是用杀死熊求的武器为他报仇,他将所有的子弹射在广英杰身上,广英杰很快就断了气息,花剌贝还在不断的扣动扳机,但不断击空的金属敲击声,告诉花剌贝已经没有子弹了,他将枪丢在广英杰身上,转身离开。 『犬舍』外面,早已有一阵车队等待,上车前花剌贝看向已经被火焰完全吞噬的民宅,成功復仇的感觉并没有给他带来喜悦,反而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他有一种不真实的空虚感,内心垄罩着一种苦涩的味道,让他坐在车里久久不能自己。 「一切都过去了。」映实温柔的说着 映实轻拍着坐在旁边的花剌贝,花剌贝才终于放声痛哭,映实安慰着花剌贝,一边看着燃烧的民宅仓库,她心满意足的笑了。 北门看守所里面,周朋正在接受警方讯问,他已经不知道坐在这里已经隔了多久,但周朋只是安静的低着头,疲惫的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你的律师来了。」一位警官打断周朋的沉默,周朋抬头看了一眼 「你好。」一个皮肤白皙、衣着整齐的男子,面带微笑向周朋点头致意 「我没有聘请律师,你是谁派来的。」周朋狐疑地盯着这个不请自来的男人 男人做了一个手势,让在场的警官都离开讯问室,周朋对警官言听计从很意外,男人坐下来就拿出钥匙将周朋手上的镣銬解开,周朋盯着男人熟练的动作及手中的钥匙,他更加确定了这个男人绝对不是律师。 「范腾死了。」男人平淡的说出口,一点都没有严肃的样子,周朋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又补上另一句话「广英杰也是。」 「你是说范腾?怎么可能…」周朋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他觉得这个男人说的话很古怪 「广英杰闯进范腾的住宅,我们推测他应该用了某种武器杀了范腾,可能是枪…」男人说到这里才开始露出悲伤的表情,「然后百兽园跟踪广英杰,为了逼出广英杰,他放了一大把火把范腾的住处烧了…最后广英杰在交火中被百兽园开枪杀死。」 「不,这不可能!」周朋提高了音量,情绪激动起来,脑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我也觉得奇怪…广英杰为什么要放火?又为什么不逃跑,而是要暴露自己的行踪…?」男人疑惑的耸了肩 「不,我是指广英杰死了这件事!」周朋衝动得拍了桌子,侦讯室的门立刻被推开 「哦!哦!」男人举起手向后退,随后向打开门的警官示意「我能处理好,谢谢你们。」 「你们有找到尸体吗?你们真的确定他死了吗?」周朋激动地连环提问 「冷静一点。」男人坐回椅子,开始轻松的说起话「我先自我介绍,我是国安局的吴信,是这次负责担保你的人员。」 「吴信…你就是吴信。」周朋冷静下来,想起他看过的种种资料,疑惑中还是不断强调「你们真的要确认你们杀了广英杰!我相信他还没死!」 「你是说他右手被斩断,身上又多了五、六个弹孔吗?」吴信笑出声「你以为他真的是不死之身吗?」 「尸体呢?你们有找到广英杰的尸体吗?」周朋摇头,他想让吴信知道广英杰并不是如他想得单纯 「现在广英杰不是应该要担心的对象,国安局现在要担心的对象应该是莫映实。」吴信换成严肃的口气 「莫映实?」周朋一脸疑惑 「今天上午仲超被发现陈尸在家中,我们推测是莫映实杀的。」吴信拿出一些照片,照片上是仲超的尸体被绑在家中,腹部被人用圆锯切开 「映实怎么可能杀死仲超…」周朋无法理解,这件事情比广英杰的死亡更加难以相信 「莫映实这个女人比你想得还要危险。」吴信表情冷淡,随后转为恳求「我希望你能够加入我们,国安局现在面临的对手比广英杰还要可怕。」 时间回到今天早上,仲超一个人在客厅熟睡,映实回到家,田萤一听见映实推开门的声音,她立刻打开门扑进映实的怀里,映实悄声安慰着田萤,接着田萤指引她来到仲超的身旁。 映实轻摸了仲超的脸庞,仲超睡得很熟,没有反应,映实看了时间,又轻拍了仲超另一边的脸颊,仲超仍然不为所动,对一个普通睡着的人来说,仲超的反应太过迟钝了,田萤根据映实的指示,在仲超晚上的饮水中下了安眠药,现在的仲超还将会熟睡一段时间。 田萤在映实手势的指示下,找到房内的一綑麻绳,她们两人将仍在熟睡的仲超紧紧绑住,确认四肢都没办法顺利活动后,就拿了一桶水泼在仲超身上叫醒他。 「呜啊!这是怎么回事!」仲超湿漉漉的大喊 「早安,杀人兇手。」映实安稳的坐在安全距离外的椅子上,田萤在映实背后躲着 「映实…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把我绑起来?」仲超无辜的提问 「我是知道的。」映实的眼神很冷酷,一点都没有怜悯和迟疑 「我什么都没有做!」仲超为自己辩解 「我知道你根本没有要退伍,我知道你现在已经转任到国安局去了,帮助你转任的就是第11处的吴信,这个吴信就是保零总队的幕后指使者,你现在就是与杀人兇手为伍!」映实开始指控仲超 「不…我没有。」仲超还在摇头否认 「幼稚园的孩子会死…也是你洩漏给保零总队的。」映实一提到幼稚园,田萤抓着映实的手指就用力握了起来 「我什么都没有说!映实!你要相信我的感情!你要相信我是爱着你的!我没有做过背叛你的事情!」仲超哀求,希望利用回忆唤回映实最后一丝心软 「爱?感情?」映实轻蔑的笑了一声「我真的什么都知道,包括你在我们两个人交往后,还是忍不住去找了妓女发洩你的精力…」 「什么…我…」仲超哑口无言,他以为自己把这个秘密嗜好隐藏的很好 「那一天我们在找仓库的钥匙…你极力不想让我找到的是这张纸条吧。」映实将写有妓女连络电话的纸条贴到仲超脸上「其实我已经知道了,我只是不想揭穿你,其实你和寧成那个畜生一样噁心。」 在映实的指示下,田萤将一组木工圆锯递给映实,映实检查了一下电力。 「你…你要干什么!」仲超看着拿着木工圆锯的映实,还想反抗,但身体还在刚甦醒的虚弱状态,加上麻绳绑得实在太紧了,只能无力抖动 「像你这种满口谎言的杀人兇手,就应该立刻从这个世界消失。」映实冷酷的回答 「你…你也知道吧!」仲超开始恼羞成怒,对着映实反骂「保零总队会杀到幼稚园,是你故意让我知道的吧!田萤会被污辱,也是你的计画吧!这些全都是你策画的吧!你的手上也沾满了无辜者的血!」 「看看这个可怜的男人…死到临头还想着说谎,千万不要相信会说谎的男人,好险真相不会伤人,人才会。」映实摇着头,眉头皱起,眼神怜悯又轻蔑 「真是噁心。」田萤鄙视的附和 「为了不要让他继续伤害我们,这是唯一的办法。」映实打开圆锯的开关,一边唱着『世上只有妈妈好』,一边将圆锯塞进仲超的胸腔 随着仲超的惨叫,映实将圆锯沿着仲超的肋骨、腹部一路往上锯开,鲜血四溅,染红了映实的房间与身体,在巨大的痛苦与恐惧中,仲超死在自己与映实朝夕相处的住屋里,房间里渐渐只剩下映实轻哼的诡异歌声。 映实确认仲超死后,将圆锯关闭后丢在一旁,带着胜利的微笑搀扶起惊恐的田萤,往门外走去。 「女王陛下!」「女王陛下!」「女王陛下!」 一排整齐的声音向满身鲜血的映实问好,百兽园和天子帮的成员已经在映实的住处门前站好,每个人都恭敬的弯腰行礼,映实拿起旁人递来的温热毛巾擦脸,也拿了另一条给田萤,田萤畏缩的接过毛巾道谢,映实则是神清气爽的深了早晨的懒腰,往人墙尽头轻松走过去,花剌贝亲自为她打开车门。 「现在要去哪?」花剌贝坐上车后询问 「我们要去帮熊老大报仇,狙杀保零总队的队长广英杰。」映实在车上换下染血的衣服 「现在?我们做得到吗?」花剌贝对映实轻松的态度很讶异 映实露出灿烂而自信的笑容。 「别担心,你们的女王来了。」 自由 周朋被吴信以证人的名义带离开北门看守所,本来应该是重刑犯待遇的他却像一个普通民眾一样,没有製作任何笔录和其他讯问,轻轻松松就离开了。 吴信指着警局里的电视,电视上正播夜梟电视台的新闻报导『保零总队被警方歼灭在山区,北门市危机解除!』。一位不知名新人女主播正讲述着警方和军方联手的虚构故事,正义的军警一起制定绝妙的包围计画,最终勇猛地击败流亡逃寇保零总队,将他们射杀在荒山野岭,保零总队全员阵亡。 「那我…是什么?」周朋看着新闻,又看见玻璃窗上自己的反射,他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你在文件上的记录将会是发现保零总队踪跡,向警方提供线索的线民。」吴信拍拍周朋的肩膀,推着他离开北门看守所「好了,不要胡思乱想了,从今天开始,你自由了。」 「自由?」周朋看着北门看守所外人来人往的街道,他反而有一种迷茫的感觉 「但你并不是真的自由…你现在回到国安局工作,我会连络你的。」吴信给了周朋一叠钱和一支工作用电话「这些钱虽然不多,但足够让你找个地方先睡一下,电话里面有一个紧急通报按键,只有在紧急的时候可以使用,不要不接我电话啊!」 周朋看着满怀笑容的吴信逕自挥手离去,他不晓得自己是谁,自己在哪里,自己又应该往哪里去,他在人群中漫无目的地走着,最后在一间破旧的旅店住下。 周朋已经住了数日,吴信配送的行动电话都没有响过,除了偶尔在街上觅食外,周朋大部分的时间就是坐在房间里虚度光阴,他没有勇气和任何人对话,连眼神接触都做不到,在他的心中,自己仍是那一个遭到世人唾弃的精神病患。 「『老旧民宅发生大火…一位政府官员葬身火窟』…」 旅馆的电视里面正播报国安局民宅仓库的新闻,周朋看着已经燃烧殆尽的建筑物,有一种遥远、空虚的感觉,他仔细看着新闻报导,确定了这场火灾只有一名死者,一位陌生的新闻主播在数日后取得了国安局的回应,承认死者来自国安局,综合吴信先前的说法,周朋确定这个人就是范腾了。 但是广英杰真的死了吗?周朋深信广英杰没有死,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人类。 那天晚上,周朋听完映实在夜梟电视台的电台广播后,下定决心要杀了广英杰,队员们泪流满面,他们觉得这个世界太过痛苦,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他们不在意广英杰欺骗他们,他们只想结束这个世界带给他们的折磨,周朋流着泪,他表示他能理解这种感觉。 他们恳求周朋答应他们最后一个要求,在他们死后整理他们的尸体,让他们像一家人的重生,也像一家人祥和的死去,周朋点头答应了他们。 枪声四起后,周朋抱着枪靠在墙上,无助地哭泣。 不久后,他听见广英杰回来的声音,周朋趁广英杰不注意,一枪射穿广英杰的脑门,广英杰的身体瘫倒在地,鲜血直流。 周朋擦着眼泪,当他回头正要去整理队员们的尸体时,他听见远处有人走动的声音,当他瞄向角落,广英杰的尸体不见了,但落在地上的背包证明自己并没有看到幻觉,周朋往外边一看,居然又是广英杰,广英杰正疑惑的找着自己的背包,他耸了肩,又往农舍走来。 周朋从暗处又开了一枪,一枪毙命,广英杰死了,周朋不死心又补上数枪,广英杰毫无反应,鲜血渗入泥土,草地都被染红,这次周朋特别蹲下检查广英杰的呼吸,确认广英杰真正断气后才转身离去。 但是周朋没走几步,一股凉意爬上背脊,他回头一看,广英杰的尸体又消失了。 最后周朋在农舍外面找到捡拾背包的广英杰,周朋决定将广英杰打昏,绑起来。 周朋没办法解释刚才看到的现象,他反覆检查自己的弹药,的确有因为击发而减少,确认他的确有开枪,而背包上因为弹孔而散落一地的食物,也证明了周朋的确有开枪打中目标。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广英杰死亡』的这件事,被删除了。 「你忘记了吗?」周朋试探性的询问 透过广英杰醒来后的回答得知,广英杰对自己的死亡一无所知,他丝毫没有察觉周朋对自己开枪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刚才经歷过的数次死亡,周朋十分恐惧广英杰非人一般的存在,但广英杰表现的样子就像平常一样,周朋为了探究广英杰身后的秘密,他决定顺着广英杰的想法前进,广英杰这个人身上还存有太多的谎言。 「叩」一个轻敲声从房门响起 周朋透过门上的窥孔发现门外的人居然是广英杰,一打开门广英杰就比出禁声的手势,周朋虽然很吃惊,但是也选择安静的让广英杰进来。 「不要,说话。」广英杰脸上掛着严肃的表情,同时示意使用手语沟通 「为什么,你,这里?」周朋用手语向广英杰提问 「我,看见,你,这里。」广英杰也用手语回覆 「国安局,说,你,死亡。」周朋表情激动 「死亡?」广英杰看了看自己四肢健全的样子,面露苦笑 「你,国安局,仓库,发现,什么?范腾,死亡?」周朋无奈的继续询问 「我,发现,范腾,但是,范腾,已经,死亡。」广英杰回应,表情严肃「范腾,假的,尸体。」 范腾是假尸。 那一天广英杰推开椅子,看着椅子上的范腾尸体,他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这并不是人类的尸体,广英杰甚至触碰了范腾上的尸体,立刻发现皮肤、头骨触感的诡异,广英杰立刻意识到这是国安局用上的假尸。 「真的,尸体,会说话。假的,不行。」广英杰自信的笑了,国安局怎么也没想到,广英杰真的能和尸体说话 「真的,范腾,在哪里?」周朋疑惑 「我,不知道,你,国安局,调查。」广英杰提出周朋在国安局调查范腾的线索 周朋点了头。 广英杰拿出一本外皮稍微焦黑、书页沾有暗褐色血渍的笔记本,上面属名cj4。 广英杰用手语表示他第一次看见这本笔记本的时候就认出来了,这本笔记本在以前来『犬舍』之前不存在,广英杰知道这本笔记本是他们逃亡后才和原本留在营区的资料送回来的,广英杰怀疑製作范腾假尸的人和送资料回来的人是同一个人,应该是范腾这个身分随着保零总队的消亡,已经不能再使用了,所以要製造范腾死亡的事实。 周朋直觉这个人应该是吴信,因为他们绕了这么多国安局的人,却只有吴信可以轻松说出「范腾死了」这件事,其他人甚至连范腾的名字都没有听过,就算范腾的假尸与吴信无关,吴信也一定知道范腾的所在地,他并没有把内心的想法告诉广英杰。 至于广英杰为什么会这么快速就被百兽园包围、袭击,广英杰认为是自己的行踪被掌握了,那个人很有可能将自己的行踪交给百兽园…甚至指挥百兽园的人就是她。 「莫应实…」周朋提起了这个被吴信称为危险的女人 周朋理解了广英杰怀疑的人,知道广英杰会前往『犬舍』的人只有告诉广英杰范腾目击情报的映实,映实很有可能就是策划这一切的人。 「不是,莫映实。」广英杰再一次否认 广英杰说明,映实就算有『犬舍』的钥匙,可以轻而易举的闯入,但是在保零总队营区的资料以及这本笔记本,都不可能映实可以拿到的,映实种种反常的行为、无法理解的谋划能力,比较像是遭人指使,莫映实后面还有另一个人。 广英杰也认为『犬舍』的资料全部烧尽销毁、营造范腾死亡的假像,都是吴信预划好的,假尸虽然可以利用外表误导,可只要一经鑑识检验就不攻自破,但是如果是焚烧就不一样了,焚烧后的假尸就和真的尸体一样。 「但是,放火者,百兽园。」周朋强调 「你,为什么,知道,放火,百兽园。」广英杰觉得周朋的回答很奇怪 因为新闻只说发生失火,并没有提到任何有关百兽园涉入的情报… 周朋思索许久后,终于将他近日来的诡异不协调感釐清了,这种想通的感觉瞬间变得很骇人。 「吴信,说的。」 吴信知道范腾的存在,吴信知道范腾被开枪打死,吴信知道广英杰会被杀死,吴信知道『犬舍』仓库最后会被百兽园点燃… 吴信…就是幕后黑手!吴信就是一切的指挥者! 广英杰想了一下。 「吴信,无法,指挥,百兽园。还有,别人。」 广英杰打开了那本表皮焦黄、暗褐污渍的笔记本,他开始用手语描述一个难以置信的根源,吴信、范腾、莫映实,背后都有一个默默操控一切的神秘人物。 他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一个难以用手语描述的名字『觉知者』。 周朋接过这本笔记本,他直接阅读上面的文字。 广英杰说明,这本笔记本是源自于国安局的特工,代号「cj4」,笔记本的前半部是特工卧底调查某个邪教组织得到的调查结果,后半部的字跡不同,是国安局后续调查的註解… 前半部的描述,有一群人为了企图接触某个不知名的神明,创立了一个邪教,这个邪教有六名称为『觉知者』组成,他们不死不灭,还拥有超乎常人的力量。 这个邪教最后发现了「精神病患杀手症候群」,这是一种会靠着思想传染的精神病毒,无法被医学检测、治癒,感染者会相信这个不知名神明是这个世界唯一的救赎,会出现暴力倾向,甚至会妄想透过牺牲献祭来到达神明的居所。 这就是两年前北门市大失踪案的真相… 特工的调查报告特别强调,北门市两年前的医院围攻事件幕后黑手是六名觉知者中的「神足」「宿命」两个人,其馀的四名觉知者分别是「他心」「天眼」「漏尽」及「天耳」。 「神足」,拥有瞬间移动的能力,日行千里而不疲累,穿山越海仅需一秒鐘。 「宿命」,拥有知晓过去、未来及因果的能力,知道如何接触神明的方法。 「他心」,拥有洞视人心的能力,能够看见人心的思考,过去发生的一切。 「天眼」,拥有目视千里的能力,不管多厚的墙壁都不能遮蔽其视线。 「漏尽」,拥有澄静无暇的内心,一生不会被欲望、需求、情绪干扰。 「天耳」,拥有听闻一切的能力,不管多细微的声音都会被察觉… 周朋猛然发现,「天耳」旁边被人用新的墨水写着映实的名字,一度要脱口而出的惊呼又吞了回去,广英杰在旁边强调保持安静。 「我们,一直,都在被窃听。」广英杰再次做了禁声的手势 国安局推测出来了莫映实背后就是邪教六名『觉知者』之一的「天耳」,至此莫映实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秘密终于被揭晓,再严密的防窃听手段,都无法避免会被「天耳」听见,只要说出的话,「天耳」都会知道,这也是为什么广英杰一见面就要求周朋务必要使用手语沟通。 周朋用手语问广英杰有什么打算。 广英杰说他想要去调查莫映实背后的这个「天耳」,如果他真的是一切的元兇,他会杀了他,毕竟用杀人来解决问题,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周朋翻出笔记本上一个词「不死不灭」,广英杰看了后露出嘲笑周朋天真的笑容,对广英杰来说,从来没有杀不死的东西,周朋眼神移开,他选择了沉默。 「等待,我,东西,给,你。」周朋给了一个等待的信号 周朋在广英杰视线的死角下使用了吴信交给他的工作用电话…按下了紧急通报键,工作用手机立刻无声无息的发出讯号,接着周朋假装在翻找自己的行李。 他认为吴信的真实身分是一个谜,但比起曖昧不清的吴信、被称为危险的莫映实以及映实背后的神秘人「天耳」,广英杰带给周朋的恐惧更胜于其他人。 虽然广英杰在周朋最脆弱的时候撑起了他的精神,带领他们度过了人生最低迷的一段路,但广英杰终究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他必须被夺去自由,彻底囚禁起来,才能保护人类的安全,周朋知道自己是逮捕广英杰最后的希望,而这次广英杰的拜访可能是他唯一的机会,他供养了这隻恶魔,他必须担起这个责任。 「广…」周朋一转身,广英杰已经消失了。 周朋往下一看,只剩下他自己手上那一本广英杰留下佈满污渍的笔记本。 隔天,周朋接到了吴信的电话,吴信完全没有问起昨天周朋使用紧急通报理由,好像周朋的通报一点都不紧急一样。 「我们有任务了。」 吴信在电话指挥周朋前往临时指挥所,周朋如约抵达后,只有见到吴信一个人,临时指挥所看起来很老旧,一点都不像政府机关的模样,比较像是普通的水泥房舍,吴信从地板拉起一个生锈的铁门,经过一小段阶梯后到达一个地下防空洞。 「这个城市到底有多少防空洞啊…」周朋小声抱怨着 「这里虽然很挤,不过很安全。」吴信一边说着,一边将防空洞的灯光打开 周朋看见防空洞桌上摆着数把整齐的步枪及手枪,各式弹药、装备,周朋随手拿起一把步枪,并检查起弹药,他发现和他在保零总队所使用的配备完全相同,这让他更加确定吴信和范腾及保零总队的背后有极大的关係。 「根据情报,莫映实现在已经成为百兽园的『女王』,也就是百兽园现在的领导者。」吴信开始说明状况 「百兽园会愿意让一个普通的女记者领导?」周朋假意提出质疑,当然经过昨天广英杰带来的情报,周朋已经猜出映实的地位,映实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可以统领百兽园的人,但如果映实的背后有其他人支持,这一切的状况又不一样 「我们也很意外。」吴信说着,脸上一点都没有意外的样子「莫映实领导的百兽园,目前正计画使用高性能塑胶炸弹攻击司法大厦,她的目标是暗杀一些可能对百兽园判决不利的法官。」 「使用炸弹暗杀法官?莫映实怎么有炸弹?」周朋注视着吴信,一种诡异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棉布街事件,记得吗?百兽园和天子帮趁你们暂停工作的时候,合作从棉布街的军营中夺回军火,其中就有天子帮当初进口的高性能塑胶炸弹,这次百兽园成功吸收天子帮,并利用天子帮的炸弹要进行恐怖攻击。」吴信解释着 「以前无论是百兽园还是天子帮,都没有做到这个地步…」周朋不自觉地降低音量 「莫映实危险的程度远远超过你的想像,不过…」吴信话锋一转「我们的任务不是保卫司法大厦,而是趁这次机会追捕莫映实。」 「莫映实如果是百兽园的领导人,我们两个人不会有机会追捕到她的。」周朋一边说着,一边在心底细想吴信身上的不协调感由来是什么 「我会派出一个特工协助你。」吴信拿起一把手枪和弹匣给周朋「我们预计不会碰到太多抵抗。」 「你认为百兽园会乖乖让我们带走莫映实?」周朋觉得吴信的自信很不切实际 「司法大厦暗杀行动的那一天,莫映实会走出警戒区,我们有一个空档刚好可以逮捕她。」吴信解说 「司法大厦怎么办,我们要告诉警方吗?」周朋提问 「司法大厦行动不能洩漏,否则我们无法逮捕莫映实,也无法将她定罪。」吴信平淡的描述,完全不把炸弹暗杀可能造成的牺牲当一回事 「用人命来保证审判的成功吗…」周朋经过这么多流血,他已经渐渐对这种牺牲感到麻痺 「对,我就知道你能够适应的…」吴信对周朋认命的态度感到很满意「你要记住,为了任务的成功,这件事情绝对不能洩漏!」 周朋离开后,他拼凑内心破碎的不协调感,他终于找出那股不协调感的源头…紧接而来的是一阵巨大的不安。 如果广英杰带来的那本笔记本来自国安局,国安局也知道莫映实的背后是「天耳」,「天耳」能够听见所有人的交谈,那为什么刚刚全程吴信都放心直接口说… 除非。 吴信已经和「天耳」联手。 自愿地活下去 「黄叔,为什么你要帮助映实争夺百兽园的首位?」花剌贝在皇帝花园餐馆和天子帮的黄朕吃饭 「小花子,你觉得现在的百兽园强不强大。」黄朕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了一个问题 「嗯,很强大,比熊老大还在的时候还要强大。」花剌贝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茶杯「映实上位后很快就剷除了组织内部不忠的成员,也将百兽园各组长年杂乱的利益公平分配,其他敌对组织不是不堪一击的被击碎,就是被吸纳进百兽园里面,坦白说,映实花了很短的时间就解决了很多熊老大没办法解决的问题。」 「小花子,你知道天子帮一个小帮派能够和百兽园平起平坐,靠的不只是枪,而是庞大的情报网…」黄朕喝了一口茶,表情满是憔悴 「黄叔,你的情报网告诉你什么?」花剌贝不理解为什么黄朕一个不可一世的人,连熊老大都不看在眼里,却对现在的映实如此卑躬屈膝 「我听到了很多情报…映实这个女人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人,现在的她比你和我想得都还要危险。」黄朕依然没有把头抬起来,现在的他一谈起映实,大多是低头沉默,但是今天黄朕一定要让花剌贝知道「莫映实能成为百兽园的首领只是迟早的事情,不管有没有天子帮的帮助,映实都会坐上那个位置;但是天子帮没有帮助莫映实坐上那个位置,天子帮将会被映实视为敌人,最后真正的消失。」 「黄叔…你的意思是,天子帮会帮助映实,完全是为了自保?」花剌贝很难相信黄朕的脾气会做这种事,但黄朕一身委靡不振的样子,说明了黄朕别无选择的无奈 「好死不如歹活,她的成功都不是偶然…」黄朕依然没有抬头,两手扶着茶杯,像是在取暖「未来司法大厦的暗杀也会天衣无缝的成功,届时北门市将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她…」 「黄叔…」花剌贝从未见过黄朕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 「小花子,她可是灭掉整个保零总队的女人,你要小心一点,如果有机会,离她越远越好,不要妄想从她身上获得任何好处…和她相处的最好方法就是一开始就选择不要靠近她。」黄朕的话像是叮嚀又像是警告 花剌贝没有回应,他还是认为黄朕说的人不是映实,而是另一个更可怕的存在。 「妈妈,我听从你的指示,已经成功击败保零总队了,我也成为了百兽园的首领,这一切都如你所说的顺利。」映实趴在鼠女的灰白石棺旁边,像自言自语的报告 「你做得很棒,真不愧是我的乖女儿,这些事情只有你做得到。」石棺内发出鼠女的声音 「只要妈妈要求我做的事情,我一定做到。」映实听着鼠女的称讚,心里很满足 「有一件事情…很重要的事情…」鼠女的声音变得很弱 「妈妈…什么事情。」映实将耳朵贴在石棺上专心的聆听 「带我离开。」 映实推开厚重的石棺,一个白发苍苍、满身皱纹的年迈老嫗躺在里面,四肢瘦得只剩下皮肤贴着骨头,身上的衣服已经泛黄、发臭,微弱的呼吸勉强可以证实还活着。 「妈妈…」映实抱起骨瘦如材的鼠女,感动的泪水倾洩而出 「我所剩的生命不多了…最后的时间,我想看看太阳。」鼠女贴在映实的耳边,轻声地说着 映实忍着泪,她从未想过鼠女如此之轻,如此之虚弱,但面对鼠女的要求,她也只能点头,她未曾拒绝,也未曾怀疑。 「妈妈…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我都陪你去…」映实注视着眼前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乾枯老嫗,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和哀伤 「我的傻女儿…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而你…会长大。」鼠女乾瘪的五官,看不出是不是在笑 映实收拾起情绪,抱着石棺里的鼠女放在轮椅上,一步一步的推着虚弱的鼠女离开百兽园的总部。 「周朋,我们的线民在这里。」 「鼠女咖啡店。」周朋唸了店名,满腹怀疑这个已经熄灯的咖啡店里面怎么还会有人 「你怎么一脸难以相信的样子。」 「嗯…我听说吴信会派一个特工协助我工作,但我没有想到…」周朋看着他的伙伴,这比他预期的还要难以接受 「没有想到…我是女的?」她挑眉窃笑 周朋的伙伴皮肤非常白,行为端正,皮肤白皙、身上没有任何一丝多馀的赘肉,黑色整齐的头发像是花了很长时间准备一样,手背及手臂都看不见一丝毛发,面庞除了唇上画着暗红色的口红外,周朋看不出她的实际年龄到底有多少。 「叫我小白就好了。」小白礼貌的微笑致意 「小白…你好,我叫周朋。」周朋点头回礼 「我知道,我们走吧。」小白推开咖啡店的大门 鼠女咖啡店里面有一股陈旧、难闻的味道,凌乱的家具,被扬起的灰尘,都显示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 周朋跟着小白往咖啡店里面走去,终于在角落发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角落,那是整个咖啡厅里面仅剩的一个完整的桌椅,桌上有一杯装满咖啡豆的白开水,老人一个人专注的在堆硬币。 「林思乐,北门市8亿元传奇抢案的最后见证者,也是『高塔』强盗集团的唯一生存者。」小白走近,将手按在配枪上 「不是唯一。」林思乐指着前方的空椅子,示意要他们坐「妈妈还活着。」 「你逃亡了这么久,居然愿意合作,让我们很意外。」小白一屁股坐下去,椅垫扬起许多灰尘,沾染在小白乾净的制服上「莫映实在哪里。」 「你的东西带来了吗?」林思乐放下手中的硬币 「拿来了。」小白从随身的包包中拿出一副耳机,但立刻被林思乐推回 「你带在身上,妈妈会希望你亲自拿给她。」林思乐面无表情的说着,接着拿出一张北门市的观光地图,上面一个景观台已经被画上红圈 「你协助我们追捕莫映实,你希望得到什么。」小白拿了观光地图,收进包包 「我希望妈妈获得快乐。」林思乐露出满意的笑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妈妈。」 林思乐的回应让周朋感到毛骨悚然,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在周朋的心中游荡。 在北门市的景观台,映实将鼠女从轮椅上抱起来俯瞰整个北门市,在这个时间,景观台只有映实和鼠女两个人,整个北门市从远方观看起来安静又祥和,一点都没有犯罪腐败的气息。 「现在整个北门市都在百兽园的统治下,而这一切荣耀都归于你,我的妈妈。」映实看着鼠女虚弱的样子,心里充满不捨 「十年前追捕我和我的孩子们的司法官们,现在正寄生在这个城市,他们以为自己躲在法律和砖墙的背后会十分安全…」鼠女注视着远方,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轰。 远处一个巨大的爆炸声,一股震波随着强风衝击过来,映实护着怀中的鼠女勉强站稳,远处的司法大厦冒起熊熊浓烟,接着警铃声四响打破了原本寧静的街道,北门市陷入一片混乱。 「妈妈!我们成功了!」映实很兴奋,她又再次虔信的执行鼠女的要求 「是啊…这样妈妈也可以放心了。」鼠女离开石棺后,精神越来越糟糕,声音也越来越虚弱 「妈妈…」映实看着勉强挤出微笑的鼠女,开始藏不住担忧 「妈妈因为身体的关係…不得不待在特殊材质的棺材里面,只要一离开就会有无止尽的头痛。」鼠女说着 「我们现在回去还来得及!」映实刚想起步就被鼠女停下 「我不想再回去了…」鼠女痛苦的说着「我羡慕你有一双自由的脚,能够有力的在地上行走;我羡慕你有健康的身体,能够免于疾病的折磨…我不想再过着被囚禁的生活了。」 「妈妈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妈妈想要去哪里…我都可以带你去!」映实说到这里,已经泪流满面 「我的死神已经来了。」鼠女虚弱的露出微笑,她看向映实的身后 背后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楚,一个男人从裤管里抽出仅剩的一个弹匣插入手枪,一步一步的小心靠近,映实回头一看,发现了这个背负无数鲜血的男人。 「广英杰…怎么是你?」映实不敢相信背后出现的人居然是广英杰「你不是已经…」 「我们终于见面了…」鼠女没有丝毫胆怯,反而有些期待 「你不是已经…!」映实头脑一片混乱,她记不起广英杰到底有没有死,她找不到广英杰死掉的记忆「你…你…我不是已经…」 广英杰看着陷入思考死路的映实,什么话都没有说,思考让他面无表情,他看向映实怀中乾瘪、枯老、充满皱纹的衰老女人,她无所畏惧的等待广英杰的到来,好像广英杰的行为都有如她的安排,就连数秒鐘后她将会死于广英杰之手也一样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就在广英杰和鼠女眼神交会的同一瞬间,他理解到了这个女人就是这一切疯狂与混乱的根源,同时,他带着犹豫举起了枪,广英杰第一次对杀人感到了迟疑。 「不!不要杀了妈妈!」映实苦苦哀求「拜託不要杀了她!」 「你还在等什么…!」鼠女像是命令一样吃力的喊着「如果要有人能够取我性命,我希望这个人就是你,用杀人来解决问题吧,广英杰!」 一声枪响。 广英杰看着哭坐在地的映实,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闷,他第一次杀人后有这种感觉,他觉得自己杀了人,自己又没有杀了人,他准确的将子弹打入老嫗的脑袋中,他很清楚这颗子弹可以杀死任何他遇过的人,但他却没有杀死人的感觉。 而本应该静置在原地的尸体,也在广英杰的眨眼之间消失不见,连让广英杰开口问话的机会都没有,这种诡异的不适感让广英杰立刻转身离开。 「妈妈…妈妈…我的妈妈!」映实无助地哭着 「糟糕,是枪声!广英杰先到一步了。」小白听见枪响后大喊一声 「广英杰?在这里?为什么是广英杰?」周朋很疑惑 当小白和周朋迈步赶到时,只剩下映实一个人待在原地,她孤单的抱着一缕薄布哭泣,周朋内心兴起了疑惑,他感受不到任何一丝危险的气息,此刻的映实就像当初周朋第一次与她见到的样子,痛苦而无助。 「莫映实女士,你因为涉嫌策划司法大厦爆炸案,你被逮捕了,请不要抵抗、配合调查。」小白将枪收起来,宣布映实涉嫌的罪行,但映实沉浸在极度的悲痛中,一点都没有理会 「妈妈…妈妈…」映实泣不成声,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的人是她万分熟悉的小白 「周朋,将莫映实上銬带走。」小白命令周朋制服映实 「可是…你刚刚说广英杰在附近!我们必须追捕广英杰!」周朋不敢放下配枪,他不明白为什么小白会知道刚才广英杰有来过 「广英杰不重要!现在逮捕莫映实,马上!」小白严厉的命令着 周朋闭上嘴,拿出手銬将映实带走,留下小白一个人在景观台,远处的司法大厦仍然冒着烟。 当周朋走出景观台,已经有警方人员在街上接应。 「长官您好,这个女人就交给我就好了。」员警向周朋行礼,将映实接手过去,愤怒地将映实押入警车内「我早就知道一切都是你搞出来的!雷保为局长就是被你害死的!」 周朋点头致谢,他认得这个员警,他来自北门市第六分局,周朋曾经为他们编织雷保为英勇作战的谎言,现在周朋脱下面具后,员警只以为周朋是一个普通的国安局特工,他并没有认出周朋曾经是保零总队的一员。 周朋摸着自己的脸颊,没有面具的遮掩让周朋有些不习惯,他甚至下意识地不断摸着脸颊,很怕自己被现场的警方认出来,但没有人认出来,员警们都认为周朋是一个英雄,周朋抱着秘密得到了一个新的身分,他获得一个新的人生,在这个崭新的人生中,他仍是一个英雄。 周朋看着映实,他想起了广英杰,想起了范腾,他想要找出范腾背后的祕密,致命的传染病、神秘的失踪案以及一切混乱根源的诡异邪教,他想要找出真相。 「活下去。」 周朋想起广英杰在防空洞隧道讲的话,只有活下去,一切都才有可能,周朋第一次產生了自愿活下去的动力。 灰鼠女士 景观台。 小白听见了动静,他看见阴影处有一个人缓慢走出来,小白警戒抽起枪指着。 「放松。」一个裸着身体、声音轻柔的年轻女人说着,她毫无畏惧的走近小白,从映实遗落的随身物品里面拿出一些准备好的衣物穿起来 「为什么经过这么多年,你还是如此年轻?」小白没有松懈 「我也是第一次死掉…没想到不死不灭的能力这么惊人,我的身体直接回到了20岁,好像这几年岁月的老化不曾存在一样…真是神奇。」女人伸手向小白要求了某样东西「现在,把约定好的东西给我。」 小白看了手上的枪,认知到了子弹不能威吓她,更不可能伤害她的存在,便收起来了,无奈地从自己随身的包包中拿出一副耳机交出去。 「如你所要求,国安局科学研究院使用特殊材质製作…完全隔绝声音的耳机。」小白简单的介绍「和你的石棺材质一样。」 「拿来!」女人顾不得裤子都还没穿上,一把将耳机抢过来戴上,瞬间露出幸福的表情「对…就是这个!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你这样还能听见我说话?我很确定科学研究院的技术…你应该什么都听不到。」小白怀疑的问 「这个…真的刚刚好,这让我可以自由选择要听见的声音。」女人陶醉摸着俺机,满意的享受着「我花了大半辈子赚来的钱,只为了打造一个囚禁自己的牢笼…隔绝这个世界烦人的噪音…你能相信吗?如果国安局早10年做出这副耳机,说不定我就不用抢劫了…嘻嘻。」 「10年前在北门市抢了8亿元的传奇强盗集团『高塔』首领,犯罪动机居然只是嫌这个世界太吵,最后像老鼠一样地躲着,还给自己取了『鼠女』的名字。」小白语气中有一点指责「你的能力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但你却用来犯罪。」 「嘿!你永远不知道这种能力有多烦人…声音是无法选择的,人类会为了小到不行的事情吵得天翻地覆,大部分的问题原因都很愚蠢,我敢打赌这种能力给你经歷一天,你就会和我一样想掐死全世界的人类。」鼠女笑着回答 「『无论多细微的声音都能听见,任何墙壁都无法阻绝的听觉』…。」小白眼神还有一些戒备「很难相信你会甘愿将自己的力量借给国安局使用,毕竟你已经是不死不灭了。」 「这是我的第一次…我还心想如果就真的死了,我希望最后能够死在广英杰手上。」鼠女看着自己恢復年轻的指节、四肢,她十分满意她健康的身体 「为什么你要我们停止追捕广英杰。」小白提问 「广英杰是个帅小子,你们抓不住他的,而且你们会在追捕他的时候付出代价,没必要为了做不到的事情白白牺牲。」鼠女回答得很自然,但小白心里暗自感觉得出来鼠女没有说实话 「我以为广英杰能够真正杀死你,坦白说我看到只有莫映实在的时候,我吓了一跳,以为你真的死了。」 「要是自己能够这么简单的死去,就不用在这个世界受苦了。」鼠女说明着,像是在复诵着别人说过的话「身为『觉知者』的一员,永远都没办法真正的死亡,我们死亡的事实会被删除,就像未曾发生过一样…只有具有精神疾病的人可以观测并认知到我们死亡的事实。」 「报告,莫映实已经被带回北门看守所。」周朋的声音从小白随身的对讲机传出 「收到,我会负责回报吴信,你可以先收队了。」小白用对讲机回报周朋 鼠女看着小白,感到有趣的笑了出来。 「你这么多身分,我还是最喜欢你现在的声音。」鼠女热情地盯着小白 「咳咳…」小白清清喉咙,接着发出一个男性的声音,那是吴信本人「你不喜欢吴信吗?这个声线说起话来对我比较轻松。」 「不…」鼠女露出嫌恶的表情「你长得这么漂亮,却老是要扮演『吴信』『范腾』这些讨人厌的傢伙,你还为了安抚周朋的情绪,连『小笔』的声音都模仿得出来,要是你能够永远都用小白的身分活下去就好了。」 「你连我是『范腾』和『小笔』都听得出来…?」吴信有些惊讶 「你的声线的确很多变,让我一度听不出来是同一个人,我也知道你能用手语交谈规避我的听觉…这一点让我非常佩服,甚至经过化妆、穿着,可以完全替换成另一个人…可是我不只有耳朵。」鼠女满怀笑容的称讚吴信,但她更多是对自己早已看穿吴信的计谋而沾沾自喜 「这些都过去了,我们来谈正事吧。」吴信表情严肃起来「现在保零总队已经被你摧毁了,你要怎么阻止『精神病患杀手症候群』的扩散。」 「天啊,你还没注意到吗?『精神病患杀手症候群』已经不会传染了!得病的人也不会病发了!」鼠女夸张的摀着嘴,带有点嘲笑的味道 「不会传染…怎么可能!当初可是杀了我们第11处的所有人!我活到最后亲眼看着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吴信像是被触动了过去的伤疤,情绪激动起来 两年前北门市大失踪案,国安局第11处去社会局了解神秘的大量失踪案之间有没有共通关键原因,当国安局接获收容失踪儿童的社会局发生血案的时候,国安局第11处派遣将存活的人带回第11处总部进行秘密收容。 但死亡就像传染病一样快速蔓延开来,所有接触到失踪案的人都在最后自杀,整个第11处总部只剩下一个人免疫,他负担起了最后一个吴信的名字。 吴信,将神经毒气灌入收容隔间中杀死了所有的感染者,并用照片记录全部的过程,吴信根据第11处的规定开始抹除殉职者的名字,他的朋友、同事、长官曾经存活的证据也逐渐被吴信消失, 在万籟无声的第11处总部,吴信开始撰写「零号计画」。 「精神病患杀手必须死,全部的感染者都是…不管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都必须死!」 起初「零号计画」提报并不顺利,国安局的上级机关国家安全会议并没有怀疑吴信的身分,但吴信于「零号计画」提及透过思考传染的精神病,并没有人相信;吴信将「零号计画」重新包装成打击犯罪的超级英雄计画,透过不断扫荡治安人口来提升政府的形象,沉迷于政治权力延续的国家安全会议,很快就同意了。 在吴信收集富有军事训练及战斗技巧的精神病患,将自己易容成年迈的老人-范腾,并收集一些社会局日后收容的失踪案孤儿,在吴信的内心,这些失踪案的人等于一种瘟疫,是人类之敌,他憎恨「精神病患症候群」杀了他的朋友,吴信有责任要清除他们,而他也很乐意这么做。 于是「保零总队」成立了。 「我不晓得『神足』、『宿命』两个人做了什么,但是这些受到『精神病患杀手症候群』影响的倖存者们,都已经没有相关症状了。」鼠女不怀好意地笑着 「为什么你不早告诉我们!我们杀了这么多人,难道都是毫无意义的牺牲吗!」吴信怒不可抑,随即情绪又失落起来 「我早就想办法要告诉你了,映实不是一直在尝试做这件事情吗?。」鼠女无辜的耸肩 吴信瘫坐在地上,沉默的扶着头。 「这些死去的孩子们都在宇宙的尽头等待着我们,你只是帮助他们脱离了这个充满慾望与折磨的世界。」鼠女弯下腰抱住吴信,像是安慰一样地说着 「我要怎么确定『精神病患杀手症候群』的感染者不会再次发作?」吴信无力的坐着,任由鼠女轻抚他的头发 「这要问『宿命』『神足』他们两个人了。」鼠女回答 「他们还在北门市?」吴信惊讶的挺起身 「我一直都听得见哦!」鼠女敲敲自己的耳机「他们的声音。」 北门市某处废弃的建筑物内,广英杰正陷入沉思,忽然间一个动静让他瞬间拔起了枪指向暗处。 「帅小子,别浪费子弹了。」鼠女从暗处走出来,笑着靠近广英杰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广英杰看见鼠女,将枪收了起来 「你为什么会问一个你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鼠女歪头一笑 「天耳、觉知者、不死不灭,都是真的…」广英杰眼神中仍有些戒备「你就这样把莫映实交给国安局了?」 「与拥有神諭力量的我们不同,映实只是一个普通人类…他们无知、衝动又容易受影响,在这个痛苦而充满混乱的世界迷茫前进着…直到遇见我们,他们自然的臣服我们,我们义务带领他们…」鼠女自信的说着 「我也是一个普通人类,你也是一个普通人类,我们没有什么不同。」广英杰不同意鼠女的说法 「你为什么要撒一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言?」鼠女一个反问就让广英杰沉默,她进一步亲切地坐在广英杰身边「我找了你好久,你对自己一无所知,这让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确定是你,毕竟你的能力很难被观测到…我已经取得国安局的信任,只要你再加入,我们很快就可以让这个世界步上正轨。」 「我不认识你,我听不懂你在说甚么,我对改善这个世界也没有兴趣。」广英杰两眼无神的盯着前方,无视鼠女热情的靠上来 「看你失魂落魄的样子。」鼠女轻轻地抚摸广英杰的肩膀、胸膛、脸颊「发现你的身体没办法真正的死去让你失望透顶了吗?不死不灭的身体让你感受不到刺激了吗?」 广英杰没有说话,只是别着头,任由鼠女摆布。 「我懂,我能理解,我也一样,但是不管我逃去哪里、做甚么事情,我还是无法逃避身为『觉知者』的使命,我们都没办法。」鼠女的声音很轻柔,广英杰仍不为所动「因为你是我们之中不可或缺的一员,『漏尽』的真实本人。」 「加入你有什么好处?」广英杰没有否认这个说法,他斜眼看向鼠女 「我不知道…嗯,或许我们可以一起找出摆脱这个腐烂世界的方法。」鼠女无辜的耸肩 广英杰想了想,露出他友善的微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