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豺狼玛莉嘉(出轨 骨科 末世 H)》 Iwillsurvive “啵” 俞雪舟手起手落,手中的吸管扎透奶茶杯塑封,斜切的那一头顺利插入到冰块和浅褐色的香甜液体之中。他抽走吸管,把开了封的奶茶递给许孟园,“好了。” 许孟园接过奶茶,一脸惊奇:“这就好了?我刚才戳了那么多次,吸管都戳秃了……”她把自己秃了的吸管插进杯中,美美地吸上一大口奶茶。 俞雪舟见状笑了笑,拿起属于自己的那杯奶茶,用刚才那根吸管戳进去,也跟着浅尝了一口。 很甜……也很腻。 现在,他们作为赞助商,并排坐在明城第十一届校园歌手总决赛的嘉宾席上,正在等待比赛开场。 小助理给他们送完奶茶就到观众席去坐着了。四周人声鼎沸,配合现场变幻多端的射灯,赛前气氛已经营造得差不多了。这种以年轻人为主体的活动,总是会办得格外热闹。 “我看看出场顺序表,我们预定的模特顺序应该在第一……咦?前面怎么还有个神秘嘉宾?”许孟园放大手机屏幕上的图片,把表格最最上面那行的“神秘嘉宾???”指给俞雪舟看。 俞雪舟放下奶茶,往她手指的地方看了一眼,“应该是主办方请来炒热气氛的吧。” 这位神秘嘉宾的演唱歌曲,是一首英文歌,I will survive. 现场灯光一黯,四周的嘈杂声也随之平息下来。一束浅金色的光打在舞台中央,照亮了那道窈窕的女性身影。 人们的视线在聚集在一处,一个身穿黑色连衣短裙,搭配杏色针织开衫的女孩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一张令人惊艳的精致面容。 女孩顶着黑色的复古短卷发,虽然面上化了艳丽逼人的舞台妆,但不知为何,她的神色却有些忧郁。当音乐声响起,她脚踩黑色一字高跟鞋,迈开修长笔直的双腿往前走了几步。 年轻的歌手轻启红唇,用带着些许颤抖的脆弱歌声唱道:“At first I was afraid, I was petrified……” 也许因为在歌声中投入了足够饱满的情绪,她的眼角微微泛红,眼中似有水光闪动。 在这短暂的停顿里,可容纳近万人的会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其中夹杂着尖叫和口哨声,各种颜色的荧光棒汇成了涌动的潮水。 “But then I spent so many nights, thinking how you did me wrong——” 听歌词,这是一首失恋的歌。 “阿鱼、阿鱼,我觉得这个女的有点眼熟耶。”许孟园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男人。 一束浅绿色的射灯光从俞雪舟身上扫过,照亮了他那张表情凝固的俊朗面孔。 此时,台上的歌手脱去累赘的杏色外衣,露出底下贴身的黑色荡领吊带短裙,和包裹双臂的黑色长款手套。 她一扫开场时的忧郁和脆弱,面带自信笑容,在观众们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昂首挺胸,迈着气势逼人的步伐大步往前走。 她把脱下来的外衣高高举起,转动几圈后潇洒地将它甩飞,就像把被恋人背叛的不愉快过去抛诸身后,从一直以来束缚自身的枷锁中挣脱—— “I should have changed that stupid lock, I should have made you leave your key——” 那随着台步扭动的曼妙身段,被低调光滑的黑色丝绒质地面料所包裹,显得裸露在外的皮肤越加洁白如玉,仿佛会发光一般。 俞雪舟注视着台上的人,久久无法回神。 许孟园挨近他,因为周围的声音太响,她不得贴着他的耳朵说话,“我问了旁边的人,她好像是上届的冠军,这台风简直绝了……” 微热的气流从耳边吹拂而过,俞雪舟下意识侧头避开,而许孟园的双唇也因此划过他的侧脸。 “啊,不、不好意思!”许孟园面带窘迫,捂着嘴唇退了回去。 女歌手在台上,手指着前方,用和负心前任对骂的气势唱道:“Go on now go! Walk out the door! Just turn around now, cause you're not wee anymore……” 如此情境,再配合歌词含义,俞雪舟不由产生一种自己正被人指着鼻子破口大骂的感觉。 但台下观众人山人海,灯光又如此迷乱,她在台上,应该是看不见他们的。 不过即便看见了,也无所谓,毕竟他们坐在这里只是出于公事需要。 身处荧光棒的海洋,微弱的光照出了许孟园面上淡淡的羞赧之色。 她喝着奶茶,眼神躲闪,显然还在介意刚才发生的小小意外。 女歌手唱完一曲,朝观众席挥手致意,在铺天盖地的“再来一首”呼喊声中退场了。 ……………………… 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搜一下 I will survive的歌词,骂渣男的(─?─) 新书请各位多多支持~(^з^)-☆ 丈夫目前迷恋白月光,以后追妻会很惨,进了火葬场连骨灰都不会剩下来。女主对他已经没有感情,嫌他脏已经分房很久了,并且已经在做离婚的准备。 今朝只爱万里。 “我今晚不回去。” 徐万里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上一次穿高跟鞋是什么时候了。 这种高度超过十公分的细跟恨天高,真是谁穿谁知道,简直是一场让人心惊胆跳的考验。 徐万里在后台休息室换上舒适的低跟鞋,把脱下来的高跟鞋和长手套塞进了自己带来的纸袋里。幕后工作人员送来她在舞台上扔掉的外衣,她接过来抖了抖灰尘,重新穿到身上,然后提着东西离开了。 身后的场馆传来主持人甜美的播报声,在徐万里的表演结束后,这场歌唱比赛才算真正开始了。 这个比赛一直都有邀请上届冠军作为开场嘉宾的传统。正好负责联络嘉宾的组委会工作人员是曾经关照过自己的学姐,徐万里本来想推掉的,奈何对方软磨硬泡…… 好在顺利结束了。 徐万里站在路灯下等车,八点未到,时间还很早,她打算买点吃的带回家。 因为工作或是别的什么原因,俞雪舟一周里会有那么两三天不在家,她自己一个人在家会更加轻松自在。 住在大房子里,吹着空调看电影,再来点烧烤和啤酒,想想就开心。 除了婆婆偶尔会去他们的住处搞“突击检查”,她和俞雪舟的婚后生活基本没有什么烦恼,直到今年年初,俞雪舟的姐姐俞雪鸿从国外留学归来。 俞雪鸿回国,同行还有一位女性朋友,叫做许孟园。徐万里和俞雪舟过去吃饭,她才知道,这位许小姐是和他们姐弟一起长大的发小。 后来,还是俞雪鸿隐晦地提醒了她,俞雪舟和这位发小之间曾有过一段恋情。 徐万里不是傻子,自然也能察觉出来,丈夫对待这个“发小”的态度,跟他对待其他女性朋友的态度相比,是有一些差别的。 就好比今晚她亲眼所见的画面。 他可能忘记他新染了粉色的头发吧?那样招摇的颜色,在人群中一目了然,想让人不去注意都难。又或许他无所谓会不会被她看见。 俞雪舟不是会在意别人眼光的性格。而且,“发小”的关系是再好不过的借口和掩护,若有人再去议论,他也大可笑骂人家多嘴多舌,就这样把一切轻轻揭过,自己仍然清清白白,不染一丝尘埃。 徐万里没有等到丈夫的主动解释。她花了许多个夜晚苦思冥想,从最初的愤恨到后来的失望,丈夫从头到尾表现得坦坦荡荡,于是她渐渐明白,自己已经失去追究这件事的资格。 其实也无所谓。只要积累足够多的失望,人总能把放在别人身上的心收回来,从而学会把自己放在第一优先位置。 大概因为妻子在这件事上很识趣,作为丈夫,俞雪舟日常待徐万里也足够大方体贴,两人如朋友般相处,在公公婆婆面前,他也帮她说了很多好话,把她那些偷懒、不做家务等等新媳妇最容易招惹婆家不喜的小毛病掩盖过去,营造出了小夫妻间彼此纵容的恩爱假相。 如果有朝一日,这个平衡被打破,那大概就是她和俞雪舟分开的时候了吧。 ……话说回来,他们买的奶茶好像很好喝,到底是在哪家买的呢? “Jody, I’m crying again. I’m walking alone on the sand……” 这首为某人设置的专属手机铃声歌曲,已经很久没有响起了。有那么一瞬间,徐万里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确实是……她用颤抖的手指点下了接听。 男人的声音通过电话传送过来,比她印象中要稍微低沉一些。他略过无意义的寒暄,开门见山道:“万里,我去接你。” 他甚至都不必问“你在哪里”。 徐万里沉默片刻,只轻轻应了一声“嗯”。 等待期间,她收到了俞雪舟发来的信息。 “你什么时候回家?” 徐万里有些意外,俞雪舟竟然会主动联系自己。早上出门之前,他已经说过今晚会外宿,所以何必管她什么时候回家呢?他以前都不会过问她的行踪。 徐万里回道:“我今晚不回去。” 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不得不说,作为夫妻,她和俞雪舟在这方面还是很合拍的。无论怎样,只要维持住表面和谐就好,其他的,不必多求。 低调的黑色汽车停在路灯下,徐万里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座。 淡淡的香水味在有限的车内空间肆意侵染,徐万里比任何人都要熟悉这个香味。 汽车表盘散发出幽幽蓝光,男人精致得难辨雌雄的面孔半明半暗,有种妖魔似的诡魅之美。他把双臂迭放在方向盘上,就这样歪着头看她,那双狭长的眼睛中倒映着徐万里的影子。 徐今朝神色平淡,“今晚回家吗?” 徐万里系安全带的手顿住了。 她知道,他说的“家”,是只属于他们的家。 色欲 “你今晚很美。” 对在舞台上肆意绽放的妹妹,徐今朝并不吝啬赞美之言。只是他的态度和语气都太过平淡,眼中也不见一丝波澜起伏,因此徐万里无从分辨,他说这话到底是出于家长身份的鼓励和肯定,还是真心认为她很美。 论皮相,徐万里自认有几分姿色,但要和这个比自己年长五岁的哥哥相比,她只有认输的份。 所以她只低声回了一声:“是吗?” 徐万里把滑落的鬓发别到耳后,累赘的大耳环勾住一缕发丝,她不得不用上两只手去解开,正好借着歪头的姿势转向车窗,避开他的目光。 明明这个男人并不显露出丝毫的攻击性,可不知为何,每当对上那双眼睛,徐万里总是无端生出想要退缩的怯意。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徐今朝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徐万里伸手接过来,才刚拧开盖子,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便洒去了半瓶水。 突然落在大腿上的温热手掌让她大惊失色。 她无处安放的双手,仿佛投降一般,不知所措地举在半空中。开了盖的矿泉水瓶掉落在黑丝绒裙摆上,洒出的水把他的手和面料一同打湿,再慢慢地往下流淌……浸透裙下的贴身衣物。 徐今朝对她的慌乱视而不见。他的视线在后视镜和正前方之间往返,看起来准备倒车了,可他的手还停留在她的腿上,不顾衬衫袖口和腕表被打湿,在丰润的软肉上抓握出深深的凹痕。 “纸巾盒放在车门那里。”他说。 等徐万里给矿泉水瓶旋上盖子,再从车门扶手凹槽里摸索出他说的那盒纸巾时,徐今朝的手已经收回去,重新握住方向盘了。徐万里抽出厚厚一沓纸巾按在裙子上吸水,在她腿上,他抓过的地方留下了淡淡的粉色五指痕。 而他那只刚刚犯下色欲之罪的手,却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握在了需要驾驶人理智把持的方向盘上。 一只形状优美,五指修长的手。 在他发动车子之前,徐万里抽了几张纸巾,帮他擦掉了手上的水。 徐今朝顺利把车倒出路口,他目视前方,认真开车的样子反倒叫徐万里感到紧张不已。 “这个月,来过月经了吗?” 徐万里张了张嘴,半晌才回道:“没。”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我忘记了。” 车子沿驶入中间车道,几分钟后,他们碰上了第一个红绿灯。 徐今朝在等待的空隙里解开袖口,把被水打湿的衣袖卷起来,露出一截清瘦结实的小臂。 “你看起来好像想咬一口我的手,”徐今朝转头看她,“今晚没吃饭吗?” 徐万里:“……是啊。”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没有流口水……瞎说,哪里能看出她想咬人了?她只是觉得他的手很白…… “想吃什么?” “白切猪手。” 徐今朝:“……” 最终,他们没有买到白切猪手,而是在相熟的私房菜馆打包了一桌海鲜大餐。 一回到出嫁前的家,徐万里就迫不及待地奔向洗手间,把身上半湿不干的衣服全部脱掉,拧开了淋浴开关。 徐今朝从袋子里取出打包回来的饭菜,在桌上摆开一个个餐盒,他听到从浴室传来的沙沙水声,还有她碰倒洗浴用品弄出的动静。 “别洗冷水。”他在浴室门外叮嘱了一句。 隔着磨砂玻璃门,里面人影晃动,隐约能看见肉色的身体轮廓。 她好像瘦了一些。 徐万里关掉淋浴,隔着玻璃门问:“你刚才说什么?” 徐今朝转动门把,玻璃门打开一道缝隙的瞬间,他看见她从花洒下迅速地躲到门后,把自己藏了起来。他从门缝里伸进去一件浴袍,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叮嘱:“别洗冷水。” 他的话刚刚说完,徐万里伸出来接浴袍的手突然顿住了。徐今朝一把捉住她白皙的手腕,不出意料,她的皮肤是冷的。 她已经洗了冷水澡。 “放手……”徐万里侧身掩胸,试图从他的掌握之下抽回自己的手。 他握得太紧,徐万里一用力,他就顺势挤入门内,把浑身光溜溜湿答答的妹妹逼到了墙边。 卸去厚重的妆容后,她的面容清纯秀美,褪去咄咄逼人的艳丽之感,显出惹人怜爱的柔弱与无辜。 徐万里被他的闯入吓得退到墙边,她的后背紧贴镜墙,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被逼到这份上,几乎没有逃脱的可能。 “我可以舔吗?”(微h) “你先出去。”徐万里捂住胸口,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徐今朝把手撑在镜墙上,居高临下看着她,他的薄唇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你怕什么?” 在三面为壁,唯一的一扇门还牢牢关闭着的有限空间里,猎物已经逃无可逃,所以猎人表现得十分从容,甚至流露出了两分从不在外人面前展现的松懈感。 徐万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她没有一次对抗成功的经历。他不需要特意去做什么,仅仅一个凝视,就能逼得她下意识想要躲闪。徐万里默默背过身去,无可避免地和镜中的自己四目相对。可能因为离得太近,她恍然觉得自己的脸有些陌生。 这个披头散发,浑身上下湿答答的狼狈女人,为什么会红着眼,满脸挂着赤裸裸的春情? 徐今朝的视线落在她湿漉漉的后背,就像他之前想的那样,这半年下来,她确实瘦了一些。洗过头发后,她今晚特地为登台表演而做的卷发造型恢复成了平时的直发,长度过肩半掌左右,发尾修剪得很整齐,有水珠滴滴答答地往下坠。 “你瘦了。”徐今朝的手掌沿着她的脊柱往下滑,最终停留在腰臀间的小弯里。她的臀部丰满圆润,和细腰形成鲜明对比,一行水珠汇集成细流,悄悄淌入臀缝,消失在神秘的阴影之中。 徐万里额头和镜面相抵,从口鼻间呼出的热气形成一片薄雾,如她所愿掩去了她倒映在镜中的面孔。 热水从头顶洒下来,徐万里抖了一下,热水浸淋让人有种被拥抱的感觉,她不自觉放松了身体,徐今朝趁此分开她的双腿,把手伸了进去。等徐万里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他的手掌贴在腿心那里,缓慢地前后滑动,把滑溜溜的汁水涂得到处都是。 “想要吗?”徐今朝分出一只手解裤子的钮扣和拉链。 拉链的声音在浴室里显得尤为清晰,“嘶”的一声,不紧不慢,却激得徐万里猛然清醒过来。 “不行!这几天是危险期!” 徐今朝按住她,不许她回头,“我不进去。” “可是……” “我可以舔吗?” “……” 说“不可以”的话,他就不会舔了吗? 徐万里心惊胆跳,在他的提示下岔开颤颤巍巍的双腿,然后,她从镜中看见了他跪下的身影,恰好在她岔开的两腿间。 徐今朝今晚应该是从工作室出发去接她的,因为他还穿着白衬衫和黑色西裤,现在他衣衫半湿,跪在漫水的浴室地板上,半透明的白色布料下透出温暖的肉色,遮遮掩掩反倒比衣衫尽褪更让人心跳加速。 镜子里,他在她的两腿间露出了下半截脸。 那两瓣形状优美的薄唇微微张开,深粉色的舌头从中伸出,在她被迫打开的腿心里快速地舔了一圈。 “啊……”徐万里叫出了声音。 徐今朝压着徐万里的腰往下按,迫使她翘起臀部,好让他能从黏糊糊的肉缝一直舔到前面的阴蒂。反复几次之后,徐今朝看到她踮起了脚尖,并且几乎把他的脸当成了坐具,一坐上来就开始转动臀部,借着他的唇舌搅弄湿淋淋的肉穴。 他想,她的丈夫一定没有像这样讨好过她。 “再进去……哥哥!” 徐今朝并不如她所愿,而是用前牙轻轻咬住那粒挺起的肉珠,左左右右地拧动、拉扯。伴随着一声声“哥哥”的叫唤,越来越多的汁水淌进了他的嘴里,这些散发着雌性气味的淫水有如烈性春药,让他体内燃起了更加热烈的欲火。他用舌头分开两瓣柔软的肉瓣,舌尖刺入狭窄的肉孔,着了魔般来回搅弄,从湿热的肉壁上刮下更多的汁液。 过去那么多个日夜,他一直想对她做这种事,以至于现在终于实现,却忍不住怀疑自己在做一场春梦。 徐万里不知道他要舔到什么时候,那张嘴就像不会累一样,又舔又吸,不时弄出下流的声音,她看不见自己的声音,却能知道自己被他怎样对待:他的舌头又伸进去了…… 在举行婚礼的前夜,徐万里第一次知道,哥哥漂亮的嘴唇会为她张开。 她留在这个家中备嫁的最后一个晚上,在云朵般的婚纱堆里……回想起那个时候,徐万里心中的羞耻越发强烈,她被舔得晕晕乎乎,却不忘摆出被逼迫的无辜姿态,“哥哥,够了……” 徐今朝没有停。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无暇顾及妹妹的意愿,欲火炙烈中,他又想起几年前为妹妹收拾书架时,从她的汉英大字典夹缝里找到的色情漫画。 漫画里描述了一种叫做魅魔的幻想生物,他们中的雌性以人类男性的精液作为食物,而雄性的食物则是人类女性的淫水。 “还不够,”徐今朝停下嘴上的动作,哑声回道:“哥哥还饿着肚子。” “……别、别舔了!”徐万里不想听他的胡话,双掌巴着镜面,在他的掌控下艰难地扭动身躯,好不容易转过来,终于不用看着镜子里自己羞耻的面孔,可迎接她的却是哥哥被弄湿的脸。 他跪在那里,仰着头看她,半湿的黑色长发搭在肩背上,俊美的面孔还黏了几丝乱发,看起来宛如刚刚出水的女妖。 徐今朝唇上含着一抹淡笑,不说话却挪动膝盖往前移动,然后再次把脸贴近她的腿心……可徐万里快要站不住了。他的嘴上功夫了得,从第一次开始就是这样,只要被这人的唇舌沾上,她就生不出抵抗的力气了。 背对着他,徐万里需要面对镜中的自己;面向着他,徐万里不得不目睹自己被哥哥唇舌侵犯的画面。无论哪一种,对她来说都太过羞耻。 有时候,徐万里也忍不住想,难道他就不会觉得羞耻吗?要怎么做,才能不对这件事产生羞耻感呢?如果徐今朝知道她心底的问题,一定会笑的,可他并不知道。 龟速捉虫中…… 又粗又长(微h) 徐今朝沿着浅青色的血管一路往下舔,在妹妹白皙的细颈上留下一行长长的湿痕。 不知为何,早已用惯的沐浴露,在她身上留下的香味似乎有些不一样,他总忍不住反复嗅闻,想要分辨那个细微的差别究竟在哪里。 偷情的人不能留下任何痕迹,他只能反复地舔,妄图使自己的气息渗入皮肤肌理,以此覆盖另一个男人留在她身上的触感。 徐万里泪眼朦胧,看着哥哥乌黑的头顶在自己胸前移动,“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舔来舔去……” 简直就像狗一样。 湿润的舌尖绕着乳晕外围打转,一圈圈逼近最敏感的中心点,徐今朝花样繁多,他费尽心思在妹妹身上四处点火,听见她的问话,他张口咬住高耸的乳尖,往后仰头的同时轻轻一扯,把粉色的肉粒连同乳晕和雪白的乳肉都扯得变了形。 徐万里哆哆嗦嗦地掐住他硬梆梆的肩膀,几乎忍不住叫出声来,她低下头,正好对上哥哥往上看的双眼,而他的嘴里,还叼着她的一边乳头……徐万里眼里溢出点点水珠,滴滴答答都落在了雪白的胸脯上。 “比起舔,我更喜欢咬。”徐今朝重新埋头下去,把她胸前的泪滴都舔干净,他一手搂着纤细的腰肢,一手往下移,缓缓游进敞开的腿心,“你又湿了,这里都是水。” “你别说了!”徐万里气愤中又有几分羞耻,她不想看见他的脸,干脆捂住了眼睛。 徐今朝分开肿胀的花唇,并拢两指缓缓滑入了那道神秘的肉缝。随着手指的深入,徐万里的身体逐渐紧绷,就连小穴内部柔软的肉壁都收缩起来,将入侵物牢牢绞紧。 “你和他多久没做了?” 徐万里羞于回答这个问题,却忍不住顺着他的话在心底回想上一次跟丈夫做爱究竟是什么时候——脑海中不期然浮现出俞雪舟的面孔,她猛然反应过来,强行打断了不合时宜的回想。 徐今朝却不肯罢休,“他舔过你吗?” “……” “怎么了?很难回答吗?”徐今朝活动手指,在狭窄的甬道里缓慢抽插,伴随着黏腻的水声,许多滑腻的汁水被挤出穴外,“他能满足你吗?你们多久做一次?” “……” “我和他相比,你更喜欢和谁做?”徐今朝注视着她泛红的双眼,薄唇一开一阖,“我们是兄妹,做起来更刺激不是吗?第一次做的时候,你很快就高潮了,那晚我们做了四次,你把我都榨干了……后来,我还帮你穿上婚纱……” 随着他魔咒般的低沉话语,恍惚中,徐万里的思绪不由自主飘回到出嫁前的那个夜晚,他们在沙发上做,在地板上做,在床上做……徐今朝让她穿上婚纱,提起裙摆,把被射满精液的红肿小穴露给他看。 徐今朝把脸埋在她雪白的双乳间,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一开始你不愿意,后来却主动爬到我身上……你还答应我,有空就会回来和我上床。你说你最喜欢哥哥的肉棒,插得小穴很舒服,你不记得了吗?” “我、我不记得——”徐万里羞得满脸通红,嘴上极力否认过去意乱情迷时曾说过的淫词秽语,体内的欲火却越燃越烈,“你胡说——” 事到如今,她还在嘴硬。徐今朝也不恼,他只是笑了笑,手伸进裤子里,把早已充血勃发的阳具从被撑得紧绷的内裤里解放出来。 他还没脱去长裤,一根深粉色的肉柱从黑色的布料缝隙里竖起来,它又粗又长,肉冠圆润如蘑菇,柱身表面筋脉浮凸,看起来凶恶狰狞,和他精瘦的体型形成巨大反差。 “不喜欢吗?”徐今朝摆弄着胯间的性器,刻意向她展示肉冠顶端小孔溢出的腺液,“可是它很喜欢你……它想插进你的小穴里面。” 徐万里着了魔般,双眼直愣愣地看着那根粗壮的肉棒,徐今朝弹了一下,它就整根晃动起来,把从马眼里流出来的腺液都甩飞了,十分直观地表现出让人脸红心跳的硬度。 光是看着它,徐万里都能想象得到被它插入时的那种饱胀感,这个吓人的尺寸,柱身把小穴整个撑开,来回抽插时又胀又爽,插到尽头时,龟头还会顶住宫口…… 下流想象所带来的刺激往往使人理智尽失。 “……喜欢……”她神色恍惚,从红润的嘴唇中吐出最忠于本能的下流话,“我最喜欢哥哥的大肉棒……我想要……” 翘臀与痣(微h) “不可以。” 徐今朝语气和缓,说出口的却是明确的拒绝。 徐万里愣愣看着他俊美的面孔,等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她瞬间羞耻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简直被鬼迷了心窍! 见她撇开头不肯看人,明显是气恼的样子,徐今朝从地板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她,“你不是说这几天是危险期吗?”徐今朝弯腰逼近她,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在一起,“难道,你在骗我?” “我没有!”徐万里语带恼怒地反驳,随后眼圈一红,语气也随之弱化,“我只是……” “只是什么?”徐今朝屈起一条腿顶入她的两腿之间,一手撑在镜墙上,一手扶着胯间胀痛的阳具,用湿润的龟头在她柔软的肚子上画圈,“怎么不说了?” “……”徐万里双手捂着脸,心底乱糟糟的,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咕~”的一声腹鸣,打破了两人之间危险的氛围。 徐今朝:“……” 他叹了一口气,退开两步,默默地转过身去,开始解衬衫钮扣。 “你先出去。”他说。 “什么?”徐万里拿开遮脸的双手,看见他背对自己脱下衬衫,露出线条紧致流畅的后背。 他的个子很高,宽肩细腰,四肢修长,身形纤瘦而挺拔,一头长长的黑色头发一直垂到腰间,单看背影,有种介于男和女之间的中性之美。 当他弯下腰,把黑色长裤连同内裤一起脱掉,那形状挺翘的窄臀,结实有力的修长双腿,瞬间勾起了徐万里记忆中的某个画面。 “那个时候的照片……是你吗?” 徐万里注意到他左上臀那两点圆润的黑痣,它们一大一小,上下排列,中间约有一指宽的距离。 半年前,徐万里曾收到他发来的一组图片,是一名不露脸的模特穿着复古珠宝内衣拍摄的私密照。那套内衣包括一件镶满碎钻的镂空鱼骨束腰,和一双半透明丝袜,模特那被吊袜带勒出凹痕的翘臀给徐万里留下了深刻印象。她记得很清楚,那上面正好要那么两点黑痣。 徐今朝转过来,腿间一丛黑色毛发簇拥着一根雄赳赳气昂昂的阳具,“你确定要跟我全裸聊天?” 徐万里面红耳赤,抱着上下乱晃的胸部落荒而逃。 从浴室出来,外面流通的空气让徐万里混乱的大脑得以恢复些许思考能力。 这个家里还保留着她出嫁前住的房间,里面也有一些以前的衣服,只是放得太久,没有清洗也不好穿上身。徐万里想了想,转身走进哥哥的房间。等出来时,她的身上披着他的白色浴袍。 软绵绵的面料,舒适亲肤,上面还残留着洗涤剂的淡淡香味,让人感到十分安心。 桌上放着徐今朝提回来的食盒,——一个外观十分高科技的银白色长方体箱子。仔细看,食盒顶端还有保温键和制冷键,徐万里研究半天,没弄明白从哪里打开,索性瘫在沙发上,一边等徐今朝洗完澡出来,一边玩手机。 不看不知道,在她和徐今朝调情期间,俞雪舟给她打了五次电话。 徐万里犹豫着要不要给他回电,看看时间,十点刚过,也不知道他有什么事要找她。徐万里准备无视这些未接来电,但俞雪舟又打过来了,她一时手快点了接听,正在后悔,电话那头传来了俞雪舟的声音。 “万里,你在哪里?”男人在电话那头刻意压低了声音,他的语气有些无奈,“妈来家里了。” 徐万里脑海中浮现出他一个身高一米九的大男人躲在阳台上,背着老神在在坐在客厅的老母亲给自己打电活的怂样。 不知为何,她突然心生烦躁。 “我说过今晚不回去的。”徐万里语气生硬。每次俞雪舟不在家,碰上婆婆来搞“突击检查”,她都会帮他打掩护,现在换成她外宿,他却不肯帮忙圆一下。 “万里,过来吃饭了。”徐今朝穿着浴袍站在桌子前,双手掀起了食盒的盖子。 一股热气从食盒顶端升腾而起。 “啊,你在阿朝那里,早说啊。”电话那头,俞雪舟大概听到了徐今朝的声音,他松了一口气,“我知道怎么跟我妈说了。” 徐万里闻言微微一愣。是了,在这世上,唯一一个她能够名正言顺地外宿过夜却不会被婆家责难的地方,也唯有哥哥家了。 ……真可笑啊。 贪吃幼崽 徐万里挑走在汤里乱飘的葱花,把它们放到一张餐巾纸上。 葱花青翠,是徐今朝拿冰箱里的葱切了撒进去的,他样样都要追求完美,对食物的卖相同样挑剔,为避免黄蔫的葱花影响食欲,在饭馆打包的时候就交代厨师不放葱花,他要等回到家后自己加进去。 也许因为饿过头反而不觉得饿了,面对哥哥摆上桌的饭菜,徐万里懒懒的,不太想挪动位置。 徐今朝夹了块柳叶大小的粉红色肉片,在料碟上蘸了蘸,送到她嘴边,等她张口来接,他先亲了一下她的嘴唇,才把肉喂进去。 嘴里的肉片薄薄的,滋味微甜,肉质松散略带嚼劲,但却没有一点韧筋,徐万里问道:“这是什么肉?” “鸭肉。” “哦。” 只有两个人吃饭,徐今朝点了四道菜,鸭脯,水煮牛肉,蚝油生菜,干煸豆角,菜色简单,但滋味非常不错。就着额外赠送的一小碟酸辣萝卜,徐万里渐渐打开胃口,频频朝鸭肉和牛肉伸筷子。徐今朝自己吃着,不时给她夹些生菜和豆角,让她不要挑食。 “你小时候可没有挑食的毛病……”徐今朝用调羹搅起沉在汤盅底部的青榄和肉片,“吃什么都很香,还会抢我的东西吃。” “我抢你的东西?”徐万里对此没有印象,她啃着清脆爽口的酸辣萝卜条,“我怎么不记得了?” 徐今朝笑了笑,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 徐万里比他小五岁,她出生的时机不凑巧,正是徐家的生意开始走下坡路的时候。怀着对家财大涨的热切期望,妈妈郑安娜给女儿起了个“曼妮(money)”的小名。 小曼妮出生后不久,就因为父母疲于挽救生意而被送回老家给爷爷奶奶帮忙带了。 回忆起童年过往,徐今朝和妹妹相处的机会不多,他跟着父母在城市里生活,而妹妹则在老家和爷爷奶奶过日子。这种一家人分离两地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妹妹初中毕业……中途因为父母离婚,妈妈远走马来西亚,小曼妮还被带走过一段时间。 时间太过久远,徐今朝对一些细节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印象深刻的唯有两点:小时候的妹妹呆头呆脑,胆小,且贪吃;妹妹从小就是个财迷。 七岁那年,徐今朝因为食物中毒,有了人生第一次的住院经历。爷爷奶奶带着妹妹来城里看他,那天早上,他刚准备吃早餐,奶奶随手把妹妹往他的病床上一放,就在大人们谈论他的病情的时候,妹妹小手一伸,从他的饭盒里拿走了最大个的白馒头。 十几个月大的小孩子,牙齿都还没长齐,那么大个馒头,比她的脸还大,徐今朝看她啃得费劲,忍不住把馒头拿过来,撕成小块喂给她吃。怕馒头太干会噎着妹妹,徐今朝还让她喝了自己的牛奶,等到大人发现的时候,她的小肚子都撑得圆滚滚的了。 每次父母往老家打电话,徐今朝在旁边听着,都能听到爷爷奶奶乐呵呵地念叨妹妹,“胃口好哦,吃饭香”,“乖的哦,给点吃的就不闹腾”,这些不同的话,其实表达的都是同一个意思:妹妹贪吃。 她确实贪吃。 当初徐今朝吃白馒头是因为生病,饮食必须清淡,放在平时,他吃不下没滋没味的食物。但妹妹不一样,很少有她不吃的东西,干巴巴的大白馒头也照样吃得津津有味。 徐万里四岁那年随妈妈去了马来西亚,七岁时又被送回国内,照旧在乡下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大概因为经历了父母离婚的变故,她的性格变得越发内向,不爱说话,也不喜欢搭理人。 有一年,徐清晖和徐今朝父子回老家给徐万里过生日,徐今朝用自己的零花钱给她包了个红包。徐今朝亲眼看见,那一瞬间,妹妹那双呆滞无神的黑色大眼睛里迸出了小星星般的亮光。 徐今朝这才知道,原来妹妹不止贪吃,还爱财。 之后的许多年里,徐今朝总是时不时给妹妹的小金库添一些积蓄。一直到她结婚成家,徐今朝也没有断过给她的零花钱。 徐家祖上富贵,徐清晖早年生意做得好,赚来的钱有一半用来置办房产。后来遭遇破产,损失的也只是流动资金,房产都还保留着,随便拿出其中的三分之一换成现钱,都足够他们一家衣食无忧过一辈子了。 虽然破产,但家底还在,徐今朝没有经济压力,也不介意接济妹妹。 前几年徐清晖决定再婚,提前分配家产时,他把大部份钱财和所有房产都留给儿子,只给女儿划出一百万现金。徐清晖对这个从小不在身边长大的女儿感情不深,加上重男轻女的老观念,总觉得把财产留给女儿,等她出嫁无异于白白送给别人家。 后来,徐万里嫁给纺织巨头俞家的公子,徐清晖怕自己一毛不拔太丢份,这才勉强分给女儿两百万的嫁妆。 非法驾驶婴儿床 事到如今,徐今朝已经不会再追问,她爱的人到底是他还是俞雪舟了。 反正无论爱谁,这份爱都是有限的,远远及不上她对钱财的爱。 看似随波逐流,实则永远清醒,永远无情。 不过这样也好,心无挂碍,才能少思少虑。 只是,每当回忆的画面在脑中闪现,总会勾起徐今朝的一点遗憾。 “我有点后悔……”徐今朝把妹妹抱到腿上,两个人无所事事地缩在沙发一角,彼此身上都沾染着一点微醺的酒气。 就在刚才,吃过饭后,徐今朝开了一瓶低酒度的青梅酒,徐万里接过杯子喝了一小口,她嫌酸,非要往他的杯子里倒,结果失手全洒在两人身上了。 “后悔什么?”徐万里挪来挪去,试图避开屁股底下逐渐抬头的硬物。 徐今朝揽住她的细腰,他的语气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甚至带着几分沉浸在回忆中的飘渺,“后悔没有多抱几次小时候的你。” 那个时候,无论爸爸还是妈妈,都把她视作累赘。大人们不说,但不代表小孩子不知道。受父母态度的影响,徐今朝一开始也对这个妹妹没什么好感,哪怕她只是个无知幼儿,还没有做过任何惹人讨厌的坏事。 那是一个充斥着蝉鸣声的夏天,徐今朝被父母送回老家小住,爷爷奶奶很开心地忙活起来,说要做给他一桌好菜。 徐今朝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上播放的动画片。穿着短衫短裤的妹妹推着木头做的小推车,在他面前来来回回地走。她顶着一头黑色短发,小脸圆圆,矮墩墩的身子白白胖胖,走起路来也摇摇晃晃的,让人不由自主联想到动物园里的企鹅。 她似乎很喜欢这个推车的小游戏,把两个柚子从这头运到那头,卸下来后又装上一瓶矿泉水,从那头运回这头……自娱自乐,乐此不疲。 中途奶奶从厨房里出来,看到小孙女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觉得这样会妨碍孙子看电视,索性把她拎起来,放进了带围栏的婴儿床里。奶奶前脚刚走,她就扒着婴儿床的围栏,踮起脚尖面朝厨房,用谁也听不懂的婴语骂骂咧咧。 奶奶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笑骂一句:“叫什么叫,在给你做饭呢!” 小曼妮好像听懂了似的,乖乖收了声,一时间,客厅里只剩下电视的声音。 但这份安逸没能维持太久,过了几分钟,徐今朝听到身后传来“砰”“砰”的撞击声,他回头一看,发现妹妹身在婴儿床里,两条肥嘟嘟的小短腿却从围栏的缝隙间穿出来,正在地板上蹬来蹬去。随着她起飞一般的蹬腿动作,底下安装了四个轮子的婴儿床被驱动着,在屋子里横冲直撞,——连婴儿床都能飙车了,托妹妹的福,徐今朝着实开了一回眼界。 好好坐着看电视,却被妹妹非法驾驶的婴儿床创到的徐今朝:“……” “嘿嘿。”小曼妮抬头对哥哥露出讨好的笑容,并从婴儿床的缝隙里抠出一包不知藏了多久的饼干,怂兮兮地递给“事故受害者”赔罪。 那是徐今朝第一次和妹妹单独相处。 她是一个被父母嫌弃,被爷爷奶奶养大的小女孩。 大概因为时常被叮嘱“要乖”“要听话”,被教导抓住打电话、短暂会面等等一切机会向父母和哥哥展现自己的乖巧聪明,她小小年纪就已经知道要看人脸色了。 大多数时候,她不喜欢搭理人,经常自己一个人玩耍。 对徐今朝这个陌生的哥哥,她也有好奇心,但也不多。她只在最开始见面的时候,躲在奶奶身后探头探脑地打量过他,之后就像家里没有这个人一样,继续自娱自乐,直到调皮捣蛋撞到他身上…… 那个时候,她有没有两岁呢?徐今朝已经记不清了。 回忆的画面逐渐变得很模糊,就像握在手中的沙,用力抓紧,用力回想,反而会加快忘却。 “再喝一点,你今晚会睡得很好。”徐今朝用玻璃杯的边缘碰了碰她花瓣般的嘴唇,“你小时候,见到别人吃喝,无论什么都抢着要……” 嗜茶如命的爷爷,每次泡茶都东张西望,唯恐小孙女会突然冒出来,伸出小胖手随机抓走他一只茶杯。爷爷那套紫砂功夫茶具已经用了好多年,平时使用都轻拿轻放,十分珍惜,但还是有一只茶杯被打破了,——是小曼妮动的手。 之后每当妹妹靠近茶桌,爷爷都会提前拦住她,若她趁大人不注意对茶杯伸手,爷爷会立刻把她拎开,一边从冰箱里拿出哇哈哈,一边骂骂咧咧:“小小人儿,喝什么茶?喝奶!” 吸管“哚”的一声扎透哇哈哈的锡纸瓶盖,小胖妞高举双臂,迫不及待地接过来,咕咚咕咚喝得痛快。 但她的眼睛还望着茶桌那边,似乎为自己没能喝到爷爷的功夫茶而感到遗憾。 后来,她抽掉吸管,指着桌上的茶具“啊啊”叫,非要把哇哈哈倒进茶杯里喝。爷爷被她烦得吹胡子瞪眼,一老一小指着对方骂骂咧咧,最后还是奶奶找出一套很久不用的旧茶具,让她自己玩儿才揭过这场“吵架”。 尽管如此,爷爷奶奶还是会在每一次通话中对爸爸妈妈和他说,曼妮很乖,很听话,有空多回来看看她…… 为什么那个时候,他会对她的事无动于衷呢? 明明前十几年形如陌路,为何后来又让他对她如此牵肠挂肚? 人心变幻难测。 我发现我一开始写幼崽就会停不下来……(T ^ T) “我想离婚。” 他说的所有事,徐万里都没有印象。她不太想去回忆久远的童年,这大概是趋利避害的本能在起作用,——对于不愉快的过去,还是忘记的好。 “你喝醉了?”徐万里用手背碰了碰他光洁的额头。 徐今朝闭目,靠在她的胸口上一言不发。下一秒,他突然起身,将徐万里打横抱起原地转了一圈,徐万里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双臂下意识圈住他的脖子。她唯恐自己会摔下去,而徐今朝却似乎乐见她的主动拥抱,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你干什么?”徐万里有些恼怒,忍不住捶了他的肩膀一下。她不太喜欢这种悬在半空中,失去自主只能攀附别人的状态。 徐今朝把她抱回房间,进门时,徐万里一眼就看到书桌脚下有一件和这个灰白色调的房间格格不入的物品。 那是一辆造型简单的木头小推车,它的外观十分粗糙,浅棕色的木头没有上漆,也没有经过精细打磨,只是削掉了尖角,四个用木桩做成的小轮子还有些腐坏痕迹,显示出这件物品已经有些年头了。徐今朝把小推车当成书架使用,上面放着几本厚厚的硬壳书,这让它看起来宛如一件复古的怀旧风装饰品。 虽然有几分意趣,但这东西明明不符合他的审美…… 徐今朝弯下腰,想把她放到床上,结果徐万里搂着他的脖子不放,他起不了身,两人双双倒在床上,迭在了一起,“你在看什么?”他顺着徐万里的视线看过去,目光同样停留在了那辆小推车上。 只是看着而已,当年那个小女孩仿佛又在眼前浮现,她走路摇摇晃晃,推着小推车来来去去…… “你起来。”徐万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试图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 这个人瘦归瘦,体重却不轻,就这一会儿,都压得她有点呼吸不过来。 徐今朝翻身从她身上下来,伸手帮她顺了顺胸口的气。他的手探进她的浴袍里,悄无声息地覆上了柔软的乳肉。 徐万里隔着浴袍按住了他的手,想到刚才俞雪舟在微信里说的事情,她就觉得十分心烦。听他的话,婆婆今晚好像在家里住下来了,这也意味着她明天一大早就要赶回家,而且婆婆一定会在家里等着她各种赔小心。只是想想,都觉得刚刚吃下去的美味晚餐要消化不良了。 “我想离婚……”徐万里脱口而出。 话说出口,她自己先愣住了。 离婚的念头,不是现在才有的,但从嘴里说出来,这还是第一次。之前一直对这件事保持沉默,就是因为她早有预感,一旦对人说出口,就等于按下某个按钮,不管有没有做好准备,平静的生活一定会被打破——这才是她真正担心的事情。 她匆匆扫了徐今朝一眼,懊恼自己说话不经大脑,也害怕他会抓着这个话柄要她赶紧走下一步。 但徐今朝只是亲了亲她的额头,轻声问:“你希望我怎么做?” 徐万里推开男人温热的胸膛,转身背对着他,半晌才憋出一句闷声闷气的话:“不要你管。” 当初徐万里和俞雪舟相识,还是因为徐今朝的缘故。 徐今朝大学时和俞雪舟相识,大四那年,他们和另一个志同道合的同学一起创业,合作开设一间服装设计工作室。当时他们需要拍摄一段宣传短片,为避免版权纠纷,俞雪舟特地找人作了一首曲子当背景音乐,正愁找不到人唱,徐今朝把自己正在读高一的妹妹找了过去—— 那首歌,至今还是他们工作室主页的背景音乐。 当初俞家同意俞雪舟和徐万里结婚,其实也有看重徐今朝的意思。虽然工作室是借着俞家的势立起来的,但这些年也确实做出了不错的成绩,对于徐今朝的能力,俞家是认可的,连带的徐万里这个妹妹,也得到了俞家人的另眼相待。 这桩婚事从一开始就不是徐万里自己的事,所以这么长时间,她也一直没能下定决心。 徐今朝见她心烦,也没再闹她。关了灯后,两人睡在同一个被窝里,互相拥抱着,呼吸渐渐同步……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徐万里迷迷糊糊醒来,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发现俞雪舟给她发了一堆信息。 倒不是催她早点回家,而是告诉她今天中午要回婆家吃饭,方便的话让大舅子也一起过去。 徐万里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周六,俞家一直有周末举行家庭聚餐的习惯。 大概因为迟迟没能等到徐万里的回复,俞雪舟打了徐今朝的电话。 徐今朝开了扩音,俞雪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阿朝,万里还在睡吗?” 徐今朝看了看睡眼惺忪一副没睡够的样子,却还倔强地刷着手机的妹妹,“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让她睡吧。”俞雪舟也没多问什么,“今天有没有空?中午过来清湖苑这边吃饭呗?” “好,我知道了。”徐今朝应得干脆,本身和妹妹的婆家保持来往也是很正常的事,“我一定提前到。” “也不用太过郑重。”俞雪舟似乎在打游戏,伴随着他的说话声,还有游戏的音效,“等万里醒了,你问问她要不要先回这边换身衣服,我在家等你们过来。” “好,我等会问问她。”徐今朝挂了电话,看向和自己同床共枕的妹妹,用眼神询问她衣服的事。 俞家对儿媳是有一些要求的,徐万里自从和俞雪舟在一起,衣着风格就开始往温婉淑女上靠,以前那些可爱的、学院风、辣妹风的衣服,基本都压了箱底。她昨晚出门时穿了细高跟鞋和吊带短裙,要是穿这一身回去,骂倒不至于,但也肯定会招来长辈的不喜。 “先回蓝山花园。”徐万里神色恹恹,提到那个无法让自己安睡的家,她实在高兴不起来,“要回去换衣服……” 俞雪舟和徐万里的小家距离位于清湖苑的俞家有十几公里,两个地方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只是中间隔着繁华的市区,平日交通时有堵塞,来往实在不是很方便。 先去蓝山花园换衣服的话,他们十点就得出门了。好好的周末清晨,却要花费在各种拥堵的路上……想想就让人难受。 徐万里给俞雪舟回了信息,说自己会回去换衣服,后者表示会等她,并且提议她收拾几套衣服放在大舅子的车上,让他带回去,这样一来,以后遇上回娘家第二天又要赶去婆家的情况,也不用再多跑一趟了。 徐万里:“……好主意。” 如果她有想回娘家就回娘家的权利,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 “我们离婚吧。” 意识到自己只剩下不到两个小时的回笼觉时间,徐万里越发感到焦虑。她拉起被子蒙住头,任由各种情绪在胸腔中发酵,间歇性的离婚冲动再一次涌现,甚至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万里,别这样。”徐今朝单脚站在床边,另一条腿曲膝跪在床上,他俯身拉开被子,含笑看着缩成一团的妹妹,“家里有饺子和核桃包,你想吃什么?” 徐万里抓着被子边缘,恶声恶气叫道:“我什么都不想吃……” “你睡吧,等吃早餐我再叫你。”徐今朝摸了摸暴躁老妹的脑袋,转过身脱下睡袍,准备换上长裤和衬衫。 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起床气很大,睡觉时被吵醒就会发脾气…… 徐今朝拎起衬衫,正要把手臂伸进衣袖,身后突然传来奇怪的触感,他顿了顿,回过头只见妹妹从被窝里伸出一只赤裸的手臂,她的手正按在他的后臀处,隔着内裤揉捏着他的臀部。 “万里?”徐今朝抓住了这只“不安分”的手,不过,他倒不认为她会在睡眠不足的状态下产生那方面的想法。 徐万里闭着眼睛摸了半天,没摸到桌子边缘,反倒摸到了手感很好的……性感翘臀。反应过来后,她立刻触电般缩回手,想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没想到被他抓个正着。 “你是要喝水吗?”徐今朝松开她的手,把桌上的水杯递给她。 “……”徐万里从乱糟糟的被子堆里坐起身,背靠着床头,默默接过水杯喝了起来。 徐今朝见她低着头不敢看人的心虚样子,不由得笑了笑。等她喝过水,他接过杯子离开了房间。 之后的一个多小时,徐今朝并没有去打扰徐万里,但她翻来覆去,却是怎么也没法睡着了。 对于每周一次的家庭聚餐,徐万里打从心底感到厌烦。 俞父俞母作为公公婆婆,倒也没有什么拿捏儿媳的恶习。但两位长辈出于对小儿子的关心,时不时入侵她和俞雪舟的生活,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到底还是对他们造成了一些影响。 俞母隔三差五就会去一趟家里,一开始徐万里还不觉得有什么,到后来被挑剔冰箱里不备食材、家里家具摆设方位不符合风水学、地板不够干净、物品不够整齐等等问题,徐万里渐渐明白,婆婆虽然没有明说,但其实是期望她做个贤妻良母,照顾好俞雪舟的衣食住行。 那段时间,俞家还从主宅调了个煮饭阿姨过来。只是后来俞雪舟无意中听到煮饭阿姨在电话里向俞母事无巨细地报告他们的生活细节,他自己就先受不了,把人赶了回去,之后说什么也不让外人住进来,需要请人搞卫生也只是请钟点工。 因为俞母的不定时上门,徐万里甚至连觉都睡不安稳。不想做饭的时候,徐万里就连点外卖都要再三思量,生怕吃的时候遇上婆母来家里,或是外卖餐盒处理得不及时,被婆母发现……不单是她这个儿媳,俞雪舟自己点外卖都要偷偷摸摸。 这样的日子过得太痛苦了,再这样下去,她都要疯了—— 如果能离婚,她一定要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好吃好睡地过日子,每天睡到自然醒,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九点半左右,俞雪舟给她打了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出门。 徐万里听着他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我们离婚吧。” “你放我下来” 电话那头有几秒钟的静默,随后,徐万里听到丈夫的声音,他语调平稳,语气如常。 “万里,我没听清你刚才说的话。” 徐万里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他说这话时那副漫不经心的面孔。 半年前,徐万里曾试探着问起他和徐孟园的关系,当时他也是同样的态度,四平八稳,没有一丝偷情的人该有的心虚和慌乱,甚至还慢条斯理地接了杯白开水递给她,然后在她身边坐下来,支着额头含笑问一句“你认为呢?”。 从那时起,徐万里就隐约有种预感,自己离重获自由已经不远了。 徐万里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烦躁:“……算了,等见面再说吧。” 她不想退缩,但她熟知对方的秉性,隔着电话扯皮不痛不痒,难以伤筋动骨,必须当面对峙,最好给他迎面来上一拳——想象那张吊儿郎当的笑脸被打歪的样子,徐万里的心情才稍微好转一些。 “万里,吃早餐了。”徐今朝敲响了房间的门。 徐万里换好衣服出来时,他正往餐桌上摆放小蒸笼。新鲜出炉的广式早点冒着热汽,食物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勾起腹中饥鸣。 徐今朝系着围裙,为了方便做家务,他还用鲨鱼夹挽起了长发,徐万里在一旁看着,觉得此时此刻的他颇有种人妻的贤慧气质……不过,这话她可不敢当面对他说出口。 刚刚从破壁机里倒出来的豆浆,色泽微红,沿着杯壁一圈有少许气泡,凑近还能闻到很香的红枣味儿。 “还很热,放凉一点再喝。”徐今朝解下围裙,弯腰亲了亲她的额头,“早。” 徐万里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被吻过的地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样温情的早晨,应该发生在情侣,以及拥有合法婚姻关系的夫妻之间,而非兄妹。 徐今朝拉开椅子,在她身旁坐下,然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那样黑漆漆的液体,看着就很苦。徐万里愿将美式咖啡称为“来自非洲的汉方药”。 徐今朝放下杯子,抬眼时正好捕捉到她扫过咖啡时眼中流露出的畏缩。他侧身过去,轻轻吻住了她的嘴唇。 “你干什么?”徐万里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地往后缩,她的视线越过他的肩头,看向窗帘完全敞开的阳台,对面楼层的住户正在浇花。 光天化日之下,他的主动亲近让徐万里倍感羞耻和惊恐。 徐今朝紧紧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所作所为强势得不容人抗拒,可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他却闭着眼睛,睫毛低垂,神情平静而温柔,仿佛借由此刻的亲密接触,在向她倾注某种东西。 徐万里从他口中品尝到了些许苦涩。 两人的气息在咫尺间交融,她眨了眨眼睛,紧绷的身体不由自主放松下来,在彻底脱力前被粗暴地拉过去,重重栽倒在他怀里。 徐万里狼狈万分,最后被迫坐到他的腿上,她感觉别扭极了,这种别扭也让她从短暂的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对他重新筑起防备。 而徐今朝却神色自若:“你好像很在意我的咖啡的味道,”他凝视着她的双眼,“怎么样?” “……苦。” 徐今朝点头,“我也觉得苦。” “你放我下来,还要吃早餐……”徐万里不敢坐实,怕自己的体重会压坏他的双腿,可这么硬撑也着实累人,最后支撑不住了,想要向椅背借点力,伸手时却意外打落了他脑后的鲨鱼夹。 乌黑浓密的长发披散而下,原本眉目清冷的男人,瞬间变得多情起来。 “先吃什么?虾饺还是水晶糕?”徐今朝没有去管自己的头发。 “……我,我先喝豆浆。”徐万里伸手抓过杯子,她谨记着刚刚煮好的豆浆热度滚烫,只小口啜了一点儿。 这浆液磨得足够细腻,口感柔滑香浓,甜味也恰到好处……只是她还来不及回味,徐今朝按住她的后脑往下压,又再一次吻了上来。 徐万里像被野兽扑倒的小羊,无措地扑腾着,最后又因为男人的手伸进裙子而骤然夹紧双腿。 “你能不能让我好好吃东西?”徐万里气喘吁吁,湿润的嘴唇上还挂着一道长长的银丝。她脸颊微红,双眼恼怒地瞪着他。 “你吃。”徐今朝并不限制她的双手。 徐万里拿起筷子,颤抖着夹起一只玲珑剔透的虾饺,在徐今朝的注视下慢慢送进嘴里。 在这过程中,他并没有做任何动作,但徐万里依旧吃得很不安心。她缓慢地咀嚼着口中的食物,牙齿碾过柔软的粉皮和鲜甜的虾仁馅,一边在心底感叹这些外表精致的早点吃起来不错,一边又不得不提防他的使坏。 等徐万里咽下这第一粒虾饺,徐今朝腿间勃起的阳具隔着衣物,正好卡进她的两腿之间。 夫妻争执 出门前,徐今朝把一个牛皮纸档案袋递给徐万里,“如果你已经下定决心,就把这个带上。” 徐万里面带疑惑地接过去,解开袋口的细棉线一看,发现里面是一沓厚厚的相片……等看清照片上的人脸,她猛地抬起头,而徐今朝也正低头看她,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他的眼神太过平静,丝毫看不出不久前犯下淫行时的肆意和狂放,徐万里张了张口,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最后只是傻傻地点了点头。 徐今朝却像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般,面上流露出淡淡的笑容,哄小孩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了,我们走吧。” 徐家所在的小区距离徐万里和俞雪舟的住处并不远,在道路畅通的情况下,开车只要十几分钟就能到达。 这段路途如此短暂,以至于徐今朝把车开到小区门外的树荫下时,徐万里还觉得自己只是发了一会儿呆。她放下怀里抱着的档案袋,准备大开车门下去时,突然被徐今朝拉住了手。 徐万里回过头,他却放了手,只含笑看着她。 “我,我进去了?”徐万里的语气有些小心翼翼。 徐今朝点头,目送她下车走进小区正门。 像这样目送她进入和那个男人组成的“家”,他心底怎么可能会好受?只是,除了笑,他也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了。 她也许永远不会知道,他将那个档案袋交到她手上的时候,心底又怀着怎样阴暗的祈求。 虽然这样做显得他早有预谋,等她回过神来或许会产生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但他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了。 徐万里到家时,俞雪舟用自己高大的身板给她打了个掩护,让她能够悄无声息地遁回主卧换衣服。婆母邵裕芳正在阳台上研究那堆长得千奇百怪的多肉植物,并没有留意到夫妻俩的动作。 徐万里自觉和便宜丈夫已经无话可说,于是匆匆关上房门,一边脱下长袖的针织开衫和黑色吊带裙,一边从衣柜里挑选适合的衣服。 如果离婚,她要带走的东西也就只有这些衣服了。说实话,她无论婚前婚后都不太喜欢这种语文老师风格的素雅长裙,到时收拾好,通通塞进楼下的旧衣回收站里去,捐给有需要的人也好过压箱底放着占地方。 胡思乱想间,她随手取出一件棉麻质地的米白色长袖衬衫裙,对着镜子放在身前比了比。 裙长刚好到小腿肚,显得人端庄又斯文。 徐万里正准备把连衣裙套到身上,房间的门锁发出“咔嗒”一声,她立刻转身背对衣柜,把裙子按在了胸前。 她的动作太过迅速,甚至有几分慌张的意味,俞雪舟手握门把,一只脚已经跨入房中,却因为妻子的戒备反应而顿在了原地。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 男人顶着一头张扬的狼尾发,鬓角还别着一枚小草莓发夹。他生得人高马大,长相也颇为俊朗,这样的发色和打扮不仅不显得女气,反而还为他增添几分放荡不羁。 徐万里对他的嬉皮笑脸并不买账,她依旧捂着前胸,手指房门冷声道:“出去。” 俞雪舟眨了眨眼,“有什么关系嘛,都老夫老妻了。” “我说出去,没听到吗?”徐万里一脚把衣柜前的椅子踢翻在地。 铁艺高背椅重重砸在实木地板上,制造出巨大的声响。 俞雪舟没料到她会做出这么激烈的举动,一时反应不过来,只站在门边愣愣地看着突然发怒的妻子。 徐万里见他一动不动,随手抓了个瓶子扔出去,随着瓶子落地,白色的药片洒了一地,瓶盖则骨碌碌滚向了某个缝隙。 “我说出去,你听不懂人话吗?!”徐万里暴躁得想把他那颗招摇的粉头拧下来当成球,然后一脚踢出窗外。 “怎么了,老三,你惹万里生气了?”邵裕芳闻声而来,生怕儿媳一个冲动伤了儿子,连忙上前抓住儿子的手臂把他往外拉,同时不动声色地拧了一圈他手臂上的肉,让他识趣点先退走,不要继续激怒妻子,“万里啊,别冲动,冷静下来,有话好好说,啊?” 俞雪舟退出房间外,“咔嗒”一声关上了房门。 他紧抿着嘴唇,脸上已经没有了往常的笑模样。 “老三!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干了什么混账事了?”邵裕芳一巴掌拍在了儿子的后背上。 俞雪舟后背一痛,他龇牙咧嘴地回头,满脸无奈:“妈……” 邵裕芳恨铁不成钢:“妈什么妈!你到底干什么了,把你老婆惹怒到这个地步?” 虽然母亲的身份让邵裕芳天然偏向儿子,但她倒也不是那种一有什么就把过错往儿媳身上按的恶婆婆。 俞雪舟从小到大惹祸不断,家人已经习惯给他擦屁股,好在他娶的妻子是个不爱招摇的,这两年带得俞雪舟也变得稳重许多。 儿子为人任性,小夫妻间能过得和和气气,必然是儿媳这一方迁就了他。邵裕芳认得清这一点,所以遇上今天这样激烈的冲突场面,凭着过往经验和理性,她立刻判断出来,起因必然是出在儿子的身上。 “唉,你气死我算啦,你到底说不说?” 客厅外母子俩的拉扯,徐万里并不清楚。换做以前,婆母来家里做客,别说发怒扔东西,她就连走路也会放轻脚步。 但是今天,她从徐今朝那里得到了勇气。 也许今天的家族聚餐,就能把离婚的事谈妥。 再也不必装模作样,去假扮一个端庄贤慧的妻子。 徐万里扔开手上的米白色衬衫裙,重新挑选了一件花色鲜艳的大裙摆碎花吊带裙,搭配砖红色针织开衫。 在她现有的衣服中,也只有这件裙子不那么“良家”。 倒是适合在谈离婚的日子里穿上。 “你是不是喜欢人妻?” 俞雪舟似锯了嘴的葫芦,面对邵裕芳的追问,始终一言不发。 徐万里换好衣服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他突然笑了一下:“妈,你看,我老婆今天真漂亮。” 俞雪舟衷心认为今天的妻子很美。 即便他们之间刚刚发生过一场莫名其妙的冲突,这并不妨碍他对妻子不同往日的衣着风格感到惊艳。 邵裕芳抬眼一看,见到儿媳的打扮,她沉默了片刻,并没有发表意见。在她看来,徐万里这身印花裙过于张扬了,但在这个当头,摆出婆婆的架势来说教显然很不恰当。 因此邵裕芳违心地点头夸赞:“确实漂亮!”只是这样的打扮并不适合俞家的媳妇。 “妈,我们什么时候回主宅?”徐万里把刚刚从抽屉里找出来的卡包塞进包包,“我哥还在小区外面。” 邵裕芳闻言站起身,还顺带踢了一脚傻坐在沙发上不动弹的儿子,“哦,阿朝在外面等着啊?那我们也快点出门吧。”她提着包包往外走了几步,还回过头来笑着跟徐万里说话,“怎么不叫他上来坐一坐啊?” “保安说没有停车位了……”徐万里面不改色地扯着谎。 俞家的家世摆在那里,再怎么平易近人,也会比一般人家讲究些。尤其现在家里有邵裕芳这个长辈坐镇,徐今朝上来一趟必然得走做客的那套流程,喝喝茶、聊聊近况肯定少不了,倒不如让他在小区外面等着,反正大家的最终目的地都是俞家主宅。 再说,徐今朝也不见得想踏进她和俞雪舟的家。 “那真是挺烦人的。”邵裕芳面上笑呵呵,回头狠狠拉了一把儿子,“把你那破发夹拿掉,这个样子出门丢不丢人!” “妈~” 俞雪舟一个壮汉拉着邵雪芳撒娇卖痴的样子实在太辣眼睛,徐万里丢下一句“我先去按电梯”,挑了双金色的玛丽珍鞋穿上,就这样出门去了。 到了楼下,三人分成两路,俞雪舟和邵裕芳直下地下停车场,而徐万里则往小区大门外走。 徐今朝的黑色SUV还停在原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尘不染的车顶上多些紫红色的小花,徐万里走进了才发现那是种在小区门口的三角梅。 不远处的花墙前,两个小女孩正在围观物业修剪三角梅,一旦有大蔟的花掉下来,她们就捡起来,从树枝上薅下一朵朵小花塞进塑料袋里……看她们不时望向这边,还笑得鬼鬼祟祟的样子,徐万里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 “有女孩子给你送花。”徐万里从车顶上拿下一朵花,坐进了副驾驶座,把花递到徐今朝的鼻子前面。 “是吗。”徐今朝笑了笑,任由她把花插在了自己的耳朵后面。 小女孩们提着花,跑到停在路边的车旁,费劲地往车上抛撒花朵。抛完了这辆,还有下一辆…… 一声喇叭声打破美好的氛围,俞雪舟的银色保时捷从前面的出口开了出来,这声喇叭正是提示他们跟随。 徐今朝发动车子跟了上去,他双手握着方向盘,视线直视前方,从容地驾驶车辆汇入车流,“你还有半小时可以考虑。” 徐万里:“考虑什么?” 徐今朝:“离婚的事。” “……” 徐万里从屁股底下抽出那个档案袋,郑重地把它平放在腿上。 “你……就这么想我离婚?” 正好隔壁有部车更换车道,一个斜切突然插到他们前面,徐今朝适时刹车,两人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去,等稳定下来,他按了一下喇叭以示警告。 “是啊。”他接上了她刚才的问话,“我想你离婚。” 不知道是不是安全带勒得太紧的缘故,徐万里觉得自己的胸口隐隐泛痛。 上高架桥前的最后一个红灯,徐万里主动倾身吻了他的嘴唇。 “你是不是喜欢人妻?你这个性癖不好。” “……” “等我离婚了,你就会觉得腻味了。” “……这附近是不是有个可以停车的公园?”徐今朝点进手机导航页面,“你想试试在车上做吗?” 徐万里:“……” 行了,还是闭嘴吧。欲求不满的男人会做出些什么事,可不好说。 十一点左右,他们顺利到达了俞家主宅。 俞雪舟比他们早到,邵裕芳已经进去了,俞雪舟站在车库入口前候着,准备给徐今朝指停车的地方。 俞雪舟敲了敲车窗,等徐万里降下车窗,他弯腰对她笑道:“万里,先下来吧,车库的空气有点不好。” 阳光下,他粉色的头发镀上一层光边,乱飞的发尾显得有些透明。 徐万里拎着包包,拿着档案袋下了车。 “这是什么?我帮你拿。”俞雪舟又一次贴了上来。 若是没有许孟园的事,光看表现,他倒是个体贴的丈夫,但徐万里熟知他的本性,对他的这番作态也早已感到厌烦。 “我自己会拿。”徐万里把档案袋拿到了另一侧。 俞家主宅是带有花园的新中式住宅,他们进入主楼二楼客厅时,徐今朝已经从车库电梯上来了,此时正向坐在茶桌前泡茶的俞观泰问好。 徐今朝带了一盒老家产的新茶,俞观泰笑呵呵地接过去,十分热情地招呼小儿媳的哥哥坐下品茶。 相比起纺织巨头的身份,这位年过六十仍意气风发的长辈倒是显得十分和蔼可亲。 “阿朝啊,好久不见咯,来,喝茶。”俞观泰给他倒了杯茶,转头看见小儿子夫妻进来,他也同样热情招呼,“万里,快过来喝茶。” 对这个出身不显的小儿媳,俞家上下并没有什么不满。事业发展了这个层级,其实也不非得让子女搞什么联姻、强强联合之类的,选择徐家这样略有家产的家庭结亲反倒更省事。 “万里,跟老三闹别扭啦?”俞观泰把装点心的盘子往小儿媳面前推,“他是不是惹你生气啦?你告诉爸,爸帮你出气!” “爸,其实……” “嗯,你说,爸听着。”俞观泰斟好了茶,背部挺直,两手放在茶桌上,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作为长辈,俞观泰对晚辈向来持宽容和鼓励态度,但他到底是个成功的企业家,一旦摆出认真的架势,徐万里就感觉到了无形的压力。她不自觉地往后靠,突然紧张得把在车上想好的说辞忘了个一干二净。 徐今朝在桌子底下拿走了她紧抓在手里的档案袋。 “伯父,方便的话,我和万里,有件事想跟您,还有伯母谈一谈。”徐今朝把档案袋推了过去,“当然,还有雪舟。” “请允许我和雪舟离婚。” 婚姻从来不是两个人的事。 如果今天徐今朝没有到场,俞家必然会将这件事当成小夫妻间的矛盾来进行调解。 可他来了。 徐清晖再婚后甚少过问儿女的情况,而郑安娜远在马来西亚,这么多年,她也只在徐万里结婚时回过一趟国内。在没有双亲撑腰的情况下,徐今朝就是徐万里的家长,由他出面代表徐家和俞家交涉,也使得俞雪舟和徐万里夫妻间的矛盾直接上升到了另一个高度。 徐今朝和俞观泰面对面,徐万里坐在他右侧靠墙的位置,紧挨着水流潺潺的假山鱼池。俞雪舟去厨房洗了碗蓝莓出来,左右看了看,见妻子身旁没有空位,只得在大舅子左侧的位置落座。 俞观泰冷眼看着俞雪舟撑着椅子,一只手臂悄悄绕过徐今朝,从后面戳了戳徐万里。他想把蓝莓递给徐万里,但她对他的小动作视而不见,神情淡漠中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看他对老婆体贴入微,有福共享的样子,跟往常也没有什么两样,不像是心里有了别人。可在徐今朝拿出来的那沓照片里,他又和别的女人举止亲昵。 一边是试图讨好生气的老婆的傻憨憨,一边又是无从抵赖的出轨铁证,俞观泰着实有些看不透这个混帐儿子。 长子俞雪亭沉稳持重,幼子俞雪舟则性格跳脱,因此家里在替他相看时,都觉得该给他聘个懂事些的妻子。 论家世,徐家祖上阔过,虽然到徐清晖这一代已经败落,但瘦死的骆驼到底比马大,徐家的经济水平仍在富人行列。这样的家庭出身的女孩,衣食无忧,受过良好教育,本身有一定的眼界,或许可以做到不贪图俞家的财富,而是真心爱重俞雪舟本人。 徐万里的个人条件以及婚后表现,都恰好符合俞观泰和邵裕芳的期许。至于一些懒散、不善社交之类的小毛病,其实都无关紧要。 “我们去书房说话。”俞观泰起身,招呼几个晚辈跟他去书房。 他们上到二楼时,徐万里的小姑子俞冰冰正从三楼下来,她倚在三楼楼梯的转角处,低头面露笑容看着他们。 视线扫过徐今朝的那一刻,俞冰冰的双眼微微亮起:“徐学长,你来啦。” 眼下不是和无关紧要的人闲聊的时候,徐今朝客气地点了点头,只回了一句“打扰了”。 俞观泰见他态度认真,心知这桩事恐怕不好处理,他回头看了一眼发呆的小儿子,再看一眼垂头不语的小儿媳,一时间只觉得头疼不已。 “冰冰,帮我叫一下伯娘。” 俞冰冰闻言点点头,攀着围栏朝楼上喊了声“伯娘”。等看到邵裕芳从婴儿房里出来,她立刻指着楼下说:“大伯找您。” “怎么啦?我陪月月玩呢。” 邵裕芳才刚从俞雪舟住处回来,一到家就到楼上看小孙女去了。大儿媳周沁上个月生产,现在还在坐月子,刚出生的小孙女月月则是见风长,一天一个样,可爱得不得了。 如果不是小儿子容易飘,需要时不时盯一下,邵裕芳哪里舍得走出俞家主宅一步。 “好像是三哥和三嫂的事,徐大哥也在。看,他们进书房了。” 听到“书房”二字,邵裕芳心中咯噔一下。 俞父的书房,只有在处理正事的时候才会用,平时待客都只在一楼喝喝茶、逗逗金鱼和乌龟。 老三夫妻的问题,可能比她想象中的更严重。 “我洗个手,马上下去。”邵裕芳回头向育婴师交待了几句,匆匆回房换了身衣服。 俞冰冰蹬蹬蹬下到二楼,小跑到书房门口,探着头给俞观泰传话:“大伯,伯娘说马上来。” 俞观泰点头:“好,我知道了。” “你们要谈什么啊,这么严肃。”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一边打量徐今朝等人的脸色,一边走进去,在沙发上找了个位置坐下。 俞观泰本想让侄女出去,但想到刚才看过的照片,他看向俞冰冰的眼神有些复杂。 这个侄女,到底还是养歪了。 俞冰冰是俞观泰大哥的女儿,她幼年父母双亡,被俞观泰和邵裕芳接到家中抚养。她在俞观泰心中颇有地位,邵裕芳也将她当成亲生女儿来对待,从小到大,俞雪亭三兄弟有的她也有。因为她年龄小,嘴甜又懂事,有时候甚至比三人还受宠,家庭地位不可谓不高。 大嫂周沁偶尔还要避开这个小姑子的锋芒。 徐万里和周沁相处得不错,她刚和俞雪舟结婚时,因为周沁私底下提示一些俞家的弯弯道道,徐万里因避开了许多公婆可能会有的雷点。 这对妯娌早有共识,在俞家,最难相处的不是一家之主的公公,也不是过度干涉儿女生活的婆婆,而是小姑子俞冰冰。 大概姑嫂生来就是天敌吧。 邵裕芳进入书房时,俞观泰眉头紧皱,手里拿着那沓照片逐张观看。 “你也看看吧。”他把照片递给了近前来的妻子。 “这是什么?照片?” 当最上面的那张照片映入眼帘的那一刻,邵裕芳面色陡变,就连拿着照片的手都因怒气而发抖。 “俞雪舟!!” 这是徐万里第一次见到,向来养尊处优的婆婆发怒的样子。 那沓照片,徐万里在来的路上已经提前看过。不外乎俞雪舟和许孟园各种亲密接触的场面,挽手、拥抱的动作居多,最出格的一张是许孟园趴在他的背上,往前伸着头亲他的脸。 照片的一角,站着第三个人,是面带笑容看着俞雪舟和许孟园的俞冰冰。 是出轨偷情的男女,和为他们制造机会的掩护者。 “六月二十一日。”徐今朝念出那张照片右下角的拍摄时间,他雌雄莫辨的俊美面孔上挂着讽刺的笑,“那天,万里不舒服,自己一个人去医院看病。” 可她的丈夫,却在堂妹的掩护下,和许孟园在外私会。 邵裕芳猛地转过身去,用冰冷的眼神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侄女,一字一顿地叫出她的名字:“俞、冰、冰。” “伯、伯娘……”俞冰冰从未被伯娘用这样的态度这样对待过,那陌生的眼神看得她心慌,她忍着压力往前走了两步,试图看清照片上的内容,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而,下一秒,“啪”的一声脆响,一个重重的耳光落在她的脸上,把她打得头歪向一边,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感让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住手!裕芳,你怎么……” 邵裕芳戴着翠玉镯子的手还未收回,她那保养得宜的手,此时掌心泛红,修长的五指也微微颤抖着。 “我把你养大,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在我的家里搅风弄雨,搞得大家不得安生——”邵裕芳手指着书房的门,“你给我滚出去!滚出这个家!” 眼见婆母发飙,徐万里下意识避到了徐今朝的身后。后者安抚地轻拍她的手臂,让她不要害怕。 俞雪舟抹了一把脸,满面苦涩,缓缓跪在了地上。 此时,徐今朝却站起身,走到了他的身侧。 “伯父,伯母,我和万里无意引起俞家的纠纷,”徐今朝把妹妹拉到自己的身边,兄妹两人一起面对俞家的长辈,“请你们听一听万里的请求。” 徐万里感觉到哥哥温暖的大手在自己后背轻推了一下,她鼓起勇气往前一步,双眼扫过跪在地上的俞雪舟,又看向俞观泰和邵裕芳。 最后,徐万里深吸了一口气:“爸,妈,请你们允许我和雪舟离婚。” 做最终决定的,从来不是她和俞雪舟这两个当事人。 私奔 她没有拿着丈夫的错处向婆家索要补偿,也没有任何指责和抱怨,而是明确地提出离婚的要求。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不留丝毫回转的余地,显然是已经下定决心,不打算和俞雪舟过下去了。 俞观泰和邵裕芳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再去看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的小儿子,越发觉得他那头招摇的粉红色头发不顺眼,——简直要气死人! 俞家人对外一直维持着女人贤惠持家,男人专情顾家的良好家庭形象。他们热衷于在方方面面对世人做出表率,家中男人洁身自好,从来不搞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那一套。 俞雪舟却成了那个例外。 在许孟园出现以前,徐万里也不觉得俞雪舟有多爱自己。比起丈夫这个身份,他更像是一个和她臭气相投的损友。 他们住在一起,经常互相配合着糊弄家长,偶尔熬夜通宵打游戏,时不时偷偷点外卖,吃完了还要把收拾厨余和扔垃圾的活像球一样踢来踢去……虽然看电影逛街旅游这些事也没少做,但徐万里很清楚,自己对他来说大概只是比较合得来的玩伴。 而玩伴早晚都是要拆伙的。 虽然她也曾经想过,和他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 “我们好聚好散。” 徐万里和徐今朝没有留下参加俞家的周末聚餐。 他们在俞观泰的书房里闭门谈了很久,全程下来,徐万里说的话不超过五句,一切商讨都由徐今朝来代理。她也确实不善言辞,如果徐今朝不在,她自己未必顶得住来自公婆的压力说出要离婚的话。 可能只要她流露出一丁点的退缩,都会被公婆趁势压回去。 虽然公婆也不是不讲理的性格,只是传统观念摆在那里,离婚又不是什么值得推崇的事,他们肯定是劝和不劝分的。 车子开出俞家大门的那一瞬,徐万里长呼出一口气。 徐今朝笑了一下,想摸摸她的头,一时又空不出手,于是问她:“中午想吃什么?” 徐万里脑子里冒出很多自己光顾过的一些味道不错的饭馆的名字,但想起那些都是通过俞雪舟知道的店,她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车子驶出住宅区,上了公路,徐今朝一边提车速一边说:“我们去白水湾,吃海鲜。” “哈?现在?”徐万里盯着他的侧脸,试图分辨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他们所在的城市近海,距离海边不到五十公里,白水湾就是最近的一处海湾,以大型海产交易市场闻名全国。不用看也知道周末的白水湾有多拥挤,像他们这样冲着吃海鲜去的游客每天都多不胜数,没有预订说不定都找不到吃饭的地方。 “去吗?”徐今朝看了她一眼。 ……怎么突然有种相约私奔的感觉呢?是因为他们刚从俞家出来吗? 徐万里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最后点头:“去。” 徐今朝打开手机导航,把白沙湾设定为目的地。 从他们目前的位置到白沙湾,有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但十二点已过,再怎么惦记海鲜,也得先找点东西填一填肚子,以免在半路上就先饿到手脚发软。 车子往白水湾的方向开了十几分钟,他们才在路边看到一家便利店。徐今朝下车买东西,往回走时正好有辆风骚的红色跑车开过,车上的男车主还特地放慢车速看了他几眼。 徐万里:…… 这又是一个被徐今朝雌雄莫辨的外表迷惑的人。 两瓶水,一盒巧克力,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旦,这就是他们的午餐了。 开吃以前,徐今朝向她索吻,光天化日之下,徐万里感觉吃早餐时被他抱着做那种事的羞耻感又冒出来了。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这种事?”刚才接吻太过投入,徐万里差点抓扁装鱼旦的纸碗。 徐今朝启动车子,转动方向盘把车挪到花坛前的树荫底下,“你不喜欢?” 徐万里……徐万里不好说自己喜不喜欢。 一碗鱼旦你一颗我一颗地分,让徐万里恍然以为自己回到小学时候,和处得最好的女同学一起分享零食。 说起来,印象中,小时候徐今朝也常常把吃的分给她。 听爷爷奶奶说,她一岁半的时候被带去医院看他,还抢走他的大馒头吃掉了。 鱼旦剩下最后三颗的时候,徐今朝说不吃了,都留给她。徐万里美滋滋地吃完了,正透过车窗寻找垃圾桶,徐今朝伸手拿过去,打开车门下去了。 徐今朝扔完东西回来,指着身后问她:“你上洗手间吗?那边加油站有。” 想到这种路边公共厕所的卫生状况,徐万里摇了摇头。 一个小时后,徐万里就为她的这个决定而悔青了肠子。 距离白水湾还有十一公里的时候,他们被堵在了路上。前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题,堵车队伍长得一眼看不到头,一问下车在路边溜达的车主,才知道前面桥洞限高,有辆大巴车高度超了,卡在入口那里都十几分钟没动了。 徐万里一脸绝望,在副驾驶座上如坐针毡,徐今朝见她夹着两腿扭来扭去,便指着路边茂盛的树丛问她:“去吗?” “不要!”徐万里疯狂摇头。 道路畅通的时候,没有人会在高速路边溜达,但现在堵了老长一段路,好多车主都下车活动,顺便跟别人交流情报。这种时候,徐万里说什么也不敢在野外解决生理问题。 “憋得久了会出问题的。”徐今朝知道她担心什么,“我会帮你看着的。” 徐万里憋得满面通红,仍倔强地摇头:“我不要!” 提起裤子就翻脸 又过去十分钟了,长长的车队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徐万里的脸色越发难看,一时红一时白,显然已经憋到了极限。 徐今朝拔出车钥匙,率先下了车,他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不由分说地把她拉出来,“快下来。” 徐万里没办法,隔壁车道的车主正看着他们,拉拉扯扯的实在不好看,她只好顺着徐今朝的力道下了车。小肚子坠胀得难受,导致她都不敢把步子迈得太大,生怕一个忍不住……好在她今天穿的印花连衣裙裙摆宽大,很好地遮掩了她不太自然的步态。 静止的车流里,突然传来了轻佻的口哨声,“嗨,两位美……女……” 徐今朝长发及腰,加上面若好女,第一眼很容易被人误认为女性。但只要看到他站起身,那一米八五的身高,平坦的胸膛,加上宽肩窄臀的身型,就没有人会怀疑他的性别了。 此时,朝他们吹口哨搭讪的男车主正攀着车窗,满面活见鬼的尴尬表情。 徐万里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 徐今朝对这种事倒是习以为常,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那人,而是牵着徐万里往树丛里走。 “慢点……”徐万里跟在他身后,她脚踩中跟玛丽珍皮鞋,着实不适合走这样凹凸不平的野地。 “喂,美女,小心有蛇哦~”身后传来了刚才那个男车主的调笑声。 没人说还好,一有人提起,徐万里就觉得脚下的野草里、枯枝底下,还有茂密的树丛里,到处都有可能潜伏着令人害怕的长条条—— “别怕。”徐今朝察觉到她的退缩,拉着她往前走了几步,“就在这里吧,不走到草深的地方应该没问题的。” 他们站在一丛一人多高的不知名树丛后,再回过头去看,已经看不到外面的公路和车流了,只能听见断断续续的喇叭声,和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作为临时的野外方便地点,这里正适合。 “我帮你看着。”徐今朝转过身去,留给她一个挺拔的背影。 看着脚下野草丛生的地面,徐万里只得小心翼翼地蹲下去,一点一点搂起裙摆抱在了怀里。 五分钟后,两人一前一后从走出那片野地,顶着在路边溜达的车主别有深意的视线回到了车上。 徐万里要脸,被人这么看着,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以最快的速度上了车,赶紧从包包里翻出免洗洗手液,在手心上挤了一大坨透明的凝胶。 一双骨节分明,五指纤细修长的手伸到了她面前。 徐万里:…… 再好看的手,也是要拎着“肉虫”嘘嘘的……啊,想想就觉得幻灭……再看他那张冷冷清清的美人面孔,就更幻灭了。 “你在想什么?”徐今朝随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刚刚用酒精洗手液清洁过的手,还带着些许凉意。 徐万里瞬间炸毛:“你不要摸我!”不要用摸过唧唧的手摸她!! 徐今朝:“……我们刚刚一起钻过小树林,你一提起裤子就跟我翻脸了。” 徐万里小脸爆红,恨不得捶他:“别胡说八道!” 徐今朝升起车窗,双手还握着方向盘,上身已经倾过去,在她通红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 徐万里眨了眨眼,徐今朝精致的面孔近在眼前,看着他微微颤动的睫毛,前一秒还慌里慌张的情绪,突然就这么平息下来了。 喇叭声此起彼伏,四周的车主互相喊话,提醒戴着耳机玩手机玩得正起劲的人,一直静止不动的车流,终于开始往前移动了。 最后的这十公里路程,他们走了足足一个小时。在远远能看见海边的时候,徐今朝联系上熟人,订到了酒店的房间。至于海鲜,午餐时间已过,只能等到晚餐再享用了。 两人在路边的小餐馆吃了点东西,赶到酒店办理入住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 徐今朝订了一间双人房,在前台对着摄像头进行登记的时候,徐万里突然有点心虚……心虚中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等进入房间,看到两张泾渭分明的大床时,徐万里心底的失落又深了几分。 她也不想承认,她想跟他一起睡…… 徐今朝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抱枕似的布团,他拉开拉链,把布团抖开,变成了一床浅灰色的被单。徐万里凑过去看,才发现这张被单其实是一个巨大的长方形布袋子,人睡在里面,正好隔开下面的床单和上面的被子。对有洁癖的人来说,这真是相当方便的出差神器。 徐万里心口有些泛酸,撅着嘴别扭地问道:“我的呢?” “过来。”徐今朝坐在床上,朝她张开了双臂。 徐万里飞扑过去,和他相拥着一起倒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你可真讨厌。”徐万里把脸埋在他怀里,说话的声音也变得瓮声瓮气的。 “哪里讨厌?”徐今朝被她压着,半个身子都陷入蓬松的被褥里,他摸了摸她的后脑,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 “……哪里都讨厌。” “是吗。” “哼。”徐万里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脸,从他身上翻下来,背对着他睡在了一旁。 徐今朝挪过去,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头,“万里……” “不要吵我,我要睡觉。”徐万里钻进睡袋,把自己藏了起来。 几秒钟后,男人钻进睡袋,从身后紧紧抱住了她。 在温暖的怀抱中,徐万里渐渐将身体蜷缩起来,——就像为了躲避风雨,而努力把全身缩在巢穴中的雏鸟。 曼妮之死 天色阴沉,徐今朝站在一片平坦的野地里,举目四望,视线范围内只有干枯开裂的泥土,和一些零星生长的贫瘠杂草。 这里是哪里? 突然间,有什么碰到了他的裤腿。 徐今朝低头去看,一个身高只到他大腿的小女孩正仰着头,用圆滚滚的黑色大眼睛看着他。 “……曼妮?”徐今朝瞬间睁大了双眼。 眼前的小女孩,和他记忆中幼年时期的妹妹一模一样。 她生得白白净净,头发乌黑,小脸圆圆,手脚都肉乎乎的,加上一身红色的格纹连衣裙的打扮,是那种亲戚和邻居见了都会夸一句“有福气”的胖娃娃。 “你怎么会在这里?”徐今朝弯腰抱起了她。 她的小胖手上系着一条红绳,上面穿有两根雪白的狗牙,和一颗用桃核雕刻打磨成小篮子形状的吊坠。这是她三岁那年开始戴在手上的东西……她自己未必会记得这些往事,毕竟距今已经二十年了。 所以,这又是一场梦。 小曼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抬起戴着狗牙和桃核的手,伸出胖乎乎的手指指向前方。 徐今朝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刚才还空无一人的野地里,突然多出许多人影,他还听到隐隐约约的哭喊声……莫名的悲痛瞬间占据了他的胸口。 一阵风吹过,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黄纸伴着尘土,漫天飞舞。 身着橙色制服的消防员,和脚步踉跄的人们踏入这片土地,在茫茫荒野中四处寻找着什么。他们一边找,一边大声呼喊,有悲痛欲绝的妇人被丈夫搀扶着,几度哭得几乎无法站立。 所有人的面孔,都是模糊不清的,但站在一旁观望的徐今朝却能感觉得到,那种压抑、紧张,以及痛苦的情绪。 有一处干结的泥土,悄悄裂开了几道细缝,清澈的水流从那些细缝中涌出来,仿佛地底下埋藏着什么…… 那些苦苦寻找的人们欣喜若狂地扑上去,他们跪倒在地,又哭又笑,不顾一切地用手挖开混着尖锐小石子的泥土……消防员们拿来铲子,开始挖掘那块泥地。 不久后,他们从地里挖出了一团被红布包裹着的东西。 “那是什么……?”徐今朝感到不安极了,他抱紧怀里幼小的妹妹,下意识往后退去,不愿面对即将亲眼目睹的残酷画面。 一只小小的手,从沾满泥土的红布包裹边缘滑了出来。 那只血色尽失的小手上,戴着用红绳系起来的狗牙和桃核。 有人掀开了那层湿答答的红布,在那下面,有一同样穿着红色格纹连衣裙的小女孩,正在静静沉睡。 她双眼紧闭,全身肤色泛青,娇嫩的小手小脚上布满细小的伤痕。 “是曼妮!”小曼妮脆声回答,她黑色的大眼睛里倒映着徐今朝崩溃的面孔。 “啊……不、不是……啊——” 徐今朝喘着粗气从这场恶梦中醒来。 酒店房间里只有靠近门那边的小夜灯开着,灯光温柔如月光,却无法安抚到徐今朝充满惶恐的情绪。 “万里……”他在被窝里摸索着,紧紧抱住了滚到床的另一边的妹妹。 恶梦带来的冷汗附着在皮肤上,明明室温一直维持在最舒适的二十度,他却忽然冷得浑身都在颤抖。 徐万里迷迷糊糊醒来,被他抱得几乎喘不过气,她艰难地转过身来,在昏暗中看到了徐今朝苍白的面孔。 他的样子有点不对劲。 “你怎么了?” 徐万里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摸到了一手泛凉的汗水。 男人胸腔剧烈起伏,从口鼻间喷出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额头上,触及之处一片温热。 “你做恶梦了?”徐万里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依着直觉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安抚道:“别怕,别怕,都是假的……” 虽然不合时宜,但不得不说,对徐万里来说,这真是相当新鲜的体验。 她和徐今朝相差五岁,小时候在老家生活,即便和哥哥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可回忆起来,他确实也有哄过她。 但是换成她来哄徐今朝,这还是第一次。她没有哄人的经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只能静静地和他抱在一起,等待他平复情绪。 “你……好点了吗?” 徐今朝的双臂稍微放松了一些。 “嗯,好多了。”他呼出一口气,拍了拍妹妹的后脑勺,然后从床上坐起来,“万里,该起床吃饭了。” 徐万里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一看,竟然已经快到六点了。 他们下午两点半到酒店,之后就一直在睡觉……餐厅预约是几点来着? 徐今朝从床上下去,赤足走到窗前,在他拉开遮光窗帘的一刹那,橙色的夕阳涌入房中,越过内侧那张空置的床,落在了他们相拥而眠的床上。 在夕阳的映照下,她抬起手遮挡眼睛,那呲牙咧嘴的模样,是那么地生动。她肌肤白皙如玉,因为夕阳而染上一层朦胧的橙红色调,显得温暖又柔软。 她还活着。 就在他的眼前。 兄妹的距离 那场梦,勾起了徐今朝不愿回想的记忆。 因为那件可怕的往事,他的妹妹……曼妮差一点就失去了长大的机会。如果可以,徐今朝想把一切都埋藏在过去,再也不要想起来。 “餐厅离这里远吗?”徐万里一边对着镜子梳头发,一边问道。 她刚刚洗过澡,换了一件新的吊带连衣裙,是露背的款式,柔滑的布料上身十分凉快。这次出门属于临时起意,没有提前计划过行程,因此徐万里压根没带半件换洗衣物,这件连衣裙还是徐今朝给的。 看款式和花色,似乎是徐今朝和俞雪舟合作的服装设计工作室这一季的新品。 读大学的那些年,徐万里也给他们的品牌当过全职的平面模特,现在品牌官网上还有以她为模特拍的展示图。 徐今朝穿好衬衫,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发圈,熟练地把及腰长发拢成一束,绑成了利落的高马尾,“走路过去大概十分钟。” 徐万里手里拿着手机,跟在了他的身后。 单看这头保养良好的乌黑秀发,真的很容易让人认错他的性别……她忍不住打开相机,对着他的背影拍了张照片。 大概是上一次拍照开了闪光灯忘记关上,在按下快门时,白灯乍然一晃,恰好徐今朝回头想跟她说话,就这样,徐万里手机屏幕里的画面定格在了他暮然回首的一瞬间。 在这张过曝的照片里,他的皮肤看起来比平时还要白皙细腻,完全看不到毛孔,整张侧颜完美得无可挑剔,而侧身回头的姿势在拉长颈部线条的同时,也凸显出了他那代表男性标志的喉结。 就连搭在宽肩上的黑发,都在晃眼的白光照射下平添了几分雾化的美感。 偷拍被抓了现行,徐万里有些心虚:“我……” 徐今朝却搂着她的肩膀,避过迎面走来的醉醺醺的住客,“你想拍照,等填饱肚子再拍吧,好吗?” 徐万里能说什么?她点了点头,乖乖地收起了手机。 在等电梯的时候,对着光可鉴人的不锈钢电梯门,上面倒映出了两人并肩而立的样子。 他们没有靠在一起,手臂和手臂之间还隔着一掌宽的距离……这是寻常兄妹该有的距离,亲近,而不狎昵。 身后的走廊里,天花板上的摄像头正在记录着一切。 电梯里也一定会有的。 所以—— “万里,”徐今朝向她这边歪头,“下个月的假期,我们去绿环岛上露营吧?” “绿环岛?”徐万里一边抬脚踏入电梯,一边重复这个陌生的地名,“在哪里?” 电梯里除了他们,还有一对年轻的情侣,那两人毫不顾及外人的眼光,亲得都快成连体婴了。徐万里往她身边一站,直接用自己的身体隔开她的视线。 他把电梯内壁上贴的绿环岛的宣传海报指给她看,“是新开发的离岛,从白沙湾坐快艇过去差不多两个小时,露营设施看起来还不错。” 徐万里认真地看了一遍那张海报,发现这个岛上个月才开始作为旅游景点对外开放。看图片,岛上的风景还挺漂亮的,海岸线曲折蜿蜒,沙滩白净,海水碧蓝,椰子树也长得特别高大。 最重要的是,这种没有知名度,客流量也不固定的离岛,大概率不会有监控覆盖全岛。 “你有时间吗?”徐万里看了看他。 他是个对工作很上心的人,就连这次出门,他也带了笔记本电脑,刚刚在房间里,徐万里还看见他在办公应用上批复更换服装辅料的申请。 到了那岛上,可没有网络让他实现在外办公。 “我有很多年假。”徐今朝拍了拍她的头顶。 “那……到时再看吧。”徐万里没有给出肯定回答。 她也不习惯去承诺别人一些将来的事情。 两人出了酒店,顿时感到一股热风伴随着热闹的夜市氛围迎面而来。 南方沿海地区的夏季尤其湿热,人一离开空调,就会被又热又黏的空气全方位包围。明明出门前才刚清洁过面部,现在就已经有种出汗的厚重感了。 六点半,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远处的海面上一片金光闪烁,巨大的轮船也变成了在金波中起伏的一个小小黑影。 路灯已经开起来了。 人来人往的道路两旁,摆满了各式小摊,多是卖小吃的摊位,其中夹杂着一些卖工艺品的摊子。 徐今朝见她感兴趣的样子,只好提醒她快到餐厅的预约时间了。 烧烤摊上飘来的诱人香味,让徐万里对即将到来的海鲜大餐充满了期待。 也怪午餐吃得太敷衍。 等两人汇入热闹的人群,徐今朝悄悄抓住了她的手。 不容她抗拒,他的五指迅速挤入她的指缝间,两只手十指相扣。 徐万里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看了看四周,见四周人来人往,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她才放下心来,佯装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做贼心虚。 心底又抑制不住窃喜。 那晚,他们一起共进晚餐,在满足的海鲜大餐之后,转战海边的露天酒吧。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海浪声,和嘈杂的人声、音乐声,他们喝了些酒,踩着柔软的沙滩相拥起舞。夜色深沉,彩灯迷乱人眼,没有人认识他们—— 撞破 第二天早上,两个人一觉睡到天大亮,谁也起不来看日出。哪怕他们房间的窗户正对着海面,只要拉开窗帘就能看见。 徐今朝原定周日下午返回市区,但由于前一晚喝了酒,安全起见还是决定多住一晚,等到周一早上再回去。 徐万里和俞雪舟沟通过,他接下来的一周有出差安排,离婚事宜只能推后,这让她的好心情大打折扣。 不过,双方好歹也达成共识,决定好聚好散了。 周六那天从俞家出来,邵裕芳还给徐万里发了很多信息,先是诚恳地跟她道了歉,又说儿子做了错事,是他们做父母的没有教好,还说只认她这个儿媳……越到后面,就越剖心析肝,字里行间都在劝她三思,不要一时冲动急着离婚。徐万里疲于应对家婆,还是徐今朝斟酌着字句,以她的口吻回复的信息。 他向来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在徐万里印象中,这个哥哥从小到大都优秀得让她自惭形秽,一些在她看来难如搬山填海的事情,只要到了他手上,总能顺利完成。 就像初三那年,爸爸决定再婚,准备把对象带回家,后来却被徐今朝说服,一对二婚夫妻去了别的城市另筑新巢。 大概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徐万里,邵裕芳把小夫妻决定离婚的事告知了远在另一个城市的徐清晖。 徐万里从小就不得徐清晖重视,尤其在跟郑安娜离婚之后,徐清晖更是对这个女儿视而不见,直接丢给在乡下的老人抚养。 小升初那一年,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徐万里被哥哥接到了市里。印象中,徐清晖一直很忙,很少回家,父女间基本没有什么相处的机会。 后来他要再婚了,分家产的时候也忽略了她,只留给她老家那套爷爷奶奶建的房子。 徐万里和俞雪舟结婚的时候,徐清晖倒是大方了一次,直接给她转了两百万作为嫁妆。只是,这嫁妆也是给得有条件的,——徐清晖要她借俞家的势帮扶徐今朝。 他也没问过徐今朝需不需要。 周一早上,徐万里在车上昏昏欲睡,冷不防接到徐清晖的来电,一时间真是扔掉手机的心都有了。她接通电话,开了公放,让徐今朝同他说明情况。 在应付长辈这件事上,她着实已经厌烦到了极点。 徐今朝并不介意她把事情推给自己,面对电话那头满嘴说教的父亲,他气定神闲地一一反驳了过去。 什么离婚丢人,夫妻应该互相迁就……都是些听了就会血压飙升的话,也不想想,他说的这些,他自己又做到了吗。 徐今朝见她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用手指点了点耳边,示意她戴上耳机听歌。 周六在便利店买的巧克力派上了用场,徐今朝嘴里含了一块,戴上耳机和眼罩,将自己置于世界之外。 周一早上堵车,他们七点出发,九点半才回到市区。徐今朝不去上班,请了假要陪她补觉,回家之前还去了一趟医院。 他是来找熟人咨询做结扎手术的事情的。 徐万里稀里糊涂地跟着他进进出出,本来以为他哪里不好,心底正担忧,却听他跟医生谈起结扎的事。一瞬间,她都忘了该作何反应。 “你……你怎么不告诉我?”徐万里声音有些发涩。 她对乳胶过敏,所以无法使用安全套来避孕,因此这两天在外过夜,徐今朝都只碰碰她,却不进入主题。她在享受暧昧亲昵的同时,也有些提心吊胆,怕他要求做到最后,也怕自己把持不住…… 医院里处处敞亮光洁,灯光如昼,抬头便见一个个摄像头四处分布,想也知道不会有任何视觉死角。 徐今朝想亲她额头,最后只摸了摸她的头发。 “我们回家。” 他们在小区附近的超市买了些菜,还有日用品,就像许多共同经营家庭的夫妻那样。 回到家时,徐万里在玄关脱鞋,她的中跟玛丽珍皮鞋差点塞不进徐今朝的鞋架。 “太矮了,没法放。”徐万里指着后跟被压扁的鞋子向徐今朝抱怨。 徐今朝低头看了一眼,凑过去亲她的嘴唇,亲完笑道:“下次去超市买个新的吧。” 徐万里撇了撇嘴:“超市卖的不好看。” “去逛逛易家?”徐今朝搂着她的腰往屋子里走,“可能床也要换了,你总是翻来翻去,有时候还压在我身上,我们换张大床……” “啪”的一声,一个透明玻璃杯砸到他们脚下,破裂成无数亮晶晶的碎片。 徐清晖颤抖着手指了指徐今朝,又指了指徐万里,他那张已经不再年轻的面孔涨得通红,双眼里盛满了不可置信和愤怒。 “徐今朝!你、你们!” 徐万里的脸瞬间苍白如雪,两耳嗡嗡作响,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是我逼她的。” 俞家联系徐清晖,在告知他小夫妻决定离婚时,也主动说明了过错在于俞雪舟。 俞家要面子,哪怕认错,也不会对人细说内情,但徐清晖会猜,无非也就是那回事,——女婿家大势大,加上自身条件优越,身边什么时候都不缺上赶着倒贴的人,但凡他定力差些,也早在外面彩旗飘飘了。 婚后第二年才闹出这档子事,其实已经远超徐清晖对俞雪舟预设的期限了。 徐清晖原以为女儿是因为不能忍女婿有二心才坚持要离婚,他万万没有想到,徐今朝也在这桩事上插了一脚。 “你!你要不要脸!”徐清晖愤怒得面皮抖动,瞠大的双眼扫过神色平静的儿子,随后落在面色死白的女儿脸上,“你自己不要脸,也别来祸害你哥!万一俞家知道——” 徐清晖高高扬起的巴掌朝她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巴掌声响亮,被打得脸歪向一边的却是徐今朝。 他白皙的面孔上多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眨眼的功夫,那印子便微微浮肿起来。徐今朝看了一眼暴跳如雷的父亲,他扶住摇摇欲坠的妹妹,不动声色地把她护在身后。 “爸,你别骂万里,是我逼她的。” 徐清晖满面慨愤:“你逼她?我有眼看的!她就是见不得你好,要毁了你才甘心!” 回海市之前,徐清晖是打算无论如何都要劝说女儿打消离婚的念头的。 别说俞家本来就有意留她,即便俞雪舟不想和她过日子,她也该伏低做小,想办法挽回。一时委屈和俞家儿媳的身份相比,孰轻孰重还分不清么? 就算她不看重俞家的富贵,也该为哥哥的前途出份力吧?徐今朝作为俞雪舟的大舅子,就算得不了太大帮扶,但至少别人会看在俞家的份上给一分面子,他在商场上也能少一些阻力,于前途有益无害。 徐清晖重并不否认自己重男轻女。 可现在,他所“重”的儿子,从小带在身边精心培养的优秀的儿子,却和被他扔在老家不闻不问的女儿搞在了一起! 兄妹乱伦!这种见不得人的丑事竟然发生在他的儿女身上!光是想想万一俞家知道徐万里和徐今朝有染……那后果有多严重,徐家根本承担不起! 想到这些,徐清晖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离婚!快点离了!” 现在已经不能指望借俞家的势了!糊弄俞家绝对是行不通的,日后东窗事发,还不知道会死得多惨! “离了之后你有多远滚多远!给我把这丑事捂严实,别再缠着你哥!” 徐万里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家的了,等回过神来,她已经手握一串陌生的钥匙,站在了市中心一个高档住宅区的入口前。 开车送她过来的人是徐今朝的助理。 “徐小姐,我先回去了。” 徐万里茫然地看着手上的钥匙,这是徐今朝在顶着徐清晖的怒骂送她出门时悄悄塞到她手里的。沉重的钥匙之间的夹着一张小巧的门禁卡,上面贴有一张标注楼号和住房编号的标签。 大概是他新买的房子的钥匙。 徐今朝给她打电话:“你先在那边住着,关掉手机,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迟点我让人给你送点吃的。” 话一说完,他立刻挂掉了电话,好像生怕被谁听到。 徐清晖那里不会这么轻易就过去,他的眼里只看得见儿子,而带坏了他的儿子的她——说是仇人也不为过。 徐万里满心疲惫,还有些漂浮在半空中的不真实感,一时觉得像做了场梦,一时又惶惶不安。 新房子很大,也很空,因为没有人住过,显得尤其冷清,没有一丝人气。 仿原木的瓷砖地板,各种简洁又不失质感的原木家具摆设,能看得出装修的档次不低……只是,这里除了基本的家具和电器,什么都没有。 徐万里放下包包,把自己摔在崭新的布艺沙发上,正想闭上眼睛睡死过去,门铃却响了起来。 她走到门前,一旁墙边可视化门铃的屏幕上,显示出了分别穿着物业制服以及超市制服的两位阿姨的身影。 两人中间还有一部超市购物用的手推车,车的最底层放着一件瓶装矿泉水和一件可乐,上面则堆满各种水果和包装鲜艳的零食。 “您好,这边物业,生活超市送货上门。” 徐万里打开一扇门,隔着不锈钢防盗门看向外面,阿姨出示的送货单上,显示订货人是徐今朝。 她打开门,两人脱鞋进门,不用她多说什么,就主动帮她把东西提进了屋里。 当得知这个家里的冰箱还没接线,物业阿姨十分热情地询问她是否需要找电工上来帮忙处理。 徐万里拒绝了物业阿姨的好意。把人送走后,她关上门,从堆得满满当当的茶几上拿起一包膨化零食,撕开包装袋吃了起来。 浅粉色的脆虾片上,沾满了辣椒粉。 一看包装,是麻辣味的。 吃上一片,辣得让人想要流泪。 避祸 俞家,二楼书房。 俞雪舟握着手机,满面苦笑看了一圈在场的人。 父母,长兄,长嫂,长姐,除了搬出去住的堂妹俞冰冰,一家人都在这里了。他们围坐成一圈,齐齐对着他,俨然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 就连一月龄的小侄女月月,也被嫂子抱在怀里,成了见证者之一。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俞雪舟的手机开了外放,无人接听的提示音一出,他悄悄松了口气,“万里不接我电话。” “不接你就继续打!”邵裕芳指着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给我拿出诚意来!做错事的人就该低声下气!” “妈……”俞雪舟心中既是无奈,又是疲惫,“我觉得万里不希望我打扰她。” “你不试着沟通一下怎么知道?她现在就是气在头上不想理你!” 邵裕芳差点办公桌上的红木狮子纸镇扔过去,还是俞观泰抢回了自己心爱的摆件,转而往她手里塞了个小巧的仙人球盆栽。邵裕芳举着满是尖刺的仙人球,扔又不是,不扔又不是,最后瞪了丈夫一眼,“砰”的把仙人球放下了。 “给我继续打电话!” 俞雪舟无法,只得再一次拨打妻子的电话。 自周六早上那场开诚布公的交涉之后,他不知被家人批斗了多少次,尤其是邵裕芳,好几次发怒举着鸡毛掸子把他撵得遍地跑,就差让他去跪祖祠悔过了。 对于俞雪舟和徐万里离婚这件事,俞观泰和邵裕芳都持明确的反对态度。 邵裕芳甚至都想出了让儿子上徐家负荆请罪的办法。 为了拖延办理离婚手续的时间,还让他谎称出差在外…… 俞雪舟已经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拨打这个电话号码了,就在他以为这一次也不会有人接听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了细微的杂音。 “喂。” 徐万里终于接了电话。 一瞬间,在场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在了俞雪舟的身上。 “万里,”俞雪舟顶着家人施加给他的压力,以尽量轻快的语气说道,“明天下午家政上门搞卫生,我现在在外面,你可以回去帮忙开一下门吗?”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问出这话时,他的心底隐藏那么一丝期待。 徐万里在电话那头沉默一下,这边俞家众人也跟着屏息凝气,只有万事不知的小月月挥舞着小拳头,打了个娇气的哈欠。 “可以。” 不仅仅是俞雪舟,周围一圈俞家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邵裕芳赶紧对他使眼色,提醒他把话接下去。 俞雪舟语气有些忐忑,“对了,万里,我现在在澳大利亚昆士兰,这里盛产蓝宝石……” 没等他把话说完,“嘟、嘟”的挂断声已经响起。 在场的俞家人皆是一愣。 随后,邵裕芳再次举起了她的鸡毛掸子。 “我打死你个衰仔!好好的老婆不珍惜,出去乱搞!我让你乱搞!” 鸡毛掸子“啪”“啪”地抽在俞雪舟健壮的手臂上肩背了,疼得他一边痛呼一边躲来躲去,“妈,妈……” “打!狠狠地打!白长这么大了,一点都不生性!”俞观泰凉凉地在旁边给妻子加油鼓劲。 俞雪亭眼见书房里又再上演全武行,连忙给妻子周茹使了个眼色,让她先把女儿抱出去,以免受到惊吓。 最后,还是俞雪鸿这个当姐姐看不下去,上前给弟弟挡了一下,“妈,你冷静点。” “冷静?”邵裕芳绕过女儿,用鸡毛掸子指着小儿子,一副随时会冲上去再补上几下的样子,“你叫我怎么冷静?我好好的儿媳就要飞了!好不容易给他讨的老婆,宜家宜室——” 俞雪鸿嘴角抽了抽,“妈,万里明显已经不想跟他过了,你打他有什么用?” 当初父母能同意弟弟娶那样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妻子,就已经出乎俞雪鸿的意料了,她是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父母会对弟媳如此看重。 她确实没有哪里不好,但也没好到为了把她留住,逼着雪舟对她伏低做小的地步吧? 邵裕芳还没说话呢,倒是俞观泰先黑了脸,他对女儿喝了一声:“你懂什么!” “徐家的女儿有福气,能护住这个浑小子!”邵裕芳扔下鸡毛掸子,回头捧起茶杯喝了口茶水。 俞雪鸿万万没想到,父母看重弟媳的原因竟然这么……迷信。 此时,周茹已经把女儿送到育儿嫂手里,又返回到了书房。她挨着丈夫坐下,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在庆幸自己赶上了吃瓜的关键时刻。 “你弟结婚前,我们找定山那边看过女方的八字。”俞观泰叹了口气,“她有大造化,小时候被人绑架还能逢凶化吉,嫁人了也能护佑亲近的人……去年年底的飞机坠机事故,还记得吗?” 俞雪亭、周茹,还有俞雪鸿齐齐回想了一下,都迟疑地点了点头。 俞观泰指着正在搓揉手臂上的红痕的小儿子,“你们这个蠢老弟本来是要坐那趟飞机的,他准备去普里斯塔看那什么狗屁音乐节。” 去年发生的事,大家都还留有一些印象,不至于就忘得一干二净,尤其是恰好发生在同一天,这两大震惊国际的惨剧。 当天从海市飞往普里斯塔的最后一趟航班,于海上坠毁,距离这起事故发生不到两个小时,普里斯塔的跨年音乐节上发生重大枪击案件—— “那天,万里发烧入院,他从机场赶回来,没有上飞机。” 直到现在,俞观泰和邵裕芳想起这事仍禁不住一阵后怕。 这是偶然,也是必然。 自生时便被断言命中必有一劫的小儿子,在婚后的第一年,终于跨过了人生中最大的坎。 这命数,由不得他们不信。 为保这个儿子平安顺遂,他们已经想尽一切办法。 徐万里之于俞雪舟,并不仅仅只是一个配偶。 俞雪鸿久久才回过神来。 去年……她还在国外读博,家里没有提过这件事,她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弟弟竟然曾经和死亡擦肩而过。 别说是她,就连一直在国内的俞雪亭夫妇,都不知道这件事。 她张了张唇,讷讷道:“这,这是巧合吧?” ……是吧? 即便是受教育程度再高的无神论者,也会在得知这些事后产生动摇。 “我要住豪宅!” 凌晨三点,位于蓝山花园中心大楼顶层的大钟,那直径近十米的圆形刻度表盘上,浮现出一个巨大的花豹头像。 每到整点,这个霸气十足的图案都会短暂地出现几秒钟,也算是这个本地顶级豪华住宅小区的一大标志了。 看着这个逐渐消失的图案,徐今朝不免想起多年以前的一些事。 徐万里初三那年因病住过一段时间的医院。那家医院距离这里不远,从她住的病房窗户往外看,恰好对着一片地势略高的荒地。 她住院不是因为得了什么重病,而是突发的原因不明的高烧,从在学校晕倒被紧急送医,到退烧出院,整个过程持续了大半个月之久。 在父母已经离婚,并且各自重组家庭的情况下,也只有徐今朝这个哥哥能在她生病时照顾一二了。 徐今朝印象深刻,当年只有十二三岁大的女孩,被高烧折磨得精神颓靡,连日不间断的输液使她四肢浮肿,面圆如满月,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 住院的那段时间,她十分虚弱,大部份时间都处于昏睡状态。 她的病很奇怪,做尽了所有能做的检查项目,结果都显示她的身体一切正常,但她就是不断地、不断地反复发烧。 即便用过药,退了烧,一旦中途停止输液,她的体温又会再度上升,简直离奇得让人无法理解。 徐今朝在医院守着妹妹,发现她不分白天黑夜,总是在做噩梦。 她的精神状态实在是太差了,甚至一度严重到醒着时也会出现幻觉的程度。 她会指着窗外那片乱糟糟的荒地,神经兮兮地自言自语,说她想住到那边的豪宅里去。 “豪宅!好大的豪宅!又高又气派……” 徐今朝听她说着没头没脑的胡话,果断往她脑门上糊了一片退烧贴。 结果,她“哇”地一声嚎啕大哭出声:“呜呜呜……我就要住那里的豪宅!大家都死掉了!只有住在那里才能活下去!” 徐今朝被她吓了一跳,等医生和护士闻声赶来,她还巴在玻璃窗边上,任他怎么拉都拉不走,就那样固执地指着那片空地,哭哭啼啼地嚷着要住豪宅…… 可怜那些坚持了大半辈子唯物主义的医生护士,都被她吓得不轻。 一连几天,徐今朝都能从神智不清的妹妹口中听到她对“豪宅”的向往和执着。 就在徐今朝担忧她会烧坏脑子变成傻子时,那原因不明的高烧却神奇地结束了。 出院的那天早上,她在病床上,抓着一个大白馒头啃得面目狰狞。 当徐今朝试探着问起她关于“豪宅”的事时,她却满脸茫然地看着他。 “豪宅?什么豪宅?” 那凌乱的鸡窝头,消肿后骤然瘦了一大圈的苍白小脸,看起来是那么地可怜,又无辜。 在那之后,又过了三四年。有次徐今朝偶然路过医院附近,远远看见当初那片被妹妹指着喊“豪宅”的荒地,那里不知什么时候被围起来了,曾经肆意生长的杂树杂草被清理干净,棕褐色的土地变得十分平整,上面还有压路机压过的痕迹。 徐今朝从不远处的施工公告牌上看到了花豹头像的图案。 那是知名高档房地产开发商蓝山集团的标志。 后来,在那片空地上兴建起来的住宅区,就是今天的蓝山花园。 这么多年过去,徐今朝始终想不通,当年的妹妹到底是从什么渠道得知蓝山集团将要在那片荒地上开发新房产的消息的。 在此之前,蓝山集团的开发重心一直放在作为大本营的京北地区,海市蓝山花园这个项目,还是他们在南方地区的第一个项目。 因为妹妹当年所说的那番胡话给他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之后的那几年里,徐今朝一直有意无意地关注着蓝山花园的相关消息。 后来,他甚至拿出自己三分之二的积蓄,在蓝山花园这个自开发初期就以“帝王之城”自称的高级住宅区里买下了一套房子。 简直鬼迷心窍。 明明他根本就不缺房子住。 但是,万里她……应该会很喜欢这里吧? 徐今朝开车经过门岗,前方道闸上的扫描仪自动识别车牌号和车主,随后缓缓抬起栏杆,表示放行。 大概因为徐今朝开的是售价四十万左右的SUV,车的价位和蓝山花园的高昂房价对比显得太过寒酸,站岗的保安忍不住多打量了他一眼。 见开车的是个长发“美女”,保安面露了然,这大概是哪个老总招来的吧? 徐今朝并不知道自己在保安眼中已经成了专门服务有钱人的应召女郎。 在连续和父亲周旋了三天之后,徐今朝觉得自己从没有过这么累的时候。 不过也可以理解,世上不会有哪个家长会乐见自己的子女搅合在一起的。 更何况是徐清晖这样极度重男轻女的家长,——他对徐万里何止是“轻”,甚至都可说是抱有偏见和憎恨了。 徐今朝好不容易把父亲送走,只想尽快到妹妹那里去,和她一起好好地睡个安稳觉。 徐清晖在海市的这三天,他一直找不到机会去找徐万里。 她情绪不好时总是不吃不喝,一睡就是一整天,徐今朝怕她饿着,让物业安排了可靠的家政上门服务,给她准备三餐以及打扫卫生。 房子是前年装修好的。动工前,当时徐今朝还特地把设计师做的十几个装修方案发给徐万里,询问她更喜欢哪一个。大概因为方案太多看花了眼,最后她选了一个最简约的原木风方案,之后徐今朝订制的家具,都按照这个风格来安排。 房子装修好,也闲置了一年半,散完了甲醛。 徐今朝还没有在这里住过,这个新家里缺少很多东西,需要男主人和女主人共同购置——这里,将会是他们共同生活的家。 “我喜欢发财。” 新房子面积逾三百平米,比徐今朝之前一直住着的房子大上一倍有余,加上他对这个新家的布局还不是很熟悉,颇费了点时间,才在次厅的沙发上找到了熟睡的妹妹。 徐万里睡眠极差,夜里总要惊醒几次,徐今朝不想吓到她,所以他连灯都没开,只借着手机屏幕的光慢慢走过去。 室内空调开得很足,徐万里缩成一团,身上裹着小毯子,把自己卷成了饺子。 徐今朝才刚坐下,她就翻了个身,好巧不巧额头撞上徐今朝大腿外侧,“咚”的一声闷响,疼得她捂着脑袋醒了过来。 “万里,很疼吗?”徐今朝拨开她脸上乱糟糟的头发,想看看她撞得重不重。 徐万里抱着被子坐起来,黑暗中隐约可见眼中含着泪水,她一抬头,泪珠就扑簌而下,看起来可怜至极。 她挥开徐今朝伸过来摸她额头的那只手,往后挪了挪,懒懒地靠着沙发背,“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徐今朝凑过去想亲她,被她捂住嘴巴推了回去。 “身上臭死了,你去洗澡。” “好。”徐今朝放下手机站起身,背对着她脱衬衫。 “壁灯开关在那里。”徐万里从沙发抱枕下摸出手机,一边眯着眼睛打哈欠,一边指向对面那片空白的墙面。 徐今朝去按了开关,“吧哒”一声,墙上那盏小灯亮起来,淡淡的米白色光线温柔如月光。 次厅里除了沙发和茶几,只有放在墙角边的冰箱和储物柜,近五十平的空间显得空旷又清冷。 “在那边放一盆旅人蕉,你觉得怎么样?”徐今朝把脱下的衬衫随手扔在地板上,左手按着右肩,做了个转动肩关节的动作。 他身形修长,体格偏瘦,身上肌肉单薄,但线条流畅优美,看得出锻炼的痕迹。只是随意伸展身体,那牵动背肌的画面就已经十分赏心悦目。 “啊?”徐万里往他下巴指的地方看去,“为什么不是放发财树?那种超高的富贵竹也不错。” 徐今朝回头看她,“你喜欢发财树?” 徐万里:“我喜欢发财。” “……” 发财,富贵……很好,很诚实,符合她的名字。 万里,曼妮,money. 其实当年郑安娜是打算给女儿起名“徐曼妮”的,但徐清晖觉得这名字太老土,两夫妻吵来吵去,最后各退一步,折衷取了“徐万里”这个简单又大气的名字,于是“曼妮”就成了乳名。 徐今朝洗澡时还在回想一家四口的往事。时间太过久远,都已经过去十几快二十年了,也许记得这些事的只有他了吧? 那个时候,家里的生意正在走下坡路,父母之间总有吵不完的架,妹妹长到六七个月大,就被送回乡下给爷爷奶奶帮忙照顾了。 后来,后来——小小一只的曼妮小宝宝,被爷爷奶奶喂成了大胖孙女。 徐今朝把湿漉漉的长发往脑后捋,仰起头任由沙沙的流水洒落在脸上。 等他洗完出去,徐万里正在费劲地撬一瓶红酒。因为不得要领,动作又太大,她一时收不住力,将手边的高脚杯打飞出去,徐今朝系着浴袍腰带走过,眼疾手快伸手接住了那个杯子。 “我来开。”徐今朝放好高脚杯,从她手里接过了开瓶的活计。 徐万里顺从地让到一边,闻着他身上散发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香味,又忍不住贴了上去。 他的长发还没有吹过,还是滴水的,一半搭在浴袍领子外面,一半贴着肩颈藏在浴袍里。徐万里上手帮他把头发撩起来,顺便小小地拧了一下,拧出一小股带着浓郁香气的水,全被浴袍布料吸收了。 这香味熏得徐万里的精神有片刻的恍惚,她小声抱怨:“你怎么不擦一下……” 徐今朝回道:“找不到毛巾。” 她正想说些什么,随着“啵”的一声轻响,徐今朝利落地拔出了那根让她伤透脑筋的软木塞子。 红色酒液注入天鹅形状的玻璃醒酒器,徐今朝拿起来摇了摇,把这些洗瓶的红酒倒进喝水的马克杯,然后又重新往醒酒器里倒酒。 “要醒多久?”徐万里对这玩意没有研究,她平时要么喝水,要么喝奶茶和肥宅快乐水。 “半小时吧。”徐今朝把软木塞子塞回红酒瓶里去,转身搂着她往沙发上倒去。 “你、你先擦干……”徐万里的话还没说完,他的嘴唇已经贴了上来。 他刚才洗了冷水,皮肤是凉的,但打开柔软的嘴唇后,内里却是温热的。徐万里被他掌着后脑,退无可退,只得半推半就地接受了这个吻。 徐今朝的双臂修长有力,搂着她越收越紧……因为缺氧,徐万里有些犯晕,失神的一瞬间,徐清晖怒发冲冠指着她大骂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忍不住用力推了一把他的胸膛。 却没推开。 “怎么了?”徐今朝从深吻中抽身,沙哑着嗓子在她耳边低声问道。 他似乎也不怎么在意她的回答,开始沿着她的脖子往下舔,舌头湿答答热乎乎,在皮肤上一扫而过,留下泛凉的湿意。 徐万里双手推拒他的肩膀,仰着脖子拼命往后避,不知是太过用力,还是心底悲愤难以宣之于口,她的眼角开始发热,鼻子开始泛酸,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双眼里冒了出来。 她不是无知无觉的傻子,在被父亲那样不留情面地斥骂过后,即便心再大,她也很难做到和亲生哥哥肆意调情。 这种事,明明一开始也不是她想做的……为什么到头来被责备的却是她呢? 徐万里越想越难受,心口仿佛涨满了郁气,吐不出,吞不下,就那样堵在那里,不让她安生。 “万里,别哭了。”徐今朝翻身覆在她的身上,湿漉漉的头发垂下来,形成了隔离她的视线的屏障,“要哭的话,现在还太早了……” 带着丝丝凉意的手,无声地潜入了她的睡裙底下。 “……你别碰我……”徐万里夹紧双腿,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可眼泪却沿着眼角不停溢出,然后流入鬓间,灌入耳中。 泪水沾在睫毛上,她看不清他的脸了,可心底的苦闷并没有因此而消减分毫。 徐今朝对她的抗拒视而不见,他起身,跪在她地两腿间,双手强硬地掰开了纤细的双腿。 粉红色的棉质内裤包裹着她最脆弱的隐秘之处,中间的窄布紧紧勒着饱满的肉丘,勾勒出细缝的形状。那里已经湿润,轻薄布料欲透不透,兜得住汁水,却兜不住外泄的发情气味。 他用手指拨开那块布片,俯身吻了下去。 徐万里呜呜咽咽的哭声瞬间变成了失控的尖叫。 “我还会睡你。” 徐今朝热衷于此道。他的嘴上功夫一向了得,无论亲吻落在何处,总能轻易勾起她的冲动,就好像掌握着她的情欲开关一样。 冷水澡的效力仍未彻底消退,徐今朝微凉的手指探入穴口,撑开两瓣肉唇,徐万里被这点凉意和被迫敞开私密处的羞耻激得叫出了声,随后,他湿热的舌头挤入肉穴,熟练地搅弄起来。 “你别……”徐万里抬起脚想踢他,却被他铁钳似的手抓住,强硬地按了下去。 隔着浴袍蓬松柔软的面料,脚掌下的硬物形状分明,昂扬勃发,那温度太过炙热,她没说出口的拒绝就此消了声。 徐今朝深谙一个道理,有时候,袒露赤裸裸的欲望,比在耳边絮絮诉说爱语更能打动人心。 对事事瞻前顾后、遭遇一点挫折便要退缩的胆小鬼,单靠耐心和包容不足以让她放下戒心,还需要在适当的时候示弱—— “我有点难受,”徐今朝把脸贴在她敏感的大腿内侧,看着白皙柔软的肉因他呼出的气息而微微抽动,“不做也没关系,让我……” 粉色肉缝微微蠕动,吐出了一滴透明的汁液。徐今朝注视着这滴花露,这让他想起了刚才洗澡时用过的玫瑰花香味的沐浴露,那瓶子上的印花,就是一朵沾着晶莹露珠的粉色玫瑰……像极了她这让人欲罢不能的隐秘之处。 他伸出舌头,接住那滴露珠,自下而上,缓慢而细致地把它涂抹在两片软肉和肿胀的肉珠上。那花瓣般的嫩唇染上一层诱人的水光,更显得淫靡动人。 舌尖品尝到的那点微咸微甜的汁液,既滑腻又黏稠,只轻轻一挑,就能牵出长长的银丝,经久不断,带着让人迷醉的雌性气息。 徐万里没有再挣扎,她安静地躺在沙发上,随着下身传来的阵阵快感,双手不由自主地揪紧了身下的薄被。 他的舌头柔软又灵活,只是轻轻顶开穴口,徐万里便感觉体内的汁水像是受到了指引一般,一股一股地往外涌,顷刻间淌湿了她的臀缝。 徐今朝把她的腿抬起来,架到了肩膀上。 对于把自己交付出去任人摆布,徐万里内心深处还存有一些顾虑,她不肯乖乖就范,就这样维持着抬起腿的姿势,脚弓和他的肩膀相抵。 她的脚后跟陷在徐今朝锁骨的凹陷里,出于泄愤的心态,她故意在那里碾了好几下,而徐今朝只是含笑看着她,并没有表露出丝毫的不快。 “你喜欢这样吗?”徐今朝按住了她的脚。 ——喜欢哪样?用脚踩人? “……”徐万里自认不是变态,她张了张唇,不知该说什么,最后一言不发地抽回自己的脚,在沙发上翻了个身。 她把脸埋在沙发转角里,只留给他沉默的后背,全身上下都在表达着“拒绝”这两个字。 徐今朝跪在那里,久久没有言语。 良久,他轻叹一声,把半湿的长发拨到身后,稍微整理了一下松散的浴袍,从沙发上下去了。 茶几上的红酒,正散发着甘醇的酒香。 他默不作声地斟出两杯酒,而后又转回去捉她的脚踝,“万里,你不是要喝酒吗?” 徐万里缩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坐起来。她的纯棉吊带睡裙皱巴巴的,一侧肩带已经滑落到臂弯,歪斜的布料遮不住胸前春光,一团白得晃眼的饱满乳肉就这样裸露在外。 徐今朝捧着高脚杯坐过去,替她整理好凌乱的头发,又把下滑的肩带提回原处,“万里,我不会强迫你。” 轻薄的睡裙面料下,两点粉色的正悄然挺立,无形中诱人采撷。 徐万里接过酒杯,低头轻抿了一小口红色的酒液。 她不习惯这种偏酸的口味,只抿了这一口就皱起双眉,想把酒杯退还回去。 徐今朝没有那杯酒,只是一边拨弄她鬓边的碎发,一边轻声哄道:“再喝一点吧,你晚上总是睡不好。” 徐万里只好又喝了一小口。 见状,徐今朝的嘴角微微勾起,他伸长手臂,从茶几上拿过属于自己的那杯红酒,和她手中的酒杯轻轻一碰,“来。” 在他的注视下,徐万里喝下了第三口红酒。 说来奇怪,这酒喝第一口时只觉得又酸又涩,有一点甜味,但并不明显,然而多喝两口之后,竟然开始觉得有点顺口……有点好喝了。 明知道他有意哄自己喝酒,可徐万里渐渐有点停不下来了。 徐今朝不得不出言提醒:“万里,喝慢一点。” 眼看她的杯子就要空了,徐今朝捧来醒酒器,又给她斟了半杯。 “干杯。”徐万里脸颊泛红,捏着高脚杯细细的脚,主动要求和他碰杯。 两只高脚杯单薄的杯壁轻轻一碰,发出了清脆的“叮”声,杯中鲜红的酒水荡起波纹,宛如流动的血液。 以徐万里的酒量,实在支撑不起她如此豪迈的喝法,才三四个来回,她已经面色酡红,眼神迷离,差点连酒杯都拿不住了。 杯子里剩下的最后一口红酒,最终还是洒在了她的胸口上。 徐今朝拿走她手中的杯子,低头对着她微张的双唇吻了下去。 “……我知道……”徐万里微微侧头,避开了他的吻,“你就是故意要灌醉我……” 徐今朝顿了顿,他垂下双眼,看见红酒渗透单薄的米白色面料,勾勒出浑圆的形状。他没有回答她那醉酒的傻话,而是遵从本能弯下腰,张口含住那一点小巧的凸起。 “你、你这个色狼——”徐万里把他的肩膀捶打得砰砰作响,她已经醉了,从口中呼出的气息都带着酒气,“你除了舔和咬,还会什么……” ……还会什么? 她竟然问这种问题。徐今朝有些想笑。 刚才亲手提上去的睡裙肩带,又被他褪下来,两团赤裸裸的雪峰同时跳出来,在他的眼前轻轻晃动着,那挺立的乳头,仿佛被洒落的红酒染上了颜色般,红得诱人。 徐今朝把她放倒在沙发上,双手移到了腰间的浴袍系带,“我还会睡你。” 徐万里抬起脚,精准地压在了他腿间高高顶起的帐篷上。 勃发的阳具,坚挺灼热,一如三年前他们第一次偷情的那个夜晚。 “你明明很想要。” 徐万里被酒精麻痹的大脑短暂地清醒了片刻。 徐今朝俯下身,半湿的黑色长发纷纷垂落下来,形成阻碍光线的帘幕。于一片昏晦中,他白皙的面孔悬在她的面前,仿佛浮出海面的水妖,带着一种招魂的鬼魅气息。 两个人的嘴唇再一次重迭,徐万里眨了眨眼,感觉到进入自己口腔的舌头湿润多汁,正好可以缓解她酒后的干渴,于是她闭上双眼,主动迎合这个赤裸裸的湿吻。 徐今朝双手支撑着身体,用膝盖顶开了她的双腿。没等他压下去,徐万里先伸出双手,握住了他腿间胀痛的阳具。她双手并用,包裹着柱身缓慢套弄,手法算不上高明,但仅凭她愿意主动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让他兴奋难耐了。 “你好硬……”徐万里试着收紧十指,手中那根粗长的肉棒不仅没有被挤扁,反而兴奋地搏动起来,变得越发粗壮了。 下身传来的挤压感,让徐今朝感到舒服的同时,又颇觉难捱,他喘着粗气,低头舔了舔她的嘴角,低声哄道:“轻一点,别这么用力……” 徐万里闻言松开了双手,她盯着他的双眼:“我弄疼你了吗?” “没关系,”徐今朝摇了摇头,抓着她的手放回原处,“你想怎么弄都可以,随你喜欢,轻一点就好。” 男人喷洒在她脸上的气息越发灼热了。他明明皱着眉,看起来似乎在忍受痛苦,可嘴角却含着浅笑,说话的语气也温柔至极—— “……你流水了……”徐万里用手心摩挲着肉柱顶端圆润的肉冠,她感觉到了一抹湿意,来自那个小小的肉孔……黏糊糊的,又有点滑腻。 “是吗?”徐今朝把手伸向她的腿心,修长的手指熟门熟路地进入狭窄肉穴,在层层迭迭的柔软肉壁包围中缓慢抽送起来,“你流的水更多,把我的手都弄湿了,还在一直流个不停……” 随着他的手指进进出出,徐万里感觉一股股热流不受控制地从下身涌了出来。小腹酥酥麻麻,虽然舒服……却又让她感到越来越空虚难耐了。 她已经无法集中注意力,也握不住手中的阳具了,她紧皱双眉,用连自己也意识不到的娇媚语气叫了起来:“啊……手指,深一点,还要、啊~再深一点……” 湿漉漉的肉穴紧窄至极,仿佛一张贪婪的小嘴,牢牢吸住了他的手指。每当抽出手指,他都能体会到来自层层软肉的强烈挽留感。尽管那两根模拟阳具的手指已经被肉穴吞没至指根,仍有一股吸力勾引着他继续往更深处去……她张开双腿,频频挺抬下身努力迎向他的手,那被情欲冲昏了头的模样,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万里,别着急。”徐今朝放低身体压了下去,因为极度的兴奋,她的肌肤泛着漂亮的浅粉色调,两人的胸膛重迭时,他才发现她身上出了汗,胸腔中的心脏也跳动得比平时快上许多,“你太兴奋了,就这么喜欢我的手指吗?换成别的……好不好?” 徐今朝一手抬起她的腿,一手扶着勃发的阳具,往她腿间微微敞开的湿滑裂缝送了进去。 “好、好涨……今朝……啊!” 一声尖叫过后,徐万里僵在那里,失神的双眼恢复了些许清明。 深粉色的粗大阳具,已经进入一小截,青筋浮凸的柱身把穴口撑得浑圆,就连穴口上方的肉珠都被刺激得高高挺立起来。 “万里……”徐今朝托着她的腿弯继续往前送,尽管经过手指开拓,他的阳具想要深入肉穴仍然不是那么容易。穴壁不断蠕动着,试图以收缩的方式将入侵物挤出去,这让他寸步难进,“放松点,万里,别这么紧张……” “今、今朝……”徐万里神色不安,茫然的双眼盈满了泪水,她捂着小腹,费力地直起身,想要确认是否如自己感知到的那样——等看到徐今朝粗大的阳具顶端已经没入穴口,她那张春情荡漾的面孔上浮现出了一丝挣扎,“不行!哥哥……我们不能……” “为什么不能?”徐今朝握住她的腰往前带,同时挺身继续进入,“你明明很想要……只用手指还不够吧?你看,小穴吸得这么紧,你明明很喜欢肉棒——” 阳具缓慢而坚定地逐寸进入,徐万里感觉自己的下身插进了一根又粗又长的铁棒,随着它的深入,饱涨感越来越强烈,甚至已经带上了些许疼痛,“疼…啊~今朝……我受不了……太大了……” 徐今朝嘴角挂着一抹浅笑,他挺动腰身,往前一送——“噗滋”一声,敏感的肉冠挤开层层软肉,撞上了一团柔软又富有弹性的软肉。 啊……就是这里了,太久没有问候,他都快要忘记它的形状和触感了……这娇弱又可爱的小小花心。 “今、今朝——”徐万里哆哆嗦嗦,双腿本能地夹紧了他精瘦的腰身。 “这是哥哥的肉棒,喜欢吗?”徐今朝托起她浑圆饱满的臀部,弯下腰和她四目相对,他的眸色深沉,眼中欲望如海潮翻腾,偏偏又维持着平静的外在,“现在在你身体里的是我,你要好好记住……” 灌注精液(高h) 灼热的硬物贯穿至尽头,肉冠抵着宫口缓慢揉弄,仿佛亲吻一般。 徐万里喘得厉害,随着下身被填满,快感迅速地席卷了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让她彻底失去了招架之力。 环在徐今朝腰间的双腿无力地滑落下来,又被他抬起来,架到了肩上。 徐今朝用蓬松的抱枕垫高了她的下身,抽插间,两人紧密嵌合的私密处不断发出“噗滋”“噗滋”的声响,大量溢出滑腻汁水把她粉白饱满的肉丘弄得湿漉漉的,也沾湿了生长在阳具根部的毛发。 “万里,你好软……里面好多水的,一直在吸我……”徐今朝抱着她的大腿,加快了抽插的速度。 借着丰沛的汁水,他的抽插越来越顺畅,狭窄的肉穴似乎也渐渐习惯了阳具的尺寸。比起最初的紧绷,布满褶皱的肉壁变得绵软许多,虽然还是紧致得让人头皮发麻,但给他的感觉已经不是排斥,而是饥渴又热切的吮吸。 她的身体也很喜欢这种事,张开双腿,迎接他的侵犯……在贪婪的肉穴里反复抽插,一次比一次用力,一次比一次深,直到龟头牢牢堵住颤抖的花心。 “啊~今朝…慢一点……!”徐万里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插得好深…嗯……肉棒好硬……啊~好舒服……”强烈的快感使她昏头转向,只能无措地抓紧身下的薄被,任由快感的浪潮席卷全身。 徐今朝双手捧着她的圆臀往上送,同时压低胯部深深地顶了进去,龟头凸起的顶端再一次顶入宫口,那感觉仿佛被一张小嘴热切地吮吸着似的,酥麻感直冲颅顶,激得他禁不住全身一颤,后背又冒出了一层汗水,“我也很舒服……万里……好喜欢你,喜欢和你做这种事……” 随着他挺动腰身,徐万里胸前两团浑圆的乳房上上下下地晃动着,肿胀充血的乳头几乎晃出了残影,看得他下身又是一阵硬胀。 身下曼妙的女体同样一身热汗,白中透粉的肌肤触手一片温软湿滑,让人产生一种想要趴在她身上,不顾一切地舔遍她全身的冲动。 在他持续的抽插下,徐万里全身紧绷,一声尖叫过后,包裹着阳具的肉穴开始急剧收缩,层层软肉蠕动着,用力地绞紧了粗长的肉柱。 徐今朝轻抚着她的面颊,陪她挺过了这短暂的极乐。 她看起来很累,面色一片潮红,汗湿的头发乱糟糟的,湿润的双眼里既有茫然,又有未消退的情欲。 “万里,我们换个姿势,好不好?” 徐万里浑身无力,点头同意了他的要求。她闭着眼睛,感觉到填塞在下身的硕大阳具正在往外抽出,“噗滋”一声,粗大圆润的肉冠从穴口脱离出去,一大股汁水顺着敞开的穴口喷涌而出…… “你流了好多水。” “你……别看了……”徐万里捂着眼睛,说话的声音含含糊糊。 徐今朝指尖抚过红肿的穴口,他屈起指节放到小穴下方,看着透明的汁水缓缓溢出,流经他的手指,然后继续往下淌去。 这样的画面,无论看多少次都不够,——她的小穴流了这么多水,都是被他搅出来的。 徐今朝动作轻柔地把她翻过去,让她趴在沙发上。他还贴心地把垫在她身下的抱枕往上挪,好让她能趴得舒服一点,不至于压痛胸部。徐万里一趴下去,就感觉胸口一片湿凉。 抱枕是湿的。 上面都是她流出的汁水。 徐万里羞得想扔掉抱枕,可徐今朝已经从后面压了上来,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下腹挺立的阳具又一次抵近了她敏感的穴口。 那东西也同样湿漉漉、滑溜溜,满是在她的小穴里沾染上的淫液。 “万里的水真多啊,”徐今朝一手支撑身体,一手挤入她的胸腔和抱枕之间,握住绵软的乳肉轻轻揉捏起来,“这里也湿答答的了……再做下去,连沙发都要湿了,怎么办?”他伸出舌尖舔过她粉色的耳垂,在她耳边轻声低语,“嗯?你说,要怎么办?” “……”徐万里咬着下唇,被他说出口的下流话弄得面红耳赤,不知该答什么。 灼热的阳具沿着湿滑的裂缝上下滑动,时而顶弄左右两边的花唇,时而在穴口处轻轻一戳,一点一点的,宛如毛笔沾墨,搔得她下身一阵空虚难耐。 徐万里趴在那里,被他撩拨了半天,终于忍无可忍,伸手握住了在自己臀缝间来回滑动的坚硬肉棒。她拉着那东西,把龟头往滴着水的小穴里送,对准角度往后耸臀,“噗滋”一声,把湿淋淋的粗长肉棒吞没至根部。 徐今朝在她耳边喘了一声,声音低沉沙哑,性感得让人心颤。 “帮、帮我堵住……用肉棒堵住小穴……”在欲望的驱使下,她还是轻易地抛掉了羞耻心,说出了他想听的话。 肉棒热乎乎的,熨烫得她整个下腹都开始发起热来了。跪趴的姿势下,徐万里总觉得肚子有点坠胀,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隔着一层软肉,隐隐摸到一根凸起的条状硬物……意识到那是阳具的形状,自己的肚子里装着哥哥勃起的生殖器,这个认知在脑海中浮现的一瞬间,她就像被注入了某种催情药物般,兴奋得全身心都被欲火占据了。 “哥哥的肉棒……在我的肚子里……哈啊……好硬、好热……” 徐今朝伏在她背上,一边听着她理智全失的下流话,一边挺身抽送湿滑的肉穴。 她刚刚经历过一次高潮,小穴正处于获得满足后放松状态,里面的肉壁明显比之前绵软许多,无论他往哪个方向捅进去,都不会遇到阻碍,层层迭迭的软肉只会极尽缠绵地吸附着阳具,在他抽出时极力挽留。 “万里……万里……”他抽插的动作越来越快,力度也越来越重,紧绷的小腹拍打着她雪白浑圆的翘臀,发出连续不断的“啪”“啪”声,“你喜欢哥哥、喜欢哥哥的肉棒……是不是?吸得这么紧…里面全是水……万里真好色啊……随便插几下就不停地流水……” “啊……你、你才好色!”徐万里翘起臀部以迎合他迅猛的撞击,他的力气太大了,每一次插入都仿佛用上了全身的力气,顶撞得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后晃动,胸部在被淫水打湿的抱枕上来回碾磨,“轻一点……你顶到我肚子里面了……” 粗大的肉棒在小穴里反复进出,徐万里感觉穴口都快被肉棒表面凸起的筋脉磨伤了。她趴在那里,尽管作为被动承受的一方,却免不了又累又喘。这个男人在做这事的时候,总是很快就丢掉温柔的表皮,凶狠得让人害怕…… 就像肚子里钻进了怪物般,粗长坚硬的肉棒把她顶得宫口都隐隐生痛了,不过很奇怪,这点疼痛参杂在快感里,反而让她沉迷不已,越加渴望被他施与更粗暴的对待……顶得再用力一点,再深一点! 徐今朝没有让她失望,他跪立起来,双手握住她的细腰,挺动腰胯奋力地抽插起来,欲望的至高点近在眼前,他已经顾不上维持所谓的温柔和体贴,只想狠狠地占有她,侵犯她,要她永永远远地记住这一晚—— “……万里!”一串滚烫的汗珠从他的脸上滚落,洒落在她白皙无暇的背上,很快就和那层细汗融合在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我要……来不及了……” 一阵连续的猛烈抽插过后,徐今朝趴在她身上,下身维持着往前顶的姿势,把阳具捅入肉穴尽头,肉冠死死抵住一张一合的花心,把浓稠的精液灌注进去—— 徐万里被他压在沙发上,身后是他粗重的喘息,填满下身每一丝缝隙的阳具也开始了搏动,她知道他快要迎来高潮了。 意识到自己正在被血亲注入精液,徐万里的肉穴也开始收缩,肉壁贪婪地蠕动着,本能地榨取出尽可能多的精液。 娇作与纵容 徐万里感觉自己快断气了,她艰难地抬起手,拍了一下趴在自己背上的男人的脑袋,示意他快点挪开,“我好累……” 徐今朝舔了舔她的后颈,这才撑起身体,把软缩的阳具从她体内抽了出来。 失去堵塞物的一瞬间,一大股散发着腥臊气息的白浊精液混合着淫水,从被操弄得无法闭合的小穴里喷涌而出,在布艺沙发上淌出了一片浓厚的乳白色湿痕。 ……啊,该买一套沙发罩……徐今朝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 徐万里不知道他心底的想法,翻过身就给他一脚,“你射在里面了!” 徐今朝抓住她绵软无力的脚,低头在圆润可爱的脚趾上轻吻了一下,“对不起……”他已经收起方才情动时的凶狠本性,重新变得温柔又谦逊,“是我的错,对不起。” 徐万里见他低眉顺目,心里也有些发闷。 和亲生哥哥做爱,还被内射了,这不是可以轻飘飘揭过去的事。 虽然暂时不用担心怀孕的问题,但…… 徐今朝把她的脚放下,捡起地板上的浴袍披在身上,又从茶几底下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了她。 徐万里接过水刚想喝,肚子突然传出一声突兀的“咕~”,她捂住肚子,叹了口气,仰头喝水。 徐今朝正在梳理散乱的长发,闻声转过身看她:“肚子饿了?”做爱也算是比较激烈的体力运动,会消耗能量,肚子饿也很正常,“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等等,你先把头发吹干……”徐万里话还没说完,他已经转身往主厅去了。 次厅这边也有一个小冰箱,但徐今朝看过了,里面放的都是饮料和一些小点心,这些东西只能解馋,不能填饱肚子,想要正经吃点东西,还要看主厅那边的大冰箱里有什么。 徐万里被他“金屋”藏娇,除了这里也无处可去。这几天她一步也没踏出过家门,因为不想和俞家人拉扯,连手机也关掉了,彻底断绝了和外界的联系,每天只管睡到天昏地暗。 徐今朝见她精神恹恹,怕她太把父亲说过的那些难听话当回事,以至于跟自己过不去,他特意让物业安排可靠的家政阿姨上门准备三餐,只想她吃好喝好,不要一个想不开,做出把自己饿坏这种傻事。 明明他们已经渐入佳境,只等她和俞雪舟的离婚手续办下来,以后就能顺理成章地和他这个哥哥一起生活……徐清晖的出现打乱了他的步调。 徐今朝打开冰箱,白色灯光的光照亮了他略带阴霾的面孔,一阵冷气扑面而来,带着食物的香味,——是炖得正好的番茄牛腩的香味。 他把铮亮的不锈钢汤锅捧出来,隔着透明的玻璃锅盖,看到了一整锅漂着些白色油花的番茄炖牛腩。他顿了一下,再去看冰箱里的东西,不出所料,还有两碟子菜,都裹上了保鲜膜,内部布满小小的水珠,一看就是在还带着热气的时候被放进冰箱里的,基本没有动过。 她没有吃东西。 徐今朝把存放在冰箱里的所有菜肴都取出来,放在餐桌上,他站在那里,看着那些因为冷藏而略微变色的食物,心底涌现出了深深的无力感。 他把不锈钢汤锅端进厨房,从消毒碗柜里拿出一个陶瓷汤盆,往里倒了一盆冷透的番茄炖牛腩,打开微波炉放了进去。 还有苦瓜炒蛋,凉拌莴笋,都是开胃的夏季家常菜。 等热好所有的菜,他给餐桌上的花瓶换了水。 花是红玫瑰,是他三天前带过来的,放到现在已经有了枯萎的迹象。花瓣边缘发蔫,和内缘相比,边缘的颜色要深一些,介于酒红和黑色之间,看起来颇有几分颓废之美。 可是,在徐今朝看来,自己心爱的花,还是要维持鲜妍的好,这样才能长长久久地和他相伴,共度一生。 徐今朝去次厅把她叫起来,“万里,来陪我吃点东西。” 徐万里一开始还担心他看到冰箱里的菜会生气,见他好声好气来叫自己,又觉得自己刚才的心虚完全没有必要,“我不想吃……” 不可否认,她这样娇作,是有些试探的意思,想要看看自己的任性和自暴自弃到底能被包容到什么地步。 他会厌烦吗?会觉得她不知所谓吗? 徐今朝没有生气,只是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给她整理乱糟糟的头发,他的动作很轻,语气也极为温柔,“等填饱肚子,我们好好睡一觉,明天早点起来……你跟我去公司,挑几件衣服,好吗?” “嗯……”徐万里垂下头,泪水滴滴答答落了下去。 她也不想这么矫情,可是,既然能被人偏爱纵容,谁又想强装乖巧懂事呢? 家政阿姨的厨艺很不错,完全对得起高昂的劳务费,那锅番茄炖牛腩滋味着实美味,两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安稳的宵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