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婚后偏执大佬步步沦陷》 第1章 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陆清越走进房间里,看到沙发上坐着的男人,刹那间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的转身就逃,她慌乱无比地去拧门把手,却有人比她先一步堵住了她的去路。 男人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脖颈上,却似重锤一下一下打在了她的心上。 她闭了闭眼,深吸口气缓缓转过身。 男人深邃的眸色落在她的身上,狭长的瞳眸闪烁着霸道的光:“很怕我?” 她的确怕见他,却本能地摇头。 “那为什么看见我就想逃?”男人盯着她,声音低沉。 女孩低垂下眼帘不敢看他:“顾先生,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姐姐在等你!” 顾瑾言跟姐姐订婚两年了,她跟顾瑾言虽然不是很熟,但是,她对这个冷峻帅气的男人印象很好,只不过现在她怕他,因为她骗了他。 男人伸手握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眸光犀利:“告诉我,你肚子里怀着的,是不是我的孩子?” 陆清越刹那间脸庞失去血色,“你……” 这七个月她藏得很好,他怎么会知道的? 此时,敲门声响起。 “清清你在里面吗?”陆清菡的声音传来。 陆清越顿时慌乱无比,她怀孕的事,万不能让陆清菡知道。 “我看到二小姐进了这个房间,不然我去找服务员拿备用钥匙?”服务生离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陆清越心中一沉,被姐姐发现她跟顾瑾言在一起,姐姐一定会生气的。 想到此,她连忙说道:“姐姐,我在,我整理下衣服,马上就出去!” 男人眸色中带着一丝浅笑,靠近她低声说道,“你在害怕,怕你怀孕的事被你姐姐知道?” 陆清越想躲开他,却根本躲不开,低声哀求:“求您了,别让姐姐知道!” 男人抵住她的额头,“那你告诉我,孩子是不是我的?” “不是!”她声音颤抖起来,用力推他。 他不知道她这几个月过的有多艰难,为什么他还要来逼她! 男人放开了她,却伸手去开门。 “不要……” 她想阻拦,此时门已经开了。 陆清菡看到顾瑾言,顿时愣住了:“瑾言,你怎么会在里面……” 男人退后一步,声音淡淡:“既然来了,就一并进来说清楚吧。” 陆清菡走进门,一眼就看见了脸色煞白的陆清越,她一下就心虚了,赶紧到了陆清越身边:“清清,到底怎么回事?” 不等陆清越开口,男人淡漠的声音再度传来:“我今天只想弄清楚一件事,七个月前的那天晚上,跟我上床的人到底是谁?”他锐利的眼神落在陆清越的肚子上,“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我的?” 陆清菡顿时僵住了,心里一直埋藏着的炸弹砰的一声炸开了,她缓缓走向陆清越满眼震惊,“你怀孕了?” 怪不得她这次回来,看起来胖了不少。 陆清越不知道该怎样开口,双手紧紧的攥着两边的礼服,眼泪掉了下来。 陆清菡直接伸手抚上她的肚子,蓬蓬裙礼服下,本来将孕肚遮掩得很好,此时却再也瞒不住了。 “对不起……” 女孩更咽得说不出话来。 陆清菡却是被惊得倒退了一步,浑圆的肚子骗不了人,她震惊的看着陆清越,乱了语调,“清清,这孩子是谁的?你不是说去农场住几个月,准备提前考研吗?怎么回来了就……有了孩子?你在哪里认识了什么人?”陆清菡心里无比慌乱,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托词。 男人点燃一根烟,眸光落在陆清越身上,灼灼逼人,“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知道真相。但是,你确定能承受欺骗我的后果!” 陆清菡正看向顾瑾言,颤抖着声音说道,“瑾言,你这么说的意思是怀疑我吗?你不相信我?” 顾瑾言看向陆清菡,“菡菡,我这一生最讨厌的就是欺骗。我若是不确定的事,就定要弄个明白。你也不用生气,这件事弄清楚之后,若是我误会了,我会补偿你。你若是心意未变,我依旧娶你!” 陆清菡转头看向陆清越,眼中闪过浓浓的恨意,言词严厉起来,“清清,你今天就给我说清楚,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否则,我和妈妈都不会原谅你的,我就当没你这个妹妹!” 陆清越顿时急了,长这么大她最亲近的人就是妈妈和姐姐,她不能失去她们。 再者,她太知道顾瑾言在江城的地位,敢耍戏他的人,没有一个是好下场的! 她激动地哭着说道,“真的不是顾先生的……是误会……!” “孩子是我的!”忽然,一个男人声音传来。 顾瑾言冷厉的眸光看过去,对面被人用轮椅推进来的正是前不久沈家刚刚认下的私生子,沈观良。 沈观良被人推着来到陆清越身边,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中,强自镇定地对上顾瑾言的双眸,“清清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顾瑾言的眉宇凛冽,“沈公子,这种事可不能乱认!” 语气锋利,带着警告。 沈观良面色沉静的说道,“这种事,我自然是不会乱认的。” 他躲过顾瑾言犀利压迫的眼神,“我是她未婚夫,清清有孕五个月了,这次回来就是想通知大家,我们准备结婚了。” 顾瑾言眸色微眯,露出危险的气息,他看向陆清越,“你怀孕五个月?” 陆清越抬起头,眸色坚定,“是的,五个月!” 顾瑾言盯着她良久,如果孩子是他的,应该是七个月。 婚礼到底没有举行,顾瑾言一句话就将婚礼延期了。 回到陆家 陆清菡握着陆清越的手哭成泪人,“算我求你,你就跟沈观良结婚吧!如果被瑾言知道我骗了他,他不会跟我结婚的,更不会帮陆家的,爸爸还在监狱里,小哲还等着钱续命!” 陆清越知道陆清菡是真的害怕,害怕顾瑾言知道真相,更害怕会失去顾瑾言。 她也怕,怕救不出爸爸,怕弟弟会死。 时至今日,她跟谁结婚都已经不重要了。为了让姐姐安心,她没有别的路可选了。 只是,这么做对沈观良太不公平了! 第二天,顾瑾言亲自安排人带陆清越去做了b超。 做b超的人是沈观良的同学,所以,她顺利躲过了这一关。 沈观良开车送她回去,两人一路无语。 到了家门口,他才轻声开口,“清清,孩子真的是顾瑾言的吗?” 第2章 她的孩子呢? 陆清越深吸口气,她不会承认的。 她低声道,“不是。” 沈观良盯着她,“真的不是?”很显然他不相信。 陆清越情绪忽然不好了,抬头看着他,“为什么你也来逼我?” 男人深吸口气,温声说道,“清清,我没有逼你。我只是想知道真相,顾瑾言太强大了,如果真的是他,我也好想想日后的对策,绝没有别的意思!” 陆清越说道,“跟你没有关系,你不必想这些!” 沈观良的眼中带着几分忧郁,轻声说道,“清清,你放心,我不会勉强你的。只是一个人太孤单了,我想找个人陪伴。” 他是沈家的私生子,母亲为了让他认祖归宗赔上了性命。 至今,他都不知道母亲死在了哪里,去哪里祭奠? 他虽然回到了沈家,却被打折了腿。 陆清越这个阳光善良的女孩,却好比一束阳光照亮了他灰暗的生命,哪怕她肚子里怀着别人的孩子,他也想得到她。 陆清越知道,她已经无路可走了。 她不结婚,顾瑾言便不会轻易罢手。陆家的公司会垮,她的亲人都会下场惨烈,姐姐更会恨她,妈妈也不会原谅她。 倘若真的让顾瑾言知道真相,那后果她不敢想! 也绝对承担不起! 她看着沈观良轻声说道,“阿良,你知道的无论孩子是谁的,跟我结婚你都要面对太多的麻烦和闲言碎语。我不想连累你!” 沈观良看着她满目深情,“清清,我的身份还不够别人闲言碎语吗?我不在乎再多一些,我想娶你,是帮你也是帮我自己。我的路也很难走,跟我在一起,你也许会面对更多的难题。但是,两个人在一起总有个伴!况且,你现在还有别的路走吗?” 是真的,无路可走了! 陆清越低着头,眼中的泪珍珠般的滚落下来,从小到大,她被妈妈和姐姐保护得太好了,从未有过任何的挫折和难题。 谁知道,这一遇上竟然就是这么天大的事。 她从心里往外是不想嫁给沈观良的,不爱他,也不想连累他。 可是,妈妈和姐姐的话犹在耳边,沈观良也说得明白,跟她结婚并非因为爱,他也不会强求她。 “一年,一年后,我们就离婚,各走各的路。”陆清越小声说道。 她知道,只要姐姐和顾瑾言顺利结婚,爸爸和小哲都没事了,妈妈和姐姐不会不管她的。 妈妈和姐姐那么爱她! “好,清清,听你的!那就越快越好?”虽然这段婚姻带着契约,但是沈观良内心还是有些激动的。 陆清越点头,“恩!” 三天后,她跟沈观良举行了婚礼。 她本就纤瘦,穿上婚纱,根本看不出已经怀孕七个月了。 沈观良一身白色礼服,儒雅俊逸,只可惜身不能站。 而她,依旧光彩照人。 她以为举行完婚礼,一切都能按部就班,跟最初想的一样。 然而,上天却并不想让她如愿。 婚礼刚刚开始,沈家主母便气势汹汹拿出陆清越在医院做孕检的单子,“她明明怀孕七个月了,她肚子里根本不是我们沈家的孩子,那就是个野种,这种荡妇怎么能进我们沈家的门!” 顿时婚礼现场炸了,满堂宾客瞠目结舌。 陆清越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沈观良被沈家人团团围住,她一个人站在那里成了众人眼中的耻笑的笑柄。 正在这时候,陆清菡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 “姐姐!”陆清越的心里一下没有之前那么慌了。 从小到大,姐姐都是她的主心骨,从小时候吃什么,穿什么,长大后去学文学理,考哪个大学,都是姐姐帮她拿主意。 妈妈每次责怪她,都是姐姐护着她。 在陆清越心里,姐姐是这个世上对她最好的人,也是她最信任的人! 陆清菡将陆清越拽到礼堂外的楼梯口,她盯着陆清越从未有过的疾言厉色,“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几个月了?” 陆清越看着姐姐生气的样子,心里一下就慌了,眼泪掉出来“姐姐,不管几个月,这个孩子跟顾瑾言都没有任何关系!我绝对不会影响到你结婚的,你别生气好不好?” 陆清菡情绪缓和了下来,她拉着陆清越的手温柔说道,“清清,你从小最听姐姐的话了。你跟姐姐说实话,这样姐姐也好帮你呀?你告诉姐姐,这孩子到底是不是顾瑾言的?” 陆清越看着她,犹豫了片刻,最后轻轻点了点头。 陆清菡的脸上瞬间失去血色,“你竟然敢骗我!“ 这个孩子……终究还是顾瑾言的!” 她一把甩开陆清越的手,怒声说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打掉?” 见陆清菡变了脸色,陆清越急忙握住她的手,“姐姐,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陆清菡用力挥开她的手。 啊! 陆清越被陆清菡用力甩开,身子一歪就倒了下去,她向着陆清菡伸出手,大声喊着,“姐姐!” 陆清菡急忙伸出手去,马上要抓住陆清越手的时候,又缩了回去了。 陆清越从楼梯上滚下去,蜿蜒的白色的大理石台阶上,洒满了她的鲜血。 陆清越躺在地上,浑身被鲜血浸透,奄奄一息。 最后的意识里,她看见陆清菡笑了……… 陆清越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医院里,她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肚子。 肚子是平的,没有孩子了! “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哪里去了?”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声自病房内传出,护士们赶紧进去,才知道她已经醒了。 主治医很快来帮她检查,她拉着医生的手哭着问,“医生,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哪去了?” 主治医语气平淡道,“孩子生下来就没了,你好好把身体养好吧。” “不,不会的,她之前还在我肚子里动呢!她不会死的,她很活泼的,她每天都跟我玩,在我肚子里游来游去。” 陆清越情绪激动无比,拉着主治医不肯松手。 主治医转头看向护士,“给她注射安定……” 陆清越最后的意识里,弱弱地开口,“那你能告诉我,是男孩还是女孩吗?”她拉着医生的手不放。 “是女孩。” 是女儿! 随后,陆清越便没了意识。 下午,终于有人来看她了。 第3章 沈家逼她离婚 沈观良的大妈夏玲蔓,将离婚协议书放在她的面前,冷冷的说道,“签了吧。” 她抬头看向夏玲蔓,“阿良呢?” 夏玲蔓冷哼一声,满眼轻蔑地说道,“签了字,从此以后你跟他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不会签的,除非阿良亲自来跟我说,不要我了!” 她拒绝签字。 夏玲蔓讽刺地笑道,“他来不了了!” 随后将手机放到她面前,视频中沈观良躺在病床上正在被抢救。 “他怎么了?他在哪里,我要去看他!” 她挣扎起身要下楼。 夏玲蔓冷声说道,“你摔下楼梯,他一着急也跟着摔下去了,你不签字是吧?”她转身告诉身边的助理,“告诉那边,放弃抢救。” 跟在身后的助理立即打电话过去,视频中,医生果然都停止了抢救,陆续走出了房间,病床上的沈观良奄奄一息。 “不,不要,都回来!医生!……” 陆清越哭着喊着,想马上跑过去,却完全没有力气,脚一沾地,顿时跌坐在地上。 “你签了,我就让人救他。”夏玲蔓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沈观良是沈家的私生子,现在一切命运都掌握在夏玲蔓手中。 陆清越点头,“我签,我签!” 她泪流满面接过笔,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夏玲蔓看着她狠狠说道,“你这种下贱胚子,也敢妄想进我们沈家的大门?自不量力!” 病房的门,被狠狠摔上。 陆清越嚎啕大哭,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妈妈和姐姐怎么还不来? 门外,传来那些医生护士冰冷讽刺的声音。 “她也真够可怜的,住院几天了,她们家人一个都没来过。” “她可不简单,你没听说今天沈家的人来了,逼着她签了一份离婚协议书吗?” “听说,她肚子里怀着别人的野种,还跟沈家少爷结婚了,真是太不要脸了!” “咎由自取,我就看不起这种女人了,真是死了都活该!” 陆清越蜷缩在地上,任眼泪默默流着,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是,她们家人怎么会一个都没来,妈妈和姐姐都没来过吗?为什么? 是不是姐姐出事了? 眼前越来越模糊,最后渐渐的失去了意识 …… 顾瑾言走进病房,一眼就看见蜷缩在地上的女人。 她的眼角还有泪痕,双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他深邃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这个平时乖巧可爱的女孩,到底经历了什么? 从前,他每次去陆家,她都温柔的跟他打招呼,就连自她口中叫出的‘顾先生’三个字都那么悦耳动听。 他对她的印象一直很好,所以,他才会怀疑她是那晚在自己怀里温柔如水的女孩。 他将她抱起来,才发现她浑身都在颤抖着。 他刚将人放在床上,医院院长便随后而至,战战兢兢地说道,“顾先生您怎么来了?” 男人转过身低声问道,“她是五个月早产,胎死腹中?” 院长一脸谨慎的说道,“是的!” 男人起身,狭长的眸子落在他的身上,锐利无比,“确定?” 院长看看病床上的女人,额头上冷汗流出,“确定,当然确定!” 顾瑾言的眸光转而落在陆清越身上,沉吟片刻,低声说道,“好好医治她!” 原来都是一场误会! 他让助理去查过,沈家拿着的孕检单是伪造的,只为了不让她进沈家的门。 可是,他还是鬼使神差的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就是有那么一丝丝觉得,那晚的女人是这个小丫头。 她细柔如水的叫声犹在耳边,那是她独有的声线…… 但是,现在看来,是他想错了。 顾瑾言深吸口去,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陆清越醒来第一眼,顾瑾言的脸就映入眼帘,“你来干什么?” 她一下紧张起来。 顾瑾言看着她,淡淡出口“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是谁欺负了你?是沈观良吗?你可以告诉我,我会替你讨回公道!” 她脸色苍白,憔悴不堪,此时泪水无法抑制的落下来,声音沙哑的说道,“沈观良是我老公,他怎么会欺负我,欺负我的人是你,是你疑心重,害得我失去了孩子!” 她将一切都归罪到了顾瑾言身上,第一次对着他发了脾气。 “我让你失去孩子?”顾瑾言脸色低沉下去,“是我让你肚子里的孩子来路不明的?是我让你嫁给沈观良的?是我让沈家人去闹婚礼的?小丫头,你别不识好歹!”顾瑾言有些不悦。 “我结婚了,我的事不用你管!”陆清越双手紧紧攥成小拳头,气得唇都在颤抖。 “结婚了?那沈家的人来让你签得那是什么?” 顾瑾言往后退一步,眼神淡漠而疏离地看着她,“要分遗产给你吗?” 他穿着深色西装,将一张俊朗的脸映衬得冰冷无温。 女孩一双眼睛犹如清晨带着露珠的荷叶,她看着他,颤声说道,“顾先生,你真的想帮我吗?那你能不能帮我救出我爸爸,帮我弟弟付手术费?” 顾瑾言看着她,声音也不似方才那样冷厉,“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她好好的一个千金小姐,怎么就会忽然间离家数月,又跟沈观良那个瘸子有了孩子? 陆清越的心口剧烈的疼,她清楚的知道,如果顾瑾言知道了真相,他不但不会帮她,还会让她们陆家比现在更惨。 毕竟,凉城的冷面阎王,不是虚名。 得罪他的人,从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更何况,她们如此欺骗他…… 陆清越低下头,“你走吧,我的事跟你无关!” 顾瑾言盯着她,“不想说,还是不敢说?” “我的事,自有我妈和我姐处理,不劳顾先生。我要休息了,您请回吧!”陆清越说完,拉上被子盖上闭上了眼睛。 顾瑾言看着她,冷声说道,“小丫头,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日后若是再想找我帮忙,便不可能了!” 女孩将头蒙上,小小的身子在被子里轻轻的颤抖。 她听见男人离开的脚步声,终于哭了出来…… 迷迷糊糊间,有医生和护士进来给她检查了一翻,又打了针,她便睡得更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清越被一阵阵宫缩疼醒了过来。 眼睛还没睁开,便听到妈妈的声音在病房内响起,“马主任,都处理好了吗?” 妈妈来了,陆清越心中一喜,刚想睁开眼睛。 “陆夫人,您放心吧!一切都滴水不露,不管是谁来查,二小姐的孩子都是五个月夭折而亡。孩子我已经让人处理了!” 接下来主治医生的话让她心中大惊,原本想睁开的眼睛又紧紧闭上了。 第4章 发现妈妈的第一个秘密 “那就好,剩下的钱,明天早上就会到账。”姚慧芳低声说道。 “陆夫人客气了!我今天给她的镇定剂量很多,估计今晚不会醒了,您和大小姐可以明天早上再来。那我先出去了……”马医生说完离开了病房。 陆清越的心里心乱如麻,完全没了主意,妈妈跟医生处理了她的孩子? 她们说的处理是什么意思? 她的一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她想妈妈应该是为了她好,所以才会偷偷的把孩子给抱走了。 对,这样顾瑾言就不能再拿孩子来为难她了。 一定是这样的。 她睁开眼睛,刚要叫人,背对着她的陆清菡开了口,“妈,你说瑾言不会发现吧?” 母女俩人背对着陆清越,屋子里的灯光暗,谁也没发现,她醒了。 “当然不会,妈妈都帮你铺好了路,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先让那个小崽子死在医院里,再把陆清越卖到国外去,倒时候我会亲自去监狱把这些喜讯告诉陆展鹏,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女一个一个的都没有好下场!”姚慧芳语气中带着泄愤说道。 “那我们可以用那些您转移的资产重新开公司。可是妈,我觉得瑾言对陆清越有点不一样呢,他会不会是喜欢这个死丫头?” “怎么会?顾瑾言怎么会看上她这样的货色?他不过是身在高处,受不了自己被人骗了。你别胡思乱想,顾瑾言应该是喜欢你的,不然也不会答应跟你结婚。妈妈,会让想尽办法让你们赶紧结婚的,别忘了,他当初为什么来提亲的?”姚慧芳安慰陆清菡。 “恩,等我跟瑾言结了婚,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陆清菡挽住妈妈的胳膊说道,“不过,妈,那个孩子千万要处理干净,一旦留了活口,日后就是定时炸弹!” 姚慧芳拍拍她的手,“放心吧,我怎么会让那小野种活着!” “那咱们回家吧!我迫不及待的想庆祝一下了!”陆清菡笑着说道。 姚慧芳点头,“是应该庆祝一下!走吧!”两个人挽着手走出来病房。 病房门关上的瞬间,陆清越忽然睁开眼睛坐起来,她瞪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好像要窒息了…… 眼泪无法控制的掉下来就,一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指甲刺进手心里,见了血,她却丝毫都感觉不到疼。 她刚才听到的是假的吧,那是她的妈妈和姐姐啊,她们为什么这么对她? 为什么想让小哲死? 为什么那么对爸爸? 她们还杀了她的女儿! 她们曾是她最亲近,最信任的人。 过去二十年,她都是在妈妈和姐姐的精心照顾下长大的。 若不是亲耳听见,打死她也不会相信,刚才那一番话,竟是她的妈妈和姐姐亲口所说。 爸爸投资失败,欠了银行巨额贷款,被关进牢里。 她的双胞胎弟弟躺在医院里,等着钱做心脏移植手术。 她们跟她说,只有顾瑾言能帮陆家。 陆清菡着急跟顾瑾言结婚,可是她已经不是处女了。 所以,妈妈让她替陆清菡献出了自己的第一次! 然而,她现在却发现,自己不过是她们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 而她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她躲在被子里痛哭失声,哭到自己抽筋,哭到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她就那样躺着,看着医院的天花板,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她终于平复下了情绪,她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三天后,陆清越出了院,可是姚慧芳却将她送到了郊区的农场里,说空气好,安静,更适合她养身子。 陆清越自然是求之不得,现在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们。 她点头同意。 农场的环境很好,空气也的确好,这里住着陆家的老仆人钟家祖孙三代,平时帮忙照顾着农场。 陆清越住在了主宅的院子里,老仆人一家就住在不远处的院子里,怕她会害怕钟浩让她的女儿萍萍来跟陆清越作伴。 一开始,钟浩每天来给她送饭,后来陆清越就直接去钟家吃饭了。 钟浩受宠若惊,“二小姐,我们怎么能跟您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呢?” 陆清越笑着说道,“我自己一个人吃饭觉得没意思,只要你们别嫌弃我就行了!” 钟浩笑,“那哪里会?我们欢迎还来不及!” 钟爷爷笑着说道,“既然二小姐不嫌弃,那以后就一起吃吧!” 钟妈妈赶紧说道,“晚上我多做两个菜!” 饭桌上,陆清越说道,“钟爷爷,您认识我爸爸很多年了吗?” 老头捋了捋胡须说道,“有三十年了吧,你爸爸二十几岁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 陆清越这几天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对于钟爷爷一家,她是有印象的。 因为,爸爸妈妈曾经因为钟家大吵过一次。 妈妈想给一笔钱,让这一家人离开陆家,但是爸爸不肯,后来他们争执不下,最后,妈妈将钟家赶到了农场来。 她想,这家人应该是值得信任的。 于是,她深吸口气说道,“钟叔叔,我明天想去个地方,想请您送我一趟!” 钟浩一口答应下来,“行啊,二小姐吩咐就行!” 第二天一早上,钟浩就准备好了车,农场里的车都是后面带车斗的货车,陆清越上了车轻声说道,“钟叔叔,我们走吧!” 她给钟浩指路,进了市区在一个路口停了下来。 二十年的记忆零零散散的,可是一旦重新记起来,放在一起就不难发现一些可疑的地方。 就像,每年的这个日子,妈妈总是要带着姐姐出门,却找各种理由不带她去。 而且,记忆中,她们的穿着都是一身黑衣。 现在想来,倒是像去祭奠亡故之人。 凉城有三处风水上佳的墓地,这个路口就是通往三处的交叉口。 此时,她就在这等着,钟浩安静的等着,一句多余的话都没问。 忽然,陆清越眼神一亮,陆家的车过来了,司机还是小潘。 “钟叔叔跟上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她轻声开口。 “好!”钟浩发动了车。 郊区的公路上,车很少,不一会便不见劳斯莱斯的踪影了。 钟浩紧张的道歉,“对不起二小姐,没跟上!” 陆清越轻声说道,“没关系,去龙山公墓就行了!” 这条路是通向那里的,她想她们应该是去那里吧。 第5章 原来她才是亲生妈妈 车子开进了龙山公墓,陆清越下了车,“钟叔叔,您在这里等我一会!” 说完,她独自一人上了山。 这里修建的很美,风景也很美。 视线最后停在半山腰那处最宽敞的墓地上,司机站在一边,递过去白色的菊花,还有酒瓶酒杯。 陆清越没敢走得太近,站在不远处远远看着,直到自己的腿都酸了,她们才离开。 陆清越赶紧就近藏在了一块石碑后面,等到她们走远了,她才走出来。 她看了眼墓碑:上面是一个女人的照片,第一印象很美,不知为什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上面可着她的名字:沈念。 她拜祭了一下,轻声道,“抱歉打扰了!” 然后,走向那块刚才姚慧芳和陆清菡拜过的墓地。 陆清越站在石碑面前,仔细看去: 是个男人的墓,照片中的男人很年轻看起来也就二十几岁,不知怎的,陆清越觉得这个男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的名字叫:陈丰 她又往下看去:生1974年3月13日,卒2002年4月14日 再看下面的立碑人分别写着:妻:慧芳,女:菡菡 陆清越一下震惊了,这是什么意思? 慧芳,难道就是姚慧芳? 这埋在地下的人是她的丈夫? 菡菡,就是陆清菡? 她们到底是谁?为什么她的丈夫会是这个人? 陆清越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怪不得从不带她,因为这是秘密! 那么也说明了,陆清菡不是爸爸的女儿吧? 而自己也不是姚慧芳的女儿? 她又看了看那个男人,怪不得觉得眼熟,陆清菡长得很像他! 忽然,那男人仿佛对着她笑了。 陆清越吓得头皮发麻,她赶紧起身往下跑。 台阶太高,她的双腿发软,脚步乱了,跌跌撞撞的怎么也停不下来了。 偏偏此时,前面还上来一个人。 “啊!让开啊!”她大声喊道。 可是,那个人却停住了脚步,抬起头看过来。 看到顾瑾言脸的瞬间,陆清越大脑中一片空白,她觉得自己好像产生幻觉了。 直到结结实实的跌进男人的怀里,顾瑾言被她撞得后退了好几步,差点就一切跌倒。 他稳住了身子,眉头皱起,低头看向怀里的女孩,“你怎么在这里?” 陆清越此时心乱如麻,“对不起,对不起!” 她想赶紧逃离,可是顾瑾言却久久没有放手,抱住她的感觉……如此熟悉…… 陆清越用力挣扎,“你放开我,放开我……” 可是,她又怎么能挣脱开男人钢铁一般的禁锢,最后一时情急陆清越低头咬了下去。 男人的手上一疼,他放开了她。 陆清越撒腿就跑,跌跌撞撞下了山。 他看着她上了一辆小卡车,眉头一紧,她怎么坐这车? 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已经渗血的牙印,几个月不见,这小丫头便成了一只小兽…… 上车之后,钟浩看着她发白的脸色,忍不住问,“二小姐,你怎么流了这么多汗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用不用去医院看看?” 顾青越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她用手背抹了下额头,笑笑,“我没事,可能是走得有点急了,钟叔叔咱们快回去吧。” 她现在只想快点知道真相。 两个人很快回到了农场,陆清越直接去鱼塘边找到了钟爷爷。 老爷子正在喂鱼,看到她急忙放下鱼食,“二小姐,您回来了?” “钟爷爷,我有事想问您,请您务必如实相告。”陆清越说道。 老爷子顿时脸色严肃的点头,“二小姐,有什么事您说,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陆清越抑制住心里的紧张,深吸口气,“钟爷爷,姚慧芳是我的亲生母亲吗?” 老爷子愣了一下,随后低声说道,“二小姐怎么会问这种傻话?” 陆清越便将自己在病房里听到的话,和在公墓看到的一切都说了一遍。 老爷子震惊了,“二小姐说的都是真的?” 陆清越红着眼眶点头,声音更咽,“钟爷爷,我爸现在被关在牢里,我弟弟在医院生命垂危,我不能再被蒙在鼓里了……钟爷爷,求求你把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这不是恩将仇报吗?”老爷子义愤填膺的骂道,随后表情郑重的看着她,深深的叹了口气,“二小姐,本来我们答应过你父亲,要永远对你守口如瓶,但是现在看来,是不能再瞒着你了。走,我带你去见你钟奶奶,她知道得比我更详细些。就是你钟奶奶不大喜欢见外人,待会儿你在门口等一下,我先进去跟她说一声你再进来。” 陆清越点点头,“好。” 钟奶奶瘫痪卧床多年,一个人独居二楼,不怎么见人。 她之前还想去探望都没见她。 她觉得老太太可能是性格孤僻,等见到人之后,她才知道,原来钟奶奶除了瘫痪,面容也毁了,左边的脸颊还有一道很重的疤痕。 “二小姐没被我的鬼样子吓到吧。” “当然不会。” 陆清越直接走过去坐到床边,握住了老人枯瘦的手,“钟奶奶,您还记得我吗?” “怎么会不记得,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一晃眼当年的小奶娃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老太太怜爱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你钟爷爷已经将那对母女做的恶事都跟我说了,今天我就把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诉你。” 终于,陆清越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她的妈妈叫沈念,是爸爸的大学同学。当年生她跟弟弟的时候难产而死。 爸爸当年跟陈丰创立了公司,后来陈丰因为车祸而亡,陈丰临死之时将妻子女儿托付给爸爸。 就是姚慧芳和陆清菡,妈妈死后,姚慧芳便经常来照顾她们姐弟俩,一年后,姚慧芳便成了这个家的女主人。 她当年跟弟弟都小,便将姚慧芳当做了妈妈,后来姚慧芳又让自己的女儿也改姓陆,因为怕她们日后知道真相,为此,才将钟家赶到了这里。 陆清越躺在床上,仿佛置身冰窖中一般,浑身都凉透了。 二十年,她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妈妈是谁? 沈念,沈念…… 她忽然一下坐起来,想起在龙山公墓上那一处藏身的石碑,上面的女子便是沈念,还有石碑上那张照片上,温柔带笑的女子…… 原来,那竟是她的妈妈! 第6章 祭奠亲生母亲 陆清越一想到自己的亲生母亲,孤零零在那里躺了二十年,她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却对着一个与她毫无血缘关系的女人喊了二十年妈妈,心里便无比的自责难过。 姚慧芳掩饰得实在太好了,一边扮演着贤妻良母美名在外,一边心如蛇蝎的算计着陆家,可是,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跟陆家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不知辗转了多久,陆清越在满心的谜团中沉沉睡了过去。 - 白色的床第间,女人柔软的头发铺满了枕头,仿佛锦缎一般带着黑亮的光。 顾瑾言伸手抚摸上去,丝丝滑滑的,跟女孩的皮肤一样。 怀里的女孩微闭着双眼,面容依旧朦朦胧胧,他越是想看清越是看不清。 顾瑾言知道,自己又做梦了,他努力的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却无力的很。 理智很快被欲念所淹没,他拥紧了怀中的人…… 她是那样柔软细腻,躲在他的怀里,好似一直乖巧的小猫。 那低低轻吟声,仿佛天籁一般,是他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让他忍不住沉沦,一次一次的攀上高峰。 温热的触感,让顾瑾言从梦中惊醒,他睁开的双眸中欲念扔未散尽。 他好像看清了女孩的脸! 陆清越…… 他看着漆黑夜里的天花板,缓了好一会。 内裤上湿哒哒的,他才惊觉自己刚才竟然…… 男人闭了下残存欲色的双眼,起身走进内置浴室。 冷水从头顶贯灌下,却未能缓解眉宇间压抑着的那股隐隐的暴躁。 最近总是时不时的会做这个梦,梦里的情景和七个月前一模一样,之前他一直看不清与自己缠绵的女孩的脸。 可是就在刚才,在惊醒的那一刹那,陆清越的脸在眼前一闪而过。 怎么会是那个小丫头呢? 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对女人有过想法,他一度以为自己这方面是有缺陷的。 七月前他竟然跟陆清菡发生了关系,他第一次体会到做个真正的男人是什么感觉! 所以,陆清菡提出跟他结婚,他痛快的就答应了。 虽然,他心里并不觉得自己对陆清菡有多爱,但是,终归陆清菡对他来说是特殊的。 他对她有恩,不管怎样,他不能伤害她! 随后,他就时不时的会做起这个梦,梦中的情景越来越真实,而今天梦中的女孩竟然变成了陆清越! 顾瑾言觉得脑子乱的很…… -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陆清越就醒了。 今天,她要去祭奠自己的母亲。 龙山公墓。 站在母亲的墓碑前,陆清越缓缓跪下,伸出手颤抖的抚上妈妈的照片。 她微微的笑了,眼泪刹那间铺满了脸颊,“妈妈,您真美!” 她将花好好摆放在墓前,“对不起,妈妈,您不孝的女儿今天才来看您!” 她用手小心翼翼的打扫着妈妈墓碑前的杂草枯枝,温柔的声音带着极力隐忍的颤抖,“妈妈,您不会生女儿的气的,是不是?钟奶奶说您是这世上最温柔善良的人,她说您的笑容能治愈所有伤心难过。” 她抬头看向妈妈绝美的笑颜,“原来是真的,清儿都觉得不痛了呢?妈妈……您放心吧,我会坚强起来的,我一定会救出爸爸,会治好小哲的病。您相信我吗?” 眼泪如同珍珠一般无法抑制的滚落下来,她笑了笑,“您不说话,我就当您相信了!” 陆清越将荔枝和几样糕点摆好,“钟奶奶说这都是您爱吃的,我就买来了,您尝尝是不是原来的味道……” “妈妈,您看我是不是长的很像您?很漂亮对吧?” “对了,弟弟他也很帅气呢!他叫小哲,等他的病好点了,我就带他来看您……” 陆清越坐在妈妈的墓碑前很久,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很快,日落西沉,黄昏了。 她足足在这里坐了一天,电话响起来,是一会在山下等候的钟浩,她接了电话,“钟叔叔,我马上下来!” 挂了电话,她跪在妈妈的墓前磕了三个头,盯着妈妈的照片,眼泪再次奔涌而出,“妈妈,您如果地下有灵会保佑我们吧! 随后,她缓缓起身,转身离开的刹那,整颗心都揪在一起,疼痛不已。 她的妈妈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里躺了二十年了,而她却喊了别的女人二十年的妈妈…… 妈妈,您放心,日后女儿不会让您的墓前再蒙尘! 走下山的路不远,但是,只是短短的路途,陆清越整个人却都不一样了。 从此后,她会收起软弱,让自己更坚强。 为了爸爸,弟弟,还有妈妈…… 从公墓出来,钟浩沉声开口,“二小姐,您家的事老爷子都告诉我了。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尽管说。” 陆清越苍白而坚强的小脸挽出浅笑,“钟叔叔谢谢您,如果有这么一天我不会跟您客气的。” 后天就是姚慧芳的生日了,那个女人装了这么多年的贤妻良母,戏还没演完,她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砸了自己辛苦立起来的牌坊。 果然不出陆清越所料,当天下午姚慧芳就亲自来将她接回了市区,只不过回的并不是陆家,而是另一栋更为豪华的别墅。 陆清越知道,这房子肯定是姚慧芳用从爸爸那里转移走的钱买的,但还是一脸惊讶的问,“妈妈,这房子好漂亮啊,是您新买的吗?” 姚慧芳闻言立刻深深的叹了口气,“傻丫头,咱们家现在除了欠银行的宅,哪里还有钱啊。房子被查封了,妈妈是舍了老脸问朋友暂时借住的,不然咱们娘仨就要流落街头了。” 说完还装模作样的掉了两滴眼泪。 陆清越心里只想笑,忍着眼底的恨意去给她擦眼泪,脸上的表情也慌慌的,“妈妈你别哭,清清看着心里好难过啊。” 姚慧芳拉住她的手,泪涟涟的道,“清清啊,咱们家破产了,虽然你姐姐很快就会嫁给顾谨言,但求人不如求己,咱们总不能当寄生虫给你姐姐丢脸,所以你得抓紧找份工作自强自立。” 也是,如果她一直呆在农场,当着钟家人的确不方便对她下手。 不过,这正合她意, “好的妈妈,等给你过完生日我就去找工作,你快别哭了。” 陆清越垂着眼睫,低眸垂眼的模样天真又乖顺。 第7章 与歹毒母女飙演技 陆清越现在就是姚慧芳的眼中钉,但是,她却是个极会演戏的人,她满眸慈爱的看着陆清越,“乖女儿,你身体还没恢复,赶快去休息吧。二楼最里边那间是给你准备的。多在床上休息,今天你不出来待客也没关系的,妈妈替你解释。” 陆清越乖巧地点点头,“嗯,谢谢妈妈。” 她演得可真好,二十年演技如一,陆清越甚至恍惚间都觉得姚慧芳还是从前爱她的妈妈。 进了房间她做了几个深呼吸,她应该没露出什么破绽吧? 长这么大从不会与人说谎周旋,而且这个人还是曾经被她当做妈妈的人。 倚着门缓了一会儿,她才仔细打量了一下房间。 装潢可真是豪华,从家具到家电,每一样都是纯进口的高档名牌。 可是这一切,都是用爸爸的钱买的。 那对母女从爸爸的身上吸足了血,又将他害进了监狱。 所以,她绝不能让顾谨言娶陆清菡,不能让那对忘恩负义的母女如愿。 第二天,姚慧芳的生日宴,比起往年客人少了很多。 毕竟现在,陆家破产了。 陆清越知道,来的这些人都是和姚慧芳十分要好的亲戚朋友。 之前每年姚慧芳过生日,都会给她和陆清菡订制新的晚礼服,今年自然没有她的份。 因为现在陆家破产了,但是,陆清菡是顾瑾言的未婚妻,所以什么都有。 这段时间她消瘦了不少,她在之前的旧衣服里挑了一件礼服,那是唯一一件,她自己拿主意买下的礼服。 但是,姚慧芳却从未让她穿过。 从前,她不懂,总觉得妈妈选的才是最好的。 现在,她知道了,姚慧芳选的都是不适合她的。 就好比拿了一块布,将她这颗珍珠蒙上,将她所有美全部遮住。 再细致地画了个淡妆,最后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香水瓶,在耳侧和手腕处点了两下。 她喜欢香薰,用的香水都是自己用精油调配的,这瓶就是那天晚上她进顾瑾言房间特意调制的。 因为是第一次她害怕,想着依靠精油助力一下,便用有催情作用的依兰和鼠尾草等几样精油配制了这一小瓶香水。 今天,她故意用了这个香水。 不知道,顾瑾言会不会记得这个味道了? 做完这一切,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暗暗说道:陆清越,不能害怕,不要慌! 然后深吸口气,起身走出了房间。 一楼的生日酒会已经开始,衣香鬓影,弧光交错。 姚慧芳此时正被一群贵妇围在中间,享受着众人的恭维道贺,陆清菡穿着崭新的粉色晚礼服,将精致的五官衬得粉嫩美丽,她小鸟依人般站在顾谨言的身边,接受所有人投来的或羡慕或巴结的目光。 陆清菡今天收到了很多礼物,都是颇为名贵的,而且,她成了全场的焦点,所有女人羡慕的眸光跟随,男士巴结尊重地对待。 这感觉,真是太好了! 她清楚地知道,这些都是身边的男人给的! 脸上的笑意,渐渐带上了几分骄傲和自豪。 陆清越站在栏杆处看了一会儿,才缓步走下楼梯。 人群中不知谁“咦!”了一声,“那位小姐是谁啊,太美了,简直跟仙女下凡一样!”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陆清越的身上,尤其是今天来的男士。 陆清越有些不自在,她自小就躲在姚慧芳和陆清菡后面,从没有被这样瞩目过。 尤其是看到顾谨言的目光也沉沉地落在她的身上,顿时紧张的手心直冒冷汗。 她深吸口气,落落大方地走到人们的跟前,天使般的面容上,带着一抹美到极致的微笑。 陆清越的出现,令现场的所有名媛小姐瞬间失去了光彩,硕大的宴会厅中,仿佛只剩下一道光束,便是她! 她的美,是让女人都会心生嫉妒的。 她缓缓走到姚慧芳跟前,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了过去,“妈妈,祝您生日快乐。” 从前,姚慧芳利用她来立人设,以后,她也会是自己手中的一颗棋子。 姚慧芳笑着接了过去,随后跟众人介绍道,“这是我的小女儿清清,原本跟沈家二公子情投意合,可是沈夫人见我们家落魄了,便硬生生将两个孩子拆散了,可怜我们清清刚结婚就被逼着离了婚,怀了五个月的孩子也没能保住。” 她这番话说完,众人的目光顿时都变了,有同情,有惋惜,也有不屑和嘲讽。 陆清越知道,姚慧芳是故意的,这场宴会来了半个凉城的权贵,现在整个圈子里都知道了,身败名裂不过如此,日后哪个好人家会要她? 不过,这对于陆清越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她不想嫁人,只想救人! 她装作手足无措,十分自卑地低下头道,“妈妈,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我就是要让大家知道知道,沈家都是薄情寡义见利忘义的小人。”姚慧芳却是气愤地又说了一句。 顾谨言站在不远处眼神淡漠地瞧着,微微皱了眉头。 若真想替陆清越出头就该去找沈家的人理论,而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让自己的女儿难堪。 他的视线最后落在女孩儿尴尬的手足无措的脸上,他从前就觉得她很美,只不过,今天换了一身衣服,的确更令人惊艳。 顾瑾言细微的表情却让陆清菡莫名有些心惊,直觉告诉她顾谨言像是不高兴了。 她轻轻扯了下男人的袖子,柔声道,“谨言,我走开一下,一会儿再过来陪你。” 顾谨言淡淡的道,“去吧!” 陆清菡走过去不动声色地将姚慧芳拉到一边,满脸担忧地说道,“妈,你刚才为什么说那些事,瑾言好像不高兴了。” 姚慧芳看了眼顾瑾言的方向,“他为什么不高兴?” “估计是觉得你当着宾客的面说那些不光彩的事,让他很没面子吧。”陆清菡低声说道。 姚慧芳笑了笑,“凉城还有谁不知道我们陆家出了个不要脸的二小姐?好歹,现在她叫我一声妈,我不骂一骂沈家,难道只等着沈家来编排我们吗?” 陆清菡说道,“真是丢人!不如干脆说她不是我妹妹算了!” 姚慧芳伸手拂了拂陆清菡的发顶,“别急,日后自然会跟她撇清关系,但是,不是我们说!我们说是遗弃,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我们就是恩人!” 陆清菡点头,“恩,妈,我懂了!但是,我还是觉得瑾言看她的眼光不一样。不如赶紧找个人把她嫁出去吧?这样我才能安心。” 第8章 靠近了她的顾先生 “别急,一切都在妈妈掌握之中。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你会如愿嫁进顾家的。” 陆清菡只要一沾到顾瑾言的边,就立即成了一个刺猬,得谁扎谁:“不然,趁她出去找工作的时候找几个弄大她的肚子,到时候瑾言就再也不会看她一眼了。” “不行,现在还不行!她现在不管怎么样还是你的妹妹,也就是瑾言的小姨子。这样奇耻大辱,就算我们假装咽下了,瑾言能咽下吗?”姚慧芳立即严词否定了。 陆清菡跺脚,“那怎么办?” 姚慧芳低声说道,“要想做大事,便不能急。你看看你哪有一点顾家少夫人的姿态?你现在就是想办法抓住顾瑾言的心,你想想,如果你要是怀了他的孩子,他还不立即跪地求婚把你娶进门吗?” 陆清菡顿时脸上一红,“妈,我懂了,还是您厉害!” 姚慧芳露出笑容,“你到时候是顾家少夫人,想弄谁还不都是易如反掌?” 陆清菡笑,“妈,我懂了!” 她下定了决心,一会儿她就请顾瑾言去她的房间,她要尽快怀上顾瑾言的孩子。 拐角处,陆清越深吸口气,然后缓缓走进宴会厅里。 刚才那对母女的话,她全部听到了。 虽然,心里早就知道了一切,此时此刻,心中还是会觉得痛。 她伸手在耳边弄了下,走向人群里…… 顾谨言被几个姚慧芳那几个亲戚围着攀谈,他的眼神清冷疏离,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顾瑾言有洁癖,不喜欢人靠得太近。 众人都小心翼翼地站在距离他脚边一米的位置,满脸堆笑地恭维着。 他手里端着酒杯,淡漠的目光深邃如海,听十句答一句,将“惜字如金”四个字展现得淋漓尽致。 忽然他目光一顿,看到径直走向自己的女孩儿,颇有些意外。 上一次,她不是说永远都不想看见他吗?怎么今天主动凑他跟前来了? 还有,她这是什么姿势? 随后便听到女孩怯生生的声音,“顾先生,您看见我姐姐和我妈妈了吗?” 她的声线十分独特,温柔而悦耳,听起来都是让人怜爱的那种。 顾瑾言摇了摇头,“没有。” 陆清越眼神焦急地四处张望,男人的声音在头上缓缓响起,“耳朵怎么了?” “袖口的蕾丝不小心刮到耳钉上了,我自己弄不下来,那些太太小姐都不肯帮我……”她柔软的声音,加上柔软的眼神。 顾瑾言心头微微一颤,他低声说道,“我看看……” 随后,他修长的手指便捏住了她的耳垂,的确是刮住了。 他如墨的眸色盯着她白皙的耳垂上,伸手帮她拨弄…… 微凉的触感,烫在了陆清越的心头上,那晚男人滚烫的手,浓重的喘息声,一幕幕犹在眼前。 不自觉的,她的呼吸也重了几分。 而顾瑾言却面色淡漠如初,他握住陆清越的手,慢慢地将蕾丝和耳钉解开,他的手柔弱无骨,细腻白皙。 陆清越却是紧张的出了汗,香水味便越来越浓重了。 片刻后,顾瑾言终于解开了,而他却顺手将她的头发掖至耳后,轻声道,“好了!”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低哑。 女孩赶忙往后退一步,小心翼翼地说道,“谢谢您!” “不用!”顾瑾言的眸光尽数落在眼前的女孩身上,这小丫头此刻的模样,一如过去那般的温柔娇软。 陆清越忽然抬起头看向他,“顾先生我……” 此时陆清菡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谨言,清清,你们在干什么?” 男人闻言抬起头,却并没有搭话。 “姐姐……” 陆清越轻声解释道,“我的耳钉被蕾丝刮住了,我自己解不开,又找不到你和妈妈,所以才请顾先生帮忙的。” 陆清菡朝她的耳朵看了一眼,耳钉上的确还有蕾丝的丝。 陆清菡心里又惊又慌又生气,她还必须得装出温柔的好姐姐,她拉过陆清越的手,温声说道,“怎么那么不小心?当初我跟妈妈就说这件衣服不好,你偏要买。看看现在吃苦头了吧,去上楼换了吧,以后别再穿了!” 陆清越咬唇低下头,小声道,“好,我现在就去换!” 陆清越说完便快步朝楼梯走去。 男人望着那道纤细娇弱的身影,漆黑的眸色沉了沉…… 她身上的味道,很特别,又很熟悉! “谨言,你在想什么呢?”陆清菡柔声开口。 顾谨言收回视线,低头看了看依偎在自己身边的女人,“没什么。” 陆清菡明显看着顾瑾言的脸色不太对,她担忧地说道,“你喝了不少酒吧,要不要去我房间休息会儿?” 顾谨言看着她顿了两秒,“好。” 陆清菡没想到他会答应,她挽住顾瑾言的手臂,“我扶你!”顾瑾言没有拒绝。 往楼上走的时候她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果然再正经的男人一旦开了荤也会食髓知味,以前无论她怎么暗示他都无动于衷,这一次,他居然会答应进她的房间! 上一次便宜了陆清越那个死丫头,这次她一定要好好表现,让他在自己的身上流连忘返,欲罢不能。 虽然心里恨不得立马将这个男人拽上床,但为了保持名媛淑女的形象还是决定等他主动扑上来。 于是进门之后她假装介绍了一番: “谨言,你看我这个大床,躺上去软软的特别舒服……” “还有我这套沙发,质量特别好,弹性也非常棒……” “你再看看我的浴室,浴缸又大又漂亮……” 陆清菡字字句句都暗示着挑逗,但是顾谨言却是面无表情,一句话也没说。 “你的香水都在这儿吗?”顾瑾言的眸光停留在她的梳妆台上。 陆清菡怔了一瞬,下意识回答,“是。” 顾谨言目光淡淡地扫过置物架上的一排香水瓶,并没有他想要的那个味道。 他姑姑特别喜欢香水,每年他都会亲自选上几款送给她,陆清菡的这几款香水他都给姑姑买过,都跟陆清越身上的那个味道完全不同。 陆清菡有些猜不透顾瑾言的想法,难道,是她身上的味道他不喜欢? 她试探着问道,“是我身上的香水味你不喜欢吗?那我去洗个澡?” 男人微微点头,“好!” 陆清菡的心情瞬间犹如乌云见月,男人让女人去洗澡,便是最直白的表达了。 陆清菡兴奋无比地进了浴室,“瑾言,我马上就好!” 背后传来男人不急不缓的声音,“不急!” 第9章 撞到男人怀里 陆清越回到房间之后,将身上粉色的小礼服换了下来,看着袖口脱线的蕾丝,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还是热热的,仿佛上面还残留着男人指腹的温度,干燥又温暖。 她故意将蕾丝挂在耳钉上去他跟前搭话,只是想用香水味不着痕迹地给他一个提醒,根本没想到他会亲自动手帮她。 毕竟他平时看起来是那么的冷淡疏离又难以接近。 但是他不仅帮了她,动作还十分温柔. 顾瑾言一直都是这样的,虽然一张脸跟阎王一样的深沉的卡片,但是,却也是气质衿贵,风度翩翩。 如果不是她真的体验过,根本想不到他在深夜里会是那样的凶猛霸道,热情高涨一晚上…… 手机突然嗡嗡的震动了两声,她猛然回神,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不禁懊恼地拍了拍发烫的脸颊,在心里唾弃自己不该胡思乱想。 来电是串陌生的号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对方是道很有礼貌的男声,“您好,请问是6栋的陆清越小姐吗?” 她不知道这里是几栋,“我是陆清越,请问你是?” “我是咱们别墅小区的保安,门卫这边刚才有人给您送来一个包裹,说是沈先生给您母亲的生日贺礼。请问是您自己过来取,还是我们给您送过去。” 沈先生…… 那必定是沈观良了。 自从签下离婚协议之后他们便没再联系过,确切地说是她单方面终止了联系,免得沈母再因为她找沈观良的麻烦。 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姚慧芳的生日。 可是那个女人并不是她的母亲,也不配得到别人的祝福。 “请问送包裹的人还在门卫么,如果在的话,就让他把东西拿回去吧。” “抱歉,人已经走了。” 陆清越抿了抿唇,“那我自己过去取吧,谢谢。” 挂断电话,她随便找了件外套穿上,匆匆走出了房间。 以她对沈观良的了解,这份礼物肯定价值不菲,若是让保安送过来,东西必然会落入姚慧芳的手中。 她只能自己悄悄拿回来,以后再找机会还回去了。 前厅人太多,为免惹眼,她走得后门,打算从小花园绕出去。 相比于前厅的热闹,花园里十分安静,只有几盏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线。 忽然一阵清风拂过,郁郁葱葱的绿植在摇曳出沙沙的响动,就像有人在后面跟着一样,听着阴森又吓人。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接着脚步倏然顿住。 二楼正对着花园的那个窗口,顾谨言正长身玉立的站在那里,而那个房间,是陆清菡的。 这么晚去陆清菡的房间,难道今晚他打算跟她一起过夜了? 就在这时,顾谨言忽然转头朝她这边看过来,陆清越顿时心里一惊,转身往前跑去。 - 陆清菡裹着浴巾出来,就见男人立在窗边望着外面,唇角还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 她迈步走过去挽住男人的手臂,柔若无骨地往他身边靠了靠,嗓音娇媚地问,“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顾谨言收回视线,“一只猫。” “猫?” 陆清菡闻言往外瞧了瞧,“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 “跑了。” 刚才陆清越落荒而逃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受到惊吓的猫,只是一个胆小怕黑的女孩子,半夜偷偷溜出去干什么呢? “跑了就跑了吧,你若是喜欢猫,等咱们结婚之后我也养一只。” 陆清菡说着柔若无骨地往他怀里靠了靠,仰着脸蛋媚眼如丝地看着他,“谨言,刚才浴室里太闷,我洗得有点头晕,你陪我去床上坐一会儿好不好?” 顾谨言看着依偎在自己身前的女人,湿漉漉的发丝带着洗发水的馨香,白里透红的肌肤散发着沐浴露和高档精油的混合香气,但都不是他想要的那个味道。 最主要的是,面对她如此主动地投怀送抱,自己居然没有一丁点儿反应。 难道他的身体,只能靠药物催动才能产生那方面的冲动? 这个念头让他有点郁闷,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想着,如果他无法跟陆清菡……在一起,那么对她实在有些不公平。 结婚,还是要等一等。 也许,他该去彻底检查一下身体了。 “既然头晕,就坐在窗口吹吹风。” 他说着将陆清菡安置在旁边的沙发上,“我忽然想起还有事,就先走了。” “谨言,你等一下……” 然而没等陆清菡把话说完,男人已经走出了房间。 她羞愤地一把扯下浴巾,狠狠地摔在地上。 为什么陆清越就能轻而易举就能把他勾上床,自己却使尽浑身解数也不行。 - 陆清越到门卫取了东西,手工的袋子里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一看就十分贵重! 她拎着袋子往回走,此时才有时间好好看看这个地方。 这是个高档别墅区,绿植稀有,景观恢宏。 花的香味让人很舒服,她深深地吸一口气。 夜幕上,一颗颗的星星犹如钻石一般闪闪发亮,那温凉的光芒让她的心中也宁静了下来。 前方,一个人影慢慢的走过来,陆清越并没有注意。 有多久,她没有看过星空了。 顾瑾言停下脚步,看着仰着头的女孩缓缓地靠近。 陆清越先是找到了北斗七星,再去看牛郎织女星,然后,又被银河吸引…… 咚!撞到了人。 “对不起!”陆清越慌忙道歉。 顾瑾言就眼看着她撞到了自己身上,“你一直都是这么毛躁的?” 男人熟悉的声音在头上响起,陆清越顿时心头一颤,她抬头看去,撞进顾瑾言深邃的眸色中。 她立即往后退了一步,低声说道,“不是的……我只是太投入了……” 男人盯着她,“在看什么?” 陆清越低声道,“在找我的星座!” “你是什么星座?”顾瑾言问。 陆清越轻声回,“巨蟹!” 顾瑾言也抬起头往天空看过去,“找到了吗?” “还没有,不过就差一点点了!”陆清越往顾瑾言的脸上看去。 他此刻扬着头,下颚绷紧,刀削一般的线条,刚硬明朗。 他的五官单拿出来都是完美无瑕的,放在一起便是绝世容颜,无人能及。 就是太冷了! 从前,每次见他,她都不敢与他对视,总觉得他的眼神中透着森寒的杀气。 只不过,兜兜转转,她竟然现在不只要对着他,还要企图靠近他,…… “指给我看看!”男人低沉的声音打断了陆清越的思绪。 第10章 顾瑾言的难以置信 “啊?”她忘了刚才说到哪里了? 男人皱眉,她竟然分心了,他低声说道,“不是说就差一点点就找到了?” 陆清越立即伸出手指去,“对对,就差一点点了……” 她黑白分明的双眸专注无比的望着天空,顾瑾言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睛很黑,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儿,纯净无比。 看向你的时候,又能流转出妩媚之色,她不是一个美字可以概括的。 她是真的美,也是真的很容易让人着迷。 他这么多年来,阅人无数,国内外见过的美女数不胜数,其中不乏国际名媛,影后明星,王后王妃也不在少数。 但是,没有一人能与陆清越相比。 “我找到了!”女孩的声音带着几分兴奋传来。 她回头看向顾瑾言,高兴地说道,“你看,就在那里!” 因为开心,她的声线更加的悦耳动听,犹如泉水一般清澈。 他看过去,皱了皱眉,“哪个?” 陆清越指给他看,“就那边你看到没,带个大钳子的那个……” 顾瑾言摇摇头,“没看到……” 陆清越伸手指着天空,“你看,就是那几个星星,他们就像是个大蟹子……” 顾瑾言还是摇头,女孩情急之下一把握住他的手顺着自己的视线指过去,“你看,就是那里……”她握着他的手按照每颗星星的位置画了一圈,“这些星星组合在一起就是一个大蟹子,对不对?” 顾瑾言低声说道,“你再画一遍!” 陆清越握着他的手又画了一遍,只是她没有发现男人的声音嘶哑了一些。 女孩的头正好到他的肩膀上,她细软的头发被风吹动,拂过他的脸颊。 一阵香气,缭绕过他的鼻端。 他深深嗅了一下,这香气他很喜欢,让他的心莫名地舒服了,随后身体也有了感觉…… 有了感觉! 是的,他的身体前所未有地有了感觉,他低头视线拂过女孩认真而美丽的容颜。 她又画了一遍,“看到了吗?” 男人低声说道,“看到了!” 男人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脖子上,陆清越一个激灵,随后她略显惊慌地赶紧离开男人的范围,“恩……既然您看到了,那我走了!” 说完,她就想走。 可是刚迈出去一步,男人便挪了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 陆清越不敢抬头看顾瑾言,“顾先生,我该回去了!” 顾瑾言眸色淡淡,“方才在里面你想跟我说什么?” “啊,什么时候?”陆清越眨眨眼,有点想不起来。 顾瑾言提醒道,“我帮你解开耳钉之后……” 陆清越想了想,这才想起来,她低声说道,“上次在医院我因为心情不好,所以跟您发了脾气,我想跟您道歉……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跟您发脾气!” 顾瑾言眸色深了几分,“哦,是因为这个!” 女孩仗着胆子抬起头看他,“您能原谅我吗?” 顾瑾言看着她,“重要吗?” 他原不原谅她,对她来说重要吗? 女孩点头,“很重要,您若是生气了,姐姐就会生气的,我不想她不开心!” 顾瑾言看着她,“就是为了你姐姐?” 陆清越低声说道,“恩,您将来要跟我姐姐结婚,就是我姐夫。您要是讨厌我,姐姐会很为难的。” 她抬起水润的双眸,声音娇柔地说道,“您原谅我吧,行吗?” 男人看着她,脑海中忽然间浮现梦中她与自己缠绵的情景,她洒落枕畔的秀发,她迷离柔媚的双眼,她纤细娇软的身躯…… 不自觉地往前一步,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细腻丝滑的触感,跟梦里一模一样。 陆清越有三秒钟的震惊,接着她条件反射般的退后,脚踩在了一块鹅卵石上,一个不稳身子就往后倒去,“啊!”她惊呼出声。 腰间忽然被一双手握住,下一秒人被带进男人的怀里。 清洌的味道,瞬间闯入鼻息,那是他独有的味道。 只一夜,她便再也忘不掉。 “顾先生!”她低声叫他。 顾瑾言清醒过来,女孩的双颊已经红润无比。 他松了手,放开了她。 低头看着她手里的东西,眉头微蹙,“沈观良送来的?” 陆清越点头,“恩!” 顾瑾言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他的眼神在她的脸上扫过,“还想着他?” “没有!”陆清越低声说道。 顾瑾言低声说道,“你不要怕他,他若是再来骚扰你,告诉我,我收拾他!” 末了,他又说道,“你是我未婚妻的妹妹,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陆清越抬头看着他,“那你不怪我了?” 男人看着她,微微点头,“恩!” 女孩顿时笑了,带着笑容的容颜更是美得动人。 “顾先生,那我回去了!” 顾瑾言点头,陆清越转身往别墅走回去。 她捏了捏紧张的冰凉的手心,她认识顾瑾言以来都没有今天跟他说的话多。 他今天跟自己说了这么多,也没有之前的冷厉了,是不是代表他对自己不一样? 而顾瑾言的面色,却在陆清越走后,渐渐冷下去。 他深吸口气,他觉得自己今天太反常。 竟然跟个小丫头在院子里看星星? 而且,他竟然当着她的面遐想那个梦! 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他竟然面对她有了冲动。 他跟陆清菡订婚两年,他从未有过…… 一切都有些奇怪! 顾瑾言走进别墅的时候,陆清越正被陆清菡在玄关处盘问,“我问你这大晚上的你去哪里了?跟谁去的,你说呀?” 陆清越低声说道,“我去拿东西了,自己去的!” 陆清菡此刻心情正不好,她实在没有耐心再演下去了,伸手捏住陆清越的下巴,眼神凶巴巴地说道,“你自己?我刚才明明看见你站在不远处跟一个人说话?你还敢跟我撒谎?你刚被沈家休了,这才几天,就开始跟别的男人单独搭讪,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陆清越的余光看见顾瑾言就站在玄关,她故意装作慌乱无助地哭起来,“姐姐你别生气……我没有……” 顾瑾言全部听在耳中,他皱了皱眉头,起步走进去,“是我!刚才跟她说话的人是我!” 第11章 顾先生的一些私密事情 顾瑾言从玄关处走进来,面沉似水。 陆清菡看到顾谨言立刻露出甜美的笑容:“瑾言,刚刚跟清清在一起的是人是你吗?那我就放心了,我还担心这大半夜的清清遇到什么坏人了呢!” 她拉起陆清越的手柔声道:“清清,你怎么不早说呢,害姐姐白白为你担心。” 陆清越低声说道:“对不起姐姐。” “你刚生产完,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要多休息。快上楼去休息吧!” 陆清菡不动声色地说道,故意提醒顾瑾言陆清越是个刚给别人生过孩子的女人! 陆清越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更明白陆清菡此时心里有害怕顾瑾言发现那个秘密。 这个秘密是注定了守不住的,时机成熟之后,她会让顾瑾言知道一切的。 陆清越乖巧地答应着,转身上了楼。 陆清菡扫了眼陆清越手里拎着的袋子,转身看向顾瑾言温柔说道:“你怎么出去了?” 她总觉得今晚顾瑾言和陆清越接触得太频繁了些,不像是巧合那么简单。 顾谨言淡淡说道:“接了个电话。” 其实他就是心情烦闷,想出去透透气,没想到中途碰到陆清越之后心情居然好了不少。 陆清菡轻声说道:“你那么忙,今天来参加妈妈的生日宴肯定要耽误不少工作吧?” 顾瑾言声音平静的回道:“还好!” 陆清菡善解人意地说道:“谨言,等下切了蛋糕,你有事就先去忙,你能来我和妈妈就非常开心了。” 顾谨言点头:“好,等下还有件事说完,我就回去了。” 陆清菡闻言顿时心里一喜,今天这样的场合要说的事……他是准备要跟她举办婚礼了吗? 接下来的时间陆清菡都是无比欣喜的,蛋糕切完,陆清菡便迫不及待地拉着姚慧芳说了自己的猜测:“妈,谨言说有件事要跟您说,可能要跟您商量婚礼的事了。” 姚慧芳闻言也面露喜色:“真的?那还等什么,赶紧过去,别让谨言等久了。” 陆清菡边走边小声道:“妈,等我成了顾氏的总裁夫人,我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咱们下半辈子一起享受荣华富贵。” 姚慧芳拍了拍陆清菡挽着自己的手,低声道:“好。” 两人很快回到屋里,一进门姚慧芳便笑吟吟地道:“谨言啊,菡菡说你找我有事?” 顾谨言面色平静的说道:“我爷爷一直惦记着陆伯伯,如果我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您可以直说。” 姚慧芳和陆清菡闻言脸上的笑容都僵了一瞬,尤其是陆清菡,脸色差点当场垮下来,满心欢喜的以为顾谨言终于要娶她了,结果让她失望了。 姚慧芳很快就恢复了神色,敛起笑容语重心长地道:“谨言啊,真是要多谢顾老爷子了。但是,你陆伯伯之前就特意交代过,说无论如何也不能给顾家添麻烦。而且,今天在宴会上我已经联系了你陆伯伯的几个老朋友,他们也都答应会帮忙。” 顾谨言闻言点了点头:“好!” 姚慧芳又说道:“你陆伯伯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你跟菡菡能早日成家,不如,你们早点结婚,这样你陆伯伯在狱中也能欣慰!” 陆清菡紧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多想听顾瑾言说一声,好! 可是,顾瑾言却眉眼淡淡地说道:“我们的婚事不急,当务之急是早日让陆伯伯出来,让他老人家亲眼看见他的女儿结婚不是更好吗?” “可是……” “伯母,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顾瑾言没给她们多说话的机会,直接离开了陆家。 从陆家出来,顾谨言拨通了好友何怀晟的电话,“在哪儿?” 何怀晟那边有点吵:“酒吧,出来喝一杯?” 顾谨言声音低沉:“我现在正在去你家医院的路上。” “不是,我不在医院,我把酒吧定位给你?” “半小时后医院见。” 顾谨言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何怀晟是他的高中同学兼发小,医学博士,是北城享誉盛名的教授。 医院 顾谨言径直去了院长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顾谨言推门而入,何怀晟慵懒地靠在沙发里。 见顾瑾言进来,身子坐直了一些:“什么事非要在医院说?我正玩得尽兴呢?” 顾谨言在他对面坐下:“还在追那个大学生?” 何怀晟递给他一瓶水:“什么叫追啊?这世上还有需要我追的人吗?是考察,而且是我考察她。” 顾谨言将水放在一边,唇角勾出一抹冷笑:“这把你能耐的。” 何怀晟看着顾瑾言:“你到底有事没事儿?有事儿快说没事儿快走。” 顾谨言往沙发上靠了靠:“我要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何怀晟顿时坐起来,眉头紧皱:“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药没效果了吗?” 顾谨言沉默。 他在想,要从哪里开始说起。 何怀晟却急了:“你说话呀?几个晚上没有睡觉了?我就说你别听了心理医生的诊疗,你偏不听。你倒是说说,你现在到底是什么症状?” 他抬腿一脚揣在顾瑾言的椅子上:“你想急死我啊?” 顾瑾言笑了笑,缓缓开口:“那么紧张干嘛?好像我寿命将尽一样!” “你他么的是我最好的哥们,我能不急吗?”何怀晟瞪眼睛,“你到底说不说?” “我说!”顾瑾言笑道。 何怀晟脸色凝重的看着顾瑾言,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但见顾瑾言淡淡地说道:“我那方面好像好转了!” “那方面?哪方面?”何怀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顾瑾言眸色低沉地看着他,他忽然兴奋了:“女人?上床了?” “恩。”顾瑾言点头。 顾瑾言小时候发生过意外,所以,成年之后对女人就没感兴趣过。 何怀晟一下兴奋无比,椅子已经坐不住了,他站起身子说道:“什么时候的事?多长时间?” 顾瑾言说道:“七个多月前,那晚我喝了酒,所以不太记得确切的时间了!” 何怀晟更加兴奋了,瞪着一双眼睛说道:“什么?不记得时间,那不就是……很长时间?” 顾瑾言一本正经地说道:“恩!” 何怀晟在原地边走来走去边说道:“我就说嘛!你分明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你本来就没有病的。如果不是当年受了打击,你不会的。看看,现在终于得到验证了吧?” 忽然,他停住脚步:“不过,是谁这么有魅力,是爷爷给你定下的救命恩人未婚妻?” 第12章 他该好好查查陆家这母女三人了! 顾瑾言皱了皱眉头,看向何怀晟低声问道:“是。” 何怀晟说道:“我一直不看好她,别说她本事还不小。你都正常了,为什么还要做检查?” 顾瑾言靠在椅子上,眉眼间有几分惆怅:“问题是,我现在对她没有感觉了?” 何怀晟皱眉:“你是说你们只有一次,然后你就不行了?” 顾瑾言深看着何怀晟:“是我对她没有感觉了!” 何怀晟双眼微眯:“你的意思是……你对别人有?” “恩!”顾瑾言点头。 何怀晟眉宇纠结:“你试过了吗?” “试什么?”顾瑾言看着他。 “废话,你是试什么?”何怀晟瞪他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顾瑾言摇摇头:“没有,只有那一次。” 何怀晟说道:“那你试试不就知道了,这比任何检查都管用,结果是最权威的!” 顾瑾言一想到陆清越那柔弱娇软的小模样,最后摇了摇头:“我不能碰她!” 何怀晟看着顾瑾言语重心长地说道:“哥们,你确定你对你未婚妻没感觉?” 顾瑾言点头。 何怀晟摇摇头:“不应该啊!你确定七个月前是跟你未婚妻上床的?” 顾瑾言的眼前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陆清越清纯的小模样,他深吸口气:“我有所怀疑,但是,我醒来的时候她在我身边!” 何怀晟眼中不解:“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新鲜期,通常是三个月,最短的话也得四个星期。你这才一次,就腻了?” 顾瑾言:“……” 何怀晟又继续问道:“那次的感觉怎么样?” 顾瑾言低声说道:“感觉……还是很好的!” 他记得那天晚上夜色很浓,他睡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泛白,很显然,如果感觉不好,怎么可能奋战那么久? 何怀晟几乎可以肯定地说道:“这样的情况通常只有两种情况,一,你禁欲多年,可能还没完全恢复,还需要时间调理。” 顾瑾言看着他:“还有呢?” 何怀晟眸色深沉地说道:“那晚的女人不是你未婚妻!” 顾瑾言深吸口气,其实他心里也有所怀疑。 当天晚上的所有摄像,他都看过,陆清菡出现的时间地点都对得上。 何怀晟随后笑了笑:“不过话说回来,那个让你有感觉的女人是谁啊?你能让我见见吗?咱们可以付给她钱,让她辅助你治疗!” 顾瑾言直接拒绝:“不合适!” 何怀晟说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也不是让她真的跟你怎么样,就是辅助治疗,激发一下你某处的功能,用于医用依据。也好快点治愈你,这可比医学治疗来得快多了!” 顾瑾言还是摇头:“打消这个念头,给我安排吧。我只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恢复正常了,还是那一次只是个意外?” 何怀晟盯着他,满眼期待:“不然,你把她电话给我,我去跟她谈!我们可以签保密协议,现在的女孩只要肯给钱,什么都愿意做。哪怕让她跟你来真的,她都没准愿意!” “她不是那种女孩!”顾瑾言脱口而出。 是的,陆清越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是个乖乖女。 所以,他才不相信她会随便跟沈观良在一起,甚至未婚先孕! 所以,他才怀疑那晚的人是她,至少为了她父亲,这个理由是成立的。 “你喜欢她?”何怀晟眯着眼睛看着顾瑾言。 顾瑾言瞪他一眼:“胡说!” 何怀晟胸有成竹地说道:“你绝对对她不一般,看你当宝一样的就知道了!” 顾瑾言冷声说道:“什么当宝一样!你说点正经的!” 何怀晟语重心长地说道:“老顾,我就跟你说点正经的。我知道,两年前陆清菡是救了你,老爷子一时感激就定下了这门婚事。但是你要搞清楚,你可以用很多种方式报答她。不是非要把她娶进家门来!” 他深吸口气继续说道:“如果这么想的话,14年前为你撑了两个小时救命伞的小女孩,要许,你是不是也该先许给她?” 顾瑾言深吸口气,眸色浓稠起来,他淡淡的说道:“我只是觉得跟谁结婚都没差别,既然爷爷安排的就遂了他的愿,让他老人家开心总是好的!” “哎!”何怀晟叹了口气,看着顾瑾言他有些心疼。 语气也温和了下来,他轻声说道:“你知道这些年我最怕见到的就是你这副样子,永远是这样没有喜怒。连订婚这样的事,你都是为了爷爷高兴。顾瑾言,你就不能为了你自己想想吗?” 顾瑾言笑了笑:“我这不是为了自己来找你了吗?” “那你告诉我那女孩是谁?”何怀晟看着他。 男人声音温淡的说道:“阿晟,安排时间检查吧。安排好了,电话给我。” 说完,顾瑾言起身走了。 何怀晟深吸口气,他就不信找不到那女孩,那女孩一定就是顾瑾言身边的。 他一定要治好他! 夜色,很美。 回去的路上,顾瑾言让司机打开车篷,他靠在里面抬头看着天际。 夜幕上,一颗颗的星子闪着光芒,仿佛眨着眼睛看着他。 他重新找到巨蟹座的位置,眼前浮现出女孩纯净的双眼,就像是星星一样,璀璨生辉。 “你看,就是那里……” “这些星星组合在一起就是一个大蟹子,对不对?” 她独特的声线,听过之后便再难忘。 悦耳,动听,带着孩子的稚气,又有女人的磁性。 他深吸了口气,如果那晚的女孩是她…… 他闭了闭眸,深吸口气。 最近,他是怎么了? 他认识那个小丫头两年了,从前,他只是觉得她乖巧,像只小猫一样柔顺,有点可爱。 可是,现在,他竟然对她产生了想法。 甚至,晚上的梦里,统统实践了。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不久前见到身怀六甲的她便开始了,怀疑,求证…… 到现在,竟然一闭眼就想起她。 他觉得,自己好像魔怔了。 从未有过的魔怔。 他不会无缘无故地这样的。 眸色缓缓睁开,也许,他该好好查查陆家这母女三人了! 第13章 求助无门 第二天吃过早餐,陆清越对姚慧芳道:“妈,我今天就出去找工作,午饭就不回来吃了。” 姚慧芳装出一副心疼又无奈的表情:“若是你爸没出事该多好,也不用你小小年纪出去赚钱了,但是咱们家现在的情况,实在是没办法了。” 说着往她手里塞了一百块:“路上小心点,中午自己记得吃饭。” 陆清越低头看着手心里的纸币,点点头:“好,我记住了!” 姚慧芳的演技实在是太好了,难怪爸爸被这个枕边人欺骗了二十年都没能发现任何端倪。 可惜现在她已经知道了真相,不会再被她摆布欺骗了。 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已经露出笑容:“放心吧,妈妈,我会照顾自己的。” 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别墅区在城郊,不好打车,她只好步行两公里去地铁站乘车。 下车之后她直接去了医院,自从小产之后,她一直都没来看过弟弟。 二十岁的大男孩,本该是朝气蓬勃的年纪,却因为心脏衰竭不得不躺在重症监护室里。 她隔着玻璃待了一会儿,然后去了主治医生办公室,想询问一下目前的病况。 谁知还没等她说话,就听见医生道:“陆清哲家属是吧,你家的电话怎么一直打不通?住院费马上就没有了,你赶紧去续费吧。” 之前留的是爸爸和姚慧芳的号码,现在爸爸进了监狱,姚慧芳恨不得让小哲自生自灭,当然不会再接电话。 但是这些她不能跟医生说,只是点点头:“好,我会尽快交上的,需要交多少钱?” “先交二十万吧,但是你弟弟的心脏衰竭越来越严重了,保守治疗的话已经支撑不了多久,建议家属考虑做移植手术。” 陆清越抓了抓背包带:“那手术需要多少钱?” “至少一百万。” 从医院里出来,陆清越的脑子里就只剩一个念头,借钱。 住院费加上手术费,一共一百二十万。 她在路边找了个长椅坐下,从背包里找出一沓名片,是家里房子被查封时她匆忙在爸爸书房的地上捡起来的。 那时她只觉得这些名片很重要,等爸爸回来一定还有用,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她从名片里挑了几张平时跟爸爸关系要好的,开始打电话,从没开口跟人借过钱,她紧张的手心直冒汗。 打了好多电话,不是秘书说再开会,就是一听到她报上名字就挂了电话,还有几个打不通。 陆清越从没体会过借钱借不到的滋味,坐在椅子上她吧嗒吧嗒掉眼泪,现在爸爸和弟弟的希望都在她一个人身上,可是偏偏她还是个没用的。 弟弟的住院费不能等,她咬了咬唇,干脆按照名片的公司地址找了过去。 结果第一家就碰了壁,前台小姐告诉她,她要找的人去国外出差了。 于是她又去了下一家,这一次她要找的人倒是没有出差,但是在开会。 “那我就在大厅等等吧,等方伯伯开完会请你告诉他有个叫陆清越的找他,有很重要的事,拜托你了。” 一脸谦卑地拜托完前台小姐,陆清越走到等候区坐下,从包里拿出矿泉水喝了几口,然后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电梯的方向。 半小时过去,一小时过去,一直等到中午,才终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被众人簇拥着从电梯里走出来。 她顿时眼睛一亮,立刻起身走过去:“方伯伯。” 对方看到她眼中闪过一抹很奇怪的情绪,接着表情意外的笑了笑:“清清,你怎么来了?” 陆清越看了看旁边簇拥着的一群人,紧张又局促地道:“方伯伯,能不能耽误您几分钟,单独说几句话。” 对方顿了两秒,然后点了点头:“那咱们就去旁边的咖啡厅吧。” “好的,谢谢方伯伯。” 到了咖啡厅坐下,陆清越便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方伯伯,你放心,我保证会尽快还给您的。” 然后眼神期待地望着对方。 “清清啊,按理说你家出了这样的事,我的确是该帮帮你。但是公司最近资金紧张,我手头实在没有那么多。” 陆清越点了点头:“没关系的方伯伯,你方便借我多少都可以,剩下的我再想想办法。” 她觉得以对方跟爸爸的交情,至少也能借给一半。 但是对方却只从钱包里拿出一沓现金:“我身上只有这么多了,就算我的一点心意,不用还了,我还有事。” 接着没等她说话,就起身走了。 陆清越看着桌上的一沓纸币,好半晌都没缓过神来。 爸爸没出事的时候,这位方伯伯隔三岔五就来他家喝酒吃饭,跟爸爸亲热得就像亲兄弟一样,还说要认她做干女儿,结婚的时候给她备嫁妆。 可是她现在捧着卑微的自尊来求他,他却用这点钱就把她打发了,还不及他的一顿饭钱。 这是把她当成乞丐了吗? 陆清越闭了闭眼,抬手抹掉脸上的眼泪,然后收起钱走出了咖啡厅。 这个人不肯帮他,她就去找下一个,她不相信爸爸的朋友都是见利忘义之辈,总有一个愿意帮她。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她运气太差,一整个下午她一分钱都没借到,她要找的人不是有事不在公司,就是去了外地。 老天仿佛也跟她做对,傍晚的时候忽然下起了大雨,天空乌云滚滚,电闪雷鸣,不到五点就已经暗色一片。 不过所幸她这次终于见到了要找的人。 对方刚从外面回来,见车停下陆清越就赶紧跑了过去。 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从车上下来,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表情和眼神都非常冷漠:“这不是陆家的小丫头嘛,你来干什么?” 陆清越愣了一下,这个陈叔叔是最和善可亲的长辈,每次见到她都笑眯眯地喊她小公主。 “陈叔叔!”她嗓音发涩,双手紧紧地攥着背包带:“我弟弟病重,请您看在这么多年与我爸的交情上,求您借我二十万,否则我弟弟就要被赶出医院了……我保证一定会尽快还给您的。” 她现在已经不敢直接开口问人借一百万了,只想先借到二十万把住院费交上。 男人轻声笑了笑,却不是从前那种和煦可亲的笑,而是冷冷的讥讽:“你不去顾家借钱居然跑来跟我借?怎么,顾谨言不要你姐姐了吗?回去吧,你爸高高在上了半辈子,估计也不想看到他的女儿如此狼狈。” 男人冷漠的声音比这夜里的雨还要寒凉,像冰冷的鞭子抽在她的脸上,践踏着仅存的那点自尊。 但是跟弟弟的命比起来,自尊又算得了什么? 在男人转身之前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陈叔叔,你是看着我和弟弟长大的,他真的病得很重就快不行了……我现在真的很需要钱,求求你……” 第14章 怎么样能快点赚到钱?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拍打在脸上,她看不清男人的表情,只能听见他冷漠的嗓音。 “小丫头,别天真了。你家公司破产欠下巨债,别说二十万,就是两万你都还不起。” 说完,陈军便带着朋友走了。 “陈总,她姐姐可是顾先生的未婚妻,您就不怕得罪顾家吗?” 陈军笑道,“如果真是这样,你觉得她会为了这点钱出来求人?” “你说对?顾先生大婚当日延迟婚礼,其实谁都知道,那就是没戏了。如今的陆家怎么配跟顾家做亲家!” 雨夜寒凉,而这些话却比冷雨更加刺骨! 冰冷的雨水顺着发丝流进眼里,然后又和着眼泪一起流出来。 这一刻,陆清越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世态炎凉…… 踉跄的从地上爬起来,踉跄地往回走,她无视掉路人投过来的目光,脑海里一遍遍回想着爸爸从前对她说过的话。 【清清,你还小,有些道理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现在她长大了,也终于明白了,这世上任何人都靠不住,一切只能靠自己。 想救出爸爸,想救活弟弟,唯一的出路,就是让自己强大起来。 陆清越回到别墅的时候,姚慧芳跟陆清菡正在一楼看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财经新闻。 看到她开门进来,姚慧芳立刻起身迎了上去:“哎呦!你这孩子,怎么淋成这样啊?都湿透了,早晨我不是给你钱了么,为什么不买把伞?若是感冒了可怎么好?” 说着又回头对陆清菡道:“菡菡,快去给你妹妹煮点姜汤驱驱寒。” 空气中漂浮着名贵的香氛,柔和的水晶灯光跟原来的家里很像,陆清越看着姚慧芳的脸,神情有一瞬的恍惚。 仿佛一切又回到了从前,仿佛这还是那个关心她爱护她的妈妈,但她心里明白,这一切都是假象。 “你赶快去楼上洗个热水澡换身干衣服,然后再下来喝姜汤。” 姚慧芳一边碎碎念,一边用纸巾给她擦脸上的雨水。 “谢谢妈妈,我自己来吧。” 陆清越接过纸巾随便抹了两下,然后换鞋上了楼。 看着陆清越狼狈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姚慧芳才走到正在切姜丝的陆清菡跟前,笑着问:“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陆清菡撇撇嘴,咕哝道:“就是看她那样子挺可怜的。” 姚慧芳闻言慢慢敛起脸上的笑容:“菡菡,你记住,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永远都别可怜人。当年你爸爸就是因为心太软,所以才会被人利用被人算计最后丢了性命。” 陆清菡微微一愣,点点头:“我记住了。” 陆清越洗完澡下来的时候,热腾腾的姜汤已经煮好了,餐桌上姚慧芳还给她热了饭菜。 陆清越没有拒绝,神色如常地喝了姜汤,又吃了饭。 明天还要继续出去借钱,她需要补充体力。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天奔波的过于疲惫,陆清越吃完饭回到房间倒头就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两天她几乎去找了名片上的每一个人,但是仍旧一分钱都没借到。 第三天下午,她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再不交费就给她弟弟停药,并且让她把人接走。 这一刻她彻底慌了,如果把弟弟接出来,就等于直接宣判了死刑。 她绞尽脑汁地想了好久,想得脑袋都要破了,最后发现除了顾谨言,她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求助。 于是她直接打车去了顾氏集团,却被告知顾谨言出国了。 这两天她已经遇到了无数次这样避而不见的借口,以为顾谨言也是故意不肯见她,于是跟前台接待亮出了自己的身份证:“我是你们顾总未婚妻的妹妹,你说顾谨言不在,那你把他的电话告诉我,我自己打电话问他。” 前台接待自然不敢私自泄露老板的私人电话,又有点忌惮陆清越的身份,毕竟是老板的小姨子,若是回去跟未来的总裁夫人告状,总裁夫人再一吹枕头风,那她的饭碗就没了。 于是干脆把这块烫手的山芋推了出去:“陆小姐,顾总的电话号码我实在没有权利外泄,这样吧,我请顾总的秘书下来,具体情况你问她可以吗?” 陆清越点点头:“好。” 于是很快便有一个自称是顾谨言秘书的女人来到了前台,同时还拿来了顾谨言的行程记录本指给她看:“陆小姐,顾总前天就飞往巴黎参加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行程大概一周,你还是过两天再来吧。至于顾总的私人电话,您也别为难我们做下属的,如果你实在有急事的话,不如让你姐姐给顾总打个电话。” 三天……她现在一天都等不了。 这个秘书比前台接待厉害得多,直接将她要电话的理由也给堵死了。 顾谨言不在,最后一点希望也没了。 从顾氏集团出来,陆清越在路边站了很久,久到浑身都僵硬了,才拦了一辆出租车回了别墅。 进了家门,姚慧芳关切地拉着她坐下:“清清,今天医院打电话了,说如果再不缴费,就去办理出院手续。” 她边哭边说,“你也知道,咱们家现在是负债累累,根本拿不出钱来。我今天跟朋友也借了,可是根本借不到。那些个人平时都千好万好,如今咱们家落了难就谁翻脸不认人了。我想着,实在没办法,就把小哲接回来吧!” “不行,不能把小哲接回来!”陆清越眼神坚定的说道。 姚慧芳哭着说道,“我也不想啊,回来不就是等于等死吗?可是,咱们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呀!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陆清越看着姚慧芳。 她知道,姚慧芳可能又布了陷阱给她。 姚慧芳流着泪说道:“现在能短期赚到钱只有娱乐场所了,我认识个朋友,她开了一家酒吧,在酒吧给客人跳舞挣的是日薪,客人高兴了还给小费。听说有的舞者一晚上就能挣个几万。” 说完她又露出不忍的神色:“可是你好好一个女孩子,妈妈怎么忍心让你去那种地方呢。你姐姐跳舞有不如你……” 陆清越知道,姚慧芳是想慢慢地毁了她。 但是,夜场舞者的确是赚钱多,来钱快。 如今,就算是要她去买一颗肾,她都会答应,更何况是去跳舞! “我去。”她低声说道:“您帮我联系吧!” 第15章 只是跳舞吗? 有时候,人被逼到了绝境,就是这样明知道是陷阱,却还是会跳进去。 陆清越已经无路可走,一边是自己的名誉和自尊,一边是弟弟的命。 她没得选择! 为了救弟弟的命,她命都可以不要,更何况是自尊呢! 晚上六点,陆清越来到了姚慧芳说的笙铯夜总会。 梅姐三十余岁,将她带到办公室,用挑选物品的眼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对她的外形颇为满意地说道:“姑娘,我们这里的项目有钢管舞,椅子舞,肚皮舞,你擅长哪一类?” 陆清越早就想到了,在夜总会这样的地方跳舞,不可能让她跳爵士,芭蕾之类的舞蹈,但听到这几个字眼的时候,她的心还是仿佛被尖锐之物刺了一下一般难受。 长这么大,她从没进过这样的夜场,但是她在电视上看过。 曾经,她看不起在夜场表演的女孩,真的,她觉得她们很低贱,不自爱。 可是,现在她却成了她最讨厌的那一类人。 多讽刺! 梅姐注意到她的表情,微微皱眉,“怎么,都不会?” “我会。”她低声说道,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可是却很坚定。 舞蹈,其实大同小异,她这么多年被养在温室里,从不抛头露面,没有朋友,没有交际,但是,她会跳舞,芭蕾,爵士,古典舞,现代舞……她样样学得精,家里的奖状装了满满三箱子。 除此之外,她还会弹琵琶,弹钢琴,小提琴,古筝…… 她的画也得过奖,爸爸最喜欢她写的毛笔字…… 如果放在古代,她可以称得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了。 只可惜,现在她要用曾经最引以为傲的舞蹈来赚钱了! 还是在这样的地方! 梅姐很喜欢她的气质,眼中的赞誉溢于言表,“那你能跳哪种?” 陆清越轻轻吸了口气:“哪种挣钱多?” 梅姐笑了笑说道:“钢管舞四千,椅子舞三千,肚皮舞少一点,两千五。但这都只是零头,如果跳得好能赢得客人的小费,一晚上能赚一两万甚至三五万的舞者我们这里也有。” 陆清越强制自己接受现状,既然已经来了,就容不得退缩:“钢管舞。” 梅姐很高兴:“好,我给你安排!” “但是我有两个条件,第一,我只跳舞;第二,我不穿你们的服装!”陆清越低声说道。 梅姐脸上沉了下来:“我这里可不是菜市场,想在我这里赚钱就得听我的,容不得你来提条件!” 陆清越虽然没跟这样的人打过交道,但是,她很聪明,她感觉到了,梅姐很希望自己留下来。 “那我就去隔壁家看看!打扰了!”陆清越转身就要走。 梅姐怎么会让她走呢,好不容易来了个极品,而且,她可是收了姚慧芳钱的,再说,她去了隔壁,那必定是她们的损失。 “好,就依你!小姑娘脾气还不小!”梅姐拉住陆清越笑着说道。 晚上九点半,是夜场的黄金时间。 笙铯是北城最豪华的夜场之一,舞池金碧辉煌,灯光璀璨。 忽然,璀璨的灯光瞬间熄灭。 经常来的人都知道,最撩拨人心的项目即将开始。 夜场中,寂静无声。 音乐缓缓升起,一束灯光落在舞池正中间,往日蛇一般缠着美女的钢管边一道凹凸有致的曲线缓缓映入人们的眼帘。 随着灯光渐渐亮起,那束身影也越加清晰。 黑色的蕾丝旗袍,将女人玲珑有致的身体显露无疑,莹白细腻的肤色从蕾丝中隐隐透出,泛着莹润的光泽。 旗袍,古典美的极致。领口的盘扣一直到脖颈,莹白的天鹅颈成了诱人的第一道风景。 一双美腿如同打了高光一般,自开衩间若隐若现,这传统的装束,此时却释放了最极致的性感。 众人几乎看呆了,这里的客人皆是阅女无数,看遍了莺莺燕燕的绝色。 可是,在这一刻却都被紧紧地吸引住了眼球。 众人的目光急切地看向女人的脸,人人都想知道,这样一副完美的身躯,到底要多美的容貌才能配得起? 可是,他们发现,这个愿望无法实现。 因为女人的脸上带着一个面具,不过,仍看见她白皙的皮肤和尖尖的下巴,尤其是那一双眸子中,仿佛绘了一幅山水在其中,青山绿水,含烟带雾。 音乐声响起,女人柔软的身躯缓缓展开,她如同一个坠落凡间的仙女一般,在一根钢管上上下翻飞,演绎着来自骨相中最高贵的美。 所有人都发现了,今天的钢管舞跟往常不一样。 但是,没有一个人出声反对。 一直到陆清越一曲终了,缓缓从钢管上滑落下来,周围都是安安静静的。 她脚尖落地,掌声刹那间响起,经久不息。 叫好声,口哨声震耳欲聋。 陆清越快步到了后台,她进了更衣室准备换衣服。 梅姐开门走了进来:“没想到你跳得还挺好,你是想挣钱吧?” 陆清越看着梅姐:“是!” 梅姐笑道:“在咱们这跳得再好的舞者,每天晚上也只能跳一场。想赚小费,就要等着有客人点名去包厢跳舞。”梅姐停顿了下,带着诱惑的眼神说道:“现在有客人请你去包厢跳舞,咱们这的客人可都是出手阔绰的大佬,你可要把握机会啊!” 陆清越双手紧紧握住,没错,她就是来赚钱的。 虽然,刚才跳的那一场已经让她差点花光了所有的勇气。 但是,她确实是需要更多的钱。 她深深地吸口气:“只是跳舞吗?” 梅姐点头:“小姑娘这点你可以放心,咱们这没人会强迫你,客人如果想带你出场你不愿意,你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就算了。行有行规,不然我这场子也不用开了!” 陆清越点头:“好,我去!” 豪华的包房里,陆清越来到中间的舞池上,梅姐笑着对客人说道:“先生们,这位小姑娘是新来的,还不太熟悉规则。我就啰嗦几句了,各位想看什么舞?” 有人说道:“自然是好看的,刚才那个舞蹈再跳一遍,不过这次要脱了衣服跳!” 随后,是男人们的哄堂大笑。 陆清越咬着牙,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觉得自己腿都软了,再跳一遍,她有可能直接瘫在原地。 梅姐走到陆清越身边,小声说道:“能跳吗?” 陆清越看着梅姐:“脱衣服跳?” 第16章 顾瑾言,其实你都看过的 她以为那人是随口说说,开玩笑的。 梅姐点头:“就是脱衣舞,听说过吧!” 陆清越第一个反应就是,她不跳。 她才不会跳呢! 一个五十多岁的秃顶男人走过来,轻蔑地看着陆清越:“开个价吧?” 陆清越双手紧攥,指尖刺痛了掌心,喉咙里仿佛被刀片刮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男人很不屑地说道:“不跳就滚,换人!” “一百万!”陆清越怯懦又悦耳的声音带着轻轻的颤抖传出。 陆清越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他们真的给她一百万她就豁出去了,否则,她立即就走! 男人一怔,随后笑了笑,拿出了一张支票:“只要你觉得让我的贵客满意,就给你一百万!” 秃顶男看向沙发正中的位置,他讨好地对着那人笑了笑。 沙发阴影处,那人的脸色淡淡,眉心处却微蹙起来。 一百万就可以给小哲做移植手术了。 陆清越闭了闭眼,将眼泪压在涩疼的眼底,她点头:“好!” 只是,她不知道,此时顾瑾言正坐在下面看着她。 他正是秃头男口中的贵客! 顾瑾言面无表情地看着舞台上那个舞姿轻盈的纤细身影,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虽然她戴着面具,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张脸。 中午,秘书说她面色焦急去公司找过他,他还在想她为什么找自己? 陆清菡也不知道跟谁打听到他今天的飞机,接机的时候,她还说起妹妹去同学家补课了。 为了避开陆清菡准备的烛光晚餐,他才跟何怀晟来到了这里。 结果一进来却看到她站在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卖弄自己供男人取乐。 说不清原因的,他心里瞬间莫名就窜起一股愤怒的情绪。 何怀晟看着男人情绪难辨的冰块脸,又看了看他一直盯着台上的沉沉眼睛,低声笑了笑:“看得这么认真,那个跳舞的女孩儿你认识?” 顾谨言收回视线,眸色暗沉,但语调很淡:“不认识。” 何怀晟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跟顾谨言相交多年,除了工作,可没见他关心过任何女人. 顾谨言点了根烟姿势慵懒地靠在沙发里,再望向台上的时候视线已经淡漠下来,仿佛只是单纯的欣赏。 他很想看看,过去温顺乖巧的小丫头,是不是真的能当着这么多男人的面脱了衣服? 烟燃得很快,片刻后清白的烟雾便将那张颠倒众生的俊脸淹没了。 陆清越哪里会跳脱衣舞,就算是从前擅长的舞步,此时也步伐不稳了。 但是,她跳得很认真,很卖力。 “小姑娘,脱衣舞不是这样跳的,你要是不能跳就赶紧下去吧,一百万今晚你是挣不到了!” 有人说道。 不,一百万她一定要拿到。 她的动作慢下来,边跳着边伸手来到领口,慢慢地解开扣子。 盘扣本来就难解开,加上她的手又无法抑制的抖。 扣子解得很慢,但是,看在男人眼中,这便是诱惑。 舞曲渐渐变得暧昧,陆清越的汗水顺着脖子流下去,可是她的手却是冰凉的,一点温度也没有。 第一颗扣子解开了,她无法抑制地想哭。 第二课也解开了,她的眼泪被她一个动作自眼角抹去,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但是,她咬着牙解开了第三颗扣子,顿时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光闯进人们的视线。 何怀晟看得津津有味,他低声跟顾瑾言说道:“这个妞好正啊,皮肤白得发光,还有那声音可真是销魂。我好久没看到过这样美的女人了!” 男人并未说话,脸色如常。 只是,没人注意到他放在膝上的手已经握成拳。 身边的人的声音络绎不绝地传来:“这小姑娘挺清纯啊!” “你喜欢就带出场啊!” “有这个想法,你可别跟我抢!” “她这身材倒还真是我喜欢的,那就看咱们俩谁出的价高呗,不过她胃口可不小,一张嘴就一百万!你带得起吗?” “只要她伺候得我舒服,我包了她!” …… 顾瑾言的眉头紧了紧,他深吸口气,指间的烟被他直接按灭在烟灰缸里。 陆清越的手缓缓往下,放在第四颗扣子上,她的唇几乎被咬破了。 她真想转身就跑,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可是,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那弟弟怎么办? “小姑娘,你要是不行就下去,别耽误大家时间。” 有人不停地催她。 陆清越闭上眼,动手解第四颗扣子。 “瑾言……”忽然,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 何怀晟惊呼出声。 众人只看到一道身影掠过! 陆清越更是心中一惊,她慌忙睁开眼睛,看过去的时候,顾瑾言已经立在眼前。 她急忙捂住自己的胸口,惊慌失措地看着顾瑾言。 顾瑾言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拉过她的手将她带进了里面的房间。 啪的一声关上了门,顾瑾言一把扯下她脸上的面具,用力地将陆清越甩开:“不是去同学家补课了吗?这就是你要补的课?” 陆清越缓缓起身,她站在顾瑾言面前低声说道:“陆清菡跟你说我去补课了吗?” 顾瑾言怒气未消,“你妈妈还准备拿出姚家的私产供你上大学,你却跑来这种地方!还明码实价地跟人要钱?你想干什么?” 陆清越低声说道:“我想挣钱!” “是不是只要有人给你钱,你什么都可以做?你这么缺钱?”顾瑾言在沙发上坐下,一脸冷漠地看着她。 陆清越看着他,手心捏得生疼,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缺钱,非常缺!” “我给你一百万,你也可以在我面前脱衣服了?” 陆清越看着他,男人眼中的温度让她冷得直哆嗦,她点头:“你给我一百万我就脱!” 顾瑾言脸色阴沉无比,他沉声道:“我给,你脱!” 陆清越深吸口气,眼中的泪珠终于忍不住掉下来。 刚才,她只是觉得屈辱。 可是此时此刻,她的心却如同被锋利的刀刺穿了。 疼得让她窒息。 虽然,凉城人人都叫顾瑾言是活阎王,说他心狠手辣,城府颇深。 可是,自从认识他开始,虽然他对她谈不上温柔,却也从未疾言厉色过。 她看着他,此刻的他好像要吃了她一般,他眼神中没有外面那些男人眼中的坏和邪恶。 可是,却吓人得很。 她很怕,怕他这样的眼神。 如果,他能给她一百万,她是愿意的。 顾瑾言,其实,你都看过的! 第17章 顾先生不想看了 爱情,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悄悄生了根发了芽。 偏偏你还不自知—— 顾瑾言的神色一如往常般冷厉,可是面色如霜,冷得瘆人。 他没有去想自己为什么内心气愤,只是紧紧盯着陆清越。 旗袍落在了地上,她整个人都瑟瑟发抖,眼泪不断地落下,手伸到身后解内衣的扣子,可是说却怎么也用不上力。 女孩白得发光的皮肤,那么刺眼! “够了!” 顾瑾言厉色起身,他迈开长腿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手却被人握住,女孩柔软的小手紧紧握住他的手:“顾先生,您还没给钱!” 陆清越声音瑟索低柔的说道。 顾瑾言看着她,眼神冰冷,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现在没兴趣看了!” 陆清越的心,痛得无以复加,她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她不能退缩。 她吸了吸鼻子,仰起头看着顾瑾言:“说好的一百万,我已经脱了一半。就算是不值一百万,也值五十万。” 女孩的眼神带着几许倔强,她的声音还是一如往常的悦耳,只是多了几分嘶哑。 顾瑾言看着她这个样子,心底的怒火却越烧越旺,他用力甩开她的手,在兜里拿出一沓钞票:“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值五十万?” 钱砸在她的身上,他冷声说道:“你就值这么多!” 说完,他起步离开。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厌弃。 关门声响起,顾瑾言走了出去。 陆清越忍着心中的委屈和难过穿好衣服,捡起地上的钱走了出去。 所有人从顾瑾言将陆清越带进房间的一刻,都非常震惊。 在凉城,人人都知道,顾瑾言不好女色,这么多年身边从未出现过任何女性。甚至,当他宣布大婚之前,都没人知道他有过未婚妻。 可是今天,他公然带着一个夜场舞者进了包厢中的内间。 顾瑾言从里面出来,何怀晟便立即跟上去:“这么快?感觉怎么样?” 顾瑾言瞪他一眼:“闭嘴!” 何怀晟闭上嘴,眼神示意他,懂了,他的病不能在这样的场合中说。 随后,内间的门被打开,陆清越白着一张小脸从里面走了出来。 所有人,都给她让出一条路。 在凉城,顾瑾言的东西,无人敢碰。 何怀晟上下好好打量了一番,他脑中灵光一闪:“你说的女人就是她吧?” 顾瑾言没有说话,狠狠瞪了他一眼。 陆清越直接走到舞池上,蹲下身子将地上打赏的小费一张一张地捡起来。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她脸上的面具,将她脸上的悲伤和羞愤全部掩住。 捡完钱,陆清越缓缓起身…… 眼前忽然白光一闪,然后她便失去了知觉。 顾瑾言眼看着女孩倒在舞池中,人们都只是看着却无人敢上前,都看着顾瑾言。 梅姐推门进来就看见这样一幕,她转身就对门口站着的保安说道:“赶紧进来把她弄出去,看着还挺带劲的,怎么这么柔弱呢?那倔强劲也没了……” 保安进来,就要伸手去扶陆清越。 “别碰她!”忽然,男人冰冷无比的声音响起。 保安顿时怔住,寻声看过来。 下一秒,却被男人阴冷森寒的眼神吓得后退了一步。 梅姐看清了顾瑾言之后,立即脸色紧张的说道:“哎呦,顾先生在这呢,我们笙铯真是蓬荜生辉啊,您的意思是……” 顾瑾言看也没看她一眼,冷声说道:“滚出去!” 梅姐赶紧答应着:“好好好!”慌忙间带着人走了出去。 屋子里的人都看着顾瑾言。 何怀晟低声说道:“不然我去给她看看?” 这时候,顾瑾言的电话响了起来,他低头看去,随后接起来:“奶奶……什么……您别急,我马上回来!” 挂了电话,顾瑾言起身来到舞池中,俯身将陆清越抱起来,迈开长腿便走了出去。 何怀晟马上跟大家解释:“瑾言他临时有事,今天就先到这,以后再约!” 这些费劲心思才有机会跟顾瑾言见一面的大佬们,也只能点头答应着。 顾瑾言抱着陆清越一路走出了笙铯,怀中的女孩轻了许多,他低头看去,她苍白的脸上还带着泪痕,睫毛微微颤抖着,满脸的委屈。 他直接将人放在何怀晟的车上,低声说道:“我姑姑不见了,我现在要马上赶回去,人先交给你!” 何怀晟立即说道:“好,你放心。你快回去吧,有事电话!” 顾瑾言看了眼后座上的陆清越,欲离开的脚步再次顿住,脱下外套盖在她的身上,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何怀晟上了后座上,给陆清越检查了一下,确定没什么大碍才开着车离开。 顾瑾言上了车便给自己的助理顾钰打过去:“阿钰,到底怎么回事……” 顾家 顾瑾言一进家门,顾老太太立即起身过来,抓住顾瑾言就哭:“瑾言,你姑姑不见了,她能去哪里啊?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啊?这要是遇见坏人可怎么办?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老太太悲痛欲绝,哭成了泪人。 “你看你,孙子刚回来你就要死要活的,你倒是好好跟他说说,让他去找人啊!” 顾老爷子说道。 顾瑾言温声说道:“奶奶,您别着急。阿钰已经在找了,一定能找到姑姑的。” 老太太说道:“你说她怎么就躲进园艺师的车子里跟着走了呢?她连回家的路都不认识……”老太太急得大哭。 顾瑾言深吸口气,安慰道:“奶奶,您别着急。路上都有监控,阿钰应该已经在查了,我现在马上去分局。您在家等消息,别着急。一定会找到姑姑的!” 一夜间,警局出动了所有警察出去寻找,顾家的所有保镖也都尽数而出。 顾瑾言坐在车里等着消息,父母早亡,只留下一个智商稍微有些低下的姑姑。 姑姑是老两口的心尖! 深夜中,手机的铃音异常响,顾瑾言立即接起电话:“有消息了吗?” 电话另一边却传来何怀晟的声音:“还没找到姑姑吗?” 顾瑾言低声道:“恩,还在找!” 何怀晟说道:“你也别担心,姑姑应该是出去找不到家了。全城的警察都出动了,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顾瑾言低声说道:“但愿姑姑只是找不到家了!” 早些年,他初入商场,因为年轻没少被人欺负算计。 现在大家谈起他只知道,他杀伐决断,手腕铁血,却没人去想,如果不是靠着这样的手段,他走不到今天。 顾氏,也早已经被人吞并,消失无影了。 所以,在凉城人人都怕他,却也有人恨他。 他只怕,姑姑是落在了那些人手中! 何怀晟低声说道:“你这么大的阵仗,就算是真有人动了歪心思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得罪得起你!” “恩,我不跟你说了,在等电话!”说完,顾瑾言挂了电话。 何怀晟:“我还没跟你说小美人的事呢?” 第18章 她就是你有感觉到女人吧? 第二天早上,依旧没有找到人。 顾瑾言彻夜未眠,刚闭上眼睛,电话便响起来,顾老爷子焦急无比地说道:“大孙儿,我一觉醒来你奶奶不见了,她可能出去找你姑姑了,这可怎么办?” 顾瑾言皱眉,手指揉着太阳穴:“爷爷您别急,我马上去找!” 中午,终于老太太和顾嫣都回家了。 顾瑾言看着顾嫣怀里抱着的小婴儿十分惊讶:“这是哪来的孩子?” 顾嫣满眼喜欢地说道:“这是我的孩子!” 老太太无奈地说道:“是你姑姑捡的,不过也真是多亏了这个孩子,我才能找到你姑姑!” 原来,顾嫣看天黑了找不到家就躲进了一个垃圾桶里,老太太路过的时候,这孩子哭了起来,老太太这才找到了顾嫣。 “说来也真是奇怪,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去了那个地方,就好像有种指引冥冥之中带着我去的。就在我要离开的时候,这孩子哭了起来!” 老太太找回了女儿,十分开心,将功劳归功于顾嫣怀里的小婴儿。 一家人坐在沙发上,顾嫣满眼欢喜地盯着怀里的小婴儿。 顾瑾言看着老太太:“奶奶,您要留下这孩子吗?” 老太太说道:“我是想着给这孩子找个好去处,可是你姑姑不肯。商量了一道她都不肯,我想着不然,就收养了她?” 老太太补充道:“是个女孩,长得跟你姑姑还挺像的呢!” 顾瑾言低声说道:“家里忽然出现个这么大的孩子,会惹来外界诸多猜想,麻烦!” 他看向顾嫣:“姑姑,我们送这孩子去找她的父母可好?” 顾嫣搂紧了小婴儿:“她没有父母,她父母不要她了。她是我的孩子了!” “你还没结婚怎么能有孩子呢?”顾嫣皱眉。 顾嫣一下急了,转头看向顾老太太:“妈,我要结婚,我要结婚。” 顾老太太立即安抚女儿:“嫣儿啊,结婚哪是说结就结的,不然,咱们先将这个孩子送个好地方养着,等你结婚了再接回来?” 顾嫣一下就急了,抱着孩子起身就走:“你们不要她,我就带着她走!” 老太太一把将女儿拉住,急忙说道:“祖宗,你可消停点吧,我们要她,都听你的!” 顾嫣又看向顾瑾言:“那你呢?” 顾瑾言无奈说道:“听姑姑的!” 顾嫣这才满意的笑了,她在沙发上坐下:“妈,你看你看她笑了!” 顾老太太看向襁褓中的女婴,也笑了笑:“还真是。” 随后老太太叹了口气:“罢了,这孩子跟我们家有缘。她是你姑姑的福星,也是我的福星。如果不是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你姑姑,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呢?就留下她吧!” 顾瑾言说道:“您做主就好!” 顾老爷子说道:“别人若是问起,我们怎么说?嫣儿这个样子也就罢了,若是再凭空多出个孩子,会成为别人的笑柄的!” 顾老太太点头,觉得老头子说得极对:“可是也不能说是咱们收养的,那不是会让人误会瑾言生不出孩子吗?” 顾老爷子想了想:“那就对外说是瑾言的孩子不就得了,对男人来说不算什么,又会让人觉得咱们孙子有本事!” 顾老太太点头表示赞同:“这个注意好!” 随后,她看向顾瑾言:“瑾言,你觉得呢?就是不知道菡菡知道了会不高兴?” 顾瑾言倒是无所谓,这些事他不在乎:“就这么定吧,但是领养手续还是要办,我会安排容溪过来带着孩子好好检查一下,查证身份,办理手续的!” 顾老太太十分高兴,顾嫣更是开心 顾瑾言上了楼,一晚上没睡,躺在枕头上就睡着了。 然后,他又做了那个梦。 梦中,依旧是陆清越跟自己抵死缠绵。 缠绵过后,她便开始哭,一直哭…… 最后,他看见她跳舞,她舞姿曼妙性感撩人,她身边围着无数男人。 她跟他们搔首弄姿,打情骂俏。 他气得去拉她,却怎么也走不到她的跟前,他往前,她就后退。 最后,在他的面前消失不见了。 顾瑾言猛然间睁开眼睛,他呼吸急促,胸口闷窒得厉害。 他缓缓起身,闭了闭眼睛。 又是她! 他是怎么了?怎么老是梦到了她? 他起身去浴室洗了个澡,情绪恢复如初,他拿起电话给何怀晟打了过去。 何怀晟很快就接起了电话:“喂?” 顾瑾言低声说道:“人呢?” “谁啊?”何怀晟装糊涂。 顾瑾言声音冰冷:“少废话!” 何怀晟说道:“你现在才想起来问我要人,这小丫头我会照顾的,你就别操心了!” 顾瑾言拿起外套出了门:“在哪?” 何怀晟笑着说道:“如果我说她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你会祝福我吧?” “你敢!”顾瑾言停住脚步,脸色刹那阴沉下去。 何怀晟赶紧说道:“我不敢,您顾先生的人我怎么敢碰!在名门你现在要过……嘟嘟嘟……”他话还没说完,顾瑾言已经挂了。 何怀晟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有种心满意足的感觉。 在家里等着顾瑾言。 二十分钟后,顾瑾言到了。 他开了门,将顾瑾言迎了进来。 男人进了房间开口问道:“人呢?” 何怀晟往楼上指了指:“还在睡呢!” 顾瑾言看向他,眼神阴沉无比。 何怀晟立即不乐意了:“我靠,你这是什么眼神,大半夜的丢了个女人给我就走了,现在又来兴师问罪?我是那样饥不择食的人?” 顾瑾言走到客厅坐下:“她怎么回事?” 何怀晟在他对面坐下,没好气地说道:“不知道,有本事自己去看!” 顾瑾言笑了一下:“德性!车我给你开来了,不是要比赛吗?” 何怀晟喜欢车,过一阵要参加比赛,他看上了顾瑾言那辆全球仅此一辆的限量版赛车。 顾瑾言喜欢赛车,对于赛车手来说,车如同自己的伙伴。 所以,磨了好久顾瑾言也没点头。 此时,却同意了。 何怀晟顿时高兴了,同时双眼一眯:“老顾,你还不承认?她就是你说的那个有感觉的女人吧?不然,你下这么大的血本?” 顾瑾言看着他,淡淡的说道:“是又怎么样?” 何怀晟眼睛一亮,来了兴致:“这才符合你的审美嘛!这小姑娘的确很不错,你考虑考虑让她把你治疗呗,我看她十分缺钱,一举两得何乐不为呢?” 第19章 少女情怀总是真 何怀晟的情绪很兴奋,他觉得一下找到了可以治愈顾瑾言的方法。 “不行。” 顾谨言十分果断地拒绝了何怀晟的建议。 “为什么啊?” 何怀晟一脸的不能理解:“让她辅助你的治疗,然后你帮她解决钱的问题,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儿吗?你为什么这么抗拒呢?难道你忍心看着喜欢的人去笙铯那种地方赚钱?” 顾谨言的心,沉了一下。 他喜欢陆清越吗? 跟她在一起的时候的确是很轻松的,是一种无法定义,但任何人都不曾给过他的感觉。 但他并不认为这是喜欢! 他低声说道:“她是菡菡的妹妹。” 何怀晟听到他的话满脸的不可置信:“她就是陆家的那个小女儿陆清越?” 顾谨言点头:“对。” 何怀晟啧了一声,有点泄气地道:“那的确是挺难办的。” 姐夫跟小姨子,就算只是辅助治疗,传出去那也是丑闻,尤其对顾谨言的名誉会有很大影响。 但他想了想又觉得哪里不对, “谨言,她要真是陆清菡的妹妹,你那个未来岳母怎么会让她把身体搞成这样?” 陆家没出事的时候也是很有声望的,圈子里的人对于陆家的两个女儿也都有所耳闻,据说陆夫人对孩子非常宠爱,尤其是小女儿陆清越,像个小公主似的被严防死守保护在象牙塔里,连长什么样都没几个人见过。 顾谨言闻言眸色一暗:“她身体怎么了?” 何怀晟拿过一叠检查单递给他:“贫血,营养不良,身体非常虚弱。” 顾谨言了解自己这个朋友,虽然平时随性幽默,但在对待患者时特别严肃认真。 他伸手接过单子,眼神渐渐阴沉下去,看完最后一张他抬头看向何怀晟低声说道:“她在哪个房间,我去看看。” 何怀晟就等他这句话呢,抬手一指:“你的人我怎么敢怠慢,当然是安排在主卧了。” 顾谨言扫他一眼:“胡说。” “好好好,我不说了,真受不了你这种死鸭子嘴硬的人。” 何怀晟恨铁不成钢地冲他挥挥手:“赶紧进去看人吧。” 顾谨言转身走到主卧门口,伸手轻轻推开卧室门。 午后的阳光穿过纱帘,此刻正好落在床面上。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单手插在西裤口袋停在床边,蹙眉看着床上的女孩儿。 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得不见一点血色,细眉紧蹙,眼角还有泪痕。 整个人蜷缩在被子底下,只有小小的一团。 的确是太瘦了,瘦得叫人心疼。 身体都虚弱成这样了还跑去跳舞挣钱,她一个小姑娘到底有什么急需用钱的地方? 还有姚慧芳和陆清菡,一向对她很好,怎么会不好好给她调理身体? 有些事,有些人,是必须得好好查一查了。 何怀晟站在门口,就看见男人深邃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床上的人儿。 这眼神,不是喜欢吗? 顾谨言垂下的浓长睫毛敛住所有情绪,转身走出房间关好门。 他直接拿起外套往出走,“我还有事,先走了。” 何怀晟皱眉跟着他往外走:“不是,你来都来了,不等人醒来见一见?” 男人轻抿薄唇,低沉的声线听起来淡漠冷清,“不见了。” “那之后怎么办?我帮你养着?”何怀晟没好语气的说道。 顾瑾言转身看向他,沉吟了片刻低声道:“她醒来就让她离开!” 说完就径直朝门口走去。 何怀晟看着背影清冷孤寂的男人,替自己好兄弟微微叹气,好不容易碰到个喜欢的有感觉的却偏偏是未婚妻的妹妹,这都叫什么事儿? 顾谨言走了不到半小时,陆清越就在噩梦中惊醒了。 她冷汗涔地睁开眼睛,入目是无比陌生的环境,顿时心里一惊,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起来得太急,头有些发晕,她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完好无损地穿在身上,悬起的心落下一半,接着目光又焦急地四处搜寻,直到看见床头柜上整齐一摞厚厚的钞票,才彻底松下一口气。 拿起来数了数,整整四万,一张也没少。 但是这又是哪里? 是谁把她带到这里来的? 是顾谨言吗? 不,不会是他。 当时在贵宾厅的内间里,他看向自己那种冰冷厌恶的眼神,还有那些讽刺残酷的话,她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都那么嫌弃她了,又怎么会救她? 心里虽然这么想,她走出房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带了点期望,然后便看见了一个高大英俊的陌生男人。 “陆小姐你醒了?” 她有些局促地攥了攥手指,刚要出声,就听见对方道:“别害怕,我是谨言的朋友,我叫何怀晟,我是名医生,不是坏人。” 顾青越仔细回想了一下,昨晚从小内间出来的时候好像有点印象。 “你好,何医生。请问是顾先生带我来的吗?” 何怀晟想了想:“可以这么理解。” 陆清越的心忽然间一颤,真的是他!她以为,他不会管她的死活呢? 何怀晟观察着女孩的脸色,低声说道,“昨晚上你忽然间晕倒了,瑾言很担心,直接抱着你从笙铯就出来了。” “你说……顾先生抱着我出来的?”陆清越惊讶地看着何怀晟。 何怀晟点头,眼神肯定地说道,“是啊,那个梅姐想让人带走你,都被瑾言给骂走了,亲自抱着你出门的。” 陆清越想起自己被顾瑾言抱在怀里的情景,红霞缓缓爬上双颊。 何怀晟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他觉得这小姑娘心里八成是喜欢顾瑾言的。 何怀晟又说道:“谨言有事刚走,你要早醒一会儿刚好能见到他。” “他……来了?” 她轻声问道。 何怀晟说道:“是啊,他来看你了!” 陆清越的心里有些许情绪在蠢蠢欲动,仔细品去,还带着一丝甜甜的味道。 她低声道谢:“谢谢您,何医生!麻烦您替我向顾先生说声谢谢,我就先走了。” 何怀晟低声说道:“你的谢意我收到了,但是要想跟瑾言道谢,你还得自己跟他说。” 他将几张检查单和一杯红糖水递给她:“你现在身体很虚弱,喝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吧,不然你走不出多远就得晕倒!” 那家伙动情而不自知,他这个局外人可是看得清楚,这弱柳扶风的小美女指不定将来就是顾太太,可别落下什么病根才好。 第20章 再见已是前妻 只是没想到禁欲多年的顾谨言居然喜欢这种林妹妹的调调。 陆清越犹豫了一下,她的确有点头晕,身上也没什么力气,于是道了声谢,伸手接了过来。 也没看检查单,只是把红糖水小口小口地喝完,谢绝了何怀晟要送她的好意,便告辞离开了。 从酒店出来陆清越便直接打车来到了医院,用手里的四万块钱交了住院费。 可是四万块钱也撑不了几天,距离医生要求的二十万还缺十六万。 难道还要去笙铯跳舞吗? 虽然心里万般抗拒,但除了去那里,短期内根本赚不到那么多钱。 陆清越站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纠结良久,还是拿出手机翻出了梅姐的号码。 但还没等按下拔出键,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 “清清?” 陆清越蓦地转过身:“阿良?” 沈观良坐在轮椅上,整个人都清瘦了不少,他示意跟着的人去旁边等着,然后视线深深地望着面前的女孩儿:“清清,真的是你!”沈观良刚刚清醒不久,他这几天一直忙着找她,没想到今天就碰见了。 他心疼地看着陆清越:“你怎么瘦这么多?” 陆清越闻言鼻子一酸,清澈的眼眸起了一层雾气,但还是努力扯出一抹笑容:“我还好,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自从那次婚礼之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面对这个男人,她心里始终有一份歉疚。 但是,他清醒后夏玲蔓就告诉他,陆清越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而且看他不行了,就提出跟他离婚,并且还要分他的财产。 沈观良不信,他了解陆清越,他只怕她会受委屈。 沈观良温和地笑了笑:“我也很好,今天我出院了。但是你却没说实话。清清,都是我没用,没有保护好你跟孩子,你以后不会再相信我了吧?” 陆清越立即说道:“不,阿良,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你千万不要这么想。你现在调理好身体就好了,我没事,你看我好好的呢!” 沈观良看着她苍白消瘦的脸颊,心疼不已,他轻声问道:“你妈妈和你姐姐有没有责怪你?” 陆清越轻声回道:“没有!” “那顾瑾言呢?”这才是沈观良最担心的。 陆清越摇摇头:“也没有!” 沈观良长舒口气,悬了多日的心终于放下了,他温声说道:“清清,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你等等我,等我好起来,咱们马上办婚礼好吗?” 陆清越看了看他,孩子没有了,他们也不用结婚了。 而如今,她也知道沈观良在沈家举步维艰,她们两个都一样自顾不暇。 他的脸色其实也很不好,比之前也瘦了一大圈,她不忍心直接拒绝他。 见陆清越没有说话,沈观良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毕竟有些事不是靠说的。 “你电话号码换了吗?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都打不通!”沈观良说道。 陆清越点头:“是,换号了!”不是换号了,是她之前的手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现在用的手机还是去年,她淘汰下来的旧机器,很老旧的。 她们交换了电话号码,沈观良心情很不错,只要能找到她,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就是好的。 他温声说道:“你弟弟怎么样了?” 一提到小哲,陆清越伪装的坚强一下绷不住了,眼泪无法控制的落下来。 她飞快地伸手去擦,可是却越擦越多。 沈观良顿时慌了:“清清,你别哭,是不是小哲怎么了?你快告诉我,不然,我要急死了!” 这时候小哲的主治医生正好走过来,他停住脚步对着陆清越说道:“陆小姐,我听说你今天只交了四万块钱的住院费,这可是几天就没了。你赶紧把剩余的补上!” 陆清越刚要开口,沈观良说道:“她需要交多少钱?” 主治医生看眼沈观良:“二十万!” 沈观良说道:“我交,你别找她要了!” 主治医生立即答应着,快步走了。 陆清越看着沈观良说道:“阿良,不用你!” 她知道,沈观良也没什么钱。 沈观良却语气温和的说道:“清清,别怕连累我,我们原本就已经是夫妻了,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妻子。你相信我,用不了多久我就会重新筹备婚礼,风风光光将你娶进门。所以清清,有事就跟我说,让我帮你好不好?看到你眼睛里的愁绪,我会心疼。” 陆清越眼泪又滚下来,她咬唇在心里挣扎了一会儿,才低声道:“那你有钱吗?” 沈观良毫不犹豫的说道:“我有,回头我就交给医院,你别担心了。” 陆清越心中无比感激:“阿良,谢谢你。这钱以后我会还给你的!” 这是这么多天,她所体会到的唯一一份温暖。 沈观良抬手擦掉她脸颊上的泪痕,笑着说道:“傻瓜,跟我说什么谢谢!这钱不用还!” 老仆人低声说道:“少爷,该走了!” 陆清越赶紧说道:“你快走吧,我也该走了!” 沈观良心里舍不得:“我送你回去!” 陆清越摇摇头:“不用了,我出去给小哲买点东西,一会还要回来的!” 沈观良这才上了车,临走前还不忘嘱咐:“清清,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来找我,跟我说。” 陆清越点头答应,他才上了车。 车子渐渐驶远,沈观良望着倒车镜里女孩瘦弱的身影,心中难受的紧。 他的女孩,还会回到他身边吧? 良久之后,沈观良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只玉镯,递给坐在身旁的老仆人:“林叔,待会儿先去趟当铺,把这个当了。” 林叔面露不忍:“少爷,这可是夫人留给您的。” 沈观良微微垂眸,修长手指在玉镯上摩挲了两下:“人命关天,如果母亲知道也会同意我这么做的。” 而且这个玉镯他本来就是要送给陆清越的,若不是婚礼被突然破坏,这个玉镯在婚礼当天就已经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林叔微微叹了口气,接了过去:“那少爷想当多少钱?” “二十万。” 顿了下,他又补充道:“放心,我会在当期之内赎回来的。” 只不过是临时救个急而已,他怎么会让母亲的遗物一直流落在外呢。 “好,我立刻去办。” 晚上的时候,陆清越接到了沈观良的电话,住院费补齐了。 她站在窗口望着城市里华灯初上的夜景,连日来心里浓重的阴霾和焦虑终于消散了一些。 可有的人却正好相反。 姚慧芳握着电话细眉紧皱:“你说什么,她被顾谨言带走了?” 电话那头是梅姐的声音:“实在对不起,陆夫人,您交代的事儿我没能办好。但是,顾谨言我实在是得罪不起,要不然我还是把钱退还给您吧。” 第21章 顾先生怀疑了 姚慧芳眉头皱得更紧,语气却已经恢复如常,笑着道:“不用了,以后指不定我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姚慧芳刚挂断电话,陆清菡抱着平板急急从楼上的跑了下来:“妈,你快看,网上说谨言昨天在夜场抱着一个女人离开了,都上热搜了。妈,你快找人查查,那个女人是谁?” 姚慧芳眸色阴沉地看了眼平板上的照片:“我已经问过了,他带走的女人是陆清越,陆清越昨晚跳舞在笙铯晕倒了。” “陆清越!” 陆清菡心里忽然沉了下去,她刚才看到新闻的时候就有了这个念头,那个女人会不会是陆清越? 此时,答案跟她想的一样,她瞬间大脑有些空白,完全乱了心神:“妈,完了。瑾言对那丫头肯定是不一样的,怪不得在机场他拒绝我的邀请,我还真的以为他有事要忙。结果,他竟然去了笙铯!他一定是为了那个丫头去的。” 陆清菡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了,她抓住姚慧芳的手,焦急无比:“妈,现在怎么办?如果瑾言真的喜欢那个丫头,如果他知道了实情,我就真的完了!” 姚慧芳的心里也有些慌,但是,还是强自忍着情绪温声劝道:“你先别慌,她的孩子五个月夭折已经是事实,无证可寻。就算是她跟瑾言说那晚的人是她,你觉得瑾言会信吗?再说谨言是你的未婚夫,他救那丫头或许只是看在你的面子。” 陆清菡的情绪这才渐渐平复下来:“妈,那现在我应该怎么做?” “你未婚夫救了你的妹妹,你说你应该怎么做?自然是感谢他啊?男人都喜欢善解人意的女孩,你千万别学那些个女人去闹取笑,瞎吃醋。” 她说着摸了摸陆清菡的长发:“赶紧去洗个澡,睡个美容觉,明天给瑾言选个礼物,美美的去见他。” “好,这就去泡澡敷面膜。” 看到陆清菡上了楼,姚慧芳脸上的笑意瞬间隐去,眼中闪过一抹冷意,拿起电话拨出了一串号码:“给我查查,陆清越现在人在哪里。” 那边很快便回复过来:“根据手机定位,人在中心医院。” 姚慧芳这才放下心来,但是陆清越那个丫头,看来还是得防着点。 第二天中午,陆清菡拎着自己亲手做的爱心午餐来到顾氏集团,站在楼下拨通了顾谨言的电话,软着嗓音道:“谨言,你在公司吗?我来给你送午餐了,你让顾钰下来接我一下呗。” 顾钰是顾谨言的总助,这样才能彰显她未来总裁夫人的尊贵地位。 “好。” 听到男人答应,她心里顿时跟吃了蜜糖一样。 顾钰很快下来,恭敬地在前面引路,她趾高气扬地从大厅走过,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昨晚虽然把姚慧芳的话听进去了,热搜也已经不见了,但一想到顾谨言抱着陆清越的那张照片,她心里还是嫉妒得要死。 订婚两年了,顾瑾言都没这么亲密地抱过她呢! 明明是她的男人,却被那个死丫头三番两次占了便宜。 一路想着事儿,不觉间已经到了总裁办门口。 她拿出小镜子照了照,确定自己的妆容足够精致,才推开门摇曳生姿地走了进去。 此时顾谨言正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看到她放下手中的签字笔站起身:“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有事吗?” 陆清菡将保温饭盒搁在茶几上,嘟着嘴巴娇嗔道:“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了吗?你可是我未婚夫!” “我很忙。” 顾谨言沉声说道。 陆清菡也习惯了顾瑾言少言寡语的态度,他一直都是这样,说话极少,更是极少看见他笑过。 “西芹虾仁,香酱牛肉,红烧排骨……” 陆清菡边报菜名边把饭盒打开,一一摆在桌上:“你尝尝!” 顾谨言拿起筷子,慢慢地吃着。 陆清菡觉得事情闹得那么大,顾谨言肯定会主动开口跟她解释,可是一直到吃完饭,他都一个字没提。 出门前,姚慧芳千叮咛万嘱咐,如果顾瑾言不提,让她千万不要提。 可是,陆清菡却还是没忍住:“我听说,清清前天晚上在笙铯晕倒了,是你送她去的医院?” 顾谨言正在拿纸巾擦嘴,闻言动作一顿,淡淡掀起眼帘:“你怎么知道她去笙铯的事?” 陆清菡顿时被问得脸色一僵,随即说道:“你们都上热搜了,我当然是在网上看到的。” 但是她眼底闪过的那抹慌乱却没能逃过男人的眼睛,顾谨言眸色沉了沉,那则新闻他看了,上面只写了“夜店”两字,照片背景是他的车,若非知情人根本不可能猜到笙铯。 陆清菡话一出口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她小心翼翼地瞧着男人没什么表情的脸色,虽然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直觉告诉她,顾瑾言不高兴了。 心里顿时无比懊悔没听妈妈的叮嘱,还有他刚才那么问又是什么意思? 是在怀疑她派人查了他的行踪,还是因为陆清越那个丫头? 若是被他知道是妈妈让陆清越是笙铯的……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恰好这时办公室门被敲响了,顾钰的声音传来:“顾先生,有份文件需要您签字。” 陆清菡立刻柔声道:“谨言,那你忙吧,我就不打扰你工作,先回去了。” 顾谨言点点头:“好。” 冷冷淡淡的一个字,陆清菡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拿着饭盒出了办公室,站在门外的顾钰才拿着文件走了进来。 顾谨言接过文件,签字笔冷硬划过纸页:“把今晚的行程全部推掉,跟我去趟笙铯。” 顾钰:“是。” - 晚上八点,笙铯的vip包厢。 梅姐看着慵懒坐在真皮沙发里的男人,满脸堆笑地道:“顾先生再次光临,真是令笙铯蓬荜生辉,顾先生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 顾谨言垂眸抽了口烟,眼睛都没抬。 站在一旁的顾钰清冷出声了。 “梅经理,关于顾清越小姐来你这里上班的经过,请你一字不落地说一遍。” 梅经理闻言眼神闪烁了一下,姚慧芳下午刚打来电话叮嘱她,不得向任何人透露两人之间的往来之事,晚上顾谨言就来询问了。 第22章 梅姐说出实情 她笑了笑:“您是说清清啊。要说这小姑娘福气可真是好,第一次登台就得到了顾先生的青睐……” “梅经理……” 顾钰面无表情打断她的话:“请你说重点。” 梅经理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眼睛下意识看了眼坐在沙发上,始终一言未发的男人:“顾特助,我实在听不懂您的意思,陆清越来这里上班,无非就是她想赚钱,我们刚好缺人,彼此合作各取所需而已。所以,我实在不知您说的重点是什么,要不,您给指个方向?” 顾钰直接将一份转账记录递到她的面前:“那就说一说,你跟和陆夫人是什么关系?” 梅姐顿时心里一惊,没想到顾谨言是有备而来,居然调查了她的账户。 但单凭一条转账记录也说明不了什么,她随便编一个姚慧芳欠她钱的理由搪塞过去就是了。 可是还没等她开口,一直没说话的男人突然淡淡开腔了。 “想好了再说!”那声音清冷萧寒,听得梅姐一哆嗦,瞬间觉得冷气逼人。 顾谨言淡淡撩起眼皮:“否则,笙铯明天可能就没了。” 梅姐在娱乐场所混迹多年,早就练就了一身圆滑世故。无论任何事,都能沉稳应对。 但此时却被男人那双幽冷锐利的眼睛看得脸色一白,将已经扯到嘴边的谎话又咕咚一声咽了回去。 顾谨言手段狠绝在凉城人尽皆知,他说得出就肯定做得出来。 虽说收人钱财就该忠人之事,但她在笙铯苦苦经营多年耗费无数心血,若是为了姚慧芳和那点钱毁了就太不划算了。 梅姐收起了脸上面具似的笑容,将自己与姚慧芳之间的交易,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部说了出来,将自己摘得很干净。 “顾先生,我与陆夫人只是认识并无深交,她前两天给我打电话,介绍一个叫陆清越的女孩儿来笙铯跳舞,还给我转了一笔钱,说那小姑娘急需用钱,让我帮忙找一个钱多人好的金主安排陆清越出台……” 顾谨言听到这里,眸色倏地一寒,梅姐竟被那眼神,吓得瞬间冒出一身冷汗,连嘴里的话也一下噎住,顿了好几秒才接上之前的话茬:“但是顾先生请放心,我虽然是个生意人,但起码的良心还是有的。怎么可能去算计一个本就十分可怜的小姑娘?至于那笔钱,我当时就想还给陆夫人的,只是您也知道我杂事繁多,一忙起来就给忘了。要不是今日顾助理提醒,我还想不起来呢……” 顾谨言听到这里已经没有兴趣继续听下去,直接起身离开了包厢。 梅姐这才双腿一软,跌坐在沙发上。 然后立刻拿出手机,刚要给姚慧芳通风报信,就见原本已经跟着离开的顾钰不知何时又折回了门口,温润尔雅的面孔,带着一层薄霜:“梅经理,今天的谈话,我劝你还是守口如瓶的好,否则只怕笙铯赚再多钱你也没命去花。” 梅经理手指一抖,手机咕噜一下掉在了地上。 怎么连顾谨言身边的人也这么可怕? 从笙铯出来,一上车顾谨言就面沉似水地吩咐顾钰:“明天你把手头的事都放下,亲自去查一下姚慧芳。” 这段时间事情太多,本想等处理差不多了再让顾钰去查,毕竟陆清菡是他的未婚妻,不方便让底下那些人插手。 现在看来是不能等了。 明明手里有钱,却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这不该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出的事。 姚慧芳的做法实在是太奇怪了。 - 陆清越找了一天的工作,却处处碰壁,那些公司不是嫌她没有学历,就是嫌她没有经验,一份也没面试成。 正郁闷地往回走,忽然看到商场门口贴着招聘广告,名品包包专柜招聘导购员,底薪提成都十分的可观,最重要的是只要求高中学历。 她顿时心里一喜,快步走了进去。 没想到刚到专柜门口,却碰到了何怀晟。 他正在刷卡买单,身边站着一个打扮十分时尚的性感美女。 何怀晟看到她也挺意外:“陆小姐?这么巧你也来买包?喜欢哪个我一起买了送你。” 美女顿时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看向她。 陆清越被看得有点尴尬,笑着指了指立在店门口的招聘广告:“谢谢何医生,但我不是来买包的,是来找工作的。” 刚刚她随便扫了一眼,一个包动辄几万,十几万,她要是能买得起这里的包,就不用为弟弟的手术费发愁了。 找工作? 何怀晟看着女孩儿苍白的脸色,心道顾谨言那块木头可真行,居然真忍心让这娇弱的小美人瞎折腾。 “我觉得这里的工作不适合你,刚好明天我跟谨言约了几个朋友在怡园吃饭,大家都是开公司的,要不到时候你也过来,我保证给你推荐个赚钱多又轻松的职位。” 陆清越只当他是开玩笑,但还是跟他道了谢:“谢谢你何医生,但是不用了。” 身边的美女一脸不高兴地对何怀晟道:“你聊完没有啊,我站得脚都酸了。” 何怀晟在美女的脸上亲了一下,低声道:“那是哥们的女人,不吃醋,嗯?” 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塞到陆清越的手里:“我的电话号就是微信,要是改变主意了就给我发信息。” 说完也不待陆清越说话,便搂着美女走了。 陆清越低头看了看,才知道何怀晟不是普通的医生,而是院长。 也是,顾谨言那样的身份,身边的朋友肯定也非常优秀。 小心地将名片放好,然后去找店长面试。 估计是看到她刚才跟何怀晟认识,店长十分热情,只简单询问几句,便告诉她明天来上班。 虽然知道是沾了何怀晟的光,但陆清越心里还是十分高兴,听店长介绍这里最好的导购员一个月光是提成就能赚几万。 虽然不是什么高级的工作,但跟去笙铯跳舞比起来,已经好太多了。 可是刚一回到家,姚慧芳就兜头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她拉着陆清越的手,眼圈便红了:“清清啊,可怎么办才好?医院来电话了,说是有了合适的心脏可以做移植手术了,但是,手术费需要一百万,我们凑不到!” 她不等陆清越说话,继续说道:“我今天跑了一天,一分钱都没借到。”说着,她脸色带上了几分兴奋:“但是,天无绝人之路,我碰到了陈家的夫人,她们家正在张罗陈家少爷的婚事。我们这一聊,她便对你十分满意,想见见你!” 凉城谁不知道,陈家三少爷是个傻子! 第23章 姚慧芳人设崩了 陆清越看着眸色中带着一丝兴奋的姚慧芳,脑海中又想起自己流产时在医院里听到的话。 当时姚慧芳说,等陆清菡顺利嫁给顾谨言之后,就要让弟弟死在医院里,要将她卖到国外去,还要将她和弟弟的下场去监狱里说给爸爸听…… 现在陆清菡还没嫁给顾谨言呢,就如此迫不及待了。 是察觉到自己对他们的威胁了吗? 不过已经晚了。 “清清,你怎么低着头不说话啊?是不愿意吗?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妈妈也不会逼你。只是你弟弟恐怕就……” 姚慧芳说到这里声音更咽,仿佛悲伤至极已经说不下去。 “我愿意。” 陆清越慢慢抬起眼睛,看着姚慧芳那张假惺惺的脸,她低声说道:“为了小哲,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姚慧芳闻言顿时喜笑颜开,她就知道,为了医院里那个病秧子,陆清越百分百会答应。 她拍了拍陆清越的手背:“妈妈就知道你最懂事了,那我现在就给陈家打电话约他们明天见面。” “妈妈,陈家肯替小哲出手术费,也算是帮了咱们家的大忙,所以我觉得咱们应该订个高档些的酒店以表重视和诚意。” 姚慧芳脸上的笑容越发深,夸奖道:“还是清清考虑得周到。” 陆清越知道,这些事姚慧芳肯定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我在笙铯的时候听客人说,凉城权贵都喜欢去怡园,那里最能彰显身份和地位。虽然咱们陆家现在不如从前,但也不能让人瞧不起是不是?而且……” 姚慧芳微微蹙眉,警惕地看着她:“而且什么?” 陆清越咬了咬唇,“爸爸以前带我们去过那里……” 姚慧芳听完点点头,伸手摸了摸陆清越的发顶:“好孩子,就依你,去怡园!” 姚慧芳只觉得陆清越是想念爸爸了,所以才想去曾经跟老头子去过的地方。 虽然去怡园着实破费了些,但这丫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陈家在凉城也是世家豪门,其他的地方的确显得怠慢。 陆清越见她答应了,又道:“但是妈,我今天刚找了一份白天的兼职,不能第一天上班就旷工,你等我先跟经理商量看看能不能换个班,然后你再定时间好不好?” 姚慧芳听了顿时不认同:“等你嫁到陈家就是吃香喝辣的少奶奶,还用得着上什么班啊?你打电话直接告诉经理,就说咱们不去了。” “不行。” 陆清越没等说话就先红了眼眶,但语气十分坚决:“这个工作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再说,也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看上我,还是等跟陈家的事定下来了,我再辞职。” 姚慧芳见陆清越一副自卑的模样,心里很是满意:“好,依你!” 一点小事,她懒得废话。 她在心里笑,好男人自然是看不上你的。不过,一个小疯子嘛,就没问题了。 “行了,都要嫁人了别动不动就哭鼻子。那你赶紧去请假吧,把时间确定下来我好跟陈家说。” 陆清越点点头,“好,那我先上换个衣服,待会儿问好了告诉您。” 转身的瞬间,女孩抬手擦掉眼角的泪,眸色也冷厉起来。 明天,她就会撕下姚慧芳脸上的虚伪的面具。 回到房间,陆清越便从包里找出了何怀晟的名片,然后按照上面的电话号码加了微信。 微信名很是拉风——风流倜傥人帅心善何某人 陆清越手指动了动,直接备注改成何教授 陆清越深吸口气,给何怀晟发了一条信息过去:【何怀晟您好,我是陆清越。恕我冒昧,我弟弟有心脏病,我想请您帮忙找个专家看看。】 这是陆清越的心里话,只不过,今天除了这件事还放了些小心思。 何怀晟很快回了信息:【没问题,你有空的话,晚上过来我们详谈。带着你弟弟的病历。】 陆清越捏着手机,打下几个字:【我们可以另外约时间吗?我有点怕……】 何教授:【怕?怕什么?怕见到瑾言?】 lqy:【恩!】 何教授:【我记得你还欠他一个谢谢呢,你不趁此机会来表达一下谢意?】 陆清越没再回信息,她盯着手机屏幕一直看着。 不久后,何怀晟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里面发了地址和包厢。 何教授:【明天下午四点半,怡园三楼303包厢】 陆清越这才松了口气。 陆清越起身,冷漠的脸庞上缓缓放柔,又恢复到之前的胆小柔弱,这才下楼去告诉姚慧芳经理不同意换班,自己得下午四点之后才有时间。 然后不等姚慧芳说话,便又补充了一句:“若是觉得时间不合适,那就等明天吧。” 为了防止再生出变故,姚慧芳哪里肯再等,虽然心里不高兴,但还是笑着道:“合适,这个时间刚刚好,正好吃晚餐。” 陆清越上楼之后,陆清菡小声问:“妈,你真的要把她嫁给那个疯子啊?” 姚慧芳看她一眼:“怎么,又心软了?” 陆清菡抿了抿唇:“我就是觉得,随便找个人把她嫁出去,不让她影响我跟谨言就行了。” “目光短浅。” 姚慧芳恨铁不成钢地道:“把她嫁去陈家,等妈妈的公司正式成立后会大有助益,而陈家那个三少爷又是个傻的,即便她成了名正言顺的少奶奶也只会是个笑柄,翻不出什么浪来。” 第二天,陆清越准时去上班。 经理给她做了简单的培训,就让她上岗了。 同班的姐姐也对她也很好,教她怎么卖货,她虚心又努力,大半天下来,居然卖出了两个三十多万的包包。 同班的姐姐说她运气好,这一个包就能提成六千多,两个就是一万二。 若是每天都能卖两个这样的包,那用不了多久就能攒够弟弟的手术费了。 可是刚一走出商场,她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去。 因为姚慧芳跟陆清菡正站在商场前面的小广场,看到她出来,立刻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居然亲自跑到这里来等她,看来陈家对姚慧芳来说应该很重要,怕迟到了惹陈家人不满。 也是,从前她以为姚慧芳是自己的亲妈,从未揣摩过她这个人,现在仔细想想,她这些年的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无利不起早,唯利是图。 她抽空打听了下陈家,在凉城仅次于顾家的富豪,能攀上陈家,可是多少人的梦想。 所以若是今天得罪了陈家,姚慧芳肯定会懊恼万分吧。 一开始,她还好奇,陈家那样的人,怎么会选她? 第24章 顾先生的小温柔 毕竟,她在凉城已经是声名狼藉。 当她听说陈三少爷是个疯子,骂人,打人,疯狗一样的时候,终于了然了。 可真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呢? “清清,还愣着干什么呢?再不走要迟到了。”陆清菡走过来拽了拽她的胳膊。 陆清言敛下眼底情绪,调整好表情,才道:“姐姐,我就是一想到相亲就有点害怕。” 陆清菡随口道:“害怕什么呀,今天就是见见陈家的长辈,那个三少爷今天又不来。” 陆清菡心里冷笑,那是个疯子,陈家当然不会把人带来。 上了车,姚慧芳就将两个袋子塞给她:“本来想给你买身新衣服新鞋子,但是你非得上班现在想买也来不及了,这是你姐姐的,衣服鞋子都没穿两次,你赶快换上吧。不然你穿套运动服显得太不正式,有失礼数。” 陆清越心道什么有失礼数,还不是怕陈家人看不上她。 陆清菡听话地将衣服鞋子都换了,只是陆清菡比她胖,衣服不大合身,鞋子也大了两号。 但她没心思去计较这些,因为接下来她还有场大戏要演。 到了怡园,姚慧芳走在前面,趾高气扬地对热情迎上来的大堂经理道:“202包厢,昨晚预定的。” 大堂经理看了陆清越一眼,然后满脸歉意的道:“实在抱歉姚女士,202包厢的电路突然出了毛病,空调照明灯都不好使了,为了表达我们的歉意,给您免费升级到三楼301贵宾包厢,您看行吗?” 怡园三楼的包厢就三个,都是vip贵宾专用,招待的都是凉城最顶级的权贵,就算爸爸没出事的时候,也未必能订得到。 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显摆,姚慧芳自然欣然应允。 上楼的时候陆清越走在最后,她转头朝大堂经理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午休的时候她提前来了一趟,给那个经理直接塞了一万块红包,又搬出了顾谨言的名头,才把包厢给调换了。 进了包厢没一会儿,陈家人也到了,姚慧芳给她做了介绍之后,便开始跟陈家人寒暄攀谈。 陆清越心里装着事儿,没心思听他们那些虚与委蛇,便低头一直吃东西。 只不过,菜再也不如从前好吃了,但她还是吃得很大口,吃得毫无形象,还喝了两杯红酒,姚慧芳故意咳了好几声她都假装没听见。 她就是要激怒姚慧芳! 最后见姚慧芳眉头都要皱成一团了,她才抹了抹嘴巴站起身:“抱歉,我可能吃得太急了,忽然肚子疼,去下洗手间。” 说完也没看姚慧芳已经气到脸绿的表情就扭头走出了包厢。 中午的时候她已经上来勘察过地形,这层楼一共就三个包厢,每个包厢都独自朝着一个方向,相邻的包厢之间也需要拐个九十度的弯,彰显出独立的空间感。 公共洗手间在最尽头,走过去刚好路过何怀晟说的303包厢,此时顾瑾言就应该坐在里面了吧? 其实,每个房间都有洗手间,所以,她想跟顾瑾言无意间遇到会很难吧? 结果,让她没想到的是,老天都在帮她。 她从洗手间洗了手出来之后,迎面便碰到了顾瑾言。 男人长身玉立,修长俊朗的外形总能让人一眼就认出来,很显然,顾瑾言也看到她了。 其实,她不知道,自己在男人眼中也同样的光彩照人的。 尤其是在顾瑾言眼中。 她一看到顾瑾言,便停下了脚步,心里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虽然,这一切都在按照她预想好的发生,可是,她一看到顾瑾言就无法抑制的紧张。 顾瑾言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陆清越,最近他做那个梦的次数越加频繁了,虽然她们在生活中不是常常见面,但其实是夜夜相见。 顾瑾言看着女孩胆怯地站在一边不敢动的身影,他唇角勾了勾走过去。 男人强大的气场压下来,接着低沉的声音便响起来:“怎么在这里?” 陆清越两只手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包包:“我妈带我来……见陈家的人!” 顾瑾言眉头微蹙:“陈川志?” 女孩低头轻声说道:“恩!” 顾瑾言看着她:“做什么?” 从未听说陆家跟陈家有什么往来,倒是听说陈家最近四处张罗给他们家的三疯子找老婆。 男人的眼神忽然暗了下去,此时,陆清越的手机忽然响了,陆清越赶紧接了起来,手机里声音很大:“你去哪里了?” 陆清越低声说道:“我去洗手间了!”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来,听到没!”姚慧芳怒吼的声音清晰传来。 陆清越赶紧将手机放进包包里:“顾先生,我妈找我,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匆忙地往包厢走去。 顾瑾言看着女孩羸弱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刚想转身,视线却落在地上。 他俯身捡起来一个小东西,放在掌心中仔细看去,他是眸色顿时黑云翻滚。 几个月前那一晚,第二天早上他醒来发现身边躺着陆清菡,陆清菡离开之后,他才发现他的枕头边上遗落了一枚耳环。 而他记得清楚,当时陆清菡耳朵上带着两只耳环。 此时手里的这枚耳环,便跟那日的一模一样。 眸色黑得浓稠无比,他迈开脚步往陆清越消失的方向而去。 姚慧芳果然正在301门外等着她,见到她立刻将她拽到一边低声训斥:“你到底怎么回事?你是饿死鬼投胎么,就知道吃吃吃,还喝酒,你是故意让我丢脸故意想毁了这门亲事是不是?” 陆清越故意让姚慧芳背对着后面,她清楚地看到男人的身影停在了拐角处。 她心里有点兴奋,今天她就要让顾瑾言知道所有的一切,知道这对母女的真面目。 她眼泪一下流下来,拉着姚慧芳的手哀求道:“妈妈,我听说陈家的三少爷是个疯子,他还杀过人。我害怕,我不想嫁给他。我可以再去笙铯跳舞,我可以多打几份工,求求你别让我嫁给疯子,好不好?” 此时,姚慧芳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再说,能攀上陈家她做梦都没想到,她怎么能放弃呢! 第25章 姚慧芳的真面目藏不住了 她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哄着陆清越:“清清,你不想救小哲了?你在笙铯跳舞得多久才能赚够小哲的手术费啊。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合适的心脏,要是错过了,以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到时候小哲能不能等到那时候都不好说啊!” 陆清越抖着肩头,更咽说道:“妈,不然去跟顾先生借吧,我会赚钱还他。我会努力工作,很快很快就会还他的!” 姚慧芳一听陆清越打起了顾瑾言的主意,顿时被触到了逆鳞,她冷声说道:“绝对不行!你给我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陆清越知道,姚慧芳母女最在意的是什么,看着姚慧芳已经控制不住情绪了,她又说道:“要是您跟姐姐不好意思跟顾先生开口,我去说,我现在就去!” 说着,陆清越转身就要走。 人却被姚慧芳一把拽回来,回手她打了陆清越一个耳光,怒声说道:“你敢去。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去找顾先生,破坏了你姐姐的婚事,我打断你的腿。” “妈,难道您的面子,姐姐的婚事,比我重要,比小哲的命还重要吗?之前,您让我去笙铯跳舞,现在又逼我嫁给一个疯子。为什么您现在眼中只有姐姐,难道我跟弟弟就不是您亲生的吗?” 陆清越边哭边说着,手紧紧地捂住脸。 姚慧芳真是被气到爆炸了,她咬牙说道:“客人还在里面,你最好擦干眼泪跟我进去,否则,你就等着给你弟弟收尸吧!” 陆清越惊讶地看着她:“妈,您怎么能这么说?您心里难道就不希望小哲好起来吗?” 姚慧芳真是没有耐心了,陈家人在里面被晾了这么久,她得罪不起。 她索性也不再装了,一双眼睛如同淬了剧毒一般,哪里还看得到慈善的目光?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正如你所说,你不是我亲生的。不光你不是,你那个病秧子弟弟也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你们的亲妈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所以,若是不想亲眼看着你弟弟去死,就滚去洗手间擦干眼泪补好妆,乖乖回来跟陈家把婚事定下来。” 姚慧兰说完便转身进了包厢。 终于到了这一天,陆清越觉得自己仿佛等了好久,她早就厌烦了每日跟她们演戏,强颜欢笑。 可是,今天真的到了这一天,撕去了最后那一层窗户纸。 她的心却还是好疼。 不为别的,只为她过去二十多年的无知和愚蠢。 二十年的,真心错付! 想到墓地里躺着的母亲,悲伤的情绪止不住地席卷了全身。 妈:我再也不用叫那个女人妈妈了。 顾谨言走出来的时候便看见女孩儿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就像一只受伤的小猫,眼泪一串串地往下坠。 其实今天中午,顾钰就已经将姚慧芳的所有资料交给了他。 可即便不是亲生的,他也没想到那个女人居然会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若非亲耳听见,他简直不敢相信那些话是从一向贤惠端庄的陆夫人嘴里说出来的。 而这个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傻女孩,被自己认为最亲的人欺骗欺负,给她了最残酷的打击,她一定无法承受吧? 有一种无法言明的情绪缓缓碾过心头,带着丝丝的疼痛,像是怕吓到她一般,他缓缓伸出手,轻轻牵住了她的手腕。 陆清越虽然知道是谁,但当那只温热干燥的大手圈住她的手腕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别怕,是我。” 陆清越扬起带着泪痕的小脸,看着眼前如画般的英俊眉眼,无论见过多少次,这个男人都会令她忍不住心尖发颤。 漆黑湛深的眼眸,俯身静静地望着她,漂亮的手指此时正牵着她的手腕。 他好闻的冷杉味道将她笼罩,他眉眼深邃,只字未语,牵着她的手转身往外走。 女孩乖巧无比,在他的身边乖乖跟着。 就这么被他带着走出怡园,上了顾瑾言的车。 陆清越眼角还带着泪,在夕阳金色的光线里看不清男人俊美的五官,更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感觉自己被他攥过的手腕还在隐隐发烫,心跳也乱了节拍,一抹陌生的情绪在心底浓稠地攒动。 一路上都是沉默,他不开腔,便给人不敢主动说话的压迫感,直到车子在一片湖边停下来,他才低哑出声。 “这个东西,是你的吗?” 陆清越看着静静躺在他掌心的一只耳坠,抿唇没有出声。 陆清越看着他掌心中的耳环,一时间却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今天晚上所有的结果,陆清越都已经想到了,但是,现在她又开始后怕。 如果一切都跟顾瑾言说了,他会怎么样?会不会惹恼了他? “回答我。” 顾谨言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同时男人高大身躯也跟着靠过来,带着淡淡烟草香味的手掌有往她眼前递了递:“这只耳环到底是不是你的?说话!” 陆清越看着男人掌心里的那只耳环,脑子里无法控制地闪现出那一晚他薄唇温柔吻过她耳垂的情景,红晕不知不觉从脸颊蔓延至耳根。 心跳也咚咚咚的,之前在姚慧芳面前心里勇气十足坚定无比,可是现在面对这个男人,竟有些不敢抬头看他。 因为接下来的话题注定是尴尬且不愉快的,毕竟当初是她和姚慧芳母女合伙欺骗了他,最主要的是,她没能保住他的孩子。 但是她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就算他恼她恨她,她也要彻底揭穿姚慧芳的真面目。 她轻轻吸了口气,颤颤地抬起眼睫,小声道:“是我的。顾先生你是在哪里捡到的?” 男人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轻启薄唇:“在怡园的走廊里捡到的。” “哦,谢谢你。” 她说着伸手去拿耳环,却见他手掌突然一收,然后拉开手扣拿出来一只一模一样的耳环也出现在他的掌心里。 “但是这另一只,是七个月前那天晚上,在我的床上捡到的。” 男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一字一顿地问:“还不说实话吗?”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期待。 陆清越呼吸一滞,感觉心跳都停了一拍,原来他不但拾起了那只耳环,还随身带着。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酸酸涨涨的,莫名很委屈。 她眼眶泛红地咬了咬唇,声音冷静地将真相和盘托出。 “七个月前那天晚上的人的确是我,因为她们说只有和你有了夫妻之实,你才会尽快跟姐姐结婚,才会答应救我爸爸。但是姐姐早已没了第一次,她们便让我替姐姐进了你的房间,然后在结束之后再悄悄跟姐姐换回来。” 第26章 顾先生知道真相后 顾谨言的双眸渐渐阴沉下去,原来他一直以来的猜测都没有错,那天晚上的人竟然真的是她。 手紧紧攥紧,他盯着陆清越冷声问道:“那你肚子里那个孩子呢?又是谁的?” 那个孩子夭折的时候他特意命人去医院查过,是五个月。 难道她在跟他共度一晚之后又跟了沈观良? 陆清越听他提起孩子,心中的伤疤再次被揭开,眼泪也无法抑制地奔涌而出。 男人的脸色阴沉无比,伸手握住她的下巴,语气中带着命令的语气:“是谁的?” 陆清越被迫与他对视,男人的眼神冷得如冰霜一般,她咬咬牙,颤抖着声音说道:“是你的!” 男人冰冷的眼神森寒无比,声音也锋利起来:“所以,你怀了我的孩子却不告诉我,最后还把我的孩子害死了?” 那个孩子是陆清越一直以来的最大的痛处,听到他这么说一下便激动起来:“怎么是我害死孩子的?我辛辛苦苦怀了她七个月,若不是因为你当时苦苦相逼,我的孩子又怎么会流产?” 当初若不是他,她就不会万般无奈地嫁给沈观良,也就不会出现婚礼上的事。 她会找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悄悄地把孩子生下来,好好地抚养长大。 “你欺骗我在先,害死我的孩子在后。现在竟然将一切怪在了我的头上,你很好!” 他手上用力,陆清越的下颚立即红了一片。 顾瑾言已经很久没有动过这么大的气了,他双眸微眯,冷酷逼人:“照你的意思,难道我应该让你带着我的孩子嫁给沈观良,让我的孩子去管别的男人叫爸爸?” 他当初那么问她,她死都不承认,还跟沈观良一起合伙欺骗他,想带着他的孩子改嫁。 若是她能早点说实话,他的孩子又怎么会没了? 她的做法简直比姚慧芳和陆清菡欺骗他还要可恶一百倍。 陆清越深吸口气,她知道,她不能惹怒他,她要求他帮她。 她伸手握住男人的手,忍着下巴上的疼痛,柔声说道:“我也不想的,可是当时我没有办法!她们逼我,你也逼我。我不想欺骗你,我只是想救我爸爸和我弟弟,真的!” 她温柔的声音中带着无法自控的颤抖,眼泪一滴滴地不停落下,滚落到他的手背上:“顾先生,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很爱肚子里的孩子的,可是我没能力保护他……求您别生气好吗?如果您想要孩子,我可以再生,我给你生……” 陆清越心里面最后的坚强,在孩子的这个痛点上和顾瑾言面前,已经全部坍塌瓦解了。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孩子已经没了,她现在要救出爸爸和弟弟啊。 她两只手紧紧握着顾瑾言的手,低声哀求着:“顾先生,求求你帮帮我,救救我爸爸和我弟弟吧!” 男人五官冰冷,漆黑眼底如巨浪在翻滚,刀削的唇颤抖了下:“你们把我玩弄于股掌之中,又害死了我的孩子。现在还让我帮你?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 他长臂伸过去一把将车门推开,声音中带着愤怒说道:“滚!” 陆清越终于获得了自由,此时她的下颚已经肿了,可是此刻她根本就顾不上疼,她紧紧攥住顾瑾言的手:“顾先生,只要您肯帮我,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就看在我曾经为你怀过孩子的份上,帮帮我!” 陆清越知道,她不能放弃,否则,过了今天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男人却狠狠甩掉她的手,深邃的眸色中带着愤怒说道:“除非你让孩子活过来!否则,我不跟你计较已经是慈悲了,下车!” 陆清越带着泪痕的眼睛盯着他,从前,他虽然看着冷,从不多言,但是,对她却都是和善的。 而此时,他森寒的眼让人看着害怕,他的额头上青筋凸起,双手紧紧攥在一起,凝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陆清越知道,他很生气。 他气她欺骗他,气她没护住他的孩子。 可是,她的心里也很委屈。 只是,她的委屈跟他无关。 她知道,想让顾瑾言帮忙是不可能了。 她轻声说道:“是女儿!她陪了我七个月,我也很想她……” 湖边冰凉的晚风从敞开的车门吹进来,吹在陆清越的心上,冰冻了她的心。 她手指发抖,按了好几下才将安全带的卡扣按开,下了车。 还没等她站稳,就听见身后砰的一声车门被关上,黑色幻影风一般从她身侧疾驰而去。 陆清越扶着路边的栏杆站在那里,望着车子离去的方向,心口憋闷地窒息。 明明想做的已经做到了,顾谨言现在已经知道了真相,知道了姚慧芳母女的真面目,再也不可能娶陆清菡。 可是她的心里为何一点都不觉得痛快,反而这么难受呢? 可能是因为,终究还是跟顾瑾言翻了脸,她身边唯一可以帮她的人。 黑色的幻影孤傲地疾驰在郊外寂静马路上,夜色,缓缓降临下来。 路灯光线忽明忽暗,一道道划过车前的挡风玻璃,映着驾驶座上男人怒意未消的脸,和沉郁难测的眼眸。 挺拔修长的身躯靠着椅背,混身散发着冷的让人窒息。 夹着烟的左手搭着车窗,火星在夜风中向后飞溅。 搁在仪表台上的手机响了又响,在响到第三遍的时候他才接起来,何怀晟的声音顺着电波嚷嚷过来:“饭吃到一半你跑哪儿去了?哥几个好不容易聚一次你半路放鸽子什么意思?” 男人低声道:“我马上回来。” 顾谨言回到包厢的时候,里面已经酒过三巡进行到了ktv阶段,绚丽的灯影里,何怀晟正笑眯眯的听着推酒小姐作介绍,其他两人则抱着麦克风鬼哭狼嚎。 闪烁刺目的灯光让他有些不适的皱起眉心,也没跟几个人打招呼,迈着长腿就往最里侧的角落里走。 他坐下,抬手将另一个推酒小姐叫过来,根本没用介绍,就长指敲了敲桌面:“开一瓶,倒酒。” 推酒小姐顿时笑颜如花,动作娴熟开酒倒酒,期间不断向这位尊贵俊美又阔绰的男客人暗送秋波。 可惜顾谨言根本没心情看她眼睛里翻出的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时唱歌的也不唱了,音乐声也关了,几个人都面面相觑又默默无声地看着这个平时甚少喝酒的男人一杯接一杯的烈酒往下灌。 “怀晟哥……”其他两人被男人一身戾气的模样吓得没胆子劝,只能求助跟顾谨言关系最亲近的何怀晟。 何怀晟目光锐利的看了看那通身都散发着冰寒之气的男人,英俊的眉宇皱了皱。 顾谨言喝第五杯的时候,何怀晟走过去坐在了他的旁边,抬手按住他的又端起的酒杯:“这是酒,不是水,你拿它解渴呢?” 男人转头看了何怀晟一眼,放下酒杯抽出一根烟,打火机的声音在安静的包厢里尤其明显,他这才察觉到大屏幕上闪烁的画面没有音乐,其他三人都安静沉默的望着他。 他抽了口烟,指了指屏幕:“怎么都不唱了?” “呵呵,嗓子有点干,不想唱了。” “对对,谨言哥你也喝点水,那酒太烈免得胃里不舒服。” 何怀晟看出顾谨言情绪不对,开口道:“我看今天也差不多了,就散了吧,咱们下次有空再约。” 其他两人立即附和:“也好也好。” “那怀晟哥谨言哥我们就先走了。” 转眼间包厢里只剩下两个人。 何怀晟才问:“刚才出去碰见谁了?怎么活像吞了半吨火药回来?” 顾谨言一脸漠然,深邃五官在暗光里更加立体薄削,沉白的脸颊此时更白了。 他抽了口烟,然后扭头看向何怀晟,声音平静又冰冷。 “七个月前那个晚上的人不是陆清菡,是陆清越。” 何怀晟愣了一下,随后顿时一脸喜色。 “你说之前跟你睡了一晚的那个女人是陆清越?那这不是正合了你的心意吗?那你应该高兴才对呀还喝什么闷酒?” 第27章 真相大白 顾瑾言眸色清冷无比,声音也冰冷无比,“她害死了我的孩子。” 何怀晟听完一愣,接着用一种“你在说什么胡话”的表情看着顾谨言:“你哪来的孩子,我怎么不知道?” 说完又嘶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说的不会是你姑姑捡的那个孩子吧?可是那孩子不是养在你家里么,怎么会……” “不是。” 顾谨言点燃一根烟,声音淡淡的说道:“她之前流掉的那个孩子,是我的。”他神色淡漠,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 何怀晟愣怔了一下,随后皱了皱眉:“陆清越流过产?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月,她打算带着我的孩子嫁给沈观良的时候。”顾瑾言淡淡说道。 何怀晟的眸色沉了下去,他隐约记起上个月的确有媒体爆料,沈夫人大闹婚礼,导致沈观良和其新婚妻子双双住院,而且连未出世的孩子也流产夭折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沈观良那个新婚妻子,居然是陆清越,而那个流掉的孩子,竟然是顾谨言的。 他有点明白为什么顾谨言如此愤怒了。 这种事放在任何男人身上,都没法冷静。 “可是,我有一点想不通,陆清越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最后你醒来看见的却是陆清菡?是陆清越有私心,想抢姐姐的未婚夫,还是她们姐俩之间有什么协议?陆清菡不是非常爱你吗?她怎么能容忍陆清越跟你共度一晚呢?” 何怀晟真的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的,此时的他满脑子的问号。 他没想到,陆家这么复杂。 顾谨言捏着手里的酒杯,白皙的手背绷起青筋,唇角却勾起一抹笑意:“她说陆清菡没有第一次了,所以姚慧芳让她代替?” 他抬手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随后低声说道:“可笑吧!” 何怀晟顿时手砸在桌子上:“她们太过分了!陆清菡看起来大家闺秀一般,怎么能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呢?还没结婚,就给你扣了一顶绿帽子!气死我了!” 何怀晟也拿起酒杯咕咚咚地喝了一杯,他看向顾瑾言:“现在在凉城,谁敢这么耍你?必须得给她们一些教训,一家子都是什么人!” 顾瑾言在一边抽烟,深邃的眸色在淡蓝色的烟雾中看不清情绪。 何怀晟忽然想起什么,又说道:“陆清越跟你是第一次吗?” 男人点点头:“恩!” 何怀晟长出口气:“那她为什么不告诉你实情?至少有了孩子应该告诉你!” 顾瑾言低声说道:“她说,为了救她父亲,怕我知道了事情不会出手帮助。” 何怀晟:“所以,姚慧芳和陆清菡求你帮忙了?” 顾瑾言摇摇头:“没有!” 甚至,他主动说过要帮忙,她们都拒绝了。 “那她们这不是耍戏那个小姑娘吗?后母为了让自己女儿顺利嫁入豪门,所以欺骗继女,让她代替姐姐给出自己的第一次?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姚慧芳也太可恶了,陆清菡更可恶。自己妄想偷桃换李,这种事是别人能替代的吗?” 何怀晟说完,看向顾瑾言:“瑾言,你现在怎么想?” 顾瑾言唇角微勾:“你说呢?” “当然是解除婚约,这样的女人怎么能要?你可别再跟我说,她救过你。她对你做的这些混账事,你不跟她计较就已经是对她的慈悲了。你更别说,爷爷订下的婚事。爷爷可不会想让你娶个这样心机歹毒的女人!” 何怀晟一脸愤慨的说道。 顾瑾言盯着杯子里暗红色的液体,狭长漆黑的眼里淡出一抹轻笑:“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何怀晟沉下心中的情绪,低声说道:“不过,换个角度想,陆清越如果只是为了帮助陆清菡,她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大可以直接打掉那个孩子,为什么还留着那个孩子?她是不是喜欢你?” 顾谨言闻言眼神一沉,他倒是一直没想过这个问题。 为什么? 她一向对姚慧芳言听计从,当时她又想救她父亲,如果没有这个孩子,也许一切都会按照她们设计的那样发展下去。 喜欢他? 这三个字,是最没意义的。 他淡淡地道:“怀了我的孩子,日后便是跟我坐上谈判桌最有利的筹码!” 何怀晟深吸口气,他看着顾瑾言,心里理解他此刻的心情有多么糟糕。 他低声说道:“所以,现在让她给你做辅助治疗,你还觉得不合适吗?她们既然这么对你,你还顾忌那么多干嘛?咱们最起码明码标价,让她自己选。” 顾谨言唇边勾出一抹弧度,充满讽刺:“你说的有道理。” “我去跟她谈,她在哪里?”何怀晟低声说道,伸手去拿外套。 顾瑾言淡淡地说道:“我把她扔到郊外了!” 何怀晟眉头微蹙:“那里晚上没什么人,最近又发生过杀人案!” 顾瑾言的眼眸闭了闭,女孩瘦弱的身影,满是泪痕的脸蛋浮现在眼前。 他当时,的确是太冲动了。 何怀晟看向顾瑾言:“我去找找。别出什么事。” “一起吧!”顾瑾言也睁开眼,起身跟何怀晟走了出去。 顾钰驾车,黑色迈巴赫往城郊一路疾驰。 何怀晟看着一路沉默着,双眸紧紧盯着窗外的男人:“要不打个电话问问她现在人在哪儿?” 顾谨言薄唇动了动:“我没有她的号码。” 何怀晟拿出自己的电话翻出微信,手指一点直接将一个语音电话拨出去,然后递给他。 顾谨言低眸看了眼屏幕,抬眼看他:“你怎么会有她的微信?什么时候加的?” 何怀晟说道:“昨天,正好碰见,原本是想有时间跟她谈谈给你治疗的事。” 顾谨言没出声,盯着屏幕。 语音,没接通。 其实不是陆清越没接,她听到电话震动刚拿出来,还没等看清来电是谁,手机就显示没电自动关机了。 她站在原地盯着已经黑下去的屏幕,整个人都有些怔怔的。她微信里就那么几个联系人,谁会给她打语音电话? 难道是姚慧芳还想办法说服她嫁给陈家那个疯子? 明知道姚慧芳应该是在骗她,但心里还是忍住不浮起一丝希冀,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医院那边如果真的找到了合适的捐献者,这对小哲来说将是一次特别宝贵的机会。 可是她要到哪里去找一百万? 现在连顾谨言也被她给得罪了…… 第28章 她被前夫带去了酒店 正失魂落魄地往前走,忽然一束刺眼的车灯打在她的身上,她下意识抬手去挡,走神的瞬间不知踩到了什么,高跟鞋忽地一歪,脚腕顿时钻心的疼。 她一下蹲到地上,呼吸发颤,心里的憋了许久的伤心难过,也伴随着那股疼痛倾泄出来。 她眼睛怔怔地盯着地面,眼泪无声往下掉,泪腺失控了一般,仿佛要把心里所有的情绪都哭出来。 她实在是太难过了,甚至没注意到那辆车在她身后无声停下,直到一道阴影将她笼罩,她才惊慌抬起眼睛。 “清清,真的是你?” 沈观良拄着拐杖站在他的跟前,清隽的眉宇瞬间拧紧,漆黑瞳眸里满是心疼:“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一个人蹲在这里哭?” 陆清越吸了吸鼻子,慢慢地用那只没崴到的脚撑着站起身:“阿良,我没事!” 嘴里说着没事,眼泪却哗啦一下再度流下来。 沈观良着急了:“清清你别哭,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有我在呢!” 陆清越心里知道沈观良此时也很艰难,不想让他再为自己担心,便强自压制情绪,低声说道:“我崴脚了……” 沈观良闻言低头往她的脚上看去,五公分的高跟鞋。 而且一看鞋码大小就不是她的,后脚跟空出了一截。 还有她这失魂落魄哭成泪人的样子,分明就是发生了什么伤心难过的事。 这黑灯瞎火的,离市区又这么远,到底是谁把她扔在了这个地方? 但是她不想说,他也就没再追问,只将目光停在她正微微发颤离的悬着左脚上,看到脚腕处原本素白的皮肤已经被磨破了,眼底的心疼几乎要抑制不住,他从未像此刻这般恨自己的这双腿,恨自己现在不能将她抱上车。 压住心里的阴郁,温声问:“还能走吗?” 陆清越点点头:“能的。” “那先上车再说。” 现在,在她身边能相信的人,也只有沈观良了。 “谨言,你看前面那是不是……” 顾谨言抬头,就见前面不远处,一辆白色的轿车旁边,陆清越正被一个拄着拐杖的男人扶着上车。 车子徐徐靠近,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但是他看见陆清越跟那人十分亲密,然后扶着他的手臂,弯腰上了后座。 之前还说要再给他生孩子,转眼就投入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何怀晟看了看男人的脸色:“谨言,或许是误会,咱们停车下去看看再说。” 下一秒就听见顾谨言声音清冷的道:“不用。” 他看着旁边的男人:“她被一个男人带走了!” “是沈观良。” 何怀晟深吸口气,原来是沈家那个私生子,陆清越的前夫。 在他怔愣的瞬间两辆车已经擦肩而过,何怀晟立即说道:“顾钰,掉头,跟上去。 顾钰在倒车镜里看了眼顾瑾言,见他没有说话,便调转了车头。 陆清越盯着后视镜里那辆远去的黑色轿车,她的眼神深了几分,很像顾瑾言的车。 怎么可能呢? 他当时气成那样,说了那样狠绝的话,又怎么可能回头来找她? “清清,还好吗?”沈观良的声音唤回她的思绪。 她笑了笑:“好多了。” 沈观良这才松了口气,抬手抽出中间的安全带,倾身往她那边想帮她扣起来。 但是手臂还没伸过去,就被一只白皙纤弱的小手阻挡住:“我自己来吧。” 他只好收回手,眼底闪过落寞,这么久了,除了刚才她因脚腕受伤没能站稳朝他怀里跌了一下,总是这般客客气气地与他保持距离。 不过没关系,只要是她,哪怕就这样相敬如宾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也很好。 听到安全带咔嗒一声扣好,他才淡声吩咐:“开车,去中心医院。” 陆清越听了忙看向他:“我不想去医院。” 去了医院就要花钱,挂号费检查费加上拍片子,没有个一两千块出不来。 她现在没有钱去浪费。 沈观良幽幽地看着她,闻声劝道:“万一伤到了骨头怎么办?不去医院看看我不放心,做个ct很快的。” 那就更不能去了,ct比拍片子还要贵很多。 “我不想去医院,你再这样我下车了。” 沈观良一听立即妥协:“好,那我送你回家。” 一听到回家二字,陆清越眼眶瞬间发红,低声喃喃道:“回家?我已经没有家了。” 从爸爸被陷害入狱的那天起,她就已经没有家了。 沈观良看着她的模样,心疼得很,拧起墨眉:“清清,为什么会这么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陆清越却只是摇头,什么也不肯说了。 “那我送你去酒店好吗?你现在状态非常不好,你需要泡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一下。” 刚刚他扶她的那一下,碰到了她的手指,凉得像冰一样。 也不知道一个人在这里吹了多久的冷风,本来身体就瘦弱,不赶紧驱驱寒非感冒不可。 陆清越像是大脑迟钝地反应了两秒,才“嗯”了一声,“好。” 沈观良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吩咐道:“林叔,去惠安酒店。” 惠安酒店虽然不是凉城最好的,但正好是他掌管的分公司旗下的酒店,她又伤了脚腕,他能叫人格外照顾一些。 半小时后,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沈观良先下了车,然后扶着陆清越下车。 酒店的人热情无比,虽然都知道沈观良是个私生子,但自从正牌大少爷车祸去世后,他就是沈家唯一的独苗,沈氏集团未来的继承者,所以下属们就算心里瞧不起他这个残废,面上也半点不敢怠慢。 与此同时,马路对面的黑色幻影里,静默无声。 何怀晟低声说道:“你就看着她们一起出入酒店?” 男人眸色深沉:“不然呢?我要去捉奸吗?以什么身份,就因为她的第一次是给了我吗?” 他低声说道:“顾钰走!” “顾钰,再等等!”何怀晟出声拦着:“我倒是很想知道,陆清越到底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跟一个男人进酒店的女人。如果她是那样的女人,那么她连给你做辅助治疗的资格都没有。” 顾钰回头看眼顾瑾言,见顾瑾言依旧没说话,便没动。 第29章 不自知的吃醋了 顾谨言的视线远远望着那抹娇弱的身影被沈观良扶着,看着她一小步一小步走进电梯里。 他眸色沉了沉,虽然她现在跟沈观良已经没有关系了,但是,他却是她曾经要嫁的人。 他们之间的感情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有没有过亲密接触? 顾瑾言一想到,那娇弱柔软的身躯被另外的男人相拥爱抚过,他忽然间觉得呼吸有些不畅。 男人的眸色中的黑,比深夜还浓稠,紧紧盯着电梯的方向。 片刻后,沈观良从电梯里出来了。 顾瑾言紧攥的双手松了松,他的眸色也不似刚才那么冷了。 他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吩咐大堂经理:“找个医生过来给陆小姐看看,她有点受凉,让后厨煮碗姜汤送上去,再让那两个服务员看护着她泡个热水澡,等她洗完出来再通知我。” 大堂经理一一记下:“好的沈总,我马上去办。” 车上,忽然顾瑾言发出一声微弱的低吟。 何怀晟忙按亮了头顶的内室灯,这才发现顾谨言的脸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惨白,额头布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赶紧说道:“顾钰,去何氏私立医院。” 酒店距离医院不远,顾谨言下车的时候脸上的汗已经开始往下滴,但还是身形笔直的走进了电梯。 电梯在胃肠科停下,何怀晟直接将人拉进诊室,对值班医生道:“酒精刺激引起的胃痉挛,原有浅表性胃炎和胃溃疡,赶紧给他输液。” “不用输液……” “不想胃穿孔就闭嘴。” 何怀晟不容分说将他按在了诊床上。 顾谨言知道何怀晟的脾气,苍白着脸色闭上了眼。 何怀晟瞧他一眼摇摇头,接过值班医生已经兑好药的输液瓶,亲自动手将输液针扎进了男人的手背。 “明知自己的胃已经千疮百孔还这么作,你说我是不是该给顾爷爷打电话告个状?” 顾谨言眼睛掀开一条缝:“你敢。” 何怀晟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不告状。” 顾谨言:“……” “幼稚。” 何怀晟无视掉他的嘲讽,一本正经地问:“谨言,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陆清越了?” 顾谨言直接把眼睛闭上了,一脸拒绝回答这种无聊问题的表情。 但何怀晟低着眉眼,面色深沉地看着他。 顾谨言十七岁接管顾氏,当时那些股东都欺负他年轻跟他唱反调,但是顾谨言不服输,那些人不肯帮他就自己拼,刚开始那几年,许多大合作都是他亲力亲为在酒桌上拼下来的,好几次都喝到胃出血。 等彻底将总裁的位置坐稳之后,他便不怎么喝酒了,说家里还有长辈要奉养,不能再祸害身体,万一英年早逝就没人给爷爷奶奶养老送终了。 这么多年他一直很自律,甚少喝酒。 可是今天,为了那个小丫头,他居然破了自己给自己定下的规矩。 要说他心里不在乎那个小丫头,有些说不过去。 只不过,她实在是配不上顾瑾言。 酒店里,顶层总统套房。 男医生一边用湿巾擦手一边叮嘱:“陆小姐,您的脚腕就是关节有点错位,复位之后再用药油揉两次,基本就能恢复正常了,但是近期不能再穿高跟鞋,也不能进行跑跳等剧烈运动。” 陆清越坐在床边动了动脚腕,果然已经不疼了。 “谢谢您医生,大晚上的还麻烦您跑一趟。” 男医生脸上带着恭敬的微笑:“您客气了,我是沈先生的私人医生,为您效劳都是应该的。” 陆清越听他这话就是误会她跟沈观良的关系了,但没等她解释,医生就已经拎着药箱走出了房间。 送走医生,大堂经理转身回来,微笑着道:“陆小姐,浴缸已经放好水了,您泡个热水澡吧。” 今天出了不少汗,身上粘乎乎的,她的确想洗个澡。 “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 大堂经理微笑着道:“这都是沈总的吩咐,您不必客气。” “沈总?” 陆清越微微惊讶:“你说的是沈观良吗?” “对,我们酒店隶属沈氏旗下,所以您放心住。” 原来沈观良已经开始接手沈氏的企业了,陆清越有点替他高兴。 脚腕已经不痛了,她起身进了浴室。 今天在湖边吹了太久的冷风,身体浸入温热的水中,她才感觉冰冷的皮肤终于有了点温度。 她缓缓闭上眼睛,任由身体的疲惫在热水中慢慢发散出来。 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浴室门被轻轻敲了两下,“陆小姐,您洗好了吗?” 陆清越一下惊醒,这才发现水位差点就淹到了口鼻,她吓得忽地坐起来,哗啦一声带起大片水花。 喘了几口气才出声回答:“我洗好了。” 若不是门敲得及时,她的小命估计就要报销在这个浴缸里了。 只是,这个大堂经理怎么还在这里。 她连忙从浴缸里出来,穿好浴袍拉开门。 “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陆小姐,沈总还一直等在楼下,用不用我请沈总上来?” 陆清越微微惊讶,他居然一直没走? 还以为他把自己送到酒店就走了呢。 陆清越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没想到她居然在浴缸里泡了这么久。 她犹豫了一下,摇摇头:“不用了,请你替我转告他,我今天太累了,改天我再亲自向他道谢。” 都这么晚了让沈观良进她房间,传出去对他影响不好,若是被他那个大妈知道了,肯定又要找他麻烦。 “好的,我一定传达到,那您早点休息吧。” 大堂经理说完转身出了房间。 沈观良听完大堂经理的话,抿唇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林叔站在旁边提醒:“少爷,那咱们就回去吧,老爷已经打了好几次电话了,再不回去怕是老爷要生气。” 今天他父亲在家里办了一场商业酒会,说是让他熟悉一下凉城商界的人脉,他知道这个酒会对他有多重要,但是不亲眼看看,他不放心清清。 沈观良看了看腕表:“再等一会儿。” 林叔心里焦急,人家陆小姐都说了不见,不知道他还在等什么。 陆清越的确是累极了,几乎是脑袋挨着枕头便睡了过去。 半小时后,卧室门被轻轻推开,沈观良推着轮椅无声进来。 第30章 令沈观良心痛的真相 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壁灯,暖黄的光线照着床上安静睡着的女孩儿。 他推动轮椅来到床边,伸出手臂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确定她没有发烧,紧皱了一晚上的眉宇这才缓缓舒展开来。 但看到她有些红肿的眼睛,舒展到一半的眉头不禁又重新皱起,他虽然不能确定她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肯定跟顾谨言有关。 顾谨言的未婚妻是陆清菡,他为什么要来为难陆清越,难道他已经知道了那件事? 这时站在门外的林叔小声催促:“少爷,老爷又打电话催了。” 他敛起眸底的郁色,推着轮椅离开了房间。 沈观良回到沈宅的时候,酒会已经开始了。 沈父脸上虽然不高兴,但当着宾客的面终究没说什么,只是让他赶紧换了衣服,然后便带着他一一介绍那些商界名流。 沈观良虽然双腿残疾,但博学多才情商极高,再加上沈氏未来继承人的身份,那些老总很快便表示与他畅谈甚欢相见恨晚。 沈父板着的脸色也终于露出了一点欣慰的笑容。 沈观良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推着轮椅到一旁拿了杯清水想润润因长时间说话有些干疼的喉咙,还没等喝就听见他大妈跟几个女人的议论声。 “沈夫人,你听说了吗?那个陆清越竟然去夜场跳舞了,多亏你当初竭力反对雷厉风行,不然可就要给你们沈家抹黑了。” “而且你知道她跳的什么舞吗?据说是钢管舞,没想到看着挺清纯的,竟然那么放荡。” “我就知道她不是什么正经女人,也就阿良被她给迷惑住了,妄想嫁到我们沈家,只要我活着一天,都不会让她那种女人进门。” 沈观良听着她们的议论声,握着水杯的手指骨节泛白,仿佛要将杯子捏碎。 刚想推着轮椅离开,就听见另一个女人道:“以我对姚慧芳的理解,觉得她不可能会让自己的女儿去那种地方跳舞吧?这个女儿可是她从小娇养在掌心里长大的。” “姚慧芳嫁进陆家之前已经嫁过人了,她是带着女儿嫁进陆家的。只不过时间久了,没人提起了。” “按照你这么说,陆清越不是姚慧芳亲生的?这样还说得过去,不过她从前对陆清越是真的很好的!” “这你就不懂了。温室里的花朵最不没有威胁力的,她的女儿才是最好的。而且越是清纯越是招人,她怎么不让自己女儿去呢?她的女儿是要嫁进顾家的。所以,姚慧芳的心思也真是够深的。” 沈观良几乎一晚上没有合眼,原来姚慧芳是继母,怪不得陆清越能被她们送到顾瑾言的床上? 怪不得,小哲的医药费只有陆清越一个人想办法? 昨天晚上,女孩满脸泪痕的模样,让他的心阵阵心疼。 第二天一早,他便去了惠安酒店,想问问陆清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想帮她! 但是他到酒店的时候,陆清越已经走了,房间里空无一人。 于是他去了陆家,大门口,陆清菡出来跟他说话,门都没让他进。 “我找清清!”沈观良沉声说道。 “她不在。你们不是已经离婚了吗?还来找她干什么?” 陆清菡冷着脸说道,眼睛里是满眼的不屑。 沈观良并不在意她的态度,他盯着陆清菡眼角闪过冷厉之色:“那陆夫人在吗?” “你找我妈妈干什么?”陆清菡皱眉看着沈观良。 沈观良眸色阴冷:“我想问问陆夫人,为什么要让清清去笙铯那种地方?” 陆清菡怔了一下,没想到事情传得这么快,居然连沈观良都知道了。 那陆清越的名声现在在凉城岂不是一片狼藉了? 这倒是个令人愉快的消息。 “是她自己愿意去的,跟我们没关系。” 这个瘸坛子处处维护那个死丫头,她对沈家这个私生子没有半点好感。 沈观良闻言漆黑的眸色顿时沉了下来:“是吗?可是我听说因为她不是陆夫人亲生的,所以才被逼着去了笙铯。” 沈观良继续说道:“清清被逼着做的事还不只是这些吧!” 陆清越狠狠地盯着沈观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观良淡淡的道:“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清清的孩子是顾瑾言的对吧!” 陆清菡心里一惊,她有些慌了:“她竟然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随后,她冷笑道:“那又怎么样?孩子已经不在了,你以为顾瑾言会信吗?而且,她马上就要嫁给陈家三少爷了。我劝沈公子还是好好管管自己吧,清清以后的事跟你无关了!” 沈观良漆黑的瞳眸骤然一缩。 陈家的三公子,那个疯子! 他摇头:“不会的,清清不会嫁给陈家的!” 陆清菡满眼轻蔑的说道:“她为了给她弟弟治病笙铯那种地方都去了,陈家怎么说也是豪门!” 她妈妈说了,虽然跟陆清越撕破了脸,但是,她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 她最后还是会回来求她们,送她嫁给陈家的。 陆清菡嘲笑地打量着沈观良:“不然,沈公子你拿钱出来帮她救弟弟啊。不过,你现在是自身难保吧!” 沈观良想到了,陆清越去跳舞是为了小哲的医药费。 但没想到她为了小哲竟然要嫁给那个疯子? 沈观良心口瞬间被针扎了般的疼,他要阻止她。 绝对不能让她做傻事。 他不想再跟陆清菡废话了,看来陆清越已经跟她们母女撕破了脸,那么她必定不会再回到这个家了。 “沈公子,到时候清清结婚,我会让人给你送请柬的。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啊,你们毕竟好一场。清清嫁得好,你也会替她开心吧!” 陆清菡嘴上不饶人,字字句句都似刀子一般扎在了沈观良的心上。 他转过身,眸色冷厉无比地盯着陆清菡:“你觉得自己可以得偿所愿嫁给顾瑾言吗?你别忘了,除了清清,知道那个孩子是顾瑾言的还有我!” 他冷笑:“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陆清菡顿时再也笑不出来了,她看着沈观良上了车,怒气地大声喊道:“沈观良你敢……死瘸子你敢说,我饶不了你!” 此时,她手里的电话响了,低头看竟然是顾瑾言的号码。 她立即接起来:“瑾言,你怎么有空打过来,找我有事吗?” “菡菡,见个面吧!”电话里传来顾瑾言低沉的声音。 第31章 约见陆清菡 病房里。 顾谨言刚挂断电话何怀晟便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两个袋子,一个袋子装的药,一个袋子装的粥。 他将两个袋子放到茶几上,看了看已经穿戴整齐准备要离开的男人:“感觉怎么样?要不明天再输一天液,巩固一下?耽误半天顾氏也不会倒闭。” 顾谨言淡淡摇头:“不用了,上午我还有个重要的会。” 顾钰一大早便送来了干净衣服,藏蓝色的手工西装,剪裁合身的窄口西裤,衬得他越发肤白如玉,丰神俊朗,丝毫看不出病态。 何怀晟了解他的脾气,工作大如天,也没再坚持输液的事,将袋子递给了顾钰:“那也得先把粥喝了,不然空腹上班胃酸浓度上来昨晚的液就白输了,而且我还有事要跟你说。” 顾谨言没什么胃口,也没坐:“说吧,什么事?我赶时间,粥待会儿在车上吃。” 何怀晟拿他没办法,直接从裤袋里摸出一张卡片:“陆清越现在在这个商场的专柜卖包,你抽空去跟她谈一下辅助治疗的事。” 毕竟这种事情赶早不赶晚,再拖延下去万一哪天对这位也没感觉了,岂不是错失良机。 顾谨言朝卡片扫了一眼,却没接,俊脸也毫无表情:“我没时间做这种无聊的事。还有别的事儿吗?” 何怀晟:“……” “这怎么是无聊呢。这可是关系到你一辈子的大事儿……” 没等他说完,顾谨言已经迈步走出了病房。 陆清菡因为顾谨言那通电话,一整个上午心情都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泡在美容沙龙里忙着做脸,做头发,做指甲,甚至连睫毛都重新接了一遍。 订婚两年,除了年节和长辈生日这种大日子,平时顾谨言从未主动约过她,所以她一定要用最完美娇艳的状态去见他。 临近中午的时候,她一从美容院出来就拨通了顾谨言的电话,嗓音软软的道:“谨言,你现在在哪儿呢?” 男人的声音伴随敲击键盘的声音一起传过来,语气毫无起伏:“在公司。” 陆清菡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她抿唇看了眼腕表,这个时间,顾谨言不是应该已经在来接她的路上了吗? 怎么还在公司呢? 难道是忘了跟她约会的事了? 她皱着细眉,故意装作善解人意地说道:“谨言,你今天是不是很忙啊?你要是忙的话,咱们就改天再约好了。” “不用,就今天中午吧。” 陆清菡听到他的话悄悄松了口气,眉头也瞬间舒展开了,嘴角也忍不住往上扬:“那咱们在哪里见面?” “你定。” 陆清菡呼吸顿了顿,之前每次见面顾谨言都是提前把位子订好,然后让顾钰过来接她,今天他没说让顾钰来接她? 但她半点没有显现出来,嗓音依然温柔甜美:“我听说时光路新开了一家西餐厅挺不错的,不如咱们中午就去吃西餐吧?” 顿了下,又试探着道:“我从这边打车过去,然后咱们在餐厅门口碰头?” “可以。” 陆清菡以为他接下来会说打车不方便要来接她的话,但是那边说完“可以”两个字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妆容精致的脸蛋顿时绷得快要浸出水来,连着喘了好几口气,才慢慢将心里那股慌慌的焦躁感压下去,低头在手机手软上找网约车。 商场里 陆清越早上没吃早餐,这会儿已经饿得胃里泛酸眼睛发花,终于等到同班的同事吃完出来,她连忙走进了休息室。 午餐是荤素搭配的盒饭,虽然饿得厉害,但从小养成了细嚼慢咽的习惯,根本不会狼吞虎咽地快吃。 所以当同事在外面喊她的时候出去接待顾客的时候,她才吃了一小半。 将剩下的盒饭盖好,连忙起身走了出去,接了杯咖啡又端了一小盘点心,先给顾客送过去,这是他们专柜的规矩。 却不想视线随意往窗外一瞥,看到马路对面停了一辆眼熟的黑色迈巴赫。 后座车窗玻璃降到一半,露出男人俊美精致的侧脸,身上黑色西装笔挺,衬得他侧颜更加冷峻,带着名贵腕表的手腕伸出车窗,漫不经心地掸了掸烟灰。 接着陆清越看到陆清菡摇曳生姿地从对面高档酒行里走出来,手里抱着一瓶应该是十分名贵的红酒,也坐进了后座。 接着车窗升起,黑色迈巴赫徐徐开走。 陆清越不自觉的咬了咬下唇,他都已经知道陆清菡是什么样的女人了,竟然还跟她约会,还跟她去吃饭喝酒? 难道他就真的不介意陆清菡对他的欺骗么?还是说他已经爱陆清菡爱到可以不计较这些? 走神的功夫,手里的咖啡洒了出去…… “你这个服务员怎么回事?咖啡都洒我衣服上了。” 陆清越回神,白着脸色慌乱找出湿巾,一边给女顾客收拾一边给人道歉。 可是女顾客却不依不饶,吵着要找店长。 对面的迈巴赫,车速徐徐转了个弯,外侧后视镜里映出那个不断弯腰道歉的小身影,顾谨言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男人的嗓音在密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低沉:“不是说好在餐厅碰面?怎么又来酒行了?” 陆清菡临时打电话,说如果顺路的话可不可以来接她一下。 陆清菡往男人那边靠了靠,小口的呼吸着混了他身上冷杉味道的空气,语气讨好地道:“我怕餐厅里的红酒不够好,所以就特意来这里将我爸之前存的酒取了回来,想陪你喝一杯。” “我今天不想喝酒。” 陆清菡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的拒绝,愣了愣,接着勉强笑道:“没关系,那留着我们下次再喝。” 顾谨言没说话,又拿出一根烟,陆清菡立刻以温柔小女人姿态想伸手去他外套口袋里摸打火机—— 男人皱眉,抬臂挡下她的手,然后自己拿出了火机把烟点燃。 陆清菡神色顿时暗淡了几分,从前她也做过同样的事,他一直都是默许的,从未像今天这样疏离地拒绝。 何况前面还有顾钰,陆清菡顿时觉得无比尴尬,那种心慌的紧张感再次蔓延开来,但是他脸上神色莫名,看不出情绪,她想主动开口却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好在餐厅很快到了,她轻轻吐了口气。 顾钰下车为他们打开车门,下车之后陆清菡刚想去挽男人的手臂,却见他已经迈步往里走,她的手指只触到了他一片衣角。 她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强撑着那点僵硬的笑踩着高跟鞋跟了上去。 陆清菡订的是个四人小包厢,桌子两侧是双人皮质软座。 点完餐服务生出去后,陆清菡起身坐到了男人那侧,咬牙放下矜持往他怀里一倾:“谨言,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是今天他的种种表现都太过冷淡,冷淡的反常。 第32章 和白莲花取消婚约 顾谨言侧眸看着软软靠在自己肩头的女人,身体没有丝毫被女人靠近时应该产生的波动,与陆清越靠近他时带来的感觉完全不同。 而且他今天也并不是来跟她谈心的。 他抬起修长漂亮的大手,轻轻把她推开:“去对面坐好,我有话跟你说。” 一而再地被拒绝,陆清菡脸皮上也有点挂不住,咬着嘴唇起身重新坐到了对面,强装笑脸地眨了眨眼睛:“什么事啊这么严肃,你现在就说嘛,不然我等着怪悬心的。你现在就告诉我好不好?” 除了悬心,还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顾谨言目光冷淡的看着面前的女人,虽然在得知了她跟姚慧芳的所作所为之后心里已经对他们母女失望透顶,但毕竟陆清菡救过他的命,所以就算分手,他也想给她最后一点体面。 但既然她如此迫不及待…… 男人拿出一张支票放在她面前,眸色淡淡,出口的声音也十分冷淡:“我们取消婚约,这些是给你的补偿。” 陆清菡听到这句话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愣住了,大脑空白了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谨言,你是要……跟我解除婚约吗?” “是。” 陆清菡眼眶唰地就红了,眼泪紧跟着噼里啪啦掉下来:“你不是说一定会娶我的吗?怎么突然就要跟我分手了呢?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男人目光冷漠地看着她:“你心里应该清楚。” 这几个字就像是一盆冰水兜头从头顶浇下,陆清菡顿时呼吸一滞,整个人如坠冰窖。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应该清楚什么? 难道陆清越已经将一切都告诉他了吗? 可是妈妈说了,那个孩子已经没了,就算陆清越说出了真相也没用,只要她咬死不承认,就不作数。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抽泣着道:“谨言,我哪里做得不好或者哪里做得不对,你就告诉我,我一定马上就改。但是你别跟我分手,我真的好害怕,我那么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顾谨言此刻已经一句话都不想跟她多说,因为无论她现在说什么在他的眼里都是赤果果的谎言。 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你这样,只会让你自己更难堪。” 可是陆清菡现在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难堪不难堪,见男人起身要走,她立刻起身扑过去抓住了男人的手臂,边哭边说:“谨言,你别走……是不是陆清越跟你说什么了?你不要相信她的话,她就是嫉妒我们,嫉妒我们在一起。因为她一直偷偷地喜欢你,所以就想拆散我们……” 顾谨言垂眸看着已然哭成泪人的女人,眸色微微一沉:“她喜欢我?” “对,她一直偷偷地喜欢你,一直想尽办法靠近你,想引起你的注意。她一点都不单纯,她心思深得很。” 陆清菡用手背抹了把眼泪,精心打扮过的容颜,此时狼狈至极:“她根本就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她表面装得柔弱,像个乖乖女,其实骨子里放浪得很。她之前跟沈观良鬼混弄大了肚子想嫁进沈家做少奶奶,后来看沈观良根本没有什么权势地位她就一脚将人踢开了。她去笙铯跳舞就是为了故意跟你卖惨,就是为了勾引你想和你在一起……谨言,只有我是真心爱你的……” “够了。” 顾谨言冷声打断她,高大的身躯微微前倾,骇人的压迫感顿时迎面袭来,他眸色森寒的盯着陆清菡:“要嫁给一个疯子也是她故意的?菡菡,谎言别揭穿了便不要再狡辩。否则,就太难看了。” “可是谨言,就算我做错了,我那么做也是因为我爱你,害怕失去你啊。” 陆清菡死死抓着男人的胳膊不肯放开,满脸泪水眼巴巴的望着始终一脸冷漠的男人:“谨言,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不想跟你分手……你不要这么狠心,难道你没爱过我吗?你就真的一点都不爱我?” 顾瑾言冷冷地回道:“订婚那天我就同你讲过,不要奢求我的爱!” 陆清菡瘫坐在座位上,是的,当日她见到顾瑾言便一见倾心,一心想嫁给他。顾老爷子也十分喜欢她,所以,当下就要定下她们的婚事。 那天,顾瑾言说得很清楚,他说他不会爱上任何人,给不了她爱情。 是她一意孤行,自信地以为一定会让顾瑾言爱上美丽温柔的自己。 其实,她早就感觉到,顾瑾言对她没有爱。 可是,她不能就此放弃,哪怕他不爱她,只要能成为顾太太就可以。 她拿出最后的杀手锏,抬起眼泪汪汪的双眸看着顾瑾言更咽说道:“我救过你的命,谨言,难道你都忘了么?你就这样回报你的救命恩人吗?” 男人看着她,低声说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救过我,你觉得你跟你妈妈还能安然无恙地生活在这个城市吗?” 顾谨言说完,转身离开了包厢。 上了车,顾瑾言深吸了口气,心里莫名地轻松了许多。 两年前的那个雨天,他出了车祸,意识不清中一个女孩不顾自己安危将他从车里背了出来,随后背后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是陆清菡的脸。 父母去世之后,爷爷奶奶便将他视为心头肉,为了表示感谢,爷爷亲自登门道谢,甚至要将救命恩人娶回家。 他当时是怎么想的? 能让爷爷高兴,那女孩不在乎他是否爱她,他无所谓! 回忆,渐渐在脑海中远去,车窗外,是繁荣热闹的商场。透过玻璃窗,可以看见琳琅满目的商品和人头攒动的热闹。 车子很快掠过商场,顾谨言靠着椅背合上双目,脑子里浮现出她给人不断鞠躬的情景。 是得罪了顾客在给人道歉吗? 手机嗡嗡的震动声将思绪打断,屏幕上显示来电人是容溪。 他的私人号码,公司里除了顾钰只有容溪知道,而且只有遇到处理不了的事情才会打来向他汇报。 长指按下接听键,容溪一丝不苟的职业女音立刻传过来。 “顾总,沈氏集团的二少爷沈观良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您面谈,但是最近一周工作时间日程已经排满,您看是往下周排还是另做安排?” 另做安排就是问他要不要在私人时间约见。 顾谨言对于沈观良的突然造访颇有点意外,顾氏跟沈氏在生意上素无往来,沈观良见他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第33章 手术费终于有了 顾瑾言慵懒地垂下眼眸,似是想了一下,才淡声吩咐:“告诉他,我要去素芳斋吃午饭。” 素芳斋是家全素餐厅,营养清淡又养胃,在他喝酒喝得最凶的那几年,每次宿醉之后第二天都会来这里,这里是小时候对妈妈最深刻的记忆。 小时候,他母亲时常带他来,他还记得母亲温柔的笑容,她说,这里的汤最暖胃。 容溪立即说道:“明白!” 顾钰已经自动掉头驶向素芳斋的路线。 老板将顾瑾言让进了他固定的包厢,又亲自拿过菜单递到他手里,笑容恭敬:“顾总,我们店里新添了几道菜,要不要尝尝?” 顾谨言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不用,老规矩。” 老板说完收起菜单走了出去。 菜上来了,沈观良也到了。 沈观良自己推动轮椅进来,行至桌边停下,低声开口道:“顾先生打扰了!” 顾瑾言眼皮也没抬一下,低声说道:“沈公子要一起吗?” 沈观良轻声说道:“不用了,那顾先生吃完我再说?” 顾瑾言声音清冷:“也是,我跟沈公子也不是可以坐下来吃饭的关系!” 自始至终,顾瑾言都没抬眼看沈观良一下,说完他拿起筷子低头吃饭。 半个小时后 沈观良一直安静地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顾瑾言吃完最后一口。 直到顾谨言放下筷子,用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唇角,才听到他说道:“顾总,我现在可以说了吗?” 顾谨言用湿巾擦干净手,才淡淡出声:“沈公子真是好耐性。” 沈观良笑了笑,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嘲讽:“自从回到沈家,再恶劣的脸色我都已经看过了。更何况,以顾总的身份,能答应见我就已经很给我面子了。” 这不卑不亢能屈能伸的性格倒是有几分沈氏继承人的资质,比之前那个嚣张愚蠢的正牌大少爷强了不少。 男人也不跟他废话,开口问道:“说吧。” 沈观良交握的双手紧了紧:“我想请求顾总放过清清。” 顾谨言眸色低沉了下去,清冷的眼神看着沈观良却没有说话。 这么快,她就跟沈观良诉苦了! 沈观良见顾瑾言不说话,自顾地继续说道:“第一次遇到清清的时候,是在我母亲的故乡。那时候,她已经怀孕了。自己一个人洗衣做饭,夜里打雷的时候,我能听到她害怕低叫的声音。我问过她,为什么会一个人怀着孩子独居他乡?她告诉我,因为她要救她的父亲和弟弟,她只能藏起来。我当时并不能理解。直到,在凉城再次相见,我才理解她话中的意思。” 顾瑾言的眸色又沉了几分,所以她当初为了保住那个孩子,躲去了农村吗? 沈观良继续说道:“我想帮忙,都被她拒绝。那段时间,她在村里的学校给孩子们代课,每天走几公里的路,从未叫过苦,更未收过一分钱。她很善良,帮助过很多人,虽有,从一开始人人都用鄙夷的目光看她,到最后,村里的人都喜欢她!” 顾瑾言静静地听着他说,面上不动声色。 心里却在想,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沈观良继续说道:“我知道那个孩子是顾先生的,顾先生聪明睿智,一定也知道她是被她的继母和继姐给蒙骗算计的。最后为了铲除威胁,还将她的孩子也给害死了。顾先生,她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孩子也没有了。如果说她骗了您,这个惩罚是不是也够了?请您高抬贵手,放过她行吗?” 顾谨言终于抬起眼睛看向他,声音清冷无比:“沈公子现在又以什么身份来求我吗?” 肯为陆清越如此低声下气地来求他,这两人的关系究竟到了哪一步? 沈观良眼神清明,他落落大方地说道:“一个真心爱她的人!” 顾瑾言冷笑道:“爱她便亲自去拯救她,而不是来求人!” “顾先生,何苦要为难一个弱女子,如果说欺骗的话,不是也应该找姚慧芳和陆清菡吗?是她们一手策划的,跟清清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顾瑾言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狠狠的说道:“她们让她去死,她也去吗?她害死了我的孩子,这也跟她没有关系吗?” 不等沈观良开口,男人又冷声说道:“想让我饶了她,可以,你从此以后永远别再见她,也许我会考虑一下!” 说完,顾瑾言起身离开。 沈观良看着男人离去的身影,一直紧握的双手终于慢慢松缓下来,那双清润的眼睛也一点一点浸出冷意。 总有一日,他会用自己的力量将她保护在羽翼之下,让任何人都无法伤她一丝一毫。 他拿起电话给林叔打过去:“林叔,昨天账上收到的一百万转给我。” 林叔:“少爷,那是货款,万一被夫人知道后果就严重了!” “老爷已经答应预支给我一年的薪水,到时候直接堵上。”沈观良低声说道。 林叔:“那就等等不行吗?” “林叔,按我说的办!” “好!” 沈观良挂了电话,深吸口气上了车。 中午,午休的时候,陆清越却根本没心情吃饭。 因为咖啡洒了弄脏了顾客的衣服,被店长训了,还赔了顾客一千块的干洗费。 今天运气不好,只卖了一个不到十万的包,辛苦了一天,不但没赚钱还赔了。 忽然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她一下精神就紧张起来了,深吸口气才接起电话:“李医生是不是住院费又没了?我正在想办法筹钱,您放心很快我就能筹齐,求求您千万别给我弟弟停药!” “陆小姐,您误会了,您不是今天刚交了一百万的住院费吗?我想跟您说,您放心好了,我们这边会积极为您弟弟寻找合适的心脏的。”电话那边是李医生温和的声音。 陆清越却是震惊了:“你是说,有人给我弟弟交了一百万的手术费吗?” 李医生也惊讶了:“难道不是您交的吗?” 陆清越赶紧说道:“也许是我家人交得还没告诉我,那就麻烦李医生了!” 挂了电话,陆清越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 有人给小哲交了手术费? 会是谁呢? 是姚慧芳良心发现了? 不会,她绝对不会的。 那会是谁呢? 整个下午,陆清越都在想这个问题。 不过,她的心里还是很开心,小哲有救了! 第34章 沈观良的帮助 下午四点半,陆清越下班走出商场大门,一抬眼便看见沈观良坐在轮椅上,笑容温润地望着她。 她连忙快步走过去:“阿良,你怎么来了?” 沈观良看着女孩儿一张小脸上布满疲惫,眸中满是心疼:“是不是很累?” 陆清越笑笑:“不累。” 沈观良温声说道:“如果觉得累就找个别的工作!” “我真的不累,你来找我是有事吗?”陆清越笑着说道。 他现在既然已经进入了沈氏,不是应该在公司里上班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沈观良目光温柔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儿,她穿着一套工作服,裙子长及膝盖,露出一双笔直纤细的小腿,在阳光下白得发光,非常漂亮。 就是太瘦了。 “我来带你去吃好吃的,然后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陆清越漆黑的杏眼浮起一丝喜悦的光芒:“什么好消息?是不是你升职了?” 昨晚听酒店的女经理叫他沈总,应该是很高的职位了吧? 虽然已经是夏末,但秋还未至,下午的阳光还是有点晒人。 沈观良看着她一会儿功夫就有点发红的小脸儿,笑着道:“我饿了,咱们上车再说。” “哦,那咱们赶紧去吃饭。” 陆清越说着便主动走到他的身后帮他推动轮椅:“车在哪里?” “就停在路边。” “那你坐稳了,我快点推,我记得你有低血糖,车上有吃的么,待会儿你先吃一点垫垫。” 陆清越边说边走,步子很快,沈观良能听到她微微急促的呼吸。 他看着阳光下两人同步前行的影子,唇角抑制不住地微微翘起,跟她在一起,他便心情舒畅。 上了车,陆清越便问他:“车上有什么吃的吗?” 沈观良笑着说道:“零食都是你们女孩子喜欢的东西,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会有?” 陆清越忽而展开了笑容:“你说的也是。” 她便低头在自己的包里翻找,最后却只找到了一小块大白兔奶糖,而且不知道已经搁了多久,包装纸都有点皱巴了。 她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这个奶糖,你喜欢吃吗?” 男人一贯不喜欢甜品,沈观良也不例外,而且他有颗龋齿还没来得及治疗,碰到甜的就会丝丝地疼。 “喜欢。” 他唇角含着笑意,语气絮絮温和:“你给的,我都喜欢。” 其实他想说,只要是你给的,我都喜欢。 陆清越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将奶糖塞到了他的手里:“那快点吃了吧。” 沈观良低眸看着掌心里的糖,心里暖暖的。 修长的手指动作优雅地拨开糖皮,放进嘴里,就连那颗龋齿的丝丝疼痛,他甚至也觉得欢喜。 “听说凉城有家餐厅叫别漾,不如我们去那里吧?”沈观良说道。 陆清越自然是知道别漾的,那是家西餐,贵族消费。 她不想让沈观良破费,她笑着说道:“我想吃面,前面有家面馆很好吃,咱俩去尝尝?” 沈观良点头:“好,那就去吃面。” 他们到面馆的时候,正好是饭点,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陆清越推着他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小声问他:“你想吃什么面呀?” “你带我来的,自然你来决定,你一定知道哪个面好吃吧?”沈观良也小声说道。 “行,那就两碗牛肉面。”陆清越叫来服务员点餐。 面很快就上来了,陆清越让沈观良先吃,然后看着他问:“怎么样?好吃吗?” 沈观良细细地品了品,然后说道:“很好吃。不过,不如你做得好吃!” 陆清越却说道:“哪有,我做的可没人家做的好吃!” 沈观良看着她,女孩儿眼神清澈的就像只小鹿,他温声道:“清清,小哲的手续费,我交过了,你以后不用为钱犯愁了。” 陆清越被他的话震惊到了,她眨了眨眼:“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一百万可不是个小数目,就算沈观良进了沈氏,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挣到那么多钱。 “我现在已经进入集团工作,工资可是很丰厚的。” 他说得风轻云淡:“解决一百万对我来说还不算难题。” 陆清越还是有些不信:“阿良,你可别骗我。你刚到沈家,举步维艰,你千万别为了我分神。” 沈观良唇角的笑意顿了顿,继而渐深:“吃完面,我带你去公司看看,你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担心!” “我知道。” 沈观良笑着道:“是我想邀请你参观一下我工作的地方。” 陆清越这才点了点头:“好。” 沈观良将自己碗里的牛肉夹出来放到了她碗里。 陆清越愣了一下,刚要说话,便听见沈观良淡淡的道:“多吃点肉,你太瘦了。” 语气就像个在教导妹妹的兄长。 吃过饭买单的时候,沈观良并没有跟陆清越抢,而是在门口等着她去结账。 离开面馆之后,沈观良便带她去了公司。 陆清越看到他气派宽敞的办公室,看到员工都恭敬地喊他沈总,才彻底放下了心。 “阿良,看到现在的你,我真为你高兴。你借给我的那些钱,我一定会努力挣钱,还给你的。” 沈观良本想说不用还,但他了解陆清越的脾气,于是点点头:“那你应该赶紧回到学校把大学的学业完成,学好本事将来找个高薪工作,才能还钱还得更快一些。” 提起学业陆清越眼神有些落寞,从爸爸出事之后她就没踏进过校园,坐在课堂里听课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先不说她荒废了那么久能不能跟得上,她爸爸现在还在监狱,小哲的手术也还没有做,她根本没法静下心来读书。 而且,读书也是需要费用的,她总不能一直麻烦沈观良。 最主要的是,她得让小哲康复出院之后有个家。 “上学的事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她淡淡地笑了笑:“不过我会在工作之余继续学习的,我现在的工作管吃管住还是半天班,学习时间还算充裕,我争取自学拿到毕业证。” 沈观良知道她心里的顾虑,他想说他愿意供她读书,也可以给她提供住处,帮她解决一切难题……但他知道她肯定不会接受。 将她送到员工宿舍,沈观良在她下车之前叮嘱道:“我二十四小时开机,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好。” 陆清越回到宿舍的时候,同屋的同事还没回来。 她一个人坐在安静的屋子里,现在小哲的医药费暂时解决了。 剩下的就是要怎么样救爸爸? 她要去见见爸爸,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第二天,中午,她刚要去吃午餐,何怀晟却出现在她眼前。 第35章 答应了辅助治疗 陆清越看到何怀晟的时候有点意外:“何先生,又陪女朋友来买包?” 说完朝他身后看了看,却没见那位金发美女。 何怀晟挑了挑英俊的眉:“不,我今天是特意来找陆小姐的。” 陆清越:“何先生,您找我有事?” 何怀晟点点头:“的确有点事。陆小姐还没吃午饭吧,不如咱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聊?” 陆清越点头答应:“可以,那您稍等一下,我去跟店长说一声。” 上次她在笙铯晕倒,醒来的时候看见这位何医生,他身份那么尊贵,却并没有因为她在笙铯跳舞而露出任何的轻蔑和鄙视,还在她离开的时候给她泡了一杯红糖水。 虽然人家可能只是看在顾谨言的面子,但她也一直记在心里,所以,她对何怀晟的印象很好。 跟店长请了一个小时的假,两人来到了旁边的一家餐厅。 点好菜,包厢里只剩下陆清越和何怀晟,陆清越轻声说道:“何先生,您有什么事,请说!” 何怀晟缓声开口:“陆小姐,那我也就不兜圈子,开门见山了。我知道,陆小姐现在急需要钱给弟弟治病。我这里正好有一份工作,陆小姐正合适。只是这份工作性质有些特殊,报酬就是,我可以将陆小姐的弟弟转到我们医院,心脏移植的所有费用以及后期治疗,我们医院全部承担!” 陆清越有些震惊,甚至不敢相信. 小哲只是手续费便要一百万,还不算后期治疗。 是什么工作,会给这么多钱?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何怀晟开口问道:“报酬这么多,是什么工作呢?” 何怀晟说道:“男性性功能障碍症辅助治疗,说得再简单点,就是陆小姐负责用自己的身体,或者一些语言,神态,来激起病人的xingyu。但是,你放心,不会有实质性的接触!” 陆清越的双颊已经红了,何怀晟补充道:“只针对一个病人!” 陆清越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这不就是让她去勾引男人?说得好听是做治疗,其实,跟小姐有什么区别? 陆清越很气愤,她没想到何怀晟竟然来找她做这种事情:“抱歉,何先生,你找错人了。我还有事,饭就不吃了。”说完,陆清越起身就要走 何怀晟急忙拦着她说道:“陆小姐我看你是误会了。” 陆清越扬着头看着他,眼中带着几分锋利:“你当我是什么人?是的,我去笙铯跳过舞,那是我自己的选择。但是,不代表谁都可以随意践踏侮辱!” 此时的陆清越就像一头炸了毛的小狮子一般,何怀晟没想到陆清越会炸毛,他立即说道:“如果这个人是瑾言呢?” 陆清越顿时愣住了:“你说什么?” 何怀晟低声说道:“因为你跟瑾言在一起过,所以,我才找你的。” 顾瑾言有这方面的毛病吗? 这实在是让陆清越有些出乎意料。 何怀晟声音低沉的说道:“陆小姐,我完全没有侮辱你的意思。跟去笙铯相比,我觉得去面对一个你喜欢的男人更好!你说呢?” “谁说我喜欢他?”陆清越脱口而出。 何怀晟淡淡微笑:“那你为什么留着他的孩子?别告诉我,你是想拿孩子做筹码来要挟瑾言!” “我才不是呢!”陆清越毫不犹豫地说出口。 何怀晟继续说道:“所以,我说的没错吧。以你的条件想嫁给瑾言的确不可能,但是,帮他,能救你弟弟。对你来说,并不会太为难吧!” 陆清越的心里因为他那句你喜欢瑾言而乱了,又因为他咄咄相逼的言词而气愤。 她一张小脸上都写着不高兴,她冷声说道:“抱歉何先生,我觉得很为难。” 她从包包里拿出两百块钱放在桌子上,声音微冷:“这顿饭我请了,就当感谢你上次在酒店里对我的照顾。” 说完转身离开了包厢。 结完账走出饭店,她忍了一路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心里堵得难受。 陆清越抬手慢慢捂住眼睛,心里自嘲地笑了笑。 什么尊重,什么好心,都是假的。 原来从前顾谨言一次次地允许自己靠近他,只是因为自己能让他产生那方面的冲动。 那天晚上,他从笙铯把她带走,她心里一直深深感激,现在想来,他应该只是不想让自己这个能够慰藉他身体的工具被他人染指而已吧? 还有今天,何怀晟对她说出那些话时语气,是那般的理所当然。 有钱就可以无所欲为吗?就可以随便地伤害别人吗? 她不明白曾经那么美好的世界为什么会变得这样肮脏和丑陋? 那些看似都很和善友好的人,为什么理所应当的就可以做出伤害人的事? 从姚慧芳到陆清菡,从顾谨言到何怀晟,一个一个,对她除了算计就是利用。 头顶阳光炽烈,她却觉得脊背一阵阵发冷。 一个人在小广场的长椅上坐了许久,她慢慢地想明白了,不是这个世界变了,是她从前从未见过这世界和人性丑陋的一面。 回到专柜,便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陆清菡坐在沙发上喝咖啡,瞧见她立马阻止了站在旁边耐心介绍产品的导购,然后抬手朝陆清越指了指:“我要让她来为我服务。” “抱歉这位小姐,不允许抢同事的顾客,这是我们店里的规定。” 陆清越说完就往休息室走,去换工作服。 陆清菡今天可就是特意来找她麻烦的,哪里肯轻易让她走,当即站起身,高声喝道:“陆清越你给我站住!” 破坏了她跟顾谨言的婚事,还想没事儿人一样在这儿安安稳稳的上班? 想的可真美。 店长听到声音,立即上前:“陆小姐,这是怎么了,是谁惹您不高兴了?” 陆清菡冷笑说道:“你们这样的名品店招人的档次真是越来越低了,知道她是谁吗?她就是个小三,不仅勾引自己的姐夫,还怀着别人的野种,刚结婚就被人家给抛弃了。你们聘用这种人,就不怕拉低你们店里的档次吗?” 陆清越换好工作服走出来,现在她也没必要再继续装下去了 她走到陆清菡面前,水润的双眸中带着几分凌厉:“要不要我给大家讲讲你在外面胡搞,却欺骗未婚夫,让妹妹代替你去上未婚夫的床地?” 第36章 柔弱的清清不再忍了 陆清菡没想到她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她抬手就想去打陆清越的脸。 手臂却在半空中被陆清越紧紧握住,随后她狠狠甩开她。 陆清菡穿着高跟鞋,一下失去重心,跌倒在地板上。 陆清菡没想到一向娇柔胆小的陆清越居然敢对她动手,她气得暴怒,立即起身冲过去。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陆清越长这么大从未打过架,可是此时此刻,她心中无比愤怒。 她拼了命一样的厮打着,曾经她有多爱这个姐姐,现在她就有多狠她。 最后,她们被店员拉开。 两个人都挂了彩,陆清菡的脸上脖子上被挠出血了,陆清越的手背和脖子也有了血道。 陆清菡气得直哆嗦:“你竟然敢打我!” 陆清越盯着她,一双眼也毫不示弱:“别忘了,你跟你妈的名字还在我们陆家的户口本上,你到现在还姓着我们陆家的姓。我爸爸养了你们母女二十年,到头来你们却恩将仇报,卷走了我爸的财产,对我病重的弟弟不管不顾,现在又跑到我上班的地方来闹事。都说后妈恶毒,我觉得像你这样的继姐恶毒程度也不遑多让。” 陆清越抬手指着她:“要么,你马上就滚,要么,我就把你们母女如何坑害我的那些龌龊事,一件一件地说出来给大家听听!我的名声已经被你们害成这样了,不在乎再坏一点,你不要脸,我也不要了。” 陆清菡却是真的有点害怕了,她这么多年努力树立的温柔优雅的豪门名媛的人设,不能在这里毁了。 她还要努力,尽最大努力嫁给顾瑾言。 而此时由于她们的争吵已经引来不少人围观,议论声也跟着低低地响起。 “怎么回事?这两人竟然是姐妹吗?可是那个不是陆家的大小姐吗?” “听话头不是亲的,好像那个年纪小的才是陆家的正牌千金,而这个陆家大小姐是跟着改嫁过去的。” “那怎么看着这个假千金穿戴更奢华贵气,那个小的打扮那么普通呢?” “刚才你没听见那小的说么,他爸的财产都被那对母女给卷走了。现在还跑来这里欺负继妹,真的假的?怎么跟看电影似的?” 陆清菡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指了指陆清越:“你别以为有沈家那个瘫子护着你,你就可以有恃无恐了。我告诉你,他因为挪用了一百万公款已经被沈太太起诉了,等那个瘫子进了监狱,我看你还能仗着谁嚣张?” 陆清菡说完便扒开人群狼狈地离开了。 而陆清越却被陆清菡最后的两句话震得愣在原地。 沈观良挪用了一百万公款? 要坐牢了? 可是他不是说给小哲交手术费的钱是他的工资吗? 回过神来,赶紧转身进了休息室,拿出手机拨出了沈观良的号码。 心里期盼着陆清菡说的都不是真的,都是为了故意气她说的谎话。 可是接连打了好几遍也没有人接听。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他可能在忙,在开会,没时间接听。 下了班,她便直接打车去了沈观良的公司 可是却在一楼前台就被拦住了,没有预约,她根本进不去。 就在她焦急万分的时候,忽然看见林叔从电梯里走出来。 她急忙跑过去:“林叔,阿良呢?他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林叔却什么也不说,只是满脸愁容。 看来陆清菡说的都是真的了。 她抓住林叔的胳膊:“林叔,你告诉我,现在怎么才能救他?我来想办法。” 林叔低声说道:“除非立刻将那一百万堵上,否则夫人就会以挪用公款的罪名被起诉,被判刑入狱。” 陆清越顿时退了一步。 挪用公款……起诉……监狱…… 一系列可怕的字眼惊恐地在脑海里浮现。 他是为了帮她才会犯这样的错,而他大妈本来就恨他入骨,现在抓到他这么大一个把柄,是绝对不可能轻易放过他的。 现在唯一能救他的办法,就是赶紧找到一百万。 她一定不能让阿良坐牢。 她走出沈氏公司的大楼,站在外面的台阶上,颤抖的手拿出电话拨出何怀晟的号码。 “何先生,今天说的事我答应你,但是一百万我现在就要。” “可以,你过来签合约吧。”何怀晟答应得很干脆,一点犹豫都没有。 陆清越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马上就到三点了。 她舔了下干燥的嘴唇:“签合约大概需要多长时间,我着急用钱。” “合约我已经准备好了,我把地址发给你,你现在过来立马就能签。” “好,我马上就过去。” 半小时后,陆清越走进了何氏私立医院院长办公室。 她进去后扫视了一眼,只有何怀晟坐在办工作后的椅子里,并没看到顾谨言。 像是知道她的疑惑,何怀晟笑着告诉她:“这份合约是我以医院的名义跟你签,钱也是我付给你,和谨言无关。” “好的。” 只要今天能拿到钱就行,至于跟谁签她已经没心思去计较了。 不过当看到合同上面的写着“聘请心理咨询师助理”一行字时,她觉得很好笑。 将合约上的帐号信息填好,然后果断在乙方的位置签上自己的名字,刚放下笔,手机就进了一条信息。 一百万到账了。 她几乎一秒钟都没等就把钱转进了沈观良的卡里。 然后才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无论如何,今天还是要谢谢你。” 何怀晟笑容依旧春风和煦,起身朝她伸出右手:“不客气,以后咱们就是合作关系了,患者痊愈,合同期止,希望你尽心尽力早日完成任务。” 陆清越实在是笑不出来,她低声道:“我会的。” 她会尽心尽力,让自己早日从这个屈辱的合同里挣脱出来的。 何怀晟僵在半空中的手攥了攥收回来,她拒绝跟他握手。 从医院离开,她直接拨了林叔的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给沈观良的卡里转了一百万,让沈观良赶紧将公款补平。 做完这一切,她才发现自己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了,风一吹,凉意入骨。 她知道自己的体质弱,晚上睡前吃了预防感冒的药,昏昏沉沉的便睡去了。 梦中,她见到了顾瑾言,他躺在床上看着她,命令似的说道:“还不过来!” 他的眼神不带一丝温度,但是,却又分明燃烧着一团火! 第37章 清清开始反击 陆清越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她看着顾瑾言觉得心里有点怕。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知道他很凶,但是,她记得自己答应了给他做治疗。 她不能退缩,她慢慢地靠近,慢慢地走过去。 站在男人身边,她低声说道:“顾先生,我能为你做什么?” 男人抬头看她,昔日清明冷酷的眸子里此时流动着暧昧的火焰,他薄唇微勾,笑了笑:“你说呢?” 随后,他伸出手去。 她小心翼翼地将手递过去,被男人握紧掌心中,他的手掌温热宽大。 也很有力气,轻轻松松就将她拽过去,男人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他墨色的眼瞳泛红,嘴里瞬间长出了尖牙,就向着她咬过来! “啊!”陆清越从梦中惊醒,满身的汗透衫而出。 她缓了一会,深吸口气,安慰自己那只是个梦。 可是,好半天都缓不过来。 她起身去洗漱,脸上的温度都能把水珠直接蒸发了,不用体温计量也知道超过了38度。 但她不能再请假了,她得卖货赚钱,吃了片退烧药顶着去了单位。 她像平时一样跟大家打招呼,但是同事们的眼神都有些奇怪,要笑不笑的表情像是嘲笑又像是讽刺。 换衣服的时候她忍不住问姚红:“店长,大家今天都怎么了?感觉她们都怪怪的。” 姚红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看微博吗?你上热搜了。” “什么?” 陆清越愣了愣,没等她再说什么,店长已经转身走出了休息室。 她急忙拿出手机打开微博,一眼便看见“陆家私生女”的标题高高挂在热搜榜上,后面还带着一个橙红色的“沸”字。 点开一看,博主是个不认识的名字,但从内容一下就能猜出是姚慧芳的手笔。 这条微博不但点名道姓地说她是私生女,还将她之前怀孕流产,跟沈观良的结婚又离婚,去笙铯跳舞等所有能抹黑她的事一件不差都被爆了出来。 怪不得刚才同事们都用那种眼神看她,姚慧芳这是不择手段地想逼她离开凉城吗? 这时姚红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陆清越,来顾客了,换好衣服赶紧出来。” 陆清越赶紧收起手机,整理了一下工作服,推门走了出去。 外面来了好几位贵妇,她接待的陈太太看起来尤其阔绰,看的都是二十万往上的包,陆清越庆幸自己没有请假。 陈太太试背新包的时候,把自己的包递给陆清越:“把我拿一下,里面有贵重物品,可得给我看好。” 她们为顾客服务的时候,经常这样做,陆清越没多想,恭敬地接过来拎在手里,扯着发痛的嗓子耐心做着介绍。 中间陈太太说咖啡凉了,让她再去换一杯热的,她赶紧去重新端了一杯咖啡过来。 陈太太接过去喝了两口,便说道:“就这个吧,结账吧!” 她选了一个二十多万的包,店长很高兴,一起陪着陈太太来到付款台,伸手从陆清越手里接过自己的包。 “我的钻戒怎么不见了?我明明就放在包里了。”她转头看向陆清越:“我的包一直是你拿着,一定是你偷了我的戒指。” 陆清越立即说道:“陈太太,我没有动过您的包。” 陈太太却一口咬定:“只有你拿着了,不是你偷的会是谁?叫你们商场的保安过来,给我搜她的身。” “我没偷东西,你们凭什么搜我身?”陆清越觉得特别的莫名其妙。 没等陈太太说话,姚红就在旁边说道:“陆清越,咱们商场也有女保安。如果你没偷陈太太的戒指,搜一下你就可以澄清了。” 陆清越觉得十分委屈,她没拿,搜身自然也不怕:“好,搜身可以,但是如果搜不到,必须给我道歉。” 她没有偷人东西,心里自然坦荡,所以当女保安将从她裤子口袋里搜出陈太太口中的那枚钻戒时,陆清越自己都蒙了。 但是,随后她便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人算计了。 陈太太以及周围看热闹的顾客,都一脸鄙夷,眼神嘲讽地盯着她。 “我没有偷东西。这是栽赃陷害!”陆清越朗声说道。 姚红说道:“戒指是在你的口袋里搜到的,你还不承认!” 陆清越双手紧紧攥着,胸口气得透不过气来,她强自让自己冷静,颤声说道:“我要报警,我要查监控,这枚钻戒分明是有人故意放进我的口袋里的。” 从头到尾,只有姚红离她最近,有机会把那个戒指放进她的口袋里,还令她毫无防备。 姚红却冷笑道:“一个小偷居然如此嚣张,你以为你是谁?现在人赃并获你还不承认?把警察找过来又是询问又是做笔录,耽误了店里销量你负责起吗?从现在开始,你已经被开除了,我们店里不能留你这种品行恶劣的员工。” 陆清越也毫不示弱,瘦弱背脊挺得笔直:“姚店长,你也姓姚。你是我那恶毒继母的亲戚吗?你这么着急地赶我走,又不让报警查监控,那枚戒指就是你栽赃给我的吧?我告诉你,就算走,也得把事情调查清楚了再走。谁也别想把这个黑锅不明不白地扣在我的脑袋上。” 她气得像只炸毛的小狮子,从现在开始,她不会无缘无故让人欺负了。 姚红狠狠地盯着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你分明就是个不要脸的下流女,为了钱都可以出卖自己,偷东西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陆清越懒得跟她们啰嗦,直接打了110。 商场旁边就有民警的执勤岗,转眼间便有两个民警来到了。 店长看到警察时眼底划过一抹慌张,然后急忙迎上去,一脸气愤地指着陆清越先入为主的道:“警察同志,这个员工偷了顾客的钻戒,现在证据已经在她身上找到了,人证物证俱在,麻烦你们赶紧把她带到警局去好好审问。” 警察点点头,走到陆清越的跟前:“跟我们走一趟吧。” 陆清越立即反驳:“警察同志,我没有偷东西,那个钻戒是有人趁我不注意塞进我的口袋里的,我现在怀疑有人故意栽赃嫁祸,所以要求你们先调查监控,替我主持公道,还我清白。” 警察皱了皱眉,转身看向姚红:“去监控室吧。” 姚红脸上的表情僵了僵,随即笑着道:“我觉得人证物证都已经有了,就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看监控了吧?” 警察一脸正气地道:“要怎么办案还不需要你来教我们,调监控!” 店长被噎得没了话,回头刚要让陈太太先走,就听见警察又道:“失主和嫌疑人也跟着一起去。” 店长一听脸色顿时白了一层。 第38章 猥琐男 名品专柜每件商品都价格不菲,所以店内安了许多摄像头,基本没有任何死角。 从专柜走到监控室的一路姚红不停地在心里祈祷,希望自己的动作没有被拍到。 但事实证明祈祷并没有用,监控里不但将她把戒指如何塞进陆清越口袋的过程拍了下来,甚至连她在塞完戒指悄悄跟那个富太太比耶的手势都一丝不差地拍到了。 证据摆在眼前,姚红无可辩驳。 警察看向陆清越:“你想私了还是要立案?” 这种事,并非什么刑事案件,也不涉及大额偷盗,所以,很多当事人都会选择私了,赔礼道歉,再给一些赔偿就可以了。 警察也省得麻烦。 陆清越却冷冷的说道:“我要立案!” “我可以给你赔偿,求你放过我这一次!”姚红蔫了,哭丧着一张脸求陆清越。 陆清越却摇摇头,眸色紧紧盯着姚红说道:“你冤枉我的时候可曾有过一丝内疚,你就可以随随便便毁掉我的名誉,现在凭什么要求我放过你!我不放!” 姚红愤恨地看着陆清越:“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陆清越声音清悦的说道:“我下场如何是我的事,你先想你自己的下场吧!” 能在奢侈店里做到店长的位置,对于她们这些没有学历的女孩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工作体面,工资高。 但是,有了案底,她的工作势必也要丢了。 陆清越作为受害者,自然也要跟着去做笔录。 “哎呦!清清,我可算找到你了。你说你这个孩子,家里又不需要你挣钱,你不好好去上学非要跑出来上什么班啊?现在这又是怎么了,怎么还惹上警察了?”姚慧芳带着伪善的笑意站在陆清越的面前。 这是等着看笑话的! 原本她还奇怪,无冤无仇的店长为什么要陷害她? 现在,看到姚慧芳,心里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陆清越脸上带着几分自信,声音冷冷的说道:“让您失望了,警察不是来抓我的,是有人诬陷我,我只是去配合调查。” 她目光寒凉地盯着姚慧芳的眼睛:“而且我怀疑她背后有人指使,我相信警察同志执法严明,很快就会查出那个背后主使的人是谁。” 姚慧芳不动声色地与她对视了几秒,心中暗想没想到从前蠢笨的死丫头居然变聪明了。 “那妈陪你一起去,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那么大胆子敢诬陷我的女儿,我绝对饶不了她。” 陆清越直接说道:“你说这话,可就是当着警察同志的面进行威胁恐吓了。你瞧瞧把姚店长吓得,脸上冷汗都流下来了。” 警察严肃地看向姚慧芳:“这位女士,这是跟你也有关系?那就一起去吧?” 姚慧芳赶紧摇头:“没关系,没关系!” 警察扫了眼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者:“与案件无关者,请速速离开,不要妨碍我们的工作。” 姚慧芳站在原地,看着陆清越走出商场大门的背影,恨得牙痒痒。 这个死丫头,居然敢妨碍她的女儿嫁给顾谨言,就算今天逃过一劫,以后的每一天,她都不会让她好过。 - 陆清越做完笔录出来,便看见姚慧芳站在派出所门口,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 “清清啊,我是特意来接你回家的。” 陆清越听着只觉得可笑: 接她回家? 恐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吧。 “姚女士,这里又没有观众,您就别演了?” 姚慧芳自己养了多年胆小乖巧小猫一样的陆清越,竟然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她也装不出来了,直接冷声威胁:“你听清楚了,你如果不听我的,我会让你在凉城饿死。到时候,你跟你爸爸,你弟弟只能去地下团圆了。跟我斗,你还嫩了点,识相的,就乖乖嫁去陈家,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嫁过去,我马上想办法救你爸爸和你弟弟。” 陆清越恨不得上去撕碎了她,她恨得牙根直痒痒:“人在做,天在看!你做了这么多恶事,迟早都是要遭报应的。我爸爸我自己会救,想骗我嫁给那个疯子,你做梦去吧。” 都到这个地步了,居然还妄想骗她进圈套为自己换取利益,这个女人真是把她当傻子了吗? 工作丢了,在陆清越意料之中,虽然觉得可惜,但是她始终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第二天一早,陆清越打起精神,打车来到了西郊监狱。 她必须得见到爸爸,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怎么才能尽快地救他出来? 结果狱警却说今天不是探监日,让她以后再来。 可是今天明明就是探视日,她记得很清楚。 所以应该是狱警在故意为难她,想卡点油水。 “王警官,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哪天才是我爸的探视日?” 五十多岁的老男人满是肥肉的脸上几分笑意:“我现在没时间,要不这样,你给我留个电话,过后我给你打过去。” 陆清越给他留了电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老男人的笑有些猥琐。 晚上,老男人给她打了电话,“你父亲的事有些麻烦,今晚七点,我在金池会所502包厢,你来了我详细跟你说。” 说完,不容陆清越说话,就挂了电话。 有过在笙铯的经历,现在陆清越一听到“会所”两个字就条件反射地抵触。 但是为了见爸爸,她还是决定去看看。 晚上七点,陆清越走进502包厢的时候,老男人已经坐在了沙发上。 包厢里光影暗淡,茶几上摆着好几瓶红酒。 她坐下之后就直接把一个厚厚的信封搁到了对方面前:“王警官,一点小意思,您买两包烟抽。” 信封里装了整整一万块。 她刚结的工资,差不多是她全部家当。 男狱警瞥了眼,又给她推了回来,油乎乎的脸上皮笑肉不笑的:“陆小姐,贿赂公职人员可是违法的。我今天请你来,就是想跟陆小姐喝点酒,慢慢聊。” 姚慧芳给他的钱可比这五个信封还要厚,而且这个小美人,很是对他的胃口。 陆清越听着微微皱了下眉,难道是嫌少? 咬了咬牙,又从包里拿出了最后的钱,强迫自己保持着微笑:“王警官,我不会喝酒,不过听说这里的小妹都很漂亮。您把探视日期告诉我,我马上就去给您找两个这里最美的小妹来。” 茶几上已经摆了一万五千块,她只是想见爸爸一面而已,应该足够了。 但是男狱警却似乎不为所动,看都不看那些钱一眼,一双眼睛只盯着她上上下下的瞧:“可是我只想让陆小姐陪我喝酒。” 第39章 顾先生醋劲大发 说着端起一杯红酒递到她的面前:“陆小姐,赏个脸?” 陆清越看着面前的酒杯,里面暗红色的酒液轻微的晃动着,像是昭示着某种危险。 她一点都不想喝。 但是他今晚约她来的目的俨然不是卡点钱财那么简单。 “既然陆小姐这么不给面子,那就请离开吧。” 男人像是失去男耐性,将酒杯用力墩在茶几上,摆起臭脸。 陆清越咬了咬牙,端起酒杯:“我喝。” 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一幕刚好落在路过包厢门口的何怀晟的眼里。 他眯了下眼,脚步未停地继续向前,边走边冲手机里道:“谨言,你猜我看到谁了?” 陆清越喝完那杯酒很快就察觉出了不对,头晕眼花,她知道自己被算计了。 起身就想走,老男人却一把把她拽过来。 陆清越随手抓起了一个红酒瓶,一边抓着茶几上的钱往包子塞一边道:“别过来,否则我就把这瓶酒砸你脑袋上。” 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心慌得要命。 男人嘿嘿地笑了笑:“看着挺清纯的,没想到性子还挺野,不过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说着就伸出大手一把攥住陆清越手里的酒瓶,轻而易举地夺了过去,然后一把将她推倒在沙发上。 陆清越彻底慌了,恐惧地推着往自己身上压的老男人。 砰! 忽然,一声巨响。 陆清越只看见老男人愣住了,然后脑袋上有血流下来,接着他的被人一脚踢出老远。 此时,她对上男人阴森又带着怒气的双眸。 她定定地看着像是忽然从天而降的男人,混沌的大脑一时失去了反应。 等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带到了另一个包厢,顾谨言的脸色阴沉得滴出水来:“陪男人喝酒,这是你的新工作?” 他的声音极低,却压迫得人上不来气。 陆清越咬了咬唇,低声答道:“不是,他是西郊监狱的狱警,我只是想见见我爸爸。” 顾谨言眼底顿时怒意翻滚:“如果我可以让你见你爸爸,是不是你今晚也可以陪我?” 陆清越望着男人望着漆黑幽沉的目光,感觉一阵慌乱和心悸,她磕磕绊绊地往后退了退:“如果我陪你喝酒,你就让我见爸爸吗?” 他离她太近了,近得可以听到他有力的心跳,近得令她心慌,快要不能呼吸了。 顾谨言却紧跟着逼近过来,漂亮的薄唇牵起一抹冷淡的笑:“我对喝酒可没什么兴趣?” 强劲的酒里混合着药力涌上来,陆清越觉得脑袋一阵阵眩晕,大脑的反应也慢了,没能领会出男人话里的意思。 她咬唇认真地想了想,然后仰起晕红的小脸认真地问:“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让你做什么你都愿意吗?” 陆清越反应了两秒,然后认真地点了点脑袋:“只要能让我见到爸爸,做什么我都愿意。” 男人瞧着俨然一副小醉鬼的样子,眸色顿时怒意翻滚,黑沉的像是泼了墨,长指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知道我是谁么,嗯?” 她吃痛地皱了下眉,迟钝的思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而且眼神特别可怕,怯生生地回答:“你是,顾先生。” 见她还没醉到不认人,顾谨言胸口的那团火这才稍稍降下去一点,松开她的下巴命令道:“待这里别动,我让顾钰送你回去。” 今晚约了重要客户,他没工夫陪她在这里瞎折腾。 “顾先生你别走……” 见男人起身要走,陆清越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付诸行动,伸手就去抓他的手臂。 可是头太晕了,她一下整个人都直接栽进了男人的怀里,额头咚地磕在他的胸膛上,本就混沌的大脑顿时成了一团浆糊,只觉得身体里像是被人点燃了一把火,烧得她难受极了。 而鼻端浓稠的男性荷尔蒙味道,也仿佛某种催化剂一般,催动了她身体里某种无法言说的渴望。 她不知道那股渴望到底是什么,只觉自己想他靠近,想紧紧地抱住他…… 但是她心里却是清醒的,知道是那杯酒里的药控制了她的身体。 嘴里一边小声说着“对不起”,一边想挣扎着坐直身体,从男人的怀里出来。 但是手指不知按到了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贴着手心特别舒服,于是她干脆直接将那块冰凉的东西攥在了手里。 顾谨言垂眸看着在自己怀里瞎折腾,手指还紧紧抓着自己腰带卡扣的女人,身体紧绷得像是一张拉满的弓,清冷的眼眸里忽地燃起了一抹欲色。 他一把将人从自己身上推离,嗓音暗哑中带着恼怒:“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陆清越手里攥着被自己拽开的腰带卡扣,迷茫地抬起眼睛,“什么……唔……” 嘴唇被凶狠的吻住,陆清越呆呆的睁着眼睛,清洌的冷杉味道混着烟草充斥进肺腑,强势地掠夺着她的呼吸,没有任何接吻经验的女孩儿根本不懂得换气,很快她便呜呜地用手去推他。 “顾……顾先生……” 女孩儿细碎的呜咽像是猫儿一般:“放……放开我……” 再不放开她就要窒息了,快要憋死了,也快要热死了。 唇瓣突然刺痛,伴着男人的冷笑,凛冽的眸色没有任何温度:“你扑进我的怀里,扯开了我的腰带,现在让我放开?” 想跟他玩儿欲擒故纵?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有心思? 唇瓣又被狠狠咬了一下,陆清越呜了一声:“疼……好疼……你别咬我……” 她没什么力气地挣扎着,扭着脑袋躲着他,不想再被咬。 纠葛中针织衫的领口被扯得变了形,露出里面淡粉色的内衣,带着清甜的少女香气。 顾谨言眼前顿时浮现出她之前被另一个男人推倒在沙发上的情景,眼底一瞬锋利如剑,大动作有些粗暴地掐住了她的腰,一把将她推倒在宽大的皮质沙发里。 英俊的脸上就像挂了霜,冷得要命:“如果我不出现,你这套把戏是不是也要用在那个男人的身上?” 第40章 他想要这个女人,一时一刻都不想再等 陆清越被男人冷厉的声音吓得停下动作,眼神迷离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往日里英俊温淡的五官,此时看起来充满了危险,他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盯着自己的猎物。 她吓得立刻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惴惴不安地看着他。 男人平时熨贴得一丝不苟的衬衫,前襟有了好几道褶皱,腰带也开了,皮带那头歇歇地垂在一侧,撑在她脸侧的手臂肌肉隆起,仿佛每一个毛孔都带着攻击性。 另一只手扯松领带,又一把扯掉了领口的好几颗扣子,才喘着粗气问她:“怎么不说话了,嗯?” 因为他太吓人了,她不敢随便搭腔。 他俊脸阴沉地继续道:“还是被我说中了,所以无话可说了?” 她咬住唇:“不是……” 来之前她根本不知道那个狱警是那种禽兽,否则她根本不会来。 但是他像是根本不想听她的解释,居高临下的目光睥睨,咄咄逼人的话语透着无情的讽刺:“为了你弟弟去笙铯跳舞,为了你爸爸去陪男人喝酒,” 冰凉的手指掐住她的下巴,男人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下次再有事,是不是就要卖肉了?在陆家没人教过你自尊自爱吗?” 陆清越被他的话刺痛了,她像只炸了毛的猫:“没有。这么多年,我被继母养成了一个窝囊废,胆小鬼。我什么都不会,但是我必须救我爸爸和我弟弟。” 她用力去推他的手,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哭,但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落下来:“我弟弟和我爸是我最亲的人,为了他们我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你又是我什么人,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他跟陆清菡母女一样都是坏人,凭什么高高在上的来羞辱她? 包厢里有片刻的死寂。 安静得几乎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顾谨言薄唇一点点抿成直线,俊脸彻底阴鹜下来。 薄唇勾起一点弧度,低沉沙哑的嗓音寒凉的冰冷刺骨。 “我没有资格?” 掐在她下巴上的手指加重了力度:“我是花了一百万买下你的人。” 说完不带她做出反应,便一把将她拽起来,用男人宽阔有力的怀抱裹着她,动作毫不温柔地将她扯进洗手间。 陆清越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觉得头顶清冷的白光刺眼,照着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 她抬起脸望着面前特别高的男人,刚要说话,冰冷的水,突然从头顶浇下来,陆清越低叫一声,条件反射地往旁边躲。 却被男人的手掌再次无情地扯了回来。 陆清越这次站着没动,因为这冷水浇在身上,她忽然感觉身体里的那股燥热莫名消退了不少。 随后,水温慢慢热了起来,男人的手掌蛮横地给她搓洗,从手腕到胳膊,反复揉搓,仿佛要给她搓掉一层皮。 因为自己之前一时冲动说了让他生气的话,陆清越原本想着不管他怎么折腾她,只要他能消气就好。 只要他别一怒之下拿爸爸和弟弟撒气就行。 可是他这样明显带着羞辱的动作,就像她身上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皮肤都给她搓出血丝了,还不肯停手。 她用力往回抽发疼的手臂:“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男人不悦地停下动作,眼神阴沉地扯着她的胳膊将她拽到镜子前,强迫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你现在归我所有,所以,从现在开始,别让任何人碰你,千佛否则,我会让你爸爸把牢底坐穿。” 陆清越嗓音发颤,咬牙说道:“你不能仗着有钱就这么欺负人。” 她到底哪里不干净了? 她就连第一次都给了他…… 男人的西装也淋湿了大半,唇角勾起的弧度很冷很淡: “过分?过分的事,我还没做呢。” 陆清越眼中烧起愤怒的火,眼神中带着几分挑衅看着他。 她的眼神让顾瑾言很不高兴,她可以去陪别的男人喝酒,然后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霸道中带着惩罚。 她却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肯不让他得逞。 可是,身体因为药性已经不听她的控制,每个毛孔都叫嚣着想要他靠近的渴望。 即便已经跟他发生过关系,即便已经签订了那份屈辱的合约,但是她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在这个门随时都会被推开的地方,跟他发生那种关系。 她发狠地捶打他的胸膛,声音带着更咽:“顾谨言,你放开我,别碰我……” 她胡乱挥舞着双手,不知哪下打到了他的脸上,特别清脆特别响,也不知用了多大力气,打得她手心都发麻了。 顾谨言被打得一愣,接着脸色彻底森冷下来,这么多年还从没有人敢狗胆包天打过他的脸。 陆清越自己也吓得愣住了,仿佛体内的酒精和药性都被吓退了不少。她看着男人沉白的侧脸上逐渐浮起的五道红红的指印,整个人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她刚刚干了什么? 她居然打了这个男人的耳光? 仅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再激怒他了。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锁骨处被重重地咬了一口,长指掐着她滚烫通红的脸蛋儿:“我不打女人,但你的确欠教训。” 说完便脱下自己的外套将她的身体裹住,然后打横将她抱起,踹开包厢门走了出去。 陆清越躲在男人的怀里,他力道大得根本容不得她半点反抗。 她将脸埋进他的胸前,不想去看路人异样的目光,但耳边却依然能听到路人或艳羡或惊叹的声音。 但是,她的心里,只觉得特别难过。 耳边有风声响起时,她才从他怀里抬起眼睛,此刻通红的小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想再隐瞒,她边哭边道:“顾先生,我喝的酒里被下了药,我真的很难受,我想去医院,你能不能送我去……” 她总觉得,如果自己今晚落在他的手里,恐怕会尸骨无存。 可惜她的声音太柔太软,软得像是欲擒故纵的调情。 男人的那股念头一下被勾起来,就像星火燎原般无法控制,顾谨言的脑中清晰地冒出了一个念头,他想要她,他想要这个女人,一时一刻都不想再等。 第41章 他再次得到了她 陆清越是被哗哗的水声吵醒的。 她头疼欲裂地睁开眼睛,望着陌生而豪华的蓬顶怔了怔,闻到空气中五星酒店特有的香氛味道,才恍然想起来,昨晚顾谨言将她带到酒店开了房。 顾瑾言竟然…… 他竟然对她做了那样的事!! 一时间,陆清越不能接受。 第一次跟他在一起,是为了救爸爸,虽然是被姚慧芳母女骗的,但是,她当时是心甘情愿的。 可是,这次…… 他凭什么这样不清不楚地要了她? 她咬着唇,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 她往四处看看,听见洗手间里传来了水声。 顺着水声的方向望过去,模糊可见磨砂玻璃门上颀长高大的身影,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昨晚在这张床上发生的事,她脸蛋顿时烧得滚烫,又羞又恼。 一个那方面有障碍的男人,怎么可能将她一直折腾到凌晨,凶狠得就像头饿狼一样,一次又一次,恨不得将她生吞了一样,她都哭着求饶了他还不肯停下。 这样的人会有病? 鬼都不信。 听见水声渐渐小了,她才猛然回过神,自己还没穿衣服。 顾不得疼得欲裂的脑袋,也顾不得身上散架了一般的酸疼,赶紧掀开被子下床,赤着脚就下了床。 她扶住床沿,目光急切地找自己的衣服,可是除了地板上有双拖鞋,整个卧室连块能蔽体的布料都没找到。 这才想起她的衣服昨晚就被他扯坏丢在了金池会所的包厢里,但是裤子呢? 随即目光一顿,发现大床另一侧的纸篓里露出一角熟悉的布料,她走过去一看,顿时气恼地抿住了嘴唇。 顾谨言居然把她的裤子扔进了垃圾桶,那条裤子是新的,她才刚穿了没几次。 这时浴室门忽然打开,顾谨言围着浴巾从里面走出来,看到不着寸缕的女孩儿蹲在垃圾桶旁边。 目光顿了顿,随即眸色便暗下来。 昨晚就感觉她身材很好,虽然看着很瘦,该有料的地方很是有料,黑直的长发映衬的肌肤雪白,印着星星点点的暧昧吻痕。 眸色蓦然暗了暗,此时脑子里只有四个字:活色生香。 眸底带着旖旎之色,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朝她走了过去, “蹲地上干什么?” 陆清越被突然落下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望着猝不及防撞进视线的男人。 紧实的腹肌,修长的双腿,沉白肌肤上挂着冷感的水珠,顺着完美的人鱼线性感地淌进围在腰间的浴巾里。下一秒便用双臂紧紧抱住,大声喊道:“顾瑾言,你走开,别过来!” 顾瑾言站在一边,低声说道,“这是我的房间!” 陆清越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我不管,你走,快走。我不想看见你,你个大坏蛋,大骗子!” 男人眼眸微眯,沉声说道,“我怎么骗你了?恩?” 眼神带着几分戏谑看着把头埋在双臂间的陆清越,陆清越大声说道,“你说带我去医院的,结果,结果你带我来酒店……还……就是坏蛋……” 女孩哭了起来,顾瑾言微微蹙了眉头,随后,心头软了软。 他一开始并没有想要她,可是…… 他也没想到,自己对陆清越竟然着迷到这种地步,一向坚定的自制力抱着她的瞬间就崩塌瓦解了。 他随后拿过沙发上的浴袍披在女孩的身上,蹲下身子声音柔和了许多,“昨天晚上我原本想叫家庭医生来的,可是你非抱着我不放,还一直求我要你……看你那么难受,我不帮忙,实在于心不忍……现在你还倒打一耙,你说你过不过分?” 陆清越双手抓紧浴袍,脑海中用力回想昨晚上的事,好像真的有这么一回事…… 她心里的委屈和怒火,消了消。 她更清楚,在凉城,顾瑾言想要什么女人,就要什么女人。 她其实,根本拿他没办法。 可是,她心里委屈。 但是,此时木已成舟。 顾瑾言她又得罪不起。 陆清越心里慌乱得很,一时间,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抬起头来,不然把浴袍还给我!”顾瑾言说道。 咬了咬唇,她将头抬起一点点只露出一双无辜的大眼睛。 哑着嗓音小声跟他商量:“你可不可以先转过去一下。” 顾谨言瞧着缩成鹌鹑的一小团,眼底不自觉地浮现一点愉悦,声线是固有的清冷:“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没摸过?” 昨晚一夜酣畅,身体得到满足,今天精神和心情都不错。 陆清越有些惊讶,一向雅正刻板的男人会吐出那样的字眼。 紧接着便见男人忽然俯身,没等她做出反应,整个人就已经被他抱起来。 陆清越顿时吓得低叫出声,身体忽然失重,双手下意识地搂住了男人的脖子,肌肤紧密相贴,男人呼吸顿时一沉,喉结滚了滚,嗓子有些发干。 四目相对了一两秒,陆清越又被电打了似的猛地松开手臂,一双小手僵在半空,满脸通红不知所措得垂下了眼睛:“你快放开我!” 顾谨言原本只是想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但看着怀里羞羞怯怯活色生香的女人,眼底的旖旎之色又加重了几分:“我偏不放!” 女孩儿像小兔子一样迅速钻进被子里,直接将自己裹成了粽子,隔着被子都能看到她在微微发抖。 他微微蹙眉:“你很怕我?” 他是洪水猛兽么,吓成这样? 陆清越躲在被子里,脑袋缩进被角背对着他,小声回答:“没有,我是生气。” 声音听起来就很没有底气。 “我帮你解了药,你不谢我也就算了,还生气?”男人板起脸。 她咬了咬唇:“你陪我衣服!” 上衣被他扯坏直接丢了,裤子又被他扔进了垃圾桶,她总不能穿着酒店的浴袍出去。 “赔!”顾瑾言抿唇笑了下。 她小心的瞧了瞧男人的脸色,想判断一下他现在心情怎么样,但那张脸却温淡如常,根本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男人眸光瞥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淡淡出声:“想说什么就说。” 她的确是有话想说,只是,她不知道会不会触怒他? “顾先生,其实我觉得……” 她谨慎的斟酌措辞:“你的身体非常健康。” 顾谨言点了点头:“嗯,然后呢?” “然后……” 第42章 他要她做他的情人 陆清越有点紧张的看着他:“既然你的身体没问题了,那我们的那份合约是不是就可以解除了?合约上写明了的,只要你身体康复了合约就可以终止。” “而且,说好的不会真的发生什么……”她又后补道。 顾谨言尝到了她的甜,沉迷于她. 又怎么能轻易放了她呢? 再说,他现在早已跟陆清菡解除婚约了。 陆清越见他不说话,有点忐忑地看着他:“顾先生,你这样身份尊贵的人,肯定会履行合约的对吧?” 顾谨言眯了眯眼睛,盯着她湿润的唇瓣:“康复与否你说的不算,得再试试才行?” 陆清越:“……什么?” 将半截烟蒂捻灭,大手直接掀开了被子。 陆清越猝不及防,看着男人忽然压下来的强悍身躯,没等反应过来,呼吸便被夺了! 浓烈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陆清越愣怔了片刻,明明上一秒还在好好的谈话,怎么下一秒情况就变成了这样…… 等她回过神想挣扎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她这会儿终于明白了他说的“试试”的含义。 男人强势掠夺般的吻,让她透不过气来,脑袋也晕晕的…… 想挣扎,根本挣扎不过,而她自己都不自知,她不知不觉间便沉迷了…… 良久之后,卧室里才重归宁静。 陆清越躺在床上喘着气,白皙的脸上布满红潮,心脏急促地跳动着,情绪依旧没有办法平复下来。 她累极了,手指都抬不起来了,感觉眼睛一合立马就能睡过去。 但是她还是撑着疲惫的身体坐了起来,手指攥着被角遮在胸前,看着洗完澡出来,看上去依旧精力十分充沛的男人,嗓音嘶哑地问:“现在合约可以解除了吧?” 男人却没接话,披上浴袍拿起了手机:“顾钰,现在把衣服送上来。” 陆清越咬了咬唇,刚才顾钰已经上来过一次,估计听到屋子里的声音,敲门声只响了一下便没了动静。 挂断电话,他才看向她,回答了她刚才的问题:“合约可以解除,除了那一百万,你弟弟也可以转到何氏私立医院进行医治,并且可以免除术后恢复的一切费用。但是……” 男人伸出长指摸了摸她的脸蛋:“你得继续跟着我,不过,不要妄想我能娶你。” 陆清越看着他,眼中疑惑:“你是什么意思?” 顾瑾言边穿衣服边说道:“做我的女人!” 陆清越颤声说道:“你要我做你的情人吗?” 见不得光的那种,人家有了合适的人选会结婚,而她要么被抛弃,要么永远做地下情人! 自己说完,情人这两个字,陆清越的心脏狠狠震了一下。 在她的认知里,这样的情人就是羞辱。 尤其还是跟陆清菡牵扯着婚约的男人,若不是实在没办法,她肯定一辈子都离他远远的。 她低声说道:“我不愿意!”声音柔弱好听,但是却十分坚决。 顾谨言站在床边,垂眼看着坐在床上的娇弱小女人,英俊的脸上毫无表情,:“不愿意?你有的选择吗?我只是通知你,不是跟你商量。” 他伸手握住她的下巴,冷声警告道:“我要你留在我身边,做我的女人!只要你好好的,我会对你好。否则,你可以试试!” 陆清越看着他,心中似乎有什么裂开了,随后,她的手脚冰冷无温。 他为什么要真么对她呢? 她还不够悲惨吗? 她这么多年接受的教育,不允许她做这样的事。 如果爸爸知道她出卖自己的身体,会有多失望? 她可以去笙铯跳舞,可以去买包,甚至送外卖都可以,但是,她是有底线的。 还有,她觉得伤心。 心疼得要命,顾瑾言在她的眼里不是这样的人。 她眼眸静静地看着他,然后摇摇头,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你想让我留在你身边,除非娶我。” 她永远不会去做谁的情人,她就算沦落到尘埃里,也是有底线的。 “顾太太?” 男人薄勾起冷笑的弧度:“你觉得你现在的名声,能嫁进顾家?” 如果是从前,如果是最初知道那晚跟自己的人是她,他或许可以娶她。 现在,不可能。 爷爷奶奶会气死。 陆清越紧咬着下唇,看着面前英俊的男人脸,忽然间觉得很陌生,越来越陌生。 打从到处借钱那次开始,她就特别清醒地知道,自尊和骄傲有时候跟现实比起来一文不值。 细白的牙齿松开了唇,含着泪的眼睛溢出一抹自嘲的冷笑:“我是不配,我只配一次一结账钱货两讫。所以顾先生,你答应过我今天会让我见我爸爸,希望你能遵守承诺。” 男人的眼眸随着她的话语一点点凝起戾气,他倏地俯身,大手捏住她的下巴,一字一顿的问:“一次一结账?钱货两讫? 你当我是什么人?嫖客吗?” 这个女人还真是每次都轻而易举的能挑起他的脾气。 顾谨言像是怒到了极点,一贯古井无波的眼眸里此刻怒气横生:“就算你想卖,被我睡过的女人,你以为别人还敢买?” 下巴被捏得疼痛,疼得她的大脑终于清醒了一些,她知道自己这次彻底惹怒他了。 他看起来很生气,气得仿佛下一秒就能把她掐死。 刚才那股冲动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心里不禁懊悔,她不该惹怒他的,她还没见到爸爸。 所以即便他后面的话说的字字带刺,刺耳难听,她也忍耐着。 卧室里有片刻的死寂,直到敲门声响起来。 顾谨言这才松开她的下巴,转身去门口接了衣服进来,将好几个袋子往床上一扔:“穿好衣服,滚。” 然后看都没看她一眼便转身往门口走。 陆清越咬了咬唇,喊住他:“顾先生,你答应要我见我爸爸……” 没等她说完,门已经被砰的一声甩上了。 陆清越望着还在嗡嗡震动的门板,缓缓低下脑袋埋进手心。 她蹲下身子,终究还是哭出了声音。 她是不是应该答应他? 第43章 终于见到了爸爸 顾瑾言走了,屋子里只剩下陆清越一个人了。 她一个人坐了很久,情绪也终于慢慢冷静下来。 她捂着头,向后重重的躺在床上。 眼泪从指缝中流出,她是不是做错了? 她是不是应该再忍忍? 她是不是不该惹他生气,人已经是他的了,至少见到爸爸! 她忽然间起床,翻出手机想给顾瑾言打电话,她跟他道歉…… 可是,她坐在床上,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一串号码,却久久也没能拨出去。 如今得罪了他,恐怕整个江城都没人敢再帮她了。 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陆清越却觉得无比的狼狈,透进骨子深处的那种。 可是为了爸爸,就算是再难堪再狼狈也顾不得了。 闭眼深吸口气,然后咬唇按下了绿色的拨号键。 心里已经做好了被男人奚落嘲讽的准备,可是忐忑等来的却是提示用户不在服务区的机械女音。 这是……把她拉黑了? 看来自己是真的把他彻底得罪了。 沮丧的穿好衣服,心乱如麻的走出房间,一抬头却看见顾钰站在不远处。 见到她出来恭敬开口道:“陆小姐,顾总吩咐我送你去西郊监狱探视您的父亲,如果需要准备什么陆小姐可以直接吩咐。” 顾谨言的特助顾钰,她见过,只是未曾打过交道。 陆清越心里意外又欣喜,没想到顾谨言气成那样还安排了这件事。 心如死灰的她,瞬间又活了过来。 “谢谢,什么都不用准备,麻烦您了。” 四十分钟后,陆清越再次走进了西郊监狱,今天果然没有人再上来为难。 而他们一进门便看见一个穿制服的男人迎上来:“顾特助,您好。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您二位请跟我来!” 陆清越正在想这个狱警气度不凡,就听到顾钰低声道:“多谢监狱长!” 监狱长陪着笑脸说道:“哪里哪里,能为顾先生办点事是我的荣幸!” 陆清越心里却是一沉,这人竟然是监狱长。 顾瑾言还特意交代过? 看得出来,监狱长对顾钰也特别尊敬。 中途,碰见了昨晚那个给她下药想占她便宜的猥琐狱警。 他被两个警察一左一右的架着胳膊,双手也被手腕铐住,双脚在地上拖着不肯往前走,嘴里大声嚷嚷着:“你们放开我,我是冤枉的。” 两个警察不耐烦的推搡他,“逮捕令上写的清清楚楚,收受贿赂,以权谋私虐待犯人致死,条条罪状都证据确凿,你还是到法官面前去喊冤吧!” 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个狱警忽然转过头死死的盯住陆清越:“臭女人!是你害我的对不对?只要老子能活着出来,绝对不会放过你……” “闭嘴!否则就再给你加一条威胁恐吓罪!” 陆清越吓得心一突突,之前他还在自己面前逞威风,这么快就被抓了? “陈斌罪有应得,是我失察。还希望顾特助帮我转告顾先生,我想有机会当面跟顾先生赔罪!” 监狱长说道。 顾钰点头:“我会转告的!” “二位,会见室到了。”监狱长亲自护送到会见室。 陆清越低声道谢:“谢谢您!” 监狱长立即说道:“不敢不敢!您想聊多久就聊多久,不要有顾虑!” 顾钰低声说道:“陆小姐,进去吧!” 陆清越推开会见室的门走进去,终于她见到了爸爸。 才几个月没见,爸爸却仿佛苍老了十岁,瘦了许多,脸上还有伤。 她眼眶顿时就红了:“爸爸,你脸怎么了?是被人欺负了吗?” 陆展鹏眼眶湿润,强忍着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眼神心疼又愧疚:“清清,你受苦了。是爸爸识人不清,没看出姚慧芳的蛇蝎本性,我对不起你和小哲,更对不起你妈妈的在天之灵。” 陆清越忍着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更咽说道:“爸,您都知道了?可是你怎么会知道?是不是姚慧芳告诉你的?还有你的伤,是不是也是她让人打的?” 来之前她根本没打算告诉爸爸真相,就怕他在里面着急上火担心她,没想到姚慧芳那个毒妇心思居然这般恶毒。 陆展鹏擦掉眼泪,摇摇头:“爸爸没事,只要你跟小哲好好的,爸爸就放心了。” 陆清越看到爸爸白了大半的头发,心里又酸又疼:“爸,你能不能告诉我,姚慧芳跟我们家到底有什么仇怨,她到底为什么这么恨我们?” 白眼狼顶多是忘恩负义,而姚慧芳却是恩将仇报,且手段狠绝又残忍,就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但是她问过钟奶奶,老人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她觉得,这件事应该只有爸爸知道。 陆展鹏却不肯告诉她:“清清,你什么都别问,也千万不要去惹姚慧芳,那个女人心机太深,连我都被她骗了这么多年,你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只要你跟小哲能没事,爸爸就算是……死了也没事!” “爸,你别说这样的话,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 陆清越边哭边说:“你不想提姚慧芳的事咱们就不提,你告诉我,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才能帮你洗脱罪名?” 陆展鹏摇摇头:“没用的,姚慧芳暗中做了逃税漏税的假账,上面签的都是我的名字,罪名根本无法洗脱了。你听话,好好的找个人嫁了,好好的照顾小哲,爸爸的事,你就不要管了。这个地方,你也不要再来了。” 陆展鹏说完就放下电话,起身离开了会见室,无论陆清越怎么喊他都没有回头。 离开监狱之后,陆清越哭了一路,脑海里全是爸爸离开会见室时消瘦孤独的背影,心疼得几乎快要窒息。 她的爸爸从前是多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却被折磨得已经有了佝偻之相。 不管用什么办法,她都必须要将爸爸救出来,绝对不会放过姚慧芳那个毒妇。 进了市区,陆清越便在一个路口下了车,在附近找了间便宜的旅店住下。 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她在旁边的小超市买了面包和牛奶,不能倒下,她是爸爸最后的希望。 到了房间,她边啃面包,一边在手机网站上找工作。 正看着,突然一条新闻弹了出来,她刚想点忽略,目光却一下顿在了下面的内容上。 【中心医院妇产科主任马xx因滥用职权,长期猥亵霸占医院女护士,贪污受贿等罪,被判有期徒刑十五年……】 中心医院妇产科,那不就是那个跟姚慧兰同流合污的那个马主任吗? 第44章 不知道,她会不会碰到顾瑾言? 她手指发颤的点开,仔仔细细的读了每一个字,新闻里不光马主任被判入狱,就连她住院当时那几个说过风凉话的值班护士也全部被查出了各种问题,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陆清越仔仔细细的看着每一个字,眼眶逐渐发热,眼泪啪嗒啪嗒落在手机屏幕上,仿佛一支插在心头的刺被缓缓拔出来,虽然疼,但是却也很舒畅。 欺负她的人,好像都得到了报应。 联想到那个狱警,此刻已经不难猜出这是谁的手笔,心中酸酸涨涨。 女儿,你爸爸替你报仇了,可是妈妈没用,没能保护好你,没能让你来这个世界看上一眼。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陆清越正聚精会神的看新闻,被吓了一条。 随后,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备注,是她的大学同学何晚晚。 她连忙用手背抹掉眼泪接了起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喂,晚晚,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那头女孩儿清脆爽朗的声音传过来:“清清,这都开学快一周了,你怎么还没来呀?” 陆清越咬了咬唇:“我家里出了点事,所以休学了。” “你家出什么事了?严重吗?方便跟我说吗?”何晚晚的语气有些紧张。 陆清越低声说道:“有些复杂,以后有机会见面的话我跟你说!” 何晚晚是个爽朗的性格:“你看你嗓子都哑了,就别等以后有机会来,你现在在哪里?我下课去找你!” 何晚晚家庭优渥,性格乐观开朗,刚上大学的时候两人就很投缘。 她们在一个舞蹈社团,社团里她们俩个最漂亮,舞跳的也最好。别人都以为她们会成为对手。 可是事实是,她们两个成了朋友。 但是后来陆清菡说何晚晚心机太重,多次警告不让她多接触,后来就疏远了。 那时候她拿陆清菡当亲姐姐,说什么她都信,现在想起来,才明白过来陆清菡那么做就是想让她变成一个孤立无援,无朋无友的人。 何晚晚见陆清越半天没有说话,便再次开口说道:“清清,我没别的意思,我当你是朋友,我想帮你!” 没想到何晚晚还当她是朋友,陆清越的心头拂过一阵暖流。 “晚晚,我家破产了,我现在的身份已经不适合做你的朋友了。而且我以后也不会去学校读书了,我得找工作赚钱。” 以前两个人各方面条件都差不多,但是现在,她身无分文,名声狼藉,已经是云泥之别。 “陆清越你说什么呢?我看中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你的家。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见利忘义拜高踩低的小人吗?” “晚晚,我不是那个意思……”陆清越马上说道。 “行了,这节课是大魔王的课我不敢逃,你现在住在哪儿地址发我微信,下课了我就去找你,你不是想找工作么,包在我身上。” 说完也不等她说话,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陆清越拿着电话,想了很久。 真的,她真的太孤单了,太无助了。 她不奢求何晚晚能帮自己什么,只要有个人能陪她说说话,就好。 她将旅店的地址发给了何晚晚。 下午三点半,何晚晚便风风火火的来了。 在小旅馆门口看见陆清越的瘦弱的身影,何晚晚的心便一疼。 陆清越迎上去:“晚晚,是不是不太好找?” 何晚晚看着她,眼中惊讶:“你住这里?” 陆清越点头:“恩!咱们进去说吧!”陆清越牵了何晚晚的手便往里走。 何晚晚的眼中闪过担忧,她跟着陆清越进了房间。 一进门,她便握住陆清越的手:“是被家里赶出来了?那也不能住在这里啊,收拾东西去我家!” 说着就放开陆清越去帮她收拾东西,陆清越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晚晚,我不是被家人赶出来了!” 何晚晚抬头看着她,陆清越红了眼圈,强忍着泪水说道:“我是没有家了!” 刚才陆清越只在电话里跟她说,父亲被抓了,她家破产了,怎么就没家了呢? 她拉着陆清越坐下:“来,慢慢跟我说!” 陆清越简单扼要的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当然,她跟顾瑾言之间的事,她没说。 “气死我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狠毒的人啊,毒妇,蛇蝎!” 何晚晚气得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这口气怎么也顺不下来。 陆清越温声说道:“晚晚,你别气。我不会就这么认了的,总有一天我会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的!” 何晚晚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对,我支持你。我也会帮你。你不是说要找工作吗?走,我现在就带你去!” 何晚晚带她去了一家手工高定店,给她介绍了一份送货员的工作。 那家店长对何晚晚十分恭敬,何晚晚又将陆清越差点吹上了天。 店长一口就答应下来,没有试用期,月薪一万八。 晚上分别的时候,何晚晚执意要带陆清越回家,陆清越怎么会去呢? 何晚晚看陆清越态度坚决,又将一串钥匙塞进她的手里,不容拒绝的说:“我在这附近有一套小公寓,你不跟我回家,就先去小房子去住。不然,我就不走了,跟你一起住旅店。” 陆清越的眼泪一下就掉下来:“晚晚,其实……这里真的挺好的。” 何晚晚一把将她抱住:“清清,就让我帮帮你吧!你知道我是真心的!再说,朋友间不就是互相帮助的吗?上次参加电视台演出,我脚崴了一个月没练,是你每天陪我练到深夜,把我没学过的舞蹈都教给了我。我才有机会参加演出,现在你有困难了,拒绝我的帮忙,那你看不起我,执意不想要我这个朋友了?” 陆清越终于没忍住,哭了出来:“不是,我想要你这个朋友!” 她一直当她是朋友啊。 陆清越哭得很厉害,仿佛这段时间的委屈此刻才全部宣泄出来。 狭小而昏暗的房间内,两个绝美的女孩相拥而泣。 当晚陆清越住进了何晚晚的小公寓,第二天早上八点,准时来到了高定店。 老板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给她:“清清,这是衡水湾顾宅的礼服,今天顾老爷子七十大寿,你可一定要按时送到,绝对不能耽搁。” 陆清越听到地址眉心就是一跳,衡水湾顾宅,不就是顾谨言的家么,以前她经常听陆清菡挂在嘴边。 今天是顾老爷子的寿宴,那陆清菡和姚慧芳是不是也会去? “清清,怎么了,有什么困难吗?” 陆清越回神,苍白的小脸努力打起精神笑了笑:“没有,保证完成任务。” 然后便抱起盒子去路边打车。 不知道,她会不会碰到顾瑾言? 第45章 躲不过的缘分 凉城的市区街道常年拥堵,等陆清越到顾宅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 站在顾宅门前,她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陆清菡那般执着地想嫁进顾家,光看这座气势宏伟的古风建筑宅院,已经不是有钱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大门口有门卫把守,来参加寿宴的宾客非常多,且个个看起来都身份不凡,但皆要出示邀请函,还要出示身份证核对好身份,再签字留名才能进入。 程序看着比她去探视爸爸时还要麻烦,但是却没见任何人有不耐之色,都十分自觉的排队配合。 她捧着礼盒内心忐忑的站在队尾,身上简单的白衬衫黑裤子在一众光鲜靓丽的人物跟前显得有点格格不入,时不时有人投过来诧异的目光。 陆清越目不斜视,跟着队伍慢慢向前移动,大概过了七八分钟终于轮到了她。 但是门卫看到她出示的送货单却没让她进,而是叫来旁边一个佣人打扮的中年女人,低声吩咐:“,王姐,这是给大小姐送礼服的,你带这小姑娘从侧门直接去后院老太太那里。” 陆清越闻言悬着的心稍稍放下,直接去后院,是不是就碰不到顾谨言了,这种日子他肯定要在前院招待宾客的。 院子特别大,王姐带她走了好一会儿才在一处幽静的房子前停下:“小姑娘,你先在这里稍等一会儿,我去请人出来验货。” 陆清越点点头:“好的。” 从前她听陆清菡说过顾谨言的那位姑姑,智力上有点问题,验货签单肯定需要来个明白人。 但不管来的是谁,只要不是顾谨言就好。 昨天闹得不欢而散,她现在实在不想看见他。 但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跟王姐出来的竟是陆清菡。 今天陆清菡穿了一件水蓝色的礼服,衣服上镶着很多水钻,摇曳生姿的走在阳光底下亮晶晶的特别晃眼。 “奶奶正念叨呢,说姑姑的礼服怎么还没送来……” 话音在四目相对的瞬间戛然而止,陆清菡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然后继续笑着对中年女佣道:“王姐,你先去忙吧,这里交给我好了。” 等女佣走远,陆清菡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不见,眼神厌恶的盯着她,压低声音问:“怎么是你?你来这里干什么?” 陆清越也觉得自己跟她也真是冤家路窄,送个货都恰好遇见,但她并不打算在工作时间跟她犯口舌。 于是直接忽略了她的问题,面无表情的道:“我是名人高定的送货员,这是特定的礼服,请验货签单。” 陆清菡嗤的冷笑一声,呀要切齿的道:“送货员?陆清越,为了接近谨言,你还真能耍花样!说,你今天过来到底什么目的?” 自从那次顾谨言跟她提出解除婚约之后,便再也不肯接她的电话,她去公司找他,也被拒之门外,这段时间她几乎是度日如年痛苦不堪,以为真的要失去他了。 直到昨天收到老爷子的寿宴邀请函,她才知道顾谨言根本没跟家里说要跟她解除婚约的事。 她当时心里高兴疯了,觉得顾谨言心里还是有她的,至于解除婚约什么的,应该只是一时气话。 所以今天一大早就赶了过来,想借这个机会跟顾谨言修复感情,没想到却碰见了陆清越。 陆清越很想说,她就像个听不懂人话的神经病,但这份工作来之不易,她不想逞一时之气再惹来投诉,平白连累了何晚晚。 她平静的说道:“我已经说过了,我是来送货的,请你验货签收,我后面还有其他工作。” 顿了下,她又补充一句:“而且,如果因为你的原因耽误了客人试礼服,后果我们店里可不负责。” “你还敢威胁我?” 陆清菡妆容精致的脸上横眉立目,抬手指着陆清越的鼻子道:“上次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居然敢跟我动手,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信不信我叫人把你的手指头一根一根剁下来喂狗?” 陆清越余光忽然瞥见不知何时出现门口的男人身影,眼底顿时闪过一抹慌乱,面色苍白的咬了咬下唇。 真是出门不利,越是不想见谁那人却偏偏往你往前撞。 陆清菡是,顾谨言也是。 陆清菡见她不说话,又一副慌乱紧张的表情,得意的冷笑一声:“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识相的,就自己滚出凉城,滚的远远的,这辈子都别让我再看见你!” 陆清越捧着礼盒的手指紧了紧,脸上露出一点惊恐又委屈的表情:“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明明是你先去我工作的地方找我麻烦先动手打了我,我才还了两下手的。而且第二天你妈妈就跟姚店长合伙诬陷我偷东西,害我被开除了。我被你打了一顿,之前的工作也丢了,你还想怎么样?而且小哲现在病的很重,我若是走了他怎么办?姐姐,我跟你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你就不肯放过我呢?” 陆清菡根本没发现自己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男人,脸上露出狰狞的冷笑:“放过你?你跑去谨言跟前告密,就该想到后果。以前我还觉得你可怜,现在……” 她说着一把掐住陆清越的脖子:“我恨不得亲手掐死你!” 陆清越站着没动,任凭对方的手在自己的脖子上一点点用力,然后在看到门口难道身影终于走过来的时候,突然往后退了一步。 脖子上传来意料之中的刺痛,皮肤被陆清越精美尖锐的指甲划出了五道血痕,此时顾谨言刚好已经走到了跟前。 “放手!” 陆清菡看到突然出现的男人脸色顿时一白,慌忙松了手,接着强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磕磕绊绊的道:“谨言,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在这儿,还不知道你居然这般狠毒。” 陆清菡看着男人阴沉的脸色,慌张的抓住男人的衣袖:“不是的谨言,你听我解释……” 顾谨言却抬起胳膊无情的甩掉她的手,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到一直咳嗽不停的陆清越跟前,语气冰冷的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陆清越这才抬起咳得涨红的小脸,像是刚发现他一样紧张的站了起来,小声回答:“我是来送礼服的。” 顾谨言看了眼她手里捧着的礼盒,又看了眼女孩儿脖子上的血痕,鲜红的血痕在雪白的肌肤上尤为刺眼。 第46章 男人勾唇一笑:“怎么谢?” 陆清越说完将送货单递过去,低着头说道:“顾先生,麻烦您验货签收一下。” 顾谨言抿唇看了她两秒,接过送货单仔细看了看,的确是姑姑定制礼服的那家店没错,他出来的时候只听到了后半截,还以为陆清越是假借给爷爷贺寿的名义故意来找姚慧芳母女晦气的。 他虽然也很厌恶姚慧芳的所作所为,但是也决不允许任何人在寿宴上耍花样,惹爷爷不快。 他之所以还没跟爷爷说解除婚约的事,就是想让老爷子开心的过完生日。 陆清菡在旁边紧张得冒了一头冷汗,见陆清越还算识相没有告状,悬在嗓子眼的心才稍稍落了下去。 看来是她刚才的威胁奏效了。 想到这里彻底放下心,脸上也浮起一点笑意,用警告的眼神看着陆清越:“清清啊,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胆小,脖子上只不过落了一只小虫子而已你就吓成那样,你要是不乱动,我的指甲也不会划到你,你说是吧?” 陆清越目光讥讽的看着她,就像再看一只跳梁小丑在表演,但面上还是配合的点了点头,小声道:“是,姐姐说的对。” 顾谨言听了却脸色更沉了,一手接过礼盒,一手直接牵住了陆清越的手腕往里走。 陆清越愣了一下,刚要拒绝,就见陆清菡挡在了跟前,笑着温声道:“谨言,你要带她去进去干嘛?前面还有很多宾客等着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冷厉的眼神吓得咽了回去,然后默默的往后退了两步。 陆清越看着她的模样,心里涌起一抹快意,忽然就不想拒绝了,顺从的跟着顾谨言走进了屋里。 屋子里没有人,看上去像个专门用来待客的厅堂,椅子茶几都是紫檀木的,满屋子都飘着淡淡的香气。 顾谨言在柜子里找来了急救箱,指着一把红木椅子命令她:“坐下。” 陆清越却没坐,站在原地有点局促的道:“我这点小伤没事的……” 她刚才跟着进来就是想故意气气陆清菡,让顾谨言亲自给她处理伤口上药,她可消受不起。 但是顾谨言却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不由分说地直接将她按在了椅子上,然后从急救箱里拿出碘伏棉签,弯腰看着她脖子上已经蔓延进领口的伤痕,淡淡的道:“把扣子解开?” “……” 陆清越愣了愣,伤口都露在外面,让她解扣干什么? “怎么,等着我给你解?” 明明很正常的一句话,不知为何,陆清越却听得脸蛋蓦地通红,下意识抬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前的扣子,这青天白日的…… 顾谨言看着她的动作,知道她误会了自己意思,眼底划过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故意问她:“脸红成这样,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 真是不明白,都已经经过人事怀过孩子了,怎么还这么容易脸红? 而且她自己到底知不知道,她这幅脸红羞怯的模样到底有多勾人。 陆清越垂着长睫,没看到男人眼底的那抹戏谑,紧张得浑身的神经都要断了,咬唇不肯吭声。 顾谨言看着女孩儿微微泛红的眼眶,觉得再逗两句她就得哭了,这才收起了那点坏心思:“你伤口挨着衣领,碘伏蹭到上面洗不掉,你确定不解?” 陆清越闻言忽地抬起眼睛,这才明白是自己误会了,连忙抬手解开了领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然后小心的问了句:“这样可以了吗?” 这是今天新发的工作服,不能钱还没赚到就赔衣服。 顾谨言刚想说可以了,眸光忽然一顿,落在了她锁骨处的一排清晰的齿痕。 眼神不禁暗了暗,她这皮肤是豆腐做的么,怎么嫩成这样? 当时他只不过轻轻咬了一下,居然又青又紫的还肿成这样。 心头不禁软了软,大脑也情不自禁的划过一些缠绵旖旎的片段,喉结滚了滚,开口时嗓音有点低哑:“再解开一颗。” 打算处理完上面的抓痕,再给下面的齿痕抹点消肿药膏。 陆清越并不知道男人的心理活动,听话的又解开了一颗扣子。 沾满碘伏的棉签擦过破皮的伤口,本就火辣辣的皮肤不禁更加刺痛,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顾谨言动作顿了顿,问她:“很疼?” 陆清越心道都挠出血了你说疼不疼? “有一点。” “娇气。” 男人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但手上的动作却明显轻柔了许多,而且还边擦边轻轻的吹气,吹得皮肤麻麻痒痒的,陆清越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双手紧紧抓着两侧的扶手,小身板僵硬的跟块木头一样。 好不容易熬到所有伤口都擦完了碘伏,她立刻就要站起来,结果却听见男人淡淡的道:“坐下,还没上药。” 陆清越想说消消毒就行了不用上药,但对上男人的眼睛,又不情不愿的坐了回去。 然后便看到男人拿出了一管药膏,长指拧开瓶盖。 她盯着那双漂亮的大手忍不住腹诽,一个大男人手指居然长得那么好看那么白,拧个瓶盖的动作都能做得那么优雅,为什么对她就不能优雅一点? 每次捏她下巴的时候都可疼了…… “下巴抬起来。” 思绪被头顶突然落下的声音打断,陆清越连忙收回视线,听话的将下巴扬了起来。 她以为上药也是跟之前一样用棉签,所以当男人温热的指腹落在锁骨上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然后用惊恐的眼神望着对方。 顾谨言看着陆清越满眼警惕防备的样子,俊脸一瞬青黑,皱眉问:“就上个药,你抖成这样干什么?” 陆清越说道:“我没抖!” 男人唇角微勾:嘴硬。 “你不是很会咬人吗?怎么刚才站那像个受气包一样被人打?” 顾瑾言低声说道。 陆清越低头不说话。 男人上完药,将扣子一颗一颗的给她系好。 然后,深谙的眸色落在她的脸上:“下次要懂得还手,知道吗?” 陆清越点点头。 男人拉开和她的距离,陆清越赶紧起身,刚想说告辞,又想到什么,轻声说道:“谢谢你让我见我爸爸!” 男人勾唇一笑:“怎么谢?” 他眼神暧昧的盯着小姑娘…… 第47章 蜻蜓点水般的吻 顾谨言狭长的眼眸漆黑如墨,再加上他那张平时不苟言笑的俊脸,眼神聚焦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压迫力极强的心悸感。 此刻陆清越被他盯着,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砰砰砰地窜到了耳根,脸蛋儿也染上了一层绯红。 垂在身侧的手指也不自觉地抓了抓裤子,这是她紧张时习惯性的小动作:“那……那你想让我怎么谢你?” 昨天去见了爸爸之后,才知道姚慧芳居然在监狱那边也动了手脚,让爸爸遭受了不少不公的虐待,不然爸爸不会露出那般忌惮的神情,一遍遍地叮嘱她不要去招惹姚慧芳。 但是看那个监狱长的态度,爸爸以后的日子应该能好过一些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顾谨言的面子,心里对他带了几分感激。 可是刚刚他那个眼神,就跟那天早上说“再试试”的时候一模一样,让她忍不住就会往那方面想。 但是一想到刚才已经误解了他两次,便觉得自己这次可能又想歪了。 男人眼神慵懒地看着她,淡淡地道:“你不知道吗?” 陆清越摇摇头:“不知道!” 知道也装不知道! “那就好好想想,想好了再说!”男人的眼神有点冷,说出口的声音更有点冷。 陆清越当然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她站在他的面前心里紧张的怦怦地跳。 他想让她自己说,答应做他的情人。 其实,她想过的。 如果答应他,他能保护她,帮她,那就干脆答应了吧。 别管什么,自尊,别管什么,脸面…… 可是,每次一想到,她的心就很疼。 就像现在,答应他的那句话都到了嗓子眼,嗓子里就如同被石头瓦砾堆满了一样,话说不出来,还疼得厉害。 但是,男人摆明了,今天不准备轻易放过她。 她不想再惹顾瑾言不高兴。 男人的眉头微微蹙起,很明显不悦了。 女孩忽然走到他面前,凑近他,弯下身子,在他的唇上便吻了一下。 蜻蜓点水般的吻,与顾瑾言来说却是致命的撩拨。 就好比禁欲多年,一朝还俗一样! 她红着脸刚想站直身体,腰便被一双大手握住,她眼神惊讶着跌进男人的怀抱,随后后脑被扣住,唇边被含住。 顾瑾言发现,他对陆清越好似上了瘾。 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为什么一面对她,他就无法自控。 她的滋味,百尝不厌。 今天是老爷子的寿辰,又在顾家,顾瑾言没有过多纠缠,吻得女孩透不过气来,便放了手。 陆清越大口地喘着气,脸庞红成了红苹果,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你、你……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竟然如此这般……有伤风化。” 最后四个字她说得声如蚊蝇,但还是被男人听见了。 顾谨言看着羞恼的脸蛋儿通红的陆清越,心情莫名地愉悦了几分。 他面无表情的瞧着她,嗓音沉沉地问:“有伤风化?” 陆清越往后退了退:“我的意思是,会被人听见,而且,你是有未婚妻的人……若是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对你不好。” 虽然外面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但是以她对陆清菡的了解,她肯定一直躲在外面偷听。 所以,她才故意去亲顾瑾言,没错,她就是要气死她! 男人盯着她,没有说话。 陆清越不知道,他已经跟陆清菡分手。 今天这样的场合,陆清菡出现在顾家,在众多人眼里,自然是未婚妻。 陆清越见他没否认,心里忽然不舒服。 他知道了一切,却没有跟陆清菡分手,如果陆清菡一旦嫁给他…… 她必定是变本加厉的对付自己,想到此,她更郁闷。 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做了吗? 他明知道,她现在必定是痛恨极了陆清菡的,但是,他却逼着她给他做情人! 想到此,她的脸色白了。 心口处,有阵阵疼痛。 “想什么呢?”男人视线压低看着她。 她迎上他的视线,低声说道:“你还是要跟她结婚吗?陆清菡!” 男人看着她,眉眼压低了几分:“想说什么?” 陆清越双手攥紧了裤子,轻声说道:“我没资格说任何话!”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里雾气弥漫,委屈得要哭了,不等顾瑾言做出反应,就拿起礼盒走了出去。 陆清越只觉得胸口有口气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还有种想哭的冲动,她深吸口气,努力平复心情。 她要按时赶回去,还有下一单。 按照进来的路线,陆清越脚步匆匆一路小跑地往外走,却在半路被人给堵住了。 陆清菡怒气冲冲地站在甬路中间,奔到她跟前扬手就打:“你这个小狐狸精,果然是来勾引谨言的,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陆清越抬手一把将她的手腕攥住,昔日柔弱的女孩,此刻冷厉逼人:“姐姐,你还没等嫁进顾家呢,就着急行使少奶奶的权利了?实话跟你说,不是我勾引他,而是他迷恋我。你要是有本事,就去管住自己的未婚夫!” 陆清菡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腕,她刚才一直在窗下听着,又被陆清越的话,气得浑身发抖。 她早已经不见半点名媛该有的样子,言语粗俗的更是跟市井泼妇差不多:“不要脸的东西,我一开始以为你只是想爬上他的床!救你那个忘恩负义的爸爸,现在看来,我真是看走了眼,你竟然想着嫁进顾家?小贱人,我告诉你,只要我不死,你就别痴心妄想!” 陆清越冷笑看着她:“我的确不敢痴心妄想,倒是你一个早已被人睡过的破烂货,我倒是很想看看顾瑾言会不会真的娶你?” 陆清菡脸色难看到极点,不远处有人影走过来,她不敢继续撒泼,恶狠狠地警告:“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你最好自动在凉城消失,如果再让我看见你,我就叫人直接毁了你的脸,让你这辈子都没法见人,看你还怎么勾引男人!” 说完,她便踩着高跟鞋走了。 看着陆清菡气势汹汹的背影,陆清越眼底划过一抹冷笑,以前怎么没发现陆清菡这么蠢? 第48章 想办婚礼想疯了 这样的大宅院不用猜也知道肯定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居然还三番两次的跟她动手,若是被顾老爷子知道她是这种人,就算顾谨言舍不得,估计也不可能让陆清菡进门了吧。 陆清菡回去的时候,姚慧芳正在殷勤地夸赞顾嫣的礼服。 而顾嫣怀里则正对着怀里的小娃娃傻呵呵地笑。 姚慧芳看到她进来,忙招手道:“菡菡快来看看你姑姑的礼服,是不是特别漂亮?” 陆清菡看到这件礼服心里就发堵,看到那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野孩子心里就更堵得慌。 订婚两年从没听说顾谨言有过什么绯闻,结果今天过来顾老夫人却说顾谨言突然冒出个女儿来。 她好好的一个千金大小姐,结果进门就要当后妈,这都什么烂事儿。 但碍于顾老夫人在跟前,只好扯起一丝笑:“姑姑的礼服很漂亮。” 姚慧芳看出她的敷衍,不由得皱了皱眉,然后笑着道:“老太太,生日宴马上就开始了,我陪您和大小姐过去吧。” 顾老夫人注意力都在女儿身上,没注意到她们母女的眼神官司,闻言从楠木椅上站起身:“好,嫣儿,那咱们就走吧。” 来到大厅,姚慧芳便将陆清菡拽到一边,低声道:“你刚才怎么回事?去接个礼服人却不见了,还有,你刚才那是什么态度?大小姐再怎么样也是老太太的掌上明珠,你到底还想不想嫁进顾家了?” 陆清菡闻言委屈的红了眼眶:“妈,你知道送礼服的是谁吗?是陆清越!她借着送礼服的机会混进顾宅,我不过小小的教训了她一样,刚好被谨言看见了,他就心疼得不行,还把她单独带进屋里亲自给她上药,他们还亲在一起了……” “什么?” 姚慧芳打断她的话,眼神惊讶,随后平复下去,皱眉问:“怎么回事,你对她动手了?” 陆清菡扁了扁嘴:“我只是想吓唬吓唬她,谁知道指甲就把她划伤了。” “愚蠢!” 姚慧芳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在这里对她动手呢?还当着顾谨言的面。我看这门婚事你是不想要了。” 陆清菡一听立刻慌了:“那怎么办啊?我是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妈你赶快想想办法,我不能失去谨言。” 姚慧芳皱眉思索了几秒,然后眼底闪过一抹冷光:“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顾谨言赶紧娶了你,至于那个死丫头,你就别管了,我来收拾她。” 中午十一点,寿宴正式开始。 姚慧芳和陆清菡作为顾谨言的未来岳母和未婚妻,顺理成章地坐在了主桌。 陆清越更是乖巧的坐在了顾老爷子的身边,嘴巴像抹了蜜一样,好听的话一串接着一串,把老爷子哄得十分开心。 见气氛差不多,姚慧芳主动提起了话头:“老爷子,您看两个孩子年龄都已经不小了,是不是借着您的寿诞之喜,干脆把谨言和菡菡的婚期定下来,也好让他们早点再为您和老太太添个重孙?” 虽然顾谨言莫名其妙多了个私生女这件事令人心里挺不舒服,但一个女孩儿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顾家三代单传,顾老爷子对男孩有多看重不用想也知道。 只要菡菡进门之后生个男孩儿,自然能把顾家少奶奶的位置坐得稳稳的。 顾老爷子虽然已到古稀之年,但依然精神矍铄眼神锐利,从坐下吃饭开始他就察觉到了,自家孙子对这个未来的孙媳妇冷淡得有些过头了。 所以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直接答应,而是笑着看向了当事人:“谨言,我觉得陆夫人说得有理,你觉得呢?” 顾谨言放下筷子,脸上淡淡地没有任何表情,但语气十分恭敬:“爷爷,最近集团刚研发了好几个大项目,我这段时间没有时间筹备婚礼,还是等一等再说吧。” 陆清菡听了忙柔声道:“谨言,你忙你的,婚礼的事我和妈妈来筹备,到时候你只要在婚礼当天抽出一天时间做新郎就好了。” 只要能跟顾谨言在一起,只要领了结婚证,哪怕没有婚礼她也愿意。 姚慧芳闻言顿时笑出了声:“老爷子您瞧瞧,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菡菡这是迫不及待地想嫁过来孝顺您呢。” 顾老爷子也笑:“菡菡的确是孝顺。” 然后又看向顾谨言:“谨言,你看呢?” “我觉得不行,结婚是大事,一生只一次,自然要亲力亲为。而且我又不是入赘,怎么能劳烦陆夫人替我来筹备婚礼?” 顾谨言这话说得不留情面,姚慧芳跟陆清菡都有些下不来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 顾老爷子了解自己这个孙子,虽然性子冷,但从来沉稳懂礼,进退有度,他现在这个态度,肯定是有原因的。 但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再聊下去只会徒增尴尬,于是老爷子只好给大家搭个台阶:“其实集团里的那几个重要项目我也知道,谨言随了我,事业心重,既然他不想让陆夫人受累,那就等他忙完这一阵,咱们再安安稳稳地坐下来商量婚期的事。我们家就谨言这么一颗独苗,婚礼确实得办的风风光光越隆重越好。” 陆清菡还想再说什么,但被姚慧芳用眼神制止了:“都听老爷子的,正好我也能趁这个机会将女儿带在身边多留些日子。” 她说着端起酒杯:“来,老爷子,我祝您身体康健,福寿绵长。” 顾老爷子也端起了杯子:“好,那就请诸位来宾共饮此杯。” 桌上很快又恢复了气氛,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众人依旧说说笑笑,只有陆清菡脸上的笑意牵强得几乎挂不住。 以前顾老爷子最喜欢她了,可是今天也不像从前那样替她撑腰做主了,她今天当着众宾客的面,都卑微主动到了这个份上,顾谨言还是不肯娶她。 估计用不到明天,她就会沦为整个凉城的笑柄了。 而这一切,都是拜陆清越所赐,敢毁她的幸福,她就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顾老爷子放下酒杯看向姚慧芳:“陆夫人,展鹏的案子办得怎么样了?最好赶在两个孩子结婚前结了。我还想跟他一同喝喜酒呢?如果,你这边有什么困难,就让瑾言帮帮。岳父在狱中,与瑾言来说,总是有失体面的!” 第49章 清清有了新家了 姚慧芳闻言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神色黯然的道:“多谢老爷子的好意,但是老陆说了,当初财迷心窍触犯了法律,他心里一直后悔莫及,所以愿意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接受改造,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顾谨言本清冷的眸色顿时阴沉下来,这女人果然跟陆清越说的一样,一心想置陆展鹏于死地。 他已经叫人暗中查过,在陆展鹏出事之前,姚慧芳就暗中转走了陆氏的大部分资金,否则陆展鹏完全可以缴纳税金和罚款,根本不至于入狱。 而且那些偷税漏税的账目,似乎也都是姚慧芳暗中做的手脚。 陷害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丈夫,夺了人家的家产,又逼迫虐待继女继子,这种虚伪狠毒的女人居然还幻想着做他的岳母? 若不是看在爷爷的份上,之前在饭桌上他就让人将这对母女赶出去了,现在居然还跑到爷爷跟前来耍伎俩。 “既然如此,我们也就不便多管了,爷爷也该休息了。” 这是直接下了逐客令了。 姚慧芳笑容在脸上僵了一瞬,随即快速恢复如常,站起身:“那老爷子,我们就先告辞了,谨言,我借朋友的车开车过来的,就不用送了。” 从顾宅出来,上车之后姚慧芳便叮嘱陆清菡:“这段时间你多去顾宅几趟,看顾谨言的态度应该还对陆清越代替你的那件事耿耿于怀,你争取把老爷子哄高兴了,早点把婚期定下来。” 陆清菡拉着一张脸,闷闷地道:“可是还能行得通吗?我感觉老爷子好像也不想以前那么喜欢我了。” 上次她只是小小的暗示了一下,老爷子直接就拍板定下了婚期,可是今天,她们提了两次,老爷子都把决定权推给了顾谨言。 其实姚慧芳也感觉到这次那老头的态度有些不对,但还是安慰道:“别胡思乱想,你对顾谨言有救命之恩,老爷子对你不仅仅是喜欢,还有救了顾家独苗的感激,所以就算顾谨言受了陆清越的挑拨,老爷子也不会答应解除婚约的。” 一听到陆清越的名字陆清菡顿时眼露恨意:“提起那个死丫头我就恨不得掐死她,妈,你赶紧想办法把她赶出凉城,不然我跟谨言的婚事早晚被她给搅黄了。” 姚慧芳眼底浮起一抹冷光:“放心,妈妈绝对不会让她破坏你跟瑾言的婚事的。” 她就不信,一个乳臭未乾的黄毛丫头,还能翻起多大风浪。 - 陆清越的工作是两班倒,下午两点下班之后,她就去了房屋中介。 何晚晚已经帮她介绍了工作,她不能再白住人家的房子,这样占人家的便宜她心里不安。 但是市区的楼房都太贵,她根本租不起,最后在一处尚未拆迁平房区租了一间平房。 虽然条件有点简陋,但看着还算干净,而且距离地铁站也不太远,骑自行车十分钟的路程。 她又在附近的综合市场买了些日用品和便宜的小装饰,还在路边摊买了两小盆绿萝,等将房间都布置好了才给何晚晚打电话邀请对方吃饭,地点就在她新租的平房。 晚餐是她自己做的四菜一汤,说不上有多丰盛,但荤素搭配也算色香味俱全。 何晚晚到的时候她刚好把最后一个菜端上桌,听到敲门声赶紧过去把人迎进来:“时间刚刚好,我把汤端过来咱们就可以开饭了。” 何晚晚站在屋里扫视了一圈,皱眉道:“别告诉我这就是你在电话里说的新家。” 陆清越笑盈盈地点头:“是呀,这就是我的新家,你就是我的第一个客人。” 何晚晚眉头皱得更紧了:“清清,你知道这种平房区住的都是什么人吗?一个单身女孩子住在这儿太不安全了,我不同意。待会儿吃完饭你就回我那个公寓去住。” 陆清越将排骨汤盛到碗里端到桌上,然后拉着何晚晚的手坐下:“晚晚,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这里的条件跟你的公寓也是天差地别,但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我不能事事都依赖你。而且一个人,只有自己有家才有归属感,这里虽然简陋,但是住着心里踏实。” 何晚晚沉默地看了她几秒,才一脸无奈的道:“真不知道该夸你坚强,还是该说你傻,别人见到便宜都抢着占,你可倒好,我就帮了你一点小忙你都快负担成一座泰山了。” 陆清越眼睛弯了弯:“果然是我的好朋友,我就知道你懂我,来,赶紧尝尝你的手艺,不许说不好吃哦。” “我们清清同学长得这么漂亮,做的菜肯定也差不了。” 何晚晚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立刻竖起了大拇指:“清清,以后谁要是娶了你,可有口福了。” 陆清越眼底的笑意淡了淡,没有接她的话,只是道:“你喜欢的话以后就常来,我做给你吃。” 从代替陆清菡跟顾谨言发生关系那晚之后,她就没想过再嫁人了。 两个人吃完饭已经夜幕低垂,陆清越将何晚晚送到大门口。 何晚晚从后视镜里看着好朋友单薄孤寂的身影,心里像堵了一块棉花似的难受。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她看了眼来电号码用车载蓝牙点了接听:“哥,什么事儿?” “今天爸妈都不在家,我跟谨言在怡园吃饭呢,你过来跟我们一起吃吧?” “行,地址发过来。”她正好想喝酒。 二十分钟后,何晚晚走进了怡园三楼的vip包厢,坐下就端过何怀晟的酒杯一口干了。 何怀晟愣了愣,然后赶紧把茶杯递给她:“这是白酒不是水,你怎么都不问问就喝啊,来来你赶紧漱漱口。” 何晚晚把茶杯推开:“我今天心情不好,就是想喝酒。” 何怀晟眨了眨眼,皱眉问:“怎么了这是?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惹我家小公主不高兴了?” 何晚晚闷闷的绷着小脸:“没人惹我,是我的朋友被人欺负了,我替她觉得不公,又帮不上忙,心里特别难过。” 何怀晟顿时一脸警惕:“何晚晚,你交男朋友了?” “哥,你瞎说什么呢?人家是个女孩儿,原本跟我是同班同学,各方面都十分优秀,可是现在她家里出了事,连学都上不了了。” 何晚晚说着拿起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何怀晟连忙把酒杯抢了过去:“这酒度数太高了,你喝不了。话说一半噎得慌,你赶快接着说,你那朋友家到底出什么事了?” 第50章 白莲花的找死之路 何晚晚一听立刻将憋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你都不知道她现在多可怜?她继母把他爸陷害进了监狱,还卷走了她家的财产,现在她连学费都交不起了。自己在外面租了个四面漏风的破平房,每天起早贪黑地拼命工作,赚钱给她弟弟攒医药费……要不是杀人犯法,我真恨不得现在就去弄死她那个恶毒继母。” 听到这里,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都有了某种猜测。 于是何怀晟故意问了句:“你说这个同学是不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家里开药厂的那个姓黄的女孩儿?” 何晚晚摇头:“不是,我跟那个姓黄的就是认识,算不上朋友。我说的这个女孩儿叫陆清越,她家以前是做房地产的,但是现在她爸的公司已经破产了。” 何怀晟看了眼始终一脸淡漠地顾谨言,皱眉道:“晚晚,你这个朋友是不是知道你的身份,所以故意在你面前装可怜,想骗你拿钱帮她呀?” 何晚晚一听顿时火了:“清清才不是那样的人呢!她要是肯要我的钱就好了,我就不用眼睁睁地看着好朋友受苦却什么都做不了。她跟你身边那些爱慕虚荣的女人不一样,她是个非常自立的女孩子,请你不要用看你身边的那些拜金女的眼光去看待我的朋友。” 何晚晚说完便摔门而去。 何怀晟忙给自己的司机打电话:“晚晚下楼了,你赶快到门口拦住她,别让她自己开车,然后把她送回去。” 挂断电话,他看向顾谨言:“你怎么看?” 顾谨言却一脸高冷没说话,只是眸色沉了沉。 他不会凭借臆测去做判断,但也不喜欢跟他耍心机的女人。 所以离开怡园之后,他上车便吩咐顾钰:“安排个妥当的人,每天将陆清越的行踪都报给我。” 顾钰立刻道:“是,我即刻安排人去办。” - 第二天,顾青越上的晚班,她又去附近的肯德基找了份送外卖的兼职,刚好跟高定店的工作时间能穿插开,两不耽误,而且一日三餐直接解决了两顿。 晚上下班后,她又去了一趟医院,主治医生说小哲的情况还算稳定,但是捐赠者目前还没有找到。 离开医院回到家,已经是深夜十点,她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将门锁仔细锁好,才一身疲惫地爬上了床。 可是平房隔音不好,她胆子又小,虽然很累躺在床上却很久也没睡着,直到天色都蒙蒙亮了,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忙碌起来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一周就过去了。 顾氏集团总裁办里,顾钰将一叠资料放到办公桌上:“顾总,这是陆小姐这些天到今天中午所有活动记录。” 顾谨言拿过来扫了一遍,内容跟前几天基本一样,每天打两份工,时长超过了十四小时,送外卖还要骑电动车,晚上下班还要去医院。 没想到从前乖顺柔弱的女孩儿,在遭遇了家庭的变故之后,竟然还有这样倔强坚强的一面。 只是,她那个小身板这样折腾能受得了吗? “从明天开始,白天的情况不用汇报了,只要晚上的就行。” 顾钰秒懂:“明白,从今晚开始,我派个身手好的保镖过去。” 顾谨言淡淡掀起眼皮:“我有说让你派人去保护她了?” 顾钰:“……” 他怎么忘了自家老板最不喜欢被他人擅自揣测了。 “我是觉得平房区晚上经常有一些无业游民聚众斗殴,怕咱们派去的人不安全。” 然后这才见自家老板一脸高冷的点了点头:“嗯,出去吧。” “好的,那您的午餐我是让人送进来,还是您下去吃?” 顾谨言平时没有应酬的时候午餐一般都是在办公室里吃,偶尔也会去公司餐厅。 “我今天不在公司吃。” 老爷子打电话,说是家里来了客人,让他中午回家吃饭。 其实顾老爷子嘴里说的客人就是陆清菡。 她今天来之前,为了表现的贤惠大方,还特意去买了一件特别高档的婴儿礼物。 虽然心里十分排斥顾谨言的这个私生女,但脸上却装着十分喜欢的样子,对孩子不断地夸赞:“奶奶,暖暖实在太可爱了,我可以抱一抱吗?” 顾老太太一听自然高兴:“当然可以了,你将来就是她的妈妈,正好你们培养一下感情。” 说着便将孩子递给了陆清菡。 可孩子却像是能感觉到这个抱她的人并不是真心喜欢她一样,前一刻在顾老太太怀里还呵呵地笑,一到陆清菡的手里就开始哇哇的哭。 陆清菡忍着心里的厌恶与烦躁,努力保持着微笑耐心哄着,可是无论怎么哄都无济于事,一声比一声哭得厉害。 接着就被从外面进来的顾嫣一把将孩子抢了过去,一双眼睛使劲瞪着她:“坏女人,你走!” 陆清菡本来就被孩子哭得无比烦躁,被顾嫣这么一吼,大小姐脾气差点压不住。 她强撑着一抹笑,对顾老太太道:“姑姑跟这孩子可真投缘,您瞧瞧,一到姑姑的手里就破涕为笑了。” 老太太听了点点头:“这孩子的确是我们顾家的小福星。” 陆清菡在心里使劲翻了个白眼,一个来历不明的私生女,居然还敢称作小福星? 她怕再待下去肺就要气炸了,于是道:“奶奶,我去前面看看饭准备得怎么样了,刚好跟厨师学学艺,以后好给您和爷爷做饭吃。” 老太太眼露赞许:“你这个想法好,暖暖再过几个月也能吃辅食了,你学好手艺可以给她吃。” “那我就去啦。” 陆清菡一出门口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见,边往前走边气鼓鼓地嘟囔:“气死我了,一个傻子居然也敢对我大吼大叫,一个私生女也配让我给她做饭吃?一家子神经病……” “你在说谁神经病?” 突然响起的男人声音吓了陆清菡一跳,她蓦地停住脚步,这才发现顾谨言正从她斜后方的树丛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节缀满红色樱桃的树枝。 第51章 他并不想抱 陆清菡没想到树丛里还会有人,更没想到竟然是顾谨言,一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不知他听到了多少,顿时手脚冰凉脸上的血色都退去了一层。 神情僵硬地笑了笑,然后用手拍了拍胸口,故作娇嗔地转移话题:“谨言,你干嘛藏在树后面,吓死我了。” 顾谨言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清菡见他没再追问之前的话,吓得失衡的心跳终于恢复了正常。 谢天谢地,看来他没听见多少。 她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走到男人跟前,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是奶奶让我来的。上次在爷爷寿宴那天见到暖暖,我对她就打心眼儿里喜欢。所以奶奶便跟我说,以后我就是暖暖的妈妈,要经常过来,学一学照顾孩子的经验。刚好今天有空,我便带了点小礼物来跟暖暖培养培养感情。” 顾谨言脸色阴沉下来:“我说过的话,你当没听见?我跟你解除婚约了,我不会跟你结婚。” 陆清菡来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并没有像第一次听到时那样反应激烈,而是学着陆清越的样子满脸委屈地咬了咬唇,神情怯怯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谨言,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我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可是,我之所以那么做都是因为我爱你啊……” 说着小心翼翼的扯了扯男人的衣袖,泪珠也扑簌簌地滚落下来:“所以求求你,别抛弃我,谨言,如果失去你,我会生不如死,一天都活不下去的……” 男人动作冰冷的甩掉她的手:“陆清菡,死缠烂打只会更加令人厌恶,别把我对你最后那丝情分也消失殆尽。” 陆清菡再次攥紧他的双手,哭着求他:“谨言,是我错了。就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求求你不要讨厌我,不要赶我走,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男人冷眼看着她,平静的眸底没有任何动容:“让你做什么都行?” 见他终于肯搭理自己了,陆清菡忙不迭地点头:“是。” 然后便听见他说:“那你就主动去跟爷爷说,你跟我解除婚约。” 顾谨言说完便转身离去,看都没看她一眼。 陆清菡抿唇站在原地,望着男人清冷无情的背影,十指紧紧地抠进了掌心。 既然在顾谨言身上已经彻底行不通,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顾老爷子身上了。 妈妈说得对,顾谨言还是忌惮老爷子的,否则不会让她去主动提解除婚约的事。 所以只要老爷子不松口,这桩婚事就黄不了。 想到这里,陆清菡闭眼调整了一下情绪,等脸上酝酿出甜美带笑的表情,才迈着步子朝前院走去。 顾谨言来到后院,进屋之后将手里的樱桃枝递给顾老太太:“奶奶,您要的樱桃。” 老太太正在逗孩子,闻言转过身,一看便板起了脸:“让你摘几颗樱桃你就祸害树枝,你怎么不直接把樱桃树给我薅下来呢?” 顾谨言笑道:“太沉了,薅不动。” 老太太将樱桃枝递给顾嫣,破涕为笑:“你不是要吃樱桃么,先把暖暖放下,拿去洗洗。” 顾嫣一天到晚的,就围着孩子转了。 顾嫣摇摇头,抱着孩子不肯放手:“不吃了,坏女人抢暖暖。” “哎呦,没有人跟你抢孩子,人家菡菡刚才只是抱一下而已。” 见顾嫣还是摇头,老太太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谨言,你去替你姑姑把樱桃洗了。” 顾谨言笑:“好。” 修长的手指将樱桃枝接了过来,一颗颗摘下来放进碗里:“奶奶,是您让陆清菡过来的吗?” 老太太说道:“哪里是我的主意,是人家菡菡自己有心,特意买了礼物来看暖暖。” 顾谨言眸色沉了沉,陆清菡果然满口谎言,一句实话都没有。 似是想到什么,老太太忽然看向他:“对了谨言,你刚才碰到菡菡没,她有没有不高兴?” 顾谨言:“她为什么不高兴?” 顾老太太不禁又叹了口气:“还不是你姑姑,人家菡菡想跟暖暖培养感情,结果刚抱了一下,就被你姑姑把暖暖给抢了回来,还把人给吼了一顿。多亏菡菡懂事,没跟你姑姑计较,还说要去跟师傅学学手艺,赶明儿给暖暖做辅食呢。” 顾谨言眼神冷了冷,原来陆清菡之前口出恶言,是因为这个。 “奶奶,咱们该去前院吃午饭了。” “哦,对对,你姑姑早晨就没吃多少,肯定饿了,不然不会要吃樱桃。” 顾老太太说着将碗放下,伸手去接孩子:“我来抱着暖暖,嫣儿你换鞋,咱们去吃饭。” “要吃饭,饿了。” 顾嫣点点头,但是却没把孩子给老太太,而是对着顾谨言道:“阿言过来,抱暖暖。” 顾谨言眼中拂过一丝忧愁:“姑姑,我不会抱孩子,还是让奶奶抱吧。” 顾嫣却固执地道:“你抱。” 顾老太太啧了一声:“你姑姑这是怪我刚才把暖暖给菡菡抱了,信不过我了。那你就抱一下吧。” 顾嫣也不给顾瑾言说不行的机会,直接将孩子往他怀里塞。 从来没抱过孩子的男人,看着那软软小小的一团根本不知道从哪儿下手,比画了好几下,才动作笨拙地把孩子接了过来。 然后便见原本在顾嫣怀里安安静静的小婴孩,奶甜清脆地笑了两声。 顾老太太立刻惊讶地道:“哎呦,这才两个月,暖暖就能笑出声啦,谨言,这孩子跟你还真是有父女缘分。” 顾谨言闻言,不禁低头去看怀里的一小团,不禁想到,如果陆清越那个孩子没有流产,应该也有这么大了吧? 是不是也跟暖暖一样,软软的小小的,像个小粉团子一样可爱? 不知是不是因为走神产生了错觉,他竟然觉得暖暖的眉眼似乎跟陆清越很像,漆黑清澈,琉璃一般。 “走了,去吃饭。” 顾谨言这才回神,看到顾嫣已经换好了鞋,走过去将孩子递过去:“姑姑,暖暖还给你。” 顾嫣却笑着:“阿言喜欢,就抱吧。” 顾老太太也跟着道:“对,你就抱着吧。” 顾谨言:“……” 他并不想抱。 第52章 我有喜欢的女人了 陆清菡在前院陪老爷子浇了花,又陪老爷子下了一盘棋,然后又帮着忙前忙后地拿碗布菜倍献殷勤,贤惠的小媳妇一样将老爷子哄得十分高兴。 顾谨言走进来的时候,她正在盛饭,看到男人怀里居然抱着孩子,她先是一愣,接着脸色一瞬难看至极,手里的碗差点掉在地上。 没想到顾谨言居然这么看重那个私生女,看来等她以后嫁进顾家,也得学学妈妈对待陆清越的办法,直接将她养成个废物才行,不然将来还不得仗着顾谨言的势爬到她的头上? 只是,那个孩子的妈妈到底是谁呢? 众人一一落座,她忙收起心底的好奇,调整好脸上的表情,笑盈盈地端起托盘走过去,将饭给每个人都一一摆好。 最后才在顾谨言的身侧坐下来,亲昵地碰了碰男人的胳膊,柔声道:“谨言,你胃不好,先喝点汤。” 顾谨言看也没看她,面无表情地直接将汤盅推到了一旁,还将椅子往旁边挪了挪。 陆清菡表情顿时有些尴尬,抿唇低下了头。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顾老爷子出声了:“谨言,菡菡是在关心你,你摆着冷脸干什么?” 顾谨言抿着薄唇,声音平静的道:“爷爷,我要跟陆家解除婚约。” 陆清菡闻言蓦地抬起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坐在身侧的男人。 妈妈不是说他不会跟老爷子提么? 顾老爷子将刚刚拿起的筷子放下,看了他一会儿,才语气威严地问:“那你说说,为什么要解除婚约?” 坐在对面的陆清菡顿时浑身僵硬,以为顾谨言会把陆清越替她上床的事说出来,苍白着脸色恨不得立刻转身就逃。 但是顾谨言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我有喜欢的女人了。” “胡闹!” 顾老爷子不悦地训斥道:“菡菡乖巧懂事,对你还有救命之恩,这么贤惠的女孩子你不好好珍惜,怎么能为了外面的女人同她悔婚呢?” 老爷子目光锐利地看了看两人,接着话锋一转:“还是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不想让我老头子知道?” 以他对自己孙子的了解,顾谨言绝不可能因为这个理由就要结婚婚约。 顾谨言脸上没有一丝情绪,表情平静地看向陆清菡:“要不你自己跟爷爷解释一下,我跟你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矛盾?” 陆清菡一听脸色顿时又苍白了几分,她跟自己妈妈做的那些事,每一件都见不得光,让她亲口说出来还不如直接让她去死。 “爷爷,都是我不好,没本事留住谨言的心,也没那个福气为您老人家尽孝,爷爷奶奶你们多保重,我告辞了。” 说完便仓惶起身,无比狼狈地逃出了门。 顾谨言也随即起身,抬步跟了上去,出了别墅的门把她叫住:“等等。” 陆清菡脚步一顿,灰败的眼里倏地燃起一抹光亮,她的转身看身后的男人,没开口眼泪就先落了下来:“谨言……” 他这么着急地追上来,心里其实是不是也舍不得她?毕竟这两年,她对他是真心实意的。 可是顾谨言的话却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将她心里刚刚重新燃起的那点小火苗立即浇灭了。 “陆清菡,我今天没有说出实情,不是为了你。而是不想让我爷爷觉得自己亲自挑选的孙媳妇竟然会如此不堪。你听清楚我的话,从今天开始你永远不许再出现在顾家。” 说完,便冷声吩咐门口的保安:“以后若是再敢放她进来,你们就都滚出顾家。” 陆清菡站在门口,感觉到从未有过的难堪,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马上离开这里,但是心里那份不甘却来回揪扯,最终还是忍不住叫住了已经转身的男人。 “谨言,就算分手是不是也该让我死个明白?你喜欢的那个女人是谁?是陆清越吗?” 顾谨言闻言转回身,漆黑的眸色透出警告:“是谁都与你无关,也别试图去找她麻烦,安分守己对你有好处。” 他居然为了那个死丫来威胁她? 陆清菡一颗心跌入谷底,然后激起了更浓烈的恨意。 陆清越,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她的噩梦。 陆清菡在那边恨得咬牙切齿,而陆清越这边则是欢天喜地。 因为她刚刚接到医院的电话,说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心脏,小哲很快就能接受手术了。 上次在酒店共度一晚之后,顾谨言便将小哲转到了何怀晟的医院,他说到一样不差的都做到了。 她下午下班时就跟老板请了假,自从上班她一天都没休息过,加上听说她弟弟要手术,老板很爽快地给了她三天假。 肯德基那边她也找同事顶了班,第二天早上便迫不及待地去了医院,陪着弟弟做各项身体检查和心脏配型。 私立医院设备精良,二十四小时之内所有的身体检查结果就都出来了,各项指标都符合手术要求。 等待的几个小时里,十分煎熬。她担心得坐立难安,就怕出现一点点差错。 许是神经绷了太久,当医生告诉她配型成功的时候,她当时就激动地哭了出来。 边哭边问医生:“那我弟弟是不是很快就能做手术了?” 医生是个中年大叔,眸光温和地看着她:“是啊,再调理一下身体指标,一周之后就可以手术,所以小姑娘你应该高兴才是,不要再掉金豆子了。” 手术的日子定下来了,陆清越一边上班一边做各种准备。 小哲手术之后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离开医院了,她得先把房间给弟弟布置好,床单被褥和日用品全部都买了新的。 她还买了一个轮椅,之前觉得平房简陋,现在却觉得方便,她每天需要上班不能时时陪着弟弟,她不在家的时候他可以自己推着轮椅去外边的小院透透气。 因为有心脏病小哲从小就一直请的家教在家里学习,连学校的大门都没进去过,等他身体康复了,她就送他去学校念书,然后将那些缺失的人生经历尽量都给他补上。然后看着他大学毕业,娶妻生子…… 整整五天,陆清越一直沉浸在弟弟即将摆脱病魔的喜悦里,兴致勃勃地为弟弟规划着康复以后的人生。 结果却在手术的前一天晚上,接到了医院的电话,配型的成功的心脏被人抢走了。 第53章 社会的不公 陆清越接到电话之后整个人如遭雷击,等待了这么多年,终于盼来弟弟能够重新康复的机会,她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 当即就打车去了医院,直接去了何怀晟的办公室,她心里焦急万分,语气有些不好:“何院长,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已经定下了吗?配型也做了,连手术日期都定了,现在为什么临时将心脏又给了别人?” 何怀晟低声说道:“陆小姐,坐下说,你先别急!” 陆清越怎么能不急,但是她还是压制着心里的情绪坐了下来,温声说道:“我真的挺着急的,这关乎到我弟弟的命。请您如实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是捐赠方想要钱吗?如果是,您说过数,我马上去筹钱!” 何怀晟缓缓说道:“不是钱的问题,这是无偿捐献,所以,捐赠者随时可以反悔。之后人家再想捐献给谁,那是人家的权利,跟我们医院没有半点关系。” 何怀晟说的这句话太官方,陆清越瞬间有些清醒,她抬头看着他:“那家人应该是有权有势吧?我猜得没错吧?” 这种器官捐赠通常都是具有保密性质的,一般只有医院知道捐赠者的资料,而且,已经做完配型,连手术日期都确定好的,再反悔,那人便是有通天的本事。 何怀晟靠在椅背上,眼神平静地看着她:“没错!” 陆清越的心里一下就涌起一股火,她有些激动地起身:“只是因为那人有权有势就能置别人的生死于不顾吗?你们这里是医院,医院没有制度和原则的吗?凡事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 何怀晟态度依旧温和地说道:“弱肉强食,这个社会向来如此。所以你再义愤填膺也无济于事。你一个小小的打工妹,怎么争得过一个走在社会顶层的人物?” 陆清越紧紧攥着双手,愤怒加上紧张让她再也压不住心里的火,她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们这里是医院啊!你是医生啊!医院难道没有规章制度吗?你作为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难道都没有做人的原则吗?” 何怀晟一脸平静地等着她说完,然后用更加平静的语气告诉她:“所谓的制度和原则都是用来约束食物链最底层的人的,这个世界,可没想得那么友好善良。” 陆清越退后一步,被他的话打击到了:“照你这么说,这个世上岂不是没有公平可言了?” 何怀晟声音淡淡地给她指了条明路:“如果你能爬到最顶端,或者站在顶端的人身边,或许结果能享受到你想要的公平。” 陆清越一下就听出了他话里的暗示,这不就是用弟弟的手术机会来逼迫她答应做顾谨言的情人吗? 这一切,应该都是顾谨言授意的。 而何怀晟,竟然公私不分地与其狼狈为奸。 她气得浑身发抖,抬手指着何怀晟:“你这种没有医德的人,根本不配做医生。”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何怀晟看着被摔得震天响的房门,何怀晟闭了闭眼,这小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脾气还不小。 陆清越离开何怀晟的办公室之后,直接跑到了洗手间,她无法抑制心中的悲愤。 一周前,听到可以手术的时候她有多高兴,此时就要多悲伤。 她捂着嘴哭得不能自己,因为遭受到的不公平,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 “听说了吗?29床的心脏被宋总给抢了,听说手术日期都定了就是明天!” “啊,是谁啊,29床不是等了很久了吗?而且,我听说往29床可是院长亲自关照的。谁这么大的本事啊!” “宋氏集团的宋总,听说宋公子先天性心脏病,也住院治疗一段时间了!” “你是说顶楼vip病房的宋公子吗?他爸是宋光辉?” “对,就是他。不过我听主任说过,他目前还没到需要换心脏的地步,所以暂时不会安排手术啊!” “是,但是宋总却执意要留着,说是为了以防万一。” 外面不知道是两个小护士还是医生的谈话,落进陆清越的耳中。 陆清越擦干眼泪,没用多久她就在顶层的vip病房找到了宋光辉。 对方正好在走廊接电话,她安静地等对方打完,才将对方拦住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她含泪恳求:“宋先生,我弟弟现在生命垂危,但是您儿子现在根本用不上那颗心脏,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求您把心脏先让给我弟弟,您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会报答的。” 宋光辉却丝毫不为所动,只冷漠地丢给她一句话:“小姑娘,你弟弟的命是命,我儿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再说,我儿子的命比你弟弟金贵一百倍。” 然后便令门口的保镖将她轰了出去。 陆清越哭着走出医院,漆黑的夜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她没打伞也没坐车,就那么木然地走在街上,任凭冰冷的雨丝落在身上,仿佛毫无察觉。 这段时间,她以为自己已经见识了这个世界的所有的无情和丑陋,自己已经磨砺得足够坚强,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只要咬咬牙都能挺过去。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在有些“困难”面前,她只能屈从。 她看着阴沉如墨的夜幕,那些从高空落下的雨丝仿佛如下在了她的心里,又冰又冷。 冻得她浑身发抖,也冻得她无比清醒,何怀晟说得没错,这个世界根本没有那么多友好与善良,只有无情与自私。 那个宋光辉是,顾谨言也是。 为了逼迫她屈从,竟然如此的不择手段。 一想到这个人,她的心脏就像被一只铁爪狠命的揪扯,闷闷地疼痛,然后那股疼痛又像放射线一样,蔓延到四肢百骸,折磨每一根神经。 不知道在路上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在心里挣扎了多久,在浑身湿淋淋地迈进家门看到那辆轮椅的一刻,她彻底崩溃了。 外面雨声阵阵,伴着她绝望的哭声,凄凉无比。 良久之后,她缓缓起身洗了把脸,然后找出一个面包往嘴里塞。 她不会倒下的,也不能倒下。 不是弱肉强食吗? 不是阶级歧视吗? 那么,她就努力往上走吧。 她内心极其平静之后,她做了一个决定:答应顾谨言,做他的情人。 第二天中午,顾钰照例向自己老板汇报: “顾总,陆小姐昨天晚上去医院找了何先生,据说是因为原本捐赠给她弟弟的心脏被宋氏集团总裁宋光辉给抢走了。后来她又去求了宋光辉想让对方把心脏让给她弟弟,但是被宋光辉拒绝了。然后她便离开了医院,冒着雨在街上走了一个多小时,到家的时候已经半夜十一点了。” 顾钰看了看抿着唇没有说话的老板继续说道:“哭了很久……” 第54章 终于清醒 顾谨言俊朗的眉眼微微沉了沉,声音淡淡的道:“知道了。” 顾钰出去之后,他便直接拨通了何怀晟的电话:“捐献给陆清哲的心脏被抢是怎么回事?” 何怀晟笑着道:“呦,枕头风这么快就吹过去啦?怎么样,小美人主动投怀送抱感觉不错吧。打算怎么谢我啊?” 顾谨言脸色顿时阴了阴,语气也冷了下来:“我顾瑾言想要的女人自己会动手,不用任何人送。你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别在插手我的事。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何怀晟立即严肃起来:“你先别生气,陆清哲暂时没事儿,而且过几天还有个捐献者,配型也做过了,分项指标显示适合陆清哲。我不是想着替你推一下吧吗?” “用不着!”顾瑾言冷声说道。 何怀晟说道:“好好好,你不领情就算了。那你什么意思?” 顾谨言声音低沉:“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保证陆清哲明天按时手术,我警告你以后也别再用这样的手段。”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顾瑾言深吸口气,眸色沉了下去,她宁可去求宋光辉都不来找自己! 他就令她这么讨厌? 陆清越一个喷嚏打得猝不及防,她急忙拿出纸巾擦了擦鼻子,然后对出租车司机报出了一个地址。 这是今天要送的最后一份货,下班之后她就直接去找顾谨言。 出来之前吃了退烧药和感冒药,没一会儿陆清越就昏昏欲睡,直到司机叫她,她才知道已经到了。 付了车费要了发票,她抱着礼盒按照地址来到一栋别墅门前,按了两下门铃,大门便被遥控打开了。 因为来之前已经打过电话,她也没多想,抱着礼盒直径走了进去。 别墅的防盗门开着,主人站在落地窗前向她招手,示意她直接进去。 若是放在平常,她肯定能察觉出不对,因为院子里的花草绿植全都乱糟糟的根本不像有人住的样子,但是她今天心里一直乱糟糟地想着去见顾谨言的事,再加上发烧难受,就忽略了周围的信息。 直到她走进别墅之后防盗门突然在身后砰的一声被关死,她才终于察觉出问题,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空旷遍布灰尘的屋子里,站着一个男人,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傻笑。 陆清越顿时脊背冰凉,她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她下意识转身就要出去,但是那扇巨大的防盗门却怎么都打不开,而那个男人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伸手就向着她抓过来。 陆清越用力将礼盒砸向他,然后转身就跑。 男人躲过礼盒,随后便开始追她。 屋子里的设施不多,一个大沙发,两个桌子。 桌子上放着一个刀架,上面挂着各种刀。 她来不及多想,拿起一把刀对着后面追上来的男人大声喊道:“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你!” 男人却嘿嘿一笑,眼神中带着几分无法言明的情绪,他也随手拿起一把刀,向着陆清越走过来。 陆清越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她拿着刀继续跑,男人便在后面追。 陆清越心想完了,只是几个沙发,肯定拦不住那个男人。 可是,那个男人却只跟着她绕圈跑,嘴里还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他看追不上陆清越,便将手里的刀朝着陆清越扔了过去。 接下来就是一把刀一把刀地扔下来,陆清越吓得脸都白了,她一边躲刀一边跑。 一把刀划过她的小腿,血一下洒出来,她整个人都跌倒在地上。 男人从后面一下窜过来,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只野兽一般,眼睛赤红,整个人都仿佛一团火一般扑过来。 陆清越想也没想的就朝男人的前胸刺了下去。 鲜红的血液瞬间喷射出来,溅了她一脸,男人也闷哼一声栽了下去。 陆清越从小到大都没伤过人,此刻已经吓得腿软。 她还惊魂未定的时候,有人破门而入,她被一群人团团围住。 陆清越好半天才认出来,进来的人是警察。 她哭着喊道:“警察叔叔,救命!” 警察冷冷地说道:“你杀了人还喊救命?” 陆清越立即说道:“不,不是这样的,是他先要伤害我的!” 警察冷声道:“去局里说吧!” 救护车很快到了,那个男人被送去了医院,而她被带到了警局。 做笔录的时候陆清越一再地强调自己也是受害者,是那个男人想要非礼她,她才自卫刺伤了他。 但是警察却根本不听她的解释,只一脸严肃地告诉她:“医院已经传来消息,那个被你刺伤的人现在伤势很严重,危在旦夕,你现在涉嫌故意伤人罪,必须呆在拘留所。” 陆清越一听顿时崩溃:“是他先要伤害我,我才反抗的,我是正当防卫,怎么就成了故意杀人了呢?” 警察却咄咄逼人的问她:“法律有明文规定,精神病人是弱势群体,他们根本无法对自己的行为负法律责任,所以你现在已经构成了故意杀人罪。” 陆清越被震惊了:“他是精神病?” “是的。”警察肯定的答道。 精神病人伤害到人,不用负法律责任,而她是正常人! 再联想到,屋子里的那些刀! 陆清越毛骨悚然,这是有人故意要置她于死地啊。 而这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她被关进了看守所。 与此同时,顾氏集团大厦会议室,一众高管正在战战兢兢的汇报季度总结。 总裁大人虽然常年冰块脸,但从未像今天下午这般气场阴霾,冷到冰点,直接将室温都拉低了好几度。 会议室门被打开,顾钰快步走到主位跟前:“顾总,陆小姐……” 后面的话众人没听到,只见他们家总裁阴沉了一整个下午的冰脸……表情更冰了。 接着男人便站起身,长腿走出了会议室。 顾钰跟在身侧低声细说情况:“那个男人现在还在医院抢救,据说伤的挺重,陆小姐现在人已经关进了看守所。” 男人脚步不停:“派人去查。” 顾钰忙点头称是,以为自家老板接下来会吩咐去看守所把人保释出来,结果且见总裁大人却冷着脸问他:“不去办事,还跟着我干什么?” 顾钰:“……” “我马上去办。” 陆清越没进过那种地方,也不明白里面的黑暗,进去的第一个晚上就被同屋的人莫名其妙给打了一顿。 她开始还想反抗还手,但十几个打她一个,而且个个都比她强壮,很快她就被打趴下了,最后她只能用胳膊护住脑袋放弃反抗。 当拳脚一下下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终于体会到了爸爸在监狱里的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那一刻,她忽然想通了,在这世上,什么都没有活着重要。 她必须好好活着,早点将爸爸救出来,她不能让爸爸受这样的折磨,否则就算爸爸能忍受,她早晚也得心疼得疯掉。 而顾瑾言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第55章 被保释 看守所的伙食非常差,早餐只有一个馒头和一小碗不见几个米粒的稀粥,米汤上飘着几条咸菜。 她没有胃口,刚想低头喝点米汤,旁边便伸过来一双筷子,嗖的一下将咸菜给夹走了。 陆清越下意识抬头,便看到一双凶狠的女人眼:“看什么看?还想挨揍?” 陆清越捏着汤匙的手指紧了紧,然后无声地垂下眼睛,咬了一小口馒头,那碗稀粥却一口都不想动了。 被沾了别人口水的餐具碰过的东西,她吃不下。 蹲在她旁边吃饭的是个很瘦小的女人,一看就很老实,印象里昨天晚上她被打的时候只有她吓得躲在旁边没有参与,后来还因为没有对她动手被那个带头的踹了一脚。 看样子也是个挨欺负的。 陆清越看着她已经见了底的碗,用手肘碰了碰她的胳膊:小声道:“32,我不喜欢粥,你若是不嫌弃,我这碗也给你吧?” 32是看守所发的蓝色马甲上的编号,她听见其他人喊人的时候都这么叫。 32似是没想到她会跟自己说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紧张的看了眼其他人,才小心翼翼的点点头,将陆清越的碗接了过去,狼吞虎咽的几口便将一碗稀粥灌了下去。 陆清越刚想问她为何不慢点吃,便听见有人喊道:“33,去把大家碗都刷了。” 陆清越马甲上的编号就是33。 昨天刚打完她,今天又让她干活,爸爸是不是每天过得也是这样的日子? 或许是因为那碗稀粥的缘故,32不顾她的拒绝抢着替她把活干了,边刷碗边跟她说话:“看你年龄不大,因为什么进来的?” 陆清越抿了抿唇:“他们说我是故意杀人。” 32顿时震惊的睁大了眼睛:“你杀人了?” 她刚想说自己是被冤枉的,便听见身后当啷一声,陆清越下意识回头,便看见好几个女的正目光惊恐地看着她,地上掉了一只塑料碗。 陆清越瞬间明白过来,原来这些人也都是欺软怕硬的,昨天晚上还对她拳打脚踢,现在一听说她杀过人,立马就怕了。 这时门外传来女管教的声音:“33,出来,你的律师来了。” 律师? 谁会给她请律师呢? 难道是顾谨言吗? 她走出去的时候那几个女的立马给她让出一条道,目光闪着惧怕之色。 到了会见室,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便主动开口道:“您好陆小姐,我姓刘,何晚晚女士委托我做您的辩护律师。” 原来是晚晚给她请的律师。 陆清越点点头:“刘律师您好。” 两人在一张方桌两侧相对坐下,刘律师便拿出了录音笔:“陆小姐,您先把案情的经过详细说一遍吧。” 陆清越沉默了两秒,轻声道:“不用了,刘律师只要帮我带一句话就行了。” 这场祸事明显就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她,无论是相关法律条例还是各种证据都对她十分不利,寻常的辩护程序根本不可能替她洗脱罪名。 刘律师闻言愣了一下,随后问:“什么话,带给谁?” 陆清越闭了下眼睛,然后面色平静的出声:“顾氏集团总裁顾谨言,麻烦您转告他,我答应了。” 刘律师一听到顾谨言三个字眼神顿时变了变,先是震惊,接着诧异,随即了然。 顾氏集团总裁跟何氏集团太子爷好得能穿同一条裤子,凉城上层的圈子都知道,怪不得能劳动何氏集团的大小姐亲自来找他,原来是顾总身边的女人。 站起身的时候态度已经不自觉的带了恭敬:“陆小姐放心,您的话我一定带到。” 上午九点半,早会结束后,顾钰照例向顾谨言汇报陆清越的情况。 “陆小姐昨晚在看守所一夜没睡。” 他边说边观察着自家老板的脸色,斟酌着道:“今天早上何小姐找了个比较好的律师去看守所探视了,听说陆小姐状态不太好。” 顾谨言低眸看着手边的资料,缓声问了句:“被欺负了?” 顾钰点头:“是。” 然后便见,像是听得心不在焉的老板撩起了眸色。 他赶紧说:“不过没怎么伤到。” 这时口袋里的电话嗡嗡震动了两下,顾谨言示意他先接听。 顾钰立刻拿出电话,接完之后低声说:“顾总,何小姐请的那个律师在楼下,想见您。” 顾谨言淡淡点头:“你去带他上来。” “是。” 五分钟后,顾钰带着刘律师乘坐总裁专用梯上来,一进办公室刘律师便直接道:“顾总您好,陆小姐让我向您转达一句话,她答应了。” 站在一旁的顾钰满脸不解的看了眼自家老板,对于陆小姐让律师转达的这四个字,他不太能理解。 然后便见男人冰冻了整整两天的俊脸,染起了一抹笑意,虽然淡得约等于无,但也足够令人震惊。 修长的食指点了点桌面:“这个案子,有几分把握?” 刘律师恭敬回道:“因为对方精神有问题,所以可能……” 后面的“有点麻烦”四个字还没等说出来,就见慵懒垂着眼眸的男人忽然掀起了眼皮,眸光冷厉地落在了他的身上:“官司要赢,人必须立刻保释出来,这件事你若做得好,我让你跻身凉城大状之一,做不好,就滚出律师界。” 刘律师精神一震,立刻道:“顾总放心,我立刻去办保释。”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说她杀了人,见完律师回到监舍之后,整整一个上午也没人再找她麻烦。 中午十点半,管教来通知她被保释了。 陆清越脸上没什么意外的表情,毕竟这样的事对于顾谨言来说,只是一通电话的事。 但是走出看守所大门,看到等在外面的顾钰时,眼底还是闪过了一抹诧异。 顾钰作为特别助理,工作忙得几乎跟副总差不多,没想到顾谨言居然舍得把他派来了。 她身上穿的还是送货时穿的那套衣服,沾满了灰尘,有的地方还沾着血迹,再加上昨晚一夜没睡,不用想陆清越也知道自己此时的样子有多狼狈。 但是顾钰的态度却没半点鄙视之意,甚至比之前更加恭敬了几分,替她打开了后座门,躬身道:“陆小姐,请。” 陆清越客气地道了声谢,弯腰上车。 第56章 再见顾先生 直到车子驶出一段距离,看守所的影子彻底不见,陆清越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松了下来,靠在椅背上慢慢的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连续三十多个小时没合眼,她实在太困太累了。 但是没睡一会儿,便听见顾钰低声叫她:“陆小姐,到了。” 陆清越迷迷糊糊的盛开眼睛,下车之后看到周围的环境不由得愣了愣。 顾钰不是带她去见顾谨言么,怎么来医院了? 下一秒便见顾钰手里拿着几个袋子走到她的跟前:“陆小姐,您弟弟的移植手术昨天已经做完了,顾总知道您挂念,便吩咐我先送您过来。病房号808,旁边的陪护室里可以洗漱,这是顾总给你准备的衣服,我公司那边还有工作,就先失陪了。” 陆清越接过衣服内心是惊讶的,走进医院大门的时候,还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弟弟的移植手术昨天就做完了? 可是她明明是今天早上才让律师给传的话呀。 是没睡醒还是听错了? 直到站在808病房门口,从主治医生的嘴里得到确认,她才彻底相信这是真的。 巨大的欣喜巨浪般从心底汹涌而来,这两天的难过和阴霾都随着这个好消息消散得干干净净。 她迫不及待地去旁边的陪护室里迅速冲了个淋浴,换上顾谨言给她准备的衣服,然后便去了弟弟的病房。 808是vip病房,设施齐全等同于五星级酒店的套房,她坐在床边握着弟弟的手整整待了一夜。 第二天她又陪了弟弟一天,直到下午的时候医生告诉她,弟弟应该还得昏睡两天才能醒来,而且病房有专门的医护照料,她不必一直不眠不休地守着,否则会把身体熬坏。 陆清越这才离开病房,去了旁边的陪护室补眠。 一觉醒来已经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她拿出手机看了看,屏幕上只有何晚晚给她发来的几条信息和一个未接电话,顾谨言一直没有找他。 心里有点泊泊的熨贴,是知道她想陪着弟弟,所以给她留了足够的时间没来打扰吗? 她给何晚晚回了两条信息,然后拨通了顾钰的电话:“顾特助你好,麻烦你转告顾先生,我想见他。” 一天一夜她差不多也想明白了,或许是她误会顾谨言了,那天何怀晟的做法根本不是他的意思,否则弟弟的手术不可能这么顺利。 还有她能从看守所出来,也多亏了他。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该谢谢他。 没一会儿就接到了顾钰的电话,说是顾谨言让他来接她,车已经到了医院楼下。 陆清越连忙去洗手间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没有化妆的面容依旧有点苍白,但饱饱地睡了一觉之后已经比之前好了不少。 还有就是顾谨言给她买的衣服,从里到外都特别的合身,连内衣的尺码都丝毫不差。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量出来的…… 脸蛋微微泛热,她甩了两下头发将脑袋里的念头赶出去,出门下楼。 虽然跟顾谨言已经不算陌生,但一想到今晚即将要发生的一切,陆清越上了车之后便有些控制不住的紧张,那股紧张感持续了一路,到车子停下的时候终于达到了顶峰。 顾钰替她打开车门之后便去按响了门铃。 陆清越望着眼前缓缓打开的别墅大门,不知为何脑子里一下就冒出了那个精神病男人的可怕样子,脸色顿时白了一层,甚至有种想要转身逃走的冲动。 接着便听见顾钰在旁边道:“陆小姐,顾总就在里面,您直接进去就行。” 陆清越这才一下回过神来,对,这里是顾谨言的地方,不会有精神病了。 她缓了下气息,露出一点微笑:“谢谢顾特助,麻烦你了。还有就是……” 顿了下,她有点不好意思地问:“方便透露一点顾先生的喜好吗?或者告诉我他不喜欢什么也行。” 她是来感谢人家的,顾谨言阴晴不定,不想误踩到他的哪根神经,再惹他不快。 顾钰摇摇头,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也不知道。 在老板身边跟了好几年,从来没见他特别喜欢过什么,也没见他特别讨厌过什么,因为他家老板的那张脸上从来就看不出任何情绪。 不过看着小姑娘紧张又失望的模样,他还是说了句:“顾总胃病犯了,晚上没吃饭。” 陆清越顿时露出感激的笑容:“谢谢你顾特助。” 说完转身走进了大门。 院子里路灯很亮,她顺着鹅卵石甬路直接来到了别墅门口,深吸口气,抬手按响了门铃。 片刻后,门被打开,陆清越看到站在门里的男人时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出声:“顾先生。” 她还以为来开门的会是佣人。 顾谨言睨她一眼,淡声道:“进来吧。” 然后转身从鞋柜里拿了一双拖鞋出来,男士的,崭新的,看样子应该是他的鞋码。 家里没有女士拖鞋,是因为从来没有女人来过吗? 陆清越边换鞋边想。 顾谨言低眸瞧着她,接着微微蹙了下眉,女孩儿那双白嫩小巧的脚丫穿在他的拖鞋里就像是踩着两条船一样,看着滑稽又不美观。 陆清越一抬头便见男人盯着自己的脚看,脸蛋顿时惹了热,十根圆润粉嫩的脚指头不禁在鞋子里蜷了蜷。 顾谨言的眸色一下就暗了下来,大手直接搂住了女孩儿纤细的腰肢,等陆清越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禁锢在男人的胸膛和墙壁之间了。 她顿时呼吸一滞,慌乱的垂下眼睛,脸红心跳地想,他不会想要在这里就那什么吧? 可是,不是应该先洗个澡什么的么…… 顾谨言看着女孩儿紧攥的十指和僵直的小身板,薄唇勾了勾:“不是要见我么,低着脑袋怎么见?” 进门就盯着地板,难道地板比他好看? 陆清越闻言咬了咬唇,颤颤抬起眼睛。 玄关处只开着一盏壁灯,暖黄的光线衬得男人的五官比白天柔和了许多,俊美又迷人。 男人干燥的指腹摩擦着她的下巴,温热的呼吸喷洒下来,低沉嗓音带着蛊惑的味道:“脸红成这样,刚才在想什么?” 第57章 终于成为他的女人1 陆清越看着男人忽然靠近的脸,低下头:“没……没想什么。” 男人瞧着她的模样,唇角勾了勾:“那我来帮你想想。” 陆清越还没反应过来,唇瓣就已经被覆住,她蓦地睁大了眼睛,脑袋一片空白的任由男人一点一点深入的亲吻,致命的温柔仿佛麻痹了她的每一根神经,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 陆清越觉得,面前的男人就像有某种魔力,只要跟他靠近,心跳和呼吸都会受到影响,就连大脑也会不受控制地冒出一些奇怪的东西。 就像此刻一样,被他这样拥着在怀里,被他这样瞧着,听着他低沉蛊惑的嗓音,她的心脏就砰砰乱跳,脑子里全是之前与他缠绵时不可言说的画面,脸颊也滚烫得更加厉害了。 直到她被吻得晕晕乎乎,思维空白,才听见低低哑哑的嗓音随着呼吸落在她的耳侧:“现在想起了来了吗?” 她现在大脑已经像被煮沸了一样,被他的吻催成了一团浆糊,哪里还有能力想东西。 她下意识地回答:“没有……” “那再想想。” 然后刚自由了不到两秒的呼吸再次被掠夺,腰肢也彻底被男人滚烫的大手完全掌握,温柔而暧昧地缓慢游走。 这次的吻比之前更深更长,不知是因为缺氧还是什么,她觉得自己慢慢地失去了力气,就在她身体软得靠着墙壁往下滑的时候,男人终于放开了她的唇:“现在想起来了吗?” 陆清越急促了呼吸了两口:“想,想起来了。” 男人挑起长眉:“说说看?” “那个……” 陆清越脚趾抓地,迅速在大脑里翻箱倒柜,然后低声说了一句:“我听说顾特助说,你胃病犯了,晚上没吃饭。” 男人深暗的眸色闪过一抹意外:“然后呢?” 陆清越看着男人那双仿佛能慑人魂魄的眼睛,手心里全是紧张的冷汗:“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他瞧着她满脸桃色的模样,薄唇轻轻吐出了四个字:“吃你。” 陆清越:“……” 陆清越眼中全是惊讶,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顾瑾言吗? 那个寡言少语高冷无比的男人? 她知道自己不能拒绝,紧张的一双手攥得紧紧的,无处安放。 “顾先生,那、那……” 是不是应该先去卧室? 总不能就在门口…… 然后还没等她把话说出来,身前忽然一轻,男人已经站直了身体,淡淡地问:“那你想做什么给我吃?” 陆清越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软软地低声道:“你胃不舒服,我给你熬点营养粥,养胃又好消化。” 像是怕他信不过,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我特意学过的,以前给我爸爸做过很多次,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完见男人还没动,小手轻轻地推了推他的胸膛:“所以,你能不能先去沙发上坐着等一下?” 顾谨言眯眼看了贴在自己衬衫上的小手,心脏像被羽毛拂过一样软软痒痒,眸光在娇羞红润的脸蛋上扫了眼:“恩。” 说完就转身往客厅的沙发边走去。 周围的空气终于通畅了,陆清越站在原地松了口气,然后也走过去将包包放在茶几上,便转身进了厨房。 一分钟后之后,陆清越有点后悔自己不该乱夸海口。 冰箱里除了几瓶矿泉水,就只剩灯了。 什么食材都没有,她拿什么给他做营养粥? 橱柜里也是只有孤零零的一小袋米,她仔细看了看,好歹没有过期。 十几分钟后,陆清越端着粥走出来,却看到客厅里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人影。 她轻轻地喊了两声,也没有人应。 将粥放在茶几上,从包包里拿出手机刚要给他打电话,视线就落在搁在茶几旁的急救箱,盖子开着,里面横七竖八的药盒像是刚刚翻过。 她蹲下看了看,全是各种胃药。 难道他胃痛严重了? 她抓起电话急忙拨出了他的号码,但是一直响到自动挂机都没有接听。 心头猛地窜起一股慌乱,下意识就要拨打120,然后屏幕上便突然便弹出了他的号码。 她立刻按下接听键,不等对方说话就急切地问:“顾先生,你没事吧?需不需要叫救护车?” 那头顿了几秒,才淡淡地道:“我在楼上洗澡,叫救护车干什么?” 陆清越:“……” 原来是去洗澡了。 她咬了咬唇:“我刚刚煮好粥出来,看到茶几边上的药箱,所以……” 所以还以为他是不是晕倒了。 男人的气息似乎贴在她的耳边,声音低沉地说道:“上来。” 电话被挂断,陆清越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刚才话里的某些关键词。 洗澡,卧室。 刚刚平静下来的心跳不由得又乱了节拍。 因为脚上的拖鞋太大根本挂不住,所以她干脆光着脚踩上了楼梯。 一上二楼便看见半开的卧室门透出光线,她端着粥走到门口,却没看到里面有人。 站在门口打量了一下他的卧室,灰白色调,摆设简单,格调跟他本人一样清冷淡漠。 踩着柔软的地毯走进去,将粥放在单人沙发旁边的大理石圆几上,直起身的时候闻到了淡淡的烟草香。 她下意识朝窗边看去,果然看到露台上伫立着一道颀长挺拔的男人身影,指尖一点猩红明灭,清白的烟雾被微风从敞开的窗口吹进来。 陆清越脑中突然闪过一句诗:为谁风露立中宵? 不知道像他这样完美到高不可攀的男人,将来会爱上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如果有一天,他有了心爱的女人,是不是就是她离开的时候了? 她想,那时候自己会是怎样的呢? 现在小哲已经没事了,过些时候如果爸爸的事也能水落石出,那么她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就可以带着爸爸和弟弟找个地方,过普通人的生活了。 真希望,这一天早点到来。 顾谨言抽完烟一转身,就看见站在床边正在望着他呆呆出神的女孩儿。 他眸色一暗,拉动玻璃门走进了来。 陆清越望着朝自己走过来的男人,只看了一眼,便慌措地移开了视线。 男人身上的衣袍前襟大敞,八块腹肌若隐若现,性感无比。 第58章 过了今晚,你就是我的人了 顾谨言披着一身清洌的烟草香来到近前,瞧了眼女孩儿嫩白精致的小脚,微微蹙了下眉:“怎么不穿鞋?” 随随便便吹点风淋点雨就能感冒发烧,还半点不会爱惜身体。 陆清越习惯性地蜷了蜷脚趾,小声道:“鞋子太大,上楼梯的时候总爱掉。” 关键她手里还端着个托盘,怕一不小心再从楼梯上滚下去。 顾谨言没再接话,在沙发上坐下,看了看茶几上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一碗白粥:“这就是你说的营养粥?”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家冰箱里什么食材都没有。”陆清越闷声回答。 顾谨言似笑非笑地瞧她一眼:“文采倒是不错。” 没想到他会夸自己,小脸顿时一热,有点不好意思的小声道:“我爸说了,腹有诗书气自华。” 这是给他背书来了么。 接着便见女孩儿拿起汤匙在碗里搅动了几下,然后推到他的手边:“虽然简单了点,口感正好,你吃完,胃里会舒服一些。” 胃里还在丝丝疼痛,顾谨言没什么胃口,但看着女孩儿期待关切的小眼神,仿佛自己若是拂了她的好意,下一秒她就会委屈地哭出来。 漂亮的手指拿起汤匙,慢条斯理地吃了一口,下一秒便俊眉微皱,若不是因为根深蒂固的良好修养,他差点想将嘴里的东西吐出去。 陆清越眼睛一直看着他,见他只吃了一口就放下了汤匙,不由得紧张地问:“怎么了?很难吃吗?” 顾谨言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唇角,淡声道:“没有,只是我不喜欢吃甜的。” 陆清越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抓了抓裤子,低声道:“对不起顾先生,我不知道你的饮食习惯,我平时吃粥的时候喜欢放点糖,还以为你也会喜欢。” 只要是她是看冰箱里连点榨菜都没有,便在粥里加了一点糖想增加一点味道。 “我再去给你重新做一碗。” 她说完就迈步就要往外走,手臂却被男人一把攥住,然后轻轻一带,就把她带到了自己的怀里,让她坐在了大腿上,低淡淡的道:“少吃一顿也没关系,你男人体力很好,什么都耽误不了。” 陆清越自认为思想十分纯洁干净,但此时却对男人隐晦的暗示秒懂,小脸顿时腾的一下红透,假装听不懂的胡乱反驳道:“当然有关系,你不能仗着自己年轻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爸说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顾谨言看着她害羞却故意装傻的模样,心底莫名起了点坏心思,他要笑不笑地看着女孩儿精致白皙的干净脸庞,声线慵懒的问:“既然如此,那我就再吃点。” 陆清越闻言立刻就要从他腿上站起来:“那我现在就去做。” 可是刚一动小肩膀就被男人的大手按住:“不用,就吃这碗吧。” 陆清越惊讶地看向他:“可是你不是不喜欢吃甜的吗?” 他唇角勾着点迷人的弧度,薄唇吐出了一句话:“那要看怎么怎么吃了。” 陆清越表情茫然了一瞬,她有点没听懂。 吃粥还能怎么吃,无非是拿汤匙喂进嘴里……难道,他是想让自己为他吃? 陆清越虽然觉得这个想法很幼稚,但还是俯身端起了粥碗,然后用汤匙舀起一勺递到男人的嘴边,试探着碰了碰他的薄唇。 然后就看见那两片漂亮的嘴唇张开了,将一整勺粥都含了进去。 陆清越眨了眨眼睛,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是这个意思。 垂下眼睛刚要再舀一勺,身体忽然被带着后仰,接着眼前一暗,男人的薄唇势如破竹地朝她吻了下来。 因为动作太过猝不及防,陆清越的嘴还处于微张的状态,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甜甜糯糯的香气已经渡进了她的口腔。 等她不由自主地完成了吞咽的动作,男人才托着她的腰肢让她重新坐了起来,看着女孩儿已经蔓延到脖子的红色,满意的滚了滚喉结:“味道不错,继续。” 陆清越:“……” 她并不想继续了。 “顾先生,你、你若是实在不想吃……” “那就算了”四个字还没等说出来,便觉得手心一轻,那碗粥已经被男人接了过去。 在她微微茫然的视线里,面不改色地一勺一勺将一碗粥全部吃了下去。 直到末了才微微蹙了下眉,放下汤匙便伸手去拿水杯。 陆清越急忙俯身替他端过来,但是掀开杯盖看到里面是绿茶时不由得顿住了动作,微微蹙起了细眉。 顾谨言看着她的慢慢拧起的小眉头:“怎么了?水里有东西?” 秋末的小飞虫很多,在水杯里发现一两只并不少见。 陆清越眨了眨眼睛,认真回答道:“不是。” 她抿了抿唇,低声道:“我爸说过,绿茶特别刺激胃,有胃病的人最好不喝,否则越喝越伤胃。” 顾谨言唇畔的弧度渐深:“你爸还说什么了?” 张口爸爸闭口爸爸,就像个小学生一样,可是她这副幼稚纯真的模样,他却偏偏有点变态的喜欢,尤其是…… 陆清越不知道男人脑子里的画面已经进行到了床上,还在十分认真的回答:“我爸还说,有胃病的人还不能受凉,就像你之前那样敞着衣襟吹冷风,也是不行的。刚才那碗粥你吃的时候也有点凉了,你等一下,我去给你倒点热水驱驱胃里寒气。” 她说着俯身将杯子放了回去,顾谨言的角度刚好能看见她领口里面的美丽春光。 身体里蹭的一下窜起火焰,像是灼烧着每一根神经,烧得他喉咙发紧,嗓子发干。 箍在女孩儿腰间的手臂紧了紧,嗓音已经完全沙哑下来:“有种办法驱寒效果更好。” 这句话表面意思太正经,所以陆清越根本没往那方面想,甚至忽略了他眼底迸射出的危险的幽光,还弯着眼睛冲他笑了笑,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什么办法?你教教我好不好……啊!” 身体猝不及防的失重,陆清越忍不住低叫了一声,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压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男人低头看着她,眸色严肃,低声道:“过了今晚,你就是我的人了。除了我,不能让任何人碰你。必须对我忠诚,听我的话!我不让你走,你便永远不能离开。想好了吗?” 第59章 我是愿意的 忽然从沙发就到了床上,陆清越那一瞬的脑子都是懵的。但是听到男人的话,混沌的思维倒是慢慢清醒过来。 自从跟他有过第一次之后,她就没想过再找别人,倒不是想做什么贞洁烈女为谁守身如玉,而是,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她怎么可能再嫁人? 所以即便他不说,她也不可能去接触别人的男人,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说永远…… 难道,他要禁锢自己一辈子吗? 但是事已至此,她早已没了选择的余地,就算明知前面是万丈深渊,她也只能跳下去。 想到这里,她认命地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风雨的来临。 然而,身上却忽然一轻。 陆清越顿时不解睁开了眼睛,有点茫然地看着已经撑起半边身体的男人:“顾先生,怎么了?” 顾谨言却没回答她,狭眸里的欲色已经缓缓退去,手臂撑着她的身侧就要起身离开,然后还没等长腿迈下床沿,一条手臂就被拉住了。 他微顿,刚一转头,女孩儿清甜温软的唇瓣已经送了上来。 纤细白皙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脖颈,柔软清香的身体也主动投进了他的怀抱,柔若无骨地贴住了他的胸膛。 顾谨言俊颜毫无表情的由着她动作生涩的亲吻,手上也没有任何动作,就那么垂着眸色不动声色地瞧着的她。 陆清越脸皮本来就薄,见自己亲了半天男人始终没有任何反应,不由得更加尴尬窘迫,离开他薄唇的时候紧张的舔了下唇面,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高兴了吗?” 随着彼此呼吸间的起伏,女孩柔软的触感无比清晰,顾谨言已经恢复如常的眸色又被点燃了一点火星,但声线仍是清冷:“我不喜欢勉强。” 勉强? 原来他以为她刚才不说话是因为不愿意? 其实她只是想用沉默来表达默认,毕竟她从小到大受到的都是传统教育,而且她觉得他喜欢的应该也是矜持端庄的女孩儿,而不是那种面对男人的求欢便兴高采烈迫不及待的轻浮女。 结果两人的思维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陆清越脸色微微发白,颤颤地垂下长睫,低声解释:“顾先生你误会了,没有勉强,我……我是愿意的。” 说完又像是怕他不信一样,鼓起勇气在他唇角亲了亲,又重复了一遍:“我愿意……” 自从她决定跟他的那一天起,她就下定了决心,要靠着顾瑾言重新站起来。 后脑忽然被扣住,男人反客为主地加深了这个吻,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再次被按到柔软的床面上。 床头灯柔和的光线照着男人英俊温淡的五官,给那张清俊的脸庞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深邃如潭的眼眸眯了眯:“真的愿意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拇指缓慢地摩擦着她的嘴唇:“比如为了你弟弟把自己当成谢礼来报答我,或者为了眼下的官司,不得不把自己送上门来讨好我?” 陆清越不明所以的望着上方的男人,他刚刚所说的,的确就是她今晚来到这里的原因。 但是直觉告诉她,如果她此刻点头的话,他一定又会莫名其妙地生气了。 这个男人比想象中更加阴晴不定难以捉摸。 她咬了咬唇,眼神清润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咬了咬唇:“我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若我说我什么也不图,顾先生肯定也不信,如果顾先生介意……我可以马上离开。” 顾谨言没有说话也没动,只是黑眸沉沉地盯着她,像是漆黑无底的深潭,带着一股令人心慌的压迫感落在她的脸上。 陆清越被他盯得心里发毛,脸上更是窘迫,男人锐利清冷的视线仿佛在衡量一件价值是否合适的商品,层层的屈辱感在心底控制不住地破土而出。 她忍不住偏过脸颊躲开她的视线,长睫剧烈地颤抖着,双手忍不住推了推男人的胸膛:“顾先生……” “不介意。” 男人擒住她的手腕按在头顶,薄唇吐出低哑的嗓音:“情人之间,就该如此。” 陆清越过了好几秒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她之前的话。 情人之间,就该如此。 她明白他的意思是,各取所需,不谈感情。等到分开的那天,才不会拖泥带水,两不相欠。 这样的确挺好。 可是为何心里却这般难受? 不过那股难受的感觉没有持续多久,便被男人浓烈的荷尔蒙气息给冲散了。 他的吻性感又强势,喷薄着炽热的气息落在她光洁如白瓷的肌肤上,从脖颈顺延而下。 陆清越浑身都紧绷得厉害,紧张得微微发抖。 第一次她为了给自己壮胆喝了酒,第二次她被下了药,所以前两次她都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但从事后身体的抗拒里可以想象得出过程一定很疼很痛苦。 不然第二天她的身体不会像散架了一样。 而这一次,她是完全清醒的, 第一次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直面这样的事,巨大的紧张感在脑海中被无限放大,陆清越感觉浑身的每一根神经都要麻痹了,视线被眼泪迷蒙,她干脆紧闭双眼视死如归般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但是男人的动作却无声停了下来,被按在头顶的手腕也松开了。 陆清越下意识睁开眼睛,便看见男人单手撑着床面,幽暗的瞳孔看着她的脸,沉喘低哑地问:“你在抖什么?” 陆清越对上男人沉沉的眼神,不由得心里一颤:“我,我就是有点紧张。” 顾谨言抿起薄唇,又不是第一次还紧张成这样,难道他的技术很差,前两次给她留下了什么阴影? 他还没开始呢,她至于就吓成这样? 跟他上个床整得像上刑场一样? 陆清越见他不说话,眼神也逐渐不对,以为自己又说错话了,急忙抬起双臂环住了紧绷僵硬的肩胛,紧张地闪动着眼睛:“我从小就胆小怕疼……” 果然,之前弄疼她了。 第一次他醉得没有印象,第二次他怒火喷张,的确没给她多少温柔。 难怪她如此害怕。 第60章 他叫她清清 顾谨言视线微微复杂,刚要说些什么,便见女孩儿脸蛋儿绯红的贴到他的耳侧,声如蚊蝇地道:“但是我愿意给你,也很喜欢。” 顾谨言一震,低头看她。 明知道,她是故意讨好,心里的愉悦仍旧无法抑制地缓缓升起。 顾谨言眼眸低垂,静静的看着一片布料从她身上滑落下去,水润的双眸怯怯的对上他的视线:“我可以了……” 胸口像是有股酸软的情绪忽然鼓胀开,眸底一瞬燃起熊熊火焰,呼吸沉喘地唤了一声:“清清。” 陆清越第一次听见他低哑地唤她小名,剧烈恐慌的情绪被这突如其来的柔情唤得一愣,与他漆黑灼亮的瞳孔对上。 顾谨言低头,柔柔亲了亲她稚嫩如孩童般的脸颊,双臂撑着身体的重量,眼底闪过一抹疼惜:“这次不会再让你疼,别怕……” 陆清越微红着眼睛,乖巧地点点头,然后紧闭上眼睛,一手攀住了他的肩胛,一手抓住了枕头…… 但是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袭来,只有和风细雨般的炙热气息,逐渐地挑动着来自身体深处那层陌生的激动和战栗,身体也跟着不由自主的越来越软,最后在他的怀里化成了一滩柔水…… - 清晨,阳光穿过窗帘空隙落在凌乱的大床上。 陆清越就是被那缕光线给晃醒的。 惺忪间她习惯性地去摸搁在枕边的手机,但指尖却碰到了一只温热的大手。 呼吸猛地一顿,下一秒大脑里残余的那点睡意顷刻间全无。 她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半边身体都睡在男人的身上,脸颊枕着他结实的胸膛,双腿也搭在他的长腿上,缠绕交错着。 陆清越自认为睡姿一向十分淑女,夜里都很少翻身,所以面对这种树懒一样趴在男人身上的邋遢睡姿,呆呆的愣怔了许久。 可是昨晚睡前的情景大脑里却毫无印象,她只记得第一次之后他抱她去浴室洗了澡,然后在浴缸里又来了第二次,再之后,没等结束她就没已经什么意识了…… 一想到因为自己体力不支中途就很没出息地晕过去了,陆清越的脸蛋儿一瞬火辣辣的烫。 想起来又不敢动,她趴在男人的胸口,脸颊贴着他温凉细腻的肌肤,耳边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视线悄悄地挪到了他的脸上。 他还在沉沉地睡着,深邃俊逸的眉宇间透着丝丝的疲惫,但眉头舒展,睡着的模样,没了平时的冷漠,迷人又好看。 正看得出神,忽然见他睫毛动了动,她刚想闭眼装睡,男人漆黑的眼眸已经睁开,凛冽清冷地朝她睥睨过来。 四目相对,陆清越怔愣了不到两秒,接着便小脸滚烫地从他身上翻了下来,扯着被自己将裹得严严实实。 躺在床上的男人,冷冷地看了眼抢走被子将自己卷成粽子的一小团,双肘撑起身体,抿着薄唇下了床,朝浴室走去。 陆清越视线穿过被边缝隙,看到了男人一身健硕胸肌腹肌,在晨光里性感撩人,修长笔直的一双大长腿。 直到盯着他关上浴室门,她才从被子里出来,赶紧跳到地上寻找自己的衣服。 她可没有他那般坦然,能光着身子大摇大摆地去浴室。 而且她感觉身上挺清爽的,估计昨晚从浴室回卧室之前他已经替她洗过了。 一想到他那双大手是怎样给她洗澡的,陆清越就觉得脸上的温度不受控制的瞬间飙升。 就在这时,浴室门在身后刷地拉开了。 陆清越顿时一僵,接着迅速往床边退,猝不及防地跌坐在床尾上,下意识抓过被子就往身上遮挡。 他不是刚进浴室么? 为什么每次都要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还都是在她没穿衣服的情况下。 男人腰间围着一条浴巾,容颜清俊,走过来俯身将手臂撑在她身侧的床面上:“有哪里痛吗?” 陆清越脑子懵了懵,缓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脸上刚刚降下去的温度再次升了回来。 想起上次在酒店里的情景,她心里蓦地一惊,他不会是大早上的又想…… 她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有点酸。” 说完就眼巴巴的望着他,所以今天早晨就放过她吧,她等下还要上班的。 可是男人英俊的脸庞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只见他也点了点头,嗓音很低哑:“那就好。” 证明他技术提升了。 不然总是在床上把女人弄出阴影显得他很无能。 “衣柜里有给你准备的衣服,今天我就不陪你吃早餐了,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儿,下班之后让顾钰去接你。” 今天还要接她? 那肯德基的兼职她就只能辞掉了,虽然有点舍不得,但这男人不可能有耐性等到她半夜十二点下班。 在舍弃兼职和惹他生气之间,她只能选择前者。 陆清越乖巧地点了点头:“好。” 顾谨言这才满意了,起身的时候视线在她腰间的疤痕上停顿了几秒,才转身再次进了浴室。 陆清越看着彻底关上的浴室门,这才猛然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裹着被子倒入了被褥里。 - 等男人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陆清越也已经穿好了衣服,是一套鹅黄色的运动装,衬着她素面干净的小脸和简单的马尾发型,清纯得就像个高中生一样。 她看着男人又是一条浴巾围着就出来了,顿觉视线有些无处安放,眼睛朝平板瞟了瞟:“您洗好了,那我去洗漱一下。” 说完就想绕开他进浴室,然后一道阴影就罩了下来,腰身被男人潮湿的手臂圈住,干净清洌的沐浴露香气环绕在鼻息间,低沉好听的嗓音里带着点愉悦:“你不是已经洗漱完了?” “……” 她刚才的确已经去楼下洗了脸刷了牙,现在只是想单纯地避开他换衣服的时间。 但是:“您是怎么知道的?” 顾谨言听着“您”字很轻地蹙了下眉:“你头发还湿着,还有,以后不要对我用尊称。” 好像晚辈对着长辈,听着好像他多老了一样。 陆清越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好的,顾先生。” 这人可真是奇怪,尊称代表尊敬,有哪里不好吗? 男人视线又在她的身上停顿了两秒,眼底的那点愉悦也敛了个干净:“这套衣服不好,以后也不要往外穿了。” 明明是套成年人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却像未成年一样。 第61章 坏人就该得到报应 陆清越到了单位,就被她这个班的组长叫到了办公室。 组长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名叫蒋红。 见她进来便将一张赔偿单放到了办公桌上,假惺惺的道: “陆清越,关于前两天发生的事,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因为你的失误,礼服没能及时送到客户的手上,客户已经生气退单了,所以这件衣服只能由你来赔偿。原价六万八,员工价六五折,就是四万四千两百块,你是交现金还是在工资里扣?” 陆清越看着对方满眼的幸灾乐祸的神色,看都没看搁在桌上的单据,直接道:“我每天要送的单子,送货之前都是由组长你提前打电话与客户沟通确定收货地址和时间,可是你却给了我一个错误的地址,就算要追责,责任也不在我身上。所以这笔赔偿金,我是不会交的。” 蒋红听完顿时冷笑一声:“那天我给你的是正确地址,是你自己搞错了。别以为你是走后门进来的就可以随便推卸责任诬赖旁人。” “是不是诬赖,警察自会查出真相,这件事我也会向总公司领导反映,所以,你还是等把自己摘清了再来跟我谈赔偿的问题吧。” 蒋红闻言眼里露出一抹讥讽之色:“你以为你是谁,总公司领导日理万机,有功夫管你这种鸡毛蒜皮的破事?” 陆清越淡淡一笑:“别人或许不行,但你不是说了么,我可是走后门来的。” 蒋红听完顿时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直接笑出了声:“别在这儿狐假虎威了。你若是真跟总公司的领导有关系,还会被分到这里来做一个区区的送货妹?” 这段时间她都看出来了,介绍陆清越的后台也没有多硬,否则店长不会看着她三番两次的刁难都睁只眼闭只眼。 “那咱们就走着瞧吧。” 陆清越笑着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当初她就是不想搞特殊化,才一再地叮嘱晚晚不要让领导给她特殊照顾,来到这个单位之后,她也处处与人为善,虽然每次分配给她的都是路程最远的活儿,她也从来没埋怨过一次。 可是现在她却发现,一个人如果太过老实,别人就会觉得你软弱可欺,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踩你一脚。 所以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傻傻地任人欺凌。 于是她接下来就打电话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晚晚,我不是想挑拨是非,若是换做别的单位,我大不了不干再换份工作,但是这是你朋友的店,所以我觉得我应该让你给你朋友提个醒,一个单位有这样心术不正的员工,早晚得出大事。” 何晚晚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居然有这样的事,我还一直以为是你自己走错了地方呢……你放心,我现在就给我朋友打电话,保证还你个公道。” 陆清越刚挂断电话,组长就随后走了出来,沉着脸色道:“大家都把手上的工作停一停,我宣布一件事情,陆清越因工作失误给店里造成了损失,还拒不肯赔偿,所以从今天开始责令她停职反省,什么时候将赔偿金如数交齐,什么时候再恢复工作。” 众人的目光一下都齐齐看向她,有惊讶,有同情,多数都是幸灾乐祸的看戏。 陆清越抿了抿唇,问:“蒋组长,据我所知,你并没有权利责令员工停职,你停我的工作,店长知道吗?”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会向店长汇报……” 然而话还没说完前台的座机就响了,蒋红看了眼屏幕上的号码,然后冷嘲地看了陆清越一眼,直接按下了免提键:“店长,我刚好有件事要向你汇报……” “不用汇报了,从现在开始,你被开除了。” 蒋红脸色顿时就白了:“什……什么?” “而且你涉嫌谋害同事,总公司领导已经打电话过来亲自过问,警察马上就会找你问话。你们组里的工作暂时交给陆清越全权负责。” 接着电话便咔嗒一声被挂断了。 蒋红听着嘟嘟的忙音在电话旁边僵立了许久,才缓缓转过头,看向陆清越:“是你,是你害我丢了工作!” 陆清越面色淡然的道:“没有人害你,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不,就是你害的。因为你,我六年的努力全都白费了!”蒋红目眦欲裂地朝陆清越扑了过去。 但是还没挨到陆清越的一片衣角,就被其他员工给拽住了,一边劝她冷静一边连推带搡地将她推出了门外,完全没了之前的恭维与尊重。 陆清越神色漠然地看着这出人走茶凉的景象,眼底没有半点波澜。 名人高定在凉城共有三家连锁店,全部归一个店长管理,每家分店的两个班组长,就是日常工作分配的负责人,所以也算是有点小小的权利。 所以一听说陆清越成了组长,店里的员工都争先恐后地到她跟前献殷勤,一会儿送咖啡,一会儿送茶水,跟之前爱搭不理的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尤其是之前找过她麻烦的一个送货员,更是小心翼翼,一副生怕她给自己穿小鞋的样子,将一个咖啡放到她的桌上:“组长,这是纯进口黑咖,提神又不会长胖,你喝喝看,若是喜欢的话我家里还有。” 陆清越看出她的意思,直截了当地告诉她:“谢谢,我睡眠不好,咖啡你拿回去,以前的事我也不会放在心上,分配工作的时候也会公平公正一视同仁。” 而不是像蒋红那样谁给她送礼就向着谁。 所以一天下来,便得到了员工们的一致好评。 两点准时下班,跟下午班的组长交接完工作,陆清越便去了医院。 小哲还在昏睡着,但医生说身体各项指标都恢复良好,叫她不用担心。 在医院呆到五点,顾钰便将她再次接到了顾谨言的别墅。 顾谨言又跟前一天晚上一样,发了疯似的要她,最后她累得精疲力尽,连洗澡都是被他抱着去的,回到卧室脑袋挨上枕头便沉沉睡了过去。 深夜,顾谨言拥着脸上潮红未退的女孩儿,心里有些疑惑,为何这两次她睡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不用吃药居然也能一夜好眠? 第62章 那个小丫头一定是有什么魔力 小哲术后昏迷了整整三天,在第四天的下午,终于醒了。 陆清越接到医生电话的时候刚要下班,她高兴得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直接赶去了医院。 她已经有不知多久没有看见过弟弟清醒时的样子了,望着弟弟清澈明亮的眼睛,还没等说话就已经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小哲还很虚弱,久未开口的嗓音特别沙哑:“姐姐,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说完又朝她身后望瞭望:“爸爸妈妈还有大姐呢,他们怎么都没来?” 陆清越表情一下怔住,爸爸出事的时候小哲就已经时不时的昏迷了,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他根本就不知道。 想到医生的叮嘱,她赶紧擦干眼泪笑了笑,将提前编好的理由说给他听:“他们都去国外筹备分公司了,现在只有我在国内念书,所以你要赶快好起来帮爸爸分担,他就不用那么奔波了。” “好,我一定努力。” 看着弟弟瘦削的小脸,陆清越紧紧攥着手指,不是姐姐要瞒你,而是医生说了你现在不能激动不能受任何刺激。 晚上,一直等到小哲睡着了她才走出医院,顾钰已经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 到别墅的时候,顾谨言正在二楼书房。 她站在敞开的房门口,低声道:“抱歉,今天我弟弟醒了,所以就多陪了他一会儿。” 顾谨言看着她身上的黑色职业装裙装,淡声问:“我给你买的衣服不喜欢?” 陆清越连忙摇头:“不是的,这是我的工装,今天下班着急去医院,所以就没换。” 说完便目光忐忑地望着他。 顾谨言眼神淡淡地打量了一下站在自己面上的女孩儿:“这种风格,挺适合你。” 米白色修身的西装小外套,同色包臀裹裙,衬得她肌肤胜雪,相比于那些运动休闲装,气质明显有所不同了。 陆清越听完他的话,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以为他又要莫名其妙地黑脸呢。 “谢谢顾先生。” 男人高大身躯靠在沙发上,似是随口问:“吃过饭了吗?” 她点点头:“吃过了。” 说完目光往楼下餐厅的方向瞥了瞥,他不会是在等她吃饭吧。 但事实证明她想多了,下一秒便听见男人道:“那去洗澡吧,我还有个视频会议。” 现在一听到洗澡两个字陆清越就忍不住耳根嫣热,她低了低红扑扑的脸蛋:“好。” 进了卧室之后,陆清越便去浴室放了一缸水,今天心情好,他又有工作要忙,她想好好地泡一泡。 于是顾谨言回到卧室的时候便听见浴室里传出低低的哼唱声,柔柔的,甜甜的,听起来心情莫名愉悦了不少。 于是他没出声,不动声色地走进去,坐在单人沙发上闭目听着女孩儿柔美的歌声。 陆清越并不知道男人已经回到卧室,在浴缸里泡了差不多一小时水都快凉了才从浴室里出来,然后一抬头便看见了慵懒靠在沙发里的男人,闭着眼睛像是已经等了很久的样子。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走过去,手指碰了碰他的手臂,轻声道:“顾先生?” 男人狭长的眼眸慢慢打开,像是带着点惺忪的睡意,眯眼看了看面前白白嫩嫩的女孩儿:“洗完了?” 陆清越“嗯”了一声:“我以为你还在书房忙工作,你怎么没叫我呢?” “听你唱得很好听,便坐这儿听了一会儿。” 没想到居然睡着了,这个认知令顾谨言自己都有点不可置信。 “你若是喜欢,我以后就多唱给你听。” 陆清越今晚是真的高兴,听这个男人说话都顺耳了不少。 “好,那就到床上唱给我听。” “……” 陆清越脸蛋红了红:“好。” 躺到床上之后,陆清越才明白,他说的就是字面意思,让她躺在他的怀里唱歌给他听,后来他就直接睡着了。 这个晚上,他们就像寻常的夫妻一样,只是相拥而睡,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是第二天早上,陆清越却收到了他的第一份礼物。 一套十分昂贵的珠宝。 她看着手里精致的礼盒:“顾先生,这个实在太贵重了。” 男人边系衬衫扣子边道:“你应得的!” 本来陆清越还觉得他已经帮了自己很多,不应该再收他的这么贵重的礼物,但是听到他的话,心里却蓦地涌上来一股非常难受的情绪。 他的意思是,这套珠宝是她陪睡了三天的报酬吗? 顾总还真是现结现算,半点不拖泥带水。 “那就谢谢顾先生了。” 陆清越抿唇将盒子放进了自己的包里,如果这就是情人之间的相处方式,那么她接受就是了。 这一天晚上顾钰没再来接她,她下班之后去了趟医院,然后回了自己的租的平房。 但是睡到半夜,顾谨言忽然给她打来电话。 陆清越看了看时间,已经半夜两点,她疑惑着按下了接听键:“顾先生,这么晚了有事吗?” 不会是大半夜的还要折腾她过去吧。 男人的声音清冷又清醒,透着隐隐的烦躁:“你家里有书吗?” 陆清越懵了懵,不明白她什么意思,只好老实回答:“有倒是有,但是都是我大学的课本和资料。” 然后便听见男人说:“那就随便找一本,念给我听。” 陆清越:“……” 大半夜的让她给念书听?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困得厉害,但也只能认命地起身,然后拿了一本英语,对着手机话筒轻轻地念了起来。 她想,就当是练习口语顺便背课文了。 顾谨言躺在宽大的床面上,听着女孩儿温温软软的声音顺着电流传过来,心中的那股因失眠而涌起的烦躁终于慢慢缓解下来。 前三天她睡在身边,他不用吃药都睡得很好。 今天晚上他已经吃了两遍药,居然半点睡意都没有,现在听着她温软的声线,困意居然又慢慢的涌了上来。 闭上眼睛之前他迷迷糊糊地想,那个小丫头一定是有什么魔力,不然,她不在身边,他怎么又开始睡不着了? 第63章 结案了 陆清越不知道顾谨言为什么突然大半夜的打电话过来让她念书,但还是乖乖地给他念了两篇。 听到电话那边一直没有动静,她停了停,轻轻地叫了声:“顾先生?” “继续。”男人暗哑的嗓音传过来。 陆清越蹙了蹙眉,她明天还要上班,再继续等她困意彻底过去今晚就不用再睡了。 她忍不住问了句:“顾先生,我能知道,您为什么要让我念书吗?” “因为我想听。” 陆清越自认为脾气一向很好,但此时听完男人的话心里也忍不住冒出一小团火气。 自己睡不着就不让别人睡,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自私的人? 可是如果拒绝了他恐怕又要生气,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许多事都还要仰仗他,而且该付出的都已经付出了,如果因为这件小事惹毛他就太不值得了。 陆清越衡量了几秒,又拿起书本翻了一页,轻声地念了起来。 她声线很软,加上睡到一半被吵醒又带着点淡淡的沙哑,听起来有种很特别的味道。 电话开着免提,她能清晰地听见电话那边的呼吸声,但男人始终没再说话。 睡意逐渐散去,陆清越知道自己今晚是彻底睡不成了,干脆披了衣服坐起来,开始认真地背课文。 直到天色将晓,外面已露晨曦,陆清越才打了个呵欠,拿起电话看了看,已经连续通话183分钟。 而那端的呼吸声平稳绵长,一听就是已经熟睡的频率。 可是她却要起床准备去上班了。 摁了摁因缺眠而酸胀的太阳穴,心里不由得自嘲,原来做别人的情人,也是个辛苦活。 希望这样的日子能早点结束。 到了单位开完早会,刚开门营业便有两个警察来到了店里,正是之前给她做笔录的那两个人。 见到她,一改之前冷漠严厉的态度,双双恭敬地叫声了:“陆小姐。” 陆清越微微蹙眉,不想也能猜到他们态度转变是因为谁,但也没忘记他们当时是怎么一口咬定她有罪,强行将她关进看守所的。 她表情温凉地笑了笑:“两位警官,今天特意过来,是又要逮捕我吗?” “您误会了陆小姐,我们是特意过来告诉你一声,那个精神病已经救过来了,嫌疑人蒋红也承认是她故意给了您错误的地址,所以您是属于正当防卫,无需承担刑事责任,只需要负责部分医药费就可以,这是和解书,如果您没有异议的话,请个签字这个案子就算结了。” 陆清越眼底闪过一抹诧异,然后笑了笑,淡淡的道:“既然真相已经查出来了,那你们之前不分青红皂白把我关看守所里好几天又怎么算?” 两个警察面色僵了僵,然后陪着笑脸道:“之前的确是我们工作失误,还望陆小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包涵,我们今天之所以没让您去警局特意过来,一是避免浪费您宝贵的时间,同时也是为了表达我们的歉意,对不起,陆小姐。” 若是搁在从前,陆清越肯定不会再多说什么,但现在她已经明白,一个人太好说话别人就会认为你好欺负。 她目光淡淡地扫过面前的两人,轻嗤了一声:“轻飘飘一句对不起就想抵消我在看守所里遭的罪?不好意思,我不能接受你们如此敷衍的道歉,这件事,我必须要向你们的领导讨个说法。” 两个警察闻言脸色顿时就慌了,他们今天过来之前已经被领导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们狗眼看人低得罪了一个大人物,勒令他们停职反省,他们苦苦哀求了好半天领导才给他们指了一条路,说想要保住饭碗除非陆清越本人不再追究。 于是他们一大早便赶来了这里。 可是那天做笔录的时候觉得这个小姑娘应该挺好说话的,没想到今天却突然像换了个人一样。 其中一个额头已经冒出冷汗,连忙道:“陆小姐,那您说什么样的道歉方式才能令您满意,登报声明还是网上公开道歉?只要您说,我们肯定照做,只求您高抬贵手……实不相瞒,我们领导已经说了,如果不能得到您的原谅,就要开除我们。” 另一个也急忙道:“陆小姐,我们都上有老下有小的,若是丢了这份工作,全家就都得去喝西北风了。” 陆清越看着他们慌张的表情,眼神里没有半分动容,只是淡淡的道:“我不用你们登报也不用网上声明,我只想知道,那天你们为什么连情况都没查明就一口咬定我有罪?” 而且她清楚地记得,一开始做笔录的时候他们还挺耐心地听她说,但是中途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态度就变了,恨不得直接给她定罪一样。 两个警察闻言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其中一个咬了咬牙,道:“因为我当时接到了陈家的电话,说受伤的是他家小少爷,也就是那栋别墅的主人,陈家人要求定你私闯民宅蓄意伤人罪。陈家在江城的势力相信您也知道,再加上当时的证据都对你很不利,所以……” 所以他们不敢得罪陈家,结果没想到却得罪了更大更厉害的人物。 陆清越听完他的话心里有点意外,没想到那个精神病竟然就是当初姚慧芳要让她嫁的那个陈家的疯少爷,而陈家老太太特别疼爱她那个傻孙子,给警局施压是必然的。 陈家的势力她很清楚,如果这次若不是顾谨言出手,她可能真的就出不来了。 只是姚慧芳为了算计她竟不惜这般铤而走险,若是被陈老太太知道自己孙子之所以躺在医院都是被姚慧芳设计的,不知道会怎样? 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才拿起和解书仔细看了一遍签下了自己名字,然后冲两人道:“你们可以走了。” “陆小姐,那您……” “看在你们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我这次就原谅你们这一次,你们走吧。” 书上说,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这两个警察的做法虽然令人气愤,但也没到将对方赶尽杀绝给自己树敌的份上。 二人听完她的话一叠声的感谢:“谢谢陆小姐,以后您若有什么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我们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陆清越刚想说希望这辈子都不再跟你们打交道,忽然想起什么,转而道:“既然你们这么说了,那就替我关照一下看守所里的32号吧。” 两人一听忙不迭地点头:“您放心,我回去马上就跟看守所的同事打招呼,保证把事情办好。” 看着两人高兴离开的背影,陆清越眼里浮起一抹忧伤,32号那边可以托这两个普通的小警察关照,但是爸爸那边,有姚慧芳从中作梗,却只能依靠顾谨言了。 第64章 顾先生眼中的烟火气 顾氏集团总裁办。 顾谨言坐在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垂眸听着顾钰的汇报: “那个叫蒋红的女人已经承认,是她觉得陆小姐跟上级领导有关系,怕陆小姐抢了她的位置,所以故意给了陆小姐一个错误的地址,然后再以工作不力为由将她辞退。至于别墅里发生的事情,她声称并不知情,只是意外。她的账户我也查过了,近期没有任何大笔进账,通讯记录里也没发现可疑联系人。” 说完之后他看了看没有任何表情的男人,恭敬地问了句:“顾总,还继续查吗?” “查。” - 下午两点,陆清越准时下班,刚要换衣服,电话便嗡嗡的震动起来。 她看了眼屏幕,赶紧接起来:“顾先生。” 男人清清淡淡的嗓音传过来:“下班了吗?” 陆清越隔着屏幕点了点头:“嗯,下班了。” “我让顾钰去接你。” 这么早就要来接她? 刚想说先去医院看一下弟弟再让顾钰过来行不行,那边就已经将电话挂断了。 她盯着屏幕看了几秒,然后郁闷地将手机丢在了办公桌上。 这男人实在是太霸道了。 霸道得有点讨厌。 二十分钟后,顾钰就到了。 陆清越不情不愿地上了车,然后拿起手机给弟弟发了条微信: 【姐姐今天有事,明天再去看你,你要乖乖听医生的话按时吃药哦。】 昨天她刚刚给小哲买了部新手机,方便随时联系。 小哲很快给她回过来。 【知道了,放心吧,我玩儿游戏呢,不多说了】 陆清越看完失笑,她还担心自己不去小哲会生气,看来她想多了。 郁闷了半天的心情也稍微好了一点,忽然想起什么,她抬头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顾特助,我听说被我刺伤的那个精神有问题的男人是陈家的小少爷,是吗?” 顾钰:“是的。” “我还听说陈家老太太特别疼爱那个小少爷,让陈家撤诉这件事是不是令顾先生为难了?” 说到这里眼底浮起一抹忧伤,眼眶也红红的:“一想起给顾先生添了麻烦我心里就特别难受。” 顾钰朝她看了一眼,果然劝她了:“也没有,陈家跟顾氏本来就有合作,顾先生答应让了两个百分点,陈家立刻就松口了。” 果然有钱就是万能的。 “两个百分点的意思是多少?顾先生是不是损失了很多钱?” “不算太多,大概一个亿左右吧。” 什么…… 陆清越听完这个数字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顾谨言居然为了她损失了一个亿? 这么大的人情她岂不是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接下来一直到车子停在别墅门大门外她都没有再说话,一亿这个庞大的数字仿佛一座大山重重地压在了她的肩上。 心事重重的走进院子,直到听见顾钰在防盗门指纹锁输入密码的滴滴声她才缓过神来,有些惊讶地问:“顾先生不在家吗?” 沉重豪华的防盗门咔嗒一声打开,顾钰侧过身恭敬回答:“顾先生还没下班。” 陆清越:“……” 没下班让她来干什么? 给他看家吗? 但是既然已经来了,就等着吧! “我知道了,谢谢顾特助。” 顿了下,她又问了句:“那顾先生说没说他晚上回来吃饭吗?” 顾钰:“没说,但是您可以打电话问问。” 陆清越:“好吧,谢谢。” “不客气。” 进屋换好鞋子,陆清越先去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发现里面依旧只有一排排的矿泉水,看来并没有让她做饭的意思。 但是想到那“一个亿”,她觉得自己应该主动做顿饭向他表示一下感谢,至于菜品她可以网购。 但是不知道他晚上有没有饭局,犹豫了半天,才找出他的号码拨了过去:“顾先生,我已经到别墅了。” “嗯。”冷冷淡淡的只有一个字。 看在一个亿的份上不跟他计较:“你晚上有饭局么?” “没有。” “那我在家里给你做点养胃的营养餐,好吗?” 那端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出声:“好。” 陆清越:“……” 可真是惜字如金。 “我知道了,那晚上见。” “嗯。” 顾氏集团的会议室里,顾谨言挂断电话后,吩咐站在身侧的蓉秘书:“把今晚的安排都取消了。” 然后一脸严肃地看向被他的电话打断汇报的某个部门高管:“你继续。” - 陆清越在网上买了菜,然后按照以前给爸爸做的养胃食谱做了四菜一汤。 顾谨言走进别墅的时候就看见女孩儿在厨房忙碌的小身影,脚步不禁顿了顿,其实他让顾钰提前接她过来,本意是想让她补补觉的。 不过袅袅的饭香,倒使这栋常年清冷的房子仿佛都增添了不少烟火气。 心里的某根弦莫名被拨动了一下。 奶奶是名门贵女,一辈子没下过厨房,像这样有人专门为他下厨做饭的场景自从妈妈去世之后他便再也没见到过了。 似是听到响动,女孩儿扎着碎花小围裙从厨房里跑出来,脸蛋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伸手接过他的公文包,就像个在家里等待丈夫归来的小妻子。 但是一开口就气氛全无,语气跟酒店服务员一样,客气又疏离:“顾先生,您下班啦。饭菜马上就好,请您先在客厅看会儿电视休息一下。” 顾谨言淡淡地“嗯”了一声,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便转身便看见女孩儿已经将电视打开,贴心地调出正在播放财经新闻的频道,冲他笑了笑:“我爸以前一看电视就爱看这个,他说做生意的人都关心金融,我猜您应该也喜欢。” 他目光顿了顿,走过去坐下,脸色不大好地道:“不用对我用尊称。” 还拿他跟她爸爸的兴趣爱好比,他又不是老年人。 陆清越不知道这男人的脸色为何突然变臭,就为个称呼? 一个大男人用不用这么小气。 算了看在一个亿的份上…… “对不起顾先生,我就是习惯了,下次一定注意。” 四菜一汤很快端上桌,顾谨言走进餐厅坐下之后看着桌上的几盘菜不禁蹙起了墨眉。 第65章 这四菜一汤,全都是补肾的 顾谨言看着桌上的几道菜,眸色无声沉了沉。 清炖羊肉,清炒山药,红烧泥鳅,猪手炖土豆,腰花木耳汤。 这四菜一汤,全都是补肾的,这几年何怀晟没少逼着他吃。 可她做这些又是什么意思,嫌他体力不够好满足不了她? 男人最忌讳的就是被女人质疑那方面,何况是顾谨言。 陆清越见他迟迟没有动筷,而且脸色好像也不大对劲,不由得心里打鼓,小心翼翼地问了句:“顾先生,这些菜……是不合你的口味吗?” 顾谨言压着心中的郁气,慢慢撩起眼皮,似是随口问:“这些菜,你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陆清越老实回答:“以前看到姚慧芳经常给我爸做这些,说是滋补身体,我就偷偷学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紧张地眨了眨眼:“难道这些菜,有问题?不会是相生相克有毒吧?” 顾谨言:“……” 联想还挺丰富。 不过心中的不悦顿时烟消云散,慢条斯理地拿起了筷子:“没问题,吃吧。” 陆清越:“……” 那你摆那么半天冷脸干什么。 搞得她紧张兮兮的。 见他夹了一块羊肉,陆清越目光期待地询问:“味道怎么样?” 顾谨言动作优雅地吃进口中,肉质鲜嫩没有腥膻味,而且不像厨子做得那么油腻,味道意外的不错。 “还可以。” 陆清越听了眼睛便弯了弯,随后又夹了一筷子山药放进他的碗里:“你多吃点这个,易消化又有营养。” 顾谨言抬头看着她,再次怀疑她的动机。 因为何怀晟说过蔬菜里山药补肾效果最佳。 陆清越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见她看着自己脸上的笑变得有点腼腆,小声解释道:“我的筷子还没用过,你若是嫌弃的话……” 没等她说完顾谨言便夹起山药放进了嘴里,算了,是她想多了。 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夸她聪明还是该夸她傻。 吃过晚饭陆清越起身收拾碗筷,四菜一汤基本没剩多少,她饭量小,大部分都是顾谨言吃的。 看来她的手艺还算过关,这挑剔的男人很给面子,总算没有白忙活,心里有点小小的成功的喜悦。 顾谨言看着女孩儿勤快忙碌的小身影,坐在餐桌边也没急着离开,淡淡地问了句:“特意学过烹饪?” 姚慧芳的手艺他尝过,可不如陆清越。 陆清越边刷完边回头看他一眼:“算是吧,我学校旁边有个烹饪培训班,以前闲暇的时候去学过一小段时间。” 那时候她想的是年节的时候可以亲自下厨给家人做几道菜,从没想过有一天她做的饭菜会端上顾谨言家的饭桌。 “厨房里有洗碗机,不需要手洗。” 已经洗到最后一只碗的陆清越:“……”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说完那句话顾谨言便转身上了楼,走进卧室后拿出手机拨通了顾钰的号码。 “顾总。” “明天买一些肉蛋和蔬菜送到别墅来。” 顿了下,又补充道:“还有水果也买一些。” 电话那头呼吸顿了顿,显然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说,只是恭敬地询问:“顾总,那水果具体都买哪些?” 顾谨言听完没有立即答复,狭眸顺着门口的方向往楼下看了一眼:“你看着买。” 他也不知道陆清越爱吃什么水果。 “好的,顾总。” 顾谨言挂断电话,顾清悦刚好已经收拾完毕走进来。 他看着女孩儿眼下淡淡的乌青,又想起昨晚凌晨两点钟那通持续通了180多分钟的电话,眸光不禁软了软。 “去洗澡,今晚早点睡。” 陆清越脚步一顿,脸蛋儿热热的点了点头:“好的。” 完了,她现在一听到洗澡两个字脸颊就条件反射地发烧。 昨晚一夜没怎么睡,在浴室里被热气一熏困劲儿横冲直撞地袭上来,陆清越感觉她靠墙站着都能睡着,恨不得立马扑到床上去补觉。 但是外面的男人是不可能轻易就让她睡觉的,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没想到现在居然连睡觉都成了奢侈。 洗完澡出来,顾谨言正坐在单人沙发里看书,厚厚的一本经济学。 她迈步走过去,轻声道:“顾先生,我洗好了。” 顾谨言从书页里抬起视线,看向面前如出水芙蓉般的女孩儿,冲他笑啊笑的模样像小太阳一样温暖明媚,但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却明显布着几根红色的血丝,瓷白的小脸也透着淡淡的疲惫。 他合上书页,嗓音淡淡:“你先去睡吧,我去洗澡。” 陆清越:“好。” 顾谨言的家里虽然风格冷硬,但床是真的好,又软又弹,躺上去非常的舒服。 陆清越又困又累,躺在被子里没一会儿便觉得眼皮沉得抬不起来,等男人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她已经睡过去了。 顾谨言坐在床边看了几秒,然后抬手关掉床头灯,掀开被子躺了进去,然后长臂将人搂进怀里,让她的半边身子都趴在自己身上,方便他抱着睡觉。 淡淡的少女馨香萦绕在鼻息间,耳畔听着她轻轻的呼吸声,每到夜晚便忍不住烦躁的内心莫名平静下来。 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顾谨言淡淡地想,这么摆弄都没醒,真是羡慕她的好睡眠。 其实陆清越此刻正现在沉沉的梦魇里。 她梦见爸爸在监狱里又被欺负了,被好多人围着拳打脚踢,被打得奄奄一息满脸是血。 她想过去阻止却发现身体动不了,想喊救命嗓子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泪流满面地干看着,然后一下子将自己哭醒了…… 睁开眼睛之后好一会儿也没能从梦中的情绪中缓过来,心里反而越来越难过,因为她在看守所里亲身经历过,知道那些虐打都是真实存在的。 距离上次探视已经过去了好些日子,不知道爸爸身上的伤好没好,之后又挨没挨打…… 眼泪越流越多,抽泣声逐渐压不住,怕吵醒旁边的男人,她咬着嘴唇悄悄起身出了卧室。 顾谨言迷迷糊糊中感觉肩膀上冰冰凉凉,手指下意识抬手抹了一把,摸到了一片濡湿的布料,睁开眼才发现怀里的人不见了。 他伸手打开床头灯,整个房间都不见人影。 皱了皱眉,起身,走出了卧室。 一出门便看见躲在走廊里低声哭泣的人,沉着眉目走过去:“大半夜不睡觉,躲在这里哭什么?” 第66章 他好像生气了? 陆清越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一跳,转过身时忙用手背抹了抹满是泪痕的小脸,低声道:“抱歉顾先生,是我把你给吵醒了吗?” 顾谨言低沉的眸色中,情绪不明的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女孩儿,沉声问道:“为什么哭?” 陆清越闻言泪眼又开始往下掉,更咽着道:“我想我爸爸了,一想到他受的那些伤我心里就好难过。”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顾瑾言:“顾先生,明天你可不可以让顾助理安排我再去看看我爸爸?” 顾谨言目光幽深地看着她,漆黑的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没有说行还是不行,唇角却牵出一抹冷笑:“你对我笑脸相迎,都是装的?这才是你的目的是吗?” 陆清越低头沉默了一下,她摇了摇头。 她大部分时间的确都是硬装的,除了知道弟弟手术成功的那晚。 顾谨言见她不说话,脸色彻底冷下来,一言不发转身就回了卧室。 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虚伪和欺骗。 感觉到身前的阴影消失,陆清越才抬起哭得红红的眼睛,看着敞开的卧室门,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他好像生气了? 站在走廊里平复了一会儿情绪才走进去,刚想跟他解释一下,就看到男人已经换好了衣服从衣帽间里出来,经过她身边,看都没看她一眼,长腿径直就往门口走。 大脑做出反应之前人已经追出门外,手指已经抓住了他的衣袖,陆清越看着男人冷峻的面容:“顾先生,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若是不想看见她,她走就是。 这里是他的家,要走也是她走。 男人眸色沉暗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脚步很快地踏下楼梯。 冰凉的衣料从指间抽走,陆清越盯着那道绝情的身影,看他拿了茶几上的车钥匙,脚步凌厉地走出别墅。 防盗门咣当一声阻断她的视线,陆清越愣愣地站在那里。 她尽力讨好他,让他开心,她只是想去看看爸爸,这个要求过分吗? 心里委屈又郁闷,就算她强颜欢笑,那也是为了哄他高兴,至于这么生气? 但是转而一想,像顾谨言那样尊贵睿智的男人,肯定容不得别人在他跟前伪装演戏,他之所以留她在身边,可能喜欢的就是她的天真诚实,简单且毫无心机。 所以以后在他面前,她不再伪装,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他是不是就会高兴了? 可是,今晚她已经将事情搞砸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后…… - 黑色林肯在深秋凌晨的夜风里疾驰。 顾谨言一手夹着香烟,一手握着方向盘,漫无目的地在夜深人静的马路上兜圈。 偌大的凉城,通宵营业的夜店会所无数,他却洁身自好地不知道该去哪里。 想了半天,还是拨通了何怀晟的电话。 那天,金池会所,何怀晟正跟几个大学同学抱着麦克风鬼哭狼嚎,接到他的电话赶紧把麦克风塞到旁边人的手里,走到安静的走廊里:“你不好好的在家里搂着小美人过幸福生活,大半夜的跑出来……不会是吵架了吧?” “少废话,说地址。” 男人语气暴躁沉郁。 何怀晟忍不住笑了一声:“看来我猜对了。没想到那陆小姐看着柔柔弱弱的居然有胆子跟你吵……啧,我跟几个同学在金池唱歌呢。” 顾谨言推开包厢门的时候里面瞬间安静下来,除了何怀晟,其他人跟顾谨言不算熟悉,普通医生在顾谨言这种集团老总面前地位相差过于悬殊,打招呼的时候都笑得十分局促僵硬。 顾谨言没心情注意别人的表情,淡淡点了点头便直接在何怀晟旁边坐下,伸手就要去端酒杯。 “等一下。” 何怀晟眼疾手快地抢过来,放到茶几的另一侧。低声道:“这是伏特加,你那破胃享受不了,今天有外人在,喝到一半犯病的话你不怕遭罪我怕还嫌丢脸呢。” 顾谨言看了看坐在另一边沙发上的几个人,薄唇动了动最后没说什么。 何怀晟打了个响指叫来服务生,给他点了瓶矿泉水,然后又招呼其他人该唱唱,等音乐声再次响起来,才又问了句:“大半夜跑出来,把小美女自己一人丢在家里放心?” 顾谨言一脸漠然,深邃五官在暗淡的光影里更为深刻薄削,抿着薄唇低头点烟没说话。 何怀晟又往他跟前凑了凑:“怎么了,哪方面不和谐?” 顾谨言眼底浮起一层冰冷:“本以为她单纯善良,结果也跟我虚与委蛇,和陆清菡没什么两样。” 何怀晟听完也皱起了眉头:“她算计你,狮子大开口问你要钱了?” 顾谨言抽烟的动作一顿:“没有。” 除了他自愿送给她的那套珠宝和签合同时的一百万,她从未主动开口问他要过一分钱。 “那她问你要名分,想让你公开关系做你女朋友了?” 顾谨言:“……也没有。” 何怀晟紧皱的眉宇松了松:“既然没要钱,也没要名分,那她是怎么跟你虚与委蛇的?” 认识顾谨言二十多年,还从没见到哪个女人能让他情绪产生波动,更别提生气了,所以此时此刻,他很好奇。 顾谨言漂亮的手指夹着烟:“她装开心,明明不高兴还在我跟前强装笑脸,就像带了层面具在演戏。” 何怀晟:“……” 就这?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跟前满脸沉郁的男人:“谨言,她是你的情人,不是你老婆,她哄你开心就是她应该的。就算有什么不开心,也不应该在你这个金主面前表现出来,她这么做,证明她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是个什么立场。倒是你,别忘了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该给的给,不该给的,半点希望都不要往出放。” 顾谨言皱眉抽了口烟,没再接话,只是低头看了看腕表。 何怀晟知道他听进去了,拍了拍他的肩,语气嫌弃:“行了,赶紧回去吧,又不能喝酒别在这儿白占位置。” 顾谨言:“你也差不多的了,总熬夜容易猝死。” 顾谨言离开会所,上车之后便拨出了陆清越的电话,可是却始终没人接听。 皱了皱眉,又拨了别墅卧室的床头座机,却还是没人接。 心里莫名一沉…… 第67章 招之则来,挥之即去,全凭金主心意。 顾谨言在回去的路上又打了两遍电话,始终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心里已经消下去的那股恼怒不由得再次翻腾起来。 因为他半夜离开了就闹脾气不接他的电话? 何怀晟还说她有自知之明。 这就是她的自知之明? 黑色迈巴赫一路疾驰回到别墅区,到了门口遥控打开别墅大门,缓缓驶入院子的时候明亮的车灯一下就照见了缩在防盗门外面的一小团身影。 女孩儿双臂抱膝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脑袋埋在胳膊里好像是睡着了。 顾谨言眉宇很轻的皱了一下,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紧不慢地将车子停进车库,下车关车门的时候发出了砰的一声,在寂静的凌晨格外的响。 陆清越听到动静抬起了脑袋,只是睡得迷迷糊糊思维有点不太清醒。 院子里的路灯都亮着,直到看见男人的身影朝门口走过来,才猛地站了起来,结果因为一个姿势蜷缩了太久,双腿都有些麻木了,整个人趔趄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顾谨言看着面前只穿了一套睡衣脸蛋冻得有些发白的女孩儿,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嗓音冷淡地开口:“你坐在外面干什么?” “我在等你。” 陆清越低着脑袋,低低的声音因为太冷有点轻微的颤抖。 男人修长的手指抬起了她的下巴,英俊的脸庞带着点似有若无的淡漠笑意:“在屋子里不能等?” 还是知道惹他生气了,所以想演苦肉计让他心软? 陆清越抬起双手捧住男人的手腕,低软的声音带着委屈:“我之前在屋子里听到外面有车子的声音,以为是你回来了,便想出来看看,然后不小心门就锁住了。” 她不知道密码。 于是就被锁在了外面。 不知是因为她的话,还是因为她指尖冰凉的温度,顾谨言那颗冷漠坚硬的心脏蓦地软了一下。 他撤回扣住她下巴的手,用另一只手输入指纹打开防盗门,一言不发往里走。 陆清越赶紧在男人身后亦步亦趋地跟了进去,看着他换完鞋子,才抿唇开口:“顾先生,我……” “上楼睡觉。” 男人说完便转身朝楼梯走去,她只能默默地跟着上去,在男人脱外套的时候自觉的去衣柜里给他拿睡衣,回到床边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躺进了被子里,手里拿着空调遥控器正在调整温度。 外套衬衫和裤子都丢在了单人沙发上。 陆清越捧着睡衣站在床边有点无措,心里犹豫着说点什么才能哄他消气,就听见男人淡淡沙哑的声音响起:“不躺下还在那做什么?” “哦,我马上。” 陆清越把睡衣放在一边,掀开被子沿着床边躺了进去,然后小心翼翼地往他身边挪了挪,小手在被子里摸索着碰了碰男人的大手:“顾先生,对不起……” 男人的手搂过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都裹进了怀里:“很困,别吵。” 男人的身躯很暖,加上没有穿衣服,皮肤的温度就像个源源不断向外释放着热量的火炉一样。 陆清越窝在男人的怀里,看着那张沉静淡漠的男人脸,感觉半点都揣测不到他的心思。 一脸不悦的半夜走掉,回来后也脸色也是冰冷的,可是现在又一言不发的搂着她睡觉,所以这到底是还在生气还是已经消气了? 卧室里的温度逐渐升高,身体里的那股寒意也终于渐渐散掉,汹涌的困意袭来,陆清越贴着男人的胸膛,闻着独属于他的气息,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只觉得浑身是汗,看一眼空调显示屏居然显示29度。 窗帘遮光度太好,房间里光线昏暗分辨不出时间,她下意识去摸遥控器想把温度调低,却摸到一片空荡荡的床单。 旁边已经没有人。 浴室里也没有水声,这么早就去上班了吗? 那她要怎么去单位,这里是城郊特别难打车。 也顾不得空调了,陆清越一边往起爬一边拿手机搜索附近的地铁站,结果显示最近的地铁站也要走三公里。 洗澡肯定来不及了,简单洗漱一下穿好衣服就匆匆走出了卧室,刚走下一层楼梯就听见楼下低沉的男人嗓音。 她脚步一顿,原来顾谨言还没走? 视线下意识往客厅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身姿笔挺的男人正站在窗口抽烟,一手插在裤袋,在听顾钰说话。 “……在陆小姐出事之后,蒋红妈妈的账户进了一百万,汇款人是姚慧芳。蒋红被名人开除之后去了另一家服装公司,也是姚慧芳通过朋友帮忙介绍的。” 陆清越抓着楼梯扶手的手指紧了紧,果然是姚慧芳指使蒋红干的。 顾谨言面对着窗口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见他嗓音淡淡地说:“查一下姚慧芳都做了哪些投资。” 顾钰恭敬道:“是。” “再安排一下,下午带陆清越去见见她父亲,顺便交代一下监狱那边,以后不准任何人再动陆展鹏。” “是。顾总,另外远东集团那边……” 后面可能涉及到商业机密,陆清越没有再听,她往后退了两步靠在了楼梯拐角处的墙面上,脑子里全是他刚才所说的内容带来的喜悦。 她下午又能见到爸爸了。 爸爸以后再也不会被欺负了。 顾谨言这样交代顾钰,那是不是代表,昨晚的事已经过去了,他已经消气了? 如果她再努努力,哄他高兴,他是不是就愿意出手把爸爸救出来了…… 正出神着,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传上来:“还不下来,你打算在楼梯上站多久?” 陆清越一愣,被发现了? 接着便听见防盗门一开一合的响声。 应该是顾钰走了。 陆清越忙从楼梯上走下去,窗户开着,客厅里萦绕着一点没被风完全带走的烟草香。 她有些局促地走到男人跟前,小声解释:“顾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跟顾助理谈事情,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顾谨言垂眸,居高临下地看了看女孩儿小心翼翼的模样,微微蹙眉:“顾钰买了早餐,过来吃。” 说完便迈开长腿往餐厅走去。 陆清越呆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他不是要兴师问罪,忙迈着小碎步跟上去。 食不言,两人用餐的习惯差不多,所以很快吃完了。 陆清越站起来收拾餐盒碗筷,男人在对面淡淡出声:“一会儿让顾钰送你去单位,下班之后他过去接你去看你爸。” 他说着将一张银行卡放到桌面上:“想准备什么就去买,今晚我有事你就不用过来了。” 陆清越看着那张卡片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心里那股难言的情绪又涌了起来,大脑里莫名想起了电视剧里那些被包养的女人。 招之则来,挥之即去,全凭金主心意。 第68章 就凭你,也敢威胁我? 顾谨言自顾说完便起身往门口走去,在听到防盗门被推开的时候陆清越心头的那股情绪才倏然变得清醒,忙转身叫住了他:“顾先生。” 男人动作微顿,转回身来,然后便看见女孩儿跑到他的跟前,踮起脚尖在他的唇角飞快地亲了一下,接着迅速低下脑袋声如蚊蝇地说了句:“刚才忘了说谢谢,路上开车小心。” 无论是情人还是金主,顾谨言帮了爸爸,她都应该表达一下感谢。 而且这原本就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若是此时再去纠结那些,就显得矫情了。 顾谨言看着她已经红透的耳根,眼底浮起一抹愉悦,忽然觉得她有点可爱。 - 下午三点半,陆清越走出监狱大门,心情比上一次来看爸爸时好了许多。 爸爸脸上的伤都没有了,也没看到有新的伤痕,而且监狱长还当着她的面向顾钰保证,以后肯定会对爸爸多多关照,她终于可以放心一些了。 想到今晚不用去顾谨言那里,便给何晚晚打电话约她出来吃饭。 上次的事,虽然最后是顾谨言把她从看守所里捞出来的,但何晚晚特意给她请了律师,本质和情谊都是不一样的。 两人约在了她单位附近的一家烤肉店。 晚上四点半,两人坐在了油烟四溢的烤肉店里,陆清越看着一身名牌与环境格格不入的何晚晚,忍不住问了句:“晚晚,你不会是为了替我省钱才特意选这里的吧?” 何晚晚端起啤酒喝了一口:“你想多了,本小姐就喜欢这口,为了喝酒我今天可是连车都没开,特意打车来的。” 陆清越闻言弯了弯眼睛:“你喜欢就好,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大小姐只能坐在五星级餐厅吃饭呢。” “我怎么觉得你这话像是在骂我呢?说得你好像不是名媛千金似的。” 陆清越脸上的笑容淡了淡:“我早就不是了。” 都已经沦落到给别人做情人了,她现在连普通人家的女孩都不如。 何晚晚见她表情忽然落寞,以为她又想起了家里的事,忙转移话题:“清清,我今天听我哥跟他朋友打电话,好像是说姚慧芳投资的公司被人给收购了,股票忽然大跌,赔得特别惨。” 陆清越闻言抬起眼睛:“真的吗?那你知道是哪家公司收购的么,改天我好提着礼物去谢谢那个老总。” 何晚晚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那你别想了,顾氏集团的总裁顾谨言是个难以接近的冰块。”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明明今天早上才交代顾钰的事情,晚上就已经有了结果。 顾谨言做事果然跟传说中一样雷厉风行。 一股无比痛快的愉悦感顿时充斥进心田,姚慧芳的报应终于来了。 而遭到报应的人,此刻正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一样,姚慧芳得知是顾谨言收购了她投资的公司并且导致股价下跌,立刻开车来到了顾氏集团。 她谋划了二十多年,顷刻间就被顾谨言弄没了一半的身家,另一半还套在基金里拿不出来,她不能眼瞅着自己多年来的苦心积攒下来的家底付诸东流。 于是她便想找顾谨言,想让他高抬贵手,将她投进去的股份给她兑现拿出来。 但是无论她怎么说前台接待都是一句话:“抱歉姚女士,顾总很忙,没空见您。” “我可是他未婚妻的妈妈,你给他打电话,我亲自跟他说。” “抱歉,顾总现在正在开会,无法接听电话。” 姚慧芳看出来了,顾谨言就是不想见她。 走出顾氏集团大厦,她站在台阶上仰头往顶层看了看,然后拿出手机给陆清菡打电话:“菡菡,我在顾谨言的公司门口,你马上过来一趟,现在什么都别问,到了我再跟你细说。” 十多分钟后,陆清菡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见到姚慧芳就问:“妈,你怎么来这儿了,是要找谨言谈我们的婚事吗?” 姚慧芳冷笑一声:“顾谨言已经要将我们赶尽杀绝了,还谈什么婚事。” 然后就将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菡菡,你救过他的命,他一定会见你的,无论用什么方法,你一定要让他把股份给咱们兑现,不然咱们俩下半辈子就得喝西北风了。” 陆清菡听完整个人都懵了懵,缓过神之后才咬牙切齿的道:“一定又是陆清越那个臭丫头撺掇谨言这么做的,妈妈你放心,我这就去找他。” 陆清菡说完就走进了玻璃大门,你不由分手就要往里闯。 前台接待想要拦她,陆清菡一把将人推开,指着对方的鼻子道:“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我是顾谨言的未婚妻,我找他有重要的事要说,耽误了我的事你负责不起。” 前台接待被她歇斯底里的样子吼得一愣,缓过神时陆清菡已经进了总裁专用电梯。 以前来公司的时候顾谨言让人给她录过指纹,她试了一下居然还没删,心里的怒火一下子便灭去了大半。 从总裁专用梯里出来,秘书处的人不明情况自然不敢拦,陆清菡畅通无阻地闯进了总裁办。 顾谨言正坐在椅子里处理文件,听见动静抬起眼眸,英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语气特别冷淡:“你来干什么?” 陆清越顿时眼圈一红,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过去,开口时声音里带着哭腔:“谨言,算我求求你,把我妈的股份兑现退给她吧好不好?” 顾谨言放下手中的签字笔,高大身躯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我是做生意的,不是做福利的,若是谁都来找我,我都给退钱,那顾氏岂不是很快就要破产了?” 陆清菡说道:“他们跟我怎么能一样呢?” 顾谨言面无表情地反问道:“你跟他们有什么不一样?” 陆清菡刚想说自己是他的未婚妻,一下想起他已经说了解除婚约的话,于是咬了咬牙,道:“谨言,就算我们解除了婚约,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吧。只要你同意将我妈的股份兑现,咱们之间的一切就都一笔勾销。否则的话,我就去找爷爷评评理。” 顾谨言微微眯了下眼眸:“就凭你,也敢威胁我?” 第69章 惹怒顾先生,发布解除婚约声明 订婚两年,陆清菡见过顾谨言的淡漠,清冷,疏离,但是从未见过他此时的样子,狭长的眼眸里透出冰冷的光,锐利阴冷得令人胆寒。 她脸都吓白了,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嘴里磕磕绊绊地解释:“谨言……我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 然而男人根本没兴趣听她解释,直接按通座机的内线键:“顾钰进来。” 也就五秒的时间,身穿黑色西装身材高大的男人便敲门走了进来:“顾总。” 顾谨言面无表情地问:“我的办公室是公共洗手间吗?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放进来?” 顾钰吓得连忙说道:“抱歉顾总,是我的失职,但是陆小姐自称是您未婚妻,所以前台不敢阻拦,而且她还有总裁专梯的指纹。” “未婚妻?” 顾谨言说这个三个字的时候目光往陆清菡的脸上搁了一下,淡漠的语气透着两分冷笑:“顾钰,即刻跟媒体发布解除婚约的声明。” 陆清菡一听立刻扑到顾谨言跟前抱住了他的小腿,眼泪噼里啪啦地掉,嘴里不断地哀求:“谨言,求求你,不要……不要发布声明,我同意解除婚约,我可以主动去跟爷爷说,但是能不能不要对外界发布声明?” 这段时间妈妈一直在教她做生意,所以她知道那些人愿意跟她们合作基本都是看她和顾谨言的关系,想借她来搭上顾氏这条大船。 妈妈的投资已经赔了大半,若是那些合作伙伴知道她跟顾谨言已经没了关系,只会对妈妈落井下石,那妈妈就再无翻身之地了。 然而男人却冷漠得连眼角余光都未施舍她一个,直接看向顾钰道:“把她带出去,通知前台和保安,以后不许再放她进来。” 顾钰应了声“是”,然后走到哭倒在地的女人跟前:“陆小姐,得罪了。” 让人架着陆清菡的胳膊将人拖了出去。 另一边,陆清越跟何晚晚酒足饭饱出了烤肉店,在步行街上散步消食。 何晚晚喝了酒,带着点微醺的醉意,丝毫不顾忌淑女形像地摸了摸肚子:“啊,吃得好饱,估计明天早晨起来就得长二斤肉,陆清清,饭是你请的,你得负责。” 姓和小名被搁在一起喊,陆清越听得忍俊不禁:“晚晚,你喝完酒都这么可爱的吗?” 何晚晚停住脚步,面对着她鼓起腮帮:“陆清清你什么意思,我不喝酒难道就不可爱……” 说到一半忽然停了停,然后指着陆清越背后的一个玻璃橱窗道:“清清,你看那是不是蒋红?” 陆清越闻言转过身,不由得蹙了蹙眉头:“是她。” 那是一家很有名的奢侈品专卖,品牌公司名列世界五百强,甚至比名人高定排名还要靠前,主打大牌服装和珠宝。 何晚晚啧了一声,神情跟他哥几乎一模一样:“一个履历有污点被开除的人还进这样的企业,人事主管是瞎了吗?” 陆清越想起早晨顾钰的话,淡淡的笑了一下:“她替姚慧芳当狗腿子算计我,姚慧芳自然要替她善后,只是没想到,她的人脉居然这么硬。看蒋红身上穿的制服,应该还不是普通的小员工。” “她人脉硬?” 何晚晚轻嗤一声,脸上扬起与生俱来大小姐的傲慢:“那得看跟谁比。” 在何氏集团面前,放眼整个凉城,也就顾谨言的顾氏能与之相提并论。 “走,进去跟你的老同事打声招呼。” 陆清越轻声道:“算了晚晚,为了这种小人惹麻烦不值得。” “有我在你怕什么?麻烦见了我都得绕道走。” 何晚晚说完便迈步往门口走,陆清越见劝不住,只好跟上去。 进了专卖店,立刻有店员迎上来,笑容热情地道:“欢迎光临,二位女士想选衣服还是珠宝,我们店里刚到了一批新品……” 何晚晚抬手打断她,指着站在不远正在低头写着什么的蒋红道:“让她来给我服务。” 女店员笑容僵了僵:“我们店长现在有点忙,如果您对我的服务不满意,可以换其他店员……” “我说的话你听不懂么?” 何晚晚漂亮的脸上嗤出一声冷笑:“别说是个区区店长,就是让你们经理亲自来接待我,那都是她的荣幸,明白?” 在奢侈品上班的人,常年接待的都是凉城有名的名媛贵妇,自然看得出何晚晚一身穿戴都价值不菲,光是腕上那块限量版手表就值八位数,身份可想而知的不一般。 “好的女士,那请您稍等,我这就叫我们店长过来。” 两分钟后,蒋红面带笑容的走过来,看到陆清越的刹那笑容顿时僵了僵,随即又继续笑开,表情全是胜利者的姿态:“怎么样陆清越,看到我现在比以前更好更高的职位,感受如何啊?” 没等陆清越说话,何晚晚就冷笑出声了:“不过就是个柜姐,说的跟当了总统夫人似的。” 蒋红这才将目光移到何晚晚的脸上,刚想反驳回去但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她惹不起,于是压着恼怒继续微笑:“这位女士,请问您有什么需要我服务的吗?” 何晚晚语调慵懒的道:“有啊,刚才你家店员说上了不少新款珠宝,去全部拿出来,你,亲自伺候我朋友试戴。” 蒋红一听让她亲自为陆清越服务心里顿时气得冒烟,两个花黄毛丫头居然大言不惭地要全部试戴,买的起么就要试。 心里虽然生气,但脸上还是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女士,我们的新款珠宝一共十五款,不是不能试戴,但因为都是非常昂贵的钻石系列,跟皮肤接触过后就会影响光泽度,所以如果试过之后您不买的话,每颗钻石都要收取三百块的清洗费。一条项链上钻石就有上百颗,再加上手链胸针耳环,全部加起来超过每套超过一百五十颗,光清洗费就要四万多,十五套的话就是将近七十万,您确定都要试戴?” 这个数字让陆清越心里惊了惊。 她感激何晚晚替自己出头,但是为了出口气就要付出几十万的清洗费实在不值当。 况且蒋红现在有姚慧芳撑腰,她怕惹急了对方再报复何晚晚。 于是悄悄的碰了碰何晚晚的胳膊,小声道:“晚晚,算了,咱们还是走吧。” 俗话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蒋红就是个小人。 她不想再因为自己的事给何晚晚惹麻烦。 何晚晚却像没听见她的话,漂亮的脸蛋上笑容傲慢且张扬,她从包里拿出一张黑卡摆在跟前的茶几上:“这里面的钱足够买下你们整间店了,还有问题吗?” 第70章 大仇得报 蒋红在名人的时候接触的也都是凉城权贵名流,自然知道拥有这种黑卡的人都是什么身份,眼神顿时闪了闪,继而笑道:“当然没问题,请您稍等。” 其他几个店员不知道她们之间的恩怨,还以为真的遇到了大手笔的优质顾客,立马像打了鸡血一样又是咖啡又是茶,有一个甚至还专门跑到旁边的餐厅给何晚晚买了一份醒酒汤。 一边殷勤服务,一边心里盘算着,如果今天真能把十五套新款珠宝都卖出去,那她们两个月的任务都提前完成了,等于大笔奖金提前到手。 接下来陆清越就开始了被蒋红亲自伺候的珠宝试戴模式。 第一套是粉钻石。 第二套是蓝钻石。 第三套是绿钻石。 …… 试到第八套的时候,陆清越实在忍不住了,对坐在沙发上的何晚晚使眼色,意思差不多的了。 但是何晚晚就是视而不见,还有钱大爷似的指挥她:“转一圈,我看看后颈效果怎么样?” 陆清越:“……” 终于将十五套珠宝全部试完,店员们兴奋地将珠宝一套一套装进精美的礼盒,双眼冒光地等着这位有钱的女客人刷卡付款。 只有蒋红一张脸白里透黑,眼神恨不得化成刀子在陆清越身上捅出几个窟窿。 同时心里又冷笑着期待,她倒要看看这两个女人怎么收场,她之前已经将话提前说清楚了,不买就得交清洗费。 而这笔费用,是不需要向公司缴纳的,她可以直接带着店员自己清洗,然后把钱一分,就算受点委屈也不亏。 想到这里,她重新挽起笑容:“女士,您看中了哪几套?我叫人直接给您送到家里。” 何晚晚笑了笑,伸出养尊处优养出来的纤细手指拿起那张黑卡,慢悠悠地放回了包里。 “不好意思,我一套也没看上。” 然后一脸平静的起身,对陆清越扬了扬下巴:“清清,咱们走吧。” 全体店员顿时都懵了,只有蒋红表情淡定的挡在了何晚晚的面前:“女士,您不买的话,需要把清洗费交了,一共是六十七万五千元,这个我可是提前就跟您说过了。” 何晚晚闻言轻轻挑了下眉:“哪颗钻石脏了你指出来我看看,指不出来的话你就是讹诈。” 果然是来找茬的。 到这会儿蒋红也懒得再装笑脸了:“抱歉女士,这是我们公司的明文规定,而且我刚才跟您说明的时候店里的监控也能查到,若是您拒不缴纳的话,那我只能报警处理了。” 她笃定,这个持有黑卡的女孩儿,绝不会为了区区几十万损失名誉。 何晚晚其实也不是真的要走,目的还没达到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走。 她又缓缓坐下,端起茶几上的绿茶优雅地喝了一口:“叫你们经理过来,我跟她谈。” 蒋红闻言皱了皱眉,没等她答话,一个店员已经手快地把电话打了出去。 经理就在商场顶楼办公室,一听说有人闹事下来得很快,是个身材高挑一看就精明干练的女人。 看到何晚晚时紧绷的表情顿时一愣,接着一秒露出春风化雨的笑容:“何大小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接着转头呵责店员:“何大小姐来了店里,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何氏集团的总裁夫人可是她们家的白金级大客户,那位风流英俊的何氏太子爷更是每个月都要在这里买不少珠宝给女朋友,简而言之,何家人就是她们店里的财神爷。 蒋红看着无端攥紧了手指,眼神也紧张了,连经理都要笑脸敬着,她没想到这丫头居然来头这么大。 主要是没想到陆清越这个身份平平的丫头,会有身份这么尊贵的朋友。 何晚晚不冷不热地跟对方握了下手,用不大高兴的语气道:“带朋友试戴了几款珠宝,试完了你家店长问要什么清洗费,不给钱就不让走,还要报警。” 女经理顿时板起脸:“蒋店长,有这事儿?” 蒋红心里打鼓,但很快便镇定下来:“经理,首先我并不知道何女士是您的朋友,其次,收取清洗费是店里的明文规定,毕竟六十多万是个大数目,我实在担不起这个责任,所以才说要报警的。” 她只是按照店里的规定办事,而且有姚慧芳的关系在,经理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将她怎么样。 只是便宜了陆清越,白白使唤了她一个多小时。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女经理满脸堆笑地对何婉婉道:“蒋店长是新来的还不认识您,我替她给您陪个不是,还希望何大小姐大人大量别跟她一个小人物计较。清洗费我做主给您免了。但是我记得何夫人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要不你在这十五套珠宝里挑一套,我给您打个折,正好送给何夫人做生日生物,我们店里再额外送您一份精美礼品,略表心意。” 陆清越听出来了,姚慧芳应该就是通过这个女经理把蒋红安排进来的,不然她不会这么替蒋红求情。 何婉婉听完弯了弯唇,用勉为其难的表情点了点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怎么也得给你个面子,就把那套蓝钻包起来吧。” 接着抬手朝蒋红一指:“让她,给我送到车上。” 女经理立马答应:“没问题。” 蒋红并不想送,但是听到经理已经答应了,只好捧着礼盒跟着两人进了电梯。 电梯在负一层停下,陆清越看着光线昏暗的地下停车场眼里闪过一抹茫然,她记得何晚晚说是打车来的啊。 但是看到何晚晚已经款步走了出去,她只好默不作声的跟上,蒋红捧着礼盒跟在二人的后边。 何晚晚经常在这里停车,对这里很熟悉,七拐八拐地来到一个监控死角停下脚步,转过身勾唇冲蒋红笑了笑,然后没等对方做出反应,便一把拽住了对方的头发,啪啪连扇了两记耳光。 陆清越看得目瞪口呆。 蒋红被打得眼冒金星,反应过来自己被算计了,扬起手里的盒子刚要往何晚晚脑袋上砸,便听见何晚晚语气凉凉的道:“你手里的这套珠宝价值两千万,你最好护住了捧牢了,若是损坏一星半点,你卖肾都赔不起。” 蒋红的手一下僵在了半空。 十分钟后,何晚晚带着陆清越坐电梯原路返回,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商场大门。 陆清越目光无意一瞥,接着蹙起了眉。 她看见商场旁边的咖啡厅里,顾钰正跟一个女人坐在一起,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对方笑颜如花看起来非常高兴。 而那个女人,正是之前袒护蒋红的那个女经理。 第71章 男人宠爱的方式不同 顾钰话少性子冷,他若能把一个女人逗笑,那关系肯定不一般。 是女朋友么? 那个女店长身材高挑烈焰红唇,的确是男人喜欢的类型,只是能跟蒋红搅在一起的人,品行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想到这里又觉得有点好笑,好与不好都是人家的事,轮不到她瞎操心。 “清清,你瞧什么呢?看到熟人了?” 听到何晚晚叫自己,陆清越忙收回视线,笑着道:“没有,我就是看那边的景观树挺漂亮的。” 说完便抬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将何晚晚推上了后座:“要下雨了,你快回家吧,不然家里人该惦记了。” 她和顾谨言之间的事,不想让晚晚知道。 何晚晚隔着车窗跟她摆手:“你自己也小心点。” “好,到家给我发信息。” 送走了何晚晚,陆清越也打了辆出租车回了家。 昨晚没睡好,又陪晚晚喝了一点酒,几乎是脑袋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洗漱完吃了片面包,刚走出家门,便看到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卡宴,顾钰一身黑色西装靠在车子旁边,看样子像是已经等了半天。 陆清越有点意外,心道顾谨言大早上的就让顾钰来接她干嘛? 她白天还得上班呢。 顾钰见她出来,立刻站直了身体打开了后座门,恭敬的道:“陆小姐,顾总让我送你上班。” 陆清越:“……” 绕了大半个城特意来送她上班? 这待遇有点让她受宠若惊,但脸上还是如常地笑了笑:“麻烦顾特助了。” 上了车,陆清越客气地问了句:“顾特助吃过早餐了吗?没吃的话就吃一点再走也来得及。” 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顾钰的上班时间应该是早晨七点半之后,因为每次去顾谨言的别墅接她就是那个时间,但是现在才六点二十,陆清越莫名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谢谢陆小姐,我已经吃过了。您若是想吃的话,我可以等您。” “我也吃过了。” 陆清越抿了抿唇:“顾特助,以后你不用对我用尊称,我不太习惯。” 顾钰一看就比她大,而且她现在也不是什么尊贵的身份,听着怪别扭的。 然后就听见顾钰硬邦邦的道:“慢慢您就会习惯的。” “……” 陆清越:“好吧。” 真是个把能天儿直接聊死的高手。 她看了看驾驶座上那张常年冰冻的男人侧脸,忽然有点好奇这样严肃的男人昨晚在咖啡厅到底是怎么把那个女店长哄得那么开心的。 她边想边转头看向车外,路边的风景飞快向后退去,车子已经驶入市区,可是路线怎么好像有点不对? 就在这时,疾驰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然后在一个高档公寓小区门口停了下来。 陆清越更加疑惑了,刚要开口询问,旁边的车窗缓缓降了下来,接着便见两个警察从大门里走了出来,中间戴着手铐的那个女人,正是蒋红。 蒋红的身上还穿着睡衣,披头散发的样子很是狼狈,边走边挣扎,一脸愤怒地叫嚷着:“我没有偷盗,那套珠宝是店长让我拿回家的,你们不能冤枉好人。” 然后便见其中一个警察将蒋红推搡着架上了警车,一脸不耐烦的道:“没人冤枉你,就是你们店长报的警,你还是到法官面前去喊冤吧。” 说完,便啪的一声将车门关上了。 于此同时,自己旁边的车窗也缓缓升了起来。 这会儿若是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陆清越心里一时酸酸软软,顾谨言这个男人,冷淡少语,阴晴不定,却总是又在不经意间触动她的心。 陆清越看着前面发动车子的男人,轻声道:“顾特助,谢谢你。” 所以昨天晚上顾钰去见那个店长,是为了替她讨公道? 好像还给那个女店长赔笑脸了。 真是难为顾特助了。 “陆小姐不必客气,这都是顾总的吩咐,您要谢就谢顾总吧。” 陆清越:“……” 这个铁直不会拐弯的性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当上特助的。 - 整个上午,那股酸软又带着点甜甜的情绪都在陆清越心头萦绕着,直到吃过午饭,一个叫乔乔的送货员晕倒在店里,就是之前蒋红当组长时给她使过绊子的那个。 陆清越匆忙地安排好后面的工作,120也到了,她将人送到医院,所幸没什么大事,医生说只是低血糖造成的,打两个点滴再休息半天就没事了。 但是乔乔醒来后却说什么都不肯休息,惨白的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组长,我没时间打针,我得先把客户的衣服送过去,不然会被罚款的,再说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我留在这里工资也要被扣的,我老公生病不能上班,我若是再被扣钱,那下个月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顾青越皱眉将她按回椅子上,想也不想地道:“你的货我帮你送,绩效提成也记在你名下,马上就到下班时间了,我也不会记你病假,所以今天下午,你就老老实实呆在医院里输液,听清楚了吗?” 乔乔听完忽然便红了眼眶:“组长,之前蒋红让我找过你好几次麻烦,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你都不记仇吗?” 陆清越笑了笑:“你也说了是蒋红让你干的,在人手底下干活自然要受领导差遣,要记我也是记蒋红的仇。药费和检查费我已经帮你交过了,安心打针安心休息。” 说完便拿起礼盒走出了静点室。 这套礼服顾客要求在下午一点前送到,但是等陆清越打车按照地址赶过去的时候,已经两点十分了。 地点在城郊一个非常有名的酒庄,出示送货单后门卫替她引路将她送到一个宴会厅的门口:“小姑娘,你要找的陈先生就在这个厅里。” 陆清越点点头:“谢谢您,麻烦您了。” 这些有钱人基本没有几个好说话的,陆清越在心里做好被训斥的准备,然后深吸口气,抬手敲门。 听到里面有人说了声“进”,她才推门走进去。 偌大的宴会厅里富丽堂皇,却只有一桌客人,不用想也知道肯定都是身份不凡之人。 在门口停住脚步,隔着一面红木镂空屏风,陆清越望着里面正在喝酒的几个男人背影,面带微笑语气恭敬的出声:“我是名人高定来送衣服的,请问哪位是陈先生?” 然后便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过来,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迟了这么久,衣服我不要了,退货。” 第72章 几个大男人合伙欺负一个小姑娘? 陆清越闻言蹙了蹙眉心,这套高定手工西装将近十万,若是退掉就得由造成失误的员工自己买单。 乔乔家里本来就困难,根本赔不起,所以这个衣服绝对不能退。 而且,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耳熟。 轻轻吸了口气,脸上挽起笑容朝屏风后面走了过去。 屋子里三面都是整片的落地窗,下午的阳光穿过大片的玻璃照着里面缭绕的烟雾,呼吸一口都觉得呛人。 她忍着浓烈的烟味,目光扫过红木桌前坐着五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果然在空着的座位旁边看到了一个熟人。 正是从前跟爸爸称兄道弟每次都称她小公主,却在她开口借钱时冷漠嘲讽落井下石的那个陈军。 陆清越看到他的刹那眼神便凉了下来,但脸上依然保持着职业性的微笑:“陈叔叔,好久不见了。” 陈军似是也没想到会是她,眼里闪过一抹诧异,接着唇角挑起一抹冷冷淡淡的笑:“别套近乎,我可不想跟劳改犯的女儿沾上边儿。” 听到陈军这么说爸爸,陆清越捧着盒子的手指倏地用力,纤细的指节微微泛出了白色,在心里默念了两遍“要冷静”,若是现在跟他呛回去,这套衣服就要彻底砸在手里了。 “抱歉陈总,是我说错话了,我向您道歉。今天我们店里的送货员生病晕倒了,所以衣服送得有点迟了,还望陈总大人大量,把衣服签收了吧。” 陈军靠在椅背上,脸上带着点冷漠又不屑的表情:“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这衣服我不要了。” 陆清越抿了抿唇,依然维持着脸上的笑容:“陈先生,如果您退单的话,这件衣服的钱就要由送货员来付,十万块对您来说不过是一顿饭的钱,但是对于一个普通的打工人来说,就是一整年的生活费,所以希望您能高抬贵手,把单子签了吧。” 没等陈军说话,坐在最里侧的中年秃顶老头忽然眯了眯眼睛,问:“你是陆展鹏的女儿?” 陆清越不卑不亢地回答:“是。” “呵呵,早就听说陆展鹏的两个女儿都长得不错,今儿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秃顶老头用油腻腻的目光地盯着她上下瞧了瞧,笑着道:“前些日子网上视频里那个跳艳舞的就是你吧,不如你今天就在这里给我们跳一段一模一样的,这套衣服的钱我替陈总付了。” 陆清越闻言蓦地咬住嘴唇,脸色微微发白,那个视频里录的正是她被逼着跳脱衣舞那段。 这个为老不尊的人渣,居然用这种卑鄙的方式来羞辱她。 心里虽然恼怒得快炸了,她还是竭力强迫自己保持着冷静,但脸上的笑容却是一丝也没有了,语气尽量平和的道:“这位先生,看您的年龄跟我爸爸差不多吧,作为长辈,这样为难一个晚辈,传出去不大好听吧?” 说着她朝桌上的其他几个人看了看:“各位觉得我说得对吗?” 但是无论是面熟的还是陌生的,都没有一个人出来说句公道话,反而都带着一副看戏的表情看着她。 秃顶老头顿时冷笑一声,脸上的肥肉都跟着颤了颤:“这就算为难了?你知道你那个劳改犯爸爸当年是怎么为难我的吗?我告诉你,今天这个舞你必须得跳,否则我就叫人给你灌点助兴的东西把你扔到大街上去。” 陆清越闻言心底顿时一惊,有些后悔自己不该为了这套衣服进来。 这些有钱人的恶心和变态她之前就已经在笙铯见识过了,她知道,那种事这些人的确做得出来。 慢慢地往后退了两步,刚要转身,便听见秃顶老头又道:“你若是敢跑,我就让人把你的衣服扒了,录成视频送到监狱里给陆展鹏瞧瞧。” 陆清越眼神刷地冷下来,气得手指都忍不住微微颤抖,她怒极反笑:“好,既然你这么想看,那我就跳一段好了。” 说完便将盒子放下,顺手拿起了一瓶红酒,笑着朝秃顶老头走过去:“跳舞之前,我先敬您一杯酒。” 秃顶老头顿时笑出了声:“你果然比你那个劳改犯爹懂事,哈哈……” 哐—— 没等对方笑完,陆清越就忽然抡起酒瓶砸在了秃顶老头的脑袋上,玻璃碎裂一地,深红色的液体顺着没几根头发的脑门淌了下来,不知道是酒液还是血。 第一次这么暴力的打人,还把人给打见血了,陆清越脸色苍白,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知道这个秃顶男人肯定不会放过自己,而在场的这些男人肯定也不会帮她,但是她不后悔。 侮辱她她可以忍,但是侮辱她爸爸她忍不了,手里紧紧地攥着半支碎裂的酒瓶子,心想大不了鱼死网破。 对方被砸得嗷嗷惨叫,捂着脑门子怒声骂道:“你个臭表子,居然敢打我?看我不弄死你!” 秃顶老头说着一把攥住她的胳膊,扬起猪蹄似的大手就朝她挥过来,陆清越刚想用手里的酒瓶叉子刺过去,这时屏风后突然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同时传过进来的还有一道低沉熟悉的男人嗓音:“丁老板,这是在做什么?” 陆清越一怔,下意识朝声音的来源望过去,只见修长挺拔的男人迈步走了进来。 顾谨言今天穿了一身浅灰色西装,同色衬衫,显得整个人更加英俊儒雅,也更加清冷难以接近。 见顾谨言进来,桌上的男人纷纷起身,抓着陆清越隔壁的秃顶老头也松开了手指,忙抓起湿巾在脸上抹了抹,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出声寒暄。 “哎呦顾总,还以为您贵人事忙不来了呢。” “是啊,您没到,老陈的好酒都没开,就给您留着呢。” “现在顾总到了,我们也能借光享享口福了。” 顾谨言薄唇掀起一点冷笑,眼睛看着陆清越的方向,四目相对的,男人的目光淡淡的搁在她脸上一瞬便移开了。 随即淡淡地道:“若早知道是这种酒局,我的确不会来。” 顾谨言从不乱玩儿在圈子里是人尽皆知的,所以请他的饭局和酒局都不会叫陪酒女郎。 陈军一听忙将顾谨言让到主位坐下,笑着解释:“顾总误会了,这小姑娘是服装店派来给我送衣服的,刚才跟丁总闹了点不愉快。” “哦?” 顾谨言要笑不笑地勾了下薄唇,看向陆青越:“既然你是给陈老板送衣服的,为何会跟丁老板发生不愉快?” 陆清越立刻会意,男人是在替她解围,立刻红了眼眶:“我们店里的送货员生病晕倒了,我替她来给陈先生送货迟了一点,陈先生就不想给钱,然后这个丁老板就非要让我跳脱衣舞。我不肯,他就要打我……” 声音委委屈屈,眼泪要掉不掉,如不是亲眼看见,根本无法相信刚才拿轮酒瓶砸人脑袋的会是她。 顾谨言听完,俊脸没什么表情的扫了眼众人,发出一声低低的冷笑:“所以陈老板说的误会,就是几个大男人合伙欺负一个小姑娘?” 第73章 顾总不动声色解围 顾谨言说得温淡随意,声音也不高,但言语中的不客气谁都听得出来。 但是众人都看到了,顾氏官微上发表的那则与陆家解除婚约的声明,再加上这男人素来淡漠疏离不爱管闲事的性格,所以众人下意识认为他并不是想替陆清越出头,只是单纯的对他们的做法的厌恶和鄙视。 在场的人都是凉城叫得上号的商界大佬,若是换做别人这么说,早就集体翻脸了。 但这位是让他们这些大佬都不得不低头的存在,所以众人都没敢说什么,只是脸上不约而同浮起一层敢怒而不敢言的尴尬。 陈军最是懊恼,今天这个酒局他已经准备了很久,约了顾谨言好几次这尊大佛才勉强答应,结果等了一个多小时却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就在他等得焦躁恼火的时候,陆清越来了,刚好撞到了他的枪口上,所以看着丁老板为难陆清越他也没拦着。 没想到顾谨言却在这时候来了。 圈子里都知道,顾谨言最厌恶的就是这种事情。 “顾总说笑了,这小姑娘就是来送货的,哪里来的欺负一说。” 陈军说完又忙替秃顶老头打圆场:“丁总也是因为刚才多喝了两杯,有点高了,跟小姑娘开个玩笑而已。我这就打发她走。” 但是丁总现在还处在被一个丫头片子打破了头的愤怒里,所以并未顺着陈军给搭的台阶下来:“不行,不能放她走。” 他说着看向顾谨言:“顾总您可能不知道,这个丫头本来就是个出来卖的,跳艳舞的视频都发到网上了,我花钱看她跳舞是照顾她生意,她却跟个疯子似的对我大打出手。被一个舞女打破了脑袋,若是就这么放她走了,那我还不被圈子里的人笑掉大牙?” 顾谨言已经发了跟陆家解除婚约的声明,而且圈里人都在传,陆家人得罪了顾谨言,姚慧芳已经被顾氏收拾得快要当街要饭了,所以他笃定顾谨言不会替这个前小姨子出头。 陆清越被堵在角落里,听到姓丁的再次提起视频的事,不禁狠狠地咬住了嘴唇,虽然那件事顾谨言早就知情,但她还是觉得好难堪。 她白着脸色反驳:“丁总你不要颠倒黑白,明明是你因为跟我爸从前在生意上有过争执而迁怒与我,要叫人给我灌助兴的东西把我丢在大街上,还说要录了视频送去给我爸看,我不反抗难道等着被你欺负吗?” 丁总冷笑一声:“你用不着在这儿伶牙俐齿,敢对我动手,这件事你就别想善了。” 咔嗒一声,坐在主位上男人不紧不慢地按下打火机,幽兰的火焰映进那双幽沉森冷的眼。 他看了眼明明柔弱,却在这些禽兽面前倔强烈性的女孩儿,清白的烟雾从凉薄的唇间徐徐吐出,手指弹了下烟灰,像是饶有兴味地问了句:“那丁总打算怎么做呢?” 丁总先是揣测了一下男人的表情,然后又看了看被他堵在角落里的女孩儿,满是肥肉的脸上露出一点了然的笑,谄媚道:“顾总若是有兴致的话,不如就让她在这里给咱们跳一段?” 旁边立刻有人跟着附和道:“对,正好也让我们借着顾总的光开开眼?” 顾谨言淡淡地笑:“我没兴致。” 他抽了口烟,袅袅的烟雾模糊了男人眼底那抹似有若无的冷意:“既然各位都对歌舞这么有兴致,又何必在地产业屈才,干脆去娱乐圈发财好了。” 那话说得温和,但话里的讽刺的含义不难听出来,翻译过来就是告诉他们别再的产业混了的意思。 跟着附和那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 丁总更是额头瞬间冒出一层冷汗:“顾总,您开玩笑了,我们一个个都是跟砖瓦打交道的,哪里混得了娱乐圈。” 说完冲陈军使眼色询问,不明白这尊大佛为何突然就翻脸了? 陈军在心里骂了声蠢货,然后陪着笑脸给顾谨言递了杯酒:“顾总,丁总脑袋受伤被气糊涂了,一时忘了您对那些趣味低级的东西不感兴趣,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说完转头冲丁总道:“老丁,还不赶紧给顾总道歉。” “顾总,我刚才就是一时脑子糊涂了胡言乱语,您千万别介意。” 陈军趁机开口:“我看你也是被打糊涂了,赶紧去医院包扎一下,血糊糊的看着渗人。” “对,是应该去医院看看,但是得不到顾总的原谅我心里难安,哪里敢走。” 丁总说完,看向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却见他眉眼未抬,也不出声,手里端着酒杯,里面暗红色的酒液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着。 他不说话,谁也不知道他刚才说的那句让他们滚出的产业的话是真是假。 也没人敢赌那就是句玩笑话,因为这位爷在商界素来棘手无情阴晴不定,你以为是玩笑,指不定明天一觉醒来公司就股票崩盘直接破产了。 紧张,尴尬,恐惧,无数种气氛在空气中迅速蔓延开来,偌大的房间里一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分钟还是两分钟,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讨好这个突然发难的男人,最后其中一个从头到尾没插过话,但看着特别精明圆滑的男人对陈军暗示性地朝陆清越抬了抬下巴。 意识是真正的原因可能在那里。 陈军微微皱了下眉,似是不信,但还是笑容温和地看向陆清越:“清清,你的送货单呢,拿过来我签字,天色已晚,别耽误你下班。” 丁总一听忽地转头看向陈军,刚要开口表达不满,就被陈军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然后肥胖的身躯不情不愿地往旁边让了让。 陆清越终于从那个角落里走了出去,然后从口袋里拿出送货单和笔递给陈军,看着他十分痛快地签了字,然后接过回执不卑不亢公式化地对陈军说了句:“我代表名人高定,多谢陈先生的体谅和惠顾,对于今天的送货延迟,我们店里会专程为您送上一份小礼物表达歉意。” 虽然今天陈军对爸爸出言不逊,但她现在代表的是名人高定,必须把话说明白,以陈军卑劣的人品,难保他不会在事后反手挑错投诉她。 自己筹备已久的酒局被这个丫头给搅合了,陈军心里气得牙痒痒,但碍于顾谨言在,只能装出温和的笑脸:“一点小事,无需道歉。” “那就多谢陈先生了。” 陆清越说完便目不斜视地绕过红木桌精致走向门口,但是双腿刚迈出门口便听见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陆清越,等一下。” 第74章 顾先生竟然给了惊喜 陆清越手上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回过头,隔着屏风往里看去。 只见坐在红木椅子上的男人捻灭了手里的香烟,视线悠缓地扫过跟前的几个男人:“各位继续,我先失陪了,至于合作,以后有机会再谈。” 说完便站起了身。 几个男人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接着都陪着笑脸起身相送:“顾总您慢走,后会有期。” 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经过今天这场,以后怕是都没什么机会再跟顾氏合作了,能继续在地产业立足就已经是万幸了。 陆清越站在门口看着缓步朝她走过来的男人。 许多年后,她都记得这一刻的情景。 夕阳金色的光线落在他的身后,给他颀长的轮廓度了层金边,英俊挺拔,温淡冷贵,就像降临在凡尘救苦救难的神砥。 直到男人走到跟前,她才回过神,低声唤了句:“顾先生。” 顾谨言淡淡地睨了一眼,她身上溅了无数红色斑点的米白小西装,将身上的西装脱了下来扔给她:“还不走,在这儿没待够?” 陆清越抱着衣服愣了几秒,才急忙迈着小碎步跟了上去。 陈军站在门口看着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的两个人,眉头几乎拧在了一起,回身就踹了姓丁的一脚,撒气地咒骂道:“这下全砸在你手里了,早晚他妈被你那点色心害死。” 酒庄门外,陆清越抱着衣服一路小跑着跟着男人的步伐,直到那只修长漂亮的大手去拉车门。 “顾先生……” 她轻声喊道。 顾谨言一手搭在半开的车门上,转过身,目光温淡的看着她:“怎么?” 陆清越低着头走到他的近前,双手将他外套递了过去:“今天谢谢你替我解围。” 顾谨言看着女孩儿低垂的眉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也没接衣服,弯腰就上了车。 陆清越举着衣服站在原地,有点茫然地看着已经坐进车里的男人:“顾先生,你的外套……” 顾谨言高大身躯靠上椅背:“上来。” 陆清越:“……啊?” 他目光淡淡睨过来:“听不懂话?” 陆清越下意识回答:“听得懂。” 但是这么明目张胆地让她上车不会被人说闲话么? 毕竟她的名声不太好。 不过这些话只是放在心里想想,便抱着衣服坐了上去:“谢谢顾先生的顺风车。” 这个酒庄已经在远郊,她刚才出来的一路都在犯愁若是打不到车怎么回去。 结果男人却没搭理。 陆清越不由得转过脑袋看了看,只见他挺拔身躯靠着椅背,已经闭上了眼睛,眉宇间透着淡淡的疲惫。 陆清越很自觉地闭上了嘴巴。 开车的是顾钰,一路上车子里诡异的安静。 等顾谨言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见旁边的女孩儿规规矩矩地靠车门坐着,怀里还抱着他的西装外套,小身板挺得笔直,像个小学生一样,小脸上全是拘谨。 他薄唇微动,淡淡开腔:“坐那么远干什么?” 陆清越听到男人突然出声,小肩膀颤了一下:“我怕坐太近……打扰你休息。” 这乖巧怕生的模样,跟之前抡酒瓶子时简直判若两人。 他忽然问:“那个陈军跟你认识?” 陆清越点点头:“以前跟我爸是好友,但是现在……”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低下头,没再说下去。 脸上一闪而过的黯然,男人看在眼底,声线温和了一些:“今天这是加班?” 陆清越摇摇头,浅浅地笑了笑:“我现在是组长,不用出来送货了,但是有个同事突然生病了,我给她替班,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 若不是刚好顾谨言来了,后果她不敢想。 顾谨言微微蹙眉:“为了赚替班费?” 他不是已经给她卡了吗? “不是,那个送货员家里条件困难,怕被扣提成,我就想帮她个忙。” 为了帮别人,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顾谨言看了看这个善良的小傻子,目光不禁也温和了几分:“我没到的时候,在酒庄里怕没怕?” 陆清越抿了抿唇,点头:“怕了。” 面对好几个老流氓,怎么可能不怕。 他挑眉:“怕为什么不跑?” 陆清越咬唇沉默了几秒,才出声:“他们打定主意要为难我,不是我想跑就能跑得了的。” 男人眼眸暗了暗,原来如此。 若她真是那种鲁莽不顾后果的人,那就不适合留在他的身边了。 陆清越不明白他问这些是什么意思,小心翼翼地问:“顾先生,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那几个人还没资格成为我的麻烦。” 顾谨言淡淡地说了句,接着话音一转:“喜欢吃法餐吗?” 陆清越微微怔了一下,反应了几秒才明白过来,人家这并不是要顺路送她回家,而是要把她直接带回别墅。 小脸顿时热热的:“我都行,都喜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对去他那里已经不再抵触,但还是会害羞。 顾谨言选的餐厅环境很清幽,放着悠缓的轻音乐。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偌大的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估计不是太贵就是味道不好。 陆清越正腹诽着,便见男人将一个精致的盒子放到了陆清越的面前:“生日快乐。” 陆清越愣了愣,用“今天是我生日么”的神情看了男人几秒,然后又拿手机看了眼日历,接着大眼睛充满诧异地看向面前的男人:“顾先生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她自己都忘了。 顾谨言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道:“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陆清越点点头,然后拆掉精美的包装,打开盒子的瞬间不禁一下睁大了双眼。 竟然是那天她跟晚晚去整蒋红时试戴过的那套粉钻。 她抬起眼睛,用认真的语气道:“顾先生,这个实在太贵重了,我真的不能收。” 晚晚那天买的那套蓝钻两千多万,这套粉钻价格也便宜不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不适合这么贵重的礼物,否则到了分开的那天只怕会说不清。 却听男人语气淡淡的道:“给你就收着,我不喜欢被拒绝。” 陆清越:“……” 强买强卖的如此理直气壮。 但他说了不喜欢,她便不能惹他生气,白白辜负了人家给她庆生的好意。 “那就谢谢顾先生了。” 先收着吧,等以后再还给他。 食物上来之后,两人便不再说话,安安静静用餐。 吃到一半,男人搁在桌面上的电话忽然嗡嗡地震动了两声,因为知道他私人号码的都是比较亲近的人,所以顾谨言直接按下了接听键,没等说话就听见里面传出一道女人带哭腔的嗓音:“谨言,菡菡割腕自杀了,生命垂危,你现在能来中心医院一趟吗?” 陆清越:“……” 姚慧芳? 第75章 冷冰冰的顾先生其实很温柔 伴随轰隆隆的雷声,漆黑的夜空划过一道深蓝色的闪电,凉城地处南方,已入深秋仍是多雨。 两人就坐在窗边,突然炸响的雷声听得陆清越心里猛然一跳,肩膀都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但是坐在对面的男人却如往常一样的平静,语气更是极其的冷漠,他面无表情地对着电话里说:“我跟陆清菡已经解除婚约,她的死活都与我无关。” 见他挂断电话,陆清越急忙垂下眼睛,心里说不出的痛快,那对母女,终于开始遭报应了,她的付出也算没有白费。 不过这还不够,终有一天,她要将姚慧芳送进监狱,让她也体会一下坐牢的滋味。 顾谨言抬起眼睛便看见女孩儿目光定定地落在首饰盒上,脸上那股冷意瞬间淡了几分:“喜欢就戴上试试。” 陆清越正在出神,听到他的话反应了两秒才明白他的意思,急忙摇头:“还是不要了。” 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戴在脖子上招摇,不是等着人来抢劫么。 她可不敢。 “那就吃饭。” 陆清越:“……” 瞬间语气硬邦邦,又怎么了这是? 她吃东西习惯小口斯文细嚼慢咽,吃相很淑女很好看。 顾谨言却没再继续吃,端起酒杯喝一口红酒。 陆清越看见她动了动唇,欲言又止又不知该不该开口。 男人淡淡睨她一眼,抽出一支烟叼在唇间:“想说什么就说,别吞吞吐吐。” 陆清越:“……” 这人是会读心术吗? 她有点紧张的措了下词:“就是,顾先生,我爸说过有胃病的人最好不要喝酒,否则会加重胃病。还有,烟最好也少抽,对身体不好。” 他一愣,点烟的动作顿了顿,打火机的幽蓝的火苗照亮他线条冷峻的五官,眼底的光亮却微不可觉地柔和下来。 小丫头这是在关心他们? 心底流出淡淡的愉悦,但俊脸还是冰着:“哪有男人不抽烟不喝酒的?” 尤其是在生意场上,烟酒是交流的基本方式。 陆清越嘟了嘟嘴唇,小声嘟囔:“我爸爸就不抽烟也不喝酒。” 顾谨言:“……” 整天嘴里挂着爸爸像个小学生一样,还学大人管东管西。 心里这么想,却是将打火机熄了火,烟也放下了。 慢条斯理地拿起刀叉,那杯红酒也没有再碰。 二十分钟后,陆清越放下刀叉,刚用纸巾轻轻拭过唇角,便听见轻音乐变成了生日歌,同时有服务生推着像座小塔一样的三层蛋糕缓缓走了过来。 她微微惊讶地望向男人:“你还特意准备了蛋糕?” 随即又弯起眼睛:“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这个蛋糕我好喜欢啊!谢谢。” 顾谨言看着那双仿佛缀着无数细碎星星的大眼睛,里面盛满了惊喜和欢欣,仿佛这个蛋糕倒比那套粉钻更合她的心意。 俊脸顿时冰了冰:“用不着谢我,蛋糕是顾钰准备的。” 那套粉钻才是他亲自挑选的,她没说喜欢也不愿意戴,还推三阻四收得不情不愿。 陆清越:“……” 刚刚还好好的,忽然就晴转多云,夏天的天气都没他这么阴晴不定的。 见他目光落在珠宝盒上,再想想他刚才的话,她好像有点知道了。 在服务生往蛋糕上插蜡烛的时候,她拿着盒子起身,走到他的那侧将盒盖打开放在他手边的桌面上,咬唇道:“顾先生,我很喜欢这条项链,你能帮我戴一下吗?” 然后就见男人冷哼一声:“不是不喜欢,还戴它干什么?” 果然…… 陆清越忽然觉得“男人到老是少年”那句话说得非常有道理。 小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声音软软的道:“我不是不喜欢,是怕戴这么贵重的东西会招强盗,但是又一想,有顾先生在身边那些小贼就算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抢我的对不对?” 顾谨言垂眼,看着抓着自己手臂的白嫩小手,睫毛遮住的眼神软了软。 开口时还是换上那副高冷不悦的:“麻烦。” 但俊脸上冷硬的线条却缓和了不少,漂亮的手指抬起,将那条璀璨无比的钻石项链挑了起来。 这男人太高,他坐着,她站着,目光刚好与她平视。 陆清越当然不敢劳烦他起身帮自己戴项链,刚想曲腿矮下身体,肩膀便被他大掌握住一带,轻而易举地将她按在了他的大腿上。 陆清越脸蛋腾一下就滚烫起来,虽然整个餐厅里就他们这一桌,可是还有好几个服务生在旁边,他却这样旁若无人…… 可是她脸皮上却受不了,颤着一双小手推着他宽阔的肩就要起来:“顾先生……” “呆着别动。” 语气冷硬,高高在上命令的语气。 陆清越听到他的话十根手指顿时僵在他的胸膛上,用力也不是拿开也不是,只能咬唇又羞又窘地低下头,心脏不听话地砰砰乱跳。 接着一股冰凉的触感从锁骨处环绕至脑后,感觉到男人修长的手指触碰到了后颈的皮肤。 他在帮她扣项链的锁扣。 陆清越保持着低头的姿势,两人离得太近,呼吸间全是独属于他的清洌好闻的冷杉味道,男人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落在她的耳根颈侧,那块皮肤便也跟着慢慢灼烧起来。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一个简单的锁扣扣了十几秒还没扣好,可是又不敢催…… 此时此刻,总裁大人也十分懊恼,从来没替女人带过这种东西,不明白为什么一条项链要整好几条小锁链缠缠绕绕搞得那么复杂。 直到陆清越脖颈都低得发酸,那双大手才终于从她的后脑撤离,同时耳畔落下他的低沉嗓音:“站起来我看看。” 陆清越闻言立刻如蒙大赦,赶紧从他的腿上起来。 男人眼里露出几分满意,这套粉钻的确适合她,衬得本就瓷白的小脸更加肤如凝脂,光彩照人。 若不是昨天偶然听见何晚晚那个疯丫头说她戴这套粉钻如何如何漂亮,他还真不知道送她什么合适。 陆清越被男人灼灼的目光盯得有点不自在,刚要说话,便听见他的手机再度震动起来。 男人扫了眼屏幕,抬手接起来,听到里面传来的女人声音俊脸一瞬阴沉下来,语气极其淡漠的道:“不要挑战我的耐性,我脾气非常不好,再换号码给我打电话,我就把你们扔出凉城。” 第76章 小小的宠爱 顾谨言身上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倨傲,脸色不愉时,俊颜冷漠又严厉,浑身都散发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让人脊背生寒,冷汗直冒。 此刻离他最近的陆清越就深有所感,仿佛周遭的空气都被拉低了好几度。 旁边已经插好蜡烛的服务生更是安静如鸡,被这位包了全场的尊贵客人的冷酷的样子吓到,大气都不敢出。 陆清越听出刚才电话里又是姚慧芳的声音,正犹豫着是该添把火还是说点什么劝他消气,就听见男人抬眸看向她:“你……” 陆清越顿时神经一绷,下意识接话:“啊?” 然后见他指了指蛋糕:“还愣着干什么,许愿吹蜡烛。” 陆清越:“哦……好。” 这个生日过得,心里忽上忽下跟过山车一样。 迈步离开他的身侧,才感觉周遭窒息的空气再次流通了。 两度被姚慧芳的电话打扰,那点旖旎浪漫的气氛早就散得差不多了,但陆清越还是对着蜡烛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那对母女终于得到报应了,小哲的身体也在日渐好转,现在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早日替爸爸洗雪冤屈,早点离开监狱一家人团聚…… 没等她将愿望许完,嗡嗡的震动声再次响了起来。 陆清越条件反射地睁开眼,蓦地朝男人的脸上看去。 心道姚慧芳是疯了么,他刚才都那么说了她居然还敢打来? 但是男人的脸色却没像预料中那样阴沉下来,反而还温和了几分:“爷爷,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陆清越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这会儿站得有点远,她听不到那边说了什么,只见他原本舒展的眉宇微微蹙起:“爷爷,我跟陆清菡已经解除婚约,她的事再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您更不必操心。” 果然是为了陆清菡的事。 “什么,这大晚上还下着雨,您去医院干什么……好,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陆清言清楚地看到男人挂断电话时眼底掠过一层森寒冷意,不等对方说话便主动道:“顾先生你有事就先去忙,我一会儿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顾谨言看了眼窗外雷雨交加的天气,薄唇抿了抿:“在这里等着,一会儿我回来接你。” 陆清越乖巧点头:“好。” 直到男人转身离开,背影在门口消失,陆清越才慢慢勾起唇角,笑容一点点转深,带着股冷冷的愉悦。 透过沾满雨水的玻璃,她看着楼下的顾钰撑着伞,男人自己打开车门上了后座,然后重重地关上了车门。 一看就气得不轻。 她无声笑了笑,姚慧芳精明狡诈了几十年,这次却是棋差一招,彻底将顾谨言给惹毛了。 这下不仅陆清菡豪门少奶奶的美梦彻底断了,就连姚慧芳,也别想在凉城立足了。 收回视线,转头看向旁边的几个服务生,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辛苦了,这个蛋糕就送你们,拿去分着吃了吧。” 服务生们忙道谢,推走蛋糕的时候小声嘀咕:“生日还没过完那位先生就走了,可是这位女士怎么一点都不生气反而看起来还挺高兴啊?” “别在背后议论客人,有钱人的世界不是你我能看懂的。” …… 直到声音彻底消失,陆清越才端起手边一口都没碰过的红酒,低头慢慢地抿了一口,淳厚的酒香伴着甜丝丝的味道入喉,味道意外的不错。 常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这样的好日子,的确该喝点酒庆祝一下。 雨一直下着,等顾谨言给她打电话让她下楼的时候,桌上的红酒已经被陆清越喝掉了大半瓶。 原本只想喝一杯的,但是这个酒甜丝丝的就像饮料一样,顾谨言不许她自己走,她干巴巴的坐着等又无聊,于是就自斟自饮不知不觉喝了好几杯。 却没想到这个酒喝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后劲却足,她挂断电话刚一起身就觉得脑袋蓦地眩晕几乎站不稳,脚上又穿着高跟鞋,刚走出座位没几步就差点摔倒了。 她急忙扶住旁边的桌子,另一只手如揉了揉太阳穴,心里懊悔自己不该乱喝酒。 正想叫个服务生过来扶她下楼,胳膊已经被握住了,男人略微不悦的嗓音从头顶落下来:“怎么喝酒了?” 她顺着声音抬起脑袋,在确定扶着自己的人是顾谨言之后,干脆直接往男人的怀里靠去,她实在站不稳了。 脑袋在男人的带着凉意的外套上蹭了蹭,咕哝道:“头好晕啊?” 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转。 顾谨言低头看着怀里双目迷蒙双颊嫣红的女孩儿,眸光暗了暗,长指抬起她精致的下巴,冷着脸色问:“知道我是谁吗?” 陆清越眼神迷离的看了他几秒,然后反应很慢地笑了笑,抬起左手用食指勾了勾男人的下巴:“长得这么帅,你当然是顾先生啊。” 顾谨言:“……” 这是在调戏他还是在拍马屁? 然后却见她又忽然嘟起小嘴儿,抱怨道:“你怎么去那么久?若是早点回来接我,我就不会喝这么醉了。” 顾谨言差点气笑:“你自己把自己灌醉了还怪我?” 之前还小嘴巴巴地告诉他抽烟喝酒对身体不好,转头她就把自己喝成了小醉鬼。 不过这幅模样倒是有股别样的妩媚和风情,比起平时满是学生气的乖巧温顺,此刻显得多了点活色生香的性感。 长臂一伸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本就眩晕再加上突如其来的失重感,陆清越下意识地搂住了男人的脖子,喃喃道:“我自己可以走的。” “搂紧我。” 喝成这样抱着她下楼都怕她会自己从他怀里滚下去,还自己走。 被训了,陆清越听话地闭上小嘴,模样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 顾钰撑着两把伞等在门口,一抬头便看见老板将人抱了出来,急忙举起伞遮住哗哗不断的雨丝,等上车之后才忍不住问:“顾总,陆小姐这是怎么了?需要去医院吗?” “喝醉了,直接回别墅。” 听到自家老板的回答,顾钰愣了一瞬。 这段时间他载陆小姐的时间比载顾总还多,因为平时见她总是一副乖乖女的模样,所以他下意识以为她是脚崴了。 没想居然是喝醉了,更没想到顾总见人喝醉居然没有生气,还好脾气地把人给抱了出来。 他从后视镜望着后座上一直窝在老板怀里拱来拱去的女孩儿,心道这位陆小姐还真是不简单。 正腹诽着,然后便见一道眼神冰冷扫过来:“还不走等着开饭?” 顾钰立刻收回目光启动了车子。 与此同时,一道好听的手机铃音跟着响了起来。 陆清越本来只是觉得晕,车子一动各种不舒服的感觉就全都涌上来了,头疼,口干,灼热,大脑更是混沌成了一团浆糊,哪还有精神接电话。 但是打电话的人却十分的锲而不舍,顾谨言被吵得有些烦躁,大手伸进她的口袋把电话摸出来想打算直接给她挂掉,看到屏幕上的备注时目光却顿了顿。 观良。 十分亲昵的两个字。 第77章 喝醉的小姑娘闯了祸 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铃音瞬间放大了不少,顾谨言拿着电话的那只手又恰好在她的耳边,陆清越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迷迷糊糊地问:“是我的电话在响吗?” 顾谨言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将正在响着的电话放到了她的手里。 陆清越将脑袋从男人的胸前抬起一点,因为晚上给她打电话的一般除了陆清哲就是何晚晚,所以也没看来电显示,就直接用手指去按接听键。 事实上就算她想看也根本看不清,因为手机屏幕上的东西此刻在她眼里都是重影,就连接电话她都划拉了好几下才勉强接起来,还不小心碰到了免提键。 但陆清越自己并不知道,还将手机往耳边贴了贴,醉懵懵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端的男人声音无比清晰地在安静的车室里响起:“生日快乐。” 陆清越的手机过于老旧,声音有些失真,听到这四个字,她下意识就认为对面的人是陆清哲了,因为这个世上,知道她生日的人没有几个,姚慧芳母女是不可能给她打电话的,爸爸还在牢里,那就只有弟弟了,而且她们两个还是同一天生日。 “谢谢,抱歉啊,我今天有事都忙忘了,没有去跟你一起过生日,你没有生气吧?放心,改天我一定补上。” 她的声音本来就偏软,现在醉的语调无意识地又拉长了几分,听起来就更加软绵绵了。 那头的人沉默了两秒,才低低地笑了一声:“怎么会,你愿意跟我一起庆生,我很高兴。” 陆清越眼睛半睁半闭,整个人都软乎乎的靠在男人的身上,笑了两声:“傻话。这世上除了爸爸,就咱们俩最亲了,我不愿意跟你过还能愿意跟谁过?” 这次电话那头的人明显连呼吸都停住了。 车室里一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顾钰从后视镜小心地瞧了眼后座,果然见自家老板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瞬间觉得车里的温度都低了好几度。 心想也难怪老板生气,费心包下了整个餐厅,又是生日礼物又是生日蛋糕的,结果发现人家心里头惦记的却是别的男人,搁谁都得生气。 可是,平时觉得这个陆小姐对老板也挺上心的啊,难道都是装的? 而陆清越此时却对一切都毫无所觉,只觉得头疼得越来越厉害:“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这时电话那头沉默的男人终于出声了:“你现在在哪儿?我想见你。” 此时陆清越一只手举着电话,另一手按着太阳穴,用哄小孩子的语气道:“想我啦?但是今天不行哦,我困了,想睡觉了。我明天买了好吃的去找你好不好?” 又是几秒钟的沉默:“好,那我明天等你。” “嗯,那明天见,拜拜。” 电话一挂断陆清越就将手机扔到了一边,滚烫的脸颊贴着男人微凉的衣料无意识地蹭了蹭:“好难过啊。” 每年都是爸爸给她和弟弟一起过生日的,可是现在爸爸却在牢里…… 人在酒醉的时候情绪就会无限扩大,这段时间压抑在心里的难过和委屈瞬间都倾泄了出来,眼泪也跟着开始往外冒。 顾谨言目光恼怒地看着刚跟别的男人调完情,就抱着他掉眼泪的女人,冷着脸抽出被她抱着的手臂,然后陆清越脑袋一滑,整个人直接趴在了他的大腿上。 手指抓着他的西裤,脸也在他的腰腹间蹭来蹭去,不断地呢喃:“好难过啊,好难过……” 顾谨言身体紧绷,胸腔里无端涌起一股无法形容的暴躁,直接抬手将伏在他大腿上的女人拽起来:“难过什么?” 因为今晚跟他在一起而不能跟沈观良一起过生日所以难过吗? 陆清越头晕目眩的根本坐不稳,整个人直接朝车门直直的栽了过去,在脑袋即将撞上车门的前一秒,又被一股大力迅疾扯了回来,咚的一下撞进了一堵硬邦邦的胸膛,五官顿时都皱巴了起来,带着一点委屈的哭腔:“呜……好疼……” 顾谨言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眼泪和鼻涕模糊了一片的外套,忍着脾气告诉自己不要跟一个醉鬼计较。 但严重的洁癖还是让他一点点蹙起了眉心。 顾钰在从后视镜用余光观察着后座的两人,担心下一秒老板就会让他将车停在路边把人直接扔下去。 有那么几秒钟,顾谨言心里也的确是这么想的,她低眸看着不断啜泣着的女孩儿,语气凉凉的道:“哭够了就座好。” 他虽然挺喜欢将她留在身边,但也不屑于强留一个心中时时刻刻惦记着别的男人的女人。 陆清越抽泣了几下,然后渐渐止住了眼泪,摇摇晃晃地从他胸前抬起脑袋,然后下一秒就又跌了回去,难受地呢喃:“头晕,坐起不来……” 顾谨言闭了闭眼,薄唇抿成直线,淡淡地道:“你跟沈观良到底什么关系?” 陆清越听完反应了好一会儿,被酒精荼毒的大脑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然后抬起脸凑到他的眼前,认认真真地道:“他是我的朋友。” 顾谨言眼神淡淡地看着她:“什么样的朋友。” 陆清越像是认真地思考了几秒,才回答:“很珍贵的朋友,他帮过我很多。” 甚至为了帮她,差点将自己送进了监狱。 说完脑袋又一下倒进他的怀里,小声的重复:“头好疼……不想说话了……” 顾谨言垂眸淡淡地睨着她,有些怀疑她到底真醉了,还是借着酒醉故意让他知道她的心意。 毕竟,她一开始是那般的不情不愿,最后也是迫于现实才不得不留在他的身边。 忽然就有点觉得乏味。 “顾钰,去她的住处。” “是。” 顾钰立刻打转方向盘,朝郊区的出租屋驶去。 接下来的时间男人一直没再说话,车子停在出租屋门口的时候他才看了看已经趴在他怀里睡着了的女孩儿,脸上没什么情绪地推了推她的肩膀:“醒醒,下车。” 陆清越刚睡着没一会儿,两条手臂紧紧地抱着男人的腰不肯撒手,闭着眼睛不高兴地嘟囔:“别吵,头好疼……好困……” 顾谨言:“……” 一脸阴沉地对站在车门口的人说:“顾钰,你送她进去。” 第78章 就想缠着你 顾钰应了声“是”,然后便弯腰过来扶陆清越下车,却发现她双手死死地抱着顾谨言的胳膊不肯松手。 “顾总,这……” 男人低眸看了眼紧紧抱着自己的女孩儿,沉默了几秒,淡淡的道:“回别墅吧。” 顾钰:“是,顾总。” 陆清越的出租屋跟顾谨言的别墅都在郊区,却是相反的方向,差不多四十分钟后才到地方。 这一次顾谨言没再叫她,直接将人抱进别墅。 二楼主卧里,他将醉得一塌糊涂的女孩儿放到大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张被酒精蒸得通红的小脸,眉宇间锁着隐隐的戾气。 怪自己心软,明明已经知道了她心里装着别的男人,居然还是将她带了回来,担心她醉成这样一个人会出事。 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对个女孩儿动了心思,结果人家还不情不愿,满腹委屈,上次半夜偷偷在走廊里哭,嘴上说是担心陆展鹏,其实也是为了那个姓沈的男人吧? 他无声冷嘲,眼底逐渐阴鹜起来。 这时床上的女孩儿动了动,舌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喃喃呓语:“……水,喝水……” 听到她叫自己,顾谨言愣了一下,接着轻嗤,口渴了倒是想起他来了。 今晚没将她丢在出租屋他已经是仁至义尽,居然还想使唤他? 转身就往卧室门口走,结果刚走了两步便又听见她唤了一声:“顾先生……” 于是又鬼使神差地转过身,倒了水走到床边坐下,才发现她的脸上都是汗珠,发丝也被汗水粘在了脸颊上,通红的小脸上是痛苦的神情,嘴里还一遍一遍地唤着:“顾先生”。 顾谨言低声冷笑,不知道是说给床上的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要不是今晚听到了你那番话,还以为你爱我爱得多么要死要活呢。” 用玻璃杯碰了碰女孩儿的脸颊,语气不怎么好地道:“要喝就起来。” 但是陆清越现在别说起来,就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觉得有什么冰冰凉凉的好舒服,下意识伸手抓住了脸颊就往上贴。 顾谨言看着紧紧贴在自己手背上的女孩儿脸,冷冷皱眉:“麻烦。” 俊脸愠怒地将水杯放下,坐在床边一手伸到她的颈后将她的脑袋托起来,然后又拿起水杯喂到她的唇边,语气冷冰冰的吐出一个字:“喝。” 陆清越紧闭双眼,抱着男人的手腕咕咚咕咚将一杯水喝了个干净,最后还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男人一脸嫌弃:“喝成这样,平时的矜持淑女都是装出来的吧?” 陆清越喝完了水,又开始嚷嚷热,胡乱揪着自己的衣服往下扯。 但是躺着脱衣服怎么可能脱得掉,于是嘴里又开始喊:“顾先生”。 顾先生觉得头很疼。 但是既然把人带回来了,也不能丢下她就这么闹腾,于是俯身下去,动作不怎么温柔地帮她脱衣裳。 陆清越并不清醒,也不知道自己无意识的一直在念叨着什么,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扯她衣裳,脑子里一下就浮现出酒庄包厢里的秃顶老男人的嘴脸,一双小手顿时往空中乱舞,一下子刮到了男人那张英俊的脸。 啪的一声,不大不小,顾谨言顿时被扇得一愣。 他双臂撑在床面阴沉沉地盯着床上的人,只见她长而卷曲的睫毛剧烈地颤动着,脸上像是惊恐的表情,嘴里不断地念叨:“别碰我……不许碰我……” 恼怒地将手里的女人衣服甩到地板上,大手一把捏住女孩儿泛红的下巴,明知她现在醉得神志不清还是恼怒地问了句:“不许我碰,那你想让谁碰?” 陆清越脑子里混乱得正处在噩梦中,下巴被捏得生疼,小手又开始乱舞:“顾先生……顾先生救命……” 他一愣,原来是做噩梦呢? 手指从她的下巴上撤离,手臂就被一把抱住了,女孩儿汗淋淋地睁开了眼睛,定定的看了他几秒,然后忽然紧紧地咯搂住了他的脖子:“你别走,我害怕。” 顾谨言身躯蓦地一顿,随即扯掉挂在他脖子上的手臂,盯着那张仍旧醉懵懵的脸蛋,淡淡地问:“知道我是谁吗?” 然后便见那双雾霭迷蒙的大眼睛眨了眨:“你是顾先生。” 他眉目不动地看着她:“酒醒了?” 陆清越眼珠地转了转,点头:“嗯。” 一看就是没醒多少。 不过酒后刚好吐真言:“那你告诉我,今天到底为什么喝酒?” 然后便见她像是认真地想了一下才回答:“因为高兴。” 男人眼睛眯了眯,高大身躯在床边坐下,薄唇掀起一点冷嘲的笑:“那你说说看,为什么那么高兴?” “因为今天给我过生日,还有姚慧芳也被你给收拾了,我就高兴。” 果然还醉着。 他眸色沉了沉:“陆清越,知道骗我是什么下场吗?” 她无辜地看着他,眼神怯怯的:“我没有骗你啊。” “你不是更希望跟沈观良一起庆生吗?” 他薄唇带着点冷漠的嘲弄:“在车上不是还当着我的面口口声声说想他跟他最亲?” 陆清越闻言眼睛慢慢睁大,像是震惊有点丝不可置信:“不可能,我没有。” 她像是有点害怕,又有点委屈地瞪他:“顾先生,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想赶我走?” 顾谨言:“……” 可真会倒打一耙。 然后便见她很快红了眼眶,满脸幽怨地嘟着小嘴儿道:“我什么都给了你,还为你怀过孩子,没想到你这么薄情,这么快就不想要我了……” 顾谨言:“……” 算了,再问下去他就彻底升级成薄情负心汉了。 “接着睡吧。” 说完就从单人沙发上站起身,手臂却再次被一双小手拽住:“你去哪儿?” 他看着眼巴巴地望着他像只小动物似的女孩儿,神色淡淡地道:“放手……”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女孩儿忽然起身一把将他抱住,唇瓣猛地吻了上来。 顾谨言:“……”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女孩儿已经从他的唇边撤离,但一双小手仍旧抱着他,咬着唇道:“别走,我害怕,求求你了。” 第79章 为他学打领带 顾谨言侧身站在床边,单手插在西裤口袋,笔直修长的裤腿上溅了不少雨水,但即便如此凌乱,仍是俊美。 他垂眸看着抱住自己不肯撒手的女孩儿,缓缓地问:“真想我留下?” 陆清越认真点头:“嗯。” 女孩儿漆黑的瞳孔明显还在放大状态,雾霭琉璃地望着他,仿佛在发出盛情邀请的暗示。 但他心里明白,她还没有完全清醒。 顾谨言有些犹豫。 纵横商场十几年,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愿意成人之美圣人君子,他只是不屑于强留一个心有所属的女人,尤其是这样一个命运多舛又可怜的女人。 即便自己这幅身体只对她有冲动。 “你要想清楚,我可不是日日都会发善心的菩萨。” 幽深的目光扫过她已经将衣服脱得所剩无几的身体:“今晚你若留我,可就再也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陆清越的醉意和困意都被噩梦吓跑了一半,但脑子还是有些木木的,只觉得他今天的话好长,并没能听懂话里的意思,但还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反悔。” 顾谨言看着她跪坐在他的跟前,美好的身段在明亮的光线下展现得淋漓尽致。 既然如此…… “要洗澡吗?” 陆清越乖巧点头:“好。” 她现在一闭眼就是噩梦,只要不让她一个人呆着就好。 顾谨言脱掉外套,一把打横抱起她,进了浴室。 将她放进浴缸里,弯腰调好水温,按钮放水。 陆清越坐在温水里,在男人直起身体的时候下意识又拽住了她的袖子。 顾谨言一顿,唇边染起淡笑:“不走,我脱衣服。” “哦。”陆清越这才慢慢的松了手,但是眼睛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男人一动不动。 顾谨言解开衬衫扣子,男人强悍的胸肌腹肌露在暖光灯下,将身上衣物全部脱完的时候俯身看着她的脸,语中带笑,嗓音低沉:“闭眼。” 说完便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下去…… 陆清越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或许是因为他白天在包厢里救了她,或许是因为他特意给她庆生,或许是因为不知何时怦然而起的心动,她第一次心甘情愿地给了他主动的回应。 顾谨言自然也感觉到了她的热情,心里那股郁气也跟着消散了不少,身体自然也是从未有过的酣畅淋漓…… 风平浪静之后,他抱着已经困倦的昏昏欲睡的人回到床上,看着女孩儿潮红未退的小脸,眸底沉沉地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 - 清晨的阳光从大片的落地窗穿进来,陆清越在头疼欲裂中睁开眼。 看着男人放大的俊脸,她眨了眨眼,脑袋才慢慢地回想起昨晚的凌乱画面,脸颊顿时爬上瑰丽的绯红。 男人清晨的眸色自带清冷,黑眸静静地盯了她一会儿,低头就要吻下来。 陆清越条件反射地抬手捂住他的唇,另一手推开他直奔卫生间就是一阵干呕。 顾谨言微微皱眉。 五分钟后,陆清越出来了,脸上带着水珠,眼睛发红。 见人眼神不悦,她低头解释:“我每次生理期的前几天都会这样,每天早晨起来都会犯恶心。” “我还以为是宿醉后遗症。” 他像是随口说,又像是淡淡的提醒。 陆清越顿时有些窘迫,站在原地低着脑袋:“我昨晚是不是失态了?” “你脑子没记忆吗?” 顾谨言说完起身,挺直身躯朝她走过来。 陆清越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因为昨晚的记忆的确有些模糊,大脑飞快回想着昨晚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顾谨言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不悦,他皱眉:“站着别动,我还能吃了你?” 喝醉的时候拽着他不松手,就醒了立马跟他保持距离? 陆清越不敢动了,怯生生地望着他。 顾谨言点了根烟,长腿走到她的跟前,没夹烟的手指摸了摸她细腻的脸颊,盯着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今天下了班有什么安排?” 陆清越想了一下,老实回答:“我要去医院看看小哲。” “然后呢?” 陆清越疑惑地看着他冰冷锐利的眼神:“顾先生是有什么安排吗?” 顾谨言:“没有。” 陆清越听完神情一松,她现在头疼难受,看完弟弟就想早点回去睡觉。 男人把烟递到唇边又抽了一口,然后按到烟灰缸里年没,转身往洗手间走:“替我准备衣服。” 陆清越木木地点了点头:“哦。” 不明白他为何忽然让她准备衣服,却很乖地打开了他的衣帽间,然后就被里面豪华繁多的景象懵住。 皮带,腕表,领带,每样都单独占满了一个柜子。 衬衫西装也是,按照颜色由浅入深挂满了整整一面墙壁。 她茫然了看了几秒,然后又走出去,站在洗手间门外问他:“顾先生,你想穿哪件啊?” 男人淡淡的嗓音随着水声传出来:“自己搭配。” 陆清越:“……” 她若是会搭配就不出来问了。 隔着玻璃看着里面高大的男人身影,她咬了咬唇,像这种天生衣服架子的身材,应该穿什么都会好看吧? 转身回到衣帽间,拿了件干净的白衬衫,藏蓝色修身西装,搭配墨绿领带,黑色皮带,褐色表盘的腕表…… 顾谨言出来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直接穿上,然后又叫她给他打领带。 陆清越脸色窘迫:“顾先生,这个我真的不会。” 然后便听见他说:“作为一个有男人的女人,打领带是必备技能。” 陆清越觉得他的话有些不对劲,像是在提醒她什么,又像在警告她什么。 “好,我这两天就学。” 顾谨言:“今天之内学会。” 陆清越:“……” “好。” 他这才像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吃过早餐,照例还是他自己开车去公司,顾钰开车送她上班。 一路上她都在琢磨要给小哲买个什么生日礼物,下车的之后顾钰忽然叫出了她:“顾小姐。” 陆清越转回身:“顾特助有事?” 对方像是犹豫了一下,才道:“陆小姐,我觉得顾先生对你挺好的,所以你……算了,当我没说。” 陆清越看着迅速驶离的车子,一脸的莫名其妙。 第80章 情敌相见 陆清越下班之后先去了趟商场,给小哲买了份生日礼物又买了个小蛋糕便提着去了医院。 之前已经约好,陆清哲等她一起吃饭,所以走进病房后第一件事就是点餐。 等餐的时候却接到了沈观良的电话:“清清,下班了么,现在在哪儿呢?” 她随口答:“嗯,下班了,我现在医院陪小哲吃饭呢。” “我刚好也没吃,可不可以带我一份?我也想去看看小哲。” 陆清越笑了道:“当然可以了。” 挂断电话后陆清越对陆清哲道:“姐姐的一个朋友想过来看你。” 陆清哲当然没有意见:“好啊,姐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沈观良到的时候餐饭刚好送来,但是没过一会儿,顾谨言居然也来了。 陆清越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更不想让陆清哲知道她跟顾谨言的关系,所以看到他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语气僵硬地问:“顾先生,你怎么来了?” 顾谨言看了眼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淡淡地笑了笑:“我来这里,自然是探望病人。” 说完将一个精致的水果篮放到了床头柜上,对陆清哲道:“早日康复。” 陆清菡跟顾谨言订婚的时候陆清哲就已经住院了,又昏迷了差不多一年,所以对顾谨言没什么印象。 他以为又是陆清越的朋友,便随着陆清越客气地道了声:“多谢顾先生。” 陆清越紧张地盯着男人的侧脸,祈祷他千万不要跟小哲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接着便一下撞进了他湛黑沉的眼。 男人面色淡然,唇角甚至带着点笑意:“这是刚要吃饭吗?” 陆清越僵硬地点了点头:“是的。” 下一秒便听见陆清哲道:“顾先生吃过饭了么,要不要一起?” 陆清越:“……” 刚想说顾先生贵人事忙哪有空和他们吃饭,便听见男人淡淡的道:“好啊,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 陆清越:“……” 就算介意也不敢说。 唇角扯出一丝僵硬的笑,干巴巴地道:“当然不介意。” 餐桌上原本轻松的气氛,因为顾谨言的突然加入变得无端微妙起来。 陆清越忐忑不安如坐针毡,心里只顾着疑惑顾谨言突然出现的目的,并没有注意到两个男人之间的风起云涌。 但总不能让气氛过于僵硬,于是给陆清哲夹了一筷子菜,笑着道:“菜色简陋,两位别见笑。” 然后便听见沈观良温和的道:“清清,你也多吃点,你太瘦了。” 说完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陆清越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抬头看了顾谨言一眼,虽然自己跟沈观良之间清白坦荡,但就是莫名的有点心虚。 “谢谢……” 她话音刚落,便听见坐在旁边的男人淡淡出声了:“沈总可真是贴心。” 陆清越握着筷子的手蓦地一顿,不知为什么,她一下就听出了顾谨言那句话里透出的不悦。 “抱歉,” 陆清越说着便站了起来,“我去下洗手间。” 走出病房之后,便拿出电话给顾谨言发了条微信。 【顾先生,麻烦你出来一下,我有事要跟你说】 然后便朝走廊尽头的小露台走了过去。 片刻之后,熟悉的脚步声便在身后响起,陆清越忙转过身,看着闲然若事走到自己跟前的男人,语气急切的道:“顾先生,你今天能来看我弟弟我很高兴,但是我们的事小哲还不知道,而且因为陆清菡的原因,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所以……” 他低眸看着她,低低沉沉地问:“所以怎么?” 陆清越看着他明知故问的模样,咬了咬下唇,低声道:“那些菜太简陋了,不适合你,你可不可以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陪你去外面吃?” 顾谨言却道:“我觉得这些菜挺好的。” 陆清越:“……” 她觉得这个男人就是故意想为难她,气得眼眶通红,语气委屈地道:“顾先生,你为何一定要这样为难我?算我求你了,我不能让小哲知道自己的姐姐给别人当情人,他心脏刚做完手术,会受不了的。” 顾谨言垂眸看了她几秒,然后伸手搂住了她的腰,浓郁的男性气息顿时将她笼罩。 低低沉沉的嗓音落在耳侧:“求人就该有个求人的样子。” 然后没等陆清越反应过来,便低头强势地吻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她看见沈观良也推着轮椅从病房里出来,目光正好冲着他们的方向。 十指倏地攥紧,咬着嘴唇,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想挣扎开,但是力道却根本不是男人的对手,只能恼怒地低叫:“你放开我……唔” 没等她把话说完,就已经被掐住腰身再次吻住了。 沈观良就在几米之外的地方看着。 陆清越知道自己再挣扎只会更加难堪,于是就那么睁着眼睛看着低头吻着自己的男人。 他像是动了脾气,她越是不回应他就吻得越是暴躁,原本好好站着的身体被他抵到了玻璃墙上,不光是沈观良,就连楼下也能看到他们此刻在做什么。 陆清越脸上火辣辣的烫,心里说不上是屈辱还是羞愤,她终于忍不住伸手拼命去推他。 可是禁锢着她的男人却丝毫不为所动,吻势越来越粗狂,陆清越实在没办法,只好直接一口咬了下去…… 男人终于松开了她的唇,陆清越的眼睛已经溢出了眼泪,她颤着声音质问:“顾谨言,你到底想干什么?疯了吗?” 他们之间根本不是那种可以公开的关系,难道他都不怕明天上头版头条吗? 顾谨言盯着梨花带雨气的浑身发抖的女人,修长手指替她擦了擦眼泪,动作堪称温柔:“又不是没亲过,这么激动做什么?” 陆清越望着那双幽寒无底的眼眸,忽然觉得恐惧:“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顾谨言看着女人被自己吻得又红又肿的唇瓣,在光线下显得盈盈欲滴,眼底却没有丝毫的旖旎之色,他说:“我吻自己的女人,还需要理由吗?” 然后便低头再次覆了下来。 第81章 “顾先生,还要吃饭吗?” 陆清越想不通这个一向沉稳淡漠的男人今天到底为什么突然跑到医院来发疯,只觉得他反常的厉害,仿佛是在哪里被人惹了一肚子火,然后特意来找她撒气一样。 虽然,他平时不管是接吻还是在床事上都从骨子里透着一股子强势和掌控欲,但是,也从未像今天这样不管不顾你越反抗,他还越是变本加厉。 所以后面陆清越干脆放弃了挣扎,结果他却突然撤离了身体,用拇指揩了下泛着水光的薄唇:“是回病房继续吃,还是去外面吃?” 眼神和嗓音都十分清冷,仿佛刚才压着她吻了好几分钟的人根本不是他。 陆清越气得浑身都在微微的颤抖,但也知道自己不能跟他对着干,用尽量冷静却还是遮不住微微发颤的嗓音道:“你先下楼,我进去跟小哲说一声就下去。” 男人深沉的眼眸看了她一眼,温温淡淡的道:“行,顺便想一下去哪里吃。” 她现在已经气得肝都要炸了,哪里还有心情吃饭。 但还是不得不回答:“你定吧,我随便。” 说完便用力推开身前的男人擦过他的身边走了出去。 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然后又冷静了一会儿才回到病房,里面沈观良正陪着小哲边吃饭边聊天。 小哲看到她进来,目光往她身后看了看,然后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问:“姐,刚刚那个顾先生,是不是你的追求者啊?” 沈观良也看着她。 陆清越:“……” “别胡说,姐姐学校有事要马上回去一趟,明天再来看你。” 说着目光有些抱歉地看向沈观良:“抱歉阿良……” 沈观良温声打断她的话:“没关系,你去忙你的,我刚跟小哲说好了吃过饭要杀两盘,你不走的话,我们也没空陪你聊天。” 陆清越听出对方在故意给她找台阶,不由得更加无地自容,匆匆说了声“谢谢!”便逃也似的出了病房。 深秋时节,下午五点已经是落日夕阳,片片枯黄的落叶在秋风里纷纷扬扬。 深深吸了口气,她迈步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刚走出一小段距离,就看见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缓缓停在了她的跟前。 副驾驶的车窗缓缓降下来,露出驾驶座上男人英俊冷淡的侧脸,他侧眸朝她看过来,薄唇简单的吐出两个字:“上车,” 有那么一瞬间,陆清越想转身就逃,然后便看见男人似笑非笑地掀动了一下唇角:“需要我下去给你开车门吗?” 陆清越:“……” 伸手拉开了车门,上了副驾驶,然后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膝盖的位置,心里十分抗拒与他做任何言语上的交流。 她怕自己会忍不住脾气跟他吵翻。 接着却眼前一暗,陆清越下意识抬眸,便看见男人高大身躯忽然倾身过来,离她近在咫尺。 陆清越顿时如临大敌:“你又想干什么?” 难道刚才在楼上还没撒够气,现在还在接着来? 虽然两侧的车窗都贴着遮光膜,但前面的挡风玻璃可什么都能看得见。 周围人来人往的。 男人伸臂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薄唇勾出点嘲弄的弧度,但那双眼睛却没有丝毫笑意:“你觉得我要干什么?” 陆清越看着他,咬唇没有回答。 车内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僵,直到听见后面的车不断地鸣笛,男人才抬手拉过安全带替她扣好,然后便坐回了驾驶座。 陆清越闭了闭眼,原来是系安全带。 车子慢慢驶离出医院大门,汇入主路,陆清越静静地坐着,偏头看着车窗外面夕阳余晖的天空,心里拼命压抑着委屈和愤怒。 “想好去哪儿吃了吗?” 男人没什么情绪的嗓音从旁边传过来。 她回过神,依旧保持着那个看向窗外的姿势,敷衍着回了一句:“随便。” “给你三分钟,想不出就回家你来做。” 陆清越呼吸一滞,感觉一口气忽然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今天这么对她,居然还想让她给他做饭? 欺负人也不是这么欺负的。 “那就去粥铺吧,想吃点清淡的。” 其实她现在肚子里都是气,连一粒米都吞不下去,但是她知道,如果她现在说出不想吃的话,他指不定又要说出别的什么要求来折磨她。 也许是她的语调是从未有过的冷淡,顾谨言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半晌之后,淡淡地说了声好。 一路上陆清越都没再主动说话,男人也是冰着一张俊脸目视前方的开车,直到车子在一家粥铺门口停下,男人才淡淡漠漠的开腔:“吃饭的时候,给我收起你的脸色。” 陆清越此刻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她忍着什么也没说就直接伸手推开了车门,然后下一秒就被突然伸过来的男人手臂砰的一声给关上了。 同时还有男人低沉微微带着怒意的声音:“我跟你说话为什么不回答?” “好的。”她转过脸看向几乎倾身压迫到她身前的男人:“现在我回答你了,可以下车了吗?” 他却直接将车门落了锁:“你能敷衍得再明显点吗?” 陆清越闭了闭眼,剧烈颤动的睫毛昭示着她极尽的忍耐已经到了边缘:“顾先生,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你可以直说。” 何必用这种没事找事的方式来不断地跟她找茬。 话音刚落下巴就被男人粗鲁的手指捏住,低淡的嗓音带着冷冷的笑意:“你哪里惹我不高兴了你心情不清楚吗?” 陆清越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他一眼,随即错开视线:“抱歉,我脑子不够聪明,猜不到您的心里,所以还请您明示。” 就这种阴晴不定的讨厌性格,估计就算是他肚子里的蛔虫都不知道他下一秒脑子里在想什么,是生气还是会高兴。 顾谨言眉目不动地看着她,半晌没说话。 陆清越听他好一会儿没有反应,不由得再次转回了视线,才发现这男人用一种她看不懂的眼神在盯着她。 像是审视,又像是在研究她。 她无法看透,也没心思去琢磨,只是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顾先生,还要吃饭吗?” 第82章 故意为难她 陆清越感觉这顿饭根本没法吃。 然而下一秒,顾谨言就坐直了身体推开了他那侧的车门,长腿踏下去的时候说了两个字:“下车。” 陆清越紧紧地攥着手指,过了三秒才松开,然后用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双脚刚站稳男人就伸过手来牵她的手,她下意识缩了一下,然后便见男人眼神冷淡地朝她看过来:“还想惹我生气?” 陆清越咬了咬唇,然后将自己的手送进了他的掌心里。 进了门,迎宾小姐面带笑容地迎上来:“两位晚上好,请问有预约吗?” 两人都没有吱声。 迎宾小姐尴尬地笑了笑,又重复了一遍:“请问两位有预约位置吗?是大厅还是包厢?” 陆清越侧过头看了眼明显还是不打算说话的男人,出声道:“没有预约,请给我们一个包厢吧。” “好的,两位楼上请。” 其实喝个粥而已根本用不到包厢那么麻烦,但是顾谨言的身份是不可能坐在人声嘈杂的大厅里的,而且她也不想自己和他被拍到上头条。 点餐的时候他终于纡尊降贵的开了腔,接着包厢里便又是一阵诡异的安静。 安静地喝粥,吃菜,由始至终两人都没有任何交流。 陆清越更是始终都垂着眼睛,即便感觉到男人偶然淡淡投过来的目光,也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顾谨言当然也看出了她动了脾气,只不过隐忍着没有发作,似乎是准备要跟他冷战的架势。 心底那些隐隐压抑着的抱怨情绪又在一点点往外冒头,平时连看他都怯生生的不敢正眼,现在因为破坏了她跟姓沈观良的约会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陆清越不知道对面男人的心理活动,低着头兀自小口的喝着粥,但也勉强吃了小半碗便放下了汤匙,端了杯银耳茶站到窗边去喝,将男人自己留在了餐桌上。 她对着晚霞漫天的天空慢慢地走神,在想他待会儿是不是还要带她去别墅。 她不想去,心里非常的抵触。 窗口的风随着夜幕的降临也跟着忽然凉了下来,接着滚过两道闷雷,一场秋雨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倾落下来。 身后的男人始终没有出声,直到身体被风雨吹得冰凉她才转过身,然后便看见男人正低头对着手机屏幕像是在跟人聊微信。 似是听到动静,那双眼睛从屏幕上抬起来,冷冷淡淡地落在她的身上:“会开车吗?” 陆清越微微一愣,随即点头:“算是会吧。” 刚上大学的时候爸爸便带她考了驾驶证,但是之后便基本没怎么开过车。 然后便见男人将车钥匙放到了桌面上:“回去你来开。” 陆清越:“……” 是觉得气还没撒够,又换个方式来使唤她吗? 她目光疑惑地看着已经起身的男人:“顾先生,我的技术只限于在考场练车的学员阶段,没上过路,你的车太贵了万一磕磕碰碰我赔不起。” 他那辆宾利新款上千万,别说是下雨天,就是搁在平常她也不敢碰。 然后便听他清清淡淡地丢出了一句:“有保险。” 接着便迈步往包厢外面走去。 陆清越盯着桌面上的要是看了几秒,然后认命的抓起钥匙随后跟了上去。 泊车员将车子开到门口,门童撑着伞将两个人送上车。 陆清越坐在驾驶座上对着各个按钮研究了一会儿,又偷偷看了眼副驾驶上已经在闭目养神的男人,深深吸了口气,抖着手指发动了引擎。 或许是因为雨太大,马路上车子行驶都不快,她龟速爬行其中,也没有听到后面有车笛声催促。 但下立交桥的时候拐错了路,穿着雨衣的交警立刻过来拦住了她。 陆清越惊慌地停下,她驾照没带在身上,心想这下惨了。 然后便见副驾驶上一直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的男人,抬手缓缓降下那侧的车窗,交警过来弯腰往里看,还没等说话,严肃的脸就骤然挂起了笑容,连看驾照这三个字都没提,朝顾谨言敬了个礼,就笑着放行了。 陆清越:“……” 白白惊出了一身冷汗。 目光悄悄朝他看过去,这才发现他脸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常年面无表情的五官,此刻英挺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像是在极力忍耐着某种痛苦。 难道是身体不舒服? 刚想开口询问,便见他长指不耐烦地敲了敲仪表台:“还不走等着交警再来?” 陆清越立刻发动了车子。 此时此刻她像是终于明白顾谨言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以前跟爸爸出门的时候也被交警拦过,虽然基本也都能化险为夷,但每次都需要给交警大队的人先打电话,若是真的触犯了交通规则,罚款也是一次不落都如数交了的。 从未像刚才那个警察对他一样态度那般恭敬轻松放行。 陆清越手冒汗地抓着方向盘,慢吞吞一个多小时,终于顺利将车子开到了别墅院里。 她抓了抓方向盘,冲副驾驶上仍然闭着眼睛的男人出声:“顾先生,车库我实在开不进去了,要不……” 话还没说完,就见男人突然推开车门,弯腰朝外面干呕出声。 陆清越吓一跳,顾不得外面大雨倾盆,直接推开车门跳了下去,快步跑到另一边对着一条腿还在车里弯腰对着地面干呕的男人问:“顾先生,你怎么了?” “是不是胃病又犯了,我送你去医院吧?” 男人抬起一只手将她推开:“不用,你先进屋去。” 陆清越虽然心里有气,但怎么可能将他丢在外面自己进屋,立刻跑到后面打开后备箱,拿出雨伞撑开挡在男人的头顶:“顾先生,我先扶你进去,你这样淋雨受凉会更加严重的。” 僵持了大概十几秒,顾谨言抬头看了看已经被雨水淋成落汤鸡的女孩儿,眼神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将长腿迈下了车,但是双脚一落的高大身形便是一晃。 陆清越心里一惊,连忙把人扶住,然后将一条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顾先生,你怎么样?” “没事,走吧。”男人嗓音沙哑地说完,整个人便咚的一声朝地面栽了下去…… 第83章 一片温情 在顾谨言身体往旁边栽倒的瞬间,陆清越想也没想就一把扔掉了手里的伞,下意识弯腰用自己纤瘦的后背接住了男人沉重的身躯。 “顾先生,你坚持一下,千万不能晕倒在外面……” 这大雨倾盆地,地面上已经积了一层水,这时候的雨不比夏天,每一滴打在身上都透着股寒意。 顾谨言虽然眩晕,但意识还是清醒的,他听出了女孩儿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手撑着车门,不敢将身体的重量都倾泄在她的小肩膀上,忍着胃里剧烈的绞痛强撑着站直了身体:“别怕,我没事。” 陆清越见状立刻抓住男人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胳膊,不知道是不是外面温度太低,隔着湿透的衣料都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异常烫人。 发烧了? “顾先生,你还能走么,咱们得赶快进屋。” 再这么淋下去非出事不可。 顾谨言“嗯”了一声,忍着阵阵眩晕迈开了步子。 陆清越艰难地把人直接扶上了二楼卧室,虽然顾谨言是自己走上去的,但一小半的重量压在她的肩上也差点将她累到虚脱。 嘴里喘着粗气,也顾不上什么害不害羞了,手脚麻利地将男人身上的湿衣服脱干净,然后又找出一套干净干净的睡衣就要给他往身上套:“顾先生,我是直接打120还是给您叫家庭医生?” 顾谨言缓缓抬起手阻止她的动作,即便痛到脸色发白神情仍是沉稳如山:“不用去医院,你先去换身干衣服别着凉了,然后去楼下把我胃药拿上来就行。” 说完便掀开被子疲惫地躺了进去。 陆清越站在床边看了他两秒,自己都病成这样了还在担心她感不感冒。 也没去换衣服,转身直接去了楼下,倒了一杯水温水,然后拎着急救箱跑着回到了卧室。 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打开药箱,眼睛看着里面的一堆药:“顾先生,这里面胃药有好几盒,你告诉我要吃哪一盒?” 等了几秒没听到男人的回应,她不由得抬起眼睛看向躺在床上的男人,用手推了推他的手臂:“顾先生?” 男人还是闭着眼睛,没有一丁点反应,只有两道墨眉痛苦地拧在一起,脸色已经不能苍白来形容,几乎已经不见半点血色了。 她顿时就慌了神,拿出电话的时候手抖得差点抓不出手机,颤抖着手指翻了好几遍才找到何怀晟的号码拨了出去。 响了好几声那边才接听,嗓音慵懒地问:“陆小姐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她用力的呼吸,但还是压不住嗓音里的哭腔和颤抖:“何先生,顾先生昏过去了,怎么办啊?” “谨言晕倒了?” 何怀晟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你先别哭,你赶紧说一下他现在到底什么症状?” 陆清越忙将顾谨言的症状说了一遍:“……何先生,情况就是这样,特别突然,我下楼拿药上来他就不省人事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先别慌,谨言这症状应该是急性胃痉挛,你让他平躺在床上,用矿泉水瓶装上热水再用毛巾裹好给他的胃部热敷,然后给他冲一包暖胃止痛颗粒,我马上带救护车过去。” “好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陆清越就立刻下了楼烧水,然后拿出两瓶矿泉水倒出空瓶,将烧开的热水往那个瓶子里倒的时候,手忙脚乱的烫到了好几次。 她也没管,拿着灌好的热水瓶跑着回到卧室。 按照何怀晟的方法用毛巾将热水瓶仔细包好放在他的胃部,然后又赶紧从药箱里找出一包暖胃颗粒冲好,可是用汤匙试了几次,他都双唇紧闭根本喂不进去。 陆清越望着男人表情痛苦的脸庞,心急如焚,想了大概两秒钟,然后干脆自己含了一口药,低头覆住了男人的唇,将药汁一点点地渡进他的口中。 如此往复几次,终于将药喂进去大半。 药物发挥了作用,胃里的绞痛终于得到缓解,顾谨言终于恢复了意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入目便是女孩儿温柔扫过的睫毛和焦急的眼神。 唇瓣也正贴在他的唇上,往他嘴里渡着味道熟悉的药液。 心头顿时软成一片。 以前他也曾这样晕倒在家里,那时他一个人住,所以都是自己挨过整晚,等第二天清醒了自己开车去医院。 像这样被人细心地呵护照顾,还是第一次。 陆清越没想到男人会突然醒过来,四目相对了好几秒,她才后知后觉地抬起脑袋,红着脸解释:“顾先生,你别误会,刚才你晕过去了喂不进去药,所以我才……” “我知道。” 顾谨言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谢谢。” 突然被他道谢,陆清越忽然有点不自在:“不,不客气。” 她悄悄望着男人的笑容,不知为什么,她从那抹笑容里感觉到了一股温柔的味道。 结果下一秒就见他皱起了眉头:“衣服怎么还没换,穿湿衣服容易感冒你不知道吗?” 陆清越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浇得皱巴巴的,跑上跑下的这半天已经干了不少。 “我没关系的,我还是先帮你换身干净的衣服吧。” 陆清越说着又把之前找出来的那套睡衣拿了过来,扶他坐了起来:“刚才你昏过去的时候我已经给何先生打了电话,估计救护车马上就要到了。” 顾谨言看了她两秒,伸手接过衣服:“我自己穿,你马上去换衣服。” 陆清越看了看他已经微微好转的脸色,点了点头:“好。” 等陆清越换好衣服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何怀晟已经带着医生到了,同时到的还有顾钰。 他站在床边正跟男人说话:“顾总,外面正在下雨,不适合用担架,我背您下去。” 顾谨言唇角不明显地抽搐了几下,冷着一张苍白的脸道:“我是胃病犯了,不是双腿断了。” 顿了下,他接着道:“你现在不是应该在施工现场监督么?” “是我把他喊来的。” 这时候何怀晟出声:“之前陆小姐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以为你要挂了,所以就给顾钰打了电话。” 陆清越:“……” 她只是害怕吓得掉了眼泪而已,哪有上气不接下气。 第84章 他竟是为了我! 半个小时后,何氏私立医院。 陆清越站在检查室外面的走廊里,隔着玻璃望着里面躺在诊床上正在做胃镜的男人,那张英俊脸庞上的痛苦神色让她有些不忍的移开了视线。 爸爸以前也做过这个检查,过程非常的痛苦,对喉咙食管都是一种难言的折磨,甚至之后的几天都吃不下东西。 “陆小姐。” 顾钰将一杯热水递给她,目光有些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安慰道:“您别太担心,顾总这是老毛病了,不会有事的。” 眼前的女孩儿眼睛里的焦急和担忧不像是假的,但昨天晚上在车里却又跟别的男人说了那样暧昧不清的话。 陆清越接过水杯,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顾先生的病,总是这样经常犯吗?” 光是她知道的,就已经好几次了。 顾钰像是斟酌了一下,才说:“本来这几年已经很少犯病了,可能是因为中午空腹喝了酒,所以顾总这次犯得严重一些。” 陆清越闻言蹙起眉头:“是因为生意上的应酬吗?” 他已经这么有钱了,还用得着这么拼命吗? “现在哪里还有需要顾总去拼酒的应酬,那些想跟顾氏合作的老板上赶着都得排队,没有人敢敬他酒。” 陆清越更不解了:“那他为什么喝酒?” 顾钰默默无言地看着她。 陆清越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因为我?” 顾钰沉默,非常理解自家老板,自己的女人当着他的面跟别的男人打电话暧昧,是个男人都会介意。 但是昨天晚上顾总还是没舍得将她一个人丢在出租屋,本以为回到别墅之后两人就会将误会解除,但是看顾总今天中午自己闷头喝了半瓶干红的样子,陆小姐应该根本没给顾总解释,而且似乎好像还没意识到是她惹了顾总生气的样子。 难道是昨晚醉得太严重,断片儿了? 从来不多话的男人忍不住多说了一句:“陆小姐,顾总虽然性格有些冷,但他对你还是不错的。昨天你晚上你在车里跟沈观良在电话里讲那些话的时候,连我都觉得听不下去。” “我跟沈观良?讲什么话了?” 顾钰拧眉:“你跟沈观良说最想跟他一起庆生,还说想他,当时顾总就在你旁边听着。” “不可能,而且我记得清清楚楚,在车里我就只接了我弟弟的电话。” “我在前面开车都听见了。” 陆清越懵了,立马拿出电话翻找昨晚的通话记录:“不可能的,沈观良根本不知道我生日,我跟小哲是同一天出生,所以我才想跟他一起庆生,我说想他也是对我弟弟说的,因为忘了他的生日感觉很抱歉……” 话音看到那通通话记录时戛然而止,她目光有几分呆滞地看着上面的备注阿良两个字。 她当时醉得头晕眼花,再加上那个声音失真的破手机…… 所以她把沈观良当成小哲了? 印象中她只记得答应小哲今天去医院跟他补过生日,但是具体说了什么已经记不清了。 “顾特助,你现在这里陪一下顾先生,我去下洗手间。” 陆清越说完便转身去了洗手间。 爸爸的电话录音功能基本常年开着,她顺利找到了昨晚那通电话的录音音频,点开,她跟沈观良的声音便从电话里传来出来。 听完之后,她抬手扶额,没想到居然闹出了这么个大乌龙。 难怪他今天中午那么生气,原来是误会她去医院是去跟沈观良约会。 所以才会故意让沈观良看见他吻她么…… 因为一个酒醉的乌龙,他完全误会她了,误会她跟沈观良之间暧昧不清。 可是他为什么不直接问她呢,还生气独自喝闷酒……所以他是在吃醋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如果她现在跟他解释,也不知他会不会相信。 陆清越回去的时候,顾谨言的胃镜已经做完了,已经转到病房。 她主动找到医生,有些紧张地问:“顾先生的病严重吗?” 不管是不是乌龙,顾谨言的这场病都是因为她,一股深深的愧疚从心里泊流出来。 医生摘下口罩,看了眼面色担忧眼神也充满担忧的女孩儿:“顾先生的胃已经出现了出血点,绝对不能再喝酒了,否则的话……” 陆清越心里那根刚刚松下一点的神经再次紧绷了起来:“否则会怎么样?” “那就会引起胃出血,对生命造成危险。不过你先别忙着担心,顾先生现在的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但是还需要住院输液,观察几天。” 简单的说就是,现在看着还可以,若是再严重一点就要会吐血,而且还很可能会死人。 陆清越听得手脚冰凉,轻轻吸了口气:“谢谢您医生,我知道了。” 到了病房,顾钰已经都安排妥当了,见她进来,顾钰便很自觉的走了出去。 陆清越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英俊的脸上像是有了几分血色,但她知道,那是因为做胃镜剧烈干呕血液上涌造成的。 他现在一定是非常难受吧,双目紧闭,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睡,英俊的眉宇紧紧地蹙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胃还在疼还是做完胃镜的难受反应还没退下去。 她起身去洗了一条热毛巾,轻轻擦去男人额头上的薄汗,然后又去擦他的胳膊和手指,一根一根地仔细擦干净。 他那么爱干净,今天被淋了一身的雨水,连澡都没洗就直接来了医院。 然后擦着擦着,她的眼睛就红了,若不是昨晚她喝醉接了沈观良的那通电话,他现在根本不会躺在这里…… 病房门在这时被推开,陆清越站直身体转过身看了一眼来人,是一身白大褂的何怀晟。 他迈着长腿走过来,身上散发着浓浓的消毒水味道,眉头皱着脸色很严肃:“陆小姐,关于谨言的病情,我想跟你单独聊聊。” 这是知道了顾谨言是被她气得喝酒导致犯病,所以来找她兴师问罪了吗? 陆清越抿了抿唇,将手里的毛巾放下:“好。” 第85章 谨言最近几次喝酒,都跟你有关 陆清越跟何怀晟走出病房,来到旁边的陪护室,心里已经做好了被质问责备的准备。 她看着落座在沙发上的男人,轻轻吸了口气:“何先生,你有什么话就请说吧。” 虽然自从那次用小哲的手术来威胁她,何怀晟在她心里的印象便已经大打折扣,但是这个人对顾谨言是真心的好,是比亲兄弟还亲的交情。 所以即便是个乌龙,即便他说几句难听的,她也愿意听着。 何怀晟靠在沙发里,将一叠检查结果放到了茶几上:“陆小姐,这是谨言的检查结果,你看看。” 陆清越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让她看这些,垂眸看了眼带着各种图像的纸页,实话实说:“抱歉,我没学过医,看不懂。” 何怀晟淡漠的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女孩儿,伸手将那一叠纸页一张张摊开:“那我来给陆小姐解释一下。” “这些检查结果显示,谨言的浅表性胃炎有加重的趋势,已经出现了溃疡面和出血点,若是再严重的话,就会出现胃出血,甚至会有癌变的可能……” “何先生,” 陆清越忍不住打断他的话:“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要说这样的话来咒他。”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 何怀晟推了下金丝框眼镜:“陆清越,你爱上他了?” 疑问句,却是十分肯定的语气。 陆清越整个人都僵了一瞬,看到男人眼睛里的警惕随即自嘲的笑了笑:“何先生,我跟他是如何在一起的,他在我这里想要什么,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不管爱或不爱,讨厌或者喜欢,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我与他的关系,也从来由不得我做主。” 男人似乎对她的回答很满意,微笑着点了点头,语气又恢复了平时的随和儒雅:“陆小姐果然冰雪聪明,那咱们就言归正传,因为顾爷爷和顾奶奶的年岁都大了,所以谨言这个病一直瞒着他们,嫣姑姑的情况相信你也应该知道,而他那个孤僻性子身边连个能照顾他的佣人都没有,所以病情才会越来越严重。” 陆清越面色平静的看着他:“何先生说了这么多,是想让我照顾他吗?就算你不说,这段时间我也会留在医院陪护的。” 男人闻言笑了笑:“我的意思是,不光是住院这几天,我希望谨言出院之后,你也能每天看着他,至少半年之后不能再沾酒。” 陆清越始终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笑:“何先生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你觉得我与他之间,是那种可以约束他是否喝酒的关系吗?” 她只是他的情人,又不是他的老婆,哪来的权利? 况且他们又不是每天都住在一起,白天也有各自的工作,最重要的是,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何怀晟唇畔的笑意越发深:“那就要看陆小姐的本事了,毕竟若是他重病缠身,可就没精力去管你父亲的事了。” 陆清越皱了皱眉,随即冷笑出声:“何先生这是想故技重施,拿我爸爸来威胁我吗?”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而且,据我所知,谨言最近几次喝酒,好像都跟你有关,所以于情于理,你都有责任照顾他的身体。” 何怀晟说着拿出手机:“我将一些注意事项发你微信,要怎么做,陆小姐自己掂量。” 陆清越垂眸看着自己搁在膝盖上的手指,淡淡的笑了笑:“好。” “那我就不耽误陆小姐的时间了。” 何怀晟说着起身:“刚才我给谨言打了一针安神药,估计得睡到明天早上才能醒,你可以在这里休息一晚。” “我知道了。” 何怀晟说完就离开了。 陆清越靠在沙发里休息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去浴室洗了个澡,之前因为着急,只换了身衣服,头发还潮乎乎的浸着雨水。 等她洗完吹干头发出来的时候,陪护室的门被敲响了。 陆清越以为是顾谨言的主治医生或者护士,急忙走过去把门打开,却看见是顾钰,手里还拎着两个大大的袋子。 “陆小姐,这些都是顾总平时在公司日常用的东西,您看看还需要什么就列个单子,我去买。” 陆清越伸手将袋子接了过来,抬头笑了下:“不用了,缺什么我一会儿自己回去拿,刚才何先生说了他明天早上才会醒,我回去收拾一下,顺便熬点粥明早带过来。” “好的,那我送您回别墅。” 陆清越点了点头:“顾特助,谢谢你。” 若不是顾钰,她到现在还不知道电话乌龙的事,还跟顾谨言赌气呢。 晚上十一点半,顾钰开车将她送回了顾谨言的别墅,将自己要带去医院的东西装好,然后又去洗了个澡。 躺在床上也没睡,用手机仔细的看了一边何怀晟发给她的注意事项,然后又上网查了一些相关资料,和一些清淡养胃又有营养的食谱。 忙完这些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躺了一会儿也睡不着,索性起身去厨房里熬粥。 早晨七点半,顾谨言睁开眼睛便看见坐在椅子里,身子趴在床边用手撑着脑袋安静睡着的女孩儿。 他微微蹙了下眉头,经过一晚上的输液,胃里已经不再那般绞痛,只剩下轻微的不适。 放轻动作下了床,先去了卫生间洗漱了一下,然后回到床边俯身想把人抱到床上休息。 可是俯下身,便见趴在床边的女孩儿忽地睁开了眼睛,略带惊喜的道:“顾先生,你醒了?” 她立刻从椅子里站起来,推着男人在床边坐下:“现在感觉怎么样?用不用叫医生过来检查一下?” 顾谨言看着她关切的神情,薄唇动了动:“没事,不用。” 他记得昨晚自己做胃镜的时候,她隔着玻璃站在外面的走廊,好像是哭了。 思绪飞快从脑海中掠过,他看着女孩儿眼下淡淡的乌青:“昨晚一夜没睡?” 陆清越揉了还有些惺忪的眼睛:“我没关系,你饿不饿,医生说你最近这两天只能吃好消化的流食,我就给你熬了点粥。” 男人眼眸深沉的望着她:“昨天淋了雨,有没有感冒不舒服?” 陆清越微微一怔,没想到他在记挂这事,忙摇了摇头,笑着道:“没有,我身体没那么娇弱。” 这段时间她的身体好像已经养回来不少,不像前段时间那般有点风吹草动就感冒发烧了。 倒是眼前这个男人,看似坚不可摧,却隔三差五的病倒。 脑海中突然想起何怀晟的那句话:谨言最近几次喝酒,都跟你有关。 第86章 不是说给我熬了粥吗? 想到何怀晟之前说过的那句话,陆清越望向男人的眼神里不禁又多了几分内疚,她双手绞在一起,向后退了两步,微微鞠躬,小声说了句:“顾先生,对不起。” 顾谨言无言地望着她。 这是小学生在教导处主任面前承认错误吗? 陆清越被他盯得心虚,窘迫地垂下眼睛:“关于前天晚上那通电话,是我喝醉酒搞错了,我不知道是沈观良……我跟小哲是双胞胎,同一天生日,所以接到电话的时候我下意识以为是小哲,所以我才会说想要跟他一起过生日、想念他的那些话……” 说道这里她慢慢抬起眼睛,看向面色始终温淡的男人:“我跟沈观良只是普通朋友,没有其他任何暧昧关系,从头到尾我都只有你一个人……顾先生,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顾谨言抿唇看着认真又郑重向他表忠心的女孩儿,哪里还会不相信。 目光柔和地向她抬了抬手:“过来。” 陆清越听话地走到他跟前,仰头看向男人的脸:“顾先生……” 没等把话说完,后脑就突然被大手扣住,接着眼前一暗,男人的薄唇忽然压了下来,他用实际行动给了她答案。 陆清越蓦地睁大双眼,接着脸蛋迅速爆红起来,这里可是医院,随时都会有医生护士进来。 她下意识挣扎了两下,但看着男人苍白的脸庞又吻得认真,便鬼使神差地闭上眼睛随了他。 静谧的房间里空气逐渐升温,直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男人才将她放开。 见他蹙眉,陆清越红着小脸下意识朝他胃部摸了摸:“是不是又疼了,赶快躺下……” 说着便将男人高大身躯推到床边,又踮起脚尖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目光关切地瞧着他微微冒出薄汗的额头:“怎么样?要不要叫医生?” 顾谨言看着她焦急又懊悔的表情有点难言:“接个吻就叫医生,我身体还没那么虚弱。” 陆清越脸蛋顿时又红了一层:“……我不是那个意思。是医生叮嘱我,这两天务必让你卧床休息。” 顾谨言望着女孩儿窘迫的神情,脸都红到脖子了,估计再逗两句眼泪就敢给他掉下来。 于是改变了话题:“不是说给我熬了粥吗?” 陆清越这才想起来:“对对,我现在就给你盛。” 刚刚被他一个吻给闹的,连正经事都忘了。 连忙支起餐桌,从保温饭盒里把粥拿出来,用汤匙搅拌着吹了吹,然后放到男人的面前:“有点烫,你慢慢吃。” 胃里早就空空,她做的蔬菜粥又软糯可口,顾谨言很快就把大半碗粥吃完了,然后抬眸看向一直站在旁边的女孩儿:“还有吗?” 陆清越点点头:“有倒是有,但是医生说你现在不能多吃,只能吃半碗。” 顾谨言差点气笑,生个病饭还不让吃饱饭了? “别听那些医生瞎夸张,再盛半碗。” 陆清越有点为难的摇摇头:“不行的顾先生,何先生说了,你的胃刚做完胃镜很脆弱,吃多了不利于恢复,让我看着你必须遵从医嘱。” “……” 顾谨言唇畔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倒是听他的话。” 陆清越咬咬唇,听出他话里似是不高兴,于是随口道:“其实也不是,主要是我早饭也没吃呢,所以……” 顾谨言被她纠结的小表情逗笑,知道她是怕他吃多了影响病情硬着头皮编得瞎话,也没拆穿她,只是问:“除了不让多吃,他还说什么了?” 她老实回答:“还说让你按时输液吃药,半年之内不能沾酒。” 他沉默了两秒,点点头:“行,那你先吃饭,然后咱们一起休息。” 陆清越没有多想,乖巧点头:“好。” 昨晚一夜没睡,她根本没什么食欲,但话已经说出去了,只好在男人的盯视里慢吞吞地将剩下的半碗粥吃完了。 然后迅速收拾好饭盒,将餐桌撤掉:“顾先生,你躺下休息吧,我去把饭盒刷了。” 腕子却被他拉住:“不急,先给我念段书。” 不是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才让她读书的吗? 现在怎么白天也要听了? “好。” 说完就要往床边的椅子里坐,男人却攥着她细细的手腕往床边带,同时高大身躯往另一边挪了挪:“躺这里念。” 陆清越:“……” 打量了一下这张并不十分宽敞的床,抿唇道:“我坐着就行。” “听话,上来。” 不容拒绝的语气。 她表情为难:“可是这样不好吧,万一被人看到……” 他淡淡地道:“念个书而已,我们又没做什么,怕谁看?” 陆清越居然找不到理由反驳。 只好无奈地笑了笑:“那好吧,我只要一点点位置就行。” 然后就见他笑了,漆黑熠熠的眼眸流连在她羞红的小脸上。 陆清越上了床,想靠在床头上给他念,却被他大手拉着,与他并排躺在被子里,还将手臂伸到了她的脖子底下:“念吧。” 陆清越脑袋枕着他的胳膊,感受着他有力的脉搏,心里慢慢流淌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轻轻吐了口气,收回心思,从手机里找出一篇优美的散文,逐字逐句地小声读了起来。 但是没一会儿,视线就开始渐渐模糊,本就一夜没睡,强烈的困意汹涌袭来,忙撑着沉似千斤的眼皮就要起来,想起洗手间洗把脸赶走瞌睡。 她这个陪护地总不能将病患晾在一边自己睡着了。 却被男人的手臂箍住腰身:“别动,我困了,陪我睡会儿。” 陆清越转头看了看闭着眼睛仿佛十分困倦的男人,顿时松了口气,脑袋老实躺回他的胳膊上,很快便沉沉睡了过去。 顾谨言慢慢睁开眼睛,黑眸定定地落在女孩儿疲惫的小脸上,知道她昨晚肯定担心得一夜没睡,所以让她念书只是想哄她补眠。 想起她之前向自己认错时的小模样,不禁心念微动,薄唇轻轻吻上她浓密的长睫,大手握住她的小手与其十指交握,却见她重重皱了两下眉头,小脸上浮出痛苦的神色,像是被突然碰疼了哪里。 他不由得疑惑,抬起脑袋去看她的手,这才发现她左手细嫩的掌心里,浮着好几个水灵灵的大水泡。 第87章 顾先生你怎么样? 顾谨言看着女孩儿手掌上那一串水泡,眼底涌起隐隐的心疼,是给他熬粥烫的吗? 受伤了都不知道说,也不知道涂药,可真是粗心大意的小笨蛋。 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刚想给何怀晟发微信让他派人送一只烫伤药膏来,病房门就被推开了。 他的眉头几乎是瞬间就皱了起来,同时掀眸朝门口看过去,见到来人是何怀晟,皱起的眉头也没有舒展,在对方开口之前,眼神示意他去外间的会客厅等着。 何怀晟挑了挑眉,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片刻之后,看到从里间走出来的男人,掀唇笑道:“脸臭成这样,我打扰你搂美人睡觉了?” 顾谨言走到沙发旁在他对面坐下:“敲门是基本礼貌,何大院长不懂吗?” 何怀晟抬手摸了摸鼻子,无辜问道:“火气大成这样,小美人跟你告状了?” 顾谨言不咸不淡地看着她:“她有名字。” “好好,我知道了,以后我称她陆小姐行了吧?你别用这种看情敌的眼神看着我搞得我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顾谨言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给我办出院手续,中午之前我要出院。” 何怀晟伸手从茶几上拿了个橘子,边剥皮边道:“出不了,你的身体情况现在还没达到出院标准。”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集团一大堆事等着我处理你应该知道,再说我身体又没什么大问题,躺医院里干什么?” 何怀晟掰了一瓣橘子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地拒绝了一会儿咽下去,才道:“我就知道你这副德行,所以我已经提前跟你的小美……哦陆小姐说了你的情况,告诉她你再不好好治疗调养可能就得挂了,所以让她务必看着你好好住院治疗,看着你戒烟戒酒,否则你挂了就没人管她弟弟和她爸爸了,你都不知道,她听完当时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顾谨言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我上次已经警告过你,别在她身上用这种威胁的手段。” 听到对方忽然冷厉下来的语气,何怀晟愣了愣,下意识地道:“我哪有威胁她?你但凡遵点医嘱我至于当那个恶人去吓唬人家小姑娘吗?我就是想让她管着你点又怕她胆子太小不敢管你所以才那么说的,你还不识好人心跟我发上脾气了。” 顾谨言目光平淡地看着他:“下不为例。” 何怀晟敷衍的点点头:“好好我知道了,不过我看她听说你病情的时候眼圈都红了,我保证你现在说出院她肯定要哭给你看。” 顾谨言:“……” “你来有事吗?” 何怀晟:“……没事,就是来看看你,那我就先走了。” 顾谨言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然后在何怀晟起身离开的时候道:“叫人送一支最好的烫伤膏过来,她手烫伤了。还有,让主治医生晚点过来查房。” 何怀晟一脸了然:“明白,怕吵醒陆小姐睡觉嘛。但是你要出院的话,得让陆小姐来找我办手续。” 顾谨言:“……” - 陆清越醒来的时候就看见坐在床边的男人正低头握着她的烫伤的那只手,动作温柔地给她涂药膏,凉丝丝的感觉让那股火烧火燎的痛感顿时减轻不少。 而且,他神情专注的侧颜真的好迷人,让人一看就移不开眼。 察觉到她的视线,男人抬起视线,一双黑眸定定地注视着她。 她下意识抬手抹了抹嘴角,确定自己没有流口水才表情颇为窘迫地坐了起来:“抱歉顾先生,我不小心睡着了……” 说着低头看了眼腕表:“快到中午了,你饿了吧,家里电砂锅我出门的时候煨了排骨山药汤,我这就回去给你拿……” “不用,中午我们出去吃。” 男人收起药膏,语气淡淡,深黑眸色望着她:“一会儿你去给我办出院手续。” “不行的。” 陆清越几乎是下意识反驳:“顾先生,你身体还没恢复好怎么能出院呢?” 顾谨言看了她几秒,薄唇弯出点弧度:“你别听何怀晟夸张,我的病我自己知道,没那么容易死。” 看着男人轻描淡写的表情,又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些检查单,陆清越不禁微微红了眼眶:“顾先生,你不能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若是真的倒下了,那家里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该怎么办呢? 【我保证你现在敢说出院她肯定敢哭给你看】 顾谨言眉心跳了跳,还真被何怀晟给说中了。 但看着女孩儿水雾迷蒙充满担忧的一双眼,心里某处忽然柔柔软软地塌陷了一块。 说不清为什么就妥协了:“好,那就,再住两天。” 然后便见她笑了起来,两只眼睛弯成了小月亮:“顾先生真乖,想要什么奖励?” 顾谨言:“……” 看见男人一言难尽的表情,陆清越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立刻一脸窘迫的解释:“抱歉啊顾先生,我平时哄小哲说顺嘴了,我其实是想说乖乖听医生的话病才会好得更快……”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说不下去了。 因为男人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深得像海,还问她:“你想给什么奖励?” 陆清越:“……” 顿时想也不想地道:“你想吃什么尽管提,只要对胃没有刺激的我都给你做。” 原本只想转移话题缓解掉她的尴尬,但是看她一本正经的模样便起了点逗弄的心思:“我说的不是这个。” 陆清越:“那是什么?” 男人看着她不说话。 陆清越看着他视线微微落下的角度,反应了几秒才明白过来,不由得抿了抿被那道视线注视着的唇瓣,蓦地低下了脑袋。 心跳砰砰的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红着一张小脸仰头亲了上去。 本来只打算蜻蜓点水的亲一下他的脸颊的,但男人在她小嘴挨上皮肤的瞬间忽然偏了下头,她的唇瓣就恰好落在了他的薄唇上。 而且下一秒后脑就被扣住了,腰身也被男人的大手扣住将她抱到了他的腿上,蜻蜓点水的浅吻一下就变成了绵长的深吻。 就在两人吻得难舍难分的时候,病房门被敲响了。 陆清越心里一惊,立刻下意识想从男人的怀里下来,然后便听见低低的一声闷哼,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慌乱中曲起的膝盖正好顶在了他胃部的位置。 她立时慌了,手忙脚乱地从他腿上爬起来,紧张地问道:“顾先生你怎么样?我是不是弄疼你了?要不要紧……” 第88章 这么害怕,心疼我了? 毫无疑问男人肯定是被她弄疼了,但要紧也没有多要紧,就算健康人被人用膝盖顶了一下也会疼痛,何况顾谨言那个胃已经千疮百孔。 但是男人的脸上却并没见什么痛苦的神色,薄唇甚至还噙着点笑,仿佛刚才痛苦低哼的人根本不是他。 他看着急得脸色都白了的女孩儿:“没事,你刚刚碰到我的痒痒肉了。” 陆清越表情顿了顿,有点不信:“真的吗?” 一般人碰到痒痒肉不都是笑么,可他刚才那一声怎么听怎么透着痛苦。 难道是她听错了? 男人薄唇勾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带着点愉悦的玩味:“这么害怕,心疼我了?” 陆清越闻言抿住唇,垂在身侧的手指抓了抓裤子,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说“没有”他肯定是要不高兴的,说“心疼了”……她实在有点说不出口。 幸好外面的敲门声还在继续,还有一道恭敬的男声: “顾先生您好,我是您的主治医生,现在可以进去吗?” 陆清越立刻道:“医生来查房了,我去开门吧?” 男人却只是看着她,没有出声。 陆清越被他看得有些无措,垂下视线攥了攥手指,然后红着脸声如蚊蝇的道:“我承认,我心疼你了,现在可以让医生进来了吧。” 但是等了好几秒还是没有听到男人的回应。 她只好抬起脑袋,语气有些无奈嗓音软软的道:“顾先生,我都已经说了,你还想怎么样嘛?” 然后便看见男人英俊的脸上表情泛起一抹似笑非笑:“你说什么了?我怎么没听到?” 陆清越:“……” 这还是那个冷峻疏离淡漠寡言的顾先生吗? 轻轻吸了口气,又用稍微大点的声音重复说了一遍:“我心疼你了,所以咱们让医生进来检查好吗?” 然后便见男人高贵冷艳地点下高贵的头,用十分勉为其难的语气道:“那好吧。” 陆清越:“……” 赶紧转身去开门将一众医生护士都放了进来。 然后顶着众人意味不明的目光在旁边出声:“医生,我刚才不小心顶……摁到他的胃了,你赶快给看看要不要紧?” 医生让顾谨言躺平,详细检查了一遍,然后脸上露出不赞同的表情,只不过碍于顾谨言的身分没有把话说得太直白:“顾先生的身体虽然没有外伤,但现在也不适合做任何剧烈运动,他的胃部粘膜本就损伤严重,又刚刚经过仪器检查,表面非常脆弱,任何外力都很可能造成出血点渗血。” 陆清越不傻,自然听得出医生话里的意思,脸蛋儿灼烧一片:“好的医生,我们一定注意。” 医生看了她一眼,然后饶有深意地道:“我看你年龄不大,估计也没什么照顾人的经验,我们医院的护士比较专业输液吃药也能及时提醒顾先生,你看上午该输的液居然搁置到现在……” 意思就是她不会照顾人还耽误了他输液吃药了。 陆清越抿唇,下意识朝躺在床上的男人看过去,就见他掀了掀薄唇:“上午不输液的事我已经跟何怀晟打过招呼了,他没跟你说吗?” 男人语气温淡,但男医生还是听出了一丝不悦的味道,脑门顿时直冒冷汗:“抱歉顾先生,是我多嘴了,职业病犯了还希望您海涵。” 顾谨言没接他的话,直接闭上了眼睛:“检查完了么,我想休息了。” 这就是明明白白的赶人了。 男医生也彻底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错话了,立刻道:“检查完了,那顾先生您休息,有事随时叫我。” 顾谨言连眼睛都没睁。 陆清越只好笑着替他应声:“辛苦了,慢走。” “应该的,您太客气了。” 一行人像被火烧屁股似的鱼贯而出,连拿着输液瓶的护士都直接吓跑了。 将人送出去顺手关好门,病房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顾谨言才睁开眼睛,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绯红未褪的脸,低沉嗓音辨不出情绪:“别人数落你都不知道反驳吗?” 陆清越抿唇,小声道:“人家医生说的也没错,我的确没有照顾好你,连输液都忘了提醒你。” 净顾着睡觉了。 他平淡道:“那也用不着他来说教。” 陆清越抬眸望着他,听到他说出这样护短的话,心里甜丝丝的,还有那么点不好意思:“顾先生,谢谢你。但是,输液咱们还是要输的,输了液病才能好得快才能早点出院啊你说对不对?” 顾谨言:“……” 又是这种哄小孩的语气…… 不过这轻轻软软的嗓音听得却莫名有点舒心是怎么回事? 见男人没吱声,陆清越继续道:“你不出声我就当你同意了,那我去叫护士进来给你输液喽。” 说完也不等男人说话,便走出去将护士叫了进来。 小护士年龄不大,估计是被顾谨言刚刚的样子吓到了,一脸的战战兢兢:“顾先生,您看扎哪只手合适?” 顾谨言神色淡淡:“你是护士你问我?” 小护士一听脸都白了,求救似的将目光看向陆清越。 陆清越微微叹气,看了眼冰着一张脸的男人,伸手将他的右手拉过来:“右手吧,昨天扎的左手。” 小护士像是稍稍松口气,眼神感激了朝陆清越点了点头:“好的。” 然后便将输液瓶挂好,拿出酒精棉签消毒,就在针头刚刚挨着皮肤的时候原本舒展的男人大手忽然握成了拳头。 虽然收针还算及时,但男人白皙的手背上还是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印,小护士脸上的汗都下来了,说话都带上了哭腔:“对不起顾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陆清越知道这事不怨小护士,但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同时侧头朝躺在床上的男人看去,然后便见他一张俊脸异常地苍白。 她顿时脸色变了变:“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等男人说话,小护士就战战兢兢给出了回答:“何院长叮嘱过说顾先生有点晕针,扎针的时候的挡着点不能让顾先生看到,我刚才一紧张给忘了。” 晕针? 第89章 你倒是会替我做主了 小护士话音刚落,便见男人苍白的脸色倏然冷了下来,在他发脾气之前陆清越忙笑着对小护士开口:“你家院长那是故意吓唬你,让你扎针时更小心仔细些,你竟也信以为真了。” 说着不着痕迹地往前倾了倾身挡住了男人的视线:“顾先生刚才是因为上午没输液胃痉挛又犯了,所以才手抖了一下,我来握住就好了。” 能被安排在vip病房的护士自然也是个机灵的,立刻明白过来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孩儿是在替自己解围。 暗暗懊悔刚才一时害怕说错了话,毕竟哪有大男人愿意被人说成像小孩子一样晕针呢? 尤其还是像顾先生这样身份地位都无比尊贵的人,若是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 原本之前因为教授的话还对面前这个陆小姐有些不屑,但现在心里却是无比感激,若是因此得罪了顾先生,估计自己明天就得卷铺盖滚出凉城。 “是我太蠢了,每次院里来了身份尊贵的病人何院长都会这样吓唬我们,我居然次次都上当,还望陆小姐帮我求求情,让顾先生千万别怪罪。” 陆清越笑着道:“顾先生要怪罪也是怪罪你们院长那张嘴,不会和你计较的。” 顾谨言被两人的谈话转移了注意力,不觉间针已经扎完了,小护士一身冷汗地退出了病房。 陆清越转回身就对上了男人湛黑的视线,顿了不到两秒,便煞有介事地问道:“胃痉挛好点没?” 顾谨言淡淡移开视线:“……好点了。” 陆清越静静看着他已经逐渐恢复血色的脸庞,嘴角偷偷扬起一点弧度,没想到人人惧怕的总裁大人居然会怕打针? “你在笑什么?” 听到男人突然出声,陆清越唇角的笑意僵了一秒,随即便舒展开来,轻声软语的道:“我在笑何先生可能要因为自己编的瞎话倒霉了,也觉得那个小护士刚才吓得要哭的样子挺好玩儿的。” 顾谨言怎么会听不出她拐弯抹角地在替那个小护士说情,绷着俊脸冷哼一声:“你倒是会替我做主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因为她刚刚的小机灵无比熨贴,因为她十分完美地保住了他的面子,不然估计明天早上“大名鼎鼎的顾氏总裁居然晕针”这样的新闻就要登上头版头条了。这件事倒不是有多丢脸,a要是他在商界树敌颇多,若是这样的短板若是被有心人利用那可就危险了。 因为知道了顾谨言晕针的毛病,陆清越也没敢离开,打电话让顾钰回别墅取了粥送到医院。 怕男人看到别的菜对粥没有胃口,陆清越也陪她一块儿吃了粥,然后趁顾谨言给员工开视频会议的时候,找何怀晟借了医院的厨房给顾谨言包了素馅饺子。 何怀晟知道她手心烫伤的事,见她还依然亲力亲为地给顾谨言做饭,悄悄吩咐后厨的人给她找了一次性手套。 但陆清越的手心的水泡在擀饺子皮的时候还是不小心磨破了。 她小心藏着,但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被顾谨言发现了,一边给她上药一边皱着眉头训斥:“你是不是傻,手上有伤还逞能?弄成这样感染了怎么办?” 陆清越看着男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模样,心里却像是吃了蜜一样甜,弯起眼睛笑了笑。 然后就又被训了:“你都没有痛觉神经么?水泡都破皮了还笑?就不能给我省点事儿?”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陆清越也对这个男人多少有所了解,知道他不是真的想骂她训她嫌她事儿多,而是怪她不爱惜自己的手。 就像他之前虽然总是板着脸一副冷漠无情的样子,背地里却将那些害过她的人一个一个都收拾掉了,替她报了仇。 所以此时此刻在陆清越眼里,他这样板着冰块脸透露的一点关心,其实很迷人。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爱好清奇,她还挺喜欢他每次凶巴巴关心她的样子,觉得特别男人。 陆清越脸颊微微泛热地低下脑袋,因为心里悄悄鼓动开的那点喜欢,此时不太敢看很男人的他。 给她涂了药用纱布包好,顾谨言非常嫌弃地打量了一下被自己包成猪蹄的小小手掌:“你还是去皮肤科找医生重新包一下吧。” 陆清越这才抬头,视线落在手上看了眼男人的“杰作”,心道原来这世上也有顾总做不好的事情呢。 但脸上还是甜甜地笑着:“这不已经包好了么,干嘛还要重新包。” 说完便打了个呵欠要从床上下来:“已经九点了,你赶紧休息吧。” 顾谨言问她:“那你呢?” 陆清越指了指宽敞的沙发:“我睡那里就好。” 然后下一秒垂在床边的双腿就被男人一臂抬了上去:“沙发太硬,跟我一起睡床上。” 陆清越:“……” 那明明是套很软的真皮沙发好么? 眼睛左右瞧了瞧,然后看向男人:“这床太窄了,睡不开两个人。” 翻个身两人都会碰到,她怕影响他休息。 然后便听他不咸不淡地道:“早晨你睡觉的时候也没掉下去。” 陆清越:“……那倒的确没有。” “那就别废话了,睡觉。” “……” 好吧,这样霸道的模样她好像也有点喜欢呢。 关了灯,男人的胳膊在黑暗里伸到她的脖子底下,另一条手臂将她拥进怀里。 房间里淡淡的消毒水味道顿时被独属于他的清洌好闻的味道冲散,陆清越轻轻的阖上眼,很快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她见到了妈妈,可是妈妈却站在飘渺的薄雾里,远远地望着她笑,美丽的脸庞跟照片里一模一样,目光十分的温柔 她拼命往前跑,想扑进妈妈的怀里,可是妈妈的身影却变得越来越远,她急得哭出了声,边哭边喊着妈妈,肩膀却忽然被谁推了一下,接着便在一阵心悸中蓦地睁开了眼睛,泪水模糊着视线,整个人还沉浸在梦里有些怔怔的。 顾谨言看着满脸泪痕的女孩儿,用拇指轻轻帮她擦去泪水,轻声问:“做梦了?” 第90章 要给他准备一份惊喜 刚才顾谨言睡得正香,忽然听见耳边低低的啜泣声和呓语,睁眼打开床头灯便看见她哭得特别伤心,眼泪顺着眼角不停地流下来,嘴里还低低地呢喃着:“妈妈别走,清儿好疼,清儿想你……” 那一瞬间,他坚硬的心脏忽然一软,怜惜这个与自己一样跟亲生母亲天人永隔的女孩儿。 经过几秒钟的冷静,陆清越已经回过神,只是哭过的嗓音有点哑哑的:“嗯,梦到我妈妈了。” 这个不用解释顾谨言也知道绝对不是姚慧芳,肯定是她已经过了世的亲生母亲。 所有人提及逝去的亲人都难免伤怀,但是在安慰女孩儿这方面他没有任何经验,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劝她,于是随便找了个话题:“能跟我说说,令堂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这文绉绉的语气…… 陆清越轻轻吸了口气,胸口的窒闷感已经消退了不少,但说话的时候还是带着浓重的鼻音,她缓缓道:“我听我家从前的一个奶奶说,我妈妈是个非常善良美丽,蕙质兰心的女子,她很有才华,待人和善,几乎和她相识的人都很喜欢她。但是在我和弟弟出生那天,妈妈就因为难产过世了,再加上姚慧芳的刻意隐瞒,所以我对她并没有什么印象,只见过她的照片。而且我还管别的女人叫了二十年的妈妈,二十年都没去墓地看过她一次,你说我是不是很不孝顺?” 顾谨言看着那双原本就湿漉漉的眼睛里又慢慢蓄满了泪水,不禁伸臂将她搂进了怀里,嗓音低沉地道:“不知者不怪,你被蒙在鼓里,你妈妈怎么可能怪你呢?” 陆清越吸了吸鼻子:“那为什么每次我梦见她都不肯跟我说话,总是离我远远的,不管我怎么喊她都不肯应我一声?” 顾谨言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可能梦境大概就是如此吧,我偶尔梦到父母的时候他们也从来不跟我说话。” 而且这么多年,总共梦到那么几次,梦里还次次都是他们当年出车祸时被打开车碾压的血肉模糊的情景。 陆清越抹了下眼泪,在他怀里翻了个身,趴在床面上用手撑着下巴,非常认真地问:“真的吗?” 顾谨言淡淡地“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陆清越听完心里的难受稍微好了一点点,手肘支了一会儿便有些麻了,她偏头枕在男人的胳膊上,轻声道:“你母亲一定是个非常漂亮的人吧?” 顾谨言微微侧头:“你怎么知道?” 陆清越抬起指尖摸了摸他英俊的侧脸:“儿子肖母,看你的长相就知道了。” 被人夸赞长得好看这件事顾谨言从小听到大早已经习惯了,但是此时听到怀里的女孩儿这么说,一双眼睛还盯着他看,俊脸竟然微微染起了一点薄红:“家里人的确都说我长得像我母亲,但是她性格可比我好多了,特别温柔。” 陆清越望着男人好看的侧脸,柔声问:“那你小时候,你母亲一定对你特别好,特别疼你吧?” “是的,我母亲对我特别好。” 顾谨言说着,目光逐渐变得渺茫起来,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我听奶奶说,那时候大多数豪门家的孩子都是由专门的保姆照顾,只有我母亲从不假手于人,从我出生起就坚持自己带我,说话,走路,都是她亲自教我的,她做菜也很好吃,我最喜欢的就是她做的鲈鱼羹……” 陆清越听到这里,轻声道:“好羡慕你啊,能跟你母亲拥有这么多美好的回忆,不像我,只能从别人那里了解自己的母亲。” 感觉到她的情绪又低落下去,顾谨言将她往怀里搂了搂,改变了这个沉重的话题:“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要继续往前看,告诉我,你有什么愿望吗?” 陆清越想说,她的愿望就是早日救爸爸出来,但是又怕他以为自己是因为这个目的才照顾他。 虽然的确有几分讨好的成分在里面,但她心里也的的确确是心甘情愿照顾他的,可若是此时就提及救爸爸的事,只怕会弄巧成拙。 于是她抿了抿唇,低声道:“我想妈妈了,想去看看她。” “好,明天我就陪你去。” 陆清越一听立刻摇头:“不急,你的身体现在还没有回复,等你出院之后再去就行。” 顾谨言望着女孩儿眼里关切的神情,点头答应:“好。” 两天之后,顾谨言终于被批准出院了,陆清越去替他办理了出院手续。 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顾钰已经等候在台阶下。 男人直接上了驾驶座,陆清越跟着上了副驾驶,心里有点纳闷为什么顾钰都来了还要自己开车。 车子开出一段路,陆清越指着前面的道“顾先生,你在前面的地铁站放我下来就行,已经八点了,别耽误了你的早会,我自己坐车去单位。” 然后就听见顾谨言淡声道:“先去墓地看你的妈妈。” 陆清越闻言愣了愣,没想到顾谨言还记得那天晚上说的话,她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早就忘了。 “可是你已经好几天没去集团了,肯定有很多工作要做,我下了班自己去就行了,没关系的。” 顾谨言侧眸朝她看了一眼,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眸光是柔和的:“你为何总是这么懂事?” 陆清越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垂下眼睫小声道:“我知道你忙。” “再忙也不差这半天。” 陆清越听到他这么说,立刻又跟领导请了半天假。 到了山脚下,陆清越才知道原来顾谨言一早就让人准备了祭祀用的菊花和物品,这个男人细心起来真是让人很难不感动。 陆清越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顾谨言就在山下等了她一个多小时,而且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耐,回去的时候也是先将她送去单位然后才驱车回了顾氏集团。 陆清越知道时间对于他这样一份合同就是几千万上亿的人来说每一分钟都十分宝贵,可是他却愿意花费三四小时陪她来看妈妈,心里很感动,还有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酸酸的软软的又很甜。 于是便在心里琢磨着,要给他准备一份惊喜…… 第91章 为他洗手做羹汤 下班之后,陆清越超市买了好几条鲈鱼,又去酒行忍着肉疼,买了两瓶好酒,然后打车去了大学附近的烹饪培训班,找到以前教她做菜的老师傅请教鲈鱼羹的做法。 老师傅喜欢好酒,见到礼物自然教得尽心,陆清越跟着师傅反复练了好几遍,才拎着剩下的一条鲈鱼来到顾谨言的别墅。 将鱼收拾好,便给顾谨言发了条信息,说自己做了菜等他回来一起吃晚饭。 顾谨言用他一贯惜字如金的风格给她回了一个字:“好。” 陆清越按照老师傅教的方法做了鲈鱼羹,又做了两道养胃的菜,等她忙完,刚好已经到了男人下班的时间。 可是陆清越坐在餐桌边等了半个多小时,直到桌上的菜都凉了,也没见男人回来。 她抿唇用手指点着手机屏幕,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找出顾谨言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响到快要自动挂断那边才接听,她柔声问:“顾先生,你是加班了吗?” 问完她才听出来,那边的环境很吵,根本不像是在公司,嘈杂的说话声中,似乎还有推杯换盏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问道:“你在外面喝酒吗?” “临时有个应酬,忘记告诉你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寻常而自然,就像是一个在外面应酬的丈夫在跟家里的妻子解释:“你自己先吃饭,我这边可能会很晚,不用等我了。” 陆清越望着那道已经一点点凉透的鲈鱼羹,语气依旧温柔:“好,那你不要喝酒,不然又该胃疼了。” 顾谨言挂断电话,目光却一直淡淡地落在手机屏幕上,脑海里浮现出女孩儿小心翼翼叮嘱他的样子。 包厢里浓烈的酒味和烟味混杂的味道让他微微皱眉,若不是今天做东的人跟他过世的父亲曾经有点交情,他根本不会来。 对方看他皱着眉心似有些不悦,立刻端着酒杯坐到他旁边,笑容谄媚地道:“贤侄,这里有不少干净的小姑娘,要不要伯父找两个漂亮的陪陪你?你若是喜欢哪个网红小明星,我也能马上给你找来。” 顾谨言眉宇间的不悦顿时变成了厌恶,嘴里自称着长辈,却当着他这个晚辈拉皮条,早知道是这样乌烟瘴气的局他根本不会来。 唇畔勾勒出一点凉薄的笑意:“不必,忽然想起还有点事,先告辞了。” 说完也不去看对方脸上僵住的表情,便起身往门口走去。 对方在他走出包厢之后追上来,气喘吁吁地将他拦住:“谨言,怎么说走就走了,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你不高兴了?这样,下周我在帝豪组了个酒会,到时候你一定要来。” 顾谨言温淡的看了他一眼,用同样温淡的语气道:“方总,以后你的局,都不用再邀请我了。” - 顾谨言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过了八点,初冬的夜晚来得早,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以前没跟陆清越在一起的时候,晚上回来别墅里跟外面的夜色一样安静漆黑,但是今天,一楼的客厅里亮着暖黄的灯光,给人一种家里有人在等他的感觉。 进门之后,他一眼就看到了缩在沙发里睡着的女孩儿,下意识放轻了关门的动作,然后径直走到饮水机跟前接了杯水,小口地润着在会所包厢里被烟味呛得发干的嗓子。 目光不经意一瞥,喝水的动作不禁一顿,视线在那碗鲈鱼羹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然后才发现桌上摆着的菜整整齐齐像是一口没动,两幅餐具也是干干净净的。 他转过身朝沙发上那团小小的身影看了几秒,然后将菜端起一盘盘放进微波炉加热。 将菜全部热好,才走到沙发边俯身碰了碰还在睡着的人:“起来吃饭。” 陆清越迷迷糊糊听到男人的声音,努力撑起沉重的眼皮,出声的时候才发觉嗓子又干又疼:“顾先生,你回来了。” 男人听出她声音有点不对,微微蹙眉:“你嗓子怎么哑了?着凉了?” 陆清越起身的时候感觉太阳穴有些胀痛,但还是笑着道:“没有,可能是吹空调吹的。你吃饭了吗?” 男人幽深的目光越发幽深起来,眸底敛着某种柔和的情绪:“还没有。” 坐了一个多小时他只喝了半杯水。 “那我去给你热菜……” 没等她把话说完,男人便俯身将她抱了起来,径直走到餐桌跟前把她放在椅子上,将筷子递给她:“我已经热好了,吃饭吧。” 陆清越看着桌上热腾腾的菜和已经盛好的米饭,眼睛微微睁大:“你什么时候热的,我居然都没发觉。” 刚才睡得实在太沉了。 顾谨言没多说什么,只是道:“吃吧,吃完早点休息。” 才八点多就躺沙发上睡着了,肯定是在医院照顾他的这几天累得太过疲倦。 陆清越低头看着满满的一小碗米饭,心里有点忧愁,不知道是饿过劲儿了还是不舒服,这会儿她一点食欲都没有。 但还是低头拿起了筷子。 吃了几口,吃饭时从不说话的男人破天荒地开了口:“鲈鱼羹你以前就会做吗?” 陆清越实话实说:“不是,新学的,所以味道不一定正宗。” “已经很好了。” 跟他母亲做的有六七分像。 之后两人便没再说话了,吃过饭,顾谨言没让她收拾碗筷,直接抱她上楼。 进了卧室,他反脚将门踢上,然后便将她压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这个晚上,男人格外的温柔,一遍一遍像是无法餍足般翻来覆去的要着她。 陆清越时而清醒的时候望着男人英俊的脸庞,有点怀疑自己给他炖的不是鲈鱼羹,而是一锅椿药。 “不要了……你的身体刚刚恢复……这样不行……” 话语被折磨得支离破碎,丝毫没能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越劝越勇。 最后她彻底没了力气,任由自己跟他一起沉沦。 在失去意识之前,迷迷糊糊地听见他一遍遍在耳边呢喃:“清清……谢谢你……谢谢……” 第92章 因为那是他的孩子,我才想生下来 陆清越这一晚睡得极其不安稳,一会儿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条鱼被架在火上炙烤,一会儿又梦见自己掉进了冰窟冻得浑身打颤,一会儿又梦见自己的手被一条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狗咬得血肉模糊……然后便在一阵针扎似的疼痛里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的时候她脑子还有些不清醒,看着周围一片茫茫的白色以为自己还在梦中,直到手心里再次传来剧烈的疼痛才彻底清醒过来,忍不住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便看见熟悉的男人身影快步走到了她的旁边:“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她有些茫然地望着站在自己跟前的男人:“顾先生,我怎么了?为什么会在医院?” 男人一听她这话眸色顿时沉了沉:“你手上的烫伤发炎引起了高热昏迷。皮肤破损还去碰鱼,你到底有没有常识?而且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说?” 昨晚他听到她声音不对的时候她应该就已经有点发烧了,但是她却谎称吹空调吹的,他当时没有多想,还压着她折腾了半宿,等睡到后半夜发现她起了高热的时候,人已经烧得昏迷了。 陆清越咬了咬唇,垂下眼睫:“对不起,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顾谨言看着她的模样心里没来由的涌起一股恼火:“陆清越,你知不知道,我昨晚若是睡得再沉点,你今天早上就已经被烧成傻了?” 听到男人这样连名带姓地叫她,陆清越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心里有点内疚,但更多的是欢喜。 内疚的是原本打算好好给他做顿饭,结果却连累他大半夜折腾起来送她上医院。 欢喜是因为他这样生气证明心里关心她。 她伸手扯了扯男人的衣袖,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他,脸蛋儿红红的道:“我都这样了,头还晕着,你若是再骂我,我可就哭了。” 顾谨言微微怔了怔。 在一起快两个月,她还是第一次跟他撒娇,感觉竟意外的……不错。 尤其是那双小动物一样的无辜眼神,湿漉漉地望着你的时候,仿佛再多的火气都能给你浇灭。 但开口还是凶巴巴的:“我看你就是照顾我两天觉得冤枉,变着法地想讨回来。” 陆清越闻言眼睛顿时弯了弯:“能被顾先生照顾,我真是三生有幸死而无憾了。” “胡言乱语。” 脸上虽然还冰着,嘴上却还是问了句:“想吃什么,我让顾钰去买。” 陆清越见他语气有所缓和,便用手肘支着床面想坐起来,刚起到一半,后背便被一只男人大手托住,将她扶了起来。 她看着抿唇给她身后放枕头的男人,笑着道:“顾先生,谢谢你。我已经没事了,咱们一起出去吃早餐吧。” 男人淡淡睨她一眼:“刚刚不是还说头晕?” 她眼里流出一抹狡黠的笑:“看你消气我立刻就不晕了。” 顾谨言像是被气笑,长指在她的脸颊上捏了捏:“现在不怕我了是吧?” 陆清越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回答:“怕,我特别怕你生气,气坏身体,还怕你喝酒喝坏身体,还怕……” “行了,既然不晕了,就起来洗漱一下出去吃饭。” 男人说完就转过身,微微勾起了薄唇。 医生说不需要住院,只要口服一些抗生素,然后按时来医院换药就行,所以吃过早饭之后陆清越便回单位上班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对方称自己是她爸爸的律师,还说他爸爸的案子会尽快重新审理。 那个律师的名字在凉城的律师界称得上是有名的大状师,所以她觉得不太真实,于是小心翼翼地问:“我能不能问一下,是谁请的您做我爸爸的辩护律师?” 像这种有名的大状师可不是有钱就能请得到的。 对方的回答如她所料:“委托人是顾钰先生。” 顾钰代表的就是顾谨言。 由顾谨言出面,那爸爸肯定很快就能洗脱罪名出来了,因为在凉城,只要顾谨言肯插手,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 她一时间喜极而泣,边掉眼泪边找出顾谨言的电话号码,想要打电话过去好好感谢他,但是还没等拨出去,沈观良忽然来了店里。 自从上次医院一别,他们一直都没有联系,因为顾谨言住院的事,上次那个电话乌龙,她一直没机会解释一下。 但是想起那天被他看见顾谨言吻她,陆清越脸上还是忍不住有些尴尬,笑容有些不自然的道:“阿良,你怎么来了?” 沈观良没有回答她的话,直接问她:“顾谨言是不是威胁你了?” 陆清越知道他肯定会问,脸上的情绪没有什么起伏,平静的道:“没有,他没有威胁我。” 沈观良却不信,他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清清,你别怕,实话告诉我。如果顾谨言欺负了,我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陆清越一听立刻摇头:“没有,阿良,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他没有威胁我也没有欺负我,我已经跟他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我生日那天晚上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是因为我喝醉了,把你当成了小哲,所以你别要多想。” 但是沈观良却像是认定了她是被逼迫的一样:“清清,他是不是利用你父亲逼你跟他在一起的?我说过一定会保护你,我下午就去找他,绝对不会让你受他的威胁和逼迫的。” 陆清越闻言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她跟顾谨言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下来,而且他已经出手替她救爸爸了,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再节外生枝惹他不快。 于是语气急切地道:“我跟他在一起是因为我爱他,我很早就已经爱上他了。” 沈观良盯着她:“我不信,清清,你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如果我不爱他,我怎么会留下他的孩子?因为那是他的孩子,我才想生下来。” 陆清越说这些话的时候并不知道,顾谨言此时此刻就站在她办公室的门外。 第93章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或者谨言 沈观良听完陆清越的话半晌没有说话,直到看见门外闪过的那道身影,清朗的眉目间才闪过一抹淡淡的嘲弄,随即笑了笑:“清清,你放心,总有一天,他能为你做的事,我也全部能为你做到。” 虽然不想承认,但说到底还是自己不够强大,如果他当时替陆清哲交手术费的那一百万不是挪用公款而是自己的钱,如果沈家那个老女人没有那般逼迫他,她也不会为了救他跟了顾谨言。 陆清越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情绪已经完全平复下来:“阿良,你什么都不需要为我做,我现在过得很好,倒是你,赶紧把腿医好吧,这样才能对付那些要害你的豺狼虎豹。” 沈家主母简直把沈观良当成眼中钉,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沈观良眼底终于浮出一点笑意:“我就知道,你是关心我的。” 陆清越有些无奈:“你是我的朋友,我当然会关心你。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因为我,去惹不必要的麻烦,好好的坐稳沈氏的继承人,到时候就没人敢再加害你了。” 为了帮她,他糊里糊涂地成了二婚,后来又差点被沈家主母送进监狱,她不想欠他更多了。 但是沈观良却明显误会了她的意思,清润的眼底闪过一抹希冀的光亮:“好,我都听你的,我会治好双腿,也一定会牢牢将沈氏握在手里,到时候我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他会风风光光的将她娶进沈家,然后用往后余生好好地爱她护她,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她,让她不用再为任何事去求任何人。 陆清越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注意力完全落在了桌上嗡嗡震动的手机屏幕,一边点头一边道:“好,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沈观良的眼睛再次亮了一下:“为了你这句话,我也一定会加倍努力,那你忙吧,我先走了。” 陆清越将已经响到自动挂断的手机放到办公桌上:“那我送你。” “不用,我又不是外人,还送什么,而且林叔就在外面。” 沈观良说完便推着轮椅往门口去。 陆清越看了看再次震动起来的手机,只好道:“那好吧,你自己小心。” 等沈观良离开办公室,陆清越便立刻接起了电话:“顾先生,不好意思,我刚才有事在忙。” 那端的男人语气听不出喜怒,语气似是漫不经心:“工作有这么忙?” 陆清越顿了下,只犹豫了一下便决定实话实说:“不是工作的事,是沈观良来我这里了,我便跟他解释了一下我生日那天晚上电话乌龙的事,毕竟给人造成误会就不好了。” 顾谨言闻言唇角不觉地勾了勾,并未对她的话做出任何评价,转而道:“你收拾一下,一会儿我带你去换药。” 陆清越听完愣了愣,随即立即蹙起了细眉:“你来我单位了?已经到了吗?” 那岂不是要跟沈观良撞上了? 万一沈观良对顾谨言出言不逊说点什么…… 想到这里,她手心顿时冒出一层冷汗。 然后便听见男人道:“十分钟后出来就行。” 陆清越这才松了口气,十分钟的时间足够沈观良离开了。 “好,那我换好衣服就出去门口等你。” 挂断电话之后便拿起衣服径直去了换衣间,没看见外面已经狭路相逢的两个男人。 沈观良看着靠在车身上慢条斯理收起电话的男人,收起眼底的那抹戾气,俊朗的脸上挂着点笑,主动开口道:“顾总,好久不见。” 顾谨言姿势没动,就那么慵懒地靠在车身上,薄唇吐出清白的烟雾,低沉嗓音散在初冬的冷风里:“的确是没什么机会见。” 俗话说人以群分,身份地位相差悬殊的人,接触的圈子不同,若非存在亲友关系,是不可能有机会见面的。 沈观良自然听得出对方话语里凉凉的轻蔑和嘲讽,也不恼,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咱们见面的机会就会很多的,告辞。” 沈氏集团虽然不及顾氏财大气粗,但在凉城的名头也是数得着的,等他坐上集团总裁的位置,自然就有资本跟顾谨言对抗。 顾谨言长指弹了下烟灰,火星碎裂在冰凉的北风里,他凉凉地笑了笑:“不送。” 陆清越出来的时候便看见男人长身玉立的站在车边,黑色风衣敞着前襟被呼呼地被风吹得鼓起,衣摆在小腿边打着旋,比电影里的男星还帅气。 她小跑着到他跟前,小手抓着他的衣襟拢了拢:“怎么不在车里等,外面风这么冷,吹得胃疼了怎么办?” 语气中透着连她自己都没发觉的熟稔和自然,还透着一点怪嗔的味道。 顾谨言想起之前在她办公室门外听到的那番话,抬起手臂堪堪将她圈在怀里,脸上的笑很是有些愉悦:“你这是关心我呢,还是管束我呢?” 陆清越闻言微微怔了一下,随即有些懊恼地低下脑袋:“我哪敢管束你呢,我就是怕你又胃疼一着急说话时就欠了考虑,顾先生你别介意。” 男人低眸瞧着她,拇指轻轻摸了摸她被风吹得微凉的脸颊,清悦的嗓音浸在风里显得格外低沉:“不介意。” 不但不介意,而且还挺喜欢。 说着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上车,自己穿得这么少,还说别人。” 陆清越身上只穿了一身运动装,风一吹就透的那种。因为以前的衣服都在姚慧芳那里,这段时间又太忙,她没空回去取,买新的又觉得浪费钱,所以现在家里只有秋装。 上了车,顾谨言直接将暖风开到最大,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像是随口道:“今天下班有什么安排吗?” “打算去看看小哲,其他没什么安排,顾先生有事吗?” 顾谨言淡淡瞥了她一眼:“以后没有外人的时候不用张口闭口顾先生。” 陆清越表情顿了顿,抿唇沉默了几秒,低声问:“不叫顾先生,那我叫你什么?顾总?” 男人淡淡瞥了她一眼:“你是我的员工吗?” 陆清越:“……不是。” 接着果然听见男人道:“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或者谨言。” 陆清越:“……” 第94章 粉色泡泡冒了出来 听到男人的话陆清越心跳莫名的咚咚快了好几拍。 让她连名带姓的直呼他大名,她自然是不敢的,但若是让她叫这种过于亲昵的称呼,她还真有点不习惯,也有点小不好意思。 不过心里却像是被注入了一股起泡酒,咕嘟咕嘟地冒着粉色的泡泡,甜丝丝的。 两人先去医院给手换了药,然后顾谨言带她去怡园吃午餐。 等菜的时候陆清越才想起之前在车上没说完的话,问道:“顾先生,你之前问我下午有什么安排,是有什么事吗?” 顾谨言瞧了眼她身上半新不旧的单薄的秋装:“换季了,下午让顾钰陪你去商场买点衣服,顺便给你弟弟也买几套。” 陆清越没想到他居然会关心这种小事,腼腆地笑了笑:“不用,姚慧芳那里有我不少衣服,我抽空去取回来就行了。” 顾谨言瞧了她一眼,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让你买就去买,给你的卡是摆设吗?” 陆清越睁大眼睛望着男人冷峻的模样,心里的粉红泡泡又冒了出来,这妥妥的霸总气势真的是好迷人。 “好,我下午就去买,但是就不麻烦顾特助了,我自己打车去就行。” 顾钰作为顾谨言的特别助理,那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在凉城不少人都认识,别到时候再弄出点什么绯闻出来就不好了。 这时候菜上来了,顾谨言便没再说什么,两个人开始安静用餐。 但是吃到一半的时候,顾谨言搁在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他看了眼屏幕,然后放下筷子接了起来。 陆清越看见屏幕上是顾钰的名字,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顾谨言朝她看了一眼,仿佛内容跟她有关。 夹菜的动作不由得也慢了下来,果然,片刻之后,顾谨言挂断电话之后便看着她说:“监狱那边传来消息,说姚慧芳今天去找你父亲想要协议离婚。” 陆清越闻言皱了皱细眉,抿唇将手里的筷子放下:“顾先生,那你知道姚慧芳为什么忽然要跟我爸离婚吗?” 顾谨言嗓音淡淡地给出回答,很耐心地说了长长的一句话:“听说是又找了个挺有钱的老头,她的股票不是都被套牢了么,估计是想借那个老头翻身。” 陆清越闻言顿时冷嗤一声,一向柔和的眼睛里泛起一股冷冷的恨意:“她卷走了我爸所有的财产,又将我爸陷害入狱,现在找好下家了就想将我爸一脚踢开?没那么便宜的事。” 顾谨言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嗓音低沉清润,语气没什么起伏的道:“想怎么做,你吩咐顾钰便是。” 陆清越听完眼里的冷意顿时化成惊讶,完全没想到男人会说出这般纵容的话来。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坐在对面的男人:“顾先生,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顾谨言慢条斯理拿起筷子,目光落在菜盘上:“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吃过饭,顾谨言开车将她送回单位,在她下车时问道:“真不用顾钰陪你去?” 陆清越心情太好,不由得调皮了一下:“真不用,万一被人误会把顾钰传成我的绯闻男友,你一生气再把人家给炒鱿鱼我的责任可就大了。” 顾谨言鲜少见到她如此调皮的模样,就像个狡黠的小精灵一样,可爱又顽皮,却偏偏叫人生不起气来。 但还是冰着俊脸问:“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小气?” 陆清越见状忙凑过去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下,笑眯眯地道:“怎么会?你在我眼里就是天神下凡,君子如玉,青松如翠,高岭之花……唔!” 男人直接用一记深吻打断了她的话,直到陆清越被吻得气喘吁吁面颊绯红才放开她,薄唇噙笑地丢出四个字:“油嘴滑舌?” 明明非常正常的一个四字词语,陆清越却听得面红耳赤,逃也似的下了车。 车子就停在店门对面,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同事们看见,陆清越边走边想,以后可不能随随便便惹他了。 回到办公室便收到了他的信息:“拣好的买,周末带你去个酒会。” 陆清越对着那条信息愣了足足有一分多钟,又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相信自己没有眼花。 他居然要带着她出席酒会,是要公开他们的关系吗? 下班之前,陆清越特意给何晚晚打了个电话,想让她跟自己一起去买给点参考意见,毕竟何晚晚是真名媛,对上流社会的穿着打扮更懂。 以前她的衣服都是姚慧芳买什么她就穿什么,最近这段时间她自己买了几件基本都是地摊货,但是若跟顾谨言出席酒会,就必须得买套好的,否则会给他丢脸。 可惜何晚晚有事不能陪她去,把一个商场的地址用微信发给了她。 下班之后走出店门刚要去路边打车,便看见顾钰从停在路边的黑色迈巴赫里下来:“陆小姐,顾总让我送您去商场。” “……” 不是说好了不用顾钰陪着的吗? 但是人家都已经来了,她也不好再折人面子让人回去,只好上了车,报出了晚晚说的那个商场的地址。 顾钰听完似有些意外地挑眉,之前顾总还说怕陆小姐舍不得花钱跑去平价商场,特意吩咐他将她送到高级商场门口。 可是人家要去的根本就是最高级的奢侈品商场…… 十分钟后,顾钰将车子停在卓雅大厦楼下,这里汇集了全世界的大牌女装。 他问:“陆小姐,我在这里等您,还是您逛完了再给我打电话?” 陆清越下了车,对顾钰道:“我自己慢慢逛,你去忙你的吧,等我逛完你也该下班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顾钰微笑点头,目视陆小姐进了感应大门,才启动车子回公司复命。 顾氏集团大厦顶层,顾钰敲响总裁办的门。 那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铁灰色的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一手握着签字笔,眉宇微蹙地看着手里的文件。 顾钰如实汇报情况。 顾谨言冷硬滑动的笔尖一顿,视线扫过腕表:“她说逛到你下班?” 现在三点不到,那就是打算逛两个小时。 修长手指点了点桌面:“我五点有个临时会议,你按时下班,去接她。” “顾总,您加班我怎么能提前下班呢?” 顾谨言淡淡撩起眼皮:“接人也是你工作的一部分。” 顾钰:“……明白。” 另一边,陆清越独自走进富丽堂皇连玻璃都能亮死人的高级奢侈品商场,结果还没等看清琳琅满目的漂亮衣裳,就冤家路窄地遇上了一个不速之客…… 第95章 偶遇前继母,还当我是软包子吗? 陆清越走进商场,脚下一百多块的运动鞋无声踩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 晚晚推荐的这个商场可真是够高级,从一层到八层全是世界顶级大牌女装女鞋,女士腕表,女士珠宝皮包等各种奢侈品,随随便便拿出一样都贵得令人咂舌。 这就是个专门供贵妇名媛烧钱的地方。 但是那个男人发话了,至少礼服得买一件,不然跟他一起参加酒会被人笑话了他肯定要生气。 陆清越没来过这种地方,在服务台拿了楼层介绍的小册子,径直上了晚礼服的那个楼层。 但是品牌太多了,她看得眼花缭乱,只好再次打电话向何晚晚求救:“晚晚,这里的衣服太贵了,而且品牌太多我选择困难症都犯了,你给我推荐个性价比高点的品牌呗。” 性价比高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价格相对便宜又看好的那种。 毕竟晚礼服这种衣服平时也不会穿,他带她去一次酒会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下一次,所以也不用买那些顶尖贵死人的大牌,打算买个中高档的就行。 何晚晚那边有呼呼的风声,气喘吁吁的应该在爬山:“清清,之前忘跟你说了,我有那家商场的贵宾卡,你尽管挑好的选,到时候你报上我的名字随便哪个品牌都能打三折,你现在也是个小领导了,又是第一次参加年会咱们不能被人给比下去。” 之前何晚晚问她买礼服干什么,她没法说要跟顾谨言一起参加酒会,刚好公司的年会也快到了,于是便顺嘴扯了这个理由出来。 但是何晚晚的话让她有点吃惊:“就算钻石卡也打不了打三折吧?晚晚你不是开玩笑吧?” 她们店里的员工内部价顶多也只能打六折,三折岂不是等于赔钱一样? “我那不是普通的贵宾卡,那家商场的老板是我哥发小,所以我在那儿买东西基本都是出厂价,你就放心买吧。我这边风太大了就不跟你多说了。” 挂断电话,陆清越便安心的逛了起来,三折优惠,简直有点不可思议,可惜没有男装,不然可以在这里给小哲也买一套。 富丽雅致的高级商场,来购物的自然都是高级名媛,有钱贵妇,个个都是浑身大牌,珠光宝气气质出众。 而陆清越身上穿的却是半新不旧的运动装,还是地摊上买来的那种,袖口已经起了不少小球球,行走在那些名媛贵妇中间,简直就是个异类。 若是搁在从前,面对周围扫过来的轻蔑清冷的目光,她肯定会觉得自卑,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她早已经想明白了,日子是过给自己的,至于别人怎么看跟她有什么关系。 陆清越目光扫视了一圈,然后径直朝一家名为ac的专柜走过去,这家的礼服风格清新款式大方很合她的心意。 但是她走进去后,好几个导购小姐都闲着,却没有一个来接待她。 陆清越心想这些大商场的员工跟她们名人高定的员工比起来素质可是差远了。 不过她买的是衣服,没打算计较那些,没人介绍就自己看,反正她也是搞服装的,说不定那些人还没有她专业。 陆清越很快看中了一身白色的礼服,简简单单的款式,既不露肩也不露背,也没有过多的装饰,看着特别纯美。 于是便叫导购小姐帮忙拿下来。 结果导购小姐看了她一眼,便态度十分冷淡地道:“这件礼服六万八,不能打折,像我们这种高端专柜是不能像地摊上那样随随便便就给顾客试穿的,尤其是这种浅色的,试过之后会有痕迹就不能再卖了,所以你想好了再决定要不要试穿。” 就差没直接告诉她“这衣服很贵一看你就买不起就不要试了”。 陆清越不屑跟她生气,也不想跟她多费口舌,只是面色淡淡的点了下头:“说完了么,说完了就给我拿衣服吧。” 姚慧芳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旁边跟着两个跟她年龄相仿的中年贵妇,其中有一个就是当初在爱马仕诬陷她偷钻戒的那个。 店长见到来人立刻笑脸如花地迎过去:“陆夫人,您来啦,我们店里刚到了新款,要不要给你女儿选一件?” 姚慧芳没接店长的话,只淡淡点了下头,便迈着步子走到了陆清越的跟前,表情话语都极尽嘲讽:“真是天道不公啊,这种抢自己亲姐姐未婚夫的小三居然也配到这种高级场所来消费了。” 陆清越无视掉周围投过来的异样目光和窃窃的低语声,沉静淡然地笑了笑:“姚女士说笑了,我只有一个亲弟弟并没有什么亲姐姐。还有,我听说你不是已经找了个有钱老头要跟我爸离婚了么,还顶着陆太太的名头干什么?还有你那个女儿,她根本就不是你跟我爸生的,赶紧改回她亲爸的姓吧,别玷污了我们陆家的姓氏?” 面对女孩儿突如其来的伶牙俐齿,姚慧芳脸色蓦地一僵:“你胡说八道什么?” 陆清越身形站得笔直,唇角有淡淡的笑容,一双眼睛冷冷清清地看着姚慧芳一向沉稳淡然的面目出现裂纹。 她一字一句清晰吐出,语调温凉淡静:“你说我胡说,指的是你婚内出轨还是说陆清菡不是我爸亲生的事?若是前者,去监狱找监狱长一问便知,若是后者,去医院做个亲子鉴定便解决了。” 姚慧芳整个人生生僵住,半晌才从齿缝挤出几个字:“陆清越,你是仗着顾谨言在背后给你撑腰吗?” 陆清越将衣服放下,双手缓缓环抱在胸前,干净的脸庞始终挂着点微笑,只是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做了那么多恶事,我不用仗着任何人,老天自然不会放过你。你现在的股票不是已经赔得所剩无几了么,我就等着看你身无分文沿街要饭的那一天。” 她声音不大,天生偏软的音色仿佛还带了那么点笑意。 陆清越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看着姚慧芳,这个心思恶毒祸害了整个陆家的女人,此刻面色青白交错,双目瞠直,表情在陆清越看来,非常的精彩。 第96章 今天逛街逛得还开心? 姚慧芳有些掩饰不住脸上的难堪,她赔钱的事基本没有几个人知道,来的路上还跟旁边这两个富太太商量合伙做生意的事,结果现在却一下被这个死丫头给揭了老底。 但毕竟是活了五十来年,短暂的怔愣之后便缓缓地红了眼眶。 她盯着站在面前看来已经跟从前脱胎换骨了一般的女孩儿,眼睛一眨泪珠落下来:“真是令人伤心,我精心教养了二十年的孩子居然会对我说出这般恶毒的话来。就算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就算菡菡不是你的亲姐姐,好歹共同生活了二十年,你也不该抢了她的未婚夫,还借着对方的势来打压我。” 她说着抹了一把泪:“你爸爸自己犯了法又不是我逼他的,你何苦将事情都怪到我身上来报复我?” 三两句话就能颠倒黑白把错处全都推到了她的身上,这个女人真是比恐怖片里的鬼都可怕。 陆清越脸上没有一丁点动容,她看着对方那张虚伪至极的面孔,慢慢敛起笑意,不过声音依然平静悠扬:“姚女士不必演这种搏同情的戏码了,我不吃这一套,我今天就明明白白告诉你,想离婚,除非你把从我爸那里卷走的钱全部吐出来,否则,你就等着你那些股票彻底赔光债台高筑吧。” 姚慧芳脸色顿时一变,被戳破后的难堪和恼羞成怒相互交错着。 不过很快就生生压住了脸上破碎不堪的表情,目光阴毒地盯着她:“一个黄毛丫头,你尽管在嘴皮子上过瘾,逞一时的口舌之快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很快就会让你知道。” 说完就转身快步朝电梯的方向走了过去。 跟姚慧芳同来的两个富太太面面相觑了一眼,也转身走了。 围观的路人很快散去,之前对她爱答不理的导购立刻热情起来,就连那个店长的态度都变得小心翼翼:“女士,跟这款礼服同来的还有好几个新款,您要不要都试一试?” 她们谁也没想到,这个比灰姑娘还灰的年轻女孩儿,居然跟他们的大老板有关系,而且听起来还关系匪浅的样子。 想起之前对她的冷待,不禁浑身都开始冒冷汗。 陆清越当然也知道,这些店员包括店长定是听到了顾谨言的名字才会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如此殷勤,但她不知道的是,这家商场隶属顾氏集团,顾谨言就是这里的大老板。 虽然之前这些导购慢待了她,但比这严重百倍的冷眼她都经历过了,根本没想去计较这些小事。 毕竟她只想买件衣服而已,没心情去给这些势利小人上思想品德课。 于是并未加以为难,只试了那件礼服,然后便抱了何晚晚的名字和电话号码,果然三折就将衣服买下了。 然后又在另一家女装专柜买了身套裙,顾谨言说她穿这种风格气质好看。 本来还想选双鞋子,她家里的鞋子最贵的不超过两百,跟两万多的礼服完全不配。 但是还没走到卖鞋专区,顾钰就打电话过来说来接她了,已经到了商场门口。 她不好意思耽误人家时间,便直接走出了商场,打算明天下班再买鞋,然后再给小哲买两身衣服。 下午五点,天边漫着暮霭瑰丽的火烧云,陆清越拎着两个手提袋刚上车,便听见顾钰道:“顾总说让我载您去公司。” 去他公司? 陆清越一怔,脸上不是一星半点的惊讶,他的公司全是顾氏的员工,跟带她出席酒会完全不是一个性质。 她抿唇沉默了几秒,才问:“顾先生说让我去公司有什么事吗?” 难道是胃病又犯了? 那应该找何怀晟才对。 “顾总没说。” 意料之内的答案。 那个男人向来心思难测,她琢磨了一路也没琢磨出顾谨言到底让她来干什么。 下车之后,她跟着顾钰乘坐总裁专梯直达顶层。 由顾钰亲自恭敬迎接的人,身份自然不一般,总裁办外面十几位人精似的助理齐齐站起冲她点头问好。 陆清越以前去爸爸的公司也是这种待遇,倒不至于被吓到,但还是有点受宠若惊,毕竟这里可是顾氏集团。 大方优雅的微笑着冲众人点了点头,然后随顾钰去了接待室。 顾钰在门口停住脚步,对她说:“陆小姐,顾总还在开会,预计还有半个小时,您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想喝什么我去给您准备。” 陆清越立刻摆摆手:“不用,你去忙吧。” 笑话,人家可是总裁特助,级别跟副总差不多,她哪好意思使唤他端茶倒水。 半小时很快过去,接待室的门被轻轻敲响,顾钰告诉她:“顾总开完会了,请您去办公室。” “好。” 陆清越提着衣服来到了总裁办,站在门口就看到了落地窗边的那道无比高大挺拔的男人身影。 他在抽烟,一手捏着眉心,从她的角度刚好看见他线条完美的英俊侧脸。 身上穿着黑色的手工衬衫,因为抬臂的动作勾勒出紧绷的肩胛和精瘦的身躯线条,全是硬邦邦的肌肉,蕴含的强悍力量在夜里她都亲身体会过……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陆清越顿时脸颊一阵发烫,心里暗骂自己胡思乱想,咬唇立刻收回目光,抬起小手轻轻敲了敲原本就敞开着的门。 男人随着声音转过身,并未说话,招手让她进去。 陆清越悄悄吐了口气,迈步往里走,反手带上门。 他已经将烟掐灭,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优雅如贵公子的模样,一双眼眸静静深邃地搁在她的脸上。 陆清越走过去在他跟前止步,也没坐下,柔声问:“顾先生,怎么忽然让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男人没回答她,朝她摊开手掌:“过来。” 陆清越用余光看了眼一尘不染的玻璃墙,小脚站在原地没动。 然后便看见他俯身从茶几上拿起了遥控器,下一秒所有玻璃墙皆被徐徐落下的百叶窗遮挡住。 可就是……莫名的更加尴尬了。 遮遮掩掩的,好像他们要在这里干什么似的。 正胡思乱想着,小手冷不丁被一拽,她猝不及防,一下跌进了男人的怀里。 陆清越顿时心跳怦怦地就要往起爬,男人有力的大手却搂住了她的腰,抱着她坐在了他的腿上。 熟悉的清洌气息落在腮边,嗓音慵懒随意:“今天逛街逛得还开心?” 陆清越悄悄看他,见这男人面色如常没什么不对,笑着点了点头:“挺开心的。” 然后便见男人英俊深邃的脸庞朝她正正转过来,眸底隐藏的戾气一点点浮现,低声问她:“被人冷待,受人欺负,你还觉得挺开心?” 陆清越:“……” 第97章 低声叫着她的名字 陆清越被问得微微一怔:“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明明一个人去逛的商场,难道他还派人跟踪她了不成? 指尖蜷缩的小手被温暖的大手握住,男人漆黑深邃的瞳仁里倒映着她小小的影子,他轻启薄唇问她:“受了委屈为何不跟我说?” 陆清越微微垂眼,睫毛轻轻的颤了颤:“这点小事,不值一提。” 这半年来她受过诬陷受过陷害,甚至差点背上人命,今天这点小事真的不算什么了。 而且最后姚慧芳被她反击得灰头土脸地落荒而逃,着实算不上受了委屈。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顾钰在外面道:“顾总,卓雅的总经理带着ac的店长在楼下,说是来给陆小姐赔罪。” “让他们上来。” 陆清越:“……” 她忙从男人的腿上站起来,拽了拽他的衣袖:“顾先生,真的只是非常小的事,不必如此兴师动众,你快告诉顾钰,让她们回去吧。” 顾谨言顺势握住她的小手拉到自己旁边坐下,侧眸望她:“我顾谨言的女人委曲求全,你觉得很给我长脸?” “……”说话凶巴巴,但陆清越却听得心里好甜。 她也望着他,望着他故意板起却不怎么严厉的俊脸,望着那双深邃温暖的眼眸里的流光风华,望着他这般疼惜护短的迷人模样。 怪不得那么多女人对他趋之若鹜,怪不得陆清菡为他痴迷疯狂,原来跟了这样一个男人,是这样美好的感受。 美好的如梦似幻,被他疼着被他护着,不允许他的女人受哪怕指甲盖那么点委屈。 陆清越胸口微微泛热,像是有股甜蜜的暖流在心间静静的流淌,心头的悸动欢喜简直无法言说,好喜欢,好喜欢这样的他。 可是这件事实在太小,不值得他费神动肝火,相比于让他替自己出气,她更在意他眉宇间的疲倦,不想他工作了一天还要为她伤肝动火,生了气再吃晚餐对胃不好。 刚想再劝两句,顾钰却已经将两人带进来了。 女经理脸上带着谦卑的微笑,却也无法掩饰战战兢兢的神情:“顾总,今天下面的人慢待了陆小姐,我特意带着人过来给陆小姐赔罪了。” 接着女店长便连忙将手里拎着的好几个手提袋放到陆清越的面前,然后朝她鞠了个九十度的躬:“抱歉陆小姐,今天都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慢待了您,还望您大人大量能够海涵。这些都是我们品牌今年的新款礼服和鞋子,希望陆小姐能收下,就算给我们机会表达一点歉意。” 陆清越被这阵势闹得有些尴尬,想说:“没有这么严重也不用送东西”,但是余光看到男人深沉冰着的俊脸,就没敢说。 他兴师动众的为她撑腰,她要轻飘飘的就这么算了岂不是打了他的脸? 果然下一秒就见这男人俊眉轻轻一挑,斜斜睥睨二人一眼,淡声道:“看来你们还是没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 两人眼中的神色随着男人的话语明显一惊,然后女经理额头肉眼可见地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顾总,恕属下愚钝,还请您明示。” 属下? 陆清越终于明白顾谨言为何会动这么大的气了,原来这两人竟是他手下的员工? 顾氏集团是出了名的规章制度严明,他眼里自然揉不得一点沙子。 陆清越瞧了眼旁边面沉似水的男人,又看了眼站在面前已经吓得面色苍白的二人,心里轻轻叹了一声,主动替他接过话头,朝两人问道:“如果你们今天没有看到顾总的卡,还会主动来请罪吗?” 顾谨言给她的卡上面有本人的名字,她当时就看到女店长的神色变了。 女经理微微一愣,的确是ac专柜的店长看到了那张带着大老板名字的副卡,跑去跟她汇报了情况说是可能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她才急急忙忙地带人过来主动认错争取坦白从宽的。 若是没有看到那张卡,她作为整个商场的经理,是不可能给任何一个顾客登门道歉的。 陆清越看着两人脸上不断变换的表情,淡声道:“再高级的商场,也是服务行业,也得真心服务于顾客,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顾客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所以无论多高的职位,也得尊重顾客,而不是以貌取人拜高踩低损害企业的声誉。” 她转头瞧了眼旁边眉目清冷的男人:“顾先生,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顾谨言眸底露出几分欣赏之色,微微勾唇:“说得不错。” 然后原本就已经直冒冷汗的两人冷汗又加了一层,原本以为这不起眼的小丫头,顶多就是大老板身边养的一个小玩意儿,但看对方当着大老板的面侃侃而谈的姿态,身份似乎没那么简单。 难不成是未来的总裁夫人? 顾谨言眉目不动,将二人惊恐懊悔的不安神色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语气淡淡像是随口问:“所这样的员工,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置?” 陆清越扭头看向一脸风轻云淡的男人:“……” 又不是她的员工,她有什么权利处置? 然而两个中年女人已经两步走到她的跟前,恳求的姿态就差直接给她下跪了:“陆小姐,从今天开始我们一定以身作则,带领手下所有员工恪守商场员工守则,对每一位顾客做到周到热心尽职尽责,绝对不会再让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求求您,别开除我们,我们家里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不能没有这份工作啊。” 陆清越:“……” 她其实压根也有这个想法,她有自知之明,不会拿着鸡毛当令箭。 但是她看了又看,眼神递了好几遍,也不见旁边的男人出声。 于是只好扯了扯男人的袖口:“顾先生,要不然……” 后面的“就算了吧”四个字还没等说出来,就见男人淡淡撩起眼皮:“心软可不是个好习惯。” 这就是不打算轻饶这两人了。 可是陆清越看着面色惨白已经快哭了的两人,心下实在不忍,咬了咬唇,望着他试着低低唤了声:“谨言……” 第98章 渐渐的甜蜜 陆清越然后便见男人清冷沉静的眉目果然柔和了下来,但眼眸里的情绪依然高深莫测,并未说话。 男人沉默的那几秒的时间对于两个中年女人来说十分的漫长煎熬,就像是等待审判的犯人一般,心里惴惴不安到了极点。 她们从底层做到今天这个位置不容易,若是被开除了,履历上就等于添了一笔黑料,以后都没法在这个行业里混了。 最主要的是,放眼整个凉城,没有任何一家企业会比顾氏给的工资更高了。 就在两人等的快要心脏病发,连陆清越都感觉有点尴尬了的时候,他终于浅浅勾了下唇,开腔道:“今天就给你这个面子,记过查看吧,顾钰带她们去人事部处理。” 那就是不开除了的意思。 两个女人差点喜极而泣,对陆清越感恩戴德差点下跪磕头再三道谢之后,随着顾钰离开了办公室。 待屋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男人抬起修长的大手捏了捏她的耳垂,又捏了捏她软软白白的脸蛋儿,嗓音磁性低沉地笑了:“刚才你叫我什么,再叫一声?” 陆清越顿时小脸一红,垂下眼睫:“顾先生。” 他低头往她耳边凑,声音和气息同时钻进她的耳朵,痒痒的:“替别人求情的时候会撒娇,一转眼就又成了顾先生?” 陆清越被他说得脸蛋儿更红了,脑袋往他胸前藏,低声咕哝道:“我哪里撒娇了?” 接着好几秒没听见他说话,陆清越悄悄抬眼,被他目光逮个正着。 逆光里,男人眸色深邃似海,薄唇亲了亲她干净饱满的小额头,话题便改了方向:“不是让你买好的?ac这种牌子根本配不上你。” 陆清越回答得认真:“这我都觉得太贵了,还好用我朋友的贵宾卡打了折,不然一件衣服六七万穿在身上,会压得我走不动路。” 顾谨言望着女孩儿清澈干净的目光,觉得自己真是捡到了宝贝,别的女人若是跟了有钱男人,恨不得将整个商场搬回家把卡刷爆,这个傻丫头,却时刻惦记着给他省钱。 见他不出声,陆清越自顾继续道:“而且晚礼服那种衣服又不能常穿,虽然你很有钱,但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应该平白浪费,你说对不对?” 嗯,给他讲完道理还得抛给他一个问题。 但这个问题他并不想回答,既然做了他顾谨言的女人,他自然要给他最好的。 但是她这副勤俭持家的小媳妇模样却令他心里软成一片,双臂将她抱起来,让她跨坐在自己的双腿上,陆清越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整个人后仰,条件反射地抓住了他的腰带才勉强稳住身体,反应过来两人是个什么姿势,顿时脸颊发烫心跳加快,立刻就想从他腿上下去,结果一抬头便被他用力稳住。 他一手扣着他的后脑,另一手箍着她不堪一握的细腰,吻得又深又重。 “顾先生……” 陆清越被他这种胡来弄的羞耻:“这是办公室……” 他闻言,反而吻得更加深入彻底,仿佛这种不适当的场合让他更加兴奋一样。 男人真是种奇怪的动物,陆清越默默地想。 直到被吻得气喘吁吁,听到男人也气息不稳,感觉他的大手也开始不老实的时候,陆清越才挣扎着赶紧推开他,声音哑哑地唤他:“谨言,别……” 男人闻言果然很干脆地放开了她,薄唇勾着点满意的笑牵着她的手起身:“饿了,吃饭去。” 好像就是为了听她叫他的名字才这么故意吓唬她。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坏。 但心里却是甜甜的,嘴唇也是热热的,鼻息间都是独属于他的气息,特别好闻的清洌味道。 两人走出办公室,她余光瞧了眼他单手插袋衣冠楚楚的模样,转眼见又恢复成那个清冷疏离的总裁大人了,仿佛刚才在办公室里胡来的人不是他。 两人在一众员工的注目礼中走出集团大楼,黑色宾利已经停在台阶下面,看到顾谨言从顾钰手里接过钥匙,陆清越自动坐进了副驾驶。 黑色宾客缓缓驶离,在汇入马路上车流的时候与一辆白色卡宴擦身而过。 两辆车挨得很近,卡宴车行驶不快,在穿过几米后猛地踩住刹车,引起后面车辆不满的鸣笛声。 宾利车里的男人,修长手指握着方向盘,俊逸五官表情无异,目光不着痕迹的扫了眼车外的后视镜,墨眉微不可察地轻蹙了一下,随即加速,消失在车流中。 陆清菡双手抓紧方向盘,眼睛死死地盯着车外的后视镜,嫉妒和不甘几乎要从那双眼睛里溢出来。 他居然让陆清越来他的公司了? 所以这是要明目张胆地公开了么? 可是为什么?她到底哪里不如那个蠢丫头?顾谨言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一定都是陆清越那个死丫头撺掇的,抢了她的男人还不嫌不够,还要哄谨言对妈妈的风投公司赶尽杀绝,让谨言对她的自杀都无动于衷。 眼里的嫉妒和不甘逐渐转化成浓烈的恨意,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发动车子的时候脸上露出一抹阴毒的笑容。 她不会再坐以待毙,上次她割腕虽然没能挽回谨言的心,但顾老爷子亲自到场了,还当着她和妈妈的面交代顾谨言,无论她犯了什么错,都要念着她当年的救命之恩网开一面。 所以她不会再任由陆清越去勾引顾谨言继续沉迷,她得想办法毁了那个死丫头,有顾老爷子的那句话,就算她毁了陆清越,顾谨言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所以陆清越,你就等着吧。 - 陆清越原本想回别墅自己动手做饭,但男人说要在外面吃,于是两人便在一家清淡的蒸菜馆解决了晚餐。 晚上自然是一番火热缠绵,陆清越心里对顾谨言的感觉发生了变化,那事上也不似从前那般僵硬扭捏,很是热情主动。 然后热情主动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早上起来腰酸腿软,上班都差点迟到。 最令她羞恼的是顾谨言昨晚不知道是过于兴奋还是存心故意,在她的脖子上种了一颗明晃晃的草莓。 那深红的痕迹用粉底都遮不住,最后只好贴了一块创口贴。 虽然有点欲盖弥彰,但总好过招摇过市的尴尬。 身上的酸软一直到下班的时候才终于有所缓解,昨天没给小哲买衣服,于是陆清越打算再去一趟商场。 站在路边拦计程车的时候,一辆面包车忽然停在她的跟前,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迅速从车里窜出来的两个男人拖上了面包车。 第99章 谁这么大的胆子 陆清越没想到大白天的会有人这么大胆子敢当街绑架她,直到被掳到车上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看了看堵在车门口的两个陌生男人,都带着墨镜和鸭舌帽还有口罩,几乎遮住了整张脸,根本看不清长相,但身材都很魁梧。 她定了定神,迅速冷静下来,然后看了眼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试探着问:“你们是什么人?要带我去哪里?” 但是回答她的却是一道熟悉的女人声音:“我亲爱的妹妹,好久不见啊。” 陆清越猛地转过脸,看到坐在副驾驶上朝她看过来的女人:“陆清菡?是你?” 的确,敢光天化日对她下手的,除了姚慧芳和陆清菡,也不会有别人了。 那个女人的狠毒她早已经领教过,上次将她骗到陈家那个疯少爷的别墅的事现在想起来她还心有余悸,不知道这次又要用什么下作的手段来对付她。 她攥了攥满是冷汗的手指,轻嗤一声,尽量嗓音平静的道:“陆清菡,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当街绑架可是犯法的。” 陆清菡闻言咯咯笑了两声:“我只不过想带你一起去参加个商业酒会而已,妹妹这么紧张做什么?你姐姐我是守法公民,怎么可能做违法的事呢。” 带她去参加商业酒会? 陆清越心里蓦地一沉,商业酒会上肯定有记者,到时候若发生点什么无疑就是头条新闻,她几乎一下就想到了陆清菡要对她做什么。 手心里顿时又浸出一层冷汗,脸色也彻底冷了下来:“陆清菡,我警告你最好适可而止,谨言的脾气你应该知道,他现在可是爱我爱得紧,若是知道你对我不利,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陆清菡闻言脸色瞬间就变了,甚至不顾形象地从驾驶座与副驾驶中间的位置爬了过来,对着她抬手就是狠狠一个巴掌:“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叫他的名字?” 陆清越被打得脑袋偏了偏,口腔里顿时弥漫出一股铁锈味,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疼得发麻的脸颊,反手就一个巴掌抽了回去,接着两人便扭打在了一起。 陆清越这段时间身体调养得不错,加上经常骑自行车还经常帮着店里的员工搬货,体力上已经压过陆清菡一筹,很快便将她按在了座椅上。 陆清菡见自己没讨到便宜,满脸恼怒地冲一直坐在车门口冷眼旁观的两个男人道:“你们是死的吗?我花钱雇你们过来是让你们看热闹的?” 没等那两人接话,陆清越就抢先开口道:“识相的话最好别动,你们刚才也听到了,我现在可是顾谨言的女人,你们若是敢碰我一根头发,就准备下半辈子在牢里过吧。相反的,如果你们现在停车放我下去,她给你们多少钱,我加倍给。” 两个刚要起身的男人听到她的话犹豫了几秒,然后又坐了回去。 陆清越微微松了口气,某些时候,顾谨言这三个字还真是挺管用。 陆清菡见状立刻尖声道:“你们别相信她的话,她不过就是顾谨言身边一个见不得光的玩物而已,顾谨言怎么可能会为她出头。现在放她下去她立马就会报警把你们抓起来。咱们现在可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你们把她给我拉开,我给你们三倍酬劳。” 不知是不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两个男人对视一眼,还是起了身:“陆小姐,得罪了。” 说完便一人抓着陆清越的一条胳膊将她架起来按到了旁边的空座上。 经过刚刚一番厮打,陆清菡脸上也挂了彩,她头发凌乱地从座椅上爬起来,眼神死死盯着陆清越脖子上那道深红色的吻痕,心里嫉妒得几乎要发疯了。 咬牙切齿地道:“给她用药。” 陆清越闻言心里顿时一惊,但脸上还是摆出疾言厉色的表情:“我看谁敢!到时候顾谨言不会放过你们……呜——” 陆清菡直接用胶带把她的嘴给封住了。 两个男人看了看陆清越,又看向陆清菡,其中一个道:“陆小姐,之前你并未说她背后的人是顾先生,酬金我们不要了,这笔买卖就此作罢,我们可不想有命赚钱没命花。” 为了几十万得罪顾谨言,他们又不是傻子。 陆清菡冷笑一声:“想半路撂挑子?没可能。你们若是敢停车,我就跟警察说你们是主谋,想绑架她勒索顾谨言,到时候大家就同归于尽。” 其中一个男人顿时怒道:“你这女人是疯了吗?” “我就是疯了,所以你们最好配合我,不然一个疯子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你们不敢动手,就把药给我,我自己来。” 陆清越嘴被封着说不了话,又被左右两个男人按着手臂和肩膀控制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清菡从其中一个男人的口袋里翻出一个黑色的塑封袋,然后从里扯出一条湿毛巾捂到了她的鼻子上。 那毛巾上不知道喷了什么液体,味道极其刺鼻,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但没一会儿,她还是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电话震动的时候顾谨言正在跟一个非常重要的合作伙伴谈合同,基本已经到了马上要签字的环节。 他本来不想接,但顾钰跟了他多年,若非重要的事不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 于是他还是暂停了签署合同,起身到一边接起了电话:“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顾钰语气有些急切:“顾总,刚才有个保镖说看见陆小姐被两个男人带进了这栋别墅,我也去查过监控了,没拍到正脸,但看侧影的确挺像,而且人好像昏迷了,是被背进别墅的。还有就是,陆小姐的电话关机了,打不通,我就叫人查了陆小姐单位门前那段路的监控,她像是被强行带上了一辆面包车。” 顾谨言闻言眉心一蹙:“查到人具体被带去哪里了吗?” “没有,这栋别墅只有外面装了监控,房子里没有。” “那就搜。” 随后,他转身看向正在等着他签合同的男人,英俊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随和儒雅,眼底染满了寒意:“郑总,我的女人被挟持带进了你的别墅,希望你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第100章 顾先生心乱了 郑总满脸错愕:“什么?挟持?这怎么可能,赶紧通知下去,所有人不得离开,给我一寸一寸的查,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要陷害我?” 说完立刻走到顾谨言跟前:“顾总,我发誓这件事跟我没有半点关系,顾氏是我最大的客户,而且咱们合作多年,我觉得一定是有些人看着眼红想故意栽赃陷害我。” 顾谨言抿着薄唇,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郑总,我想听的可不是这些。” “你放心顾总,只要人在我的别墅,我一定把人完好无损地给您找到。那咱们的合同……” “等找到了我的人再说。” 顾谨言说完便转身走出了房间。 郑总看着匆匆消失在门口的男人身影,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自从顾谨言接手顾氏他们就开始合作,他太了解这个男人的脾气,工作从来都放在第一位,除了家里的顾老爷子和老太太,就算天塌下来都不可能让他放下签到一半的合同就走。 而且,这个男人不是前些日子才刚刚发表了跟陆家解除婚约的声明么,这次也不知是哪家的名媛千金入了这位爷的眼。 总之不管是谁,都必须马上把人找出来,看顾谨言焦急的架势,那个女人在顾谨言心里可不是一般的重要,若是在他这里出了事,他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合同吹了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以顾谨言在商场上的作风,只怕日后会麻烦不断。 陆清越是被冷水泼醒的,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眼睛上方是白色的蓬顶和豪华的水晶灯。 这是哪里? 又一股冷水泼到脸上,她被那凉意激得又清醒了几分,眼珠转了转,终于看到了站在自己头顶上方的陆清菡。 “醒了?” 陆清菡低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上带着几分狰狞的笑容:“陆清越,你耍手段抢我的男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落在我的手里会是什么下场?” 陆清越动了动身体,发觉连一丝力气都没有,嗓子也疼得厉害,于是只好保持着躺着的姿势,虚弱无力地用气音问道:“陆清菡,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 陆清菡眼里闪动着几近疯狂的光芒:“我的好妹妹,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这时突然有个人推开门急匆匆地走了进来:“郑总让保镖封锁了别墅,正在一间一间地搜查呢,现在怎么办?” 陆清菡细眉皱起,随后不知道去哪里按动了什么机关,原本完好的墙壁缓缓出现一条缝隙,然后逐渐出现一道门:“先把人拖进密室里去。” 说不清是为什么,陆清越听到两人的对话莫名的松了口气,搜查别墅,是在找她吗? 是顾谨言发现她不见了吗? 顾谨言…… 陆清越在心里默念着那个名字,从未有任何一个时刻,像此刻这般期盼见到他。 只是,这么隐蔽的地方,他能找到她吗? 郑总的人加上顾谨言带来的保镖将整栋别墅很快搜查了一遍,连杂物间都查过了,也没找到人。 顾钰看着面沉似水盯着监控画面的男人,低声问了句:“顾总,陆清菡和她妈妈也在这儿,用把她们带过来问话吗?” 顾谨言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心神居然都乱了,竟然连陆清菡这个关键人物都没想起来。 “好。” 顾钰刚转身离开,郑总便走过来:“顾总,您看我这别墅都搜遍了,连个影子都没找到,今天的酒会宾客比较多,会不会是您的人看错了?” “没有看错。我的女人我认得。” 顾谨言说完转过身:“郑总,姚慧芳母女也是你请来的宾客吗?” 郑总脸上有一瞬茫然:“谁?” 顾谨言微微眯了下眼眸:“就是我的前岳母,和前未婚妻,她们对我的现任女友充满了恨意。” 郑总这次听懂了,立马摇头:“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邀请她们呢?不是,您的意思是,她们也来了?” 顾谨言冷笑一声:“原来郑总的酒会安保措施这么差,进来了什么人居然都没有察觉,看来只有我自己查了。” 郑总听完登时万分恼火,立马将保镖队长叫了过来,怒吼着问责:“我有没有说过今天请的都是身份非常贵重的人让你们加强守卫,你们到底怎么做事的居然连不相干的人也能放进来?” 保镖队长一脸无辜:“老板,我们仔细查验过每一位宾客的邀请函,并且核对过身份证才把人放进来的。” 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一叠东西:“您看,这是今日所有到场宾客的邀请函我都收回来了。” 郑总一把夺过,他总共请了不到二十个人,很快便看到了姚慧芳和陆清菡的名字。 但是他根本没请过这两个人。 能接触到空白邀请函的人…… 顿时脸色一白,心道完了,下一秒立刻吩咐道:“去叫二老板来书房见我。” 等他走出保安室的时候,宴会大厅已经一片哗然,一问才知道是顾钰当着众人的面强行将两个女人拖上了二楼。 他是东道主,众人见到他立刻都围上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郑总这会儿正烦躁不堪,哪有心情解释,便随口说那是两个混进来的女贼,偷了很重要的东西,然后便匆匆上了楼。 此刻姚慧芳母女已经被拖到了一个空房间,看到顾谨言的那一刻,姚慧芳立刻恼怒的质问道:“顾总,你这是什么意思?就算你跟菡菡解除了婚约,年龄上我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这般当众羞辱我?” 顾谨言面色淡淡的看着她:“陆清越在哪儿?” 姚慧芳表情一怔:“什么?” “我问你,陆清越在哪儿?” 姚慧芳像是被气笑:“我怎么知道她在哪儿?” 顾谨言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将视线移到进门就没有开口的陆清菡身上:“那你说,她在哪儿?” 陆清菡心里无比慌乱,事情明明做的天衣无缝,连妈妈都不知道,她不明白为什么顾谨言这么快就知道了。 难道是那两个废物怕被顾谨言报复所以来告密了? 但是她明明看着那两个人离开的…… 不管怎样,只要他找不到陆清越,就不能拿她怎么样。 “谨言,清清已经很久都不跟我们联系了,我们怎么可能知道她在哪里?是清清不见了吗?” 顾谨言看着这张虚伪至极的面孔,刚刚对方眼里那抹慌乱他看得清清楚楚,现在居然还跟他演无辜? 他从沙发上起身,走到陆清菡的跟前,嗓音淡淡的道:“我耐心有限,给你五秒钟,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第101章 有人要作死 陆清菡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浑身都散发着寒意的男人,心底顿时蔓延起无边的恐惧,但是下一秒,那股恐惧便被更浓更深的嫉妒之火湮灭了。 她眼眶通红地望着那张令她魂牵梦萦的俊美脸庞,竟是缓缓笑了:“谨言,就算咱们的婚约已经解除了,好歹我也给你做了两年的未婚妻,就算你不念那两年的感情,也该念着我对你的救命之恩……可是你为了陆清越,不但抛弃了我,还处处为难我和我妈妈,现在又是怎样?就因为她不见了,你就大动干戈地把我和我妈抓过来逼问,若是她死了,你是不是还要杀了我们给她……啊!” 话未说完,脖子就被男人突然伸手掐住,那张令她着迷疯狂的脸庞此刻森然无比,仿佛夺命的阎罗,他一字一顿地说:“没错,她若是有事,你也别想活过今天。” 陆清菡被扼住咽喉,呼吸被阻,双目很快憋得睁圆,脸色从煞白迅速涨成紫红。 “顾谨言,你放手,你是不是疯了?那个死丫头不见了关菡菡什么事?你放开她!” 姚慧芳挣扎着想要上前,却被两个保镖死死按住,半点动弹不得。 顾谨言缓缓转过脸,缓缓掀起眼皮,就像电影里的慢动作,冷冷地看着她:“不想看着你女儿死,就说实话。” 凉城人人都传顾谨言在商场上如何冷厉狠绝,但这人真正动怒的样子却没几个人见过,姚慧芳此刻对着那道充满戾气的目光,只觉得遍体生寒。 说话都不由自主带了哭腔,声音打颤:“顾总,我们真的不知道陆清越在哪儿,你让我怎么说啊,求求你放开菡菡吧,我们真的没有见过她……菡菡你怎么样?” 顾谨言狠绝的眼神盯着姚慧芳的脸看了几秒,判定她的表情不似作假,随即吩咐:“把她带到别的房间看好。” 姚慧芳被带出房间,他才手指一动,松开了陆清菡的脖子。 陆清菡顿时瘫倒在地,一边大口的喘息一边剧烈地咳嗽着,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整个人都剧烈地颤抖着,就在刚才,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 没想到顾谨言为了那个死丫头,竟真的对她动了杀意。 这时顾钰忽然走到顾谨言的身边,将自己刚搜集到的信息给老板看。 信息只有一句话:陆清菡最近跟郑总的弟弟走得很近。 郑总是个实干家,但他的弟弟却是个名副其实的草包饭袋,据说是因父母去世得早,所以郑总那个小他一旬多的弟弟很是纵容,在公司挂了个二老板的名,整天拿着他大哥赚的钱寻花问柳胡作非为。 顾谨言与郑总合作多年自然也有所耳闻,但是没想到那个混球居然敢在他的头上动土。 “把郑总请进来。” “是。” 片刻之后,郑总冷汗涔涔地被顾钰带了进来,顾谨言直接问他要人:“令弟在哪儿?” 郑总抹了把汗:“顾总,我也一直派人在找,但是一直没找到那个混账的影子。但我保证,他跟您女朋友失踪这件事绝对没有关系,他没有那个胆子啊。” 他猜到姚慧芳母女的邀请函,是自己弟弟偷偷给出去的,但是,总觉得那小子没那么大胆子敢动顾谨言的女人,毕竟在凉城凡是跟顾谨言做对的都没什么好下场。 顾谨言冷厉的俊脸仿佛结了一层霜,淡声道:“但愿如此,否则咱们多年的交情,也顾不得了。” 当年他刚接手顾氏的时候被那些股东处处为难,郑总是第一个愿意给他面子跟顾氏合作的人,所以这些年每次跟郑氏签合同他都亲自到场,连郑总借着他的出现办酒会趁机招揽其他生意也没说什么。 郑总一听他这话脊背都凉了,连忙道:“顾总放心,若是此事真跟他有关,我定然绝不姑息。” 陆清菡听着二人的谈话,只觉得心里的那股妒火越烧越旺,没想到顾谨言居然会为了陆清越做到这个份上,几乎到了公私不分的地步。 还有姓郑的刚才说那个死丫头是他的女朋友,他居然也没有否认。 女朋友…… 顾谨言难道还真要将陆清越娶进门做总裁夫人吗? 不,她绝不会让那个死丫头得逞。 她得不到的,也绝不会让陆清越得到,大不了大家玉石俱焚。 想到这里,她不禁冷冷笑出声来。 顾谨言眼神厌恶地侧过眸去:“你笑什么?” 陆清菡知道自己跟这个男人已经再无可能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眼里燃烧着癫狂的恨意:“我笑你这般心急如焚要找的人,此刻或许正跟别的男人颠鸾倒凤滚得无比开心呢!我对你一片真心你视而不见,我说陆清越水性杨花,不正经你也不信,现在好了,用不到明天,整个凉城都会知道她是个多么不要脸不知羞耻的烂货……” 啪! 顾谨言眼神冷得像冰,直直盯着被自己扇倒在地的女人:“我从不打女人,你却一而再地惹我破例,看来是活腻了。” 顾钰从未见过自家老板如此满眼血光的样子,猛地一步蹿过去一脚将人踹出老远,他怕自己迟一秒老板就会亲自出手把人掐死。 虽然这个女人的确该死,但是也不能让自家老板惹上人命。 踹完又两步走过去,一脚踩在陆清菡的背上,怒声道:“不想死在这里就赶紧说,人到底在哪里?” 陆清越趴在地板上吐出一口血,不知道是被顾谨言扇的还是被顾钰踹的,她咧了咧染满血腥的嘴唇,眼神狂热地盯着顾谨言的方向:“想让我说,可以啊,谨言你陪我睡一次,我马上就告诉你,哈哈哈……” 顾钰:“……” 这女人他妈是不是有病? 他都不敢抬头看自家老板的脸色了。 感觉整个房间的温度都被拉低了好几度。 但是陆清菡还在继续作死,脸上露出兴奋近乎病态的笑容:“怎么?你生气了?想杀了我么?死在你手上也挺好的,反正没有你,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可是你别忘了,你家老爷子在医院那晚亲口对你说过,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所以无论发生任何事,你都得对我网开一面,所以你瞧,就算您再生气,也不能要我的命哈哈哈……” 第102章 他来了 顾钰听到脚步声,猛地转过身,刚想说:这女人疯了,顾总你别受她的激将却法。 却见自家老板脸上连一丝动怒的情绪都没有。 顾谨言俊美的脸庞像平静的湖水一般,无波无澜,仿佛刚才那个失控暴躁的人根本不是他。 声音也是平淡又平静:“顾钰,去将姚慧芳绑了,丢进郑总的鱼缸里。” 陆清菡癫狂疯魔的眼睛里终于冒出一股慌乱:“顾谨言你要做什么?” 然而顾谨言说完便转过身,仿佛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 于是顾钰便贴心地给出了回答:“郑总的鱼缸体积庞大,若是谁失足掉进去基本都得淹死。” 陆清菡闻言立刻爬着抱住了顾钰的腿:“不,这件事跟我妈无关,你们不能那么做……” 顾钰面无表情地将她踢开,转身走出了房间。 - 陆清越被拖进密室之后,那堵墙便又重新合上了,里面黑暗一片,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酒味,还有属于另一个人的沉沉的呼吸声。 恐惧在漆黑的环境里会加倍放大,心跳又快又重,像擂鼓一样。 “不要慌,不能慌,顾谨言一定很快就会找过来的。” 陆清越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一边竖着耳朵警惕地听着,在分辨出那道呼吸声的主人应该是正在睡觉的时候,才微微松了口气。 但是也没敢动,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躺在原地,生怕一动就会惊醒那只沉睡的猛兽,在心里一遍一遍祈祷,祈祷顾谨言能快点找过来。 时间在剧烈的恐惧中被无限拉长,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感觉身上的药力,终于一点点消散,胳膊腿终于有了力气的时候,漆黑的密室忽然亮起了灯,她惊慌失措地从地板上爬了起来,抬头便看见一个穿着睡衣的男人朝她走了过来。 她看着一步一步朝自己靠近的男人,边往后边用嘶哑的嗓音喊了声:“救命!” 然后,她的嗓子却像是被那毛巾上的不知道是什么的药水熏坏了,嘶哑得厉害,根本发不出多大的声音。 “省省力气吧,这里的隔音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你就算叫破了喉咙也没人听得到。” 男人身形清瘦,皮肤暗黄的脸上眼下吊着两块乌青,一看就是长期纵情声色被掏空了身体之相。 此刻男人已经走到了近前,嗓音阴柔地笑了笑:“你就是顾谨言的小情人?” 陆清越一怔:“你知道我是谁?” “我当然知道了,不然也不会费事把你弄到这里。” 男人将她堵在墙角,毒蛇一样令人难受的眼神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评价道:“果然长得挺清纯,看着比顾谨言之前那个未婚妻可口多了。” 陆清越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忍不住问:“你跟顾谨言有仇吗?” 听他刚才的话,分明是因为顾谨言的关系才将她给抓来的,而且好像还跟陆清菡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男人看着她惊疑不定的眼神,露出类似很享受的表情:“也算不上,只是我大哥这么多年总拿顾谨言做标杆来训斥我,说他是凉城最年轻有为的企业家,所以能睡到他的女人,对我来说格外的有成就感。” 简直是个变态神经病。 陆清越在心里骂人,脸上却强作镇定,想着怎样与他周旋。 目光快速环视了一圈,然后推开他撑在墙上的手臂往床边走去,在靠着床头的位置坐下,笑着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只要你肯出钱,咱们可以约个环境好的地方啊,何必搞劫持这一套,怪吓人的。” 说完故作不悦地扭过脸,伸手碰了碰搁在床头柜上的台灯。 金属底座,挺沉的,力道大点估计能一下子就把人砸死。 男人随后跟过来,俯身将双手撑在她两侧的床面将她困在双臂之间,微微挑眉:“没看出来,你竟是个认钱不认人的。” 陆清越忍着恶心,偏头躲过对方来捏她下巴的手:“所以说,你打算给我多少呢?亲兄弟明算账,咱们还是提前把价钱讲定的好。” 男人笑容玩味:“那你想要多少?” 陆清越也弯起眼睛笑了笑:“我想……要你去死!” 下一瞬便抓起台灯,朝着男人的脑袋砸了下去,但不知道是她没敢太用力,还是对方的脑壳太硬,他竟然没晕,只见一条鲜红的血迹顺着右侧的脸颊流了下来。 “臭女人居然敢打老子!看老子怎么弄死你!” 男人一边咒骂一边转身抓起纸巾去擦脸上的血,陆清越趁机起身跑到那堵墙边,攥着拳头砰砰地使劲砸:“救命,救——” 刚敲了两下头发就猛地被拽住,拖着她往床边扯。 陆清越被拖得倒在地上,咬牙切齿地骂道:“人渣,浑蛋!你敢碰我一下,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男人拖拽的动作果然顿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冷嗤:“脾气还挺烈,不过我就喜欢你这种够味的。” 说完便不知道从哪里扯出一条领带,将陆清越的双手给绑了起来,直接将人推倒在地板上,然后用一条腿压着她的双腿,蔓延邪气的道:“既然你不喜欢在床上,那干脆就在地上好了。” 眼看男人的脏手伸向了自己的衣服,陆清越拼死挣扎,奈何男女力量悬殊,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这一刻,她无比后悔,自己刚才应该再用一点力气,一下子直接砸死这个畜生,就算到时候被判刑坐牢,也好过被他这般侮辱…… 就在她心生绝望的时候,忽然听见砰的一声,接着眼前人影一闪什么都没看清,压在她身上的那个男人就已经哀嚎着被踹了出去。 陆清越望着仿佛从天而降般的男人,眼泪毫无预兆地冒了出来,嘴唇哆嗦了好几下才更咽出声:“你怎么才来啊……” 顾谨言半蹲半跪在地上,迅速解开捆着女人双手的领带,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了起来:“抱歉,是我来晚了,别怕,没事了。” 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在发抖,尤其看到女孩儿被勒得青紫的手腕,眼底的心疼几乎要沁出来,不敢想若是自己再迟来一步会发生什么事。 脱下身上的外套将她裹好,抱着人出去之后冷声对顾钰吩咐:“将所有人相关人等全部扔进牢里,这辈子都不用再出来了。” 第103章 洗澡 “顾总放心。” 顾钰说完便迈步走进了密室,接着里面便传出了杀猪一样的嚎叫声。 陆清越窝在男人怀里,心底没有一丝波澜,只是淡淡地想,不知道那些相关人等里面有没有姚慧芳? 不过陆清菡是肯定免不了牢狱之灾了,也算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想到这里,不免又暗暗慨叹,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般心硬狠绝的一天。 而郑总此时脸上已经面如土色,自己之前还信誓旦旦替自己弟弟打包票,结果转头就被啪啪打脸。 关键打脸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顾谨言这次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了。 听着里面杀猪般的哀嚎声,他咬了咬牙忍着没进去,转身朝顾谨言追了上去。 “顾总,我真的不知道那个混账什么时候装的密室,今日之事……” 顾谨言冷冷瞥他一眼:“郑总若是想替令弟求情,那郑氏也不用在凉城存在了。” 郑总闻言周身猛地一僵,将后面的话咕咚一声咽了回去,转而道:“顾总误会了,我只是想澄清一下,今日之事我确实毫不知情。” “我知道,否则你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吗?” 郑总一头冷汗地站在原地看着男人大步离去的背影,良久都没能从那股从头寒到脚的恐惧里缓过神来。 因为顾钰要留下处理后面的事,顾谨言直接安排了一个保镖开车,自己抱着陆清越上了后座。 不知是因为过度惊吓,还是那个毛巾上的药液有残留,上车之后陆清越就开始昏昏沉沉,窝在男人的怀里很快就睡了过去。 等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旁边站着好几个医生,顾谨言正在跟他们低声地说着什么,看到她醒来,赶紧走到跟前,俯身瞧着她低声问:“感觉怎么样?” “还好。” 陆清越嗓子干哑的出声:“我怎么了?” “没事,就是带你过来检查一下,他们给你用了迷药,你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陆清越艰难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其他都没什么,就是嗓子干疼得厉害。” 顾谨言立刻转头看向一众医生,领头的老教授立刻道:“陆小姐头脑清楚,说话流畅,证明没什么大问题,至于嗓子就是受到强烈刺激导致的,吃点口服药多休息养一养就好了。” 顾谨言听完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那麻烦各位了。” 然后医护人员便都很自觉地退出了病房。 只剩下两个人时,顾谨言才轻轻地摸了摸她脸上的指痕,低声问:“你脸上的伤也是姓郑打的?” “是陆清菡打的。” 陆清越眼神委屈地望着面前的男人,眼眶微微泛红:“直到现在我也没弄明白,她和姚慧芳到底为什么这么恨我?三番五次地害我,上次把我骗到陈家那个疯少爷的别墅里,今天又将我绑送给了那个变态,若是你再迟一步,我就……”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哭泣出声,更咽着说不下去。 想起陆清菡今天状态癫狂说出的那番话,顾谨言沉默了两秒:“我会替你查清楚的。” 其实陆清越心里清楚,陆清菡之所以今天会对她做出那种疯狂的举动无非就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恨她抢走了顾谨言,所以故意将她带到顾谨言的眼皮子底下,然后让那个姓郑的人渣毁了她。 这一点顾谨言应该也是清楚的,她刚才之所以那么说,就是想让这个男人因为那点愧疚之心,对她多些怜悯,帮她查出姚慧芳到底因为什么这么恨陆家。 “好,谢谢你。” 陆清越没有继续睡,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两人便回了别墅。 顾谨言不让她自己走,直接将她从车里抱了下来,进门之后陆清越才发现家里多了一个人,是个中年大婶。 老太太慈眉善目的,见到他们便笑着道:“少爷您回来啦,这位就是陆小姐吧。” 陆清越脸色有点红,挣扎着就要从男人的臂弯里下来,顾谨言却收紧胳膊不让她动,低声道:“何婶不是外人,在老宅几十年了,用不着害羞。” 何婶笑着点头:“陆小姐不用见外,少爷是我看着长大的,有什么需要您直接吩咐就好。” 男人死活不让她下来,陆清越只好红着脸蛋低声道:“多谢何婶,麻烦您了。” 第一次听到主人家对自己用敬语,何婶闻言顿时哎呦一声:“少爷,陆小姐可真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姑娘啊。” 听到她被夸了,顾谨言不自觉地扬起了唇角:“那我们先上去了,晚餐直接送到卧室就行。” 陆清越一听立刻道:“不用,我可以下来吃的……”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听话,医生说了你得多休息。” “……”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拗不过男人,晚餐到底是在卧室里吃的,简单的清粥小菜,正好对陆清越的口味,她吃了大半碗。 吃过饭,顾谨言便抱着她去了浴室,然后就动作很自然地来解她的衣服,陆清越脸上顿时飞起红晕:“顾先生……” “你叫我什么?” “……” 陆清越咬了咬唇:“谨言,我今天有点累,能不能等明天再……” 顾谨言微微蹙眉,眼神又带着点玩味:“再什么?” 陆清越顿时羞得把脑袋低下不知声了,然后便听见头顶落下一声低笑:“我就是想给你洗个澡,别乱想。” “……” 鬼才相信。 继续低着脑袋:“那我可以自己洗。” “你自己洗待会儿又晕倒了怎么办?” 说罢就直接上手将她的衣服扒了,然后抱起她放进不知何时已经放好热水的浴缸里,然后拿起花洒就给她洗头发。 男人略显粗厉的指腹一下一下划过头皮,像带着电流一样带着酥麻的触感,陆清越感觉得到他的动作很生疏,但是洗得很温柔也很仔细。 陆清越躺在温热的水里,身体慢慢放松舒展开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舒缓精油的香味,她仰望着俯身亲手给她洗头发的男人,觉得自己这一刻无比幸福。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幸福还能持续多久,毕竟他早晚都是要结婚的。 第104章 一个秘密即将揭开 正冲洗头发,就听见他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顾谨言擦了下手从裤袋里拿出看了眼屏幕,然后直接用免提接了起来:“爷爷。” 里面传出顾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谨言,刚才姚慧芳打来电话,哭着说你叫人把菡菡送进警局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顾谨言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语气很温和:“爷爷,陆清菡被抓是因为她做了违法的事,不是我送她进去的。” 那边沉默了几秒,接着微微叹息一声:“谨言,不管怎么说菡菡也救过你的性命,你帮她这次,权当还了她的救命之恩了,从此两不相欠,爷爷以后也不会再插手你们的事。” 陆清越静静的听着,抿唇望着男人。 片刻之后,才听他道:“好的爷爷,我会看着办的。” “你会放过她吗?” 看见男人挂断电话,陆清越轻声问。 顾谨言黑眸定定地望着她:“你想让我放过她吗?” 陆清越想也不想地摇头:“不想,但是我更不想你惹老人家不快,而且老人家说的也有道理,总不能让她们拿救命之恩挟制你一辈子,所以你这次就放过她吧,老人家满意了,你也落得轻松。” “那你呢?” 顾谨言眸光深邃地望着她:“她那么对你,就这么放了她你不觉得委屈?” 处处都为别人着想,事事都为别人考虑,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善良的女孩儿,善良得令人心疼。 陆清越心里当然委屈,而且不甘心,可是顾老爷子在顾谨言心里的位置有多重要她更是清楚,所以她宁愿忍一时的委屈,换来他更多的内疚和怜惜,至于陆清菡,以后多的是机会收拾。 她抬起藕白的手臂环住男人的脖子,在他的脸上轻轻亲了亲,低声道:“只要有你在身边,什么委屈我都愿意承受。” 然后便见男人的眸光果然更深了一些,低哑的嗓音像是宣誓一样:“你放心,这笔账我早晚会替你讨回来。” 顾谨言说完便起身出去打电话了,隔着浴室门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但大概也能猜到是去解决陆清菡的事了。 等顾谨言打完电话回来的时候陆清越刚从浴缸里站起来想出来,见男人突然回来几乎是瞬间就蹲进了水里,哗啦一下激起了大片水花,溅了男人一身。 顾谨言有点好笑,也不在意自己身上湿了大片的西裤,径直走到她跟前:“你身上哪一寸我没看过?” 说完便扯过一条浴巾将她裹好抱出了浴室。 将人放到大床上,他又转身去拿了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吹着吹着男人的大手忽然从发丝间落到她的腰上,陆清越身体顿时一僵,刚要开口便听见他问道:“这个是怎么弄的?” 陆清越反应了两秒才明白他说的是自己后背上的那块伤疤:“是烧伤落下的疤痕。” “烧伤?” 顾谨言似是对那块伤疤很有兴趣,手指在上面摸了摸:“怎么会烧到这里?” 陆清越回想了一下,才道:“就是有一次在路上碰巧赶上一起车祸,当时那个车主晕在驾驶座上,满脸鲜血奄奄一息,我见那辆车有起火的架势,便跑过去将他背了下来,结果还没走出多远,那辆车就爆炸了,不过所幸,我只是后背烧到了一点,听说那个车主后来也脱离了危险。我身上虽然落下了一块疤,但是却救下了一条命,你说是不是挺值的?” 男人却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沉声问:“那次车祸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陆清越听出他的语气不对,忍不住疑惑回头,这才发现男人的表情和眼神都很奇怪,说不清是恼怒还是高兴,总之眼神郁郁沉沉的又泛着冷意,很复杂。 她低声问:“怎么了?” “回答我,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 他现在的样子很严肃。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对那件事刨根问底,但还是斟酌着回答道:“大概是三年前的七月份吧,具体哪天记不清了,那天我跟爸爸还有姚慧芳母女一起去爬骊山游玩儿,下山的时候突然下起了暴雨,等雨停的时候便在山脚下看到了那辆出了事故的车。” 她微微紧张地舔了舔唇瓣:“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是有什么问题吗?” 男人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像是忽然失去了焦距,又像是陷入了回忆中,口中淡淡地重复着她的话:“三年前的七月,下着大雨,骊山脚下……” 陆清越被他魔障了似的样子吓到,抬手推了推他的胳膊:“你怎么了?” 男人这才像是忽然回神,俊脸很快恢复一贯清淡的神情,语气也是淡淡的:“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 “……” 堂堂总裁大人,又不是八卦记者,能对一起寻常的车祸好奇? 这话说给鬼听鬼都不信。 但这人明显不想多说,陆清越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也没有多问,吹干头发之后便钻进了被子里。 顾谨言收起吹风机,俯身在她香香软软的腮帮上亲了亲:“你先睡,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 陆清越的确是乏了,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顾谨言伸手替她关了灯,然后转身离开了卧室,进了隔壁的书房。 随手关好门,才拿出手机拨通了顾钰的电话。 “我要三年前七月份我出车祸那个路段的监控。” “好的顾总,我马上去办。” “还有,告诉警局那边,陆清菡先不要放。” “是。” 放下电话顾谨言便直接进了书房的内置浴室,简单的洗了个淋浴出来,顾钰已经将监控视频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点开之前他点了根烟,然后才长指一动点开了那段视频。 画面里大雨弥漫,黑色的宾利像只失控的猛兽一下直直撞上了路边的山石,没一会儿车尾便隐隐开始冒烟。 当时来往的车辆很多,但没有一辆停下的,都绕着弯疾驰而过,直到雨过天晴,一辆白色的轿车出现,然后缓缓地停在了路边。 接着下一秒,后座车门便被打开,从里面跳下一个女孩儿身影…… 第105章 真的救命恩人 当年顾谨言亲眼看到父母在车祸中惨死,那日也是大雨如注,司机撑着伞陪他去买冰激凌,回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一辆大卡车直直撞上他家停在路边的车,巨大的车轮从车顶碾压过去,将坐在后座上的父母碾压得血肉模糊,血水顺着车门缝隙流了一地…… 他就是从那时落下了病根,每逢雨天便无法开车,因为会无法控制地想起父母惨死的那一幕,整个人都会身体发僵,三年前的那次车祸也是因为那场特别突如其来的大雨。 那次的车祸凶险异常,如果不是被及时救出,哪怕再晚一分钟,他都已经连同那辆车被炸成灰烬了。 所以当爷爷得知是陆清菡救了他的时候,便觉得陆清菡是他的福星,立刻决定让他们订了婚,只是没想到,他们祖孙竟被那对母女李代桃僵欺骗了好几年。 指间的烟已经燃尽,监控视频也已经看完,但他的目光还停留在手机屏幕上那道瘦小单薄的身影上,垂着眼睫好久没动。 脑海里一遍遍地浮现出那道纤细柔弱的小肩膀是如何艰难地将他这个大男人从车里背出来的,然后又是如何被爆炸后的气流冲击摔倒的。 陆清越今年才二十岁,三年前她还是个高中生吧,却不顾随时会爆炸的危险义无反顾的救了他,而是他还被姚慧芳蒙骗将她错认成了旁人,甚至还对她做了那么多混账事…… 良久,顾谨言才闭了闭发热的眼眶,起身回了卧室。 第二天一早,陆清越刚醒来便对上了男人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看样子像是醒了很久,眼底一片凛冽的清明,没有一丝惺忪,只是眼白上多了好几根细细的血丝,看样子像是没睡好。 “你怎么醒这么早?” 她的嗓子还是有些嘶哑,但已经不像昨天那么疼了。 顾谨言抿了下薄唇,嗓音亦有些沙哑:“生物钟闹的。” 其实他根本就是一夜未睡,昨晚回到卧室,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她当年冒着危险救他的样子。 陆清越想起他的确每天基本都是固定六点钟起床晨练的习惯,便没多想,在他怀里翻了个身就要起床,可是刚坐起来腰身却被他大手搂住,随即手指顺着衣摆下面探了进去。 陆清越微微一僵,背对着他脸蛋儿还是忍住红了,他不会是一大早上的就想…… 刚要出声,便听他低低的问了句:“还疼吗?” 陆清越以为他问她的嗓子,刚要回答,便感觉他的手掌紧紧贴在了她的背上:“落下这么大的疤痕,当时一定伤得很严重吧,是不是很疼?” 原来是在问她背上的那块疤。 她咬了咬唇,如实回答:“当时的确挺疼的,不过现在早就好了,你是不是觉得这块疤痕很难看?” 听说有的男人最不喜欢女人身上有疤痕纹身什么的,像他这样的男人肯定更加要求完美,是不是嫌弃她了? “怎么会?” 陆清越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听出他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刚要回头便感觉后背的衣摆被推了上去,然后温软温热的触感缓缓贴上了那块疤痕的吻位置。 他在亲吻那块丑陋的疤痕…… 而且好温柔,是陆清越受不住的那种温柔。 他平时人前冷冰冰的,在床上的时候却截然相反,有火热也有温柔,会让女人心甘情愿地沉浸在那股充满攻击性的温柔里。 但此时此刻,并不在他施展火热和温柔的情节里,所以陆清越有点懵,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做出这种奇怪的举动,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他只吻了那块疤,他的唇很烫,却并没有其他的动作。 陆清越脊背僵直:“谨言,你……” 刚要转身看他,便听见闷闷出声:“别动。” 她便没再动了,僵僵的坐在那里感受着他一遍遍地亲着那块伤疤,感受到他的唇齿有些发抖,感受到那只覆在她腰间的大手湿润出了汗。 就是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为什么要如此亲吻那块伤疤,难道这是他的什么特殊癖好? 陆清越觉得她可能永远都无法了解这个男人了。 只要他不说,她就永远都猜不到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其实顾谨言此刻心里什么都没想,他就是单纯地想亲吻这道因救他而留下的疤痕。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的唇才离开,然后坐起身将她慢慢地拥进怀里,下巴搁在她的肩上,低沉沙哑的嗓音带着某种不知名的喟叹情绪。 他说:“十七岁,一米六五,体重四十公斤,三年前你到底是如何将昏迷的我从车里背出来的?” 陆清越彻底懵住。 接着他的呼吸埋进了她雪白的脖颈里,双臂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低哑的嗓音再次落进她的耳畔:“对不起,过了三年我才知道,你才是我的救命恩人。” 陆清越震惊的睁大眼睛,微微侧头去看他,却只看到男人乌黑的发顶:“你说什么?三年前那个出车祸的人是你?” 当时那人脸上全是血,她根本没看清对方的长相,只知道他伤得很重。 “是,但是当时我昏迷了,并不知道是你,后来在医院里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陆清菡,她说是她救了我。” “所以你当初是因为这个跟她订婚的?她一直挂在嘴边的救命之恩指的也是那次车祸?” “是,是我没有经过核实就误信了姚慧芳,对不起……” 对不起没能早点发现没能早点保护你,对不起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陆清越心里有点愤怒,没想到姚慧芳居然是利用那件事欺骗顾谨言跟陆清菡订了婚。 但她还是笑了笑:“是姚慧芳故意欺骗你,怎么能怪你呢?再说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再说当初救你的时候我也没想过要向你要人情。” 她当时只是觉得生命宝贵,看到别人遇到危险不能袖手旁观而已,至于其他的,她压根就没多想。 就算现在,她心里也只有对姚慧芳母女无耻嘴脸的鄙视和愤怒而已。 唯一值得庆幸的,或许就是她当年救下的男人,刚好是她喜欢的人。 但是男人却在这一刻不知不觉地动了情,他就像一头性感的雄狮,视线无声地搁在她的侧脸上,心里鼓动着某种飘忽而陌生的情绪,眸光深静如水地瞧着她。 “你放心,我保证,她们欠你的,我都会一一替你讨还回来。还有你爸爸,我也会尽快救他出来。” 陆清越心脏一颤,这是他第一次明确说出要帮她救爸爸,还语气郑重得像是宣誓一样。 她心中像是有块大石轰然落地,高兴是一定的,但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兴奋,他这般说,是在还她的救命之恩吗? 第106章 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 顾谨言说让她再休息两天,但陆清越坚持说自己身体没事,最近请了好多假,不好意思再麻烦同事替班了。 关键是再休息下去这个月的工资基本就要泡汤了。 所以好说歹说,顾谨言最后拗不过她,亲自开了车将她送到单位,下车之前又拉住她,不放心地叮嘱道:“记得按时吃药,多喝水少说话。” 陆清越忍不住笑:“你知道你现在说的这些,很像送孩子去幼儿园的家长吗?” 男人闻言顿时板起了脸:“三天两头的不是生病就是受伤,我看你比幼儿园的孩子也没强多少,破工作辞了算了。” 他的女人他又不是养不起,干嘛非得来辛苦赚那三瓜两枣的。 关键她还不听话,病没好就非得上班,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国务院工作。 陆清越被训了,心里却暖烘烘的,知道他板着脸也不是真生气,凑过去在他的侧脸上亲了下:“这份工作是我朋友卖面子帮我找的,我很珍惜,你可别暗中给我捣乱哦。” 正盘算着干脆让她上级领导将她劝退的男人:“……” “我才没那个功夫管闲事。” “那就好。” 陆清越推开车门下去,一路小跑着进了单位。 忙活了一上午,中午吃饭的时候接到了何晚晚的电话,约她下班一起吃饭。 自从那天买衣服,陆清越才知道何晚晚的哥哥就是何怀晟。那她跟顾谨言的关系早晚藏不住,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何晚晚说,所以这几天心里一直有些苦恼。 所以下午两人吃饭的时候,她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何晚晚看出她状态不对,便问她:“清清,你一直在走神,是有心事,还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的确是遇到麻烦了,而且还是个大麻烦。 以前她有什么事都傻傻地跟陆清菡分享,现在面对眼前这个真心待她的倾听者,却觉得有些难以开口。 陆清越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开了口:“晚,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是吗?” 何晚眼睛顿时一亮:“长得帅吗?是咱们大学的男生吗?” 陆清越摇摇头:“他不是学生,长得很帅,而且非常有权势。” “喜欢就去追啊,你要是能嫁给一个有钱有势又帅气的老公,不是正好气死你那恶毒的继母和继姐?” 陆清越垂眸,目光没什么焦距地落在桌上,眼底缓缓潮湿,不知道是说给对方听还是说给自己:“就是因为他太有权势了我才灰心。我现在的情况你清楚,跟他简直天壤地别,世家豪门最将讲究门当户对,我跟他门不当户不对,就算在一起,也只能是昙花一现,不可能有结果的。” 何晚身为豪门千金自然也明白这是事实,身边那些世家子弟几乎没人能逃脱商业联姻的命运,就连她父母最近也在给哥哥琢磨联姻对象呢。 但还是安慰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陆清清,你不能仗还没打就直接认输了,万一你这个灰姑娘就遇到了传说中的王子了呢?退一万步说,喜欢一个人,能在一起一天也是幸福的,即便最后真的分开了,你努力过了也不会留遗憾了对不对?” 回去的路上,陆清越一直在回想着晚的那句话,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一天也是幸福的。 然后她忽然就想通了,自我催眠也好,自欺欺人也罢,只要他一天没结婚,她就愿意陪在他的身边,天长地久太遥远了,她只要珍惜眼前的幸福就好。 于是在经过超市的时候,她让顾钰停车,去买了一些新鲜的蔬菜和肉,准备晚上给顾谨言做顿丰盛的晚餐。 可是回到别墅一进门,却看见原本应该在单位工作的男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她有些惊讶:“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样早?” 顾谨言起身走过来结果她手里的袋子,皱了皱眉:“太重了,以后想买什么告诉顾钰或者何婶就是,不用自己跑去买,累到怎么办?” 陆清越低声道:“我哪有那么娇气。” 这时何婶也从厨房里小跑着出来,将袋子接了过去:“对,以后陆小姐直接吩咐我就行,累着你少爷该心疼了。” 陆清越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谢谢何婶。” 换好鞋,小手便被牵住,男人牵着她来到沙发边,按着她的小肩膀让她坐下,随后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她:“看看喜不喜欢?” 陆清越眼睛眨了眨:“有礼物?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晚上带你去参加酒会,觉得很配你的那件礼服,就买了。” 陆清越这才想起酒会的事,她居然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盒子里是条精致的钻石脚链,在阳光下闪闪璀璨,她看着好几颗硕大的钻石,问:“这链子一定很贵吧?” 男人淡淡吐出一句话:“放心,有我在你身边没人敢抢劫你。” 陆清越:“……” 忽然想起上次送她生日礼物的时候也是这幅表情。 不由得笑了笑,故意用夸张的语气道:“谢谢顾先生,这个脚链我好喜欢啊。” 然后果然就见男人的唇角轻轻的扬起了一点弧度,接着大手伸过来将盒子从她手里拿了过去:“喜欢就试试看。” 说着便俯身握住她的脚腕,将她的右腿抬起来放到了他的膝上,亲自将那条脚链戴到了她白皙皓白的脚腕上。 陆清越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家里还有何婶,厨房也只隔着一层玻璃,她赶紧将腿拿下来:“我站起来给你看看。” 说完便起身在他面前来回走了几步,结果冷不防被他抓住胳膊一扯,她便彻底跌进了他的怀里:“何婶不是外人,用不着害羞。” 陆清越:“……” 晚上八点,她跟顾谨言从别墅出发,以前从未参加过这样的活动,何况还是跟着他,陆清越心里有些紧张。 大约半小时,车子停在一家五星豪华的大饭店门口。 顾谨言下车,绕过来替她打开车门,牵着她的手走进了玻璃大门。 总经理亲自出来迎接,大堂经理和部门主管殷勤地陪在左右,这样隆重的礼遇,陆清越难免拘谨,知道他既然亲自过来今晚肯定不是一般的酒会。 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那个在酒庄调戏过她的丁老板…… 第107章 酒会风云一 顾谨言牵着她一直走到富丽堂皇的大厅入口,晦暗的走廊里他停下脚步,低沉开腔:“紧张?” 陆清越抬头看他。 男人抬手用拇指摩挲了一下她如白瓷般精致的脸颊,声线温和:“有我在,不用紧张,你只管跟着我就行。” 陆清越再次感受到自己像个跟着大人出门的孩子一样。 门口的服务生替他们推开对开的楠木大门,里面立刻迎来数道热情的男人声音:“顾总,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顾总,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啊。” 顾谨言却只是微微颔首,并未停步与那些人寒暄握手,便温柔地牵着她走进了光线明亮的宴会大厅。 俊男靓女必定会成为焦点,何况她身边的人还是顾谨言,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朝他们看过来,陆清越顿时浑身拘谨。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那些人盯着她看不光是因为她站在顾谨言的身边,而是顾谨言出席这种活动的时候从未带过女伴。 而且她的穿着打扮也跟在场的那些女人不同,相比于那些人的花枝招展,她穿得太过朴素,而且还没怎么化妆,站在人群里就像朵纯洁的白莲般一尘不染。 有几个看上去跟顾谨言关系不错的老板走过来,满脸笑容地将顾谨言让到了主位的沙发上,陆清越自然也跟着坐在了他的旁边。 其中一个老板半开玩笑地道:“顾总什么时候居然藏了这样一个神仙似的小美女,果真艳福不浅。” 周围立即响起笑着应和的声音:“我说顾总怎么从来不在外头玩儿,要是我家里也有这么冰清玉洁的美人儿,全世界的女人我肯定都不看一眼。” …… 陆清越被夸得如坐针毡,但脸上还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毕竟她心里明白,这些人之所以夸她全是因为她旁边的这个男人。 估计就算顾谨言牵着一头母猪过来,这些人也会昧着良心夸一顿的。 她到底不怎么适应这样的场合,只好僵坐着听那些人虚伪寒暄。 顾谨言到了酒会便正式开始,场内气氛也终于慢慢放松下来,男人们开始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生意,女人陪在一旁偶尔调节下气氛,或点烟,或倒酒。 然后陆清越便认真想了一下自己是不是也要学着别人的女伴为他做点什么。 但是他有胃病又不能喝酒,抽烟对身体也不好,那些小西点又都太甜了,顾谨言不喜欢吃甜的,而且来之前已经吃过晚饭了。 想了想,最后决定起身去给他找点能喝的东西,来往服务生托盘里端着的不是红酒就是香槟,都对胃有刺激。 可是长长的流理台上摆放的全是红酒香槟鸡尾酒,连一瓶矿泉水都找不到,最后她只在摆放甜点的那个台子上找到了小瓶的酸奶,她先拿起来尝了尝,觉得味道还可以,才拿了两小瓶酸奶,想想又觉得大男人用吸管可能不大好看,于是又找了个空杯子把酸奶倒出来才回到了座位。 趁着那些人正在高谈阔论的寒暄悄悄把杯子塞到了男人的手里,凑近了些低声道:“这个养胃又能消食,你可以喝一点。” 顾谨言看着手里的东西唇角轻轻抽了两下,表情有点难言。 然后便听见耳边又补充了一句:“谨言,你胃还没好不能喝酒哦。” 轻轻软软的声音只有两人能听得到,带着奶香味的气息像羽毛一下扑在耳侧,然后又飘进鼻端。 顾谨言看了眼她沾了点酸奶的粉唇,眸光暗了暗,淡淡地“嗯”了一声。 陆清越便弯起了眼睛:“那你喝一口尝尝……” 话还没等说完,便听见有人道:“小美女,先别忙着跟顾总说悄悄话了,来来来,我们敬您一杯。” 陆清越下意识朝顾谨言看了一眼,然后便伸手去接酒杯,脸上带着淡淡地微笑刚要答话,便听见身侧的男人温温淡淡地道:“你一个学生喝什么酒?” 顾谨言的嗓音不高不低,听着像是训斥,又似乎暗含着某种宠溺的味道,不过主旨意思就是不许她喝酒。 在场的人都是在商海浸淫多年的人精,怎么会听不明白男人护短的意味,之前都觉得这个年轻的小丫头跟其他人带来的女伴一样,无非就是陪着男人点烟喝酒调节气氛,不过现在看来顾总对她似乎有点不大一样。 于是对陆清越劝酒的男人脸上闪过一抹尴尬,随即圆融地笑着道:“顾总可真是怜香惜玉,就喝一小杯香槟都舍不得,既然美女学生不能喝,那顾总就替小美人喝了这一杯吧。” 陆清越闻言微微蹙起细眉,眼见男人伸手去接那杯酒,在大脑反应之前已经抢先伸手将酒杯拿了过来,也没看男人的脸色,仰头便将大半杯香槟喝了下去。 下一秒就听见了叫好声:“小美女果然爽快。” 顾谨言眸色沉了沉。 陆清越优雅的将酒杯放下,然后淡笑着看向劝酒的男人:“跟爽不爽快无关,而是顾先生近日胃病未愈,我怕这位老板的酒,万一将顾先生的胃病喝严重了,你担待不起。” 对方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随即看向薄唇噙着淡笑但笑意却丝毫未达眼底的男人,顿时觉得脊背一凉,连声道歉:“抱歉顾总,我真不知道您身体不舒服,希望您海量汪涵,千万别介意。” 顾谨言却看都没看他一眼,淡淡地说了句“无妨”,然后便将手里的酸奶递到了女孩儿的手里,微哑的嗓音带着点明显的不悦:“别人担不担待得起跟你有什么关系,不能喝酒逞什么能?” 劝酒的男人一听脸都白了,刚要再次出声道歉,一个人影突兀的出现在顾谨言的跟前,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粗哑的嗓音带着哭腔:“顾总,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放过丁氏吧。”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愣住了。 陆清越也很惊讶,因为眼前这个模样狼狈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上次在酒庄让她条脱衣舞的那个丁总。 他刚刚说让顾谨言放过他放过丁氏,难道是顾谨言出手收拾他了? 第108章 酒会风云二 陆清越下意识转头看向坐在身旁的男人,但是那张英俊淡然的脸上根本没什么表情,只有那双深黑的眼底似有凛冽的寒意闪过。 丁总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顾总,我知道错了,但是我上有老下有小,还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如果公司破产,我们一家老小就只能去喝西北风了。” 安静的宴会大厅里一阵唏嘘,跟着响起低低的议论声。 “这不是那个做房地产的丁总么,他这是怎么了?” “这还看不出来么,得罪顾总了呗,没听说都要破产了么。” “连顾总都敢得罪,那不是自掘坟墓么,只是我有点好奇,他到底做了什么能把那位爷惹得如此生气啊?” 这时只见顾谨言淡淡地扫他一眼,薄唇噙着点虚无缥缈的冷笑:“那丁总说说,你做错什么了?” 丁总见对方终于肯搭腔了,想也不想地道:“那日在酒庄我不该……” 后面的调戏两字没等说出来便忽地顿住,因为他发现那日被自己调戏的送货员,此刻就坐在顾谨言的身边,顿时肠子都悔青了,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真的调戏到了顾谨言的女人身上。 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我不该对陆小姐出言不逊,是我灌了黄汤酒后失德有眼不识泰山,还望顾总大人大量放过我,明天我一定备上厚礼登门向陆小姐赔礼道歉。” 男人慵懒冷漠的嗓音响起:“说完了就滚吧。” “顾总……” 看着男人眼里已经浮现出寒意和不耐,丁总脊背冒出冷汗,战战兢兢地咬牙道:“到底要我怎么做,您才肯放我一条生路?只要您肯放过我,我现在就给您磕头认错都行。” 顾谨言终于抬眸正眼看了他一眼,随即淡淡嗤笑:“说得好像你能磕出黄金钻石一样,再说你得罪的又不是我,就算磕破脑袋也没用。” 说完便微微侧首看向身边的女孩儿,勾了勾唇:“你说是不是?” 丁总懵了一瞬,早就知道这个年轻的男人手段狠厉无情,但也没想到他会这般桀骜地丝毫不留余地,甚至连一句否认的话都没有,明目张胆的让他知道就是他顾谨言想搞垮他的公司,而且是为了一个女人。 陆清越知道他这是在给自己出气,温静清澈的眉眼弯了弯:“跟这种人动气不值得,搅和了人家的酒会更加不好,还是让他走吧。” 顾谨言英俊的眉眼染起淡淡的笑意,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嗓音低沉又温和地道:“都依你。” 丁总在这一刻终于明白过来,是自己一开始就求错了对象,哪里还肯走,立刻跪着爬到陆清越的跟前邦邦就开始磕头,一边磕一边道:“陆小姐,那日是我浑蛋猪油蒙了心,不该对您说那些浑话,求您高抬贵手,您的大恩大德我必定一辈子不忘。” 陆清越故作惊讶地往旁边躲了躲,表情像是有些无措的看向身边的男人:“谨言,他这是在做什么?” “他想让你替他跟我求情。” 陆清越脸上露出一抹怜悯之色:“丁总看上去也挺可怜的。” 男人薄唇仍旧淡淡地勾着:“那你要替他求情吗?” 陆清越眼睛无辜地眨了眨:“如果我替他求情,你就会放过他吗?” 男人薄唇轻轻吐出两个字:“当然。” 丁总一听眼中顿时燃起一抹光亮,接着便听见那个温温静静的女孩儿嗓音轻轻袅袅的道:“可是我并不想放过他。” 众人皆是一愣,包括顾谨言眼里都微微露出一抹意外,随即英俊儒雅的眉眼绽开徐徐的笑意,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至于那个丁总,不知是磕头磕晕了还是吓晕了,反正直接咕咚一声昏了过去。 宴会厅里好半晌没有一点声音,所有人脸上都是不可置信的错愕神情。 似是没想到那个清纯柔弱的女孩儿会有那么狠厉无情的一面,更没想到一向冷漠倨傲不近女色的顾氏总裁,会这般宠溺一个女人。 直到保安将昏倒在地的丁总拖走,坐在主位上的那个男人才抬起目光看向仍处在怔愣中的众人,不温不火地道:“抱歉,打扰大家雅兴了,各位继续。” 语气里却并没有半点抱歉的意思,但众人还是纷纷笑着回答:“哪里哪里,顾总客气。” 随着音乐声再次响起,宴会厅里的气氛才又逐渐热闹起来,但比之刚才,多少有些不同了。 主要是众人看陆清越的眼光不同了,明显都多了几分尊敬,再说话时都带了几分恭敬和恭维的意味,因为光看刚才的架势,这个女孩儿指不定将来就是顾氏的总裁夫人。 直到他们离开,也没有人再向她劝过一杯酒,自然更没人敢向顾谨言劝酒,但是那杯酸奶,最后还是陆清越自己喝了。 走出酒店的时候,才发现外面居然飘起了小雪,在霓虹灯的光线里洋洋洒洒地落下来,意境格外的美丽,陆清越忍不住停住了脚步,刚要伸手去接,腰身就被男人有力的大手搂住了:“冷不冷?” 陆清越摇摇头,虽然她里面只穿了一件礼服,但外面的羊绒大衣很暖和,而且下雪的天气原本就不怎么冷。 顾谨言低头看着女孩儿笑容温柔的侧颜,低低淡淡地道:“喜欢下雪?” 陆清越抬头看他一眼,笑着点头:“嗯,喜欢。” “那也不准玩儿。” 然后也不等她反应,男人已经俯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忽然失重的感觉让陆清越下意识搂住了男人的脖颈,接着便感受到来往行人投过来的目光,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你干嘛,快放下来。” 男人迈着长腿,边往前走边道:“你撒个娇我就放你下来。” 陆清越:“……” 轻轻软软地叫了声他的名字:“谨言!” “嗯,什么事?” 陆清越:“……” 她有些犯愁地看着他,这招这么快就失效了? 想了想,下巴凑过去在他的侧脸上亲了亲:“这样行了吗?” 男人微微挑眉,脚步却未停:“还差那么一点点。” 陆清越幽怨地看了他两秒,然后像是自暴自弃的将脸蛋埋进了他的胸膛,愿意抱就抱吧,反正累的也不是她。 接着便听见男人低沉的嗓音轻轻落在耳侧,他说:“陆清菡明天开庭受审,你要去听听吗?” 第109章 以牙还牙 其实自从那天早上听顾谨言说姚慧芳母女冒充救命恩人的事,陆清越就笃定他不会放过陆清菡了,所以他没提,她也就没问。 不过现在陆清菡要接受审判,她自然是要到现场亲自看一看的。 她仰起脸蛋儿,雪花零零星星的落到脸上脖子里,冰冰凉凉的却也不觉得冷,眼睛望着男人好看的侧脸:“那我这个受害者,是不是应该坐原告席?” 顾谨言垂眸看了她一眼:“你想去就座听审席。” 似是看出她的不解,他又说了句:“她犯的事情很多,不需要将你牵扯出来,也一样能定她的罪。” 原来是这样。 她凑过去亲了亲他的下巴,弯着眼睛道:“谢谢顾先生。” 知道他这是想保护她,毕竟被一个变态男人困在密室里那么久,就算没发生什么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 可是她的名声在凉城早已经一片狼藉就算捧都捧不起来了,他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心里也一定是介意的吧。 所以他是不是因为只对她这副身体有反应,才不得不跟她将就着…… 顾谨言一低头便看见女孩忽然黯然神伤的小脸,不由得在她的腮上亲了亲:“在想什么?” 陆清越还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里,听到问话也没过大脑便下意识回答道:“在想你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 脱口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抬起眼睛去看男人的脸色,只是夜色太暗他又低头逆着光,根本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听见他低低淡淡的道:“自然是因为喜欢你。” 喜欢她…… 是喜欢她这个人,还是单纯喜欢她的身体? 但是这个问题她只能在心里想一想,是绝对不能拿出来问的,因为不仅会惹他不快,而且她也没有那个资格。 这点自知之明她必须时刻谨记,毕竟她只是他的情人而已。 第二天一早,她跟下午的组长窜了班,顾谨言工作忙,让顾钰送她来了法院。 若不是亲耳听到,她简直不敢相信,陆清菡居然干了那么多坏事,赌博走私吸·毒,这一摞骇人听闻的罪名证据确凿,最后被判了有期徒刑十五年。 十五年,出来的时候快四十了,一个女人最好年华基本都废在监狱里了,也算是罪有应得。 从法庭出来,刚走出大门,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外面的姚慧芳。 她带着低沿帽子,围着围巾挡住了半边脸,但一起生活了二十年,陆清越还是一眼就将她认了出来,不过并没打算搭理。 可是对方却一脸找茬的模样,将她拦住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我知道是你把菡菡害成这样的。” 陆清越闻言嗤笑一声:“你这话可真有意思,陆清菡自甘堕落自作自受跟我有什么关系?” 姚慧芳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罪名都是顾谨言耍手段安在菡菡头上的。” 陆清越将冻得冰凉的双手揣进衣兜里,波澜不惊地笑了笑:“这话你怎么不去跟法官说,看看法官会不会相信?” “陆清越,你有什么招数就冲我来,为什么要害我的菡菡?” 陆清越往旁边一步倚在门口的石柱上,慢条斯理的笑着:“别着急,早晚会轮到你的,不过你现在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也进去了,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特别的难受痛彻心肺?” 姚慧芳像看陌生人一样死死地盯着陆清越脸上挑衅似的笑容:“你这个狠毒的东西,我真后悔,二十年前就该弄死你。” 她现在心里无比后悔自己当初看走了眼,觉得陆清越简单愚蠢才没有对她出手,没想到最后竟偏偏栽在了这个死丫头的手里。 她眼底迸出一股阴毒的冷意,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对她心慈手软,就该让她跟那个病秧子一样躺在医院里。 “可惜啊,你这个愿望恐怕这辈子都实现不了了,我会活得好好的,然后睁着眼睛看着你跟陆清菡自食恶果,把牢底坐穿。” 姚慧芳冷笑,看着陆清越依然同从前完全不同的眉目:“怎么,你害了菡菡还觉得不够,还想痴心妄想地弄点什么罪名把我也送进监狱?想定我的罪,你也得有证据才行。” “证据自然会有人帮我搜罗到手,送你们母女进去团聚是早晚的事,只不过我更乐意瞧着你战战兢兢忐忑不安的样子。” 陆清越嗓音天生偏软,漫不经心地道:“古代的死囚在被处斩时,最恐惧的时刻应该是刽子手举起刀的那一瞬间,姚慧芳,你就日日夜夜地提心吊胆地等着吧,等着屠刀落到你脖子上的那一天。” 姚慧芳那张竭力保持冷静的脸终于开始崩开,她知道现在的陆清越已经今非昔比,顾谨言若是肯帮她,自然什么都可以做到。 就在她即将失去理智想冲上去直接将陆清越掐死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道沉稳的脚步声。 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从台阶下面的一辆黑色轿车里出来,迈步走上台阶径直来到姚慧芳的身边,抬手揽住了她的肩:“慧芳,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姚慧芳像是没想到会男人会突然出现,眼里顿时闪过一抹慌乱,随即挽住了男人的胳膊:“我没事,咱们走吧。” “干嘛这么急着走啊,继母,找了新靠山都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姚慧芳冷眼看着陆清越:“你给我闭嘴!” 陆清越站直身体,淡淡地笑了笑:“怎么?怕我说出点什么,把你的新靠山吓走吗?” 中年男人微微蹙眉,眼神不悦地看着她:“你是陆展鹏的女儿?” 陆清越微微挑眉:“原来你知道啊,那你知道这个女人和我爸爸还没有离婚吗?她现在可是婚内出轨,而你,就是个男小三啊。” “你闭嘴!”姚慧芳突然歇斯底里地吼道:“陆清越,你别以为你仗着顾谨言的势我就会怕你。” 如她所料,中年男人在听见顾谨言三个字的时候脸色变了变。 陆清越一直轻轻袅袅地笑着:“我用不着你怕我,我只要你为自己做过的恶事付出代价,包括你身边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110章 顾瑾言的私生女 陆清越说完便拢了拢大衣,迈步走下了台阶。 顾钰一直在台阶下等候,将她走下来,立刻恭敬地打开后座,门。 陆清越上车之前转过身,朝姚慧芳身边的那个中年男人看了一眼,然后弯腰上了车。 今日阳光明媚,天气难得的晴好,陆清越忽然想走一走,于是便让顾钰在天桥边上停了车。 “顾特助,你回去忙吧,这里离我的单位不远了,我想自己走走。” 顾钰恭敬回答:“好的陆小姐。” 陆清越很久都没这么轻松惬意的溜达过了,她走上天桥,一边看着两侧热闹的地摊,一边慢慢悠悠地往前走。 因为注意力都放在了看热闹上,没注意脚下路的,鞋跟一下踩进了地砖的缝隙里,咯嘣一下把鞋后跟给崴掉了。 鞋跟虽然不高,但也有五厘米,一高一低的根本没法走路。 她站在原地张望了半晌,终于发现在前面的角落里有个修鞋的摊。 她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在摊位前的马扎坐下,对修鞋的老爷爷道:“爷爷,您看我这个鞋能修吗?” 没等老爷爷说话,坐在旁边的女人连忙笑着说道:“能,能修。” 说完朝老爷爷嘿嘿地笑了两声:“爸爸,修鞋,挣钱,买樱桃。” 看样子应该是个智力有问题的女人。 老爷爷慈爱地摸了摸女人的头发:“好,爸爸赚了钱就给你买。” 说完便接过了陆清越的鞋,低头干起活来。 等鞋的空当陆清越不禁打量了一下这对父女,心底不由得泛起一股同情。 老爷子虽然看着身体还算硬朗,但已经满头白发,这么大的年纪还要靠修鞋赚钱养自己的女儿,实在是不容易,看着就叫人心酸。 于是便问了句:“爷爷,你干这个一天能赚多少钱啊?” 老爷爷边低头修鞋边道:“挣不了几块钱,现在的人生活都富裕了,鞋子坏了就直接扔掉买新的了,修鞋的人越来越少喽。” 陆清越看了看坐在老爷爷旁边的中年女人:“爷爷,您只有这一个女儿吗?” 老爷子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还有个儿子,不过已经不在了。” 陆清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道:“抱歉,惹您伤心了。” 老爷爷手艺很好,转眼间便把鞋跟修好了,摇摇头:“没事,都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陆清越不由得对老人家更加同情。 老人却仿佛怕她自责一样抬头对着她笑了笑,“这个世界因果循环,一切都自有定数。活着的人追思故去的人,却不知也许正是修行圆满才早登极乐!我始终相信,我的儿子是有福之人,老天爷都不想他留在这世上挨累!” 陆清越却被老人的几句话触动了,“您说,那些故去的人其实是因为圆满了,而去天堂里了吗?” 老人笑了笑,“善良的人就会是的!”老人看着陆清越的脸色变化,又问道,“小姑娘你也有故去的家人吗?” 陆清越点头,“我妈妈。但是,她是个很善良的人,她人很好很好的!” 老人点头,笑容温柔,“你的妈妈一定是去天堂了,你要为她开心,不要伤心了。她在天上会看到的!” 陆清越点点头,多日的心结却在这一刻得到了纾解。 她接过鞋子穿上,问:“多少钱?” “五块。” 这个季节,一斤樱桃要三十几块。 陆清越知道像这样年岁大的人一般都不懂微信和支付宝,于是从包里拿出钱夹,将里面所有纸币都抽了出来,也没数有多少,便直接塞进了老爷爷的手里:“天气太凉了,今天就早点收摊回去歇歇吧。” 说完话也不能老人家说话,便转身快步往前走去。 走出一段距离,刚好看见一个蔬果摊,便又用手机扫码买了两斤樱桃,让摊主给那对父女送了过去。 中午随便在外边吃了碗面,便回单位上班了。 因为下午班要到晚上九点才能下班,所以她便跟顾谨言说一声,今晚回出租屋去住,顺便收拾一下屋子。 结果下班之后还没等换衣服,男人的电话就打来了,声音听起来有点焦急:“清清,我姑姑病了,我让顾钰去接你了,你来老宅帮忙照看一下孩子,我和奶奶送姑姑去医院。” 陆清越下意识地回答道:“好的,我马上就过去。” 挂断电话才反应过来顾谨言说的话,他说让她过去帮忙照看孩子? 据说顾家除了顾谨言这个年轻男人,就只有一个年近中年的傻姑姑和老爷子老太太,怎么会有孩子? 而且还特意让她过去照看? 但是电话已经挂断了,也不能因为这个特意打过去,而且刚才顾谨言的语气挺着急的,她不可能打过去打扰。 带着满心疑惑,陆清越匆忙换了衣服就赶紧离开了办公室,出去的时候顾钰已经在店门口等着了。 上车之后她问:“顾特助,我听顾先生说大小姐病了,严重吗?” 刚才都没来得及问,顾谨言就把电话挂了。 “不算太严重,说是急性胃肠炎。” “不严重就好。” 她咬了咬唇,又犹豫了几秒,才问出了想问的问题:“顾特助,你们顾总说让我过去帮忙照顾孩子,是谁的孩子啊?” 顾钰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道:“是顾总的女儿。” 陆清越:“……” 顾谨言的女儿? 她顿时脑袋一懵,顾谨言还没结婚,怎么会有女儿? 还是说…… “那个,你们顾总以前结过婚吗?” 顾钰再次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没有。” 陆清越:“……” 没结过婚,那就是私生女了。 虽然世家豪门有私生女私生女的事不足为奇,但是这种事搁在顾谨言的身上她却是在有些不可置信。 之后的一路上她都没再说话,脑子里乱糟糟的。 顾钰今晚车开得比平时快,四十分钟的路程不到半小时就到了。 车子直接开进了大门,然后顾钰在前面引路将陆清越送到了老太太的后院。 隔着一段距离便听见婴孩哇哇不停地哭声,她进门的时候便看见两个女佣正在焦头烂额地哄着。 两个女佣看到她顿时如遇救星:“您是陆小姐吧?哎呦您快看看,孙小姐不知道是怎么了,打从老太太出门就一直哭个不停,怎么哄都哄不好,这嗓子要是哭坏了,老太太回来肯定是要生气的。” “我来看看。” 陆清越伸手接过孩子,看到孩子一张小脸已经哭得通红,眼睛鼻子都皱巴在一起,眼角还在大颗大颗往外冒着眼泪。 她也没哄过这么小的孩子,于是便学着以前邻居家的阿姨的样子,将孩子抱在怀里一边轻轻地拍一边哼了两声儿歌,然后就发现之前哭得死去活来的小东西居然止住了哭声,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还包着一包泪,并且还冲她笑了。 陆清越看着怀里的小娃娃的眉眼,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夭折的那个女儿…… 第111章 从此划清界限 陆清越仔细打量着怀里的小娃娃,心想果然女儿肖父,这眉毛眼睛长得跟顾瑾言可真像,若是自己的女儿还在,会不会也像这个孩子一样长得如此像他呢? 像是感觉到她的黯然神伤,怀里的小人儿忽然咯咯地笑了两声,站在一旁的两个女佣顿时一脸惊喜的道:“呀,小小姐竟然笑出声了!这孩子跟陆小姐可真是投缘呢。” 陆清越闻言不禁也笑了笑,这孩子好像的确跟她挺投缘的,虽然是顾瑾言跟别的女人生的,但不知为什么,总有一股说也说不出的亲切感。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陆清越目光温柔地看着怀里的小人问。 “叫暖暖。”一个女佣回答。 “暖暖。” 陆清越轻轻地念了一遍这两个字:“真是个好名字。” 都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顾瑾言一定非常喜欢这个孩子吧。 可是,他不是对别的女人没有感觉吗? 而且顾瑾言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况且那时还跟陆清菡有婚约,就算他身体没有那个毛病,以他的性格也不可能在外面跟别的女人胡来…… 那这个孩子的来历只能有一种可能——试管婴儿。 想到这里,陆清越不由得对怀里的小家伙越发怜爱,虽然生在富贵之家,却跟她一样,注定从小得不到母爱,若是以后能得个心慈的继母还好,若是遇到个姚慧芳那样的…… 正胡思乱想着,门口忽然传来脚步声,接着便听见两个女佣异口同声的道:“老太太,少爷,你们回来啦。” 陆清越闻声抬头,连忙站起来将怀里睡熟的小家伙递给旁边的女佣,然后恭敬有礼地道:“老太太好。” 顾老太太瞧了她一眼,表情诧异:“你是家里新来的佣人吗?我怎么没见过你?” 陆清越:“……” 陆清越看向顾瑾言。 虽然顾瑾言跟陆青菡订婚两年,但她跟顾老太太只在三年前的订婚宴上见过一次,对方不记得她了很正常。 但是让她过来顾瑾言都没提前跟老太太说吗? 然后便听顾瑾言笑着解释:“奶奶,她是我朋友,之前姑姑生病咱们走得太急,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是我让她过来帮忙照看暖暖的。” “你朋友?” 顾老太太上下打量了陆清越两眼,随即露出一脸了然的笑容:“臭小子,跟你奶奶还卖关子,你从小到大除了何家那对兄妹哪还有什么朋友?跟奶奶说实话,这是不是你新处的对象?是哪家的千金?我好跟你爷爷商量一下早点去给你提亲。” 陆清越:“……” 她有些尴尬地看向顾瑾言。 “奶奶,您就别乱操心了。” 顾瑾言推着老太太的肩膀让她在红木椅子里坐下,然后倒了杯茶塞进老太太的手里:“坐下喝口水,然后早点休息,姑姑在何怀晟那里你不用惦记。” 接着便朝陆清越道:“时间不早了,咱们也走吧。” 虽然早就知道他不会跟家里人坦白说他们的关系,但心里还是有一点失落,但脸上还是保持着微笑:“好,那姑奶奶,我就先告辞了。” 可是刚要迈步就听见顾老太太语气怪嗔地道:“臭小子你急什么?我还能把人给你吃了不成?” 顾瑾言的笑容有点无奈:“奶奶,人家明天还要上班呢。” “那也不差这一会儿,你去看看你爷爷,他今天好像也着凉了有点咳嗽,我让他吃药他也不吃,他就听你的话,你去看着他把药吃了。” “爷爷也感冒了?” 顾瑾言心里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点头道:“那我去看看。” 待男人一出门,顾老太太立刻笑着朝陆清越招手:“丫头,站着干什么,快过来坐。” 陆清越有点局促的走了过去,刚在旁边的椅子坐下就被顾老太太拉住了手,笑眯眯地问她:“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是哪家的闺女呀?” 陆清越:“……” 果然跟她猜的一样,老太太就是故意将顾瑾言支走来查她户口的,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浅浅地笑了笑,委婉地避开了她的问话:“顾奶奶,我跟顾先生就是普通朋友。” 顾老太太哪里肯信,这么多年这可是那臭小子第一次主动往家里带女孩子,就连之前那个陆青菡,每次年节的都是他爷爷催着才去把人接来。 “就算是普通朋友,也得有名有姓吧?这么晚了麻烦你过来帮忙照顾暖暖,我总不能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吧。还是你嫌弃我这个老太太啰嗦,不愿意告诉我?” 老太太都这么说了,陆清越实在没法再回避,只好硬着头皮道:“我姓陆,家里人都叫我清清。” 她的名字跟陆清菡只差了一个字,很容易让人联系到一起,而顾瑾言的意思,明显不想让老太太知道她是谁,于是就想用自己的小名糊弄过去。 但是她却低估了顾老太太的记忆力,一双精明的眼睛敏锐的眯了眯,然后问了句:“那你认识陆展鹏吗?” 陆清越:“……” “那是我爸爸。” 她不觉得爸爸坐牢给有多丢人,而是自己现在跟顾瑾言的关系太过尴尬。 就算她现在跟姚慧芳和陆青菡没有任何关系了,但在别人眼里,她还是顾瑾言的前小姨子。 果然,下一秒顾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就淡下去了,拉着她的手也松开了,语气也明显冷淡下来。 “陆小姐,虽然老话都说亲事不成情义在,但是你们陆家的名声实在是……我听说你姐姐也犯事儿进了牢子里,还有你以前的那些事儿,我多少也听过一些,所以我觉得你不适合跟我孙子做朋友,希望陆小姐好自为之。” 比这更难听百倍的话陆清越也听过无数,却从未像此时此刻这样难堪。 因为人家说的都是事实,她一句都反驳不了。 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几乎是狼狈的站起身:“顾老太太,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抱歉,打扰了。” 说完就脚步仓皇的往门口走,结果一出门便跟正要往里走的男人撞了个满怀。 第112章 痛的无法呼吸 顾瑾言一把将她扶住,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微微蹙眉:“你怎么了?这么急慌慌的干什么去?” 陆清越闻言顿时鼻子一酸,满腹的委屈铺天盖地涌了上来,但还是勉强笑了笑:“顾先生,我忽然有点急事,想先走了。” 男人深暗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攥着她的胳膊没有松手:“什么急事?” 没等陆清越答话,就听见里面传来顾老太太的声音:“谨言,既然陆小姐有事你就让家里的司机先把人家送回去,你进来,我有话对你说。” 顾瑾言闻言眉头蹙得更深,低声道:“站在这里等我。” 说完便迈步走了进去。 陆清越还是往院子里走了一段距离才停下,不用想也知道顾老太太要跟他说什么,站在门口听到只会徒增尴尬。 她望着漆黑的夜空,心乱如麻地想,不知道顾瑾言会不会从此跟她划清界限,毕竟他那么孝顺,不可能为了她惹老人家不高兴。 果然,没一会儿便有一个女佣出来对她说:“陆小姐,少爷今晚要留在家里陪老太太,让我送您到大门口,已经安排了家里司机送您。” 虽然早就料到了会这样,心里还是有些失落,但脸上并未表现出什么,只是转头朝窗口看了一眼,然后抿唇点了点头:“好的,谢谢。” 记得最初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几乎是日夜盼着他能早点腻了她,早点放她自由。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她的心开始情不自禁的一点点沦陷,如今真的到了这一天,心里却只有难过和不舍。 即便早就知道有一天会分开,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心脏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掐住,揪疼不已,胸口也像堵了一团棉花,闷闷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路神思不属的跟着女佣出了大门,便看见了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女佣却带着她走向了另一辆车,对司机道:“老刘,少爷让你送这位陆小姐回去。” 司机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虽然主动替她打开了车门,但陆清越还是看到了他眼中毫不掩饰的鄙夷。 不免在心里自嘲,原来连顾家的司机都看不起她。 夜风很冷,陆清越望着路灯下那条幽静无人的路,心里一阵酸涩,深呼吸一口,脸上扯出一抹倔强的笑容:“不麻烦了,我自己去路边打车就好。” 这一片都是深宅大院,从顾家大门口走到公路边估计得半小时,而且幽深安静夜里有点吓人,但陆清越心里头不舒服,就是不想让这人送。 不管她跟顾瑾言是什么关系,但在这些人面前,起码的自尊她还是有的。 她没死缠烂打,也没做过什么恶事,她不心虚,只是有些难过。 结果还没走出两步,便被那个女佣拦住:“陆小姐,您还是上车吧,否则若是路上出点什么事,我们可担待不起,希望你不要为难我们这些下人。” 陆清越沉默了两秒,然后转身上了车:“那麻烦你把我送到好打车的地方就行。” 车里光线昏暗,陆清越面朝着车窗,忍了多时的眼泪无声流淌下来。 直到这一刻,她才察觉,原来自己已经爱他那样深。 明知没有结果,却控制不住自己那颗悸动的心,爱的小心翼翼,就像饮鸩止渴,贪图那短暂的快乐。 越是难受脑子里越是想起他的好,像电影回放一样,一帧一帧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想起在酒庄他风轻云淡替她解围,想起他冲进密室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想起他那天早晨亲吻她后背上的那块伤疤…… 陆清越痛苦地闭上双眼,手指慢慢附上心口的位置,不能再想了,越想心里越痛,痛得快要不能呼吸了。 刚好此时车子已经开上马路,于是对着前座的司机的道:“停车吧,我就在这里下去。”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道:“好的。” 然后便一脚踩下了刹车。 陆清越甚至没等车子停稳便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顾家老宅里。 顾老太太脸上带着诧异:“你说姚慧芳不是陆展鹏的原配?当年救你的那个也不是陆清菡,而是今天来的这个?” 顾瑾言点点头:“对,一切都是姚慧芳母女搞的鬼,清清被她欺骗了二十年,陆展鹏也是被她算计才进了监狱,清清也差点被她害得身败名裂。” 顾老太太绷着脸色:“就算是这样,她跟你也不合适,身份地位都不般配,你若是随便玩玩我不管你,但是顾家绝对不能娶这种名声的女人进门。如果你只是想报恩办法多的是,大不了就多给她些钱,用不着非得以身相许。” “我知道了奶奶,我会看着办的,时间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 顾老太太看了看墙上的电子钟:“今晚就在家里住吧,大半夜的就别折腾了。” 顾瑾言笑了笑:“可是我得把人家送回去啊。” “我已经派老刘去送了。” 顾瑾言愣了愣,蹙眉道:“什么时候的事?” “你进来的时候我就说了,你不是都听到了吗?” 顾瑾言眉头一瞬拧紧,起身边往外走边拨出了陆清越的号码,但是那边却显示无人接听。 他又拨打老刘的电话,接通之后他劈头便问:“你现在走到哪儿了?停车在原地等我,人我自己送。” “少爷,我已经往回走了,那位陆小姐说要自己打车,我把她送到公路就回来了。” 顾瑾言语气顿时冷了下来,质问道:“大半夜的你把她一个人扔在了公路上?” 对方听出不对,语气顿时紧张起来:“少爷,是那位小姐自己非要下车的,而且……您不是已经跟她解除婚约了么,之前还说不许她再蹬顾家大门的……” 顾瑾言直接气笑了:“连个人都认不清,我看你是年岁大了也该退休了。” 挂断电话,他几乎是一路跑到了大门口,边跑边给陆清越打电话,但是打了好几遍,都是无人接听。 第113章 她不该有妄想 上车之后,顾瑾言没有再继续给陆清越打电话,而是拨通了顾钰的号码。 顾钰的妈妈是奶奶最信任的老佣人,今晚留在医院里照顾姑姑,顾钰便也主动留在了那边。 “顾总,有什么吩咐。” 那边的听起来很安静,说话还有回音,应该是在走廊里。 “你联系交管部门调一下老宅这边公路路口半小时内的监控,看看陆清越上了哪辆车?” 顾钰很少听见自家老板一口气说这么长传的话,不由得稍稍愣了一下,接着语气意外地道:“陆小姐自己走的?我马上办。” 顾瑾言挂断电话之后,双手握住方向盘,踩下油门将车子开到全速。 老宅这边的住户都是非富即贵,那些富家子弟仗着家里的势力什么事情都敢做,夜里喝醉酒看到年轻漂亮的女孩儿便兽性大发将人强行掳到车上的事时有发生。 顾钰的消息很快传了过来,是一辆计程车的车牌号,因为不是网约车,所以查不到定位。 但顾瑾言下意识觉得陆清越不会回他的别墅,那小丫头看着温顺乖巧,其实骨子里倔强得很。 从她拒绝老刘送她就看得出来,这次脾气闹得挺大。 于是他直接打转方向盘,掉头全速朝她租的平房方向驶去。 而陆清越给司机报的地址,的确是自己租的平房,她坐在车上,此刻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目光没什么焦距的望着车外不断倒退的景物,在心里一遍遍地骂自己:陆清越,你有什么好难过的,那个男人,原本就不是你高攀得起的,你和他之间,从开始就是一场各怀目的的交易而已。 是你没守住自己的心,破坏了规则忘了自己的身份,生出了不该有的妄念,才会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不堪。 所以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没有自知之明,怪不到别人的身上。 爸爸还没救出来,你居然为了那点虚无缥缈的感情不接顾瑾言的电话,简直就是不孝。 直到将自己骂到心痛,骂到麻木,骂得彻底清醒了,才收回目光垂眸看了看手机上的未接电话,然后告诉司机:“司机师傅,改道去恒水湾别墅区。” 司机是个中年大姐,闻言从后视镜朝陆清越看了看,有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跟男朋友闹别扭了?” 陆清越垂下眼睫:“没有。” “看你年纪不大,还是趁着年轻多学点本事,青春美貌毕竟就那么几年,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知道,眼前利益都只是过眼云烟,真才实学远远比男人来得更加可靠。” 女司机话里暗含的意思很明显,但陆清越听出的对方也是好心,而且句句在理,于是轻轻的笑了笑:“谢谢。” 女司机似是没想到她会道谢,毕竟刚才那番话不怎么中听,倒弄得她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再加上陆清越说完就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明显不想继续交谈的样子,于是也识趣地没再出声。 陆清越不可能睡着,只是闭着眼睛,所以当车子停下的时候,她便立即睁开眼睛,跟小区门口的保安报了别墅的栋号。 这段时间她频繁出入,保安跟她已经很熟悉,笑着跟她打招呼:“顾先生今天没去接您那?” 以前都是顾钰接送她,最近换成了顾瑾言,打车过来,还是第一次。 “是啊,他今天有事。” 保安抬杆放行:“那您自己小心,有事情随时吩咐。” “好的,谢谢你。” 转眼间到了别墅门口,她扫码付钱下车,然后熟练地按下密码走了进去。 院子里的路灯都调成了自动模式,所以院子里还算明亮,就是整栋房子都黑漆漆地,像是蛰伏在夜晚里的怪兽,看着有点吓人。 她从小就怕黑,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然后平静地换鞋,上楼,换了衣服上床,躺进被子里的时候又看了眼手机,除了那几个未接电话,他没再打来也没发信息。 估计是生气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给他回过去,便听见大门徐徐打开的声音,同时还有车子的引擎声。 陆清越微微一怔,他回来了? 可是那个女佣不是说他今晚要留在老宅陪顾老太太吗? 片刻后她听到卧室门被打开,沉稳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朝床边走过来,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顾瑾言站在床边,看到躺在床上的人,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回了原处,可是积聚在胸口的那股无明火却无法消散开来。 陆清越闭着眼睛,听着身后沉默的呼吸声,正犹豫要不要睁眼,就感觉眼前忽地一亮,下一秒侧躺的肩膀被一股凛冽的力道扳了过去。 握住她肩膀的男人手指十分有力,捏得她骨头生疼。 陆清越眉头一皱,睁开眼。 暖黄的床头灯被男人高大的身躯遮挡住,晦暗的光线里男人英俊的五官冷得像挂了霜,黑眸沉沉地看着她:“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若是能早点接电话,他就不用白白担心这么久,天知道他在出租屋没找到她的时候是什么心情,若是今晚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只怕连杀人的心都有。 但是陆清越看不到他的内心,只看到了他脸上的怒意,压着心里跃跃欲试涌上来的脾气,尽量语气平静地将事先想好的托词拿出来:“之前哄你女儿睡觉的时候放了静音,没听见,看到的时候太晚了,那个女佣说你今晚要留在老宅陪你奶奶,我怕打扰你休息就没回。” 顾瑾言盯着她:“你这是在生气闹脾气?就因为我奶奶说了几句你不爱听的话?” 陆清越看了他两秒,忽然笑了出来,听这语气,反倒像她无理取闹了一样。 她下了班水都没喝一口就马不停蹄地赶过去帮他哄孩子,结果不但没落着好还被明嘲暗讽地羞辱了一顿赶了出来,完了还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了? 这顾家的规矩也太霸道了。 “顾先生说笑了,我这样的身份哪有什么资格生气闹脾气呢?顾老夫人是你的奶奶,别说只是几句难听的话,就算是给我两巴掌,我也得面带笑容地受着不是?” 第114章 你爱上我了吗? 顾瑾言眯了眯眼:“别给我阴阳怪气,说清楚,你哪样的身份了?” 陆清越心里的委屈气恼已经快要炸开了,但脸上还是带着笑,只是那笑意看着有些沁凉,她说:“我是你的情人啊,还是十分上不得台面的那种,不过我觉得就算这样的关系,很快也要结束了吧,毕竟你奶奶已经说了,我这样的家世和名声,不适合留在你的身边。” “上不得台面?” 顾瑾言低头将俊脸压到她的眼前:“这段时间我将你藏着掖着了?你还想怎么上台面?就因为我没在我奶奶跟前承认和你的关系?陆清越,你这么想在我家人面前见光,是爱上我了吗?” 陆清越猛地抬起眼睛,一瞬间卧室里安静得落针可闻,仿佛时间都停止了。 像是自己隐藏得很深的秘密突然被发现了一样,心跳瞬间快得不知所措,她听着自己砰砰如擂鼓的心跳声,问了句:“那你呢?” 你呢,也爱我吗? “我什么?”他没有回答,反问了三个字。 陆清越知道他不可能听不懂,这么说无非是不想回答,又不想让彼此太过尴尬而已。 其实刚刚把话问出口的一瞬间她就后悔了,毕竟那样的痴心妄想实在太过可笑了。 “没什么。” 陆清越垂下眼睫隐藏好眼底的情绪,语气也淡了下来:“我只是想说抱歉,刚才是我失言了。顾先生不必多虑,我有自知之明,不会做不切实际的梦。” 她是爱他,但也从未想过要嫁给他。 因为一早她就知道,高攀不起。 这次顾瑾言没有答话,接着坐起了身,动作有些烦躁地扯开领带,一言不发往浴室走去。 陆清越望着男人的背影,心口逐渐凉了下来。 原来,他大半夜的追着她质问,就是想要一个自己不会爱上他的保证。 呵,是怕自己会像陆青菡一样缠上他吗? 既然这么怕被她缠上,又干嘛为她做那么多事? 只为了彰显他男人的尊严和能力吗? 也是,不管是情人也好,床伴也罢,她终究都是挂在他顾瑾言名下的,若是被别人欺负了,没面子的是他。 虽然这个真相有点残忍,但也令她认清了现实,起码以后不会再傻傻地自作多情。 从明天开始,她要将自己糊里糊涂丢在他身上的那颗心找回来,绝对不再胡思乱想,认认真真做好身份情人的本职工作就好。 浴室里,男人高大健硕的身躯站在花洒下,听着耳边哗哗的水声,脑子里在思考着她的那个问题。 爱她吗? 他不知道,因为从未爱过任何女人,也从未体会过那种感受,所以那个字眼对他来说太过陌生。 而且他也从未打算去爱上任何一个女人,他的婚事,他娶谁,都无所谓,只要爷爷奶奶开心就行。 可是为什么,刚刚看到她落寞的眼神,心里会那么烦躁? 一定是今晚这接二连三的事情闹的,他淡淡地想。 陆清越不知道男人是什么时候洗完什么时候上床睡觉的,只是第二天早晨睁开眼的时候发觉自己又睡在了他的怀里,枕着他的一只胳膊,另一只胳膊搭在她的腰上,搂得很紧。 好像最近一段时间她睁开眼的时候都是这种状态,就像寻常的情侣一样,相拥而眠,相拥而醒,每个清晨里都带着点小小的甜蜜。 但是此时此刻,那点小小的甜蜜却都化成了细细的银针,刺着心脏浅浅绵密的疼。 顾瑾言起来的时候,在卧室里没看到人,下楼才发现她正在准备早餐。 “顾先生,你稍等一下,五分钟以后就可以吃了。” 顾瑾言望着女孩儿带着浅笑的笑脸,敏锐如他,一下就察觉到那笑容跟往日不同了,看似依然温和恬静,但是多了点淡淡的客气和疏离,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懂得分寸的清醒和克制。 最开始的时候,她就像一只柔弱但不失倔强的小猫,脾气上来会朝你亮一亮爪子,挠你一下咬你一口,率性真实,却也不失可爱。 后来她开始慢慢变得贤惠温柔起来,偶尔也会眼里冒着小星星跟他撒娇,更多的是关心他的身体。 虽然现在看起来也是温婉贤惠,但眼里那些小星星不见了,眼底清明一片,带着几分循规蹈矩的意味,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己的……老板。 这样的变化让他心里有些不悦,故意道:“我不想喝粥。” “那你想喝什么?牛奶?豆浆?还是果汁?” 顾瑾言盯着她始终带着微笑又耐心的脸:“我想吃方便面。” 陆清越愣了一下,接着蹙了下眉尖,随即平淡的道:“家里好像没有,不过你想吃的话我可以打电话让跑腿的送过来,你喜欢什么牌子什么口味的?” 顾瑾言没说话,看着她拿出手机认真地打开了一个网上购物app,认真地搜索出所有方面便的品牌,然后将手机递到他的面前:“你看看吧,想吃哪个?” 他没看电话,而是直接抓着她的手将她拽进了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长指捏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淡淡的道:“是不是我想吃什么你都会给我弄?” 哪怕是对胃有刺激的东西。 “只要我会的,一定尽力,但如果我不会的,就只能去饭店给你买了。” 男人抬手摸了摸她始终在笑眼底却干干净净没什么笑意的脸:“算了,就吃粥吧,你亲手做的,不吃浪费了。” 吃过早餐,顾瑾言依旧亲自驾车将陆清越送到单位,下车之前,她淡静地开口:“顾先生,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学校下个月考试,我在网上报考了,所以想多抽一点时间复习功课。如果你需要我过去别墅那边的话,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顾瑾言看了她两秒,想说可以把资料拿到别墅那边去复习,但最后只吐出了一个字:“好。” 午休的时候,陆清越去了单位附近的一家房屋中介,那个出租屋离工作的地方实在太远,而且安全隐患也实在令人堪忧,现在手里有了点余钱,想换个好一点的房子。 结果一进门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迈步走过去:“林叔,你怎么会在这儿?” “陆小姐……”林叔欲言又止。 陆清越目光不经意看到桌面上的房屋登记信息,不由得皱了皱眉:“阿良要卖房子?是出什么事了吗?” 第115章 他浑身都是满满的火药味 沈观良曾经跟她说过,他在凉城有一处房子,是他回到沈家之前自己打工攒的首付买的期房,准备将妈妈从外地接过来享享清福。 可是还没等房子下来,沈家人便找上门将他认回了沈家,然后没过多久,他的妈妈便在老家失足溺水去世了。 但在拿到钥匙之后他还是按照他妈妈喜欢的风格做了装修,其中有一间卧室里还摆放着他妈妈的骨灰盒和遗像,在他们曾经的那次婚礼的前一天,沈观良带她去祭拜过他的妈妈。 所以那栋房子对沈观良来说,具有特殊的意义,若非有什么十万火急需要用钱的事,他不会卖掉那栋房子。 但是林叔却始终支支吾吾的不肯说:“陆小姐,您就不要问了。我若是告诉了您,少爷会责怪我的。” 告诉她就要被责怪? 陆清越蹙了蹙眉尖:“林叔,你说实话,他遇到的事情是不是跟我有关系?” 林叔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就是跟她有关了。 “林叔,沈夫人一直视阿良为眼中钉,恨不得每天换一个花样对付他,那个房子是他最后的退路,不能卖。” 沈观良现在被按在了继承人的椅子上,但明天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如果真有一天被赶出了沈家,他起码还有个去处。 “这个道理我岂会不知,可是,少爷他……” “林叔,” 陆清越打断他的话:“你放心,你不说我不说他便不会知道,你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来想办法,到时候他若问起你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就行了。” 林叔又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之前少爷为了替你弟弟交那二十万的住院费,把他母亲留下的玉镯给当了,现在眼瞅着当了没几天了,那是他母亲唯一的遗物,所以……” 原来那二十万是用他母亲留下的遗物当来的钱…… 他当时风轻云淡地跟她说他有钱,她当时居然就真的信了。 陆清越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无以言表的愧疚,她欠沈观良的实在太多了。 “林叔,赎回那个玉镯需要多少钱。” “加上三个月的利息,一共26万。” 陆清越点点头:“好,你把账号给我,我今晚之前一定转给你。” 然后又对中介的人道:“刚刚登记的房子我们不卖了,麻烦把信息撤了吧。” 这会儿陆清越也没了看房的心思,跟林叔一起离开了房屋中介。 林叔望着女孩儿纤瘦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位陆小姐的确很好,对他家少爷也是真的关心,但他看得出来,人家姑娘对他家少爷并没有男女之情,可是他家少爷却剃头挑子一头热,一颗心都扑在了人家身上。 陆清越离开中介,直接去了附近的银行,查了一下自己储蓄卡里的存款,还不够零头。 她又抽出钱夹里的另一张卡,是顾瑾言给她的那张,她知道那张卡里可以轻松取出二十六万,但最后还是慢慢地放了回去。 顾瑾言曾经明确地告诉过她,或者说警告更加合适,跟他在一起的时间里,不能跟别的男人有过多接触。 而且顾瑾言对沈观良明显有敌意,虽然她不知那份敌意是否跟她有关,但用顾瑾言的钱去替沈观良赎镯子,他百分百会不高兴,那二十万又没有借据,她怕解释不清,指不定还会因此给沈观良带来麻烦。 于是拿出手机拨出了何晚晚的号码,但嘟声一直响到自动挂机那边也没有接听。 陆青越握着电话,正在犹豫要不要再打一遍,对方便给她把电话回了过来。 “清清,我这边有点吵,刚才没有听到电话响。” 陆青越听到了那边热闹的说笑声,她咬了咬唇:“晚晚,我有点急事,你能不能借我些钱?” 何晚晚很爽快:“没问题,你需要多少?” “二十三万,而且我短期内没办法还给你,只能按月分期还。” 陆清越升任组长之后,月薪涨到了两万五,就算一个月还两万,也差不多的还一年。 虽然知道二十三万对于何晚晚来说可能只是一笔小钱,但她也得提前把话说清楚,她很珍惜这个朋友,不想被借钱这件事影响了彼此的友谊。 “什么分期不分期的,你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还,不还也没关系,账号发给我,我马上给你转过去,今天我家有客人,先不跟你说了。” 挂断电话,陆清越微微吐了口气,将自己的账号发了过去,并再一次保证自己一定会按月还钱。 几分钟后,手机进来一条入账信息,何晚晚直接给她转了三十万。 陆清越看着那个数字,鼻子微微发酸,她觉得自己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地球,才会交到这样一个好朋友。 与金钱无关,难得的是那份信任。 等她从银行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上班的是时间,午饭肯定是吃不成了,她随便在旁边的超市买了罐牛奶便赶回了单位,打算等下班回家自己煮点东西吃,现在一下又多了二十多万的债务,她真是连一顿饭钱都不敢浪费了。 但陆清越这天到底还是没能回出租屋,出租车走到一半的时候顾瑾言突然给她打来电话,说要一起吃晚饭。 吃完晚饭自然不可能再送她回出租屋了。 陆清越只好让司机掉头,等她到的时候顾瑾言已经坐在了位置上,正在低头看手机,听到脚步声才抬起视线。 四目相对的一刻,陆清越心头忽然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因为她看到了男人眼睛里似乎酝酿着某种风雨欲来的情绪。 难道她给沈观良筹钱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但又觉得不太可能,就算他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知道。 但开口时还是下意识带了几分小心翼翼:“顾先生,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 现在才刚刚四点,他平时不加班也要五点多才离开公司,这是她这段时间摸到的规律。 顾瑾言看她一眼,没回答她的问题,抬手招来服务生,唇角的弧度带着点波澜不惊的味道:“我是老板,几点下班还需要人批准?” 果然带着不小的火药味。 第116章 你是不是喜欢沈观良? 陆清越在他看菜单的时候又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遍,觉得他可能还在为她昨天晚上说的那些话生气。 可是今天早上明明看着已经消气了啊,不然昨晚也不会抱着她睡了。 顾瑾言点了两道菜,然后将菜单递给她,盯着她的脸道:“中午是不是没吃饭?” 陆清越眉心跳了跳,含糊地说自己吃过了,然后指着菜单上随便点了个菜。 服务生抱着菜单离开了,陆清越才抬起头,刚要端起杯子喝口水,便见男人一双黑眸正直直地盯着自己,又静又深,像是要扒开她的皮囊看进她的心里。 那股不好的预感再次袭上心头,心脏猛然一跳。 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今天很不高兴。 她尽量忽略掉那道令她忐忑的目光,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状似无意地问:“顾先生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顾瑾言英挺的眉挑了挑:“我看自己的女人,还需要理由?” 果然每句话都带着刺。 陆清越轻轻咬了咬唇:“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下一秒便听见一声轻叱:“你觉得呢?” 陆清越:“……” 她并不想觉得。 但还是配合着回答:“我觉得你好像有些不高兴,但是我又有点好奇,是谁有这么大胆子敢惹你不高兴。” 在凉城,好像没什么人会活得不耐烦了去惹这位爷。 顾瑾言看着她装傻装懵懂的眼神,有种想把她捉过来摁在怀里狠狠咬一顿的冲动。 薄唇噙着点凉丝丝的笑:“你猜。” 陆清越:“……” 她也并不想猜。 但还是托着下巴垂着眼睫做出状似认真猜测的样子,所以没看到男人眼底闪过的波澜。 “是不是公司的那些高管没有完成任务,所以惹你生气了?” 她觉得,以他的性子,估计也就工作地上的事能让他偶尔生点气了,至于别的…… 忽然想到什么,陆清越忽然抬起眼睛:“是不是你奶奶不让你跟我来往又训斥你了?” 顾瑾言望着女孩儿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平静清澈全然没有一丝焦急或者担心的情绪,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心里那股怒意顿时翻了一倍,他微微眯起眼睛:“你很希望我跟你断绝来往?” 陆清越微微一怔,竟真的被她猜到了吗? 那他今天约她过来,是最后一顿散伙饭吗? 她抿了抿唇,垂下眼睫:“我希不希望有什么用吗?” 从一开始她就是被动者,要什么时候结束,也不是她能说的算。 “那你是希望,还是不希望?” 陆青越抬起眼睛,不明白他纠结这个问题有什么必要性,但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当然不希望。” 虽然早点离开或许能让她快点从那份单恋的感情里走出来,但爸爸的案子现在正在关键时刻,他若是撤手不管,胜算率会大大降低。 男人盯着她眼睛里的那抹黯然惆怅,忽然起了身,走到她那侧在她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手臂搭在她的椅背上,低头靠近她:“可是我怎么感觉,你很想跟我撇清关系。” 两人离得很近,可以清晰地看到她温淡而平静的眉眼,仿佛一夜之间在他面前敛起了所有情绪,依旧温顺,但是整个人都变得寡淡起来。 不再撒娇似的管着他这不能吃那不许碰,不再叫他的名字,一口一个顾先生。 他太高了,即使他低着头陆清越还是需要仰起脸蛋,朝他淡淡的笑了笑:“怎么会呢,我只是怕你为难。” 说完这句话又觉得挺好笑的,自己哪有什么资格让他为难呢,若是顾老太太不高兴,他估计分分钟甩她没商量。 男人当然看得出她眼里一闪而过的那抹自嘲,眸色渐深,一瞬不瞬地望着她:“是吗?” 陆清越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心悸,“顾先生,你有话不妨直说吧,我的脑袋没有那么灵光,就算你做再多的暗示我也未必能领会到你的深意。” 他这样的眼神实在太具有蛊惑力,会让人一不小心就陷进去。 她好不容易才刚刚爬上了一点点,不想再陷得更深。 顾瑾言长指抬起的下巴,幽深的目光望进她清澈的眼底:“清清,你是不是喜欢沈观良?” 陆青越呼吸蓦地一滞,脑海中了忽然冒出了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但还是强作镇定地道:“为什么这么问?电话乌龙的事我不都已经解释过了吗?” 接着便听到他嗓音沉沉地问了句:“那你今天问何晚晚借的三十万,干什么了?” 陆青越:“……” 他果然已经知道了。 仿佛悬在头顶的那把剑终于落了下来,她反倒平静了,缓缓的道:“我弟弟手术之前,沈观良曾经借给我二十万,原本打算攒够了慢慢还他,但今天偶然碰到了他家的老管家去房产中介卖房,才知道他当时为了替我筹钱当掉了他亡母的遗物,而且这几天就要到期了,所以我便跟晚晚借了钱还他。” 平静的说完,她抬起眼睛:“你是怎么知道的,晚晚告诉你的吗?” 当时晚晚说家里来了客人,难道那个客人就是顾瑾言吗? 如果真是那样,她只能说自己运气不好太过巧合,但如果不是,那这个男人就实在太可怕了。 但是男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既然是为了还债,为什么不用我给你的钱?” “因为我怕你误会。” 事已至此,她只能实话实说, 他轻声嗤笑:“那你觉得,偷偷摸摸的管别人借钱我就不会误会了?” 只怕会误会得更加彻底。 陆清越在心里微微叹气,觉得自己最近好像诸事不顺。 抿唇沉默了几秒,然后拿起手机,直接用顾瑾言的那张卡给何晚晚转了三十万回去。 然后才凑过去在他的唇角亲了亲,小声道:“是我愚笨了,不该找晚晚借钱,应该理直气壮的用自己男人的钱才对,我错了,别生气了好吗?” 不知道是那句话取悦到了他,下一秒男人便低头吻住了她,很缠绵很霸道的一个长吻,最后他在她耳边低哑的道:“我很不喜欢顾先生这个称呼,你现在这幅公式化的笑脸,也没办法让我消气。” 第117章 顾总到处犯桃花 吃过饭之后,顾瑾言带她回了别墅。 陆清越以为这天晚上肯定又要被他翻来覆去折腾到半夜,结果男人却在进门之后告诉她:“我晚上有个应酬,不确定几点回来,你先睡,不用等我。” 陆清越很轻的蹙了下眉尖,不明白他有应酬为什么还要让她过来,她都说了最近要考试得回去复习,浪费她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宝贵时间。 但这些话只能在心里想想,脸上还是笑着,刚要点头便听见男人慢条斯理地道:“想说什么就说,我说过了,不喜欢你这种公式化的笑脸。” 陆清越:“……” 好吧。 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下来,嘟着腮帮道:“我要考试了,需要时间复习。” 男人淡然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所以呢?” “你既然有应酬,那我就回家好了,你赶时间的话我不用你送,就把我捎到容易打车的地方就行,等你哪天有空了我再过来,好不好?” 男人波澜不惊地吐出两个字:“不好。” 陆清越:“……” 然后就见男人转身旋开了门把,在出门前丢下一句:“不想我更生气的话,我回来的时候要在床上看到你。” 陆清越:“……哦。” 真是霸道又蛮不讲理。 可是为什么她却偏偏生不起气来呢? 微微叹了口气,心道有些感情漩涡还真不是陷进去就能轻易爬上来的。 既来之则安之,陆清越上楼进了卧室,直接从衣柜里拿出睡衣去洗了个澡,准备吹干头发就睡觉,反正他说了让她先睡不用等他。 走到床边打开床头灯的时候,却微微怔住了。 床头柜上摆着高高的两摞书和资料,正是她考试需要的那些。 可是这些东西不是都在她的出租屋里吗?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他叫人拿过来的?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这意思……是准备要跟她同居的意思吗? - 顾瑾言所说的应酬,是他高中校长的小女儿的升学喜宴。 当年他十七岁就接手了顾氏集团,那时正在读高二,因为工作的关系自然无法兼顾学习,汪校长便特意安排了学校里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师经常到家里给他补课,虽然也是付了补习费的,但他心里依然记着这份情。 只是因为跟陆清越吃饭,来得稍微有点晚,将车钥匙交给酒店的泊车小弟,便大步往门口走去。 酒店名叫“状元楼”,不算特别高档的酒店,但不知是不是名字占了彩头,生意特别红火,门口车辆人群络绎不绝。 顾瑾言随着人流往台阶上走,被周围嘈杂的声音弄得有点烦躁,正寻思着待会将贺礼送了就走,忽然听见一声女人的惊叫,接着便见走在自己前面的女人身子趔趄着直直朝他倒了下来。 他眉头微皱,同时下意识抬起手臂,用小臂外侧抵住女人仰倒下来的肩背将其推了上去。 见对方站稳身体,便立刻收回了手臂,刚要继续往上走,便听见女人尖锐的嗓音:“你会不会走路,赶着去投胎么?若是摔着本小姐你赔得起吗?” 前面的人低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我鞋子突然滑了一下,你要不要紧,要不去医院看一下?检查费我出。” “你什么意思,当我是碰瓷儿的吗?” 接着又转头骂蹲在跟前帮她整理裙摆的女孩儿:“你是死的么,看见我被人撞了都不知道扶着点!” 顾瑾言微微皱眉,没兴趣听没素质的女人吵嘴,往旁边侧了一步,打算绕过女人继续往上走,视线无意一瞥,目光却在女人的脖子上倏地顿住。 那个女人带了一条粉钻项链,跟他送陆清越的那条十分相似。 但眼神停留不过一秒,便收回了视线,继续踏上台阶。 刚走进酒店大门,迎面便走过来一个年轻男人,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哎呀顾总,家父听说您亲自过来,高兴坏了,特意让我来门口迎您。” 顾瑾言对面前的男人没什么印象,不过从话里也猜得出这应该是汪校长的长子。 他淡淡地笑了笑,伸出右手象征性地与其握了下:“老校长太客气了。” 短暂的交谈间,周围已经驻足了不少美女,过分英俊的男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特别的吸睛,有的已经拿出手机在偷拍。 直到他们迈步离开身后的低低的吸气声和尖叫声还在此起彼伏。 “天哪,那个男人长得太正点了,简直帅得人一脸血。” “要是能跟他谈一天恋爱折寿十年我都认了。” “省省吧,别说折寿十年,就算折寿二十年你这辈子都碰不到他一片衣角。你知道他是谁么?他是顾瑾言,顾氏集团的总裁,你还想跟他谈恋爱,还不如想着下辈子重新投个好胎来的实际一点。” 人流随着男人的离去逐渐散开,只有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年轻女人还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望着男人离去的方向,侧头对身侧的女孩儿道:“过去问问,那个宴会厅今晚什么活动,马上给我弄张邀请函过来。” 女孩儿小声道:“可是大小姐,夫人让您去参加表少爷的升学宴。” 沈千琪不耐烦地皱起眉头:“让你去就去,废什么话,待会儿你替我把红包给姨妈送过去就行了。” 然后目光追随男人逐渐消失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能令她如此心动的男人呢。 顾氏集团的总裁,别人觉得高不可攀,但她可是沈氏集团的千金,跟他也算得上门当户对了。 而且,从小到大,只要是她看上的东西,就没有弄不到手的。 顾瑾言跟老校长寒暄了几句,便将自己的贺礼送上:“一点心意,恭贺小师妹蟾宫折桂。” 汪校长是真的高兴,亲手将贺礼接过去之后,又拉着他向自己的亲友介绍,话里话外都带着几分炫耀的味道:“谨言是我最得意的门生,是我们凉城一中的骄傲。” 然后又对他道:“谨言,我知道你是大忙人,你能来我真是太高兴了。” 说着又对站在旁边的年轻女孩儿说:“橙橙,还不给你师哥敬杯酒。” 第118章 将他的心意弃之蔽履 女孩儿的脸颊顿时娇羞得飞起一抹红晕,端起一杯香槟朝他递过来:“师哥,谢谢你能来参加我的升学宴。” 顾瑾言正想着用什么理由拒接不会伤了对方的面子,口袋里的手机便短促地震动了两下。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薄唇不着痕迹地扬起了一点弧度,然后将手机对着女孩儿晃了晃:“不是我不给小师妹面子,最近胃病犯了,家里人特意发信息过来叮嘱我不要喝酒。” 女孩儿的视线扫过屏幕上的一行小字:谨言,不许喝酒哦。简短的几个字,但话里明显透着点撒娇的意味,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的关系。 女孩儿眼底闪过一抹黯然,接着笑了笑:“师哥说的哪里话,身体健康最重要。” 汪校长原本听说顾瑾言跟之前的未婚妻解除了婚约,便想试着撮合一下自己的女儿,毕竟这样年轻英俊又多金的女婿打着灯笼也难找,但看对方的态度便知道没希望了,便也不再强求。 又寒暄了几句,顾瑾言便告辞了。 可是刚穿过人群还没走到门口,便被一个身形高挑的女人拦住,笑着朝他伸出右手:“顾总,我是沈千琪,沈氏集团的总裁是我父亲,之前在台阶上你扶住了我,我还没来得及感谢。” 沈千琪,沈观良同父异母的妹妹? 顾瑾言看了眼那只指甲镶满钻石的手,右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没动,面无表情地道:“举手之劳,无需感谢。” 说完便侧身继续往前走,沈千琪却也跟着往旁边侧了一步,再次伸臂拦阻了他:“顾总觉得是举手之劳,于我而言却是救命之恩,若是没有你当时扶的那一下,我从台阶上滚下去可能就得摔残毁容了,所以这么大的恩情我不能不报。” 从小到大,都是各种男人围在她的身边献殷勤,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高岭之花这般直白地拒绝她。 沈千琪脸上丝毫没有被拒绝的尴尬,反而像是被激起了更浓厚的兴趣。 顾瑾言眉头微微皱了下,不耐烦已经十分明显,刚要抬手将挡在自己面前的女人手臂扫开,沈千琪却忽然身子一歪,直直朝他的怀里倾了过来。 这种投怀送抱的伎俩顾瑾言不知道遇到过多少次,刚要侧身躲过,目光却再次在她脖子上的那条项链上顿住。 他看到了项链锁扣上的那个两个字母——qq 那是他买项链的那天特意让人刻上去的,清清的开头字母缩写。 所以这条项链就是他送陆清越的那条。 动作顿住间女人的身体已经倾进了他的怀里,两条柔弱无骨的手臂环在了他的腰间,浓烈的香水味熏得他有点犯恶心。 动作毫不温柔地将女人推开,英俊的脸上已经泛起了冷意:“沈小姐请自重。还有,你的香水味太刺鼻了。” 男人的声音又冷又重,惹来了周围一片嘲讽的目光,沈千琪哪里受过这种委屈,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跺着脚跑了。 接着顾瑾言也阴沉着脸离开了宴会厅,出了门便拨通顾钰的号码:“沈氏集团的那个沈千琪,她脖子上的那条粉钻项链是怎么回事。” - 陆清越不知道男人夜里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醒来的时候身侧也是空的,不过看枕头上有枕过的痕迹。 简单地洗漱一下,下楼的时候便看见男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俊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直觉他似乎不大高兴。 啧,难不成还在气着? 她迈步走过去,柔声问他:“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他眉眼未抬:“晨练。” “那你早餐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没胃口,不想吃。” 陆清越有点无奈,温声道:“不吃早餐胃病会加重的。” 男人忽然抬眸,淡然深沉的眼神看向她:“我送你的那条项链呢?” 陆清越一怔,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提起那条项链,但还是回答道:“在出租屋里。” “是吗?” 男人黑眸定定地看着她,接着眯起眼睛笑了笑:“我送你的东西,你就这么不喜欢吗?” 她下意识回答:“我没有不喜欢。” 钻石哪有女孩儿会不喜欢,但是那么贵重的东西她总不能每天戴在脖子上招摇。” 陆清越觉得他就是在跟自己找茬。 “那为什么项链丢了你都不知道,还是知道根本就不在乎?” “什么?” 陆清越双眼一瞬睁大,她明明包了好几层藏在出租屋的床底下了,怎么可能丢了呢? 难道是这几天她不在家进贼了? 不过那一片住的都是一些外地来打工的散户,还有一些不务正业的混子,趁她家里没人进去偷东西也不是不可能。 顾瑾言看着女孩儿脸上茫然的神情,心头忍不住起了几分怒火,沉声问道:“是不是我今天不提起,你这辈子都想不起来把项链找出来看一眼?” 他送她的东西,丢了这么多天都毫无察觉,明显压根就没当回事儿。 不过也是,当时她就表现出不是很喜欢,后来说喜欢也明显是为了讨好他。 对他来说一条项链不值什么钱,但那是他第一次亲自花了心思为一个女人准备的生日礼物。 结果她就像丢一件破烂一样将他的心意弃之敝履。 从西装口袋里将项链拿出来,直接丢在茶几上,淡淡的道:“一会儿顾钰会过来送你去上班。” 说罢就起了身,大步朝门口走去。 这时何婶从厨房里走出来,追着问:“少爷,早餐马上就好了。” “不吃了,气饱了。” 陆清越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良久才收回视线,低头拿起茶几上的项链,仔细检查了每一颗钻石,最后才发现锁扣上的那两个字母。 她抿抿唇,不由得在心里叹气,原本就没哄好,现在好像更生气了,怎么办呢? 顾钰没多久就来了,陆清越上车之后将一个保温饭盒递给他:“顾先生早晨没吃饭,顾助理你一会儿回公司的时候将这个交给他。” 顾钰伸手接了过去:“好的,但是我不能保证顾总会吃。” 陆清越:“……我会给他打电话叮嘱他吃的。” 然后便低头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微信过去。 【谨言,别气了,都是我不好,我给你道歉,你把粥吃了,不然会胃疼的。】 意料之内的,他没有回信息。 到了单位开过早会,她又拿出电话看了一眼,屏幕上还是空空如也。 陆清越微微叹气,好像这次气得很严重呢。 刚想再发一条信息过去,办公室地门忽然被敲响:“组长,有位沈先生说要见你。” 第119章 他跟别的女人上了头条 陆青越正在打字的手指顿了顿,沈观良一大早的来店里找她,难道是知道了赎玉镯那笔钱的事是她的? 她放下电话,冲门口道:“让沈先生去会客室吧,就说我马上过去。” 顾瑾言现在还在气头上,对沈观良又颇不待见,她不想再节外生枝,会客室三面都是透明玻璃,是公开接待客户的地方,就算顾瑾言知道了应该也不会多想。 不知从何时开始,那个男人的喜怒,已经时时牵动着她的心。 先去茶水间亲手冲了两杯咖啡,然后端着进了会客室,将其中一杯递给沈观良:“阿良,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观良看着女孩儿平静的笑脸,目光微微复杂:“清清,如果你心情不好,在我面前不必强撑。” 陆青越摸了摸自己的脸,淡笑:“我还好啊。” 她的确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哄那个男人消气心里有些苦恼,但是有这么明显吗? “你心情好不好,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沈观良将咖啡放到茶几上,柔和目光关切地望着她:“清清,顾瑾言那样的身份,注定是要跟门当户对的结婚对象联姻的。” 陆清越微微愣了一下,表情有点莫名的看着他:“阿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个。” 虽然她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但一大早过来就为了提醒她这件事吗? 沈观良看着女孩儿困惑的眼神,微微皱眉:“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陆清越更加茫然:“知道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地道:“你没看今天的新闻吗?” 新闻? 她一早上竟忙着应对那个男人了,哪有心思看什么新闻。 沈观良打开手机网页,递到她的面前:“照片里的人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沈千琪,昨晚我亲眼看见顾瑾言的助理顾钰将她送回沈宅的。” 陆清越接过电话,眼神怔怔地落下去。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当她打开网页看到占据了一整面头版的那条新闻的时候,心里还是抑制不住地揪了起来。 画面里他侧影英俊,怀里靠着一个窈窕的女人身影,举止亲密,他眸光微垂,柔情缱绻。 陆清越攥着手机,指尖颤抖发白,强作冷静地在心里告诉自己媒体一贯喜欢捕风捉影,顾瑾言向来洁身自好,不可能一边吊着她一边还跟别的女人牵扯。 可是心里又有另一道声音告诉她,陆清越,别自我催眠了,你在他身边连根葱都算不上,他怎么可能为你守身如玉?就像沈观良刚才说的,他迟早都是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名媛联姻的,只不过或早或晚而已,这一点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而且放眼凉城,沈氏集团的千金跟他的确算得上是最门当户对的了。 可是,她为什么心里却这么难受,难受得快要窒息了。 沈观良观察着她的脸色,眼神担忧地问:“清清,你没事吧?” 陆清越这才从手机屏幕上抬起视线,将电话还给他,勉强扯出一点笑:“我没事,阿良你还有别的事吗?若是没有别的事,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沈观良静默地看了她一会儿,摇摇头:“我没有别的事,就是来看看你,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陆清越点了点头:“好,那我就不送你了。” 沈观良离开之后,她也神色如常地回到了办公室,门关上的瞬间眼泪还是没出息地流了出来。 一想到那篇标题硕大的头版头条,一想到那张照片,胸腔里就像被无数的钢针刺着一样,疼得无法呼吸。 她咬着手腕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仿佛决堤了一样,这段时间心里压抑的委屈实在太多太多。 她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男人,一边霸道地将她留在身边,一边去外面找联姻对象。 她可以不计较身份做他的情人,但绝不做人人唾骂的小三。 陆清越抹掉脸上的眼泪,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然后若无其事地开始工作。 顾氏集团大厦顶层,总裁办里。 那坐在黑色老板椅上的男人,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粥,一边时不时瞥一眼手机屏幕。 小没良心的,只发一条微信就没动静了,就这点诚意? 正想着,手机屏幕就忽然亮了起来,他看了眼备注赶紧接了起来:“奶奶?” “臭小子,我问你,报纸上和你抱在一起的那个姑娘又是谁啊?” 顾瑾言将汤匙放下,有点哭笑不得地问:“什么报纸?什么姑娘?奶奶你在说什么?” “少给我装糊涂,凉城日报你都上头条了,还想瞒着你奶奶?怎么着,难不成这回这个又是个拿不上台面的?” 顾瑾言微微蹙眉:“奶奶,我这边马上有个会,晚点我再给您打电话。” 挂断电话,顾瑾言将保温饭盒推到一边,腾出面前桌面的位置,然后点了根烟,微微眯起眼眸叼在唇间,侧身拿过当天的报纸。 在一堆财经报里翻找了半天,才找到那张凉城日报,眯着眼睛扫了一眼,然后拿起总裁办内线电话:“叫顾特助进来。” “好的,顾总。” 五分钟后,顾钰一头薄汗地匆匆走进总裁办公室,还没站稳,一份报纸便劈头盖脸砸了过来。 “是你让我上的头条?” 媒体界都了解顾瑾言的脾气,他的新闻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报的,若是一个不小心惹恼了这位祖宗,那就不用在凉城混了。 但凡跟顾瑾言有关的报道,都会先打电话征求这边的意见,只有经过允许的才能发,而这些事一直都是归顾钰处理。 所以顾钰当然知道是哪份报纸,凌晨的时候报社主管就亲自给他打来电话问那条新闻能不能爆料,他当时原本是想一口回绝了的,但是又觉得以老板的性格若是不想让女人靠近,别说投怀送抱,就算连一片衣角谁都别想摸到。 再加上老板这两天在跟陆小姐闹别扭,所以便暗自揣测这应该是老板为了气陆小姐故意让人拍到的。 于是便果断告诉对方,可以爆。 难道上意揣测错了? 第120章 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你? 想到自己可能闯了祸,顾钰背后不禁也冒出了一层冷汗,抬头看着那坐在办公桌后面无表情的男人,战战兢兢的道:“顾总,我以为您是为了刺激陆小姐才故意跟那位沈小姐演戏让狗仔抓拍的呢……我错了,是我的失误,我一会儿就去人事自己签罚单,我现在就通知报社澄清,让公关部辟谣……” “不用了。” 顾钰脸色一白:“……” 难不成老板动了大气要因为这件事开除他? 接着便见那口吐云雾的英俊的男人,沉着表情眯了下眼睛:“炒热这则新闻,直接推上热搜第一,必须挂满十二小时以上。” 顾钰:“……” 下药这么猛很容易直接把人给刺激跑老板你知不知道? - 陆清越下班的时候,接到了何晚晚的电话,约她一起去逛街。 她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哭得很肿的眼睛,低声道:“晚晚,我心情不好,不想逛街,你陪我去喝酒好不好?” 陆清越一直是出了名的乖乖女,何晚晚一听顿时有些吃惊: “怎么了清清?出什么事了?” 自己跟顾瑾言的事情一直瞒着晚晚,现在到了这种地步就更没必要说了,于是就随口撒了个谎:“也没什么大事,可能就是最近要考试了,心里有些焦虑吧。” 对方像是松了一口气,啧了一声:“你这么一说我也有些焦虑了,那行,等我下了课就过去找你,咱们出去喝一杯,今晚不醉不归。” 陆清越被那条新闻的气的午饭也没吃,这会儿胃里隐隐有些发疼,却仍旧一点胃口也没有。 她用手捂着发疼的胃,等何晚晚的时候,她忍不住拿起手机又打开了网页,然后就震住了。 只见原本只是头版的新闻现在已经高高挂上了热搜,后面一个紫红的爆字。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迅速点开,打开之后的内容跟她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不对,只是照片一样,新闻标题换了,比之前更加清晰明了:顾氏集团总裁疑似跟沈氏集团千金一见钟情。 陆清越被那“一见钟情”四个字狠狠灼痛了眼睛,又手指发抖地点开了其他各大媒体网站,发现无一例外热搜第一位的都是这则新闻。 看来是真的了,否则他不会任由新闻挂了这么久,早就叫人撤掉了。 像是自虐一般,她眼睛盯着看照片里的他将别的女人搂在怀里,感受着心脏被钝力凌迟的感觉,麻木的疼痛。 新闻下面评论涨潮一般叠起高楼。 “这么帅的男人还那么有钱,也只有沈氏集团千金那样高贵的名媛才配得起了。” “同感,灰姑娘与王子什么的都是童话里的故事,现实当中还是讲究门当户对的。” “下辈子咱们也投个好胎,也找个像顾总那样的男人也算没白活一场。” “原本就是名门千金,又一跃变成总裁夫人了,这世界真是不公平啊。“ …… 陆清越表情麻木的关掉网页,心里自嘲,原来全世界都知道的道理,只有她在傻乎乎地心存幻想。 下午五点半,顾瑾言看了眼整整一天都毫无动静的手机,阴沉着俊脸往别墅打了个电话,是何婶接的:“您问陆小姐啊?她下午的时候打电话说跟朋友出去吃饭,晚上不回来吃了,让我准备少爷一个人的饭就好。”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男人原本就阴沉的脸色又阴沉了一层。 新闻闹到这个程度,她不可能看不到,看到了却没有任何反应,还有心情跟朋友出去吃饭? 是在跟他赌气,还是真的不在乎? - 晚上九点,热闹声糜的酒吧。 何晚晚已经喝趴在桌子上,陆清越也没好到哪儿去,整个人都醉蒙蒙的,状态十分不好自己也感觉不到,还在浑浑噩噩地让服务生上酒。 服务生问她喝什么酒,陆清越笑着往吧台上指了指:“那些红红绿绿好看的酒一样给我来一杯。” 何晚晚是这里的会员,服务生不怕她不给钱,浓度很高的鸡尾酒很快端上来好几杯。 陆清越伸手端起来一杯,醉得不稳的手慢慢把酒杯凑到唇边,没等喝就被浓烈的酒味呛得有点恶心。 她抬起另一只手捂住嘴唇,平静了一会儿,手拿开,神似怔怔地对着那杯酒看了几秒,然后用视死如归的决心端起来灌进了嘴里。 都说一醉解千愁,她今晚就想彻底喝醉,反正晚晚说了,这家酒吧的老板是她朋友,就算醉了也不用担心被人欺负。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喝了这么久还没有醉,清醒的大脑里反复浮现着那个坏男人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的身影,像刀子一样一下一下戳着她的心脏,好疼好疼。 不知不觉中,泪水又模糊了眼眶,恨自己不争气,眼泪居然为那个薄情的男人流个不停。 更恨自己,连打个电话去质问他的勇气都没有,只能连累好友陪自己来这里买醉。 最后一杯鸡尾酒下肚,陆清越终于成功将自己灌醉了,崩了一整天的情绪终于崩溃决堤,她捂着嘴角,痛哭出声。 她边哭边自言自语,修养极好不会骂人,嘴里反复念叨着那两句:“顾瑾言,大坏蛋……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讨厌你,讨厌死你了……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你……” 女孩儿的哭泣声和呢喃声淹没在酒吧喧闹的音乐声里,只有那副瘦削的肩膀在暗淡的光影里慢慢抖动着。 她将脸埋在胳膊里哭得投入,哭得认真,没发现一双笔直的男人长腿停在她的身边伫立了好一会儿。 直到感觉自己紧紧握在手里的空酒杯被拿开了,陆清越才缓缓地抬起脑袋,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一抹熟悉又高大的影子,还有那股熟悉的清洌好闻的薄荷味。 但是不知道是醉的还是哭的,却怎么也看不清男人的脸。 她双手扶着桌面,摇摇晃晃地试图站起来仔细看看确认一下,屁股刚离开座位就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身体忽地就往一边倒去。 这时拧着眉站在桌边的男人才伸出长臂,脸色青黑地接住了女孩儿柔软的身躯。 搂在怀里,才发现她浑身滚烫。 第121章 躺在他的床上居然想着别的男人 酒吧外,北风刮着小雪。 顾钰把车从泊车路上开到门口,瞧见老板只穿着一件黑衬衫身形笔挺地站在冰冷的夜风中,五官微寒。 视线往下移动,才看到老板的黑色薄呢大衣里裹着一个人,脸埋在衣服里,两条纤细的腿儿在老板臂弯里垂着,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心下瞬间明白过来,肯定是陆小姐被那条新闻给气得跑出来喝酒了,而且看样子还喝醉了。 赶紧从车里下来,开了后座门,心里忍不住腹诽,也不知道老板干嘛非要把事情搞那么大,把人给惹生气了还得大半夜的出来找。 男人长腿稳步走过来,却在副驾驶旁边停下:“你留下看着晚晚,等何怀晟过来你再走。” 这意思是何大小姐也喝醉了。 顾钰连忙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应声道:“好的顾先生。” 顾瑾言把怀里的女人放到副驾驶上,扯过安全带给她扣好,随后绕过去上了驾驶座。 风雪的天气车速太快并不安全,但是顾瑾言却一直在加速,因为不知道旁边那个浑身滚烫的女人到底是因为醉酒还是在发烧。 四十分钟的路程半小时就到了,顾瑾言抱了女人下车,仅穿着一件单衣的身形颀长冷峻,鹅卵石的甬路被薄雪覆盖,深一脚浅一脚步上台阶。 别墅门口,何婶站在门灯下:“少爷……” 话还没说完,一股寒气就越过她直径进了屋,直接将人抱上了楼。 何婶不放心,跟着踏上楼梯,到了卧室门口,看清少爷怀里的人是陆小姐,心里有些安慰又有些吃惊。 陆小姐平时看上去特别安静乖巧,无法相信躺在床上那个带着满身浓重酒气的是同一个人。 顾瑾言从小到大都是何婶伺候生活起居,在她心里对待少爷就跟对待儿子的感情差不多,所以对待少爷喜欢的女孩子也格外上心。 知道这两人在闹别扭,她走到床边,看了看女孩儿通红的脸颊,扭头问:“少爷,陆小姐是喝醉了吗?” 男人单膝跪在床上,女人一只纤细的小手紧紧揪着他胸口的那部分衣料不放,他只好俯着身躯:“何婶,去拿个体温计过来。” 何婶忙点头:“哦,好。” “顾瑾言你个大坏蛋……” 醉成这幅德行居然还不忘骂他,女孩儿浓重的酒味令男人皱眉,刚想扯掉她的手,躺在床上的女孩儿突然唔了一声,另一只手抓住他的大手便往她的唇边拽。 顾瑾言眉心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下一秒便听见她呕了一声,嘴巴对准他的掌心吐了出来。 顾瑾言:“……” 原本就阴着的脸色彻底青黑。 “少爷……” 拿着体温计回来的何婶愣了一瞬,接着迅速转身去洗手间拿垃圾桶,但是已经晚了…… 那喝得醉蒙蒙的女孩儿,已经爽快的吐了出来,吐了男人那只修长的大手一掌心,所幸并没有太过分的污秽食物,基本都是酒。 “少爷……” 何婶拎着垃圾桶表情有些震惊,少爷可是有洁癖的啊。 十分钟后,才见少爷面色苍白地从洗手间出来,那只刚才被当成了垃圾桶的大手,垂在身侧,微微发着抖。 但出身教养极好的男人,绅士风度与生俱来,即便气得怒火中烧也不会对一个醉得毫无行动力的女人动粗。 最后,还是认命的扒了她的衣服,裤子,然后将人用薄被裹了打横抱起来,让何婶帮忙换了干净的床单。 收拾干净之后,才吩咐何婶下去煮醒酒汤,自己拿了体温计给她测量体温,还好不是发烧。 何婶手脚很麻利,十多分钟便将一碗热腾腾的番茄汤端了上来,顾瑾言接过,体恤老人家上了年纪:“何婶,你去休息吧。” 何婶欲言又止,最后只点了点头:“好,若是有事少爷就喊我。” 本想劝两句,但年轻人的情情爱爱她搞不懂,想想还是算了。 陆清越吐过之后胃里没那么难受了,但脑袋还是晕的,只想一动不动地躺着睡觉,所以当男人叫她起来喝醒酒汤的时候十分抗拒地不肯睁眼。 顾瑾言看着恨不得将脑袋埋进枕头底下的女孩儿,逐渐失去耐性,干脆端起碗自己含了用嘴对嘴地渡给她。 清甜的番茄汤入喉,陆清越下意识地吞咽,如此反复几次之后,醒酒汤便喝下去大半碗,额头也微微出了细汗,便嘟囔着热,要洗澡。 顾瑾言放下碗,俊脸冷笑:“醉酒醉出功劳来了,我还得伺候你。” 嘴里虽然这么说,还是起身去洗了条热毛巾,给她从头到脚仔细擦了一遍。 身上清爽了,人也安静了,顾瑾言这才脱了衣服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刚走到床边便听见低低的啜泣声,他蹙了蹙眉,掀开被子将人搂进会怀里,拇指抹去她眼角的泪珠,刚要问她是不是哪里难受,便听见她抽抽噎地说梦话:“阿良,你说得对,有钱有势的男人果然都是一样……” “……” 男人原本关切温柔的脸色一瞬漆黑,躺在他的床上,梦里居然还想着别的男人? 沉着脸便想将怀里的小白眼狼推出去,又舍不得抱着怀里那团香香软软的美丽触感,于是,带着怒气,在月光下狠狠惩罚性地吻上她柔软的唇…… 第二天一早,陆清越皱着眉头在丝丝的头痛中醒来。 这一晚上睡得可糟心,先是梦到妈妈和爸爸,接着梦到顾瑾言跟沈千琪订婚,她哭着跟沈观良诉说委屈,后来不知怎的,像是被鬼压床,身上好重动弹不了,呼吸也被夺走,还有双微凉的大手在她身上来来回回…… 她拽着被子捂住发烫的脸颊,活了二十年,居然出息地做了蠢事! 羞耻过后,才突然回过神来,她昨晚跟晚晚在酒吧喝醉了,是怎么回到别墅的? 昨晚迷迷糊糊的时候仿佛有人给她喂水,凌晨半睡半醒的时候好像也闻到了那人熟悉的清洌气息…… 难道是他将自己接回来的? 第122章 躲不开的冤家路窄 顾不得宿醉的难受感觉,急忙穿好衣服,简单洗漱一下便准备下楼去问何婶,刚走出卧室门,便看见何婶上来,她开口时脸上带着窘色:“何婶,昨天晚上……是谁送我回来的?” 何婶知道她是因为喝醉窘迫了,虽然纳闷还是按照少爷离开前吩咐的说道:“是您自己打车回来的。” “……” 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才在这里住了多久,潜意识里就把这里当成家了。 陆清越眼神黯然了几分:“……哦,那我昨天晚上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没有,您一回来就睡下了。” 昨晚整夜都是少爷在照顾着,她煮完醒酒汤就睡觉去了。 “那就好。” 只要没耍酒疯闹出笑话就好。 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他呢?” 刚刚起床的时候就没看见人,大眼睛不由得往楼下客厅望瞭望。 何婶知道她在找谁,继续按照少爷吩咐的说道:“少爷昨晚没有回来。” 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添了句:“陆小姐你千万别多想,少爷估计是加班太晚所以在公司住下了。” 陆清越浅浅勾了勾略有些苍白的唇,付之一笑,她不过就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角色,哪有资格多想呢? “何婶,早餐好了么,我有点饿。” 昨天一天没怎么吃东西,晚上又喝了一肚子酒,现在胃里还在隐隐作痛。 虽然依旧没有胃口,但还是坚持喝了小半碗粥,昨天放纵一天已经够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总不能因为一场单方面的失恋真的要死要活。 吃过早饭不顾何婶的劝说阻拦,撑着难受的身体去了单位。 她告诉自己要坚强独立,即使现在无法立刻从他身边彻底离开,也要从心底把他挖出去,哪怕会痛,哪怕会鲜血淋漓。 反正他现在已经有了联姻对象,估计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彻底解脱了。 可是一想到昨晚他一夜未归有可能是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心里还是控制不住的难受。 难受的还有她的身体,一整个上午脑袋都像戴了个紧箍咒,又胀又疼。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打算回出租屋好好睡一觉,可是刚走出单位门口就看到顾钰从车上下来,径直走到她跟前道:“陆小姐,顾总让我过来接您,说让您准备一下下午跟他出席个酒会。” 陆清越宿醉的难受劲儿还没过,现在听到“酒”字就犯恶心,想也不想地道:“麻烦你转告他,我身体不舒服去不了,让他找别人吧。” 不是已经有联姻对象了么,还让她去干什么? 顾钰面有难色地看着她:“陆小姐……” “行,我知道了,我自己跟他说。” 说着便拿出手机给男人打了过去,通了好一会儿差点等到自动挂断那边才接,语气非常冷淡:“什么事?” “顾先生,我今天身体不舒服,想回去休息,不去参加酒会行吗?” 那边沉默了几秒,才淡淡传过来一个字:“行。” 挂断电话,陆清越轻轻吐了口气,然后看向顾钰:“顾助理,我已经跟顾先生说过了,你请回吧。” 顾钰:“那您去哪里,我送您。” 陆清越摇摇头:“不用了,我想自己走走。” 说完便兀自转身顺着人行道往前走去。 顾钰看着女孩儿迎风而去的背影,目光微微复杂,老板这个时候应该在开董事会,居然破例接了电话,看得出陆小姐在老板心里是十分重要的。 而陆小姐昨晚喝醉不用猜也知道是为了老板,明明彼此相爱,为何又彼此折磨,让他这个从未有过感情经历的单身狗实在看不懂。 陆清越沿着人行道往前走了一小段,何晚晚的电话就轰炸过来:“清清,我刚睡醒才看到你的微信,你昨晚没事吧?” “没事啊,我都上了大半天班了。” “你竟然还上班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长得一副乖乖女的模样,没想到酒量居然那么好。我到现在还头疼得要命呢,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 陆清越听了心里有点愧疚:“抱歉啊晚晚,都怪我,我不该拉着你喝那么多酒的。” “咱俩的关系,你给我说这种话我要生气了啊。” 陆清越笑了笑:“好,我知道了……晚晚,我这边又进来个电话,是领导打来的,我晚点再打给你。” “好好,你快接,拜拜。” 挂断何晚晚的电话,赶紧将另一个来电接了起来:“楚店长您好。” “陆组长,你下班之后别安排其他的事了,跟我一起代表咱们公司去参加个慈善拍卖会。” 陆清越有些莫名其妙,她跟这个男店长只有开会的时候见过两次,关系并不熟,关键是她身体不舒服实在不想去。 “楚店长,是每个分店的组长都要去吗?” 那头淡淡的笑了一声:“普通的组长是没有资格代表公司出席这种活动的,不过我很快就要调任去总部了,所以得提前培养个合适的接班人。” 这话基本就是明着告诉她对方有意提拔她了,陆清越当上组长的时间不长,前段时间又经常请假,所以根本没想到自己会有晋升的机会。 冷不丁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她着实愣了好一会儿。 许是没听到她的回应,那边又问道:“怎么,你那边有什么困难吗?” “没有。” 就算有也必须是没有。 “那好,我一会儿把地址发给你,你提前准备一下,今天这次拍卖会凉城许多名流人士都会到场,说是慈善会其实就是一次大型的商业交流会,好好把握你的人脉关系,争取签到一批订单,这对你以后的工作会有很多助益。” 陆清越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个天大的馅饼会落到自己头上了,原来是对方误以为她有上流社会的人脉关系,可以为公司创在效益。 不过即便是个美丽的误会,她也要牢牢抓住这次机会。 “好的楚店长,我一定竭尽全力,不辜负您的栽培和信任。” 慈善会在一家很有名的会展中心举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拍卖会的缘故,路上堵车堵得比平时更加严重。 陆清越过去的时候距离拍卖会开始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多分钟。 她找到楚店长在他旁边坐下,低声问道:“不好意思楚店长我迟到了,路上实在太堵了。” 楚店长三十多岁,个头不高,但一看就长了一张精明圆滑的脸,笑着道:“没关系,最重要的那位也没来呢,拍卖会延时了。” 陆清越下意识朝前排主位上空着的位置看了一眼,一个念头突然从脑子里冒了出来,顾瑾言……不会那么巧也冤家路窄的出现在这样的会议上吧。 事实证明,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冤家路窄。 第123章 被迫参加酒会 陆清越正担心着,那扇红木对开大门便被推开了,接着一道颀长挺拔而且气场异常强大的男人身影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 她眼皮跳了跳,心道还真是冤家路窄,心里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一股想要临阵脱逃的冲动。 但是下一秒那股冲动就消失了,因为她看到顾瑾言身边除去特助顾钰,还跟着一个身形高挑的美艳女人。 看身型应该就是照片里的那个沈千琪。 今天到场的都是凉城的商界名流,像她跟楚店长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自然坐在靠后的位置,只是刚好临着过道,从大门进来刚好要路过他们的座位。 不过只要不刻意张扬,那些眼高于顶的大佬们应该不会注意到他们。 陆清越低着头看手机,努力降低存在感,然而坐在她外侧的然而楚店长却丝毫不想低调,竟然直接起身迎上去跟对方打招呼:“顾总您好,我是名人高定的店长楚嵩,顾老太太最近身体可好?她老人家的衣服都是我带人去府上量身定制的。” 顾瑾言微微点了下头,原本脚步都没打算停,但目光瞥见旁边座位上的女人时,双腿却顿住了。 楚嵩是个精明的人,见状立刻将低头装鹌鹑的人叫了起来:“陆组长,还不过来见过顾总,这可是咱们公司的大客户。” 顾家一家子人一年四季的衣服基本都是名人高定定做的。 被点名cue道,陆清越只好慢吞吞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目不斜视礼貌又尊敬的道:“顾总您好,感谢您对名人高定的信任。” 非常公式化的打招呼方式。 顾瑾言没说话,看了她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去。 他的态度早就在意料之内,陆清越表情很平静,倒是顾钰走过去的时候回头特意看了她一眼,眼神似乎有些无奈。 顾瑾言在主位上落坐,顾钰站在他的身后,沈千琪倒是没跟他坐在一起,在第二排的位置坐下,但是即便如此,也盖不住她跟顾氏总裁一起出现的关注度。 最重要的人物到了,拍卖会终于开始。 陆清越坐在后排,望着男人乌黑的后脑,他微微垂着颈,像是在翻看拍卖品的资料。 他旁边的位置空着,那个座位原本是给她的吗? 随即又忍不住自嘲,就算今天坐在了他的身边又能怎样呢,不过是在将来他与沈千琪或者别的名媛千金联姻时为大众增添一点嘲笑的谈资罢了。 楚嵩顺着她的视线瞧了瞧,笑着道:“陆组长,你跟顾总认识?” 陆清越闻言收回视线,面不改色的道:“算不上认识,就是以前给顾家大小姐送礼服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而已。” 虽然顾瑾言刚才并未搭理她,但顾钰的眼神太过明显,这位楚店长那么精明,就算她说不认识对方也不会信。 又或许,他根本就已经知道她跟顾瑾言的关系才特意带她来了这里? 果然,下一秒便见楚嵩似笑非笑地低声道:“陆组长就不要瞒我了,我有个朋友就在顾氏集团上班,说亲眼看到过你出入顾总的办公室。” 陆清越:“……” “那你的朋友一定是看错了。” 接着楚嵩便把脑袋凑过来,低声问道:“但是看今天这意思,你们不是闹别扭了吧?” 陆清越:“……” 见对方一副笃定她跟顾瑾言有什么的模样,她所索性也懒得编了,破罐子破摔的道:“对,他现在已经把我给踹了,所以我跟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楚店长是不是很失望后悔让我过来了?” 楚嵩:“……” “陆组长别开玩笑了,能让顾总刚才特意驻足的分明是你,我可没那么大的面子。 而且那位顾特助的眼神,也是充满了尊敬的意味。 陆清越:“……” “楚店长说是就是吧。” 她本来就不舒服,不知为何小腹也开始隐隐作痛,若是一开始就知道楚嵩是因为她跟顾瑾言的关系才叫她过来,她根本就不会来。 但现在中途撂挑子俨然又不合适,于是便忍着难受窝在椅子里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喊价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等到拍卖会结束,正想跟楚嵩说自己有事要先走,顾钰便走了过来。 “楚店长,顾总说待会儿的酒会希望你跟陆小姐不要缺席。” 楚嵩闻言脸上笑得差点绽出一朵花来,刚要点头说“好”,便听见旁边的女孩儿淡淡地出声道:“抱歉,我身体不舒服,要回去休息,参加不了。” 顾钰:“……” 楚嵩:“……” 楚嵩无语地看着她,不过既然敢跟顾瑾言这么正面刚,看来的确是有一腿。 “陆小姐,” 顾钰不得不佩服自家老板的预测能力,只好将后面的话也说了:“顾总说您若是不想连累整个名人高定,最好不要拒绝。” 陆清越:“……” 简直不可理喻。 楚嵩一听差点哭出来,侧过身低声劝道:“陆组长你可以不在乎这份工作,我可是指望这份工资养家糊口呢,算我拜托你了。” 若是得罪了顾瑾言,别说升职了,估计连现在的饭碗都保不住。 听到对方这么说,陆清越也没法拒绝了,只好点头。 酒会就在会展中心旁边的一家高级会所。 光线昏暗的vip包厢里,总共不超过十来个人,都是凉城有头有脸的商界巨头,看得出来,并不是所有参加拍卖会的人都有资格来这个酒会的。 她跟楚嵩这样的小人物能出现在这里显然都是因为顾瑾言的关系,但是陆清越并不觉得有多荣幸,相反的很糟心。 寻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只盼着快点结束,快点回家。 顾瑾言坐在离她很远的主位上,身旁坐着沈千琪,正在仰着脸笑容妩媚的跟他说着什么,他脸色淡淡的没说话,薄唇噙着点笑,像是听得很认真。 陆清越眉头紧蹙,心想既然已经有美女相陪了又非得让她来干嘛呢? 故意让她来看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秀恩爱的样子吗? 楚嵩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又看了看女孩儿的脸色,低声问“陆组长,你真的不舒服?” 第124章 你是不是一直都在盼着我踹了你? 女孩儿脸上的苍白连昏暗的光线都盖不住了,看样子不像是装的,就是不知道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里不舒服。 楚店长继续道:“我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顾总对那位沈小姐没什么兴趣,百分之八十是在故意气你。” “一个男人若是真跟你掰了,分分钟跟你撇清关系,尤其是那些有头有脸的男人,怕被纠缠恨不得将你扔出地球这辈子别见面才好。” 陆清越根本没认真听他那些话:“楚店长,我好像发烧了,想先回去。” “发烧了?” 楚嵩愣了一下,“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发烧呢?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为了咱们公司你还是坚持一下吧。” 陆清越见对方俨然不信的表情,干脆抓起男人的手摁在了自己的额头上:“不信你摸摸。” 楚嵩一怔,条件反射的就要把手抽回来,却被那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怎么烧成这样?我还以为你之前说不舒服是假的,你这情况得赶紧去医院了,但是……” 他朝主位的方向抬了下下巴,“要不……你过去跟顾总说一声再走?” 陆清越这会儿一提到那个人心里就没来由的抗拒,骨子里的那股犟劲儿也上来:“不用,你帮我看着包,我去找服务生要点退烧药。” 反正发个烧也不会死人,她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示弱丢人。 坐在远处的男人余光瞥着角落里的两人,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眼底的戾气仿佛都染上了一层霜。 这种高级会所各种日常用药肯定都是有的,陆清越向服务生要了退烧药,然后便去了洗手间,接着水龙头里的水把药咽了下去。 包厢里酒味混杂着烟味,还有女人的香水味,再加上昏暗的灯光和音乐,她脑仁儿疼得都要炸开了。 还不如安静的洗手间里呆着舒服一些。 不知道烧到了几度,陆清越只觉得眼珠都烫得慌,对着水龙头捧起一捧凉水冲着额头和眼睛,想将皮肤的温度和心口里的火苗全都烧灭冷却掉。 这里是外面的洗手间,男女分开,所以她听到门被推开也没在意,直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从身后凛冽包围上来,她才下意识停止了手里的动作,同时抬起头,果然从镜子里看到了熟悉的男人面容。 她刷地转过身:“你疯了吗,这里是女洗手间。” 男人幽寒的视线盯着她苍白挂满水珠的脸:“你跟那个男店长,是什么关系?” 陆清越抽出面巾纸抹掉脸上的水珠:“正常的上下级关系,跟顾总和那位沈小姐不一样。” 说完便从他的身侧走过去想要离开,腰身却被一直有力的大手掐住,将她狠狠地推在了门板之上。 顾瑾言那双仿佛永远都古井无波的眼眸此刻泛起汹涌的波澜:“你的意思是,我身边有了别的女人,你就得也找个男人?” 陆清越仰头看着男人线条完美的下颚,脑袋一剜一跳地疼。连说话都显得很疲惫没有力气:“你别胡搅蛮缠,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跟楚店长就是正常的上下级关系,现在我说得够清楚了吗?” 退烧药估计得二十分钟才能起作用,刚刚洗完凉水感觉好一点,现在被这个男人一闹脑袋都开始发晕了。 她干脆将身体完全贴在门板上,想让那凉丝丝的温度来让自己保持清醒,疲惫的语气听起来软软的:“顾瑾言,我现在头疼头晕很难受,你心里有气想教训我可不可以换个时间?” 顾瑾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唇畔的弧度很冷:“之前不是也说不舒服不能陪我参加酒会?” 结果一转头就见她陪在别的男人身边过来了,还当着他的面跟那个家伙卿卿我我。 修长手指掐着她的精巧的下巴,眼眸眯着点危险的光芒:“还是陪我就不舒服,陪着别的男人就舒服?你信不信我让他明天就在凉城消失?” 陆清越微微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了他几秒,然后缓缓垂下眼睫,好声好气地跟他解释:“楚店长就是听说了我跟你的关系才特意把我拉来的,以为能借你的光签两笔订单,若是他知道你现在这么烦我,他恐怕躲我都来不及。所以顾总,别牵连无辜好么……唔!” 她眼睁睁地看着男人突然压下来的俊脸。 顾瑾言碾压着她因发烧而干燥的唇瓣,霸道又强势,带着淡淡的酒香和烟草味道,猛烈地充斥着她的肺腑。 她不喜欢烟味,但是眼前这个男人的烟味却并不令她厌烦,甚至还有那么点迷恋。 但是一想到他有可能亲过吻过包厢里那个沈千琪,陆清越就忍不住反感地挣扎起来。 但是她越挣扎,男人反而吻得越凶,更加变本加厉。 本来就没多大力气,又发着烧,身体不舒服心情也是极度糟糕,于是不管不顾地狠狠咬了他一口,舌尖瞬间便尝到了甜腥。 “呵。” 男人用舌尖舔了舔染血的薄唇,清冷的面容带了股妖冶的性感:“牙齿挺利,不装了?” 不冷不热地装了这么多天机器人,终于有点活生生的样子了。 陆清越看着他眼底沉静又危险的情绪,心里忽然生出一股不知名的战栗,抬手就去推他的胸膛想从这里走出去,但是男人的身躯像座小山一样一动不动,还将她的说完轻而易举地给擒住了,并且压在了头顶。 顾瑾言一手控制着她的两只手腕,一手箍着她的腰身,再次低头吻了下来。 陆清越扭头闪躲:“顾瑾言,这里是女洗手间,你再闹的话我喊救命了?” 男人盯着她怒得冒着小火苗的眼睛,低哑的嗓音带着凉丝丝的笑意:“你想上头条的话尽管喊,我乐意奉陪。” 陆清越:这男人是疯了么。 不知道是五分钟还是八分钟,等男人终于放开她的时候,陆清越已经被吻得整个人晕晕乎乎差点顺着门板滑下去,然后男人的大手便特别及时的托住了她的腰,将她按在了自己的怀里。 脖子不轻不重地被咬了一下,男人低沉蛊惑的嗓音沙哑响在耳侧:“陆清越,记住谁才是你的男人,最好身心都给我保持干净。” 陆清越被他咬得吃痛,心里有点恼火:“顾瑾言,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男人低声嗤笑:“你在跟我要公平?” 她闭了闭眼,自嘲地笑了笑:“算了,你有权有势你是大爷,你说什么都是对的,从今天开始到你腻了踹了我那天,我保证跟任何雄性动物都保持距离,这样行了吗?” “陆清越,” 顾瑾言忽然握着她的肩膀将她从怀里拉出来,盯着她的眼睛问:“你是不是一直都在盼着,我能早点踹了你?” 第125章 陆清越你这样很虚伪 陆清越望着男人乌云翻墨的眼眸,十分认真地问:“我盼着你就会立刻踹了我吗?还是我不盼着你就永远不会踹了我?” 顾瑾言低声嗤笑:“你以为你是谁?还想左右我的决定?” “所以顾先生,我是什么想法都并不重要不是么。” 她兀自的笑了笑,带着淡淡的嘲意,“你又何必咄咄相逼地非要问我这种不必要的问题呢?与其跟我这个不重要的人在这儿讨论这种不必要的问题,不如去陪你的沈小姐,我现在真的很不舒服,放我先走好不好?” 顾瑾言盯着她那张似是风轻云淡的面容看了半晌,忽然低声嗤笑:“陆清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虚伪?” 明明因为他跟沈千琪的那条绯闻在赌气,还偏要对他做出这副大度的模样把他推给别的女人。 他倒要看看,她能犟到什么时候? 陆清越一手按着鼓胀疼痛的太阳穴,一手捂着丝丝疼痛的小腹,难受的实在没精神跟这位爷斗口舌,反正怎么斗她也赢不了,就算赢了回头也会被这个小心眼的男人教训,索性服软:“好,是我虚伪,都是我不对,不该惹您生气,我向您道歉行了吧?顾总你大人大量,就放过我吧。” 顾瑾言眸色蓦地沉了下去,长指一把掐住女人的下巴,脸色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敷衍我?” 上一次被人如此这般敷衍,还是在他刚接手顾氏集团的时候,那帮看不起他的老东西,就是日日用这样敷衍的语气跟他说话的。 这些年他一直严格要求自己,人前人后从不轻易动怒,但此时此刻,却有些控制不住脾气了。 不,应该说,这个女人,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挑起他的怒火。 洗手间明亮的白炽灯从头顶打下来,照着陆清越越来越惨白的脸,她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晕死过去了。 可是这里是洗手间,太脏了,绝对不能晕倒在这种地方。 双手不由得抓住男人的手臂,逐渐加重的腹痛迫使她不得不弓着身子,脑袋虚弱地抵在了男人的胸前,嗓音发颤的道:“顾瑾言,我肚子好疼,我真的不行了。” 顾瑾言低眸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女人,眼里的怒火消了一点,但语气还是冷的:“以为装病就能让我消气?可惜演技太差了。” 细密的汗水不断从额头渗出来,打湿了男人胸前的衬衫,陆清越咬牙撑着从男人的怀里转过身,手搭上门把便要把人拉开,门板却被男人的一只手推住,她本来就疼得站都站不直,根本拉不开。 顾瑾言看着女孩儿白皙的后颈,抬手握上去想将她转过来,结果手掌却触及到一片滚烫,还湿乎乎的布着一层汗。 他倏地皱眉,强势将女孩儿的脸转了过来,这才发现她脸色已经惨白,额头上滚着黄豆大的汗珠,眼睛红红的,睫毛上也坠着小小的水珠,不知是被汗水还是泪水打湿的,拧紧的眉头像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又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那颗坚硬的心脏瞬间便软了下来,胸腔里的怒意也莫名的消散,他皱眉问:“你发烧了?” 可是发烧不应该出汗,应该觉得冷才对。 “现在相信我不是装的了,可以让我走了吗……” 没等她把话说完,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缓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男人打横抱了起来。 “开门。” 陆清越听到男人的声音反应了几秒才明白他是在跟自己说话,他双手抱着她自然没办法开门。 她一手摁着太阳穴,低声道:“我自己可以走,你放我下来。” 说完便挣扎着要从男人的臂弯里下来。 这里是公共洗手间,外面指不定有人等着上厕所,两个人在里面待了这么半天,她再被抱着出去,别人会怎么想? 在洗手间里上演了一场荼蘼大戏然后被做得连路都走不了了吗? 抱在腰间的手臂倏地收紧,语气失去耐性:“你再闹下去我不介意把门踹开。” “……” 到底是谁在闹? 但是知道这男人说得出就做得出来,陆清越摁了摁眉心,还是伸手握住门把,将门拉开了。 然后一抬眼便看见了站在门外的楚嵩。还有站在不远处的走廊里徘徊的沈千琪。 陆清越一脸麻木,已经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了。 倒是楚嵩看着英俊的男人淡漠不善的眼神,瞬间从怔愣里绽开一脸笑容,朝旁边侧身让出门口的过道,解释:“顾总,刚刚陆组长说发烧了去找服务生要退烧药,我见她好半天没回来怕她出什么事所以……” 顾瑾言相当淡漠地收回视线,没等他说完就迈开长腿走了出去。 接着沈千琪便快步迎了过来,看着男人怀里抱着的人眼神诧异又吃惊:“顾总,这是……” 男人连余光都没施舍她一个便直接越过她往前走去。 唯有一直守在门外的顾钰面色平静如常,跟着走了几步之后低声询问:“顾总,现在要离开吗?” 看这情况应该是不会继续回去参加酒会了。 “嗯,去把车开到门口。” “是。” 陆清越抓着男人胸前的衣服:“我的包还在包厢里。” 手机钱夹都在里面。 这时一直无声跟在后面的楚嵩立刻快走几步:“顾总您稍等一下,我马上去把陆组长的包拿出来。” 说完便向前小跑了几步,特意将包厢的门开到最大,并且敞着,进去之后又假装找了一小会儿,才拿着一个女士包出来,走廊里只剩顾钰一个人。 将包恭敬的递过去:“顾特助,这是陆组长的包,她好像病得挺严重,麻烦转告陆组长,不用着急上班,在家好好休息两天。” 顾钰淡淡点了下头,转身快步离去。 楚嵩挑着眉毛转身回到包厢,之前那些根本不屑搭理他的人纷纷过来询问:“顾总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走了?怀里抱着的女人是谁啊?” 顾瑾言虽然没有在门口停留,但他那种本身就自动吸引注意力的身份只要从门口路过一下影响力就已经足够。 楚嵩脸上带了点与有荣焉的笑容,又故作低调的道:“是我们名人高定的一位组长,非常优秀又有能力,估计很快就要升任凉城大区的总店长了。” 众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致,态度也随之热情起来:“是吗?之前怎么没听说过顾总身边有这号人?老弟,能否透露一下你们那位组长的姓名?” 第126章 突然冒出的情敌 楚嵩做出为难的表情:“这不好吧,没经过顾总同意,我可不敢乱说。” 对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打听那位组长是想支持你们名人高定的生意,跟顾总没有关系。”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对,我们早就听说名人高定的衣服不错,正好把那位组长的联系方式给我们,到时候我们也好找她打个折。” 楚嵩又故作纠结地犹豫了几秒,才将刚才从陆清越包里顺出来的名片每人发了一张,然后再次谦卑地道:“提前感谢各位对名人高定的支持,我就先告辞了。” 目的达到,楚嵩心满意足地出了包厢,刚走出几步身后便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你等一下。” 楚嵩下意识停住脚步,看了看空空的走廊,又回头看了看正在朝自己走过来的女人:“沈小姐,你在跟我说话吗?” 沈千琪美艳的脸蛋绷着,一看心情就不大好,语气更是颐指气使的大小姐架子:“这走廊里没有旁人,我不是跟你说话难道在鬼说么?” 楚嵩面带微笑:“那不知沈小姐有何赐教?” 沈千琪原本就气得不轻,现在看到他这张不温不火的笑脸更加气恼:“回去管好你的下属,让她自觉自动地离开顾瑾言,否则的话,我就让你们名人高定在凉城彻底消失。” 楚嵩知道自己惹不起这位沈家的大小姐,但还是忍不住嘴角横抽了两下:“沈小姐,您这个任务我恐怕完成不了,因为陆小姐首先是顾总的人,然后才是名人高定的人。所以就算你让名人高定在凉城消失了,陆小姐照样还是顾总的人,而且您说不定还会因此得罪顾总,那沈氏可能就要有麻烦了。” 楚嵩后退一步,微微躬身:“告辞。” 沈千琪咬牙看着扬长而去的男人,狠狠剁了下脚,虽然恼怒那个无名小卒在自己面前放肆,但是也算从他嘴里知道了想知道的东西。 她眯了眯眼,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情敌,姓陆吗? 宾利车里,陆清越蜷缩着身体靠在后座的角落里,咬牙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顾瑾言看着她越来越白的脸色和额头越来越多的冷汗,眉头锁得也越来越紧,虽然心里还余怒未消,但还是一把将蜷缩成一团的女人拖进了自己的怀里,语气不太好地吩咐:“顾钰,改道去医院。” 不等顾钰答话,陆清越就开口道:“不用去医院,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顾瑾言抿唇看着靠在自己肩上身体已经疼得微微发抖的女人,将心头那股尚未完全消退的气焰压了下去:“病得连坐都坐不稳的人没资格发表意见,顾钰,去医院。” “不去医院我不要去医院,顾瑾言,你就这么讨厌我非得看我出丑才高兴吗?” 女孩儿的声音虚弱无力,带着点点的哭腔。 顾瑾言从未见过她如此脆弱又可怜巴巴的模样,心头不由得软了软,温和着语气道:“生病了就得去医院,我跟医生说只给你输液不打屁股针,所以不用担心出丑,嗯?” 陆清越:“……” “跟打不打针没关系,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回去喝点热水睡一觉就好了。” 顾瑾言不是纯情少男,听完她的话又看了看她捂在小腹上的手,心里有了一点猜测。 抬手用衣袖擦去她额头上的汗珠,淡淡的道:“顾钰,回别墅。” 顾钰终于有了答话的机会:“是,顾总。” 听到他终于答应不去医院了,陆清越终于松了口气,整个人犹如脱力般趴在了他的怀里。 没用顾瑾言催促,顾钰也开得比平时快,很快便回到了别墅。 车子停下的时候,男人直接将她抱了进去,前来开门的何婶再次被陆清越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哎呦老天,何小姐这是怎么了?” 顾瑾言没答她的话,直接道:“何婶,你去给她煮点红糖姜水端上来。” 何婶一听自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立刻道:“好好,我马上就去。” 将人抱到二楼主卧,刚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医生就到了。 陆清越连他什么时候叫的医生都不知道。 顾瑾言站在一边看着医生给她做检查,眉头差点拧出个疙瘩:“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来的是个中年女医生,据说是何怀晟派来的妇科教授,她扶了下黑框眼镜:“顾先生,陆小姐的症状应该就是痛经,没有什么大碍。” 女医生看向陆清越:“陆小姐您之前是不是每个月都痛经?” 陆清越摇摇头:“以前虽然也会有点不舒服,但从没像今天这样疼过。” “那您这几天吃过或者喝过什么冰的寒的东西吗?” 陆清越:“……嗯,昨天晚上喝了冷饮。” 昨天晚上喝了很多带着冰块的酒,而且还喝醉了。 女医生点了点头,皱眉地道:“女性生理期间以及前后都是不能沾凉的,这些常识上学时生理课上没学过吗?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现在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等到上了年纪就知道遭罪了,若是子宫积了寒气,以后怀孕生孩子都是要成问题的……” “医生,” 顾瑾言打断了对方的话:“先给她开药吧。” “哦,好的顾先生。” 之后两人便一前一后离开了卧室,后来医生又说没说什么陆清越不知道,她疲惫地闭上眼,终于可以清静一会儿了。 但这清静没过几分钟,熟悉的脚步声便再次踏进了卧室,然后感觉到床边的光线被挡住了。 陆清越知道他站在跟前,也没有睁开眼,用疲倦至极的声音道:“你去忙吧,我想睡一会儿。” 然后挡着光线的那片阴影就挪开了,接着床面忽地塌陷,顾瑾言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看着她白得像纸一样的脸色,眉宇间透着隐隐压不住的烦躁。 何婶端着红糖水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少爷紧紧拧着的眉头,视线一错不错地盯着躺在床上的女孩儿。 “少爷,女孩子痛经都是难免的,您别太担心了。” 他沉声问:“止疼药冲好了吗?” 刚刚他问那个女医生怎么才能缓解疼痛,然后医生便给留了一盒止疼冲剂。 “冲好了,我还煮了姜糖水,陆小姐先喝点热水,再吃药吧,不然胃里空着会吃药会更难受的。只是这糖水有点烫,不如少爷你喂陆小姐喝吧。” 顾瑾言:“……” 陆清越:“……” 第127章 是不是急着甩了我 顾瑾言没吱声,卧室里的气氛微微尴尬,见何婶似乎又要说什么,陆清越忙出声:“何婶,先凉一下吧,待会儿我自己喝,不用麻烦别人。” 顾瑾言:“……” 呵,他还真是养了条白眼狼。 冷哼一声,便起身离开了卧室。 何婶忙将东西放下追上去,在楼梯口把人拦住,小声道:“少爷,我知道有些话我这个下人不该讲,但是我看着你跟陆小姐这么别扭着心里怪着急的,今天早上陆小姐一起来就找你来着,我按你交代的说了,陆小姐听说你昨晚没回来可伤心了,眼圈当时就红了,早饭也没吃几口,这没到晚上就病了。少爷,陆小姐心里在乎着你呢,你若是真喜欢人家,就让着点,男人让着点小姑娘又不丢人。” 她因为他昨晚没回来伤心了? 顾瑾言抿唇朝卧室里看了一眼,半晌,淡淡的嗯了一声。 陆清越从早上一直折腾到现在,整个人已经疲惫至极,再加上生理期时本身就爱犯困,短短的几分钟里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半睡半醒中感觉有人在叫自己,她迷迷糊糊地应声:“好困,让我睡。” “把药吃了再睡。” 听到是男人的声音,她下意识往被子里缩了缩:“我已经好了,不用吃药了,你别吵……” 感觉到脖子下面强势伸进了一条手臂,陆清越只好被迫睁开眼睛,她看着正在俯身想要将她扶起来的男人,眼神无奈:“顾瑾言,我说了我不想吃药,你为什么非要让我吃呢?是不是只有折腾我做我不喜欢的事你心里才痛快?” 顾瑾言:“……” “对,所以你最好自己起来把药吃了把姜汤喝了。” 陆清越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破罐子破摔地闭上眼:“那随便你吧,反正我就这百把斤,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顾瑾言闭了闭眼,想着刚才何婶说的话缓下眼底隐隐暴躁的戾气,托着她的肩膀将人扶了起来,自己在床边坐下,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温声道:“听话,把药吃了再睡。” 然后端起姜糖水喂到她的唇边:“张嘴。” 陆清越闭着眼睛不动,心里还堵着气,不想理这个男人。 之前在洗手间里她都那么难受了,他还那般对她,现在又来装什么好人。 顾瑾言当然知道她为什么闹脾气,于是耐着性子哄道:“药可以不吃,但姜汤必须得喝了,把寒气驱了才不会落下病根,难道你想每个月都疼上这么一次吗?” 陆清越:“……” 当然不想。 但她现在是真的不想喝东西,一闻那个姜汤的味道就有点犯恶心。 其实每次生理期她最大的反应就是胃里难受,吃什么喝什么都会条件反射的恶心,所以每个月的那几天基本都不怎么吃东西。 可是她现在没心情也没力气跟他解释,恹恹地道:“你先放着,等凉了我自己喝行吗?” 顾瑾言耐性即将耗尽,脸色微微沉下来:“陆清越,你是在拿自己的身体跟我闹脾气吗?” 姜汤凉了就是凉水,喝了只会起反作用。 陆清越连话都不想说了,直接身子往下滑缩进了被子里,然后又拽着被角把脑袋也蒙上了,一副拒绝沟通的态度。 顾瑾言直接给这只犟巴巴的鹌鹑气笑了。 他把姜汤放在床头柜上,一把将被子扯开,沉着脸道:“陆清越,你不是三岁小孩,刚才医生的话你也听到了,任性的后果有多严重你不知道吗?” 陆清越紧闭双眼,给他装睡。 顾瑾言抿了抿唇,低低的一声他倒是笑了:“好,有本事你就一直装下去。” 说完就端起姜汤含了一口,俯身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脑袋扶正,然后直接嘴对着嘴将姜汤给她渡了进去,动作无比自然熟练。 陆清越没想到他会这么做,被口中突如其来灌入的水呛得咳得面红耳赤:“顾瑾言,你……咳咳咳……” “先别说话。” 顾瑾言似笑非笑的笑着将她扶起来帮她轻轻地拍着背:“下一口我慢点喂。” 陆清越:“……” 下一口? 看了眼男人那笑容恶劣的脸,伸手将那碗姜汤端了起来,几大口喝尽:“喝完了,顾先生还有什么指示?” 顾瑾言:“……你平时的斯文吃相都是硬装的吧。” “没事的话我接着睡了,你去忙吧。” 陆清越说完又躺进被子里,闭上了眼睛:“走的时候麻烦帮我关下灯。” 隔了几秒,眼前的光线忽地暗了下去,然后被子被掀开,男人沉重的身躯躺了进来,一直温热的手掌敷上了她小腹的位置,动作很轻地揉着。 陆清越忽然鼻子有点发酸,她实在看不懂这个男人,忽冷忽热,阴晴不定,明明给不了她未来,还偏偏对她这么好,不上不下地吊着她的一颗心。 他的温柔就像一把软刀子,一下一下地扎在她的胸口,钝钝地疼。 陆清越将眼底的湿意逼回去,才慢慢睁开眼睛,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温和英俊的五官,认真地问:“顾瑾言,你今天就这么把那位沈小姐丢在那里,不怕她不高兴吗?” “她高不高兴,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不是你的联姻对象吗?” “是么,我怎么不知道?” “都上热搜了,没有你的默许,谁敢发那样的新闻?” 陆清越咬着唇,语气里带着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委屈:“顾瑾言,虽然我没有资格置喙你的事情,但是,我不做小三。” 顾瑾言单手支着脑袋,不咸不淡地道:“我的作风还没那么乱。” 一个都快把他气死了,他还想多活几年。 “那你为什么任由那条新闻发酵?” 以他的能耐,一句话就能把新闻删得干干净净。 顾瑾言面不改色地道:“商业炒作,工作需要。” 陆清越:“……” 那她这两天不是白白郁闷了? 不过既然提起了这个话题,索性把话说明白:“你说的商业炒作什么的我不懂,但是如果你以后真的有了……结婚对象,希望你能提前让我知道,给我保留最后一点尊严。” 男人淡淡地睨着她:“你是想保留尊严,还是急着想要甩了我?” 第128章 有个帅哥要跟我约会 陆清越不知道这男人的脑回路为什么总是跟自己不在一个频道上,但是看着男人微微不悦的脸色,还是温声回答: “你对我这么好,年轻英俊又有钱,我抱你大腿还来不及,为什么要甩了你?要甩也是你甩我好吧。” “那可未必。” 顾瑾言微微眯起眼眸,似笑非笑:“为了你那个情深义厚的前夫,或者那个对你另眼相待的店长,或者别的什么男人……” 陆清越直接用嘴唇将那张酸溜溜的嘴给堵住了,但只是浅浅地吻了下,便又缩回来将脸蛋埋进了枕头里:“你太吵了,我要睡觉了。” 顾瑾言舔了下薄唇,知道她不舒服也没追过去继续吻她,只是语速缓慢的说:“只要你乖乖的,别惹一些乱七八糟的男人惹我生气,我是不会要你的。” 原本他也没什么结婚的打算,当初若不是爷爷做主,跟陆青菡的那桩婚事也不会有。 至于以后会不会走联姻那条路……以顾氏集团现在的发展势头,他也用不着跟谁去联姻。 或许是被他热乎乎的手掌揉着,小腹的疼痛已经消了很多,陆清越又有点迷糊了,她秀气地打了个哈欠,随口道:“那若是你先惹上别的女人呢?” 顾瑾言想说他是不可能去招惹别的女人的,但若是爷爷做主的话…… 最后他没有给出回答,因为女孩儿已经靠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黑眸深邃地注视着那张精致的脸庞,然后低头在她的腮边落下一个吻,嗓音低而模糊的道:“若真有那天,我会放你自由。” 陆清越睡睡醒醒,从傍晚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除了中间爬起来去厕所换了一次安全裤,直到何婶敲门问她是把午饭送到我是还是下楼吃,才懒懒地睁开眼睛。 然后恹恹地应了一声:“何婶,我洗个澡就下去吃。” 顾瑾言有洁癖,若是把卧室弄出味道说不定晚上回来又要摆脸色。 想到这里不禁微微叹气,相处时间越长发现他毛病越多,真心觉得那个男人是越来越难伺候了。 随后便看见何婶推门进来了,温柔劝道:“陆小姐,女孩子这个时候尽量少洗头发少洗澡,昨晚你的样子好吓人,少爷担心的不得了,若是再着凉受风的,少爷会心疼不说,你自己的身体也受不了啊。” 陆清越不知道何婶这套谬论从何处听来的,但是人家毕竟是一片好心,于是笑着道:“没事的何婶,我就用热水冲一下,昨天出了好多汗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 何婶似是犹豫了一下,然后道:“那我去给你把暖灯开了,等浴室里暖和了你再进来。” 陆清越心里有点感动,从小到大,她生理期不舒服的时候很多,但被人这么细心地照顾还是第一次。 “谢谢你,何婶。” “谢什么?我在顾家待了一辈子,自己也没有孩子,说句不知轻重的话,在我心里,一直把少爷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我看得出来,他是十分在乎你的,只不过他天生就是那个性子,外表看着冷冷冰冰的,嘴上也不爱说话,但其实心肠很好,也很心软。“ 陆清越点点头:“我知道。” 他帮她从来都是一声不响的直接把事情办了,嘴上从来没说过一句。 “我就知道陆小姐你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少爷很小的时候便没了父母,虽然有老爷子和老太太疼爱,但老爷子身体不好,少爷早早就进了公司,在同龄的孩子还在享受父母的宠爱悠闲自在的时候,他已经扛起了集团的重担,虽然少爷嘴上报喜不报忧,但我看得出来,他那几年过得很辛苦,经常后半夜才满身酒气地回来,后来又一次我无意发现了他胃出血的病历单……那时候他还没成年呢,还是个孩子。” 陆清越怔了怔:“还没成年?” 年纪那么小就喝酒,怪不得会有那么严重的胃病。 陆清越洗澡的整个过程都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一直在回想着何婶的话,没成年就接管了那么大的集团,还经营得这么好,心里对他有崇拜,有惊讶,但更多的是心疼。 心里暗暗决定,跟他在一起的日子不管还有多长,她都会用心对他好,好好爱他。 脑子里正想着事儿,忽然听见自己的手机在外面响了起来,反正也洗得差不多了,她忙拽过浴巾裹着自己便走出了浴室。 出来之后不禁打了个哆嗦,浴室里的温度调得太高了,跟卧室里温差很大。 她倒吸着气先跑到床边拿起了手机,果然是单位打来的,她连忙接起来。 “组长,店里来了好几位顾客,点名要找你签订单,你看你现在能不能过来一趟?” 陆清越抹了头发滴落在脸上的水珠:“点名要跟我签?” 她并不记得有跟哪个客户预约过签单子的事啊。 “我知道你生病了,但是我怕今天不签那几个顾客被其他分店给抢了去,我刚才试探着问过了,他们要签的单子可都不小。” 名人高定在凉城一共有三个分店,内部的业绩竞争也是很激烈的,她又刚升任组长不久,若是真能签下一批订单的话,正好能堵住那些对她颇有微词的人的嘴。 “好,你将顾客安抚住,我马上过去。” “你要去哪里?” 顾瑾言一进门就看见只围着一条浴巾头发还滴着水的女人赤脚站在地板上,原本温和的脸色一下就阴沉下来,长腿大步走过去,语气不大好地问她:“陆清越,你是不是不把自己作进医院心里不痛快?” 陆清越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本来生理期身体就虚又两顿没吃饭,被他这么大声一吼吓得整个人都差点坐到地上。 表情也愣愣的:“你怎么回来了?” 男人身上穿着西装,显然是出去又回来的。 顾瑾言没回答她的话,直接抓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坐在床上,又将她的双腿也扔到床上,扯过被子将她裹住,才皱着眉头道:“我专门回来惹气生的,陆清越,你到底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陆清越看着冰着俊脸拿起遥控器把空调温度调高的男人,温软着嗓音道:“我就是着急接个电话,你这么凶干什么,怪吓人的。” 顾瑾言将遥控器扔到一边,眯起眼睛俯身看着她:“谁的电话那么重要?你刚刚说要去哪里?” 陆清越瞧着他板着的俊脸,眼底忽然划过一抹狡黠的笑,歪着脑袋故意道:“哦,是一个帅哥打来的,要跟我约会。” 顾瑾言:“……” 第129章 陆清越你是故意的吧 顾瑾言闻言反倒笑了,微微眯起眼眸:“哦?那你说说看,是哪个活腻了的想约我的女人?” 虽然明知男人所说的“我的女人”并非是她期望的那个意思,但心里仍旧忍不住有点窃喜。 她曾经以为,他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天之骄子,他的一切成功都是顺风顺水轻而易举,但是今天听完何婶那番话,才知道他原来竟是那般不容易,甚至还未成年就为了撑起家族重担喝酒喝坏了身体。 而在他成功之后,所有接近他的人都带着不同的目的,想从他身上捞到各种好处,陆青菡是,那些生意场上的人是,就连她自己,曾经也是,在享受着他的种种帮助之余,还贪心的想要他的心,想要名分。 但是现在,她只想让这个男人开心。 陆清越缓缓弯起眼睛,手指抚上男人俊美深邃的五官,轻声道:“你昨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我抱走,现在恐怕整个凉城都知道我是你的人了,谁还敢打我的主意?” 不知道是哪个字眼取悦了他,男人的眼神终于温和了一些,但语气还是冷的:“既然如此,刚才又是谁的电话,让你连头发都不吹,就要往外跑?” 陆清越抿唇,抬手摸了摸还在滴水的头发,低声道:“电话是店里打来的,说是有几个客户点名要找我签订单……” “订单?” 男人脸色微沉:“为了区区一点小订单,值得你这般不顾自己的身体?” 说完便转身去洗手间拿了毛巾和电吹风来,边给她擦头发边道:“我看你那份破工作不要也罢。” 陆清越一听立刻急了,抬手抓住他的袖子:“我很珍惜这份工作的,而且我很可能就要升职了,到时候我的薪水也会涨不少呢。” 男人放下毛巾,同时将手腕从她的指尖抽离,不咸不淡地道:“顾氏要破产了?需要我的女人带病出去工作赚钱?” 陆清越:“……” 她嘟起腮帮,闷闷地道:“我知道我那点工资在你眼里或许还不值一顿饭,但我不想做一条寄生虫,以后我要供小哲上大学,所以我需要这份工作来让自己自食其力。” “你弟弟的学费生活费我来负责。” 陆清越抬起眼睛看着他:“那我总不能一直依靠你?” 毕竟他以后注定要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总有一天她需要自食其力。 顾瑾言微微蹙眉:“你是想每天都招我生气一次吗?” 什么叫不能一直依靠他? 怎么就不能一直依靠他了? 难道她现在还在想着离开她? 陆清越眼神不解地看着男人逐渐阴沉的脸色:“我就是想工作而已,怎么又招你生气了?” 顾瑾言不悦地冷声道:“你还有理了?” 她低下脑袋,没像之前几次那般回嘴反驳他:“我没理,道理都是你的。” 男人冷哼一声,将吹风机丢在床上:“那就穿好衣服下去吃饭。” 她软着语气商量:“我先去店里一趟,签完订单回来再吃行吗?” “那你会直接晕倒在半岛上。” 他一边说一边去衣柜里拿了套柔软的家居服出来,伸手去扯裹在身上的浴巾。 陆清越下意识地捂住胸口的位置,脸色微微泛红:“我自己换就行了。” 顾瑾言:“……” 他几乎没用什么力气,便轻而易举地将她浴巾扯掉了,一边给她套衣服一边慢条斯理地道:“你身上哪里我没见过没摸过,现在害羞是不是有点晚了?” 陆清越咬唇,脸蛋儿烫烫的:“那都是在晚上,现在大白天的,我不习惯……” 毕竟每次上床都是关了灯的,就算不关灯,那点光线也不会像太阳光这样令人窘迫得无处可藏。 然后便听见男人淡淡的道:“嗯,那以后改成白天做,你就会习惯了。” 陆清越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脸上的红色顿时又漫上来一层:“谁,谁要白天跟你……” 那个字她说不出口。 她低头看着男人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给她睡衣扣扣子,忽然问了句:“你以前也经常给别的女人吹头发穿衣服吗?” 男人薄唇发出轻轻的嗤笑声:“你觉得我有那么闲?” 那就是没有了。 陆清越抿唇笑了笑,抬眸看他:“那就是说,我是很荣幸的第一个喽?” 顾瑾言的五官生得十分俊美,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那种好看,狭长的黑眸严肃时看着冷漠,但专注看人的时候又像是透着款款深情。 比如现在,那漆黑的瞳仁镶嵌在浅蓝色的眼白里,仿佛只装得下她一个人。 顾瑾言没回答她的话,微微绷起的下颚呈现出完美凌厉的线条,低哑着嗓音道:“别盯着我看。” 陆清越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到他了,没反应过来:“怎么,不能看吗?那你也太霸道了,自己站在我的眼前,完了还不许我看,看一眼还冷脸……唔!” 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瞬间被吻住了,穿好上衣的身体被他长臂拢入怀中,男人的大手扣着她的后脑深深地与她接吻。 男人的吻来得太突然,她一时忘了闭上眼睛,所以清晰地看到了男人近在咫尺的俊眉长睫,神情慵懒,眉宇间透着享受和陶醉,还有一点类似沉迷的意味。 心头似被一片羽毛轻轻地拂过,某种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胸腔里蔓延开。 他这般神情,是不是代表他很喜欢跟她亲昵拥吻,或者做更亲密的事? 她慢慢闭上眼睛,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试探性地回应。 然后男人的气息便倏地加重了,继而吻得越发深而疯狂。 陆清越只感觉心跳越来越快,呼吸被掠夺,等到一吻结束,她差点因缺氧窒息过去,手臂圈着他的脖子,整个人都软软地挂在他的怀里。 顾瑾言眸色深暗的垂眸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女人,樱红的唇瓣有点微微发肿,就像熟透了的樱桃一样诱人采撷,原本苍白的脸颊也有了血色,气息不稳地微微喘着。 他闭了闭眼,沙哑的嗓音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陆清越,你故意的是吧?” 第130章 只管勾火不管灭 顾瑾言眼神冒火的盯着怀里的女孩儿,长着一张比高中生还清纯的脸,骨子里却处处妩媚勾人。 偏偏还在这种时候,只管勾火不能灭火。 陆清越当然发现了男人某处蓄势待发的紧绷,忍不住轻笑出声,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明明是你先吻上来的,这可怪不得我。” 顾瑾言低头在她的下巴上咬了一口:“磨人的小妖精。” 陆清越咯咯笑着往后躲了躲,然后一脸正经地问他:“你这是在夸我吗?我记得西游记里那些妖精都长得可好看了。那我若是妖精,你岂不就是唐曾?” 顾瑾言:“……” 这种时候都能扯到古典名著上,心里那点旖旎的念头顿时就散了。 裤子陆清越坚决没用男人帮忙,自己麻利地穿上了,然后听见男人低低哑哑地问:“自己能走吗?要不还是我抱你下去吧?” 陆清越有些无语地看着他:“我只是生理期,并不是得了绝症,我可不想被何婶笑话。” 说完便穿着软底拖鞋,被他牵着走出了卧室。 来到楼下餐厅,陆清越看着满桌子清汤寡水的菜色,不禁微微蹙起眉头,原本就没什么胃口,若是再没有点辣椒调味真是一口都不想吃了。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顾瑾言将她按在椅子上,淡淡开腔:“我特意咨询了医生,医嘱说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吃过于油腻辛辣的食物,便让何婶做得清淡了一些,怎么,不喜欢吗?” 那肯定不喜欢啊。 “怎么会?清淡的食物好消化又养胃,还对皮肤好,我当然喜欢。” 陆清越说着端起手边的汤喝了一小口,眼睛满足的眯了眯:“何婶,你这道红枣雪蛤炖的可真好喝。” “是吗?那陆小姐你可要多喝点,那是少爷特意吩咐我炖地给你补气养血的。” 陆清越瞧了眼坐在旁边的男人,用汤匙舀了一勺豆腐羹放在他面前的餐盘里,脸蛋儿露出笑容:“顾先生有心啦。” “嗯。” 顾瑾言不咸不淡地看她一眼:“你最好也能长点心。” 陆清越:“……” 真是扮几分钟谦谦君子,立马就得损她一句。 不过她大人大量,不跟他计较。 陆清越并不喜欢太清淡的菜,她虽然从小也是在优渥的家庭里长大,但在吃的方面并不像那些千金大小姐一样挑嘴,其实相比于那些中看不中吃的精致餐厅,她其实更喜欢大学附近那些小餐馆里的麻辣烫麻辣米线麻辣拌之类的小吃。 尤其每个月的这几天,只有吃点辣的才能压制住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恶心感。 但她还是乖乖地吃了几口青菜,将一盅红枣雪蛤都喝干净了。 放下筷子,她便对还在吃着的男人问:“你一会儿回公司吗?如果回去的话,能不能顺路送我去单位一趟?” 顾瑾言筷子端在唇边,皱眉问:“还惦记你那点破单子呢?” 陆清越:“……” “谨言,” 她眼神软软的望着男人,声音也软软的:“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身体,我保证,我到那签完单子马上就回来休息行吗?” 男人不为所动:“不行,订单提成多少钱,我给你。” 陆清越:“……” 既然撒娇不行,她只好坐直身体,跟他讲道理:“你知道么,我升任这个组长,有很多人都很不服气,认为我是靠走后门才当上的。所以我今天想去签订单并不是为了那些提成,而是想证明我的能力,堵住那些背后嚼舌根的人的嘴。” 顾瑾言放下筷子,拿起餐巾纸优雅地擦了擦唇角:“既然干得不开心,那就辞掉好了,你想上班就来给我当秘书。” 陆清越:“……” 简直难以沟通。 但还不得不沟通。 “谨言,你知道我大学学的什么专业吗?” 顾瑾言不置可否:“服装设计。” 陆清越倒是有点惊讶了,没想到他居然真的知道:“既然你都知道,就应该明白我的梦想是做个服装设计师,而不是总裁秘书。” 她说着抬起双手抱着男人的胳膊晃了晃:“所以你就让我追求一下自己的梦想好不好?” 顾瑾言看着女孩那双清澈期待的大眼睛,心里被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冲击得软了软。 他也曾有过自己的梦想,是做一名驾驶战斗机的飞行员,等退役之后再回来帮父亲打理顾氏。 但父母去世得太早,他只能放弃自己的梦想。 抬手摸了摸女孩儿乌黑柔顺的长发:“好,一会儿我陪你过去。” “嗯,好。” 陆清越心里一高兴,凑过去在男人的下巴上亲了一口:“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衣服。” 男人眼神玩味:“现在又不怕何婶笑话了?” 听他一说,陆清越的脸蛋刷地红了,起身就往楼梯跑去。 半个多小时后,黑色宾利停在马路对面。 陆清越边解安全带边道:“你开车小心,我签完就打车回去。” “我在这里等你。” 她闻言微微一怔:“你下午不用去公司了吗?” 他闲适地靠在椅背上,伸手拿出烟盒:“翘班。” 陆清越:“……” “我身体已经没有问题了,真的可以自己打车,你不用耽误时间特意等我送我回去?” 他叼着烟没有点燃,眼神淡淡睨过来:“再啰嗦现在就回家。” 陆清越:“……” “好,我很快就出来。” 说完便推开车门,小跑着穿过不算宽的人行道。 刚到店门口,玻璃门就被从里面推开了:“陆组长你进来了,那几位客人茶都喝了好几壶了。” 陆清越跑得有点喘:“抱歉,路上有点堵车。” 她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吃完了饭之后才赶过来的。 走到会客室门口,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然后轻轻吐了口气,笑容满面地推门走了进去,刚要说话就被浓烈的烟味呛得咳嗽了好几声。 这烟味熏得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恶心感再次翻腾了起来。 她攥了攥手指,站在淡蓝色的烟雾里匆匆瞟了眼,总共六位顾客,都是男人,人手一根烟。 “各位老板,下午好,很抱歉,让各位久等……” 话没说完,脸上甜美的笑容便猝不及防地僵住了—— 沈观良,他怎么也在这里? 第131章 沈观良出事了 陆清越升任组长之后主要工作就是跟客户谈单,但平时接待基本都是女顾客,像今天这样坐了满屋子男客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浓郁呛人的烟味让人不由得生出紧张。 这时跟她一起进来的对班组长凑近她小声问:“陆组长,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与此同时,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的男老板们也不耐烦地发难了。 “我说你们名人高定到底什么意思?我们都等了一个多小时了,还要让我们等多久?” “就是,知不知道我们的时间有多宝贵?知不知道耽误我们一分钟要耽误多少钱?” “赶紧打电话催催你们那位陆组长,架子也太大了吧?我们可是你们的客户,客户就是上帝不懂吗?” 陆清越安静地等他们连珠炮似地抱怨完,才扬起标准的职业笑容:“抱歉各位老板,让各位久等了,我就是陆清越。不过我不是故意端架子,而是我今天身体不舒服请了病假,住的地方又离这里比较远,所以来得慢了些,还望各位老板海涵。” 会客室里一瞬变得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有探究,有揣摩,有意外,还有玩味的打量。 她出来得急,没来得及盘发,只简单地梳了个马尾,露出雪白的额头和小小的美人尖,素净白皙的小脸没有化妆,一双杏眸干净明澈,特别清纯,充满了青春的味道。 在座的男老板心里纷纷有了数,原来顾氏集团的总裁喜欢的是这种清纯水嫩的学生妹类型。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钟,陆清越已经被看得不自在,刚要蹙眉,便听见坐在中间位置的男人突然笑着起身:“哎呀陆小姐,你说的哪里话,劳烦你带着病赶过来,该说抱歉的应该是我们才对。顾总若是知道了不会怪罪我们吧?” 陆清越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当然不会。” 她还奇怪呢,怎么会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原来这些人都是冲着顾瑾言来捧场的。 有一个人起了头,其他人也跟着纷纷附合: “是我们欠考虑了,没想到这一层,陆小姐身体没有大碍吧?” “原来顾总昨晚那般着急地离开,是因为您生病啦?那我们今天把您给折腾过来岂不是罪过了?” 刚才还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呢,一转眼就称“您”了。 根深蒂固的良好教养,陆清越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保持着微笑的表情:“能让各位老板亲自莅临本店来谈单,是我的莫大荣幸,既然各位都赶时间,那我就先给各位介绍一下我们的今年的新款。” 管他是看谁的面子,既然是送上门的生意不做白不做。 陆清越说完就要打开大屏幕,这时几个男老板又纷纷出声了。 “不用麻烦,陆小姐就直接给我们推荐几款好了。” “对对,我们相信陆小姐的眼光。” “要我说就直接把单子签了,然后让陆小姐按照顾总常穿的款式给咱们定制就行了。” 陆清越:“……” 顾瑾言穿的款式都是单专门量身设计定做的,怎么可能有一样的。 “这样吧,各位老板就先量尺寸,然后让我们的设计师为在座的各位都量身设计个独一无二的款式如何?” “好好好,独一无二好。” “对对对,我就喜欢这种独一无二。” “还是陆小姐见解独特,实在是佩服佩服。” 陆清越从容微笑:“感谢各位的信任,那就请各位移步,去量衣间吧。” 等其他人都离开会客室,陆清越才走向坐在角落里始终一言未发的沈观良跟前:“阿良,你不会是也来做衣服的吧?” 沈观良眼神幽深的看着面前的女孩儿,温和地笑了笑,嗓音有些沙哑:“我听说这帮人今天要来店里找你麻烦,不放心所以就过来看看,不过看来传言有误。” 今天中午沈千琪特意去公司找他,说今天会有人来找陆清越的麻烦,他虽然半信半疑也不相信沈千琪会那么好心,但还是放下手里的工作过来了。 结果到这里没多久,身体便开始没来由的燥热,一定是沈千琪在他办公室的时候动了什么手脚。 好阴损的手段。 “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便推动轮椅想往外走,结果手上刚一用力,便感觉身体里那股横冲直撞了半天的热浪顿时翻涌得更加厉害。 陆清越并未发现她的异样,伸手拉住他的椅背:“阿良,你就然来了,也去量一下尺寸吧,我记得你的生日就快到了,我送你一套衣服做生日礼物。” 沈观良闻言怔了怔:“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陆清越笑着回答:“那次我们登记的时候我看过你的身份证,我记性可是很好的。” 沈观良帮过她那么多,她却连个感谢的礼物都没送过,今天刚好赶上那几个老板也在,一批单子定制出来,就算那个小心眼的男人知道了,也应该不会多想。 沈观良竭力压抑着身体里那股邪火:“清清,你能记得我的生日我已经很高兴,礼物就不用了,我今天还有事,就先走了。” “量个尺寸很快的,耽误不了你多少……阿良,你怎么了?” 陆清越看着男人满是汗水的额头和泛红的脸色,皱起了细眉:“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病了?” “我没事,清清……” “都烧成这样了还说没事?” 陆清越拧眉看着男人越来越红的脸:“林叔呢?他在外面吗?得让他赶紧送你去医院。” 沈观良双手死死地抓着轮椅的轮子,额头的汗一滴滴落下来,咬牙道:“我让林叔去办事了,你帮我叫一辆出租车就行,我自己去医院。” “那怎么行,你这个样子怎么能自己去医院呢?” 陆清越咬唇犹豫了一下,只能让顾瑾言送一趟了,可是从包里拿出电话才发现,那人十分钟前刚给她发了一条信息,说有急事要先回老宅一趟,让她忙完给顾钰打电话,顾钰过来接她。 顾钰从公司过来那条路非常堵,收不上得多长时间,可真沈观良的状态俨然已经不能等了。 于是果断拨出了120:“喂,您好,我这里是湖光路1229号,请马上派一辆救护车过来……” 话没说完,就听见砰的一声,沈观良突然从轮椅上栽了下去…… 第132章 陆清越送沈观良去医院 “阿良——” 沈观良的额头磕在了浅色大理石地面上,鲜红的血液让陆清越一下乱了方寸,脸色瞬间吓得惨白。 听到她的声音,沈观良抬起眼睛朝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沙哑的声音像是努力压抑着什么:“清清,别怕,我没事。” “你怎么会突然跌下来呢?是头晕吗?我扶你起来先处理下伤口。” 她慌慌张张地伸手去扶,却被男人抬臂挡开了:“你离我远一点。” 沈观良紧咬着牙关,脸上的血越流越多:“我被人算计下了那种药,流点血能让我保持清醒,清清,我不想在你面前失态。” 被人下了那种药? 怪不得他的脸色这么红,还出了那么多汗。 那她的确不能碰他了。 可是:“你是在这里被下的药吗?” 沈观良摇头:“不是,是有人在我来之前就动了手脚。” 陆清越看着男人已经还在不停流着血的额头和已经开始泛白的脸色,不知该如何是好,急得眼泪往外冒:“那也不能就这么一直让血流着啊。” 失血过多也是会死人的。 “清清,别哭,额头上没有动脉,死不了的。” 沈观良双手撑着地面坐起来,靠在沙发边上,抬手想替她擦掉眼泪,却发现自己的手上沾满了血,于是又收了回去,有些虚弱的道:“我被下药的事你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待会儿医生来了也不要说,你跟我单独在这里待了半天,传出去对你的名誉不好。” 陆清越想也不想地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这些?” “清清。” 沈观良目光幽深灼灼地看着她:“我不想让顾瑾言为难你。” 因为附近就有一家医院,救护车来得很快,陆清越按照沈观良交代的简单跟店里的人解释了一下,便跟着救护车送沈观良去了医院。 - 顾家老宅。 顾瑾言看着坐在对面的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俊美冷漠的脸上无一丝表情,嗓音淡淡的道:“抱歉沈总,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至于前几天我与沈小姐的那条新闻,完全是个误会。” 沈洪涛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很快恢复正常:“千琪刚从国外回来,我也不想那么快把她嫁出去。我只是听千琪说你们很聊得来,便想着来征求一下顾老爷子的意见,让你们两个年轻人先处着,若是日后感情培养好了,再谈婚论嫁也不迟。” 顾老爷子笑了笑:“谨言,你觉得呢?” 这就是暗示他没有跟沈家联姻的意思了。 顾瑾言面色露出点笑意:“爷爷,我与沈小姐志趣并不相投,就算勉强在一起也是浪费时间,培养不出什么感情来,所以还是请沈总收回美意吧。” 沈洪涛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强撑着表情起身道:“既如此,那沈某就先告辞了,顾老爷子,顾总,再会。” “沈总慢走。” 等人离开,顾老爷子才笑着道:“不急着走的话陪爷爷下盘棋?” 原本正打算离开的顾瑾言:“不忙,但是爷爷得让着我点,不然我下不过你就悔棋了啊。” “臭小子……” 晚上七点,顾瑾言在老宅陪两位老人家吃了饭菜驱车回到别墅。 进门便问:“何婶,她一直没有打电话回来吗?” 回来的路上他打了五六遍电话,都是无人接听,顾瑾言的脸色已经黑沉成锅底了。 这时顾钰的电话打了进来,他冷漠按下免提,里面顾钰的声音恭敬传过来:“顾总,陆小姐现在在医院……跟沈观良在一起……” 何婶不知道沈观良是谁,只觉得少爷脸上的冷笑看着有点叫人毛骨悚然。 医院里。 陆清越刚陪沈观良昨晚脑部检查回到病房,医生说他的伤口没有大问题,只是有些轻微的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两天。 林叔去外地办事了,正在赶过来的路上,还没到医院,她当时着急忙慌的又把包落在了会客室里,也不知道顾瑾言给没给她打电话。 “清清……” 沈观良嗓音沙哑地叫她。 陆清越立即抬头看过去:“阿良,你感觉怎么样?” 沈观良始终没有跟医生说自己被下药的事,硬是咬着牙自己挺了好几个小时,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最后还是她实在担心跟医生说了实情。 沈观良朝她微微笑了笑:“药性已经过去了,你不用担心了。” 这种话题多少有点尴尬,陆清越点点头,问他:“你要喝点水吗?” 出了那么多汗,肯定会口渴吧。 “好。” 陆清越连忙去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扶着他坐起身,拿枕头垫在他的背后,才将杯子递到他的手里:“你慢点喝,有点热。” 沈观良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后低声问她:“你今天跟我来医院,他不会生气为难你吧?” 她想了想:“应该不会。” 今天的事就算不是沈观良,她也不会见死不救,只要好好解释一下,顾瑾言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沈观良的视线带点点隐晦的贪婪落在她的脸上:“这么晚了,他没给你电话吗?” “我手机和包都落在店里了。” 到了医院医生让交款的时候她才发现包和手机都没在身上,最后只好用沈观良的电话去付了钱。 “不然你用医院的电话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回去吧。” 陆清越接过水杯放在一边,起身去扶他:“医生说你有轻微脑震荡,得多躺着休息……” 病房门这时突然被推开,脚步声还有医生的声音同时传了进来:“沈先生的伤没什么大碍,轻微的脑震荡休养几天就能恢复,就是被内体的药性折腾得有点虚脱……” 陆清越转过身,一眼就看见了踏进门来的优雅清贵的男人,他身上带着一层冰雪的寒气,显得气质更加淡漠清冷,单手插袋边往里走边问医生:“什么药性?” 男医生扶了下眼镜,朝他们看了一眼,然后道:“是一种口服的催情药。” 陆清越:“……” 第133章 你以为你护得住他吗? 整个病房因为医生的一句话瞬间陷入死寂。 陆清越停下原本去扶沈观良的动作,僵硬地站直身体,她原本以为电话打不通他会让顾钰找她,没想到他会亲自找到医院来。 还刚好赶上医生查房,得知了沈观良进医院尴尬的原因。 她视线僵硬地看着缓步走到自己跟前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出声:“谨言……” 男人突然抬手摸了摸她的唇瓣,淡声问:“嘴唇怎么干成这样?着急上火了?” 虽然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但陆清越听得出他话里有话,怕他接下来说出更难听的,于是抬手握住他的手腕,拉着他道:“有什么话咱们回去说吧,病人需要休息,咱们别再这里打扰了。” 顾瑾言薄唇勾出点弧度,似笑非笑:“你的意思是,我过来打扰到你们了?” 陆清越看着男人平静的眼眸里隐隐压抑着的戾气,觉得病房里的温度都随之冷了下来。 医生估计是受不了这尴尬压迫的气氛,找了个理由很识趣地退出去了。 陆清越始终拉着男人的手没放,温声道:“那咱们也回去吧。” 顾瑾言将手指从她的手心里抽出来,转而揽住她的腰将她搂进怀里,薄唇噙着一丝凉凉的弧度:“急什么?来都来了,怎么也得慰问沈总两句不是吗?” 陆清越心道恐怕是要质问才对吧,忙低声道:“医生说阿良脑震荡需要休息,你想慰问的话咱们可以改天再来。” 听到“阿良”这个亲密的称呼,男人的眸色蓦地又暗了一才能,眼底溢出一层淡漠的冷笑:“怎么,说几句话你也心疼怕他累着?” 陆清越蹙起细眉:“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清清。” 沈观良靠在床头,眼睛看向站在屋子中央来意不善的男人:“顾总想说什么,就说吧。” 清清? 称呼还真是一样的亲昵。 顾瑾言压在眼底的戾气一点一点地冒了出来,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语气温淡吐出字眼:“我想知道,沈总的崔晴药是在哪里中的?怎么偏偏在我的女人面前发作了?” 陆清越抿唇扯他的衣袖:“顾瑾言,这件事咱们能不能回去再说,你先别问了。” 这种事本就尴尬至极,当面质问跟直接打沈观良的脸没什么分别。 顾瑾言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怎么?我的女人跟一个中了崔晴药的男人同处一室又一起来了医院,我还不能问一问吗?” 沈观良在这时候出声:“清清,你先出去等一下,我来跟顾总解释。” 陆清越看出这男人显然是不想善罢甘休了,自己在场只会令沈观良更加尴尬,于是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病房,刚关上门便看见林叔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看见她立刻加快脚步来到近前,面色焦急地询问:“陆小姐,我家少爷怎么样了?” 陆清越看着老人家风尘仆仆的模样,安慰道:“林叔你先坐下喘口气,阿良他只是不小心摔了一下,医生说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林叔用衣袖抹了下微红的眼睛,朝她深鞠一躬:“陆小姐,这次真是谢谢您了,若是少爷再有个什么,将来到了地下,我真是没脸见夫人那。” 陆清越急忙将老人家扶起来,之前沈观良跟她说过,林叔一直因为他的双腿残了自责不已,现在这种社会,像林叔这样忠心的仆人实在是很难得了。 “林叔你快别客气,我跟阿良是朋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再说比起他曾经帮过我的,这点小事不值一提。” 林叔笑了下,欲言又止地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又道了一遍谢:“那也得谢谢陆小姐,少爷在哪个病房,我进去看看他。” “好,我带你进去。” 陆清越觉得,顾瑾言虽然脾气差,但也是个尊老爱幼的,林叔这时候进去,应该能解了沈观良的围,自己也好趁机将他带走。 但是没想到一推开病房门便吓了一跳。 也不知道两个男人之前都说了什么,只见顾瑾言正揪着沈观良的衣领,英俊的脸上冷得能刮下一层冰碴。 陆清越怔愣的功夫,林叔已经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砰的一声将顾瑾言给撞开了。 看样子是使了全身的力气,顾瑾言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陆清越整个人都僵住了,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眼见着顾瑾言阴寒的脸色仿佛带了杀气,心下顿时一慌忙快步走了过去,站在两个人中间,皱眉问:“这是在干什么?顾瑾言,你是想在跟一个病人动手吗?” 看着满脸怒气质问自己的女孩儿,顾瑾言薄削的嘴唇一点一点挑起,竟是笑了:“所以你现在是在替你的前夫,来质问我吗?”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捻了惗,淡漠的嗓音似带着笑意:“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是谁的女人。” 陆清越知道他是真的怒了,也知道之后要平息他这股怒火自己可能要付出很严重的代价,但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一个老人和一个病人跟前撒火。 她苍白着脸色,睫毛控制不住地颤抖着,望着男人似笑非笑却攒动着阵阵寒意的男人,嗓音也微微颤抖:“顾瑾言,今天是我主动送阿良来医院的,跟他没有关系,你有什么火有什么气回去冲我撒,不要在这里为难我的朋友。” “朋友?我看你是想跟你的前夫藕断丝连,等着盼着早日离开我好回到他身边重叙旧情吧?” 否则的话沈观良也不会那般笃定地说:“就算你现在能将她禁锢在身边,也不可能禁锢她一辈子,早晚有一天,我会风风光光地把她娶进门,因为她想要的,你永远也给不了她。” 他就是因为这些话被激怒的,刚揪起对方的领子想警告他几句,她就跟那个老头进来了。 陆清越眼眶泛红地瞪着他:“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他淡淡嗤笑:“觉得我说话难听?还是你觉得,这个瘸子比我更能满足你吗?” “顾瑾言!” 陆清越觉得这个男人简直是不可理喻:“我跟阿良之间清清白白,你不要用那种龌龊的心思来揣度我们。” 顾瑾言看着她因激动有些微微发红的脸颊,幽寒的眼底泛出密密层层的冷笑,语调却慢条斯理地道:“我心思龌龊我也没喝了崔晴药跑去别人的女人面前发·骚,你这么护着他,陆清越,你觉得你护得起吗?” 他向前两步抬手掐住她白皙的下巴,唇畔的笑容恶劣:“还以为你觉得这个瘸子能护得住你?” 第134章 哄男人消气是个难题 “顾瑾言,你放开她!” 沉沉嘶哑的声音从床上传过来:“你有什么冲我来,为难一个女人算什么男人?” “够了!” 沈洪涛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沈千琪。 两个人显然不是刚到,沈洪涛恼怒的双目扫了陆清越一眼,便直径走到床边扬手就是一个巴掌甩了下去。 “少爷!” 林叔惊呼出声,急忙上前阻拦:“老爷,少爷他受了伤,还病着,您手下留情不能再打他了……” 却被沈千琪一把拉开,眼里带着幸灾乐祸地笑:“我爸已经知道他因为什么进得医院了,你就别替他瞒着了,都残废了还为个女人玩儿那么多花花肠子给我们家丢脸,我爸可是生了大气了。” 沈洪涛本就气恼,被这么一通拱火顿时怒不可遏,看着坐在床上额头抱着纱布形容狼狈的儿子,冷笑着骂道:“这种扶不上墙的东西打死也罢,省得为了那么个女人不知所谓地给沈家丢人现眼。” 这时寒凉的男人嗓音淡淡响起:“沈总请慎言,你要教训自己的儿子,最好不要扯上旁人。” 沈千琪看着俊美矜贵却浑身充满寒意的男人,阴阳怪气地道:“顾总可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情圣啊,一个名声稀烂还跟前夫牵扯不清的女人,你居然还护着她?” 这时沈洪涛也转过身,迅速收敛了面上的怒意,带上点歉意的表情:“是沈某教子无方,让顾总见笑了。” 顾瑾言脸上几乎没有半点表情,波澜不惊地道:“的确是没什么方,不光沈公子是,沈小姐也是,居然给自己的哥哥下那种药,窝里内讧,看来沈氏的确没什么发展。” 似是没想到他说话会这般不客气,更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一下将她的伎俩给揭穿了,沈千琪整个人一震:“顾瑾言,你少挑拨离间……” “你给我闭嘴!” 沈洪涛怒吼着呵斥道:“马上滚出去。” 沈千琪从小到大都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重话都没听过一句,如今被当着外人责骂,立刻哭着跑出了病房。 沈洪涛这才看向立在一旁的男人:“顾总,小女被我惯坏了,今天出言不逊多有得罪,我这个做父亲得替她向您道歉……” 顾瑾言打断他的话:“沈总严重了,不过沈小姐的脾气是该管管,不然早晚会殃及沈氏的,告辞。” 说完便揽着女人的腰走出了病房。 出了医院大门,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雪,黑色的宾利就停在台阶下面。 陆清越从男人的怀里出来,迈步下台阶,结果脚还没等踩下去,胳膊就被男人攥住一扯,随后整个人便被打横抱了起来。 忽然的失重感让她下意识搂住了男人的脖子,同时低声道:“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他几步走下台阶,同时低低淡淡地道:“你为了旁人忙得外套都不穿,现在还想把自己冻病了好跟他住进同一家医院继续温存吗?” 陆清越:“……” 他不会有什么好听的话,早就在意料之内,她抿了抿唇,没吭声。 她中午出来的时候,的确是忘了穿大衣,夹着雪花的冷风一吹,顿时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顾钰已经打开后座门,顾瑾言将她放到座位上,随后上车将自己的大衣扔给她,淡声吩咐顾钰:“回别墅。” 顾钰立刻应声:“好的顾总。” 陆清越盖着男人的大衣往车门边上挪了挪,然后低头绑好安全带,然后咬着唇眼睛没什么焦距的望着车窗外的路灯一盏一盏地闪过。 回到别墅,男人照例将她抱进屋里,但一进门就将她放下了。 何婶听到动静从厨房里迎了出来,满脸的笑容:“陆小姐您回来啦,你跟少爷还没吃饭呢吧,饭菜我都热好了,现在吃刚刚好。” 顾瑾言将大衣递给何婶,淡声道:“我不饿,不吃了。” 何婶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后看向陆清越眼神询问怎么了? 陆清越看了眼冷峻挺拔往楼上去的男人背影,扯出一点无奈的笑容摇了摇头:“没事的何婶,你去盛饭吧,我一会给他送上去。” 何婶连忙点头:“好好,我这就去,少爷胃不好,不吃饭可不行。” 陆清越站在原地长长地吐了口气,然后才弯腰换了鞋。 洗干净手走进餐厅,何婶已经将饭盛好,刚要俯身去端托盘,何婶便将一小碗热汤塞到她的手里:“陆小姐,这是少爷特意吩咐给您煮的燕窝,赶快趁热吃吧。” 陆清越看着手里的小碗:“我吃不下。” 她现在心里七上八下,又疲倦至极,实在没有胃口。 “女孩子生理期是抵抗力最弱的时候,最需要补充营养,陆小姐,你先吃点,然后再上楼跟少爷好好说说……你不知道,之前打不通你电话找不到你,少爷担心得不行,这些年我从来没见过少爷那般焦急过。” 他为她担心着急了么? 可是她好像惹他生气了。 陆清越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然后咬唇点了点头:“好,谢谢何婶。” 小口地将一小碗燕窝吃完,也没想出怎么能哄他消气的办法,只好端着餐盘硬着头皮上了楼。 卧室门关着,门下面的缝隙也没有光线,但能听见里面淅淅沥沥的水声,她站在外面深吸口气,然后抬手拧开了门把。 男人果然在洗澡,她打开灯,将露台里的小圆桌搬进来放在单人沙发跟前,然后将餐盘里的饭菜摆上去,便听见浴室门被拉开,男人围着浴巾从里面走出来。 凌乱五黑的短发,水珠随着毛巾擦拭的动作四下溅开,腰间围着浴巾越发矜贵慵懒,双腿特别长,看着迷人又性感。 “谨言,吃饭吧。” 她尽量将语气放柔,好声好气地说。 男人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将毛巾扔到一旁:“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陆清越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准备,这种程度在她看来已经算是他嘴下留情了。 她咬了咬唇,看着男人俊美淡漠的脸庞,红着眼圈低声问:“那你是现在不想看到我,还是永远都不想看到我了?” 第135章 歪打正着的苦肉计 顾瑾言这才转过脸来睨他一眼,唇畔带着点似笑非笑的凉薄弧度:“既然这么急着离开我,还进来干什么?” 陆清越抿了抿唇,眼里含着一包泪,表情柔弱的我见犹怜:“不是的,我没有想离开你,我本来就是想来哄你消气的……但是你说不想看见我,我就想,如果你只是现在不想看见我,那我就去客房睡,但如果你以后都不想再看见我了,那我就只能回出租屋去了。” 顾瑾言差点被她的模样气笑了。 明明是她跟那个姓沈的纠缠不清,将他气个半死,现在反倒像她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可偏偏他就是见不得她掉眼泪的样子,看见她哭他心里就打雷闪电,忍不住烦躁心软。 冷笑:“刮风下雪的大半夜赶女人出门,你是想让我顾瑾言背上薄情寡义的名声吗?” 顶风冒雪地将她抱回来,反手再将她赶出去,当他饭吃撑了闲的吗? 陆清越微微松了口气,老实地点点头:“那,那我去隔壁睡。” 其实进来的时候是打算死缠懒的也要哄他消气的,但是现在浑身不停地冒虚汗,眼前一阵阵发黑,若是再不走,可能就要晕在这里了。 顾瑾言看着转身朝门口走去的女人,薄唇不禁溢出一丝冷笑,哄他消气? 就这点诚意吗? 然后便见那道身影脚步不稳地摇晃了两下,接着便直直的朝一侧栽倒下去。 他俊眉一蹙,双腿迅疾奔了过去:“清清——” 但还是晚了一步,瘦弱的身体直接倒在了地板上。 顾瑾言看着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的女孩儿,心里哪还有什么气,直接俯身将人抱了起来,几步走到床边放下,声音急切地唤道:“清清?你怎么了?” “陆清越,醒醒!” “何婶,打电话叫医——” “谨言……” 陆清越虚弱地睁开眼睛,嗓音虚弱的道:“不用叫医生,我就是一时有点头晕……” 男人英俊的面容布满焦急,眼底呈现着一抹慌乱之色,眉头蹙得很紧:“怎么会突然头晕呢?” “我每次生理期都会这样,血压血糖都会变低,喝点红糖水缓一缓就好了,真的不用大半夜的把医生喊过来……” “少爷,我听见你喊我,怎么了吗?”何婶急慌慌地走了进来。 顾瑾言直起身体,脸上的神色又恢复了淡然:“她有点头晕,何婶你去给她煮点红糖水来。” “哦,好好,我这就去。” 何婶应了一声又急慌慌地下楼去了。 陆清越看了看男人又恢复了冷冰冰的面容,慢吞吞地撑着床面坐了起来,双腿刚搭到床沿,便听见他语气不大好的道:“又做什么?” 她咬了咬唇,低眉顺眼地道:“我去客房。” “你是觉得晕一次不过瘾吗?” 他说着俯身,动作不怎么温柔地将她的双腿抬起来甩到床上:“再闹,我就把你直接扔到院子里去。” “哦。” 陆清越垂眸,掩住眼底细碎的笑意,没想到她这一晕还歪打正着了,这男人看着面冷,原来心这么软。 看来苦肉计在他这里很好用。 再抬眼时又换上那副楚楚可怜的眼神,纤细的手指扯了扯男人的衣袖:“谨言,那你现在是消气了吗?” 他冰着俊脸:“没有。” 陆清越:“……” “我去客房睡。” 陆清越:“……” 好吧。 死要面子嘴硬。 何婶很快将红糖水端了上来,陆清越喝完便躺下了。 她平时每次一到生理期就好像困得睡不醒,可是这晚她躺在床上,望着虚空的黑暗只觉得身边空空荡荡的,久久没有睡意。 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 第二天早上,陆清越被闹铃叫醒,看了眼旁边平整毫无褶皱的枕头,微微叹了口气。 还真是一整夜都没回来呢。 下楼之后,客厅和餐桌旁也没见那人的身影,何婶面带愁色地告诉她:“陆小姐,少爷已经上班去了,说是让顾钰送您去上班。少爷早餐都没吃,这么折腾胃怎么受得了哦。” 陆清越抿了抿唇:“何婶,那你给他装点粥,一会儿我给他带过去。” 何婶顿时露出会心的笑容:“咱们想到一块去了,我都已经装好了。“ 陆清越:“……” 所以说就等她说这句话呢? 陆清越喝了点粥,便提着保温饭盒出门的时候,顾钰在等着了。 上了车,她将保温饭盒递过去:“顾特助,这个早餐给你家老板带过去。” 两人之间的事顾钰一清二楚,他看着女孩儿的脸色,没接那个饭盒:“陆小姐,顾总心情不好,就算我把早餐带过去他也不会吃的,指不定还会把饭盒摔掉。” 陆清越:“……” “那你觉得怎么样才能让他心情变好呢?” 顾钰:“……若是你亲自送过去的话,他可能心情会好一点。” 陆清越:“……” “可是,我还得去上班呢。” “陆小姐,顾总昨天为了您也翘班了,而且他若是不消气,就会一直吃不下饭,到时候胃病再犯了,你还不得请假照顾他。” 陆清越:“……” 她竟然无法反驳。 “那好吧,我去给他送饭。” 随后电话就响了,是沈观良打来的。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阿良。” “是我。” 沈观良的声音很低,有点嘶哑:“昨晚回去之后,他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你呢,好些了吗?” “嗯,已经没事了。” 沈观良语气有点沉重:“清清,对不起。” 陆清越咬着唇,心里很不是滋味。 “阿良,你不用说对不起,作为朋友,我不可能看着你受伤不管的。” “嗯,我知道。” 沈观良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我父亲给我找了个联姻对象,是一个大股东的独生女,说是能巩固我在沈氏的地位,下个月就举行订婚仪式。” “那挺好的。” 陆清越语气是里满满的真诚:“如果真在一起的就好好对人家。” 那头的人像是笑了一下:“我订婚邀请你的话,你会来吗?” 陆清越愣住。 当初她跟沈观良的事闹得不小,沈家上下几乎都很讨厌她,她若是去的话,只怕会给他带去麻烦。 第136章 他办公室里的女人 “你是怕顾瑾言介意吗?” 沈观良嘶哑的嗓音笑得有点艰涩:“那我到时候给他也送个请帖,你们一起是不是就可以了?清清,我就只有你这一个朋友。” “好啊。” 陆清越有些懊恼地挠了挠鬓角,对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倒不好拒绝了,只能答应:“你邀请我的话,我一定去。” “嗯,” 沈观良笑着道:“那我等着你。” 像是很平常的一句话,语气却莫名地很庄重低沉,仿佛像宣告誓言一样,含着别的什么意味。 陆清越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答了一声“好。” 挂断电话之后又给对班的组长打电话窜了班,抬起头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顾氏集团大厦的楼下。 陆清越拿着保温饭盒进去,顾钰将她送进总裁专用梯,直达顶楼。 路过秘书台的时候,李秘书就神神秘秘地将她拉到一边。 陆清越有些不解,蹙眉问:“怎么了?他心情不好在里面发脾气了?” 见李秘书欲言又止,陆清越忽然温柔地笑了笑:“还是他办公室里面有女人?” 李秘书三十多岁的人了,看着年轻的女孩儿脸上的笑容居然莫名有点心里发毛。 “陆小姐,就是那个沈氏集团的千金大小姐,一大早的就跑过来找顾总说有重要的事,顾总原本不想见她的,但是她死皮赖脸的不肯走,居然爬楼上来的……所以你进去的时候不用拿她当回事儿。” 陆清越握着保温饭盒的手指紧了紧,唇角挽起一抹浅笑:“哦?这一层是五十五层吧,那还真是蛮有诚意的。” 李秘书:“……” “陆小姐,顾总真正喜欢的人是您,我们都看在眼里,那种矫情做作的大小姐根本入不了顾总的眼。” 陆清越眼睛瞥了眼被百叶窗遮挡住的玻璃墙面:“李秘书是担心我会误会吗?” 李秘书抿唇笑了笑:“我们只盼着老板心情能好点,这样我们做下属的日子也能好过一点。” 陆清越状似担忧地朝办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问道:“怎么他经常心情都很不好吗?” “倒也不是经常,就是最近几天来汇报工作的高管几乎都被骂得狗血淋头,刚才有个年轻的秘书进去送咖啡都给骂哭了。” 陆清越听到这里眉头不禁皱了皱,空腹来上班喝咖啡? 他那个破胃看来是真不想要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李秘书。” 陆清越温婉地笑了笑:“那你继续忙吧,我进去了。” 李秘书恭敬带笑地应了声“好。” 走到办公室门前,也没敲门,直接抬手推开门便往里走。 一只脚刚迈进门口,一本杂志便刷地迎面飞了过来,同时传过来的还有男人不悦的嗓音:“没长手,不会敲门?” 陆清越看着落在脚边的杂志,弯腰捡了起来,然后才看向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 他正低着头,微微锁着俊眉正在看手里的什么文件,严肃认真的工作模样很性感,西装革履的板正坐姿又带着股清贵逼人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却叫人看一眼就挪不开视线,很是迷人。 如果他的办公桌前面的椅子上没有坐着一个梨花带雨的女人的话可能还会更迷人一点。 反手带上门,她迈步走过去,干净的脸蛋带着点温和的笑:“谨言,在忙吗?” 柔柔软软的嗓音,柔柔软软的调子,唤出的名字将男人的心也无端拨软了几分,顾瑾言从文件上抬起视线,淡淡看她一眼就又落了回去:“怎么来了?” 他原本是想问她来干什么,但话到嘴边不禁又改了,女孩子嘛,既然已经主动来向他求和了,他也不是那么不宽宏大量的人。 陆清越抬起手里的饭盒放到桌上,小脸儿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原本想着你没吃早餐就来公司忙工作了特意来给你送饭,但是现在看起来你大早上的跑过来好像也不是为了工作而是有秀色可餐,我这算是自作多情了,还是多此一举了?” 顾瑾言闻言果然将手里的文件放下了,抬起的眼睛里蓄着一点笑意,语调却是冷冷淡淡:“沈小姐是专门来负荆请罪的,没什么秀色可餐。” 沈千琪顶着一张满是泪痕的脸,目光游移在两人之间。 昨晚这个男人还护着陆清越,但看现在这个冷淡样子,气根本就没消。 陆清越一时没接男人的话,而是淡淡扫了眼沈千琪短得将包裹住大腿根的包臀裹裙,才轻笑着道:“沈小姐穿得这么少,露着大腿是现在负荆请罪的流行方式吗?” 沈千琪怔了怔:“……” 她从包里拿出纸巾擦了擦眼泪,眼里带着点似有若无的挑衅:“陆小姐又是以什么立场来质问我的呢?” 陆清越蜷着的手指紧了紧,果然不一般,一句话就能砸在点子上,字字诛心。 “以顾总枕边人的立场,够资格吗?” 沈千琪看了眼又在低头看文件仿佛事不关己的男人,眼底蹦出一点笑意:“枕边人而已,就跟枕头一样,随时都可以换的。” 旁边的男人依然没有说话,还清晰地敲了几下键盘。 陆清越静了静,在沈千琪肆无忌惮的挑衅里扯出一点笑容,风轻云淡地道:“哦,顾总跟你说,要换掉我吗?” 沈千琪再次看了看那个一言不发的男人,眼底的笑意更加明显:“你跟我那个便宜哥哥都闹成那样了,换成我早就收拾收拾自动消失了,等着被人赶岂不是更丢人?” “你说的也对。” 陆清越脸上的神色终于彻底淡了下来,那点笑容也彻底消失不见,回身直接一把将文件夹从男人的手里拽出。 听了半天戏的顾瑾言有些好笑地看着满脸怒气的小女人,那满脸的醋劲儿真是毫不掩饰。 他问:“这是做什么?” 陆清越冷笑一声,眼睛气得发红:“刚刚沈小姐说什么你没听到吗?顾总就给个痛快话吧,今天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第137章 苦肉计 顾瑾言有些好笑地看着面前犹如发怒的猫儿一样的小女人,将文件夹从她手里拿过来扔到办公桌上,黑色的旋转老板椅一偏,他起身走到她的跟前,大手动作自然地搂上他的腰:“不高兴了,嗯?”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毫不掩饰地为自己吃醋,原本还想再多欣赏一会儿,但看这架势他若是再旁观下去这只小烈猫估计就要摔门而去了。 陆清越别开脸蛋儿,心里闷着郁气不乐意看他:“不敢,我又是顾总的什么人,哪有什么立场生气。” 虽然她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名分什么的都不重要,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就好,可是在某些时候,自己这种尴尬的身份还是会令她感到莫名的委屈。 情人的标签仿佛就是卑微和低贱,无论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讽刺她两句在她头上踩一脚。 顾瑾言颀长身躯靠着桌面,一只手将她圈在怀里,鼻尖贴着她的额头,低低哑哑地道:“你不是说了,你是我的枕边人。” 她嗤笑一声,依然别着脸蛋,语气带着满满的嘲意:“沈小姐不是也说了,枕边人就跟枕头一样,随时都可以换掉。” 沈千琪错愕的看着仿佛情侣间调情一般的两人,脸色慢慢白了一层,目光落在男人俊美无助的侧脸上微微有些失神。 这个男人明明刚才还冷淡至极的冷眼旁观,怎么一转眼就又对这个陆清越温柔哄慰了? 顾瑾言像是完全忽视了她,缱绻的眼神只落在眼前人的脸上,甚至还低头在陆清越颊边亲了亲,低低地笑着:“吃醋了?” “不敢,是我来的时候不对,打扰了你跟沈小姐,真是对不住了。你不是说人家是来负荆请罪的么?那就继续请吧,麻烦顾总放开我,我正好去医院看看我弟弟,陪他吃个午餐。” 嗯,满满的阴阳怪气,满满的傲娇不屑,却又满满的……醋味儿。 吃个醋都能吃得这么可爱。 顾瑾言心头酸软,薄唇不自觉勾起点笑意,手指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可是我的早餐还没吃呢。” 说着看了眼搁在桌上的保温饭盒:“给我带了什么?” 陆清越伸手拿过饭盒,转身走到沙发边坐下,身子靠进沙发里:“你还是先处理沈小姐的事吧,我听看,再决定这早餐是给你吃,还是倒进垃圾桶里。” 顾瑾言:“……” 沈千琪:“……”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陆清越居然说要将带来的早餐倒进垃圾桶也不给顾瑾言吃? 而这个据说是性格冷僻脾气特别不好的男人居然还没有生气? 顾瑾言看了看坐在沙发上傲娇又可爱的小女人,忍不住又低笑一声,然后才朝将目光施舍般的淡淡瞥向被忽略了多时的女人,清清淡淡的道:“沈小姐,你惹我的女人不高兴了,怎么办?” “顾总,可是……” 可是什么呢? 可是你明明默许了吗? 但他从未明言,一切都是她的主观臆测,还以为他已经因为昨天的事厌弃了这个姓陆的女人,所以她才大着胆子说了那些话。 结果完全猜错了。 父亲逼着她来找顾瑾言道歉,可是沈氏集团在凉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大企业,她并不觉得昨晚的那两句话值得她这个千金大小姐亲自登门道歉,因为是顾瑾言,她才来的。 可是这个男人像是真的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也懒得再装柔弱了,大小姐的优越气质趾高气扬地摆了出来:“顾总,你我联姻是强强联手,以后咱们两家在凉城便再无敌手所向披靡,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拒绝?就为了一个除了脸蛋儿长得稍微可以其他方面都一无是处的女人吗?” “联姻?” 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眼里泛起一抹嘲弄的了冷意,轻描淡写地道:“我顾瑾言不需要跟任何人联姻,照样在凉城所向披靡。沈小姐,人贵在自知。” 他目光犹如冰封的湖面,冷得透不出一丝光亮:“就算你父亲站在这里,也不敢这般嚣张地跟我讲话。” 若非看在沈洪涛的面子,她根本就进不了顾氏的大门。 沈千琪被男人冰冷的目光看得心底发怵,整个人都僵了僵。 陆清越安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想起昨天沈观良在会客室里痛苦隐忍的神情,和为了保持清醒故意将脑袋磕破的情景,眼底慢慢渗出一层冷意。 这个沈千琪心思何其恶毒,若是昨天沈观良真的当众失态了,或者神志不清的说了什么,那沈观良的名声就彻底完了,连带她也好不到哪儿去。 毕竟这种事跟那次草草收场的婚礼不同,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丑闻了。 沈千琪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大小姐的气焰,脸上带着点慌措和不安:“顾总,对不起,我失言了,请您原谅我这一次吧,不然我爸一定会把我赶出家门的。” 顾瑾言淡淡的道:“你爸会怎么对你那是你的事,现在的问题是,我的女人被你气到了,我没有饭吃。” 沈千琪:“……” 陆清越:“……” 她看了眼男人一眼,只见他也正看向她,黑眸清亮,眼神犀利,仿佛一下就能看到她的心里去。 “顾总这话什么意思,不妨直说吧。” 沈千琪目光一错不错的落在男人的脸上,从包里拿出一包女士香烟,熟练的打着了火机。 顾瑾言皱了下眉头,淡淡的道:“给我女人赔礼道歉,让她消气,还有,我的办公室禁烟。” 沈千琪点烟的动作停了停,然后熄掉已经打着的火苗,狠狠地丢进了包里,冷冷一笑:“如果我不道歉呢?” 顾瑾言这才继续出声,语调毫无起伏:“门在那里,不送。“ 沈千琪没动:“顾总,你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儿就对付沈氏吧?” 顾瑾言不置可否,脸上无一丝表情:“我的女人心情不好,就会影响我的心情,我的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做出点什么我也不知道,谁撞上算谁倒霉。” 就差直接告诉她会让沈氏倒霉了。 沈千琪死死咬着嘴唇:“好,我给她赔礼道歉。” 当即转身走到陆清越的跟前,朝她冷艳一笑:“陆小姐,算你厉害,对不起,请原谅。” 陆清越双臂环胸看着脚踩七寸高跟居高临下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那张脸看上去不甘又烦躁,眼睛里的嫉妒的火苗都要烧到眉毛了,上一次见到这样的眼神还是在陆青菡的身上。 所以这个女人,是真的喜欢顾瑾言? 这招苍蝇的程度都赶上臭鸡蛋了。 第138章 痛并快乐着 “对不起,请原谅?” 陆清越好笑的抬眸对上沈千琪的眼睛,浅浅地笑着重复了一遍那六个字:“沈小姐对我做了那么恶劣的事情,就打算用这种幼儿园级别的道歉来敷衍我吗?” 沈千琪烦躁地皱起细眉:“我不过就是说了几句难听点的话,我对你做什么了我就恶劣了?” “还挺理直气壮?” 她挑起唇角,目光里慢慢渗透着泊泊的冷意,一字一句地质问:“昨天是你跟沈观良说,有人要到店里找我麻烦怂恿他过去找我的对吧?然后你又暗中给他下了药,让他在我面前药性发作,你这是想毁了我的名誉,好让谨言觉得我绿了他抛弃我,然后你好趁虚而入把他抢走对吧?自古以来最大的仇怨莫过于杀父之仇夺夫之恨,如果你这都不算恶劣,那沈大小姐做人的底线还真是龌龊出新高度了。” “你胡说八道!” 一个巴掌带着冷风直接扇到了她的脸上。 啪的一声,特别的响亮清脆。 陆清越被扇得脑袋偏了偏,脸上火辣辣的疼。 沈千琪像是彻底被激怒了,怒火中烧失了理智,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下一秒就被满脸怒意的男人狠狠推开:“你特么做什么?” 顾瑾言已经气得飚出脏话了。 刚才沈千琪那一巴掌太过猝不及防,他根本没来得及阻止,目光看向陆清越的脸,左边半边脸颊已经浮现出五道红痕,还有一块被指甲刮破了皮。 那双眼睛抬起来的时候像是裹了风雪冰雹,刀剑般犀利裹胁着戾气,他一字一顿地吐出三个字:“滚出去。” 沈千琪已经被男人冷厉可怕的样子吓傻了,眼泪吓得掉了下来:“顾总,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滚!否则我就从窗户把你扔下去。” 沈千琪:“……” 立刻转身跑了出去。 办公室里转眼睛只剩下两个人。 顾瑾言俯身,手指抬起碰了碰陆清越迅速红肿起来的脸,眼里的心疼仿佛能溢出来:“是不是很疼?去医院吧。” 陆清越从门口收回视线:“不用,被打个巴掌而已,我没那么娇气。” 没想到顾瑾言居然让沈千琪就这么走了,那她这个耳光岂不是白挨了? 心里有些郁闷。 顾瑾言在她旁边坐下,也不知从哪儿变出一管止痛消肿的药膏,用指腹轻缓地往她脸上涂抹,一边抹还一边轻轻吹气,凉凉的,痒痒的。 但是陆清越心里却很烦躁,直接偏开脸躲了一下:“你忙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就要起身,但是还没等屁股离开沙发,就被男人搂着腰又摁了回去,强制性地将她的脸扳了过来,薄唇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肌肤上:“我让沈千琪就这么走了,很生气?”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办公室是你的,你想让谁进,想让谁走当然是你说的算。” 男人身上的西装质地精良,手工制作,一看就特别昂贵,就像他的人一样,矜贵高贵,高不可攀。 是她陷得太深当局者迷了,自以为能看懂他的心,其实从未看懂过。 他怎么可能为了自己去得罪沈氏集团的千金? 所以她就算要生气,也是生自己的气。 但心里还是很难受。 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流了出来,浸到脸颊被划破皮的伤口里涩涩地刺痛。 下巴被男人微凉的手指抬了起来,她被迫仰着脸与他四目相对。 顾瑾言沉沉的眼神里带着些微的恼怒,掀动薄唇开腔:“你故意挨一个耳光,不就是想让我替你收拾沈千琪吗?你直接跟我说,难道我不会答应吗?” 没什么起伏的语调,但听得出里面压抑着滚滚的怒意。 两人的距离很近,陆清越望着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睛,心跳忽然有些紊乱,她咬了咬唇,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气鼓鼓地低声道:“那你还不是让她走了。” 顾瑾言看着她的模样眸色暗了几个度,薄唇勾起点似有若无的弧度:“那我现在叫人把她捉回来,灭口碎尸?” 陆清越被他最后四个字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明知他说的是鬼话,心里的憋屈和郁闷还是消散了一点。 “算了,刚才是我冲动了,只记得自己那点小恩小怨。毕竟人家是沈氏的千金,我总不能让你为了我真跟沈氏起冲突,今天算我倒霉了。” 顾瑾言安静的听她说完,眸光深深浅浅地搁在她的脸上,低沉的嗓音缓慢而清晰:“只要你高兴,一个沈氏,我还不放在眼里。” 顿了下,他又继续道:“但是我觉得你应该不想让我对付沈氏,对吧?” 陆清越:“……” 她的确不希望,因为对付沈氏就等于对付沈观良。 这男人的眼睛太毒,就像天上的照妖镜一样,什么都瞒不过他。 “放心,我不会对付沈观良的,至于沈千琪,我保证她不会在凉城出现。” 男人英俊的脸庞近在咫尺,每一句话听着都很窝心,似是对她百依百顺又宠溺,但陆清越看得出来,他不太高兴。 她抿了抿唇,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角,闷闷地道:“对不起。” 他微微挑眉:“对不起我什么?” 陆清越低头,自我检讨:“我不该不相信你,我不该故意激怒沈千琪打我惹你心疼,我不该……唔!” 顾瑾言直接搂着她亲了下来,指腹轻轻的摸着她被打的那半边脸颊,低哑的嗓音带着喟叹:“知道我会心疼,以后不要再干这种傻事了,我不喜欢苦肉计,我更喜欢……” 陆清越仰着脑袋,困惑地等着他后面的话。 然后便见男人俊美的脸上染上了一点邪气:“我更喜欢美人计。” 他一下一下地吻着她,像是蜻蜓点水却又那般缱绻温情:“只要你撒个娇,别说收拾一个人,就算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给你摘下来。” 陆清越被男人这深邃如海的宠溺迷地有点怔愣,接着又低低地笑开:“顾总这不是挺会甜言蜜语的么,谁再敢说顾总古板冷漠我第一个不同意。” 原来只要他愿意,也是会哄女人开心的。 可是耳边又响起了沈千琪的那句话。 【枕边人跟枕头一样,随后都可以换掉。】 她脸上装作不在乎,其实心里很受伤,他那么睿智应该也能感觉得到她的难过。 但是直到最后,他也没就这个问题替她多说一句话,哪怕给她一个女朋友的身份。 心里虽然难过,但是在他深吻进来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张开了唇,然而缠绵的吻却被包里突然震动的手机打断了。 顾瑾言不悦地皱了皱眉,但还是放开了她。 陆清越拿出手机,看了眼屏幕滑下接听键:“怎么了?” 电话那端是焦急的女声:“陆组长,你赶紧回店里一趟,出事了。” 第139章 被人整了 陆清越赶到店里的时候,对班的组长和所有店员都在等着,就连下午班的都来了。 她被这阵仗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咱们这店要关门啦?” 对班的组长苦着脸道:“关门到不至于,但若是这件事情解决不了,咱们整个店的年终奖基本全部泡汤了。” “这么严重?” 陆清越将包包放下,皱眉问:“齐姐,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齐组长比陆清越大几岁,人很好工作也认真,就是没什么主见。 整个店的年终奖就是所有人一整年的绩效奖金,两个班的人数总共是十八个,普通员工差不多三四万,组长每个人差不多六万,全部加起来差不多上百万了…… 到底出了多大的事儿至于集体扣他们的奖金? 齐组长叹了口气,解释:“就是昨天签的那批订单,刚刚制作部的部长打来电话,一下说咱们要的颜色没有,一下又说料子不够,还怪我们事先没有打电话问清库衣料存就随便下订单,反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昨天咱们那批订单的衣服都做不了。” “都做不了?” 陆清越一脸迷惑:“可是昨天咱们在电脑上查的时候所有衣料的库存都是充足的呀。” 齐组长闻言也是一脸气愤:“我也是这么跟那个部长说的,但是她说电脑数据更新有延迟,要以实际库存为准。现在单子已经签完了,若是单子再黄了,就等于跑单,责任全是咱们店里的。” 陆清越听出来了,那个部长就是故意在整她们。 可是为什么呢? 她连那个部长的面都没见过,没得罪过人啊。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原因。 “齐姐,你跟大家先不要着急,我这就去行政部找店长,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齐姐立刻点头:“好好好,那你快去吧,下午的班我替你,不用着急赶回来。” - 半小时后,陆清越坐在店长办公室里,一脸愁容:“楚店,我实在是搞不懂了,现在又不是人力纺织的时代怎么可能衣料不够呢?你跟上面的领导都熟,你能不能帮忙问问,制作部到底什么意思啊? 楚嵩一脸高深莫测:“还能是什么意思,看我想提拔你眼红呗。” “原来如此。” 之前她就该猜到这层,可是又有点想不通:“楚店,你的意思是,制作部的部长惦记你店长的位置?” 楚嵩满脸的一言难尽:“陆清越你来名人多久了?人家部长比我大好几个级别的好吗?” “那是为什么啊?” “因为三店的组长是她的亲戚,你的业绩忽然蹿起这么高,那店长的位置不就板上钉钉是你的了吗?” 陆清越闻言愣了愣,然后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气得冷笑:“所以现在的职场升职还得看谁的靠山硬了?” 楚嵩喝了口茶,一脸淡定的道:“要说靠山,你靠的那座山才是最硬的那个。” “……” 陆清越眨了眨眼:“你说顾瑾言?不行不行,这是我的工作,我怎么能找他呢。” 那男人本来就一直撺掇她辞职,若是去跟他诉苦,估计不但不会帮她,反而会直接把她的工作整没了。 “小陆,其实吧……” 楚嵩干咳了两声:“你别怪我说话直白啊。你既然跟了顾总那么一尊大佛,就该物尽其用,女孩子的青春就那么几年,而且像顾总那样的身份身边的女人早晚都是要换的,你现在装清高该利用时不利用,过期可就无效了。而且,你不会不知道吧,昨天的那批单子,那些人原本就是看着顾瑾言的面子才去你店里消费的。” 陆清越:“……” 这话听着诛心,却也是事实。 但她就是因为不想事事都依赖那个男人,想要独立自力更生才坚持工作而没有返回学校去读书的。 楚嵩观察着她的脸色,继续循循善诱:“我也看得出来,顾总不像那么好说话的,他那样尊贵的身份可能不屑于管这种小事,但是男人在床上永远是最容易哄的,不行你就吹吹枕头风?” 陆清越:“……” 这都什么馊主意? 见她一直沉默不说话,楚嵩微微皱起眉头:“怎么了?你不会是把他给得罪了吧?还有你这脸,是被人给打了吗?” 陆清越捏着手里的水杯,微微一笑:“我今天早晨还去给他送爱心早餐了呢。” 楚嵩噗嗤一笑,也没再提她的脸:“没得罪就好,否则别说是在名人,估计你在凉城够呛能混下去了。” 陆清越:“……” “其实他也没外面传的那么不讲理,分手了就要对人赶尽杀绝。” 楚嵩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两秒:“小陆,你是不是觉得我是看中你跟顾总的关系才愿意提携你?” 陆清越不置可否地眨了眨眼,意思说难道不是吗?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 楚嵩换了个语气,再开口时带了点语重心长的味道:“陆清越,我上大学的时候受过你爸爸的资助,也了解你家的情况。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才跟了他,我知道他很优秀,如果你能一辈子抓住他,那自然是好的,但若是不能……” “那我就更不能事事都靠他了,楚店你放心,这件事我自己可以解决好。” 陆清越说着站起身:“打扰了,再见。” - 陆清越回到店里,同事们就立刻围了上来,纷纷询问: “怎么样了陆组长,店长怎么说的?” “楚店答应帮我们了吗?” “嗯。” 她点点头,算是帮了吧,至少让她知道了为什么被为难。 “大家稍安勿躁,我一定会保住大家的奖金的,请各位把心放回肚子里。现在我有事要处理,不在班的就先回去,在班上的就照常工作,ok?” 众人离开之后,陆清越才转头道:“齐姐,你现在就给制作部打电话,跟他们确认现在哪些衣料是充足的,然后打印一份明细给我。” 然后自己回到办公室,拿出那几个客户留下的名片开始一个一个打电话,说自己在颐园订了个包厢,要请他们吃饭答谢他们照顾店里的生意。 那些人正巴不得通过她巴结顾瑾言,纷纷痛快地答应了。 晚上五点,她接到了顾瑾言的电话:“晚上我去接你,一起吃饭。” 肯定句,肯定的语气。 陆清越犹豫了一秒,柔声道:“我今天晚班你知道的,而且今天工作很忙,明天,明天我一定陪你吃饭好不好?” 她八点半下班,她约客户五点半吃饭,三个小时足够用了,到时候顾瑾言应该也不会发现什么。 但无奈巧合就是那么多。 第140章 无巧不成书 五点钟陆清越就先到了会所,先把菜点好,以为自己要多等一会儿,但是没想到几乎是五点二十不到几位人贵事忙的大老板就都提前到了。 而且还带了好几个陌生的面孔,不过一看就知道也都是身份不凡的人。 她一边叫服务生加餐具,一边笑容满面地打招呼:“各位老板,快快入座,感谢大家百忙之中赏脸。” “陆小姐客气了,能被您请吃饭是我们的荣幸。” “就是,我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客气寒暄了着入了座,陆清越亲自给他们倒上酒:“首先,我代表我们店里的全体员工,感谢大家对名人高定的信任和肯定,本来我应该敬各位一杯酒以表诚意,但是我最近身体不太好不能喝酒,所以就以茶代酒,还望各位老总不要介意。” 陆清越说的是实话,她现在正在经期,的确不适合喝酒,再就是也怕回去之后被顾瑾言闻到酒味。 “不介意不介意,还是身体要紧。” “就是就是,女孩子身体较弱,喝酒对皮肤不好。” 这些人都知道她现在背后的男人是顾瑾言,自然不会为难她,而且有好几个那天都是亲眼看着顾瑾言将她抱走的,之后还请了病假。 自从那次顾瑾言带她参加了酒会,陆清越就已经知道这些人真实的样子,陆清越心里清楚,这些人今天能来,还对她这么宽容客气,无非也是看着顾瑾言的面子。 但为了店里那二十来个员工的年终奖,她也只能再利用顾瑾言一回了。 这顿饭六万,刚好是她的那份奖金,若是能把事情圆满解决,她也没亏上。 “各位老板,其实今天请大家来,我还有件事情相求各位。” 陆清越有点紧张,手指扶着桌面:“其实挺不好意思的,昨天因为我生病状态不好,工作出现了一点小失误,就是昨天咱们签的单子,各位选的衣料库存有点问题,所以想麻烦大家能不能重新选择一下?” 说完往后退了两步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这些人去做衣服原本以为不是真的为了做衣服,自然好说话:“哎呀陆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就这点小事不至于的。” “对对不至于不至于,陆小姐看着给我们推荐就好了,不用选了。” “对对对,我们相信陆小姐的眼光,您做主就行了。” 陆清越微微松了口气:“那就感谢各位的信任了,但是我还是得给各位看一下画册征求一下各位的意见。” 她说着将事先准备好的画册拿出来,将库存充足的几款衣料详细地做了介绍,最后又把订货单给每人发了一张:“如果对我推荐的衣料觉得没问题的话,那就请各位老板重新签一张货单吧。” 在座的人都痛快地拿起笔签了字,而且那几个不请自来的老板也跟着签了订单。 事情圆满解决,陆清越心里的大石刚落下,就听见一个刚出去接电话的老板回来说:“我看到顾总也在这里吃饭呢,怕不是特意来为陆小姐保驾护航的吧?” 陆清越:“……” 顾瑾言也在这里? 她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回复自然:“您说笑了,他来这里应该是见客户的,凑巧罢了。” “陆小姐才是说笑,现在以顾总的身份,哪还有客户需要他亲自来见啊,而且我刚才特意看了一眼,何公子跟其他几位世家公子也在呢,我最近刚好想涉猎药品生意,不如陆小姐带咱们一块过去敬杯酒?” 他的朋友们也都在? 陆清越搁在桌子下面的手攥了攥,那她就更不能去了。 直接笑着拒绝:“他跟朋友聚会,我不方便过去,下次吧,下次我让顾总做东,请大家吃饭。” 见她一直决绝,有人觉出不对了,似笑非笑地道:“我们可没那么大的面子让顾总专门请饭,陆小姐一再的推脱连引荐一下都不肯,是瞧不起我们吗?那这单子还签个什么劲儿?” “崔总慎言,若是陆小姐回头跟顾总吹个枕头风,你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那人虽然脸上不屑,但终究没再多说什么。 但这些人都是人精,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跟顾瑾言攀上关系的机会? 不知道是谁悄悄地把包厢门打开了,在两个男人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坐在门边的男人蹭的一下走了出去,十分自来熟地道:“顾总,何公子,没想到您二位也在这里吃饭呢?陆小姐刚好也在这儿呢,顾总要不要进来坐坐?” 陆清越的位置正好背对着门口,听到这话顿时脊背僵直,不用回头看也知道顾瑾言的脸色不会好看。 接着便听见了何怀晟的声音:“那个陆小姐?陆清越吗?” 到了这个地步,陆清越也没打算再装了,只好站起来转过身去,对着站在门外的男人笑了笑:“你们也在这儿啊,要不进来一起?” 早知道她说什么也不会选在这里。 顾瑾言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没吱声,倒是何怀晟笑着道:“这是宴请客户呢,要不我们也凑个热闹?” 说完给旁边的男人使了个眼色,但对方就像是没看见一样,直接移开了视线:“没兴趣。” 说完便迈步往前走去。 所有人都是一愣。 何怀晟皱了皱眉,也跟了上去。 回到包厢,何怀晟啧了一声:“不就是请客户吃个饭,你至于生气?” 顾瑾言没搭理他。 原本他今天心情不错,想带她认识一下自己的几个朋友,但是她用工作当借口跟他撒谎,还跟一帮老男人来这里喝酒吃饭? 何怀晟还在说话:“刚才我可看了,满屋子就她一个女的,你就放心她跟一帮老男人喝酒?” 顾瑾言淡淡掀起眼皮:“是我让她去的?” 何怀晟:“……” “那些老狐狸你不是不知道,刚才摆明了是故意借陆清越的名头在走廊里堵你,你那个态度,不怕那小丫头吃亏?” 顾瑾言点了根烟,轻笑:“不让她长长教训,永远不知道人心险恶。” 就她那副随手都能倒的破身板,有什么事不能跟他说,还学男人宴宾客,不让她长长教训她不知道这商场里的水有多浑。 何怀晟也笑,哼了一句荒腔走板的歌词:“爱是一道光,绿到你发慌……” 顾瑾言:“……” 第141章 故意为难 自打顾瑾言仿佛不认识她一样转身离开的那一刻起,包厢里的气氛就变了。 之前那些男人脸上的笑容都带着恭维和讨好,现在都变成了失望和嘲讽。 尤其是刚刚那个说话很不客气的男人,直接端了杯酒来到了陆清越的旁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蹭了蹭她的手臂:“陆小姐,我们这些人今天之所以愿意来这里捧你的场,都是希望能借你的光跟顾总拉拉关系搞点合作,但是看刚才的情况,你好像在耍我们啊?” 陆清越自然知道这些人心里都在想什么,无非是看顾瑾言没搭理她便想落井下石给她出难题罢了。 若是放在以往,她肯定将杯子里的水直接泼这人渣一脸了,但是她今天是为了店里所有员工的利益,虽然单子已经重新签过了,但依然可以随时毁单,毕竟衣服还没开始做。 为了不连累旁人,她只能忍着陪了个笑:“这位老板,我记得我从未说过我跟顾总是什么关系,我邀请你们的时候,也是以我个人的名义,给我一片诚意,怎么能说是耍呢?” “我可没看到你的一丁点诚意,连敬酒都用水代替的,请问你的诚意在哪里?还是你觉得我们这些人都闲得没事干,特意跑过来看你喝白开水给你改单子?” 陆清越脸上的笑意淡了淡,千篇一律的伎俩,不就是想让她喝酒吗? “那按照这位老板的意思,是需要我用酒相敬,才能显出诚意吗?” 她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喝就是了,不过首先请把你的手拿开,我是谈生意的,不是来让你卡油的。” 说着就将自己杯子的水倒掉,拿过桌上的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目光淡淡的扫过桌上的人,嗓音也是淡淡的:“那各位觉得,几杯酒才能代表我的诚意呢?” 桌上有个年纪稍微长的男人皱了皱眉,出声道:“车总,我看就算了吧,几件衣服而已,犯不着为难一个小姑娘。” 毕竟姜还是老的辣,暗示这些人还是别太过分,毕竟现在的小年轻谈恋爱都是三天两头的闹,闹完了又和好,而且刚才顾瑾言只说了句“没兴趣”,却并未否认跟这个女人的关系。 被唤作车总的男人嗤笑一声:“没看出来,邹总一把年纪还长了颗少男心,还挺懂得怜香惜玉。几套衣服可就是上百万,这么舍得花钱是看上这位陆小姐了吗?” 邹总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恼怒道:“姓车的你少胡说八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见到漂亮女人就满脑子黄色废料?” 姓车的顿时炸了:“老邹,我看你是不想在凉城混了是吗?信不信我三天之内就让你那个小破公司关门大吉?” “车总,邹总,你看你们怎么还吵起来了?车总想喝酒是吧,来来我陪你喝。”有人出声地劝道。 “你一个男的我用你陪有什么劲?再说我买的又不是你的衣服,你跟着起什么哄?” 通过几人的对话,陆清越也看出来了,在场的这些人里,姓车的这个应该是生意做得比其他人都大些,不然不会这么毫无顾忌地逮谁向谁开炮。 当下端起酒杯看向坐在旁边的男人:“车总,你不就是觉得我没介绍你跟顾总认识心里不痛快想灌我酒么,何必牵连他人。” 说完便仰头将满满一杯红酒喝了进去,因为之前已经喝过几次,并未觉得有多辛辣不能接受,只是很凉,估计今天晚上肚子又要遭罪了。 但她骨子里的那股犟劲儿上来,就是有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这个姓车的实在太可恶了,就算豁出去自己遭罪也得让他长长记性,知道知道什么叫狗眼看人低。 顾瑾言今天肯定是生气了,但以他那个护短又小心眼的脾气,这个姓车的今天灌她喝了酒,明天顾瑾言肯定不会放过他。 想到这里心里不禁又生气,今天早上还跟她说有事就直接跟他说,演苦肉计他会心疼,结果刚才还让她处于那么尴尬的境地。 大坏蛋—— “陆小姐真是好酒量,长得又漂亮又仗义,就是有点不太实在,跟顾总掰了也不直说,还忽悠我们说不能喝酒,这不是挺能喝的吗?” 姓车的边说边又给她倒了一杯:“来来来,我给你满上,服务员,再开一瓶。” 陆清越胃里一片冰凉,脸色也开始微微发白,唇边勾起点似笑非笑:“车总,你这是打定主意想把我灌醉吗?那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我真喝出什么危险,你负责得起吗?” 姓车的笑得十分邪气:“你放心陆小姐,你醉了我管售后服务,绝对包你满意。” “车总,要不还是算了吧,别真整出什么事儿来?” “对,这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我看大伙就散了吧。” “大家都别劝了,原本我请大家吃这顿饭就是来给诸位赔罪的,只是今天这顿酒我喝完了,希望这件事就能揭过去,各位老板不要毁单就行。” 陆清越说完又端起一杯,这次比上一杯喝得还快。 又辣又凉,如果细品根本无法下咽。 这时有人问她:“陆小姐,你这么拼,是不是这批单子你的业绩提成特别高啊?” 陆清越朝说话的人看了一眼,笑了笑:“那点提成还不够今天这顿饭钱,我今天来,完全是出于对工作和客户的负责。” 若是时间能够回溯,她宁愿从来没签过这批订单,也不想来应付这些善变的嘴脸。 昨天还是赶着找她签订单,今天见顾瑾言没搭理她立刻就变脸了,落井下石地来灌她。 都什么东西。 其实她答应喝酒也有跟顾瑾言赌气的成分,就算生气不能回去再说么? 非得当众给她下不来台让她难堪? 就在陆清越喝完第四杯的时候,服务生敲门进来:“陆小姐,a3包厢的顾先生请您过去。” 众人闻言皆是脸色一变,唯有陆清越冷冷清清的笑了笑:“麻烦你转告顾先生,就说我没兴趣。” 所有人:“……” 第142章 非得惹我生气 服务生也愣了一下,顾先生是颐园的vip顾客,从老板到服务员甚至连后厨都知道他的身份有多么尊贵,所以听到陆清越这么直接拒绝的时候,第一感觉是不可思议,第二感觉就是这个女人疯了。 陆清越没疯,只是赌气,但包厢里的其他人快疯了。 尤其是逼陆清越喝酒的车总,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 偏偏陆清越还揪着他不放,女孩儿白瓷般的小脸带着笑意:“车总,怎么不倒酒了?” “陆小姐,呵呵,那个我其实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哪能让你一个女孩子真的喝醉呢?” 拿起餐巾纸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那个,我忽然想起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 说完拿起桌面上的手机转身就往外走,陆清越却快他一步挡在了门口:“车总,别急着走啊,你不是刚让服务生特意给我开了一瓶酒么?不喝完了多浪费啊。” 她刚才仔细看了一下,那瓶酒的价格跟这顿饭钱差不多了,一听说顾瑾言找她就开溜,那么死贵的酒难道要让她买单吗? “那瓶酒我送给陆小姐了,你可以拿回去慢慢喝,这顿饭我请了,所以刚才开的小玩笑,还请您多包涵。” 哦,又变成您了。 比川剧变脸还快。 可是陆清越却并不想放过他,眼睛眯着点迷离的光:“可是车总刚才不是还说,我若是喝醉了要给我做售后服务吗?” “哦?” 低低沉沉的男人声音在身后响起:“什么售后服务,说来听听。” 陆清越转身看向大步朝门口走过来的男人,那张俊美的脸庞在走廊忽明忽暗的光线里显得特别幽冷,看不出什么情绪和表情,但眼神却叫人望而生畏。 人只是站在门口,整个包厢里的人已经全部噤若寒蝉。 尤其是站在门口距离最近的车站,酒都直接吓醒了,一张脸瞬间变得煞白。 立刻战战兢兢的道:“顾,顾总,我就是刚才一时喝上头了,跟陆小姐开了个小玩笑,还希望陆小姐大人大量不要介意才好,我在这里给您赔罪了。” 陆清越听完顿时就笑了,而且笑出了声,直接道:“车总你真是太抬举我了。我跟顾总又没什么特殊关系,也不能替你打通人脉,我就是个卖衣服的,你不必看别人的面子恭维我。” 车总一听差点哭出来了,直接看向顾瑾言:“顾总,我错了,我不该乱开玩笑,改天我一定备上厚礼负荆请罪。” 然后陆清越就又笑了:“这年头这么流行负荆请罪吗?女的也用这招,男的还用这招。” 顾瑾言微微皱眉,还真是被何怀晟说中了,就因为他刚才的冷落,这帮人还真狗胆包天的欺负她了。 淡淡地扫了姓车的一眼,薄唇吐出一句话:“不用请罪,直接滚出凉城就行了。” 车总顿时傻了,心里明白顾瑾言这个滚出凉城绝对不是让他一个人滚出凉城的意思,而是让他的公司也在凉城消失。 但是他的根基都在这里,若真离开得凉城,他的生意就完了。 “顾总,我知道错了,您手下留情啊顾总。” “你刚才灌我女人酒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要手下留情呢?若是我没打发服务生过来,你是不是还打算把那一整瓶都给她灌下去?” 他自己都舍不得动一下的人,居然被这些路人甲欺负,简直岂有此理。 “不敢,我真的不敢,我真的错了,顾总,您……” 顾瑾言抬手打断他语无伦次的话:“那你自己去把那瓶酒都喝了,我再考虑要不要放过你。” 包厢里的人面面相觑,早就听说过顾瑾言的脾气,平日里看似斯文儒雅,可一旦被惹恼了,那可是个六亲不认的主儿。 据说当年坐稳总裁的位置之后便将那些给他使过绊子的股东全部踢出了顾氏,有好几个还是元老级别的。 就连顾老爷子求情都没好使。 所以那个姓车的,今天是彻底要倒霉了。 但也是他自作自受,非要挑这个头儿,只盼着不要连累到自己才好。 所有人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会儿倒是没人敢上前去主动找顾瑾言攀关系了。 车总欲哭无泪,为了保住自家生意只好硬着头皮拿过桌上的那瓶只倒出了一杯的红酒,嘴对着嘴咕咚咕咚地就往下灌。 没有一个人敢出来说情,更没人敢阻拦。 最后还是陆清越看不下去,出声道:“行了,别再喝死了我还得去配合警察做笔录。” 然后便听见身侧的男人波澜不惊的道:“死不了,现成的医生就在这儿呢。” 众人:“……” 果然够狠。 这场闹剧最后以车总被救护车拉走告终,众人这才战战兢兢地跟顾瑾言打了声招呼,随后离开了包厢。 等所有人都走干净了,陆清越才几步走进内置洗手间,弯腰对着马桶一阵干呕。 直起身体的时候,便嗅到了从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清洌的冷杉香气,在这个烟火浑浊的地方,显得格外清新好闻。 但是她现在心里有气,并不想问。 没搭理身后的那道身影,直接走到水池便打开水龙头,手指便朝水流伸了过去。 下一秒手腕便被攥住,男人不悦的嗓音沉沉落了下来:“自己身体什么情况不知道?医生说了你现在不能碰冷水都忘了?” 陆清越这才把视线从水龙头上收回,慢慢抬起头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男人,看着他那双充满怒意和寒意的眼睛,轻声问:“顾先生,您现在又有兴趣来管我了?” 顾瑾言今天穿的是休闲西装,没系领带,浅蓝色的衬衫领口的口子开了两颗,露出男性精致性感的锁骨,独属于他的浓郁气息,从四面八方笼罩着她。 修长的手臂将她捞进怀里,微微沙哑的嗓音似带着笑:“会用我的话来堵我了,有长进。” “过奖。” 陆清越说完就抿唇去推男人的手臂,可是那看似随意搁在腰间的男人手却非常有力,她扒拉了好几下还是纹丝未动。 最后只好放弃,冷着脸道:“顾先生,我要洗脸漱口,麻烦你放开。” 顾瑾言摸了摸她的脸颊,压着脾气继续道:“车上有矿泉水,脸等到家再洗。” 陆清越皱了皱眉:“可是我现在就要漱口。” 刚刚吐了,虽然晚饭根本没吃只吐出点酒液,但嘴里还是有味道。 接着下巴就被男人的手指抬起了,带着浅浅怒意的嗓音落在耳侧:“非得惹我生气是吗?” 第143章 贴心是贴心,恶心也是真恶心 陆清越看着面前的男人,只觉得幼稚和可笑,她仰起脸蛋儿笑了笑:“顾总,就算我对你撒了谎,之前你不是已经用当众的漠视来惩罚过我了吗?现在又想怎样,难道还没消气所以连我漱个口都要管吗?” 顾谨言视线居高临下地搁在她的脸上,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睛里因酒精的晕染透着几分迷人的醉意,湿漉漉的,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想将他揉进怀里狠狠地亲吻下去。 但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想法,微微眯起眼睛:“你觉得我那是惩罚?” 陆清越淡淡的笑了笑:“不然呢?难道是奖励吗?” 如果他不摆出那种跟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的态度,那些人也不敢灌她喝酒。 男人抿着薄唇,胸膛的起伏明显有点变大,但缓慢的频率又彰显着他似乎在极力压抑着脾气:“如果我今天随了你的意进了这个包厢,以后那些人就会三不五时想尽办法琢磨怎样利用你,跟我说,跟顾氏搭上关系,甚至会有更多人的竞相效仿,先找你签订单,再故意在暗中给你使绊子,然后让你跳进陷阱里被他们利用。” 陆清越安静地听完男人破天荒地说了这么一长串话,被酒精侵蚀的脑子反应有点迟钝,她慢吞吞地分析了一下,然后很轻的笑了一声:“那这么说,你今晚当众让我难堪都是为了我好,我还得谢谢你了?” 分明就是怕她给他给顾氏带来麻烦,却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顾谨言眉头皱了下,知道她现在的样子说什么都是白费,直接道:“这里的水龙头没接净水器,不能入口,这里的矿泉水也都是冰镇的,太凉,我车上的保温杯里有温水,听话,忍一会上车再漱口,嗯?” 自己特殊时期,又是喝酒又是沾凉,这副身体是不想好好要了。 陆清越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直接笑出了声:“顾总,我已经喝了好几杯冰红酒,现在漱个口你怕我凉到,这关心来得是不是忒晚了点?” 她眼神迷离地看着男人那张极致英俊的面容,抬手摸了摸他的脸,眼睛里莫名地泛起一缕浓浓的忧伤:“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请那几个客户来这里吃饭吗?就因为我签了几个单子,楚店长又因为受过我爸恩惠想提拔我,所以就惹来的竞争对手的眼红,伙同制作部的人故意给我使绊子。” 顾谨言波澜不惊地看着她:“知道。” 回到包厢之后他就让顾钰查了:“你可以直接跟我说说。” 这种小事都不需要他亲自出面,只要顾钰一个电话就能解决。 陆清越感觉酒劲有点上头,她索性面朝着男人靠在了洗手台上,深深的吸了口气,又轻轻的吐出来,平复着胸腔里那些愤怒又委屈的情绪,然后自嘲地笑了笑:“楚店长说我靠着你这座最硬的靠山,建议我跟你吹吹枕头风……可是我不想事事都依赖你,因为我知道,在将来的某一天,今天晚上的状况就会变成现实。所以我现在只能逼着自己成长,不然到那时我该怎么办呢?还厚着脸皮向你求援吗?” 顾谨言动了动薄唇,虽然心里一直很排斥她的这个想法,到还是耐着性子回答:“就算真有分开的那天,你有事也可以随时找我,我能办的都会给你办。” 陆清越闻言鼻子有点发酸,有点感动,但更多的是难过。 他终于正面回应,他们终究会分开的结局了。 可就算他愿意念旧情,她也不愿意跟旧情人牵扯不清。 如果真的分开了,她一定会跟他断得彻彻底底,即便很爱他,即便可能会一直爱下去。 她可以爱得卑微,但不能爱到失去自尊。 陆清越闭了闭眼,缓下心里的情绪,然后带着点挑衅地朝他笑了笑:“那我现在就想漱个口,你给我办办吧。” 顾谨言抬手捏了捏她脸蛋儿上的软肉,无奈道:“你可真是寸步都不让。” 他今晚冷淡了她让她丟了面子,她就必须找补回来,让他也妥协一回。 最后还是吩咐服务生弄了一瓶加热的矿泉水来,又亲自伺候她漱了口,才算把人哄着离开了包厢。 陆清越喝了酒,被男人抱到车上没一会儿便昏昏欲睡,迷迷糊糊地听见他吩咐顾钰:“三天之内,让那姓车的在凉城消失。” 她又迷迷糊糊地想,这个男人果然手段雷霆又狠绝,若是有一天她得罪了他,他会不会也如此不留情面呢? 原本以为喝了冰红酒,晚上一定会肚子疼,没想到竟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宿,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身边已经没有了男人的影子,她坐在床上低头看着贴在自己睡裤外边的暖宝宝,心情一时有些难言。 这就是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吗? 而且她有点想象不出,他给她贴这个东西时会是怎样的模样? 下床的时候发现床头柜上留的便笺:去国外出差三天,你好好吃饭。 笔锋苍劲有力,跟他的人一样,入木三分,十分俊逸。 这还是他第一次向她交代行程,陆清越反复看了好几遍,才小心地叠起来夹在了书里。 下楼以后才听何婶说:“少爷凌晨三点半的飞机,临走时还吩咐我,一定要看着你吃完早饭再去上班,陆小姐你看,少爷是不是很贴心。” 陆清越:“……是。” 贴心是真贴心,可恶起来也是真可恶。 接着何婶又忧愁地叹了口气:“可惜少爷这么好的人,为了工作生生把身体给熬坏了,得了胃病不说,年纪轻轻就得了老寒腿,昨晚半夜来管我要暖贴,陆小姐,等少爷回来你可得好好劝劝他,不能为了好看就穿得少,冬天还是得穿棉裤。” 陆清越:“……好。” 她试着想了下顾谨言穿棉裤的样子,然后没忍住笑了出来。 吃过饭陆清越照常去上班,在路上她仔细捋了一下昨晚最后的情景——在最后关头顾谨言出现了,然后那个车总喝光了一瓶红酒被120拉走,再然后那几个客户也都离开了。 但是,那些改签的单子她好像忘拿了…… 第144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想到又要挨个打电话要单子,陆清越一路上都在发愁,按照规定,这件事如果不能赶紧二十四小时之内解决,总公司就会将这批订单按照跑单处理。 而那些老板的名片都在她的办公室,偏偏路上还出了交通之故,堵得水泄不通,半小时都没移动出一百米。 就在她心急如焚的时候,手机响了,她看了眼来电号码,赶紧接起来:“乔乔,是不是上面催那批订单了?你告诉上面的领导,就说我马上……” “不是的陆组长,咱们店里来了一个姓车的老板,朝吵着闹着要见你,那样子老吓人了,你还有多久能到啊?” 姓车的老板? 那肯定是昨晚那个车总了。 “我堵在半路上了,还有其他人来吗?” 乔乔的声音听起来快哭了:“就这一位就够呛了,已经吓走了好几个顾客。” 这是知道顾瑾言出差了特意来找她闹事的? 陆清越脸色沉下来:“你把他带到我的办公室,让他在那里等我。” 挂断电话,陆清越对驾驶座的顾钰道:“顾特助,我单位有点急事需要处理,我没时间了,我坐地铁过去,你前面调个头直接回公司吧。” 顾钰:“好的陆小姐。” 二十分钟,陆清越一路挤着地铁来到单位,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之前蹬单车挤公交都没觉得什么,但是这两个月天天有车接送,今天挤了一趟地铁就觉得整个五脏六腑都被挤得挪了位。 进了门,气喘吁吁地问:“乔乔呢?” “我在这儿呢。” 乔乔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手上还挂着水滴:“我去厕所换卫生棉了,那个车总太可怕,我的量都被吓出好多。” “……” 陆清越闻言眼神冷了几分:“人呢?” 乔乔被她的眼神一吓,抬手指了指:“按照你的吩咐,送你办公室去了。” “说一下情况,他都怎么吓唬你们了?” 陆清越边往前走边道。 乔乔在旁边小步跟着:“其实他也没说啥别的,就是说要见你,主要是他那个脸色,就跟马上要挂了差不多,来的时候手背还插着吊针呢。”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陆清越脚步顿了顿,所以这是特意装病来讹她来了? “我知道了,你在门外呆着,若是听到摔茶杯的声音,就立马报警,让保安进来。” 乔乔楞呼呼的瞪大眼睛点点头:“是暗号吗?你放心,我一步都不离开,就在这儿给你当门神。” 陆清越:“……” 深吸口气,抬手握住门把推开,一条腿刚迈进去,就见一道人影忽地来到跟前,接着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陆小姐,我错了,我给你磕头认错,求求你跟顾总说句话吧,放过我的公司放过我吧。” 陆清越被吓了一跳,直接退到了门外。 “陆小姐,是我有眼不是金镶玉,是我浑蛋王八蛋,我孩子还在上高中,明年就要高考了,我老娘都快八十了,就请你看在我老娘和孩子的份上,帮我跟顾总求个情吧。我保证日后必定结草衔环报答你。” 陆清越冷眼看着堆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男人,眼底没有一丝波澜。 “车总,很抱歉,昨晚顾总对我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我并不是能在他面前说得上话的人,你请回吧。” 他已经跟顾钰打听过来,这个车总的名声很臭,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恨不得每天换一个女人,家里儿子老娘都扔给老婆,好几个月都不回家一趟,现在遇到事儿了知道拿家里人来当挡箭牌了。 车总哪里肯走,跪着往她跟前爬了两步,直接爬到了走廊里,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道:“陆小姐,你今天若是不给我条活路,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了。” 这是跟她耍上无赖了? 陆清越冷笑一声,朝旁边已经傻掉的乔乔的道:“还愣着干什么?报警。” “哦,好,我马上就报警。” 乔乔刚从口袋里拿出电话,车总一听立马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也不装了,像是破罐子破摔的手指着她道:“您这个狠毒的女人,竟然这般铁石心肠,你给我等着,等你被顾瑾言抛弃之后,看我怎么跟你讨这笔账!” 陆清越目光冷然地看着他,轻嗤一声:“好,我等着。” 送走了这尊瘟神,陆清越走进办公室找出一沓名片,伸手刚要去拿座机,电话就突然响了。 来电显示是店长办的号码。 估计又是一个兴师问罪的,轻轻吐了口气,接起来:“楚店。” “你把手头的工作安排一下,马上过来一趟。” 陆清越微微蹙眉:“可是楚店,我这刚开业手里工作一堆哪能安排那么快……到底什么事儿啊这么着急让我过去。” 关键是她现在得一个一个的打电话要单子,一时半会儿肯定整不完的。 “那你就不要安排了,我直接让李组长替你的班。你现在就过来,立刻!马上!” “哎楚店……” 她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既然领导已经下了死命令,她只能先过去,但是临走前将那沓名片放进了包里。 从上了出租车她就用手机开始打电话,但是一直打到下车,愣是一个也没打通。 看来这伙人是联起手来不想接她的电话了。 满心郁闷的来到店长办公室门口,调整了一下垮了一路的表情,努力酝酿出一点笑容,抬手敲门。 听到里面传出一声“进”,她推门走了进去,但刚迈进一条腿就下意识缩回了脚,抬头看了看门牌,是店长办没错啊。 可是里面为什么那么多人,刚才她还以为自己走错进了会议室。 这时候里面传出楚店的声音:“不进来在门口干什么呢?” 陆清越这才重新走了进去,待看清全部绷着脸严肃端坐在沙发上的几个人时,好不容易挂上点笑容的笑脸顿时又垮了下去。 这帮老男人这是跑楚店这里来告她黑状来了? 她看了看脸色也不咋好看的店长,抿唇道:“楚店,您叫我过来,如果是因为这几位客户投诉的话,我愿意负全责,您随便处罚。只是这件事跟我店里的其他员工都没有关系,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楚嵩瞧着她冷笑一声:“处罚您?我可不敢。” 陆清越:“……” 第145章 看热闹不怕事大 陆清越不明所以,愣愣的看着楚嵩:“店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楚嵩看着她,年轻姣好的容貌,干净清纯的气质,的确是所有男人都喜欢的简单没有心机的乖乖女类型。 若是陆家没有倒,她跟顾瑾言站在一起倒也算般配。 原本以为顾瑾言对她也就是一时的兴趣,却没想到竟然会为她这般大动干戈,也不知道是动了真感情,还是那个男人单纯的喜欢宠女人。 “楚店?”陆清越又叫了他一声。 楚嵩这才回过神,板着脸道:“你跟我出来一下。” 陆清越:“哦。” 两人来到走廊一个安静的角落,楚嵩皱眉低声道:“今天一大早总公司的领导就给我打电话来兴师问罪了,说有好几个客户投诉说我这个店长以权谋私滥用私权危害了客户的利益,就是屋里沙发上坐着的那几位,陆清越,你能给我解释一下我到底是怎么滥用私权以权谋私的吗?” 陆清越:“……”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微微皱眉,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这些人昨晚坑她一顿还不够,今天又给她整什么幺蛾子? “楚店,这都是误会,您消消气,听我跟您解释。这不是因为之前的订单被制作部给打回来了么,昨天晚上我就寻思请顿饭给几个客户道歉然后顺便把单子重新签一下,然后有个车总非得敬我酒,我就喝了几杯,我最近不是身体不好么,刚巧就被顾瑾言给看到了,他就说了几句,估计那几个老板是看我带着病还喝酒心里过意不去了,所以就想替我讨个公道找补一下,结果就闹出了这么个乌龙,店长你消消气,我这就跟他们说,让他们自己跟上级领导解释。” 楚嵩冷哼一声:“上面已经派人下来调查了,人现在已经在路上,你还是让你的这些客户跟来调查的领导解释吧。” 陆清越眉心跳了跳,有点不可置信:“还专门派人来调查,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楚嵩白了她一眼:“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你家那位一插手,小事儿也变大事儿了。” “那您昨天还劝我跟他吹枕头风呢。” “可我没让你吹成龙卷风。” 陆清越:“……” 她也没想到顾瑾言会叫这些人把事闹大,登时有些愧疚:“楚店,您放心,就算上面的领导来了,我也绝对不会连累你蒙受不白之冤的。” 楚嵩咬牙切齿:“那我还得谢谢你了?” 陆清越连忙摇头:“不不不,是我该对您说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楚嵩心累的摆摆手:“行了,赶紧滚吧,顺便把你的那几个客户从我办公室弄走。” “好好好,我这就让他们走。” 陆清越转身回到店长办,有些头疼的看着还四平八稳坐在沙发上的几个人:“各位老板,我知道你们今天过来都是出于好意,但是很可惜,你们搞错了,楚店长只负责销售这一块,跟制作部门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因为各位的投诉,上面已经派人下来调查了,所以请各位待会儿见到负责调查的领导时,收回你们对楚店长的投诉。” 几个人面面相觑,所以这是马屁没拍明白,拍马蹄子上了? 接着就听其中一个问道:“陆小姐,你这么说,是不是刚刚那个店长威胁你了?你不用怕他,咱们直接把他搞下岗就是。” 陆清越直接被气笑了。 “我再重申一遍,楚店长是我非常敬重的一位领导,请各位不要给我添乱了好吗?” 这句话说的有几分不客气,但是这些人做的这件事实在让她很无语。 “现在麻烦各位跟我到会议室去吧,楚店长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调查人员应该很快就到了。” 众人再次相互看了一眼,然后纷纷起身跟着陆清越去了会议室。 大概等了半个多小时,楚嵩推开会议室的门:“陆组长,负责调查的名副总到了。” 陆清越闻言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走过去也没仔细看清来人,便用热情又谦卑的姿态微微低头伸出右手:“名副总您好,欢迎欢迎。” 然后就听见一道干净清润又带着微微诧异的男声:“陆清越?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对方叫出自己的名字,陆清越疑惑地抬起头,有些意外的看向面前的男人:“名学长?” 楚嵩见状笑着问:“二位认识?” “这是我们学院最有才华的小师妹,只可惜她入学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大三了。” 名浩说着又转头看向陆清越:“你今年不是才上大二么,怎么就出来上班了?” 陆清越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家里出了点事,就休学了。” 名浩点了点头:“怪不得一直联系不上你。” 楚嵩多聪明的人,一下就听出了“可惜”两个字的微妙之处,脸上的笑意更浓:“原来两位竟是校友啊,那名副总跟我们陆组长还真是有缘分。” 名浩似乎对这句话很受用,淡笑着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小师妹以为如何?” 陆清越:“……” 她不想以为。 这个名浩在她大一下学期的时候就开始追求她,而且锲而不舍的追求了大半年,后来爸爸出事之后她就没再去过学校,才彻底断了联系。 若是让顾瑾言知道自己背着他在这里跟以前的追求者结缘分,可能会让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淡淡的笑了笑,随口改变了话题:“没想到学长这么年轻就已经坐上了副总的位置,真是令人羡慕啊。” 铭浩笑着摇了摇头:“家族企业,被迫接班,没什么值得羡慕的。” 陆清越闻言愣了楞,接着眼露诧异:“原来学长竟然是名人高定的太子爷啊。” 也是,名浩的名,跟名人高定的名,的确是同一个字。 “小师妹可千万别这么说,这个称呼我一点都不喜欢。” 楚嵩一听立马出来打圆场:“马上中午了,我已经叫人定好了包厢,两位可以边吃边叙旧。” 陆清越:“……” 真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 第146章 被挖墙脚 楚嵩说完又接着满脸笑容地招呼其他人:“各位老板也赏脸一起吧?” 这些人虽然挺烦人,但都是凉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陆清越可以仗着顾瑾言对他们摆脸色,他可不敢。 然后就见几个人果然都齐刷刷地看向陆清越。 陆清越用那种极其无语的眼神看了楚嵩一眼,然后轻咳了一声,道:“楚店长,你知道的,我店里还有一对工作在等着我,而且各位老板都很忙的,等了这会子功夫都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既然名副总已经到了,咱们就赶紧把事情说清楚吧。” 名浩眼睛里闪过一抹失落,但转瞬回复正常,眼神探究地看了众人一眼,然后问:“各位要跟我澄清什么?” 陆清越回答:“就是投诉楚店长的事,都是误会,这几位老板就是那几个投诉人。” 接着几个人纷纷开口简单地解释了几句,大意就是没搞清楚状况,撤回投诉。 名浩听完淡淡的笑了一下:“原来是这样,来的路上我还琢磨呢,隔着部门,楚店长怎么可能把手伸那么长?” 这话听着随意,暗含的意思却很明显,不论哪家企业,都不会允许部门领导之间拉帮结派搞猫腻。 陆清越看着男人年轻的面容不觉暗暗惊讶,果然大企业的接班人都不是一般人。 事情解释清楚,几个老板便很快离开了,陆清越也准备告辞:“名副总,那我也……” “小师妹,” 对方打断她的话,微笑的脸庞很温和:“好久不见了,一起吃个饭吧,你店里那边的工作,可以让楚店长帮忙安排一下。” 没等陆青越说话,楚嵩就抢先道:“好的好的,陆组长你跟名副总放心去吃饭,店里你就不用惦记了。” 陆青越:“……” “好吧,那这顿饭我请,名副总可不要跟我抢。” 名浩看着她:“好。” 请领导吃饭,自然不能选太差的地方,两人去了一家很有名的西餐厅。 坐下之后,陆青越将菜单递给去:“名副总……” “清清。” 名浩再次打断她,语气有些无奈:“这里又没有旁人,你就不要这么生分了,还像以前一样叫我学长就好。” 陆青越抿了抿唇:“好,学长,你喜欢吃什么,随便点。” 名浩这才将菜单接过去。 点完餐,陆青越便开始找话题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人家现在毕竟是她的领导,总不能冷了场干坐着。 好在名浩也没提以前追求她的事,只是说了几件趣事,逗得陆青越忍不住发笑,她觉得自己或许多心了,人家现在可能只把她当做了一个普通的校友。 但是躲在不远处的两个保镖有点急了。 保镖甲:“那男的谁啊,刚才陆小姐去洗手间的时候,眼睛都快黏在陆小姐身上了。” 保镖乙:“你说顾总对陆小姐也够好的了,她为什么还要跟别的男人出来吃饭,还吃得这么高兴?” 保镖甲:“如果光是吃饭还好说,就怕吃完饭还有别的节目。” 保镖乙:“你啥意思?难不成陆小姐还能绿了咱们顾总?那咱俩岂不是也得卷铺盖滚蛋?” 于是一分钟后,远在另一个国度的分公司正在开会的男人电话突然嗡嗡地震动起来。 他看了眼号码,拿起电话起身,正在汇报工作的女高管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老板走到落地窗边去接电话。 在工作时间接私人电话,他在顾氏干了好几年还是第一次见。 眼睛偷瞄着男人的表情,内心疯狂八卦电话那头是什么人,还要躲到一边神神秘秘地去接。 顾瑾言脸上根本没什么表情,薄唇提出一个字:“说。” “顾总,陆小姐今天早晨把那个车总轰走之后,就去了行政部,现在正在跟一个面孔陌生的年轻男人在吃饭。” 顾瑾言点烟的动作微顿:“查到对方的身份了吗?” “查到了,是名人高定的总裁的独子,名浩,之前跟陆小姐是校友,而且还……” 啪嗒一声把烟点着:“别吞吞吐吐的。” 保镖深吸一口气:“还追求过陆小姐。” “知道了。” 顾瑾言挂断了电话。 回到座位上,将电话啪地往桌上一扔:“继续。” 所有人:“……” 怎么接个电话回来脸色肉眼可见的变成了冰块? 女高管眼里的八卦顿时化作战战兢兢:“上季度销售额提高了百分之2.6,跟去年同季度相比增长了……” “跟去年比什么?你怎么不跟上世纪比?” 女高管:“……” 大老板心情不好,她要不要现场装个晕逃到医院去? 就在这时顾钰拿着一份文件进来了,看到满屋子的低气压,他屏住呼吸走过去:“顾总,总部那边的加急文件需要您签字。” 顾瑾言眼皮都没动一下。 顾钰试探着道:“那我先放在这儿,您有空了再签?” 说完把文件夹搁在桌上就要转身出去,然后就被叫住了:“顾钰。” “顾总,您吩咐。” 男人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如果有人来挖你,你会选择跳槽吗?” 顾钰眉心跳了跳:“那必须不会,只要顾总不开除我,我会一直留在您身边效力。” “如果对方的条件特别优越呢?特别有……吸引力呢?” 顾钰听到这句一下就明白过来,这是拐着弯的说陆小姐呢。 刚才那个保镖在给顾总打完电话之后,又把不放心的给他打了电话,说不懂顾总是什么意思,还把那个名浩的照片给他发了过来。 名人集团的准继承人,自身条件是挺优越的,长相也算英俊,主要是年轻。 但既然老板拿他当了靶子说事,他也只能装傻到底:“顾总,知恩图报这个词人人都懂,我自然也懂,你帮了我那么多,就算把全世界都摆在我面前,我都不会动一分心思。而且我觉得,敢对您身边的人动心思的人,都是活腻了。” 他这话不是虚伪奉承,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顾总对他有再造之恩,在他的心里就是神一样的存在,若是有人敢对顾总不利,他第一个弄死对方。 顾瑾言像是对他的回答颇为满意,冰封的眼神终于有点融化开的意思。 然后再次拿起手机离开了座位。 众人,尤其那位女高管,都向顾钰投来感激的眼神。 另一边,陆清越正虚心的跟名浩讨论有关服装设计方面的专业知识,然后便见对方搁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了。 陆清越虽然听得兴致正浓,但还是礼貌的道:“学长你快接电话吧。” 名浩朝她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然后接起电话,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只见对方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不见:“好,我知道了。” 陆清越抿唇问:“学长,怎么了?” 名浩笑了下,目光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里面:“清清,你跟顾瑾言在一起了?” 陆清越:“……” “嗯。” 他认真的看着她:“如果我现在继续追求你,还有机会吗?” 陆清越:“……” 第147章 告白又求婚 听到名浩的话,陆清越的语言能力和脸上的表情同时凝固住了。 她有些呆滞地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好几秒才让自己的表情恢复自然,端起手边的杯子喝了口水,清清浅浅地笑了笑:“学长,这样的玩笑以后还是不要再开了。” 名浩长相斯文清俊,皮肤很白,瞳仁是浅褐色,微笑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他眼神专注地看着她,表情很认真的回答:“我没有在开玩笑,清清,我是真的喜欢你,而且从来没变过。” 陆清越:“……” 她垂下眼睫,咬了咬唇再次抬起眼睛,用同样认真的态度道:“学长,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难道你一点都没听说过吗?” 她跟沈观良结婚又离婚,怀过孕流过产,甚至连在笙銫跳舞的事,都曾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他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 名浩抬手扶了下眼镜,淡淡地笑着:“我从去年开始就不住在凉城了,我又没有你的电话你的微信,后来我特意回了一趟学校查了你家的地址,但是找过去的时候那户人家却告诉我她家不姓陆,我跟她打听你她也是一问三不知,所以就算我想知道你的消息,也没办法啊。不过如果你现在愿意告诉我的话,我也很乐意知道。” 陆清越微微咬了下唇,没想到名浩居然还特意去家里找过她。 她家的房子在爸爸出事的第二天就被银行给查封了,估计等名浩找过去的时候已经拍卖给了新的主人。 后来她偷偷地打听过,买她家房子的是个外地的富商,是专门养小三用的,名浩当然什么也问不到了。 如果当时他打听到她家的破产的事,估计今天也不会跟她坐在这里说那些话了。 “学长,你之前问我,为什么没有去上学却跑来上班,那是因为我爸的公司破产了,我家的房子也被银行查封抵债了,我弟弟还在住院,所以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陆家二小姐了,只是一个落魄的打工妹。” 名浩安静的听完,然后似有不解的问了句:“可是这些,跟我喜欢你,有什么必要的关系吗?我喜欢的是你,又不是你陆家二小姐的身份。” 陆清越:“……” 她有些意外地看着面前年轻英俊的男人,说心里没有一丁点感动是不可能的,但也只限于那一点感动而已。 并没有女孩子被男生告白的那种怦然心动。 轻轻吸了口气:“可是学长,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对方看着她纯净的眉眼,微微抿了下薄唇,问:“那个人是顾瑾言吗?” 她没有出声,轻轻点了下头。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然后听到名浩很突兀地问了句:“那他会娶你吗?” 陆清越怔了怔,半晌才从僵硬的唇角挽出一个清浅的笑:“这个问题我还没考虑过。” 以为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所以根本没有必要去考虑。 “但是我会娶你。” 名浩身形端坐,脸上的神情郑重而认真,看着她的眼睛问道:“如果我愿意娶你做名家的少奶奶,你能考虑一下我吗?” 陆清越:“……” 这是从表白直接跨越到求婚? 她觉得这个男人一定是疯了。 “学长,很感谢你对我的这份喜欢,但是真的很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 虽然名浩无论是家世还是自身条件,都是女孩们梦寐以求的那种国民男友,但是她的心已经放在了顾瑾言的身上,就不会再对其他的男人再起波澜。 “接不接受是你的权利,追不追求也是我的权利,清清,我是不会放弃的。” 这是他们离开餐厅时名浩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陆清越以为他也就是说说而已,因为只要他随便查一查,就会将她之前的事查得一清二楚,到时候别说追求了,恐怕会对她唯恐避之不及。 结果下午刚回到单位,便收到了一大束火红的玫瑰。 同事们都艳羡地看着她:“这么一大束玫瑰,陆组长,是不是天天开豪车送你的那位帅哥送的?” “好羡慕啊,不仅有钱还绅士,有好几次我都亲眼看见他给陆组长亲自开车门呢。” 陆清越:“……” 他们说的应该是顾钰。 “行了,别八卦了,赶紧都工作去。” 将人撵开,她抱着花回到办公室,将里面的小卡片拿出来一看,果然是名浩送的。 难道他没有叫人调查她吗? 电话响起的时候,她正靠在办公桌的桌沿微微出神,下意识便接起了电话,没注意身后的一片火红已经映进了镜头里。 顾瑾言穿着严肃的西装,领带也打得很严谨,眉宇间透着淡淡的疲惫,一看就是刚刚忙完工作的状态。 “在做什么?”他问她。 他靠着窗户,身后是淡淡的落日余晖,那边应该已经是傍晚了。 “在上班,因为上午有事所以跟下午班的组长窜了一下班,你吃过晚餐了吗?” “还没有,待会儿有个应酬,抽空给你打个电话。” 他嗓音悠然,仿佛只是跟她闲话家常,下一秒却话题一转:“我才离开一天,你就有追求者了?” 陆清越微微一怔,接着脱口道:“你怎么知道的?” 男人下巴扬了扬:“你身后的玫瑰花都要撞在我眼睛上了,不瞎就能看到。” 陆清越:“……” 原本也没打算瞒着他,于是便慢吞吞地将名浩的事跟他简单说了一遍:“……我已经拒绝过他了,但是人家非要送花,我也没有权利阻止,你说对不对?” 对面的男人轻笑一声:“嗯,你的确是阻止不了。” 他已经叫人暗示过名家的家主陆青越是他的女人了,那个名浩居然还这般明目张胆的高调示爱,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陆青越总感觉这男人的话有些不对,但又想不出是哪里不对,接着便听他继续道:“顾钰也来我这边了,你今天下班换个司机去接你。” “不用麻烦了,其实我自己打车回去也是可以的……” 没等她说完,就被男人慢条斯理地打断:“大晚上的自己打车,难道你还想被送到什么莫名其妙的住着疯子的别墅里吗?” 陆清越:“……” 真可恶,居然用这个来吓唬她。 第148章 不想见到他 下班之后陆清越刚走出门口,便看见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高瘦男人快步走到她的跟前:“陆小姐,顾总吩咐我来接您。” 陆清越抬头看了看停在路边的车牌,的确是顾瑾言的那辆迈巴赫,于是淡淡说了声“好”,便迈步朝车边走去。 上车之后,她从后视镜里看了看驾驶座地上的司机,总觉得这人像是在哪里见过,但一时有点想不起来。 直到回到别墅吃饭的时候,才猛然想起那个司机在她中午跟名浩吃饭的包厢外出现过。 如果细想的话,好像还从包厢门口路过了好几次,因为她跟名好吃饭的时候特意把包厢门打开着,所以看得特别清楚。 那个男人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司机,更像是训练有素的保镖。 于是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时候,她嘟着脸蛋给男人打了个电话过去。 通了半晌那边才接起来,那边环境很是嘈杂,男人的嗓音也伴着微微的沙哑:“还没睡?” 陆清越趴在床上,两条细白的小腿摇晃着:“嗯,气得睡不着。” “哦?” 男人嗓音似乎带了点笑意:“说说看,是谁这么没眼色敢惹你生气?” 她故意哼了一声:“我发现今天接我的那个司机跟踪我,是不是你吩咐的?” “我那是叫人保护你。” 陆清越微微勾起唇角,她就知道是这样,刚要再说点什么,听筒里忽然传来一道柔软的女人嗓音:“谨言哥哥,快别聊了,我妈说让你今晚去我家住。” “好,替我谢谢伯母,告诉她我晚点过去。” “那我就等你一起走喽。” “嗯。” 陆清越安静地听完两个人的对话,也不等男人说话,便抖着手指将电话挂断了。 然后神情很安静地关了灯,躺进了被子里。 这一天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都很累,但却偏偏没半点睡意,耳边反复回响着那道柔媚的女人声音。 还有那个男人,居然那么痛快的就答应去别的女人家里住,还管那个女人的妈叫伯母,那个女人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她自嘲地笑了笑,总之不会跟她一样,情人的妈妈,好像还当不起他顾瑾言叫一声伯母。 那就只能是他的联姻对象了…… 可是既然已经有了别的女人,为什么还要跟她在一起,跟别的女人睡过之后再回头跟她睡,他不嫌累,她还嫌脏呢。 胡思乱想了一个多小时,还是睡不着,干脆爬起来打开灯,与其为了男人辗转反侧,不如认真学习迎接考试。 陆清越不知道自己是几点睡着的,反正第二天起来的眼睛周围起了一圈乌青的黑眼圈,用遮瑕霜盖了又盖才勉强遮住。 吃过早饭,还是昨晚那个保镖送她去单位,刚进门打完卡就又收到了一束新鲜的玫瑰。 颜色跟昨天的不同,是紫色的。 她没睡好,也没什么精神,只将卡片拿出来看了一眼,便将花交给了前台的小姑娘,让她找个花瓶插起来。 中午的时候接到楚嵩的电话,说让她准备一下去岛国参加公司年会。 名人的年会定在了岛国举行,为期五天,说是让参会的员工顺便公费旅游度假。 昨晚那通电话严重影响了她的心情,出去换个环境放松一下也好,而且,每天晚上顾瑾言就要回来了,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将工作部署了一下,当天下午陆清越就跟楚嵩上了飞机,起飞之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给顾瑾言发了条微信,说了自己出差参加年会的事,然后也不等对方回信,便关了手机。 反正他美人在怀,也未必有心情回她的信息。 昨晚一夜没怎么睡,飞机起飞没一会儿她就沉沉地睡过去了,直到楚嵩叫她说已经落地要下飞机的时候才睁开眼睛,然后整个人蒙蒙呼呼地就拿着行李箱跟人下了飞机。 时间已经是半夜,到了酒店之后简单冲了个澡便又倒头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机从昨天登机就一直关着,于是连忙开了机。 屏幕刚亮起来就嗡嗡嗡的连续震了好一会儿,大部分都是店里同事发来的微信,询问她是否安全到达。 她一一做了回复,然后又看了看未接电话,其中有两个是顾瑾言打的,时间都是在她关机后不久,再之后就没有打过了。 她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然后收回了想要给他打电话的念头,起床开始洗漱。 年会在上午九点开始,她穿上了那次陪顾瑾言出席酒会的那件小礼服,楚嵩见了笑着道:“小陆,你很适合这样的风格,年轻的女孩子就该多打扮,这多漂亮,今天一定艳压全场,估计名副总的眼睛都要看直了。” 陆清越听到他这话才蓦地想起来他撺掇自己跟名浩一起吃饭的事:“楚店,你说你这话若是被顾瑾言知道了会怎么样?” 楚嵩立刻一本正经地认怂:“我就是随便开个玩笑,你可别瞎说啊。” 两人边说边往里走,楚嵩继续叨叨:“不过说心里话,我觉得名副总比顾总更适合你,若是你将来嫁给他,那可就是名人集团的少奶奶了,我也能跟着沾点光……” “楚店长,” 陆清越无奈地打断他的话:“你若再开这种玩笑我可就回去了啊。” “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么,你若是走了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陆清越没再接他的话,各地分店的店长都来了,她随着人群走进会场,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在这种场合,大家从陌生到认识连五分钟都用不上。 陆清越为了搭配身上的礼服,今天也画了个淡妆,本来就很漂亮,这会儿站在一群中年男女堆里便更加璀璨夺目。 很快便有不少人过来攀谈认识,在听她说自己只是个组长的时候纷纷露出吃惊又不屑的神情,因为公司有明文规定,只有店长级别的才有资格参加,于是便都先入为主地认为她是哪个领导的相好。 陆清越无视掉那些不屑的眼神,她来这里是正儿八经的收到了邀请函的,别人怎么那是别人的事。 楚嵩还在她的耳边叨叨:“咱们这次年会还邀请了一些商界大佬,待会儿你看看有没有认识的,总部领导对你前几天的那批订单赞赏有加,你接替我的位置基本已经定下来了,你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再接再厉,争取用业绩堵住那些人的嘴。” 陆清越像是听得很认真,轻轻点头应着,心里却在“商界大佬”四个字上打转,但又想着顾瑾言也在出差,应该没时间来参加这种活动。 关键是,她现在一点都不想见他。 第149章 上天可真会捉弄他 陆清越正在走神间,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她回头,眼神惊喜:“晚晚?你怎么会在这儿?” 何晚晚一身粉色镶钻小礼服,浑身都亮晶晶地散发着小公主的贵气:“名家老爷子给我家发了邀请函,我跟我哥过来凑个热闹。你又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名人的年会好像只有店长以上级别能参加吧?” 陆清越勾唇,凑到她耳边悄声道:“因为我现在是预备役店长。” 何晚晚眼睛夸张的瞪大,倒吸凉气:“可以呀陆清清同学,你这是升职三级跳嘛!等回到凉城必须请客庆祝啊。” 陆清越赶紧去捂她的嘴:“哎呀你小点声,现在就是这么一说,能不能正式升职还不一定呢。” 之前就有个制作部的部长给他使绊子,谁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有其他什么部长起幺蛾子。 何晚晚扒拉开她的手,嫌弃道:“我这个妆可是画了一个多小时呢,你给我蹭花了我待会儿还怎么吊帅哥?” 陆清越闻言忍不住调侃:“何大小姐您放眼瞧瞧,现场除了歪瓜就是裂枣,长得稍微工整点的也都是中年大叔,哪里有帅哥给你吊?” 何晚晚眼里划过一抹神秘的笑:“帅哥待会儿就出现了,不过咱们先说好,你可不许跟我抢。” 陆清越笑着点头:“我拭目以待,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入我们晚晚的眼。” 话音刚落就见何晚晚忽然收起了脸上散漫的笑容,眼神亮晶晶地看向她身后的方向,娇羞地喊了声:“浩哥哥。” 陆清越好奇地顺着她的视线转过身,然后整个人都愣了一下,原来何晚喜欢的人竟是名浩? 虽然她跟名浩之间什么也没有,但是一想到这两天收到的玫瑰,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心虚。 “清清,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名人集团未来的总裁,名浩先生,怎么样,是不是很帅?” 何晚说完又对名浩道:“浩哥哥,这是我的好朋友陆清越,也是你们名人集团的员工,现在是凉城分店的组长。” 名浩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装,乌黑的短发梳得一丝不苟,金丝框的眼镜使其在矜贵中又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名浩视线看过来,没等对方说话陆清越就急忙伸出右手:“名总,幸会。” 名浩静默了一秒,然后微笑着与其握手:“都是一个学院的学妹,叫我学长就好。” 见他没说别的,陆清越暗暗松了口气:“谢谢名总。” 然后后退一步,微笑着道:“名总,晚,我找楚店长有点事,你们慢慢聊。” 刚要转身,余光中便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迎面走过来,脸上的微笑顿时一凝,为什么老天总是愿意这般捉弄她? 对面的何怀晟一眼便看到了陆清越,接着似笑非笑地朝身旁小声调侃:“我说你怎么纡尊降贵的来参加这种没营养的商会呢,原来原因在这呢。” 话音落下便发现身旁的男人微微沉下了五官。 他有点疑惑:“我说错了?” 顾瑾言没搭理何怀晟,更没搭理站在对面的两女一男,双腿的速度没变,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陆清越站在那里,只觉得身侧一阵冷风扫过,这个刚刚分别了两天一夜的男人,英俊的面容仿佛陌生人一样,冷漠地与她擦肩而过,连眼角余光都没给她一个。 何怀晟匆匆跟名浩打了声招呼,又意味深长地看了陆清越一眼,随后跟了上去。 紧接着名浩也离开了。 何晚花痴地盯着名浩的背影消失,才扭过头,却发现自家姐妹直直地盯着某个方向正在出神。 顺着那两道背影瞧了瞧,何晚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人都走远了,回神了。” 陆清越这才收回目光,眨了眨有点发涩的眼睛,笑意有几分勉强。 何晚外头看着她:“陆清清,老实交代,你刚才是不是春心萌动了?是看上了那个英俊高冷的,还是那个潇洒邪气的?” 陆清越:“……” “哪有,你快别瞎猜了。” 何晚不依不饶:“快说,跟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如果你看上了邪气的那个,我倒是可以帮你当个红娘牵个线,若是高冷的那个嘛,我劝你看看养养眼就得了。” 大脑告诉她不该接何晚这句话,但是嘴巴已经鬼使神差地问了出来:“为什么高冷的那个只能看看?” 何晚嘴巴顿时变成了o型,接着表情遗憾地砸了砸嘴:“也难怪你会对他情不自禁,顾瑾言的长相的确是纯正的男·色,只可惜……” 说到这里她刻意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道:“可惜他那方面有隐疾。” 陆清越:“……” 她用吃惊的语气问:“这种私密的事你怎么会知道?” 何晚耸了耸肩:“因为那个邪气的就是我亲哥啊,那俩人是光屁股玩儿到大的交情,他一直都在我哥那里做治疗。我也是偶然间发现了他的病历本,不过这事儿可千万不能外传啊,不然我哥一准弄死我。” “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唉,就算他没那个隐疾,他的婚事也是他家老爷子老太太做主,那种家庭的老人你应该也知道,特别封建专制,子孙的婚姻都是用来巩固企业利益的。” 何晚这句委婉的劝告和叹息,似一把冷箭直直击入陆清越的心底。 不管他有没有隐疾,家人专制与否,估计很快都跟她没有关系了。 脑袋里虽然这么想,但是那股冷闷却一直梗在胸口,总是不由自主地走神。 忍不住在心里怪那个男人,既然当初是凭着权势逼她就范,为何后来又对她那么好,为什么要让她爱上他。 然后又在她一颗心深陷的时候,来去自如,冷漠如风。 何晚还一直叽叽喳喳的在她耳边提起名浩:“……清清,你觉得他怎么样?” 陆清越回神:“挺好的,跟你很般配。” 她说的是实话,这俩人无论是样貌还是家世都很登对。 “我也觉得我们是天生的一对,可是我总感觉他对我不咸不淡的,一点热情都没有,清清,你说他不会有喜欢的人了吧?” 陆清清:“……” 第150章 他竟如此冷漠无情 何晚晚的问题一下把陆清越问住,她不想因为一个男人影响她们之间的友谊,于是笑着鼓励道:“晚晚,你可是何大小姐,喜欢就去追啊,你看上的人,难道还能有人抢得过你吗?” 何晚晚一听顿时精神一震:“你说得对,我这就去实施穷追猛打策略。” 陆清越见好友一阵风似的走了,便想去找楚嵩,问问他能不能提前离开。 一想到随时会碰到那两个男人,她就觉得胸闷气短脑仁儿疼。 但是刚一转身,便跟一个男人撞上了,那人手里端着酒杯,暗红的酒液溅在她白色的礼服上,很快晕染成鲜红的一片。 她心想现在好了,可以名正言顺地早退了。 于是在男人出声道歉的时候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一句责怪的话也没说。 但是男人却执意拿着湿巾要替她擦拭,陆清越怕被人误会,一边往后躲一边说:“真的没关系,不用擦了……” 还没等她说完,一个中年女人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了出来,张嘴就骂人:“你个小狐狸精,在公司勾引我老公不算,居然还跟到了这里来?名人的年会现在门槛都这么低了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进来?” 陆清越闻言眼神冷了下来,她挺直肩膀看着面前体态臃肿的中年女人,不卑不亢地道:“这位女士,请问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与你先生素未蒙面,怎么就勾引他了?而且刚才分明是你先生先撞到了我弄脏了我的礼服,然后又执意要帮我清理,而你却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是一顿责骂,我一个小人物你说两句就说两句,但是你犯不着连我们集团都一起诋毁吧?” 中年男人也出声呵斥道:“你不要一天到晚疑神疑鬼的,我跟这位小姐素不相识,你别什么话都乱说。” 中年女人就像听不懂人话一样,蛮不讲理地指着陆清越道:“你少在这儿狡辩,你这种人我见多了,以为自己年轻漂亮就到处勾引男人,你来混进这种场合不就是来傍大款的吗?” 两人的争吵引起了围观,楚嵩也很快走了过来,看了看中年男女,笑着道:“这不是王董和王太太吗?这是怎么了,王太太怎么如此生气?” 中年女人似是认识楚嵩,火气很大的道:“小楚你来得正好,赶紧去把这儿的保安叫过来,把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给我赶出去。” 楚嵩依旧保持着微笑:“王太太,这位是咱们名人的内部员工,不是什么不要脸的女人,而且跟您根本不在一座城市,所以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王太太闻言上下打量了陆清越两眼,半信半疑地道:“她是名人的员工?” 楚嵩点头:“正是,而且就是我一手带起来的人,我可以担保,她跟你的先生没有任何关系。” 王太太的火气似乎消了一点,但眼神依旧很轻蔑,十分不讲理地道:“就算是名人的员工又怎样?谁允许她跟我老公讲话了?刚刚还顶撞我,马上让她给我道歉。” “小陆,都是误会,快跟王太太道个歉。” 楚嵩朝她使了个眼神,然后用极快的语速小声告诉她:“这是咱们集团的大股东,得罪她你的饭碗就没了。” 陆清越咬着牙,被那些难堪的话刺得双眼泛红,莫名其妙地被冤被骂,因为人家身份尊贵所以她还得反过来道歉? 一双手攥紧了再转攥紧,在心里告诉自己要事业就得能屈能伸,躬身要道歉时,余光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男人身影。 他站在外围,单手插袋,一双眼睛冷峻默然,隔岸观火般将视线投过来。 陆清越原本气得发白的脸颊瞬间涨红,所有难堪仿佛都被无限放大。 嘴唇差点咬出血,睫毛颤抖得差点忍不住眼里的泪,腰缓缓弯下,放下所有自尊:“王太太,对不起,刚刚是我不对,不该顶撞您……” 何怀晟看得皱眉,见旁边的男人迟迟没有动静,气的迈步就要冲过去,却被顾瑾言面色森寒地抬臂拦住。 他不解地皱眉:“谨言,你什么意思?” 不管怎么说陆清越也算是自己人,这个护犊子的男人怎么忽然就不护了? 男人眼神无波,毫无情绪地收回视线,转身就走。 陆清越道完歉,直起身时,对面那道身影已经不见了。 楚嵩将王董夫妇哄着离开,她却像个木偶一样僵直地杵在那里,心中抽痛。 忍不住想起之前在酒庄,在那个变态男人的密室里,他一次次的英勇神武地解救了她。 但是今时今日,他却像个陌生人一样,站在一旁看戏。 他忽然这般绝情冷漠,难道就是因为昨晚的那个女人吗? 贵宾休息区里,何怀晟看着慢条斯理抽烟的男人,忍不住再次发问:“谨言,你跟陆清越怎么了,是打算跟她分了?” 顾瑾言喝了口苏打水,抽烟时眯起眼睛问:“刚才那个女人是谁?” “名人集团股东的老婆。” 何怀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怎么,想让名人集团倒闭?我告诉你别发疯啊,名老爷子跟我老爹可是挚交好友,跟咱俩的交情一样,兄弟一般。” 顾瑾言不咸不淡的递过来一眼:“既然是你家亲戚,那这话你就向名老爷子转达好了。” 何怀晟面露警惕:“什么话?” 然后就见他薄唇吐出烟雾,风轻云淡的道:“让那个姓王的从名人消失,或者让名人从商界消失,让他自己选。” 何怀晟:“……” 气得抬腿踹他:“你到底还是不是人?这种话你让我传?我堂堂何少爷是给你当传话筒的?” 顾瑾言慢条斯理的抽烟,清白烟雾间隐隐勾起唇角:“你不传也行,我可以直接让顾钰动手。” 何怀晟:“……” “我他妈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居然会认识你这种朋友。” 顾瑾言没搭理他暴跳如雷的德行,施施然迈开长腿往来路返了回去。 但是目光在会场里搜寻了良久,却没找到人,结果抬起视线,却见那道熟悉的小身影正跟名浩往楼上去了…… 第151章 攀上了别人,想甩了我? 顾瑾言一入会场,很快便有几个中年男人端着酒杯围了过来,恭敬的笑着与他寒暄攀谈。 他看着两人往楼上去的背影,伸手拦住服务生端过一杯红酒一口喝尽。 自从上次出院陆清越几乎每天用各种方式提醒他不许喝酒,所以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沾了酒了,辛辣的酒液顺着喉管落尽胃里,从冰凉转化成淡淡的灼烧。 但心里的那股邪火烧得更厉害。 以为她前天晚上误会了,所以吃醋闹脾气才不接电话也不回电话。知道她来这里参加年会,他还巴巴的从回凉城的中途转机赶过来想给她个惊喜,但是现在看来,呵。 周围的几位老总说了什么他没心情去听,不远处的几道女人的交谈声倒是传进了耳里。 “晚晚,我刚看到你的浩哥哥带着一个女孩儿上楼去了,墙角被挖了你还不知道呢吧?” 何晚晚笑了笑:“姐姐想多了,那女孩儿是我闺蜜,她礼服不小心弄脏了,我让名浩带她去换一件衣服而已。” “哎,你没听说过防火防盗防闺蜜这句话吗?而且你的那位浩哥哥还长成了那样,哪个女孩儿见了会不动心啊。” “就是,名浩可不是一般的帅,人家那是深邃入骨的英俊,从头发丝到裤脚处处完美,关键是年轻体力好,更能满足女人……我要是再年轻个十几岁就算跟他有个露水姻缘我都乐意。” “关键你那个闺蜜长得还偏偏是男人都喜欢的那种清纯乖巧型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可别怪姐姐没提醒你,换衣服什么的最容易出事了,孤男寡女的……难保你那位浩哥哥不会看上那朵小白花。” …… 不远处,那个被众人恭维着的冷峻挺拔的男人,英俊的面容冷静淡漠,但握着酒杯的手指力道却越来越重,下颚绷起的线条也越来越寒气逼人。 “顾总,”其中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笑着问道:“您觉得我刚刚的提议……” 然后便见他突然往前迈了两步,跟一个服务生撞到了一起,服务生端着的托盘里的七八杯红酒全都哗啦啦的倒成一片,有的直接掉在了地上摔碎了。 顾瑾言今天也穿了一套浅色的西装,浓烈的酒香伴随着暗红色的液体打湿了名贵的手工西装,还有笔挺熨帖的西裤,最后滴落在浅色的皮鞋上。 周围的几个人顿时脸色一变,纷纷惊呼:“顾总!” 服务生也吓坏了,脸色煞白的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抖着手指一边道歉一边帮他擦衣服上的污渍。 顾瑾言抬手阻止,然后接过纸巾,漫不经心的擦了两下,漆黑的眸底堆积着厚重的暗沉,薄唇却噙着点似有若无的弧度:“抱歉,各位先聊,我去换件衣服。” 好好的衣服染成了抹布,自然是要换掉的,众人当然不敢有异议。 只是有点奇怪,总觉得他刚才像是故意朝服务生撞上去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就算不想跟他们合作,也用不着来这么一出吧? 而此时陆清越已经上了三楼的楼梯,名浩在前面带路,边走边提醒她小心台阶。 她今天为了搭配礼服,穿了一双五寸的高跟鞋,爬楼梯的确有点走不稳,走得很慢。 上了三楼,名浩在左手边第三个门前停下,拧开门把对她说:“这间是楼层经理的办公室,她是我的好友,你放心在里面等着,我马上让人给你送一套干净的礼服过来。” 陆清越忙道:“不用礼服,你让人随便给我送一套干净的衣服就行了。” 反正她也不想继续参加这个年会了,只要能不那么狼狈的走出这个会场回到酒店就行。 名浩没说什么,只笑了一下就带上门离开了。 陆清越走进去,一股浓烈的工作气息迎面而来,办工作办公椅电脑,会客的沙发,跟她的办公室配置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茶几上的花瓶里插着一大束鲜花,香气沁人心脾。 在沙发上规矩的坐下,然后低头脱下鞋子揉了揉发疼的脚趾。 真是佩服那些常年登着恨天高的女人,不知道他们的脚挤在高跟鞋里面是如何忍受的。 过了没一会儿,便听见了敲门声,她以为是送衣服的,不疑有他直接起身便去开门。 但开到一半,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香,还有更加浓郁的,熟悉的男人气息。 握着门把的手指一僵,她几乎下意识的就想把门重新关上,然后一条男人手臂几乎与她关门的动作同时伸了进来。 她用了不小的力气,手臂被夹在门板和门框中间,男人发出了低低的一声闷哼,那一刻她仿佛听到了骨骼被夹断的清晰的响声。 她顿时心头一慌,手上连忙松了力道再次拉开了门,紧张的看向男人的胳膊:“你怎么样……啊!” 没等她把话说完,顷刻间身体已经被带着转了一圈,门被重重的关上。 陆清越看着一只手撑在门板上,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怀里的男人,脸上的紧张和诧异慢慢消失,最后变成面无表情。 她侧过脸,视线落在他被门夹过的手臂上,冷声道:“顾总,这里是别人的办公室,如果你有事的话待会儿到外面说,现在麻烦你出去。” 她实在是想不通他为何会找到这里,难道是一直盯着她在她身后尾随了? 顾瑾言的手往下落了落,握上她细腰的位置,他低眸看着画了淡妆比平时更加精致好看的女人面孔,低低发出一声嗤笑:“怎么,对着别的男人就能笑颜如花,见到我就冷脸?” 他微微垂颈,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还是觉得攀上了那个名家少爷,所以想甩了我?” 陆清越闻言心里就是一声冷笑,明明是他勾搭别的女人在先,然后又对她视而不见,看到她受欺负也冷眼旁观,现在居然还倒打一耙? 她仍旧侧着脑袋,尽量好言好语的开口道:“顾总,你要无理取闹也请分分场合好吗?你身份尊贵没人敢得罪你,但我以后还要在名人继续上班,给我送衣服的人马上就会来,所以麻烦你先出去好吗?” 第152章 还有更过分的,想见识吗? 今天到场的都是总公司的各级领导和股东,若是在这种场合闹出什么桃色绯闻,那以后她还哪有脸继续留下工作? 结果男人就像没听到她的话一样,长指捏住她的下巴,强制性地扳了过来,英俊深邃的眉眼遍布着浓稠的阴鹜:“陆清越,我警告过你不要跟乱七八糟的男人走得太近,你明知名浩对你的心思还跟他单独来这个房间,你是觉得我的脾气太好,还是故意在挑战我的忍耐?” 陆清越下巴被捏得生疼,力气上又拗不过他,只能被迫与他对视:“我衣服脏了,他带我来换件衣服而已,而且你看到了这里只是一间办公室又不能做什么,我不知道哪里就惹到了你的脾气哪里又挑战到了你的忍耐?” 她说完便抬手使劲推掉了捏着她下巴的手,然后低头想掰开扣在她腰间的大手,奈何力气不足根本掰不开分毫,蹙起细眉刚要说什么,便听见男人清清淡淡的嗓音从头顶落下来:“不能做什么?” 男人的脑袋随着话音慢慢低下来,距离近的她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眼眸里越来越浓稠的阴霾,薄唇擦着她的颊边,勾着浅淡的弧度:“那我就来告诉你,在这里能做什么。” 陆清越闻言眼睛一瞬睁大,几乎秒懂了他暗示的意思:“顾瑾言你别乱来。” 他又靠近了几寸,盯着她现出惊慌的眼睛,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啄了一下,慢条斯理地问:“我为何不能乱来?你本来就是我的女人,只要我想,随时随地,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陆清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声音都带着点微微的颤抖:“顾瑾言你别这样……有什么事咱们回头再说,别在这里闹了好不好?” 男人握在她腰间的手指力道却逐渐收紧,同时喉咙里溢出低低的笑,他目光深深浅浅地落在她的脸上,仿佛是随口问:“名浩送你的花好看吗?觉得他比我年轻比我英俊?比我更能满足你?” 陆清越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些莫名其妙带有侮辱性的字眼,只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十分吓人,整个人都像是笼罩了一层阴暗的戾气,令人忍不住生出恐惧。 她本能地想后退,但身后就是门板,她根本退无可退。 “谨言,你,你别这样,我跟名浩之间什么都没有,不信你可以去调查。” 男人薄唇擦过她的鼻尖,嗓音似是带着冰冷的笑意:“调查也只能查到表面,又查不到你的心里,你若是心里想着他,谁又能查得到?” 这就是彻彻底底的无理取闹了。 陆清越也不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她一直忍着压着是不想在这种场合上丢人,所以想好言好语将他劝走。 但很明显他根本就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她看着已经完全将她圈在怀里表情阴鹜的男人,伸手抵住他的胸膛:“顾瑾言,你别过分……” “这就觉得过分了?” 男人暗暗沉沉的嗓音打断她的话,他盯着她的眼睛,语调凉凉地问:“还有更过分的,想见识吗?” 陆清越立马意识到了他话里的意思,眼神惊恐地摇头:“不,不要,谨言求你不要这样……” 就在这时,身后的门被敲响了。 她立刻挣扎起来,用尽全力地推开身前的男人,然后转过身试图拉开房门。 她动作突然,男人冷不防被推了个趔趄,但还是没办法拉开门,因为男人的长臂推住了门板,然后下一秒,她整个人就已经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男人肌肉线条明显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后背,手臂犹如紧箍咒一样将她牢牢地锁在怀里,接着脖子后面便清晰地传来的被啃咬的触感。 陆清越脑袋一嗡,低声吼道:“顾瑾言!” 她今天头发都盘了起来,他咬的位置不管穿什么衣服痕迹肯定都暴露无遗,这个男人真是疯了。 “我在,你可以叫得再大声点。” 原本只是想阻止她开门而已,但是分别了好几天,温香软玉在怀,熟悉的触感像是深深地蛊惑着他的神经一般,引诱着他不可控制地吻了下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想深深地呼吸,用力地吸吮,像是用这种方式便能在她身上打上自己的标签。 陆清越心里已经慌得不行,他身上的酒气太浓,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不知道他会不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事。 外面的敲门声终于停止。 她微微松了口气,然后在他怀里转过身对上他深暗的视线,强作冷静地问他:“顾瑾言,你是不是喝醉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不是最重视你的名誉么,如果刚才门外的人出去宣扬点什么,你的好名声可能就要毁在这里了。” 顾瑾言望着女孩儿那双眼睛,一如既往地干净清澈,但是却不似以前那般盛满了爱慕和关心,只剩下恐惧和慌乱,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厌烦。 提起喝酒也不再句句关心他的胃病,而是用他的名誉来提醒他,警告他。 怎么可以这样呢? 不应该是这样的。 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愤懑,直接低头对着那一张一合的绯色的唇瓣就吻了下去。 柔润而清甜,软软嫩嫩的触感。 他知道应该浅尝辄止,但是内心却有个声音在叫嚣着,告诉他不够,还不够,还想索取更多。 陆清越的思维还停留在跟他讲道理上,直接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弄得懵了好几秒,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张开贝齿狠狠地咬了下去。 她无法接受他可能昨晚刚刚吻过别人女人的嘴唇,今天再来吻她。 男人唇舌吃痛,呼吸猛地一沉,然后掀起眼皮看了看她满是怒意的眼睛,眸底划过一丝冷笑,然后更加凶狠肆意地加重了这个吻,连同手指也跟着不安分起来。 陆清越没想到他会疯成这样,用力推他,抬脚踢他,踩他,都丝毫没有作用。 他就像失去了痛感神经一样,禁锢着她,吻着她,从她的唇一路吻到脖颈,熟悉的力道,熟悉的吻法,不用想也知道一定会被啃出一串串青紫痕迹。 外面再次传来敲门声,同时还有名浩焦急的声音:“清清,你在里面吗?把门打开。” 陆清越吓得一瞬屏住呼吸,不断地扭动着,不断地躲避着他的嘴唇,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脸色煞白咬牙切齿地压着声音道:“顾瑾言,你是不是疯了?” 男人这才从她的脖子里抬起脑袋,微微眯起墨色暗沉的眼眸,低哑的嗓音玩味而恶劣地在她耳边笑着道:“要不要打开门,让你的新欢看看你在我怀里满面春情的样子?” 第153章 没人打扰,正好干点别的 陆清越刚才特别想打开这扇门,但是此时此刻看着男人伸手去拧动门把的动作,几乎是手忙脚乱的去拦他的手,睁得很大的双眸眼睫剧烈地颤抖着,咬牙切齿的用气音质问道:“顾瑾言,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现在脖子上肯定布满了暧昧的痕迹,外面不知道除了名浩还有别的什么人,但听声音肯定不止名浩一个。 若是这幅样子被看到的话,羞耻心就会将她彻底摧毁崩溃的。 那可真是丢人都丢到国外了。 男人低眸瞧着她恼怒慌乱却更显得活色生香的模样,薄唇微微勾起点似笑非笑的弧度,用同样低的声音在她的耳边道:“你不是一直要出去么,我现在放你出去怎么又不肯了?” 他微微抬起下巴,凑近她剧烈颤抖的睫毛,薄唇在她微翘的鼻尖上碰了碰,拇指摩挲着她鲜少涂抹的艳丽的红唇,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微笑着问:“妆化得这么漂亮,是为了给他看的吗?” 陆清越紧抿着唇,闭了闭眼,才一字一顿地解释道:“我这是为了参加年会才化的职业妆。参加这种活动化个妆那是对自己也是对别人的一种尊重,也是公司对女员工精神面貌的基本要求。顾总作为集团老总不会不知道吧?” 顾瑾言:“……” 他还真不知道。 毕竟对于女员工化不化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不在他的管理范围之内。 况且,她也跟他一起参加过酒会,怎么就没见她化过这么性感的唇色也没把睫毛画得这么又黑又浓又长的? 女为悦己者容,无非都是借口罢了。 男人眼底的阴鹜再次蔓延上来,下巴擦过她的脸颊薄唇便咬住了她的耳朵,不轻不重的力道,冲她的耳蜗里吹着微热的气息:“如果不想这副样子出去,就把外面的苍蝇赶走。” 陆清越咬唇看着眯着眼睛冷淡又冷静地盯着她的男人,那眼神就像是野兽在欣赏着猎物从挣扎到屈服的过程,耐心而玩味。 这间办公室的主人肯定有钥匙能打开这扇门,陆清越怎么会不知道,但是她从内心里排斥这种被掌控被肆意玩弄的感觉,简直太糟糕了。 但是她却别无选择,因为门一旦被打开之后她的境地只会变得更加糟糕。 无数的蔑视和嘲讽以及污言秽语都会潮水般向她砸过来,就算她承受得起,也不能不考虑弟弟和爸爸的感受。 而且爸爸的案子马上就要开庭了,她知道不能在这种时候得罪顾瑾言。 否则也不会一直隐忍到现在,还好言好语地跟他解释这些。 外面的敲门声已经停了,但还能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她深吸口气,然后凑到门缝的位置,出声道:“学长,是你吗?” “清清,是我,你怎么这么久没开门呢?” 名浩的声音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我之前喝了点酒,有点头疼还有点困,想在这里再睡一会儿,可以吗?” “你头疼?那我给你找个医生过来看看吧?” “不不,不用,我就是有点困不想动,想再睡一会儿。” 外面沉默了几秒,然后道:“那行,你睡吧,过一会儿我再来叫你。” 接着便听见脚步声由近及远地离开了。 陆清越将脑袋贴在门板上,眼睛闭了几秒才站直身体:“好了,人已经走了,你可以出去了。”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出去了?” 紧跟着男人的气息忽然靠近,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现在没人打扰了,我们不是正好可以干点别的?” 陆清越倏地睁开眼睛,细眉都拧了起来:“你在说什么疯话?顾瑾言,你欺负我欺负的也算够了,你最好适可而止。” 紧跟着唇瓣就被咬了一口,低沉的嗓音明显有些不悦:“我亲你几下就算欺负你了?别忘了你还挂在我的名下,别说亲几下,我就算在这儿要了你,你也得乖乖受着。” 她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脑袋都懵了懵,反应过来的时候本能的就去拧门把。 这个男人的性格她多少了解一点,他说得出就真的做得出来,若是不想闹出什么不堪入耳的丑闻,她现在必须得赶紧逃出去。 但是顾瑾言就像是已经预料到她要做什么一般,动作迅疾且轻而易举的就擒住了她的手腕,并且牢牢地按在了她的头顶,截断她逃脱的任何一丝机会。 陆清越彻底慌了,她甚至有些后悔刚才不该将名浩支走,应该直接把门打开,就算会损失一些名声,起码可以逃离这个像是陷入魔障一样的男人。 她觉得他不是哪方面有问题,他是精神有问题。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脑海里不禁又浮现出那个在别墅被她刺伤的精神病,加上这屋子光线昏暗,心里的阴影和恐惧感不由得被瞬间放大,甚至冲散了所有的思考能力和理智,抬脚便咚咚地踢响了门板。 同时嘴里大声喊叫:“名浩,学长……唔!” 嘴忽然被堵住,一条腿同时也被男人的大手抬了起来。 顾瑾言原本只想吓唬她一下,警告她记得自己是谁的女人,不要随随便便勾搭别的男人而已。 虽然已经有四五天没碰她了,但他是人不是禽兽,也不至于不分场合发情,但是看她又是踢门又是喊别的男人的名字,心里压抑着的那股郁气登时就爆发了。 薄唇紧贴着她的嘴唇,低沉的嗓音带着沉沉的怒意:“陆清越,不要激怒我。” 否则他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出点什么过分的事来。 陆清越已经被他现在这个暧昧至极的动作给吓坏了,哪里还听得出他话里的警告,只有本能的挣扎,若是在别的地方哪怕是酒店房间她也就忍了,但是这里是别人随时都可能进来的办公室,她只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羞辱。 “顾瑾言你这个浑蛋……” 她此刻就像是被刺激得炸了毛的猫,一脸愤怒地躲避着他的唇舌,已经被气得完全控制不住理智,心里想什么嘴里直接就说了出来:“这么作践我,男人中你就是最恶劣的那一个……” 第154章 男人中你是最恶劣的 “我最恶劣?” 箍在她腰间的手猛地收紧了力道,紧得她连呼吸都困难起来,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男人阴郁的眼眸里霎时泛起黑墨般的浓稠阴鹜,他眼神寒凉地看着她:“那你觉得谁不恶劣?名浩吗?那你说说看,他到底哪里比我好?” 人在极度愤怒的时候都会口不择言,什么解气说什么:“最起码他不会像你这样,用这种方式逞凶作恶地欺负我羞辱我。” “嗯。” 男人的薄唇冷冷地抿成了一条直线:“还有吗?” 陆清越眼里起了雾气,没看清男人眼底逐渐渗出的冷意,犟着脾气不管不顾地道:“他还说了他会娶我,就这一点,你永远都比不上他。” 房间里忽然安静了好几秒。 顾瑾言看着她红着眼眶理直气壮的模样,脑袋里某根冷静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啪地一声断了,他冷笑一声,眼底森然:“是么?那就让他看看,他想要娶的女人是怎么在我的身下被我疼爱的。” “顾瑾言你敢!” 陆清越尖叫出声,完全忘了要控制音量,一双眼睛伴随着愤怒和恐惧蓦地瞪大,瞳孔震颤地盯着男人英俊阴沉的脸:“你若是敢那么对我,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不原谅我?” 顾瑾言俊美的容颜在昏暗的光线下透着恐怖而危险的气息,他冷冷笑开,嗓音里也渗着冰寒的笑意:“已经睡了这么多回,又不是第一次,至于这么贞洁烈女?还是你的心已经向着旁人,所以想为他守身如玉了?那你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 陆清越不可置信的抬头,视线刚好搁在他的唇上,那两片迷人好看的薄唇,原来可以一而再地吐出那样伤人带着羞辱性的字眼。 她忽然什么话都不想说了,整个人都气得忍不住微微颤抖,从发丝到手指,都颤抖得厉害。 无数的委屈和恼怒从心底不断翻涌,沉闷的窒息感逼得眼泪猝不及防地溢出了眼眶,然后一滴一滴地落在了男人的手背上。 那眼泪温温凉凉,却像是一滴滴热油砸在了他的心上,灼出浅浅的疼。 于是他低头,朝着女孩儿被泪水打湿的脸颊吻了上去。 但是那眼泪就像是不要钱一样,不停地往外冒,他吻也吻不完。 他也没有预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本来是想给她个惊喜的,但是看到她跟那个名浩在一起他就控制不住情绪。 这种状况在他身上是从未有过的,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一个女人失控到这种地步。 从一开始就知道不可能跟她走到最后,也预料到分开的时候他可能会有点舍不得,但他觉得只要过一段时间,自然就能慢慢淡忘。 毕竟在他的人生规划中,女人从来就没占什么比例,属于可有可无的那种。 但是那股平衡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倾斜了,是在他生病时她不眠不休的守候,每天早晨睁开眼时靠在他胸膛上恬静的睡颜,是她叽叽喳喳叮嘱他不能喝酒不能吃辣,是她撒娇讨乖主动凑上来的亲吻,是她为了让他安睡清清泠泠给他念书的声音…… 或许,还有更多,还要更早,这个在一起将三个月的女人,已经根深蒂固地扎进了他的生活里。 他一直觉得自己冷静清醒,他这样的人,感情或者说女人对他来说从来不应该成为最重要的东西,该割舍的时候他绝对不会有半点犹豫。 但是在听到名浩会娶她这五个字的时候,他的心却前所未有的慌了一瞬,那一刻他想了什么? 他想,要霸占她一辈子,绝不给任何男人占有她的机会。 所以陆清越说的没错,他的确是疯了。 静默良久,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女孩儿的抽泣声,但是已经没有在掉眼泪了,只是一边抽泣一边死死地咬着下唇。 看着她洁白的贝齿间已经慢慢渗出了血迹,顾瑾言忍不住皱了皱眉,低沉而粗哑地出声命令道:“松开,不许咬嘴唇,不知道疼?” 陆清越闻言倒是松开了牙齿,只是眼神空洞地没有任何焦点,也不挣扎不再反抗,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毫无情绪的出声:“是不是做完就可以让我离开了?那就快点做,疼不疼的就不劳您关心了。” 跟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虽然有些时候也会因为他的霸道蛮横不讲理而生气,但从未像今天这样心灰意冷。 她想,自己在他的心里终究只是个玩意儿,所以才会这样不给她留半点尊严。 不过也是,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承诺她的,也全都兑现了。 他们之间原本就是这样相互交换的关系而已,是她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还想在他跟前要什么尊严,在跟他的那一天起,她的尊严就已经被自己一丝不剩地踩在脚下了。 见男人迟迟没有动作,陆清越终于转过视线,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的看向他的眼睛,狼狈的像是在笑,又像是强撑着仅剩的那一点倔强:“怎么?顾总还想让我主动吗?” 她点点头:“也对,你是金主,的确是应该由我主动来哄你开心哄你满意。” 说完这些话她竟是平静了,抬手便去解他的腰带,但还是控制不住指尖微微的颤抖。 顾瑾言看着她的动作,有那么一两秒钟失去了反应,五官没有表情,保持着垂眸的姿势,直到听见腰带卡扣叮的一声,他才忽地勾唇笑出了声。 那笑声在静谧的空间里很是突兀,引得人心里发栗,接着又蓦地没了表情,垂着眼睫一动不动,盯着那个同样垂着眼眸的女孩儿,看着那只微微发颤的小手拉开了他的裤链。 他看着女孩那张近乎惨白的脸蛋,胸腔里像是忽然下了一场寒霜,冻得他哪儿哪儿都疼。 裤链也拉开了,就在女孩冰凉的手指勾上他内裤的边沿时,男人身躯猛地一崩,接着大手擒住她的手腕一把甩开。 他不可置信,气得简直浑身的静脉都要崩裂,为了从他身边离开,她居然愿意做到这种地步,就这么急着去见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吗? 第155章 他却舍不得 顾瑾言简直要气疯了,没想到陆清越为了保持在名浩面前的形象,居然能这么豁得出去。 可是他却舍不得,舍不得在这种情况下要了她,更舍不得她难堪难过。 但是因为极致的愤怒,手上的力道难免重了些,陆清越又不擅长穿高跟鞋,被他那么一甩,直接脚腕一歪,咚的一声跌倒在地板上。 顾瑾言的双手正在扣腰带,根本没料到会有这样猝不及防的变故,即便他反应迅速也没能及时伸出双臂接住她,眼睁睁地看着她重重的摔倒在地。 身体突然失衡,加上脚腕被崴到,陆清越摔得很直接,几乎一点缓冲的动作都来不及做,好几处骨骼同时受创,她疼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脸上色苍白姿势狼狈地躺在地上。 办公室不似客房那般铺着柔软厚厚的地毯,就是硬邦邦的地板,除了崴到的脚腕,她的膝盖和手肘处也因为先着地磕得几乎破皮,疼得近乎麻木。 陆清越屏住呼吸,想静静地等着那股钻心的钝痛缓过去,男人已经黑眸骤缩立即冲到了她的跟前,单膝跪在地上,俯身将她抱起来放到了沙发上。 见她脸色苍白带着冷汗,一只手替她擦着汗珠,一边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各处,呼吸急促嗓音沙哑:“磕到哪里了?腿还是胳膊,还是其他地方?” 陆清越一把推开他的手,泛红的眼睛不去看他,冷冷地道:“死不了,不劳顾总费心。” 将她推倒又来关心,这种打一个巴掌再给个甜枣的关心她不想要。 顾瑾言当然知道她摔倒是自己害的,即便是无心也的确害她摔疼了,这会儿也忘了生气,皱眉看了看她通红的膝盖,随即道:“你忍一下,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不用。” 陆清越想也不想地拒绝道:“不麻烦顾总,如果顾总没有别的事,就烦请你出去。” 她的脚扭伤了,肯定是需要看医生的,但是却不想让他陪着。 顾瑾言拧眉看着她,脸色也不大好看:“不用我你想用谁?名浩是名家未来的继承人,不管他怎么想,他的家人都是不可能接受你的。” 陆清越现在已经完全不想再跟他解释什么了,只问了句:“你到底出不出去?你不走我走。” 她说着就作势要从沙发上站起来。 膝盖和手肘都很疼,脚腕一沾地更是疼得她眼里都忍不住泛出了生理性的泪。 顾瑾言瞧着,当即就一把将她摁回了沙发上,低哑着嗓音道:“你的脚腕伤到了,不想变成瘸子的话就别逞能。” 说着便蹲下身,单膝点着地板在她身前,动作小心翼翼地帮她脱下了高跟鞋。 虽然刚刚从她的反应猜到她的脚腕受了伤,但看到那迅速红肿起来的地方还是禁不住锁紧了眉尖的褶皱:“抱歉,我刚才不是有意的。” 他只是过于生气才甩了她一下,早知道会将她弄成这样他无论如何也不会那么做的。 陆清越看着矮身在自己面前仿佛连姿态也低下去了的男人,忽然笑了笑。 她想起了《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里的那个侯府公子顾廷烨。 他对那个朱曼娘也是千好万好百依百顺,物质上要什么给什么,甚至还同朱曼娘生儿育女,但因为两人的身份悬殊,就是不能娶她,甚至连个妾室的名分都不能给,只能做个外室。 而顾廷烨一边宠爱着朱曼娘,一边却张罗着去跟高门嫡女提亲。 何其讽刺? 而朱曼娘为了能名正言顺地嫁给顾廷烨当正妻,耍了无数的心机手段,最后还是落得个一无所有惨死的下场。 她觉得自己的境遇跟那个“朱曼娘”竟有几分相似,不对,她还不如朱曼娘,起码朱曼娘还有两个孩子。 而她的女儿,早已经夭折了。 伤心的时候想起伤心事,只会更伤心。 她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已经将眼底的雾气逼了回去,手指抓着沙发扶手,嗓音毫无情绪地道:“顾总,麻烦你出去,我会让晚晚陪我去医院。至于我跟名浩,我可以保证,不管从前还是现在,包括以后,都不会有除工作以外的任何瓜葛。” 男人抬眸静静地看了她几秒,然后淡淡地道:“晚晚从小就喜欢名家那个小子,好不容易见到面,你确定要这个时候打扰她?而且,你确定要让她来看到你现在的样子?” 他说着站了起来,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给她披在肩上。 陆清越几乎条件反射的就要把他的衣服拽下去,却被男人大手牢牢地摁住:“不想被人看到什么就别动。” 刚才她是气糊涂了,她脖子上的那些痕迹,的确是没办法见任何人,包括晚晚。 陆清越强自忍下情绪,咬着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你先走还是我先走,还是一起出去?” 不等男人给出回答,她就又道:“我忘了,不能一起出去,若是消息传到那天晚上邀请你去她家里住的那位小姐耳朵里可就麻烦了。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她的语调非常的平静,却又带着说不出的讽刺。 顾瑾言眯了下眼睛,薄唇间像是笑了一下又像是没有笑,然后俯身就将她抱了起来,几步走到门口:“开门。” 陆清越仰着泪痕犹在的小脸冷眼看着他线条紧绷的下巴,手指下意识蜷缩了一下,没动。 脸上本就薄薄的那层粉已经在擦眼泪的时候差不多都抹掉了,唯独唇色依旧嫣红冷艳。 顾瑾言垂眸睨着她,薄唇勾了勾:“我不怕麻烦,激将法在我这里也不管用。把门打开,或者我直接踹开。” 陆清越:“……” 僵持了一会儿,她还是伸手将反锁拧开了。 他说要踹门,就真的会踹,而且他那双腿也有足够的破坏力能把门踹开。 若是那样的话,估计会把一楼宴会厅所有人的目光都给吸引上来。 出了门口她便将一张脸都埋进了男人的胸前,反正她身上裹着他的衣服除了特别熟悉的人也认不出是她。 第156章 我的女人不用别人挂心 但是从三楼到一楼,周围都特别安静,她有些好奇地稍微露出眼角余光,才发现他走的是一条无人的通道。 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种莫名的失落,事实证明,他还是不想将他们的关系曝光在人前。 直到出了大门,才看到站在外面的何怀晟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笑着道:“哄到人就走了?跟东家连声招呼都不打,顾瑾言你的目的要不要这么明显?” 顾瑾言看他一眼,淡淡的道:“她脚扭伤了,我带她去看医生,你替我跟名老爷子说一声抱歉。” 何怀晟听完就是一声冷笑:“见面就把人给弄伤了,你也真是够禽兽的。” 顾瑾言没再搭理何怀晟,直接走下台阶将她抱上了一辆车,放在了副驾驶上,她看出那根本不是出租车,但也没心情去关心这辆车到底是哪儿来的。 男人替她绑好了安全带,然后关好车门绕到驾驶座那边,陆清越才从手包里拿出电话,给楚嵩发信息。 男人发动车子之后,目光往她那边瞥了一眼,刚好看到屏幕上的文字。 【楚店长,对不起,我身体不舒服,先回酒店了,你替我跟名浩说一声。】 信息刚发出去,电话几乎就跟着震动起来,屏幕上出现的备注是名浩两个字。 陆清越觉得自己这样不辞而别挺尴尬丢脸的,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清清,你去哪儿了?我在办公室怎么没找到你?” 发信息的时候心情还能保持平静,但一说话就太容易暴露情绪了,陆清越开口时还带着鼻音:“不好意思学长,我身体实在……” 顾瑾言这时突然出声:“她不舒服,人我带走了,我的女人不需要名少爷挂心。” 随着话音结束,陆清越便觉得手里一空,等她反应过来,手机已经被挂断了,然后扔到了后座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没有一丝停顿。 她转头看着他,却见男人已经目视前方严肃认真的在开车,丝毫没有解释一字半句的意思,仿佛他刚才的做法十分的理直气壮天经地义。 她冷笑一声:“你这样有意思吗?” 带她出来的时候特意躲过了所有人的眼睛,现在又来当着名浩宣誓主权了? 顾瑾言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抿着薄唇一言不发,只是闷声不响地一直在加速。 陆清越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一张小脸也彻底恢复冷漠:“顾瑾言,你知不知道,有些事情原本是假的,但是一再被人认为是真的,最后可能真的就会弄假成真了。” 她一再地说自己跟名浩没什么,但他就是不信,非得觉得自己被绿了。 顾瑾言表情冷静地踩着油门,淡淡的道:“那就试试看,是你们发展得快,还是我让名人消失的更快。” 陆清越闻言闭上眼睛,将脸扭向车窗,简直不想再跟他说一句话。 一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车厢里有种诡异的安静。 直到车速慢慢降了下来,才听见他用车载蓝牙打了通电话出去,但他说的是日语,陆清越一句也没听懂。 没一会儿车子便拐进了一家私立医院,将车子停好,男人便下车大步走到副驾驶这边,拉开车门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陆清越没有像以往那样用手臂圈住他的脖子,就那么任由他抱着,快步的走上了台阶。 到了门口,她才出声:“我自己能走进去,放我下来,不然别人会以为我病危了。” 男人没搭理她的话,抱着她径直从自动打开的感应门走了进去。 “顾瑾言!” “好,待会儿医生看完说你可以走,你就自己走。” 这就是不打算放下她的意思,陆清越闭上眼睛,也不再跟他争辩。 反正异国他乡,也碰不到熟人,他想装绅士就让他装吧,反正她的脚也是真的疼。 顾瑾言并没有挂号,而是抱着她直接来到了医生办公室,到了门口才将她慢慢的放下来,然后抬手敲了敲门。 陆清越差不多能猜出他刚才那通电话应该就是打给里面这个医生的了。 里面传出一道男声,说的自然也是日语,不过猜测应该是“请进”之类的,因为接着顾瑾言就推开门扶着她往里走了。 刚进去医生就起身迎了上来,用生硬的中文道:“顾先生,您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是哪里不舒服吗?” 陆清越:“……” 有钱有势的人还是真是四海之内都有朋友。 没等顾瑾言说话,她就缓缓开腔回答道:“这位先生对我家暴,害我受伤了,麻烦医生给我看看。” 医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看了看她,然后又看向站在一旁的男人,表情有一丝尴尬:“顾先生,这……” 顾瑾言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在椅子上坐下,英俊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波澜不惊地道:“她的膝盖和手肘都磕伤了,还有脚腕也扭了。” 男医生看了看立在女人身边波澜不惊的男人,又看了看坐在椅子里面目冷淡的女人,僵硬地点了点头:“好的。” 陆清越身上还披着男人的衣服,手肘和膝盖都遮住了,她坐在椅子上没动,任由男人将衣服替她拿开。 手肘红了一片,膝盖到底还是破皮了,脚踝还好,只有轻微的扭伤。 膝盖上了上了药包了纱布,手肘和脚腕只擦了一些药,医生直起身体笑着道:“这些伤都没什么大碍,但是膝盖这两天还是不要沾水,脚踝骨虽然损伤不严重,最近也得多休息少走动,尤其三个月内尽量不要穿高跟鞋。” 医生操着生硬的中国话跟他们交代完,然后又开了药单,顾瑾言接过来对她说了句:“我去拿药,你在这里等我。” 然后就出去了。 这时医生的手机便嗡嗡的震动了,看他的动作原本是想挂断的,但是看到屏幕时愣了一下,然后便飞快地接了起来,用日语叽里呱啦地说了几句什么,期间还朝她看了两眼。 一直地等他挂断电话,陆清越才出声问:“医生,我的脚现在可以走路吗?” “可以……但是最好二十四小时之内不要受力。” 那就是可以走。 陆清越扶着椅背站起了身,刚好顾瑾言拿着药回来了,直接递给她:“拿着。” 陆清越下意识伸手,接过药袋的同时便被男人再次抱了起来。 她皱眉:“医生刚刚已经说了我自己可以走。” “嗯,医生也说了二十四小时之内不要受力,你的体重难道是羽毛吗?” 陆清越:“……” 搭乘电梯下去,刚走出医院大门,便听见一声熟悉的男人声音:“清清——” 陆清越:“……” 名浩怎么也来了? 第157章 情敌见面 陆清越看着站在台阶下面的名浩,只觉得一阵头疼,还有浓稠的让她感觉到呼吸都困难的尴尬,但还是努力让自己僵硬的脸颊扯出了一点笑容:“学长,你怎么来了?” 然后便觉得搂在腰间的手臂蓦地收紧,但男人的脚步却没停,一步一步又稳又快地走下了台阶。 她下意识抬了抬眼睛,果然看见男人的脸色阴沉得快要落下冰碴了。 但是名浩却像是根本没看出顾瑾言的不悦,神情自然甚至是和颜悦色地抬了抬手里的纸袋:“我担心你的身体,不放心就过来看看,顺便把你落在办公室里的鞋子给你送过来。” 陆清越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有钱人都这么神通广大,轻而易举的就能查到她在哪家医院。 那个医生接电话的时候看了她好几眼,估计那通电话就是名浩打的了。 这些有钱有势的人果然个个都是神通广大。 “谢谢你,学长……” 没等她说完,男人已经抱着她径直越过了名浩走到车子旁边,然后低声道:“车钥匙在装药的袋子里。” 陆清越像没听到一样,没动也没出声。 “清清,打开车门,你没穿鞋子,地上又凉又不干净。” 她仰起脸,正午的阳光有点刺眼,她微微眯起眼睛:“我的鞋子在名浩那里,拿过来就可以穿了。” 男人英俊的五官逆着光,深邃里透着不悦,但只是抿着薄唇看了她两秒,便点了下头:“你先打开车门坐上去,我去给你接鞋子,或者,让他看着我吻你。” 陆清越:“……” 抓着药袋的手指攥了攥,然后还是从里面拿了车钥匙出来开锁,打开车门。 男人从善如流地将她放到副驾驶上,接着俯身进来拽过安全带,在替她扣好的同时薄唇突然落在了她的唇上,另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像是带着怒意和恶意,不管她的推拒和挣扎,狠狠地吻了她差不多半分钟。 然后才心满意足地退了出去,反手关好车门朝不远处的名浩走了过去。 陆清越脸色涨红,名浩的角度刚好对着她的位置,刚刚肯定是看到了。 其实看到了也没什么,她一早就说过她跟顾瑾言的关系,若是这样能让名浩放弃追求她也好,只是对顾瑾言的这种做法有些反感,只顾着霸道地宣誓主权,半点不考虑她的心情。 在沈观良面前是,在名浩面前也是。 仿佛她根本就不需要尊严。 嗡嗡的震动声从后面传过来,她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机被他扔到了后座上,她转头往外面看了看,不知道那两个男人在说着什么,顾瑾言还点了根烟。 她看了看屏幕一直持续亮着的手机,然后小心翼翼地从中间的位置爬了过去,抓起电话赶紧接了起来。 “陆清清,你搞什么?发完信息怎么就不接电话了?你身体到底哪里不舒服?你现在在哪儿呢我马上过来找你。” 陆清越回头看了那两个男人一眼,忙道:“我没什么事,就是脚腕崴不小心崴了一下,现在已经处理完正在回酒店的路上。” “那你把你的酒店地址和房间号发给我,我马上过去。” 陆清越咬了咬唇:“就是很轻的一点小伤,你不用过来……” “别废话,地址发过来。” 何晚晚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陆清越无奈地捏了捏眉心,将自己的地址发了过去,一抬头正好看见一辆出租车停在旁边,里面的乘客正在付钱准备下车。 她推开后座门下去,在那位乘客下车之后立刻上了后座,然后将手机上事先存好的酒店定位给司机看,然后用中国话说了句谢谢。 司机点了点头,说了句她听不明白的日语,然后便发动了车子。 陆清越微微紧绷着的神经才舒展开,透过车窗看着那两个逐渐变远的男人身影,疲惫地合上了眼睛。 顾瑾言薄唇叼着香烟,微微眯着眼眸,看着一脸淡然地站在自己面前对自己说话的男人。 “……顾总,清清不是你的私有物品,你也不是真的爱她,乘人之危将一个善良的女孩儿绑在身边当玩物,这种手段是不是太不入流了?” 年轻英俊的脸庞半点没有惧怕,话里的嘲讽毫无遮掩。 顾瑾言俊美的五官一点点浮起了森寒的冷意,已经不知道多久没人敢这般在他面前肆意挑衅了。 “离她远点,别让名人集团因为你遭殃。” 冷风中,名浩浅色的唇噙着点笑,脸上的笑容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肆意张狂,隔着半米的距离站在他的面前,风轻云淡的笑着:“我知道顾总的实力,但是那些身外之物对我来说可有可无,而且名家可以接班的人又不只我一个,等着认祖归宗的人有的是。” 顾瑾言微微眯起眼睛,眼神崩出锐利的光:“所以你这是不满你父亲在外面有私生子,想借我的手来毁掉你父亲的基业?” 他没承认也没否认:“我只是对经商没什么兴趣,我也是真心喜欢清清,真心想娶她。” “名公子,想在我面前玩花样,你还嫩了点。你无非是觉得我跟何怀晟关系好,而名家跟何家又是世交,所以你觉得我会碍着何家的面子不会对名人赶尽杀绝对吗?” 顾瑾言瞥他一眼,薄唇勾着点哂笑:“那我很遗憾地告诉你,我做事向来只看心情,从不看面子。” 说完便抬脚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顾总,你现在放了她,好聚好散,或许她将来想起你的好会觉得怀念,如果等她真的爱上你对你动了感情再被你弃如敝履地甩掉,那她一定会恨你的。” 名浩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像是融着初冬的冷风,刮过男人的耳际。 名浩的声音还在有条不紊地传过来:“既然你让她陪在身边,即便不爱,应该也是喜欢的。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儿,什么都给了你了,还为你怀过孩子,你为什么不让她有个好点的归宿呢?你又不能娶她,难道你想让她一辈子这么无名无分地跟着你,做你的情人么?那样你是不是有点太自私了……” 第158章 名浩的目的 顾瑾言的脚步倏然顿住。 他一直以为名浩是因为不知道陆清越之前的那些过往才一直紧追不舍,却没想到他居然全部都知道。 还有那些话,字字句句都像是轻描淡写,却又那么的挠心挠肺。 他喜欢陆清越,也的确从未想过要娶她,却也从未想过要让她离开自己。 但也从未想过要让她做自己一辈子的情人。 所以陆清越在他的生命里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位置和存在,连他自己一时间也有点模糊辨不清了。 顾瑾言转过身,淡淡的掀起眼皮,英俊淡漠的眼眸里慢慢漾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意味,薄唇勾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淡淡的道:“我不管你接近她是什么目的,我跟她的关系,你都没有资格置喙,她的未来,你也没有半点机会参与。” 名浩脸上依旧挂着从容的微笑:“顾总,来日方长,咱们拭目以待。” 顾瑾言打开驾驶座门的时候才发现车上的女人不见了,车窗都贴着防晒膜,从外面看不到里面。 他立刻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串号码,意料之内的被挂断了。 将手机狠狠摔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手指紧紧的握着方向盘,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的暴起,关节泛白像是要把方向盘捏碎。 这么冷的天,光着脚,还带着伤…… 即便是这样也要自己跑掉? 用一分钟让自己冷静下来,又从新捡回手机,拨出了何怀晟的电话。 那边倒是接的很快:“没想到见色忘友的顾总居然还能想起给我打电话……” “她住哪儿,地址给我发过来。” 何怀晟顿了顿:“谁?陆清越?你们不是亲亲热热的一起走的吗?怎么,人又跑了?” 顾瑾言没说话,等于是默认了。 何怀晟啧了一声:“不是你们俩之间到底是怎么个情况?那小丫头不像是脾气这么大的人啊。” “前两天打电话的时候被她听到霍溪让我去她家住,她可能是误会了。” 何怀晟有几秒钟没说话,然后长长的吸了口气:“所以你的意思是,好几天以前的误会,你到现在还没跟她解释清楚?你这是故意玩情侣间的摩擦小情趣呢?” 顾瑾言绷着一张脸:“没来得及说,她就跑了。” 对面传来一声嘲意十足的“呵呵”:“把人都给办了误会却没空解释,顾总的风格果然……” “你有完没完?” “求人办事还这么大脾气,拿我当你助理使唤呢真是。” 何怀晟叨叨着挂断了电话,不到一分钟就将地址发了过来。 顾瑾言扫了一眼,便发动引擎,倒车离开。 酒店房间里。 陆清越将自己跟顾瑾言的事拣能说的说了一遍,大概意思就是自己为了家人自愿跟着他的,不然她怕以何晚晚的脾气估计立刻就会去找顾瑾言算账。 说完之后她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咬着吸管咕咚咕咚的吞咽着冰镇饮料一声不吭的何晚晚,小心翼翼的道:“晚晚,你别生气,我也不是故意要瞒你的,我只是……” 何晚晚松开吸管:“我没生气,我知道肯定是顾瑾言不让你说的。我只是在后悔,如果我早点联系你,你就不用为了小哲和你爸跟着他了。清清,如果你现在想离开他,你欠多少钱我可以替你还给他。” 陆清越怎么可能把好朋友扯进来,就是怕她会为自己出头才那么说的。 :“晚晚,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他说过不用我还钱,而且他也对我挺好的。” 何晚晚像是听到了什么新闻一样,不可置信的道:“顾瑾言那种整天板着张冰块脸的破男人还会对人好?他跟我哥三句话不到都能掐起来,可见个性有多差劲。而且我看网上说哪方面有问题的男人大多数都心理扭曲……清清,他没对你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或者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吧?” 陆清越:“……没有,他就是喜欢让我给他念书听,说能帮助他睡眠,而且……他在那方面其实…… “我知道,他有那个病对你也做不了什么,关键你爸爸的事的确只有他出手才更有把握一些是吧?” 陆清越:“……” “嗯。” 何晚晚瞧着她的脚腕和膝盖又蹙眉:“那你受伤了告诉他了吗?顾瑾言也被邀请来参加年会了,你知道吗?” 她何止是知道,她这些伤就都是拜那个男人所赐。 “就是他送我去的医院,但是中间他突然有事,我就自己回来了。” 何晚晚一听就不乐意了:“什么事能比你的伤更重要?你等着我这就打电话替你骂他一顿。” 见她真要拿电话,陆清越忙去拦她,一动又不小心碰到了膝盖上的伤,顿时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眼泪都冒了出来。 “我不打就是了,你说你乱动什么?” 门在这时被敲响了,何晚晚道:“应该是我叫的午餐到了,你好好坐着。” 说完就起身去开门。 门一打开,然后便看见了高大英俊一脸寒气的男人。 四目相对,顾瑾言对何晚晚出现在这里似乎丝毫不感觉意外,只是淡淡的瞥了眼脸上似乎还带着余怒的女孩儿,淡淡的问道:“你们俩在吵架吗?” 然后视线越过她的头顶望向坐在床边的女孩儿,见对方正在拿纸巾擦眼睛,本就不悦的眉头倏地皱了起来:“你还把她给欺负哭了?” 何晚晚:“……” 何晚晚被气笑,因为从小像小尾巴一样跟个何怀晟混,她对顾瑾言是一点惧怕都没有的,说话自然也不客气:“呵,现在知道护着她了?你刚才把人丢在医院的时候干嘛去了?” 顾瑾言:“……” 她看着脸色逐渐冷下来的男人,脸上的怒意更甚:“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那个傻丫头还帮你说话说你有重要的事,我就不信你有什么破事能比清清的身体更重要?我看你们男人都是一个德行……” 顾瑾言神色淡淡,没等她说完,就提起她的领子将她拎了出去,男人虽然力气大,但动作很有技巧,并没有弄疼她,只是直接把她关在了门外,然后长腿径直走到了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眼眶还微微发红的女孩儿,轻嗤一声:“你跟何晚晚说,我把你丢在医院不管了?” 陆清越:“……” 第159章 劈腿劈的理直气壮 陆清越知道顾瑾言一定会找过来,也知道一定会撞上晚晚,所以才将自己和他的事提前说了出来。 但是没想到晚晚这个暴脾气会当面质问他。 她垂着眼睛低声道:“就算是我从医院自己走的,那我的伤也都是你的弄的……” 没等她说完,男人便突然俯身一下撩起她的睡袍衣摆,她吓一跳:“你要做什么?” 刚才回来身上又冷又疼,加上脖子上的那些痕迹,她便直接换了件厚实的高领睡袍,此刻里面只穿了贴身小衣小裤,难不成这男人在会场放过了她,现在又想要对她做那事了? 但顾瑾言掀开她的衣摆之后并没有别的动作,只是盯着她膝盖上嫣红透出血迹的纱布,曈眸重重缩起,薄唇抿成了一条冷冷的直线。 目光又在她红肿得快成馒头一样的脚腕上顿了好几秒,才开口:“陆清越,你是非把自己折腾成瘸子,才甘心吗?” “我不是……” “如果你不乱跑,这些伤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男人俯身在她跟前,眼神幽冷地看着她,唇畔的弧度都泛着冷意:“受了伤,光着脚也要跑,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待在一起?还是你真的看上那个名号了?” 陆清越想也不想地道:“我才没有,你不要把什么都往别人身上赖。” “那你为什么闹脾气?” 陆清越垂下视线,将脸蛋儿偏向一旁:“你心里清楚。” 顾瑾言当然清楚,但是他不喜欢她有什么事都不说就生闷气,然后电话不接见面话也不好好说,连个解释都不听的性子。 所以他理直气壮地回了句:“我又不会读心术,你不说我怎么会清楚?” 说完便冷着脸转身朝门口走去。 门打开的时候正贴在门板上听墙角的何晚晚一下跌了进来,直接撞到了顾瑾言的身上。 他冷着脸直接把人拎着站稳。 何晚晚气愤地道:“顾瑾言干嘛总拎我领子,我已经长大了好吗?从小就这个破毛病,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改改。” 但是男人根本没理她,直接迈步走了出去。 陆清越看着他的背影,咬住唇没有说话。 何晚晚理了理后领,然后看向坐在床边一脸委屈的女孩儿:“清清,你放心,我帮着你,不用怕他。” 陆清越勉强扯出一丝笑:“晚晚,谢谢你,我还以为……你会看不起我。” “胡说什么呢?” 何晚晚怪嗔的瞪她一眼,然后语重心长的道:“我不但不会看不起你,反而有点敬佩你。若是换成我,遇到那样大的变故,估计根本就撑不过来。而且顾瑾言那个人吧,外表看着很冷,其实心眼不坏,你听,他应该在打电话联系医生呢。” 房间门开着,在卧室里隐约能听见男人站在走廊里的说话声。 过了十多分钟,他重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 估计在进门之前已经交代清楚,女医生进来就直接给陆青越将膝盖上的伤口检查了一遍,重新上了药包扎好。 接着又给她的脚腕喷了药,推拿揉了差不多十分钟,才收起药箱离开了。 中间的时候何晚晚订的午餐就送来了,但是等医生走的时候已经差不多都凉透了。 陆清越刚说让晚晚找服务生拿去热一下,男人就俯身将她抱了起来:“去餐厅吃。” 何晚晚见状立刻道:“你们去吧,我就不当电灯泡了,我回去跟浩哥哥一起吃。清清,我晚点再来看你。” 陆清越下意识看了男人一眼,见他表情没什么变化,才笑着道:“晚晚,那你快去吧,我这点小伤没什么,你好好玩儿,不用惦记我。” 何晚晚点点头,然后看向顾瑾言:“清清我就交给你了,不许欺负她。” 顾瑾言看都没看她一眼就抱着怀里的女人直接迈步走出了房间。 陆清越窝在他的怀里,看着他英俊淡漠的脸色,心里有股说不出的难受。 他总是这样,让你难过伤心,又让你依恋不舍。 吃过午饭之后男人又将她抱回了房间,也没说什么,将她放到床上,然后自己就座到沙发上用手机软件处理着什么文件。 除了中间扶她去了一趟洗手间,两人之间基本没什么交流。 一直到了傍晚,他再次走过来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陆清越没回答他的话,而是抬手攥住了他的衣袖,抬起一张小脸默默地看着他:“那天晚上电话里的那个女人,是谁?” 这个问题在心里憋了好几天,原本以为他会主动解释,但等了一下午他也连提都没提一句,她实在忍不住只好自己问了。 顾瑾言眼神淡淡的看着她,薄唇勾出一点哂笑:“你男人被别的女人邀请去家里睡觉,过了好几天你才想起来问?” 陆清越心里压着的那股火气腾地就冒出来了:“顾瑾言你别欺人太甚!是不是就因为你有钱有势,所以就连劈腿也能劈得理直气壮?” 男人单手插在裤袋,目光在她的脸上搁了几秒,才淡淡的道:“我没有劈腿,所以理直气壮。” 然后就转过了身:“想吃什么,我叫人送过来。” 陆清越不可置信的看着那道淡漠至极的男人背影,这就完了? 就一句轻描淡写的“没有劈腿”就把她打发了? “我没胃口,你自己吃吧。” 男人的视线一直停在手机屏幕上,似是漫不经心地道:“现在不吃,到了飞机上可就没什么好吃的了。” 陆清越猛地抬起眼睛朝他看去:“什么飞机?” 他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我刚刚订了回凉城的票,两个小时之后起飞。” 语气不是商量,像是通知,又像是命令。 “我是来参加公司年会的,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领导会怎么看我?你忙的话就自己先回去吧。” 她觉得顾瑾言这样的大忙人就算受邀前来也就是露面意思一下,着急回去也在情理当中。 但他不该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私自替她做了决定,毕竟她是名人的员工,就算要走,也得跟楚店长说一声再走。 而且她现在心里还有气,不想跟他一起走。 男人的视线终于朝她看过来,嗓音淡淡地道:“把这份工作辞掉,你想上班回头我在集团给你安排个位置。” 她几乎是没有一丝犹豫的就拒绝了,很大声的说了两个字:“不行。” 第160章 他想个护食的野兽一样可怕 顾瑾言料到她会拒绝,但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那双好看的眉毛都皱起来了。 他起身,走到床边俯下身,双手撑在她两侧的床面,脸色透着点阴沉:“不行?一份合同工而已,又不是什么金饭碗银饭碗,至于你这么舍不得?” 她抬起脸看着她:“跟是什么饭碗无关,是因为这份工作跟我的专业对口。顾氏集团又不经营服装业,我去了又能干什么呢?给你当秘书吗?” “你想专业对口,那我就给你开家服装公司。” 陆清越一下就愣住了,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男人抬起一只手,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低沉的嗓音带着淡漠的嘲讽:“把这份工作辞了,免得名浩借由职务之便接近你,哪天再把绿帽子戴到我的头上。” 陆清越闻言整个人都僵住了:“顾瑾言,我早就说了我对名浩没有那个心思。” “你没有那个心思不代表别人也没有,男人若是想得到一个女人,手段不是你能够想象的。” 今天通过交谈,他已经基本可以判定名浩接近她一定是存着什么目的的,只不过具体是什么还得需要查一查。 “我不会辞职的。” 她目光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顾瑾言,你跟别的女人暧昧不清连一句明白的解释都没有,我跟名浩职之间清清白白你却抓着不放,就算我这个情人在你心里没什么分量,你这样是不是也有点太专横霸道了?” 顾瑾言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听见“情人”这个字眼觉得异常的刺耳。 她在他心里若是没什么分量,他用得着扔下集团里一大堆工作专程跑来这里? 离他太近,被他身上的味道笼罩着,陆清越莫名觉得鼻子有点发酸。 她双手撑着床面往后挪了挪,垂下眼睛继续道:“我有做人的原则,你放心,我保证过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名人的总部离凉城很远,我跟名浩也没什么接触的机会,而且他是晚晚喜欢的人,所以我是绝对不会跟他有任何牵扯的。我珍惜这份工作,只是想多点经验多赚点钱,我问过小哲的主治医生了,他说小哲虽然手术成功,但还是有一些排斥反应,所以还要住很长一段时间的医院,花很多钱……” 男人嗓音沉沉地打断她的话:“我早就说过,钱的问题你不用操心。” 陆清越抿唇:“我也说了,我有我的原则,现在我是你的女人可以用你的钱,但如果有一天名不正言顺了,我再问你要钱,就会被人骂成纠缠不休的小三。我现在不努力工作,难道将来还要像现在一样再找个金主给人当情人去换钱吗?” 下巴猝不及防地被抬了起来,男人低头看着她,眼眸幽深,漆黑的眸底浮动着一股不知道是什么的情绪,又冰又冷,他语调极淡地问:“还有吗?” 男人的眼神让她心生畏惧,本能往后退去,结果撑在床面上的手一滑,整个人就往后倒了下去。 男人高大的身躯随即覆盖上来,但是他很谨慎地避开了她受伤的腿和脚腕,英俊的脸庞带着几分薄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让你换个工作,你就跟我说要找下一家?” 陆清越抬手去推他:“我那就是打个比方……唔!”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狠狠地吻住了。 他碾压着她的唇瓣,暗哑的嗓音低低地笑着:“以后不要随便打这样的比方,我不喜欢。” 手指慢条斯理抚摸着她的眉眼,额前的碎发,沉迷的眼神英俊性感得令人心惊:“记住,你只能是我的。” 脑海像是里有道声音叫嚣着,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眼前的这个女孩儿,这辈子,永远,都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陆清越见过他生气,见过他发怒,却从未见过他此刻的样子,冷静中透着某种疯狂,看上去让人惧怕又心悸。 仿佛一只护食的野兽一般,浑身都散发着骇人的危险。 她用手去推他:“顾瑾言,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说那种话了……我腿上还有伤,你别这样……” 但是男人的吻并没有停下,她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破碎得不成样子。 不知道吻了多久,男人才放开了她,摸了摸她被亲吻的滚烫嫣红的脸蛋,眯着暗沉如墨的眼神笑着道:“放心,我不会碰到你的伤的。” 然后她就被抱起来从床边走到了餐桌边,将她放了上去。 陆清越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不会碰到他的伤是什么意思。 将她的两条腿都用胳膊架起来悬空着,自然是不会碰到。 “顾瑾言,你不是已经订了机票了吗?再闹下去会误了航班的。” 他每次闹起来至少一个多小时,有时候隔得稍微久了点会超过两个小时,甚至会更久。 “航班哪有你重要,误了就不走了。” 陆清越觉得他今天的状态有点吓人,那模样像是会把她活生生的吞掉。 她软下语气商量:“顾瑾言,我今天有点累,咱们明天好不好……” “你只要乖乖躺着就好,用不着你出力,嗯?” 陆清越:“……” 说得好像半点不会耗费她的体力一样。 心里虽然还有些抗拒,但身体却在男人无比熟稔的动作下很快变得发软,她看着男人深邃而沉迷的眼神,有些恍惚的失神。 有谁能够想到,这个外表看上去那般冷漠浑身都散发着禁欲气息的男人,在这件事上会这么的炙热疯狂,完全让人无法抗拒招架不了。 或许是顾忌着她的伤,这天晚上他并没有像往常那般,动作温柔了许多,只是过程极其漫长,同时男人暗哑的嗓音贴在她的耳畔一遍遍地响起,语调温柔得像是蛊惑又像是诱哄:“清清,把工作辞了。” “别惹我不高兴,嗯?” “否则你的同事可就都要因你而失业了。” 陆清越意识有些混沌地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袖,断断续续的嗓音带着点恼怒:“逼我辞职……威胁我算什么本事……你那么有能耐,就让那个名浩不敢来烦我啊……” “好。” 第161章 这男人又作什么妖? 陆清越不知道他的那个“好”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最后被他抱回床上的时候自己已经累得昏昏沉沉,闭上眼睛时迷迷糊糊地想,那个女人的事情自己还没问清楚,竟然就这么被他吃得渣渣都不剩了。 但是实在困倦得太厉害,实在撑不起精神来质问他,心想还是等明天早晨再说吧。 陆清越很快便睡了过去。 柔和的光线下,顾瑾言倚在床头,英俊的眉宇间笼罩着淡淡的疲倦和一层说不清的阴郁情绪。 目光微垂地看着枕在白色枕头上的女孩儿脸蛋,白皙的皮肤还带着点未退的潮红,乌黑的发丝落在枕边,睡颜如婴儿般干净。 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拂过女孩儿黑色锦缎般的发丝,眼角还残留着尚未干涸的泪痕,长而卷曲的睫毛如鸦羽般安静地扑在眼睑,看上去有点楚楚可怜。 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女孩儿柔软的头发,男人漆黑的眼底浮动着一抹晦暗的光,薄唇叼着一根香烟,却久久没有点燃。 “我有我的原则,现在我是你的女人可以用你的钱,但如果有一天名不正言顺了,我再问你要钱,就会被人骂成纠缠不休的小三。” “我现在不努力工作,难道将来还要像现在一样再找个金主给人当情人去换钱吗?” “逼我辞职,威胁我算什么本事,你那么能耐就让名浩不敢来烦我啊!” 女孩儿恼怒又倔强的控诉声不断地回响在耳侧,像一把小锤子一下一下的锤在他的心上。 他看着女孩儿的睡颜,漂亮的薄唇不自觉地勾起一点弧度,像是自嘲,又像是嘲弄,原来她一直都在为离开他以后做打算,所以才不愿意回到学校去读书,坚持要工作? 她看着柔弱天真,内心却无比清醒又坚强,虽然偶尔也会跟他撒娇吃醋闹一下小脾气,但似乎时刻都在谨记与他之间的关系,并且还时不时地说出来提醒他一下。 而他这个向来清醒自持的人,却越来越看不清两人之间的关系了。 不过他对自己看上的东西向来固执,只要他不想放手,她就永远都得在他的手掌心里待着。 低头在那张微微红肿的小嘴儿上亲了一口,再一口,继而吻了下去。 陆清越迷迷糊糊中觉得呼吸受阻,不悦地蹙着眉心嘤咛一声,便翻过身往另一边爬了爬,留给他一个背影。 顾瑾言盯着那个瘦削的小肩膀看了一会儿,然后拿起搁在床头柜上的火机,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打开换气窗,终于将那支叼了许久的烟点燃。 清白的烟雾的暗夜里模糊了俊美的容颜,他拿起电话拨出遗传号码。 “替我约个时间,明天我要见见那位名董事长。” …… 陆清越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上午十点。 房间里已经没了男人的影子,若不是身上的酸痛感提醒着她,甚至感觉昨晚的一切就像一场梦。 身侧的床面已经没有任何温度,那男人工作忙,估计是赶早班飞机回凉城了。 昨天在会场待了没多久就跑进那间办公室纠缠她,后来又追到了这里,仿佛他来这一趟并不是作为嘉宾来参加年会,而是专门来睡她的。 然后还睡完就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难道还在为她不肯辞掉工作的事生气? 生气就生气吧。 别的退让她都可以做,唯独工作上的事不行,以她的资历,离开了名人,不会再有任何一家公司会要她这种要学历没学历要经验没经验的人,估计做免费的实习生人家都不会用她。 她现在迫切需要的就是积累经验和赚钱。 想到这里,她起床洗漱了一下,然后在房间里走了两圈试了一下脚腕的伤,觉得好像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便打算换身衣服去会场,不管怎样也要跟楚店长当面说一下。 但是刚套上一件高领衫就听见房门被敲响了。 她有点疑惑,不知道这个时间谁回来,走过去打开门一看,有点惊讶的道:“晚晚,你怎么跑过来了?” 这个时间会场那边应该是最热闹的时候,而且她不是应该跟名浩在一起培养感情吗? 何晚晚撇了撇嘴:“顾瑾言特意给我打电话让我来给你送饭,没看出来他对你还真挺好的。” 陆清越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拎着的纸袋,上面写着传统中餐馆的字样。 昨天在餐厅吃饭的时候她就对那些岛国菜没什么胃口,没想到他倒是记得了。 只是,他这么快就下飞机了? 把晚晚让进屋里,她接过纸袋看了一眼,保温饭盒里装的果然都是她喜欢吃的,清粥小菜小笼包。 “晚晚,你要不要一起吃点?” 何晚晚摇头:“我早晨跟名浩一起吃的,你自己吃吧。” 顿了一下,她又道:“好好的餐桌你不用,为什么要窝在那个小茶几上吃?” 陆清越笑了笑,随口找了个理由:“因为这边有阳光。” 其实是她往餐桌边一站便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昨天晚上在那上面发生的事,若是把食物放在上面,她哪里还吃得下去? 何晚晚点点头:“有道理,今天外面的阳光的确不错,清清,你的脚脖子怎么样了?若是不疼了,咱们一会儿出去逛逛?” 陆清越边喝粥边道:“我打算一会儿去趟会场,昨天急匆匆的就走了,我想当面跟楚店长说一声。” 就算楚嵩嘴上没说什么,但人家毕竟是领导,总不能一个信息就把人打发了。 何晚晚摆摆手:“那你不用去了,你家顾瑾言好像在跟名老爷子谈什么合作,名浩,楚嵩,还有其他一些大小领导都被叫走了,会场根本没几个认识人,可没意思了。” 陆清越愣了愣,顾瑾言没走? 还跑去跟名老爷子谈合作了? 这男人又想作什么妖? 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放下汤匙,问:“晚晚,你知道他们在谈什么合作吗?” 何晚晚摇摇头:“不知道,谁关心他们男人间那些生意上的破事儿。” 原本她还打算跟名浩共进午餐的,结果人被喊去开会,好几个小时也不见出来,平白浪费了这难得的好机会。 陆清越看到何晚晚心不在焉的表情就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她犹豫了一下,才问:“晚晚,你真的很喜欢名副总吗?你了解他吗?” 第162章 情敌找上门 提起名浩,一向性格豁达的何大小姐难得露出点少女的腼腆和羞涩:“还行吧,我跟他认识很多年了,就是觉得挺喜欢跟他在一起的。” 陆清越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决定把话跟何晚晚说明白:“晚晚,有件事我觉得应该事先跟你说一下,免得以后你从别人那里听到什么再误会。” 何晚晚目光看过来:“什么事?” 陆清越舔了舔唇,又轻咳了一声:“就是挺久以前在学院的时候,名副总不是咱们的学长么,我跟陆青菡的同学与他吃过一次饭,那时候他表露过想跟我交朋友的意思,但是我那个时候只想好好学习,便拒绝了。” 何晚晚听完好半晌才问了句:“然后呢?” 陆清越眨了眨眼:“就没有然后了。接着我家就出事了,我就没再去过学校。晚晚,我跟你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不希望将来你听到什么传言影响咱们之间的友情。” 何晚晚听完就笑了:“就这?你搞得这么一本正经的,我还以为你看上名浩了呢,吓得我好像大姨妈都提前来了。” 陆清越:“……” 何晚晚说完就跑进了洗手间,这时房门被再次敲响了。 她以为是顾瑾言回来了,便起身去开了门。 结果却看到门外站着一个十分美丽的年轻女孩儿。 “请问你找谁?” “谨言哥哥是住在这里吗?” 陆清越很轻的眯了下眼睛,这个称呼,这个声音,都有点熟悉,跟那天晚上在顾瑾言的电话里听到的一模一样。 “请问你是?” 女孩儿笑着回答:“我是他女朋友,请问谨言哥哥的房间里吗?” 陆清越:“……” “这位小姐,你好像弄错了,这里是我的房间,没有你的什么谨言哥哥。” 说完便想关门,却被女孩儿伸出一只脚挡住:“有时间么,我想跟你谈谈。” “没有。” 陆清越比对方的身材高挑,看人时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而且我跟你又不认识,没什么好谈的。” 女孩儿歪了歪脑袋:“你是陆小姐吧,如果我想跟你谈谈顾瑾言呢?” 陆清越抿了抿唇,点点头:“你等我一下,我去穿件衣服,咱们去顶楼的咖啡厅谈。” 顾瑾言昨晚还跟她理直气壮地说没有劈腿,结果转头人就找上门来了。 陆清越穿了件外套,便跟女孩儿一起来到了顶楼的咖啡厅。 坐下之后,两人各点了一杯咖啡,服务生刚转身离开,陆清越就绷着脸色道:“说吧,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女孩儿脸上始终带着微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霍溪,是喜欢谨言哥哥的人,我也知道你的身份,陆小姐。” 陆清越攥了下手指,没想到对方居然是有备而来。 她脸上没什么情绪地问:“所以呢?” 女孩儿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顺着桌面推到陆清越的面前:“这是五百万,只要你答应离开他,这张支票就是你的。” 陆清越耐着性子听她说完,心里就是一阵冷笑,她曾经设想过这样的情景有一天可能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没想到丢给她支票的居然是一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儿。 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挑唇淡笑:“霍小姐,你觉得顾瑾言就值这区区五百万吗?” 霍溪一直保持着微笑的面容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她看了陆青越好一会儿:“我听说陆小姐是个很清高的人,看来跟传言有些不一样啊。“ 陆清越淡淡笑了一声:“所以啊,你这区区五百万怎么可能打动我呢。” 短暂的对峙过后,陆清越低头看了眼腕表:“如果霍小姐没有别的事,我朋友还在等着我一起去逛街。” 陆清越说罢就站起了身,霍溪同时也站了起来,挡在她的面前:“一千万,能打动你吗?” 陆清越抿了抿唇,眉眼间有些烦躁,继而冷笑一声:“有钱很了不起吗?如果你真是他女朋友,那现在就打电话叫他过来,只要他点头,我一分钱不要立马离他远远的,给你腾位置。” 然后便听霍溪道:“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他过来,你也别走,咱们今天就把话一次说清楚。” 陆清越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有底气,把手包扔到桌子上,脸色有点冷的坐了回去:“你打,只要他说来,我就在这里等着。” 然后便见霍溪拿出电话摁出了一个号码,然后打开了免提。 长长的两次嘟声过后,那边便接了起来,熟悉的男人嗓音从通过电波传过来:“小溪,你到了?” 陆清越攥着的手指紧了紧,叫得这般亲昵,语气这样温和,果然关系不一般。 “谨言哥哥,我就在陆小姐下榻的酒店的顶楼咖啡厅,你现在能过来一下吗?” “好,马上。” 陆清越差点气笑,马上? 不是在开会吗,这么迫不及待? 最可气的是,他听到对方说在她住的酒店,居然一点惊讶的语气都没有,难道是故意把人约到这里来恶心她的? 陆清越端起咖啡咕咚喝了一大口。 心里烦得简直想打人。 这时搁在手包里的电话嗡嗡的响了,她拿出来看了眼屏幕,然后起身走到一边接了起来。 何晚晚的声音立刻传过来:“你跑哪儿去了?怎么我从洗手间一出来你就不见了?” 她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女孩儿:“晚晚,楚店忽然有点工作上的急事要我处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要不你还是去会场吧。” 这种丢人现眼的事还是不要让晚晚知道了,不然那个暴脾气很可能不管不顾地当场发飙。 “好吧,那我先去找名浩了,你自己记得吃午饭,楚嵩怎么那么缺德,这种时候还压榨你工作。” 挂断电话,她重新回到位置上,蹙眉淡淡道:“唐小姐,麻烦你崔顾瑾言快点,我也是很忙的。” 霍溪笑了笑:“你刚刚不是也听到了么,他说了马上就过来。” 等人的时候时间便会变得漫长,尤其还是跟情敌一起等同一个男人。 “陆小姐,我能冒昧地问一下,你今年几岁吗?” 陆清越滑动手机屏幕的手指顿了下,觉得这人简直莫名其妙:“我觉得你我之间并不是可以讨论这种话题的关系。”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聊聊天嘛,毕竟能留在谨言哥哥身边的人,我都有点好奇。” 陆清越淡淡的抬起眼睛,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那霍小姐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好奇害死猫。” 然后便见对方噗嗤笑了一声:“陆小姐,你这个人还真挺可爱的。” 陆清越:“……” 有病吧?“可爱”是情敌之间可以互相夸赞的词语吗?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男人身影终于出现在门口,朝他们快步走了过来。 第163章 把误会搞的更大了 陆清越视线紧紧地盯着那一步步走近的男人,想看看他看到自己跟霍溪坐在一起时会是个什么样的神情,错愕,僵硬,还是慌乱? 毕竟越是身份尊贵的人越是怕这样私生活混乱的丑闻。 结果却见这男人英俊的脸上除了点一闪而逝的意外,居然还露出了一点笑意,似是无奈地看了霍溪一眼:“既然已经见面了,看来不用我介绍了。” 陆清越:“……” 见到情人跟女朋友坐在一起,他居然还能做到这般淡定从容,她是不是该说一声佩服? 霍溪笑着眨了眨眼,嗓音软软的道:“谨言哥哥,我马不停蹄地赶过来,连早餐还没吃呢,都快饿死了。” 陆清越:“……” 呵,大庭广众的就撒娇,也不嫌肉麻? 然后便听见男人温淡的语气里透着一丝宠溺:“那咱们现在就去吃,我知道一家味道不错的法国餐厅。” 霍溪立马摇头,指着咖啡厅对面的一家牛扒店道:“我看旁边那家西餐就挺不错的,饿得不想动了,我就想在这里吃。” 陆清越冷眼看着当着她的面眉目传情的两人,只觉得胸口像有座濒临爆发的火山,隐隐有股压不住的迹象。 这时男人的目光突然朝她看过来,平静温和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别的情绪,极其自然地问:“清清呢,吃西餐可以吗?” 陆清越深吸口气,竭力将心口那股怒火压下去,淡淡的道:“我随便。” 胃口已经被倒足了,就算现在给她摆桌满汉全席她也吃不下去,只想看看这个虚伪的男人最后想怎么收场。 三个人离开咖啡厅,直接进了对面的西餐厅,顾瑾言要了个豪华包间。 也是,这种事也只能在没人的封闭空间里说。 陆清越先去洗手间冷静了一下,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冲动,大不了和平分手,像顾瑾言这样的男人一定会给分手费的,到时候她也不要钱,只要他按照承诺将爸爸从监狱里救出来就行。 但是当她从洗手间回来,站在门外看着里面紧挨在一起的两个身影,双手还是忍不住紧紧扣进了掌心。 男人高大挺拔的侧影刚好对着门口的位置,黑色衬衫黑色西裤,线条完美的侧脸落在陆清越的眼里,他微微垂颈,脑袋靠近霍溪的方向,唇角噙着点温和的笑,长指点着菜单。 旁边,女孩身影婀娜,肩上披着颜色很漂亮的卷发,身穿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高档裙装,某大牌限量版的小短靴,从头到脚都展示着高贵和不凡的气质。 接着便见霍溪指了指放在桌子中央的柠檬水,男人便起身将水杯拿过来递到她的手里。 霍溪接过喝了一口,然后皱了皱眉,咕哝着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男人便再次起身夹了两块冰糖放进了水杯里。 两人的互动默契自然,像是深爱多年的情侣,霍溪的身上没有半点局促和拘束,一笑一嗔甚至带着点颐指气使的味道。 难道这就是“门当户对”的底气吗? 看起来的确是挺登对的呢。 陆清越的脸上慢慢漾起一点自嘲的冷笑,转过身。 她想起男人眉眼冷峻地逼她辞职,表情冷漠严厉地告诉她不许跟别的男人接近,要绝对保持身心干净。 可是他呢,却可以当着她的面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 昨晚他还跟她说,因为没有劈腿,所以理直气壮。 虽然她心里对他过于敷衍的解释有些不满,但内心深处,还是选择了相信他的。 结果霍溪一出现,他是连欺骗都懒得欺骗了吗? 说到底,是她太傻,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一个情人而已,人家根本不需要给你什么解释,需要你的时候就说句好话敷衍一下哄哄你,不需要的时候就可以像丢件衣服一样随时丢掉。 甚至都不需要给你任何理由,至于尊严脸面什么的,更加不会在人家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跟霍溪之间,很明显胜负已分,那还进去自取其辱干什么呢? 还不如识相地自动退出,还能给自己留几分颜面。 屋里正在研究菜单的两个人没有发现门口那道黯然离开的身影。 霍溪听到男人叮嘱服务生其中一份水果沙拉不要太凉,撇撇嘴:“谨言哥哥你好偏心啊,担心陆小姐怕凉,怎么就不担心我怕凉呢?” 男人淡淡看了她一眼:“你的身体被姨妈养得这么壮,怕什么凉。” “你说谁壮呢?我这么苗条你居然说我壮,我要跟未来嫂子告状。” 霍溪气呼呼的说完,不由得回头看了看门口:“诶,陆小姐怎么还没回来?” 这时顾瑾言口袋里的电话短促地震动两下,拿出来看完信息,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霍溪,你是不是跟她胡说什么了?” 霍溪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自己看。”顾瑾言将手机往她面前一放。 屏幕上躺着两条微信: lqy顾总,我就不打扰你跟霍小姐先回房间了,祝你们幸福。 lqy我会自动退出,也不要分手费,只是我爸爸的案子,还是要拜托顾总。】 霍溪看完信息,有些心虚地看向脸色不好的男人,将自己冒充他女朋友试探陆清越的事说了一遍:“……对不起啊表哥,我就是一时觉得好玩儿,而且作为你的亲人,我也想看看陆小姐到底是真喜欢你还是喜欢你的钱……” 顾瑾言抿唇看着她:“那试探的结果呢?” “结果就是我甩了一千万的支票,人家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对你应该是真爱了。” 顾瑾言闻言微微挑了下眉,眼底漾起点与有荣焉的笑:“是姨妈让你这么做的吧?” 不然一个小丫头哪来那么大的支票。 霍溪眨巴眨巴眼,笑嘻嘻地道:“我妈这不也是关心你么,怕你这个没有恋爱经验的大龄青年被拜金女给骗了。” 顾瑾言有点无奈,前几天出差刚好去了姨妈家的那个城市,霍溪便特意跑到酒会上去找他,当时他正好在跟陆清越通电话,被这眼尖的丫头看见了,然后又嘴快地跟姨妈说了。 结果当天晚上母女二人便软磨硬泡地问他,他便将自己跟陆清越的事说了,当然只说在交往,没说别的。 然后今天大清早就接到霍溪的电话,说是要去凉城玩儿几天,他明白这丫头就是好奇想见见陆清越,于是便让她直接来了这里,顺便解了陆清越心里的误会。 结果这丫头太调皮,直接把误会给他搞得更大了。 第164章 看来是懂了真心了 陆清越原本是打算回房间的,但是不知是忘了按键还是怎么,一抬头已经到了一楼。 索性直接走出了酒店。 身上没穿厚外套,虽然是晴天,但初冬的风依旧很冷。 她抱着双臂刚走下台阶,便接到了何晚晚的电话:“清清,你那边的事忙完了么,名浩一直在忙着应酬别人,根本没空理我,我好无聊啊。” 陆清越心里一片冰冷麻木,但声音却异常平静:“正好我也无聊,晚晚,咱们去喝酒好不好?” 对方一听立刻赞同:“好啊,但是这个时间酒吧都还没开始营业呢,我记得你住的那个酒店斜对面的胡同里有一个中餐馆,看上去挺干净的,你先过去,我马上就到。” 陆清越抬头往对面看了看,隐约能看见一个挂着汉字牌匾的一角:“好。” - 两个小时之后,何晚晚抱着哭得肩背颤抖的女孩儿,自己心里也没有多好受。 陆清越放下空掉的酒杯,靠在好友的肩上,迷离的眼睛里忘记掩饰痛楚,醉得已经口齿不清:“……你知道么,那个女孩儿居然当面要给我一千万,那个男人可真值钱啊,可是我的感情呢?就一文不值吗?” 何晚晚醉得轻一些,但也没好到哪儿去,语气悲壮地安慰她:“清清,别难过,一千万算什么?只要是咱们喜欢的,就要坚持到底,就像我明知道浩哥哥不喜欢我,我不也没放弃吗?” “晚晚,我跟你不一样,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拿什么去跟人家比呢?是我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还自以为是的去跟他要解释,掩耳盗铃地给自己催眠相信他,结果呢,人家只不过是随口敷衍骗我这个傻子,转头就将正牌女友叫过来了。可是我呢,却傻傻地喜欢他,爱上了他,掏心掏肺地想对他好,怕他被家里逼着去联姻。现在好了,终于不用每天都提心吊胆怕分开了……” 何晚晚拿着纸巾替她抹了把眼泪,又替自己抹了一把:“我又何尝不是呢,生怕哪天名家就会传出浩哥哥跟别人联姻订婚的消息,我央求我爸妈去名家提亲,他们还骂我没出息,说丢不起那个人。你说我就喜欢个男人怎么就丢人了?” 两人都喝得很醉,语无伦次的自说自话一样。 陆清越闭了闭空洞的眼,缓缓靠在宽大的椅背上:“我就是不明白,他既然已经有了女朋友,人长得漂亮家世也好,他为什么还要困着我,这样的折磨我呢?” 说了半晌何晚晚终于抓住了一丝重点:“清清,你知道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吗?告诉我,我替你收拾那对狗男女。” 陆清越抬起双手,捂住脸上的泪,冷笑着摇头:“从一开始我就是个过客,我早就知道,现在再去插一脚不就是自取其辱吗?晚晚,我最伤心的不是他找了女朋友,以他的身份早晚都是要跟豪门千金联姻的我能理解,可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跟我说,我立马头也不回地离开绝不纠缠,但是他却骗我,让我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狼狈地被人甩支票……现在我算什么?小三吗?” 酒劲儿越发涌上来,陆清越哭累了,头晕脑涨地靠在椅子里,根本不知道有人找她找得已经快急疯了。 黑色的丰田行驶在车流涌动的街道上,顾瑾言面无表情的看着前面拥堵不堪的路面,眼神和五官都透着沉沉的戾气,无比懊悔自己不该相信那条信息以为她真的回了房间。 现在找了好几个小时,却半点消息也没有,电话不接,还给他关机了。 这里不是他的地盘,想要调查交通监控手续麻烦得很,也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偏偏何晚晚那个丫头的电话也打不通。 坐在副驾驶上的霍溪知道自己惹了祸,吓得大气不敢出,但看着男人焦灼的神情又忍不住战战兢兢地劝道:“谨言哥,你别太担心了,陆小姐应该是跟何晚晚在一起不会有事的,她可能就是一时生气故意躲着你呢。” 顾瑾言虽然对这个表妹的自作主张极其生气,但还是压着脾气没有发火,长指摁着眉心:“你不了解她。” 那丫头看着柔弱,骨子里却犟得很。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语言又不通,眼瞅着天都要黑了,他怎么能不担心? 就在他急得要报警的时候,何怀晟打来了电话,说一个中餐馆的老板给他打了电话,两个人都醉在了餐馆里。 听对方说完地址顾瑾言便挂断了电话,对霍溪丢下一句:“你把车开回去。” 便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霍溪看着那身高腿长的男人快步越过车流奔向不远处的地铁站,呆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嫌堵车走得太慢。 急成这样,看来是动了真心了。 二十分钟后,顾瑾言出现在中餐馆的包厢里,椅子上歪歪斜斜地蜷缩着他找了一下午的人,脸蛋儿通红的睡着,眼皮肿起,眼角挂着干涸的泪痕。 居高临下地看了她几秒,神情冰冷地弯腰将人抱了起来,大步往外走去。 走廊里老板跟着他询问:“先生,那另一个女孩儿怎么办?” 他脸色很不好地丢下一句:“马上会有人来接。” 距离不远,顾瑾言直接将人抱回了酒店。 陆清越见了风酒意彻底发散出来,加上脚步颠簸电梯上下,进了房间便捂着嘴呜呜的恶心想吐。 男人神情可怕至极,直接将人带进了洗手间。 陆清越趴在马桶上吐得昏天黑地,胃里好难受,心里更难受,身体痛苦着,脑海里却还在晃动着霍溪一脸嘲弄地朝她要支票的样子。 所以一醉解千愁什么的,都是扯淡。 感觉到背上有只手在温柔地轻轻拍着,她下意识以为是何晚晚,于是也没掩藏情绪,难受着又痛哭流涕地掉了不少眼泪。 一直折腾到天色彻底黑下来,迷迷蒙蒙中被人喂了醒酒汤,才终于好受了一点。 等恢复意识睁开眼睛的时候,一眼瞧见的便是拿着热毛巾正俯身给她擦身体的男人。 他脸色看起来极差,但手上的动作很轻,小心地绕开了她膝盖受伤的位置。 擦完了,他将毛巾扔进水盆,溅出水花,可见他心情不怎么好。 然后在反手给她盖被子的时候对上了她的眼睛,拎着被角的手指停了停,却不说话,然后一言不发地给她盖好。 陆清越眼神有点呆呆的看着男人放大的俊脸,紧绷的下颚上有一点浅浅的淸茬,微微滚动的喉结迷人又性感。 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是在做梦吗? 她抬起细白的手指摸了上去…… 第165章 顾瑾言你会娶我吗? 男人给正在掖被角的手指一停,陆清越清晰地感觉到那个性感的喉结在她的指腹下咕噜又滑动了一下。 “……”原来不是梦。 那这个动作就有点尴尬了。 因为平时她都是在床上动情的时候才会主动去摸他的喉结…… 顾瑾言皱眉看着那表情有点呆,眼神也有点呆的女孩儿,喉结再次动了动:“做什么?” 许是他的语气有点凶,那只柔软的小手缓缓缩了回去,接着长长的眼睫也垂下了,低声问他:“是你带我回来的吗?” 她清醒了,自然想起晚晚跟她一样醉得一塌糊涂,不可能送她回来,那一直照顾她的人也不可能是晚晚。 顾瑾言抿着薄唇,在床边坐下,盯着她看了几秒,才语气不怎么好的开腔:“不然呢,难不成你自己梦游回来的?” 陆清越咬着唇瓣,慢慢抬起眼睫:“那也是你一直在照顾我吗?” 这次没人回答她,男人板着那张英俊的脸,将视线移开,像是很生气,懒得看她了。 陆清越鼻子又开始发酸,借着那点残留的酒意,终于将心里的不满控诉出来,只不过鼻音太重,听起来没什么气势,只能听出委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不懂你,你既然已经有了别人,为何不干脆放了我?若即若离,打一张巴掌,再给一颗甜枣,让我心里一边怨着你,一边又舍不得,这样折磨我看着我痛苦你觉得很好玩儿么……” 男人的清隽的眉头随着她的话一点点拧了起来,修长的手指替她擦掉眼角闪出的泪花:“你不是不懂我,你是不相信我。” 别人说什么都信,甚至都不屑与他求证一下,就直截了当说退出。 若不是看她醉成这幅德行又哭肿了眼睛,他都有点怀疑她是不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他。 陆清越眼神痴痴地望着男人那双漆黑修长的眼睛,薄薄的双眼皮看起来凛冽又迷人,但那深邃的眼底却像黑夜里的深潭一样,从来都让人看不清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将别的女人叫到她的眼前,让她难堪让她难过,他却能谈笑自如地面对,然后转头又跑过来照顾她,还怪她不相信他。 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把她当傻子吗?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了,还要让她怎么相信他? 对霍溪的出现视而不见装瞎子吗? 越想越委屈,眼里又开始没出息地冒出雾气,她闭上眼睛:“霍小姐都已经找上门了,你让我怎么相信……” “霍溪是我亲表妹。” 陆清越蓦地睁开眼:“……什么?” 眼神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那她为什么……” 顾瑾言瞧着她傻乎乎的模样,那双清澈乌黑的大眼睛,红红的带着雾气,又带着惊讶和喜悦,一眨不眨的望着他,似是隐藏着浓浓的爱意。 他脸色不禁柔和下来,难得耐心的语气:“霍溪性格活泼,爱开玩笑,她没有恶意,就是小孩子心性想试试你到底是爱我这个人,还是只爱我的钱。” 说完便要起身去将搁在地板上的水盆端走,一只小手却紧紧的拽住他的衣袖,他不明所以地停住动作,不明所以地看着那只小手顺着袖子一点点移动,然后慢慢将小小的手掌贴在他心脏的位置,问他:“那你呢?你的心里是爱我这个人吗?” 还是只爱她的身体? 顾瑾言神情微滞片刻,锐利如他立刻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抬起温热的大手握住那只小小微凉的手:“若只是为了解决生理问题,办法多的是。” 若只是拿她当发泄的工具,用得着在她身上费这么多心思又为她如此焦急? 虽然没有得到正面回答,但他没有否认是不是就代表也是有点爱她的? 陆清越感觉那颗痛苦得差点死掉的心脏终于又活了过来。 可是人往往都是贪心的,得到了一些,便想得到更多。 她过怕了那种一颗心整天吊着的感觉,实在太折磨人了。 像今天这样好像将心脏生生撕裂一样的疼痛,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轻轻闭眼,深深呼吸,在砰砰不稳的心跳里,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抓着男人的领带用力一拽。 顾瑾言猝不及防被她拽得低下脖颈,反应过来的时候脖子已经被一双雪白的手臂环住,带着女孩儿馨香气息的粉唇紧跟着吻上了他的薄唇,没有任何技巧的一顿乱亲很快就弄得他气息不稳。 等他大手搂住她的柔软的腰身想要起身覆盖上去的时候,她突然将唇瓣移到他的耳侧,在两人都变得急促的呼吸间小心翼翼的问他:“谨言,那你会娶我吗?” 顾瑾言的动作蓦地一顿,皱眉:“清清,那只是个形式而已。” 就算没有那一纸婚书,他也可以对她足够用心,她想要的,他能给的也都会给她,用不着非得执着于“结婚”那两个字。 女孩儿雪白透粉的脸颊稍稍离开他的侧脸,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带着希冀又像带着倔强,还带着点咄咄逼人的意味,又重复的问了一句:“我就是想知道,你会娶我吗?” 男人身体里那股升腾的激情逐渐褪去,然后在女孩儿慢慢黯然下去的倔强的注视里缓缓起身,端起水盆走进了洗手间。 陆清越咬住唇瓣,就那么睁着眼睛看着洗手间的方向,看着他从里面出来,看着他神色淡淡的对她说了声“别胡思乱想,早点休息”,最后看着他离开了她的房间。 直到男人的身影消失,房门被关上,她才眨了下酸涩的眼睛,然后闭上眼,慢慢的缩进被子里。 那个男人喜欢她,或许也有点爱上了她,但是还没爱到愿意娶她的程度。 或者说即便很爱她,也不会娶她。 他说她是胡思乱想,她觉得是自己太过痴心妄想了才对。 顾瑾言走出房间,径直走到走廊尽头的小露台里,神情有些纷乱的点了根烟。 他需要平静,需要冷静,需要疏离一下自己紊乱又混乱的情绪。 第166章 他一个电话一个信息都没有 顾瑾言高大身躯伫立在落地窗边,急促地抽了几口烟,他闭上眼,听着自己久久无法恢复正常的心跳声。 这不正常的频率与身体的冲动无关,而是从她睁着那双充满希冀和倔强的大眼睛问他爱不爱她开始,心跳便忽然乱了节奏。 他承认自己喜欢她,虽然不确定那是不是爱,但他也没有否认。 对于自己喜欢的女人,没有必要因为这样的小事让她失落难过。 但是她问他能不能娶她? 在他的眼里婚姻不过是一种形式而已,但她似乎对那两个字看得特别重,像是有某种执念一般,从她之前两次提到名浩愿意娶她便可以看出来。 其实对这个女孩儿,除了身体,更吸引他的是她本身就像一个会发光的小太阳,暖暖地照耀着他,让他心里产生对那束光不知不觉地产生依赖,逐渐深陷。 他甚至想,若是能跟她就这么相守一生也不错。 但是婚姻的承诺他无法轻易给,奶奶的态度早就表明,爷爷虽然一直没明确反对,那也是因为只当他在玩儿而已。 两位老人年事已高,爷爷身体又不好,他不可能为了陆清越去惹他们生气,也不屑于编一个无限期的谎言去欺骗一个女孩儿。 可是她当时的那个眼神,仿佛他直接否定的话,她就会不管不顾的立刻与他决裂。 他实在无法理解女孩儿的心思,难道那张纸,那个明显就是做给别人看的形式,就那么重要? 她一向乖巧懂事,估计刚才是大脑里的酒精还没代谢干净,等彻底醒酒,彻底冷静下来,她应该就能想通了。 若是她一直想不通……那他无法给的,注定也给不了。 - 陆清越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没有看到男人的影子。 但她知道,昨晚后来他还是回来了,并且抱着她一起睡觉了,清晨时迷迷糊糊感觉到他起身,以为他去洗手间,便翻个身又睡过去了。 扛着剧烈的头痛,她从被子里拱起来,拿起手机想打电话问他去了哪里,一下想起昨晚她鼓着全部勇气问他会不会娶她的时候,他沉默又冷漠离开的画面。 前两次醉酒回回断片儿,唯有这次记忆无比清晰,清晰得像有把无形的刀子,一下一下割着她脆弱的神经。 这时突然想起的敲门声将正在走神的她吓了一跳,在大脑反应之前双腿快速走到了门,打开房门的时心里却不由自主的带了点期待,在看到站在外面的女人时微微愣了一下,紧接着那点期待又瞬间变成了失落。 敲门的不是顾瑾言,而是李秘书。 李秘书面带微笑地站在走廊里,将手里的纸袋递给她:“陆小姐,顾总有事已经飞回凉城了,让我和顾特助过来负责处理这边的后续事宜,这是顾总让我交给您的,然后接您一起去会场。” 原来他已经走了。 昨天听晚晚说他好像在跟名人集团谈什么合作,就因为她问的那个问题,他居然连合作都没谈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她只是想要他一个承诺,又不是让他立刻就娶她,至于吗? 压下心里的那股苦涩的冷嘲,她笑着将纸袋接了过来:“麻烦你了,但是我脚腕受了伤,已经跟我的领导请过假,这几天我都不过去了。” 她身心疲惫又绝望,只想自己冷静一下,没有精神去会场,也不想再去应付名浩。 李秘书带来的是一套休闲衣裤和一双平底鞋。 接下来的几天她便穿着他叫人送来的衣服和鞋子,独自漫步在这座异国城市的大街小巷里,看着异国他乡的风景,慢慢调理着自己的心情。 她拒绝任何人陪同,但她知道顾钰一直不远不近地在她身后跟着。 到了年会的最后一天,她感觉自己的状态似乎已经调整过来,于是自己打车去了会场,像之前一样跟晚晚说笑,跟领导寒暄,只是那颗心像是没有了灵魂,如一汪死水。 直到最后看见顾钰站在台上代表顾氏集团做最后致辞,才知道原来顾瑾言竟然将名人集团旗下服装产业的这一块从领导到员工全盘给收购了,并且全体员工薪资待遇都有所提升。 在大家喜悦的欢呼声里,她的心里却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什么滋味,那个一贯冷硬霸道的男人,居然在倔强不肯辞职的对峙里,服软了? 于是在回程的飞机上,陆清越思绪烦乱翻江倒海翻来覆去,如同每个深深陷进爱情的女孩儿一样,在身心缺乏安全感的时候,失望他没有给她承诺,哪怕只是口头上的。 却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因为他并不是一点都不爱她,于是开始在心里反思自己开始替他找理由。 陆清越,你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别人都是恋爱好几年才开始谈婚乱加,你跟他才相处几个月? 他那样的身份地位,婚姻大事带着诸多影响,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做出那种承诺? 再说以你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够资格与他并肩,只有你自己足够优秀了,才能彻底打动他,才能赢得别人的赞同和祝福。 一路上她都这样安慰着自己,直到飞机落地,终于彻底说服了自己。 顾钰送她回别墅的路上,她中途去超市买了很多食材,准备晚上亲自下厨修补一下他们之间的那抹裂痕。 结果进门之后却听见何婶说:“老爷子入冬之后身体总是不大舒坦,所以少爷最近都要住在老宅,暂时不回这边了。” 其实少爷的原话只有一句:最近不回来住了。 她是过来人,一看就知道是小两口闹了别扭,于是就编了个听起来合情合理的理由,免得俩人越闹越僵。 陆清越听了虽然心里有点失望,但她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不疑有他的信了,想着他照顾病人也没打电话过去,只给他发了一条自己平安到家的信息。 他也只简单的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接下来的时间她如常的每天上下班,穿梭在单位和这个没有他的空荡荡的别墅之间。 开始的几天她还没觉出什么,后来她渐渐察觉出不对,虽然顾钰每天都照常开车送她上下班,但是那个男人,却连一个电话一个信息都没有。 第167章 他终于出现了 陆清越以为是顾老爷子病得严重了,所以才让他没有心情联系她,然后又想到顾老太太对她的态度,又不敢随便打电话过去打扰。 于是在这天下班的时候便问顾钰:“顾特助,我前两天听说顾老爷子最近身体有点不舒服,好些了吗?” 顾钰像是愣了一下:“老爷子一直都挺好的啊,您听谁说的?” 顾老爷子没生病? 陆清越心往下沉了一下,但面上不显,语气随意地道:“啊,那可能是我听错了。我还担心呢,若是老爷子病了,你们顾总白天辛苦工作一天,下了班再往老宅跑身体会吃不消。” “陆小姐不用担心,顾总只有周末回老宅那边,而且每次都是我开车送他。” 原来他根本就没去老宅那边。 陆清越唇角扯起一点自嘲的笑:“这样的话,那我就放心了。” 怪不得这么多天连条信息都没有,原来是刻意在躲着她。 而何婶之所以骗她,估计是想用那个善意的谎言让她不那么难堪吧。 可是这样,却让她觉得更加难堪。 人家都躲着不愿意见她了,她却还傻傻地赖在别人家里等着人回来呢。 若不是已经到了别墅大门口,她差点就让顾钰直接掉头送她回出租屋了。 但想一想离爸爸开庭的日子没多远了,还是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再做个了断吧。 到那时她会干净利落地离开他的家。 她也有自尊和骄傲,她也能靠自己的双手赚钱给小哲治病给爸爸养老,不是一个没了男人就不能活的米虫。 虽然她很爱他,但是也不是离了男人就不能活,毕竟这世上没有谁离开谁就活不下去。 为了爱情要死要活,别说是男人,就连她都瞧不起。 可是无论心里怎样的豪言壮语,当天晚上她还是失眠了,并且连续持续了好几晚,都是凌晨两三点钟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 严重缺眠导致她食欲下降日渐消瘦,脸色也一天比一天憔悴,于是不会化妆的她只能每天早晨对着视频教程用化妆品遮住黑眼圈,就算心里再难受,起码表象不能输,不能让他看不起。 并且犟着也没给他打过一个电话,发过一条信息。 唯一值得振奋的是,她的考试成绩各科全部通过,尤其是她的设计稿还被系里导师看中了,推荐她去参加全国设计竞赛。 这个机会十分难得,若是能取得名次在履历上可以说是十分精彩的一笔。 只是参赛需要去外省,连来带去需要六天,她算了算时间,能赶上爸爸开庭,于是便报了名。 隔天上了火车之后才知道同行的几个学姐都是大三大四的学生,一听她才读大二,而且正在休学中,脸上皆露出了各异的古怪的神情。 陆清越明白,这几个人肯定认为她是走后门了。 但她没功夫去在意别人的看法,也不想去在意,反正她凭的是自己的真本事,别人爱怎么想那是别人的事。 比赛的这座城市是首都b市,抵达之后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便开始了第一轮淘汰赛。 虽然拥有在名人工作了几个月的经验,但陆清越心里还是十分紧张的,好在顺利通过了第一轮。 因为食宿都需要自费,第二天她便离开了学院给预定的酒店,选了一个相对便宜的宾馆。 b市地处北方,温度比凉城冷了不少,夜深人静的夜晚,她躺在没有空调的简陋的房间里,在梦里忍不住想念那个温暖的怀抱。 凌晨被冻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眼角湿漉漉的,不由得在心里痛骂自己不够坚强,骂自己没出息,只不过枕着他的胳膊睡了两个月而已,居然还依恋上了。 必须这样,骂到自己眼泪干涸,骂到自己心绞痛了,才能清醒。 可是闭上眼睛,心里却空落落的,像破了一个洞,呼呼地漏着风。 第二天,陆清越再次幸运的胜出,同行的几个学姐倒是基本被淘汰了好几个,接着便传出了她提前买了名家设计稿的谣言。 陆清越不理会,反正最后一天是现场作图,到时候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第三天陆清越起得很早,今天这场是半决赛了,心里难免紧张。 十一月的清晨仿佛空气都带着冰,出口成云烟。 她在一片薄雾中走出宾馆,去了旁边胡同的一个早餐店,前几天都是面包牛奶对付一口,但是今天实在太冷了,她要了一碗热豆浆一根油条想给自己增加点热量暖暖身。 刚坐下低头捧着热碗喝了两口,便看见一双西裤笔挺的男人腿走进了视线,并且停在了她的旁边。 她抬头,却看见了顾钰那张常年面无表情的脸。 此刻依然面无表情,但语气很恭敬:“陆小姐。” 陆清越怔了怔,下意识往顾钰身后看去,接着有点黯然地收回视线,朝对方笑了笑:“顾特助,这么巧,要一起吃早餐吗?” 顾钰瞧着女孩儿脸上一闪而逝的表情,回答道:“陆小姐,顾总在外面车里等您。” 虽然早已经料到,但心跳还是猛地漏了一拍,夹着油条的筷子蓦地顿住好几秒,才将那块油条放进豆浆碗里:“不好意思,我早餐还没吃完。” “那您慢用,我在这里等您。” 顾钰说完便身子一侧,像座黑塔一样站在了她的面前。 陆清越:“……” 这还怎么吃? 几分钟后,陆清越跟着顾钰走出胡同,一眼便看见了停在快捷宾馆对面停车场边上那辆特别显眼的黑色豪车。 顾钰走在前面,先她两步走到车跟前,打开了后座门。 她脚步蓦地一顿,脊背僵直,一瞬间呼吸停滞。 她看着一条熟悉的男人长腿从车上迈下来,然后看着长腿的主人脚步沉稳地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 陆清越透过晨间的雾霭,将视线一点点抬起,看向那个逐渐靠近的高大身影。 凛冽的冷风里,他只穿了件黑色的薄呢大衣,风吹开了他的衣摆,露出里面深蓝色的衬衫和笔挺的西裤,如男模一般,那般身姿如竹,芝兰玉树。 自岛国一别,再次相见,已经过了整整二十天。 第168章 见面就带她去酒店 在那阳光还未升起的晨光雾霭里,在这座让她时时感到陌生又孤独的城市,那个每晚都在梦里折磨她的男人,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她面前。 那张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也是淡淡的,他什么也没说,便一言不发牵住了她的手。 陆清越指尖一颤,下意识地就想缩回来,但手指刚刚一动便被那只大手攥得更紧,然后他便不容拒绝地牵着她往车边走去。 她原本不想跟他上车,但男女体力悬殊,他一只手臂便抱起她将她塞上了后座。 顾钰眼疾手快的关上车门,然后快速上了驾驶座启动车子的同时咔嗒一声落下了安全锁,一连串的动作仿佛像电影里的绑架一样。 陆清越虽然心里有些恼怒,但爸爸的案子开庭在即,既然上了车,她就不可能非得闹着下去。 但心里的别扭却无法忽视,安静的车室里没人说话,只有砰砰的心跳声折磨着自己的耳根。 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挡风玻璃。 但身旁那股悠悠缓缓往下钻的男人气息却躲不开,还有落在余光里的那条男性手臂,和一直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的男人大手。 她干脆将脸扭向车窗,眼睛没什么焦距地看着外面的景物。沉闷的气氛里,车子驶出了一段距离,原本就陌生的城市风景变得更加陌生,旁边的人依旧没有开腔。 陆清越不禁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大清早的跑过来捉她回凉城吗? 她到底怎么能沉得住气,转过脸蛋儿,语气平静又疏离:“顾先生,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顾瑾言闭着眼睛,脸色疲惫明显:“去酒店。” 陆清越听到“酒店”两个字差点冷笑出声,原来大老远地跑过来就是为了睡她? “顾先生,我今天还有比赛,有什么事能不能麻烦您等我比完赛再说。” 男人闻言掀开眼皮,漆黑的眼底露出不悦:“我说过,不喜欢这个称呼。” 陆清越垂下眼睛,没接话,但能感觉到他视线中的不悦又加重了几分,带着压迫感搁在她的脸上。 “顾钰,把隔板升起来。” 陆清越闻言蓦地抬眼,以为他要避开顾钰跟自己说些什么,却见男人散发着清洌好闻气息的沉重身躯朝她靠了过来,原本握着她手的那只大手也转而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搂进了怀里。 陆清越一下屏住呼吸,身体瞬间僵硬在这个熟悉入骨也想念到入骨的男人怀抱。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脸庞,原来他让顾钰升起隔板,不是有话对她说,而是想青天白日的对她做那事? 顾瑾言将她满目的震惊和恼怒看在眼里,他微微皱眉,清冷的嗓音低声问她:“怎么瘦了这么多,生病了?” 两人距离太近,他说话呼吸间气息全部喷在了陆清越的脸上。 陆清越没想到他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关心她的身体,一时间心里无比酸涩。 她望着男人清俊的脸庞,才发现他也瘦了,俊逸的五官越发的深邃立体,也越发的凌厉迫人了。 动了动唇瓣,她想说点什么,却发现根本找不到内容,原来亲密无间的两个人,隔了短短二十天就能变得如此隔阂陌生。 轻轻咬住唇,看来爱情的确不是什么能靠得住的东西。 难过的情绪不由得涌上心头,下巴就被抬起了起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的薄唇已经朝她吻了下来。 陆清越大脑顿时嗡了一瞬,身体下意识的往后躲,结果下一秒整个人都被抱上了男人的大腿。 那只温热的手掌,也顺着她的短款羽绒服衣摆底下钻了进去,稳稳地攥住她的细腰,手指摩挲着她发颤的肌肤。 这段时间两人的感情出了问题,但是身体却对彼此依然熟悉,衣服底下的那只大手像带着电流一样,电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陆清越心里抗拒,想要推开他,但手指却缓缓地抓住了他的衬衫衣料。 两人关系还没有结束,他依然是她的金主,所以自己没有拒绝他的理由,所以不管他做什么,她都只能接受。 她在心里替自己找了个合理的理由。 唇间的吻很温柔,周围都是他那股令人着迷的气息,令人贪恋,又让人心里忍不住难过,两人的吻里很快有了眼泪咸涩的味道。 男人微微一顿,抬起薄唇结束了这个吻,呼吸有些不稳地收了下浮在她腰间的手指:“好不容易长点肉,都瘦没了。” 陆清越心头一梗,望着男人同样清瘦了许多的脸庞只觉得喉头干疼,被深深压在心底的那些委屈铺天盖地地涌了出来。 冷落了她这么多天,不闻不问,现在又用这种心疼的眼神看着她做什么? 男人用拇指摸着她泪痕未干的脸颊,低声道:“刚才吃饱了吗?陪我再吃点?” 陆清越心想刚吃了两口你就来了,吃什么饱? 但她也不想跟他一起吃早餐。 “吃饱了,你还是让顾特助陪你去吃吧。” 男人点点头:“好,那咱们先去酒店。” 陆清越:“……” 她也不想跟他去酒店。 但眼下的情况好像也容不得她不去。 除非现在她推开车门跳下去。 十多分钟后,顾瑾言牵着她的手在某五星级酒店门前下了车。 男人的双腿走的很快,牵着她径直进了酒店贵宾专用电梯。 陆清越看着快速变动的数字又重复了一遍:“我九点钟要参加竞赛,你有什么事快点说,我不能迟到。” 说话间电梯已经停下,男人没吱声,牵着她走出去,在一间豪华的总统套房门前从裤袋里拿出房卡。 滴得一声,门开了。 陆清越忽然往后退了一步:“我刚才没吃饱,你有什么话咱们还是去餐厅里边吃边说吧。” 若是进了这个房间,别说是竞赛了,她感觉自己今天根本就出不来。 但是男人像是根本没听到她的话一样,直接弯腰将她抱起来转身进了房间,并且长腿砰地一声踢上了门—— 第169章 他终于给了答案 陆清越以为进了房间男人就会抱着她直奔大床,但是他却将她放到了靠近窗边的沙发上。 只是窗户挡着遮光沙帘,光线有些暗,空调吹动的空气中飘动着总统套房的高级香氛味道。 她坐在沙发里仰起脑袋,看着双臂撑在沙发背上朝她逼过来的英俊深邃的面容,脸上没什么表情的道:“你想做就快点,我没有太多时间可以耽误。” 已经进了房间,就算再拒绝挣扎也只能是徒劳,说不定还会惹怒他。 只是一想起隔了这么久,他来见她竟然就是为了对她做那件事,心里那些被努力压下去的情绪便无法再不起波澜。 男人盯着她紧绷冰冷的脸蛋,脸色不禁也黑了几分:“你觉得我大老远的特意过来就是为了睡你?” “不然呢?” 陆清越倔强地对视着他的眼睛:“我在顾先生的眼里,不就这点价值吗?难不成顾总百忙之中抽空过来,是专门为我这个员工来加油助威的?” 顾瑾言俊美的下颚线条越来越紧绷,冷声质问:“又是顾先生又是顾总,你这是在跟我划清界限?” 听到这句质问,陆清越心里积压了二十多天的情绪随着眼泪顷刻间爆发出来:“要划清界限的那个人难道不是你吗?我不过是问了一句你会不会娶我,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回答吗?就算你直接告诉我否定的答案我也能接受,毕竟我自不量力痴心妄想根本配不上你,我只是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说服自己那颗不听话的心脏而已。可是你呢,却直接把我丢在一边不闻不问二十多天,你知不知道,这样比直接拒绝更加让我难堪?” 她抬手捂住发疼的眼眶,整个人蜷缩在沙发里:“我知道自己不该爱上你,可是这颗心脏它不听我的控制,所以求求你,给我一个坚定的理由帮我来说服它,告诉它不要再痴心妄想,不要再蠢蠢欲动,不要让它再没日没夜地折磨我,不要让我再这么煎熬痛苦……” 肩膀抖动,哭声啜啜。 男人盯着哭得浑身颤抖的女孩儿,一只大手将她捂着脸的手腕拽开,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看着我。” 陆清越睁开泪蒙蒙的眼,看着男人无比严肃的神情。 掐在她下巴上的手指没有松开,那双漆黑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的瞳孔:“二十多天没联系,你觉得只有你一个人煎熬痛苦?” 陆清越在雾气糟糟的视线里望着男人阴沉的脸,望着男人因消瘦有些深陷的眼窝,气恼又自嘲地嗤笑出声:“顾总煎熬什么?是因为除了我没有人能让你的身体得到慰藉吗?” 他脸色刷地黑下来:“你是这么想的?” 陆清越脑子里的那根弦接近崩溃:“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因为我对你有这个特殊作用,你怕我恼羞成怒甩手离开从此让你没了发泄的工具才没有直接把话说绝吗?其实您何必如此费心思费周章,就算只以金主的身份,你想要对我做什么我也没有能力拒绝你。” “但你的心会拒绝我,对吗?” 他抿着薄唇,疾言厉色:“那天晚上我就明确对你说过,如果只是想解决生理问题,办法多的是。如果我只是把你当成一个发泄的工具,直接用一张支票就把你打发了,还会让顾钰天天去接你上下班?用得着躲你这么多天,然后又像个神经病一样查你的行踪放下工作过来找你?” 陆清越抿唇:“你不是一直派了人监视我,想知道我的行踪还用得着查吗?” 虽然知道那是他派人在保护她,但是她在气头上,就想这么说。 本以为他听了会很生气,但他忽然在她旁边坐下,抱住了她。 然后听他说:“那天晚上你问我的时候,因为诸多因素,我无法给你想要的答案,便想不如彼此先冷静一下,所以从岛国回到凉城之后,我便令顾钰不必再汇报有关你的事情,如果你冷静下来之后依然坚持,就结束这段关系。” 不然也不会在她来到b市好几天才得知消息,不会让她住在那种毫无安全性可言的简陋宾馆里。 陆清越身体微微僵住,她听见自己微微颤抖的声音:“所以你今天过来,是来跟我说分手的?” 他顿了下,语气有些恼怒,疾言厉色地道:“说分手电话里不能说?” 陆清越想将脑袋从他的肩膀里抬起来,却被他大手压着后脑又按了下去:“可是冷静了二十多天,我却发现自己越来越想你,不是身体上的想,而是心里的想念。想得平时轻而易举的工作,处理起来变得特别困难,想得晚上不靠药物根本无法入睡,想得白天吃饭也没有滋味。” 陆清越被他的话说的心尖发颤,心跳突突的快了起来,然后便听见自己傻兮兮的问了句:“那你为什么不回家来找我?” “你不也没来公司找我?” 陆清越气笑:“家是你的,公司又不是我的?那你为了躲我连家都不回了,我还要厚着脸皮凑到你跟前去?” “你不是顾氏的员工?在你心里面子比我重要?” 陆清越:“……” 这人不讲理起来可真是无人能及。 “这些日子冷落你是我不对,我也知道这样对你来说是煎熬,期间也恼怒你不够懂事这般倔强,但是现在想想,倒是要感谢你这份倔强没有主动来找我,让我看清了自己的心。” 如果她真的去公司找他服软,或许两人的关系只能永远定位在原来的位置。 陆清越心跳再次飞快飙升,感受着男人渐渐收紧的手臂,听见他贴在自己的耳边低声又认真的对她说:“现在回答你那晚的第一个问题,我爱你。但是第二个问题,因为各种原因我仍旧无法给你明确的答案,现在我只能告诉你,我不会跟别人联姻,我想跟你长长久久的在一起,至于你想要的,给我时间,好吗?” 陆清越当然愿意,伴随着眼泪,点头。 第170章 名浩竟然是决赛的评委 在这段感情里,她原本就是爱的卑微的那一个,甚至根本不敢寄予任何希望,爱的痛苦又压抑。 现在他给的答案,已经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这样的答案,已经让她无比欢喜。 喜极而泣,泪腺像是失控了一样,眼泪不听话地往外冒,打湿了他矜贵的衬衫衣料,陆清越在这片濡湿中抬起小脸,颤颤地吻上了他的薄唇,同时闭上了眼睛。 顾瑾言垂眸看着暗含主动的女孩儿,任由她在自己的唇上亲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大手扣着她的后脑,用力地加深了这个吻。 距离上次碰她,已经过去许久,食髓知味的身体里血液仿佛瞬间都能燃烧起来,很快便将两人都烧得浑身滚烫。 陆清越被他挤在沙发的角落里,唇瓣很快被男人疯狂的吻折磨得红肿不堪,舌尖尝到了甜腥的味道。 身体很快被压倒在沙发上,身上的外套也被他扯掉,他的手他的唇都像火热的烙铁一样折磨着她,让她无法控制地发出战栗和婴宁。 就在这如火如荼箭在弦上的时刻,嘟嘟的闹铃声响了。 男人的动作一顿,从她的胸前抬起脑袋:“是不是比赛的时间要到了?” 陆清越呼吸急促地“嗯”了一声,那是她用手机特意定的闹钟,为了避免自己睡过头误了比赛。 他舔了下薄唇,像是有些艰难地做出决定:“那我让顾钰送你过去。” 她脸颊绯红,朝他腰带下的位置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他额头上的汗珠,有点不忍心就这样丢下他不管。 咬了咬唇瓣,将脸蛋埋进他的胸前低声说:“比赛的地方离这里不太远,如果你能快点结束,应该来得及。” 男人似是挣扎了几秒,然后从容起身,然后扳着她的肩膀将她从沙发上扶起来,一边替她整理衣服一边说:“我知道你想了,但不能耽误了正事,你先去那个小破宾馆换件衣服,然后乖乖先去比赛,等晚上回来我一定好好喂饱你。” 陆清越满脸羞愤,立刻推开了替她扣扣子的男人:“谁想了?” 明明是怕他难受,结果他却得了便宜还卖乖。 陆清越收拾利索背着包气呼呼地离开房间,走出酒店的时候顾钰已经将车门打开候在门口,她转头朝楼上的某个窗口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想到自己离开时他的那个模样,猜想他现在应该在浴室里冲冷水澡,这大冷天的,也不知道会不会落下什么毛病。 脑子里胡思乱想地上了车,便靠在椅背上闭眼平复着还有些不稳的心跳。 细白的手指抓着双肩包的带子,身体里那股异样还未完全消退,酸酸麻麻的很不舒服,像是没有得到满足的某种空虚。 这种反应让她内心觉得羞耻,耳根发烫,想到离开前男人调侃她的那句话,不由得咬了下唇瓣,不由得在心里暗骂自己,陆清越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欲·女路线了? 又想起他叮嘱让她回去换件衣服,她不由得打开手机摄像头,悄悄对着照了照,这才发现自己的脖子上被他啃出好几块痕迹,而她身上穿的这件衣服领口低,根本盖不住。 羞恼地把羽绒服拉链刷得拉到下巴,这男人真是讨厌。 许是拉链的动静有点大,前面开车的顾钰忍不住从后视镜看了看:“陆小姐,您要是觉得冷的话,我可以把暖风再调大一点。” 把拉链拉得那么高,不会卡着下巴吗? 若是把下巴卡出印子,顾总又得说他没眼力见。 陆清越有些尴尬地摆了摆手:“对了顾特助,你们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顾钰解释:“b市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举办全国优秀企业家表彰大会,咱们顾氏集团作为全国十强企业,顾总自然年年都在邀请之列,没想到刚好听说您也在这边,实在是太巧了。” 当然,他没敢说顾总年被邀请,但是从来都没有参加过,这次要不是听说陆小姐在这儿,也不会放下手头的工作巴巴的赶过来。 陆清越闻言撇了撇嘴,刚才在房间里还说什么是特意过来找她呢,原来只是顺便而已。 亏得她没出息的还感动得一塌糊涂。 但是一想到他贴在她耳边说的那些话,心里又忍不住涌起真实的喜悦。 他说了,不会跟别人联姻,想跟她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先回宾馆换了件高领衬衫,勉勉强强遮住了脖子上的痕迹,但是只要稍微抬头,还是会露出一点。 忍不住又在心里骂了句讨厌的坏家伙。 从宾馆出来,她说这里离竞赛的大学不远,自己过去就可以。 但是顾钰却坚持说:“陆小姐,顾总让我送您,还让我把您的行李也带回去。” 陆清越:“……” - 下午三点,比赛结果出来,陆清越再次幸运的胜出,正式进入了决赛。 没等走出门口她就忍不住给顾瑾言发了微信,想要迫不及待地将这个好消息跟他分享。 【顾先生,我进入决赛了。】 对方很快回过来:【想要什么奖励? 这是什么哄小孩子的语气? 她是想要奖励的意思吗? 她就是想听他夸句优秀而已,连句好听的都不会说? 算了,她今天心情好,大人大量的不跟他计较。 【那就请我吃顿好的吧。】 【好。】 陆清越盯着那个干巴巴的好字看了一会儿,叹着气再次撇了撇嘴。 这么古板情商又低的男人,也就她勉勉强强愿意要他。 她一边低头看手机一边随着人流走出大门口,一不小心就撞到了别人身上,她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一抬头,却微微怔住:“名副总?你怎么会在这里?” 名浩长身玉立地站在跟前,英俊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作为特邀嘉宾,我是明天的评委之一。” 陆清越微微睁大眼睛:“你说的是这次设计竞赛的评委吗?” “对啊,所以你明天可要好好表现呦!” 说完动作自然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等陆清越反应过来想要躲开的时候,那只手已经收了回去。 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刚刚缓缓停下,那个亲昵的动作,也刚好落在驾驶座上的那个男人的眼里…… 第171章 小心眼的男人 陆清越本以为名浩还要拉着她多说几句,或者约她吃晚餐什么的,但是对方收回手之后便主动道:“我还要去学院找个人,就不多聊了,明天见。” “好,那名副总再见。” 两人道别之后,陆清越便顺着人行道穿过了马路,一抬眼便看见那辆黑色轿车半降的车窗里露出驾驶座上熟悉的男人脸。 她小跑着过去上了副驾驶,顶着一张开心的笑脸刚要说话,就听见男人道:“绑好安全带,这点常识没有?” 陆清越眨眨眼,怎么了这是? 刚才发微信还好好的,一转眼就喜怒无常了。 不过她今天赢了比赛心情好,就不跟他计较了,低头给自己系好安全带,然后望着他深邃立体的侧脸,嗓音软软的道:“我饿了,想吃点东西。” 因为惦记比赛结果,中午根本就没怎么吃饭,肚子有些空落落的。 顾瑾言瞥了眼她消瘦又乖巧的模样,冷淡的眉眼稍稍有了点温度:“想吃什么?” 陆清越想了想,现在才不到四点,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他应该还不饿,那就随便吃点什么先垫垫吧。 大学校园附近小吃很多,她目光往外看了看,然后指着前面不远处一家麻辣串店道:“就吃那个吧。” “……” 陆清越开心地说完,一转头便见男人的那张俊脸莫名其妙地沉了。 能不沉吗? 他为了把下午的时候空出来陪她,中午一直在忙只喝了一罐八宝粥,原本打算找个雅致的餐厅吃饭,然后跟她表白的…… 结果她说要吃那种路边摊的垃圾食品? 还是麻辣的。 以前每天叮嘱他不能吃辣,吃辣会胃疼,怎么,现在不在乎他的身体了? 顾瑾言黑着脸把车停在那家麻辣串店的对面,也没下车,降下车窗点了根烟。 没一会儿便见女孩儿端着两个小盒子回来了。 脚上穿着平底小皮靴,脚步很快的小跑着上了车,将其中一杯笑眯眯地递给他:“你也尝尝,闻味道应该不错。” “不吃。” 男人冰着俊脸发动了车子。 “……” 不吃就不吃,凶什么凶? 陆清越嘟着嘴唇看了他两秒,没跟他呛声,这臭脾气的男人以后得跟她过一辈子,那就从现在开始适应好了。 外面实在太冷了,她低头喝了一口汤,感觉身体顿时暖和起来。 又吃了一口鱼丸,滋味不错,弹弹的很有嚼头,只是另一杯没有加麻辣,味道差了一些,但是本着不能浪费粮食的信念,她还是把两杯都吃完了。 将空杯子放进塑料袋里系好,想着等会儿到酒店再扔,一抬眼却见他把车停在了一家雅致的蒸菜馆门前。 然后又见他冷着脸拔了车钥匙,大手打开车门。 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我已经吃饱了……” “我自己吃。” 冷声冷气。 然后便长腿一抬下了车,却并没有关车门,就那么敞着任由冷风呼呼吹进来,语气极度嫌弃地给出解释:“把垃圾扔下去,车里全是味儿受不了。” 陆清越:“……” 她吃的又不是臭豆腐。 煮串哪有多少味道? 这男人就是没事找事在跟他找茬。 早晨还温温柔柔地说爱她想跟她长长久久地过下去,才过去几个小时就能这么不待见她? 眼瞅着男人头也不回地走进餐厅,她也拎着塑料袋气呼呼地下了车,丢完垃圾之后站在路边想了好一会儿,才猛地想起什么。 难道是看到名浩在学校门口摸她头了? 肯定是这样,不然他不会突然给她甩脸子生气。 陆清越搓了搓冻得冰凉的手指头,决定进去跟他解释一下。 进门之后她直接问迎宾小姐:“请问刚才进来的那位很高长得很帅的先生,他坐在哪个位置?” 长得好看的男人自然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我带您过去。” 迎宾小姐引着她上了二楼,朝靠窗的某个安静的位置指了指。 陆清越有点意外,他居然没有去包厢。 冬天的夜晚来得特别早,才四点多不到五点,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各色霓虹已经闪耀起来。 她看着那个拿着筷子优雅用餐的男人,在窗外绚烂霓虹的映衬下,身影越发迷人了。 只是这才几点,他也饿了? 早知道就不吃什么煮串,直接来吃饭了。 陆清越扁扁嘴角,平底靴踩着无声的步子走过去。 “谨言~~” 两条手臂突软软的往他肩膀上一搭,身体也软软的趴在他宽厚的背上,讨好的语气带着点撒娇的味道。 男人挺拔的腰身微微一顿,筷子夹菜的动作也停了停,扭过俊脸看着她甜甜的笑脸,漆黑眼底闪过一点意外。 下一秒又恢复挂着冰霜的状态。 肩膀微微一耸,将她怂了下去。 陆清越:“……” 醋性还挺大。 “顾先生?” 他假装没听见。 “亲爱的……” 她软着嗓音拖长调子刚说出这三个字,便见男人筷子里的菜吧嗒掉了。 然后脸色也跟着肉眼可见的缓和了几分,但还是面无表情。 陆清越心里微微叹气,男人吃起醋来可真难哄。 “我跟名浩只是在门口巧遇的,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让他摸我头了,不生气了哦?” 陆清越边说边瞧着男人板着的俊脸,见还是没多大反应,于是干脆嘟起粉唇,在那张冷硬的侧脸上亲了一口。 安静的餐厅里这吧唧一声有点突兀,旁边桌用餐的宾客都看了过来。 顾瑾言愣了一下,然后抬手摸了摸自己被亲的侧脸,在众人汇聚过来的目光里,终于淡淡开腔:“其他地方也不行。” 陆清越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立马点头:“嗯嗯,以后我见到他就保持两米以上距离。” 然后又小心翼翼的问了句:“那你还生气吗?” 又是亲又是抱又是亲爱的,哪里还生得起什么气来? 但俊脸还是板着,问她:“说完了?” 陆清越眨了眨眼,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说完了就回车上等着。” 陆清越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咱们不一起吃吗?” 他轻哼一声,言语不近人情:“你不是已经吃完了吗?” 陆清越:“……” 还没消气? “我没吃饱。” “那就继续吃你的麻辣串去,这里的菜品口味清淡,只适合我这样有胃病的人。” 陆清越:“……” 终于回过味儿来了。 第172章 我们谈个恋爱吧 陆清越无奈地解释:“我刚才给你买的那盒是没加麻辣的,你胃不好不能吃辣我记着呢。” 然后才见男人脸上冰碴算是彻底褪去了,并叫服务生给她填了一副碗筷。 她轻轻吐了口气,拿起筷子开吃。 用餐完毕,男人牵着她的手走出餐厅。 顾瑾言看到路上一对对牵着手散步的情侣,又看了看跟在身侧的女孩儿,问她:“要不要走一走?” 陆清越不知道他为什么想在冷风里走一走,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啊。” 然后带着男人体温的大衣便落在了她的肩上。 她看着身上只穿了件西装外套的男人:“我不冷,你快点穿上,这样会感冒的。” “没事,我的外套比较厚。” 陆清越不太相信地摸了摸,好像是挺厚实的,但也扛不住冬天的冷风啊。 刚想说要不别走了,就听见他轻声道:“清清,我们谈个恋爱吧。” 陆清越一下愣住,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许是见她没给出回应,男人表情难得有点窘迫地轻咳了一声:“我听说女孩子都很重视恋爱这个环节,所以我想给你补上。” 陆清越:“……” 能把这么浪漫的事情说得像完成任务一样,看来是真的一点恋爱经验都没有。 再看了看前面牵着手压马路的一对对情侣,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走一走了。 而且就算谈恋爱也不一定非得牵手压马路好吗? 但是又不忍心打击他难得的积极性,于是指着旁边的一家热饮店道:“你看别人的男朋友都给女朋友买那个奶茶,我也想喝。” 顾瑾言朝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低头柔声问她:“想喝什么口味的?” 陆清越弯了弯眼睛:“姜枣味的吧。” 其实她连吃了两顿肚子里已经没有位置了,哄他去买奶茶只是想哄他一会儿喝点,免得回头真冻感冒了。 但是看见他西装革履的冰着一张脸,纡尊降贵的皱眉挤在一堆大学生里就为了给她买一杯奶茶时,心里还是忍不住狠狠的感动了。 让那么清傲刻板的男人为她做这样的事,从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她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那个挺拔刚毅的男人举着奶茶穿过马路,在众人羡慕的目光里将热乎乎的奶茶放到她的手里。 陆清越踮起脚尖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下:“谢谢亲爱的。” 顾瑾言看了眼旁边捂嘴笑的行人,俊逸的脸庞有些不自在:“公共场合,不要胡闹。” 陆清越用手指点了点男人的脸颊,故意逗他:“谨言,你居然还脸红了啊。” 被她这么一说,男人脸上的不自在又加深了几分,冷冷地瞥她一眼:“到底喝不喝?” “喝,这可是我男朋友给我买的,怎么能不喝呢?” “脸皮真厚,谁说我是你男朋友了。” 他双手插袋,故作高冷的道。 “你呀,就在刚才你说了要跟我谈恋爱,跟我谈恋爱的人不是男朋友是什么? 女孩儿被奶茶捂得热乎乎的手指勾住他的小指,然后晃了晃,歪着脑袋看他:“男朋友?” 他抿着薄唇,非常高冷地“嗯”了一声,接着淡淡了扬起了唇。 陆清越插好吸管,尝了一口,甜丝丝的带着点姜的香味,又暖又好喝。 开心给把吸管送到他的唇边:“你也喝一口。” “不喝。” “就喝一口嘛。” “我不喜欢甜的东西。” 陆清越当然知道他不喜欢太甜的东西,但这不是怕他冻着么,于是故意道:“别害臊嘛,你看那些小情侣,人家拥抱接吻都旁若无人的。我就让你喝一口奶茶而已,又没让你亲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还是说你是在嫌弃吸管沾了我的口水……唔!” 激将法还没等用完,就被突然转过身的男人给吻住了,而且还不是什么蜻蜓点水的绅士吻,而是那种令人脸红心跳的深吻,直接在她的口腔里扫荡了一圈,才放开了她,在周围的一串口哨声里抿了抿薄唇道:“还觉得我嫌弃你的口水吗?” 陆清越脸蛋儿热热的:“不,不觉得了。” 看着大步往车边走去的男人,她低头用力吸了一口奶茶,冲刷着嘴里他留下的味道,然后小跑着跟了上去。 吃饱喝足直接回了酒店,但是刚下一下车,陆清越便接到了带队导师的电话,说是为了准备明天的决赛设计稿,今晚要给她和另一个学姐临时加一节课小灶。 这样的机会陆清越自然不想错过,于是语气很好的跟男人解释了一下,并且保证晚上十点之前一定回来。 男人听完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依旧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问了句:“你们导师是男的还是女的?” 陆清越忙道“女的,五十多岁,特别和蔼可亲的老太太。” 他听完点了点头,然后回身又打开了后座门,示意她上去。 陆清越脸颊顿时红透,反正时间还来得及,咬着唇钻进了后座。 然后就被随后钻进来的男人抱着跨坐在他的大腿上,承受着他疯狂的索吻,还要大手不老实地动作。 想起早晨临门一脚的叫停,陆清越明白他压抑了一天的身体里憋着一股火,但是单靠亲吻和抚摸根本慰藉不了他,只会让他更加难受。 于是在他的呼吸越来越沉越来越急促时,陆清越抬起小手攥着他胸前的衣料轻轻地推开他,唇畔贴着他的唇面哄他:“谨言,等我晚上回来的好不好……” 顾瑾言皱着眉头喘了两口,一双眼睛漆黑得吓人,额头上布着一层亮晶晶的汗珠,表情透着微微的痛苦,掐在她腰间的大手没动。 陆清越替他擦掉汗珠,用央求的语调道:“导师特意为了明天的比赛加的课,我想去听听。” 男人身躯靠着椅背,胸膛剧烈地了起伏了一会儿,才放开她:“我送你过去。” “上课的地点就在学院之前集体订的酒店,离这里很近,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他现在的状态,好像不太适合开车吧。 “我送你,要么就别去了。” 陆清越立刻道:“你送,你是我男朋友必须得送。” 到了地方,陆清越下车,男人坐在车里点了根烟。 说好的晚上陪他,结果撇下他一个人去上什么破课了,小骗子。 目光漫无目的往车外一扫,竟然看见名浩和名老爷子正从一辆车上下来,然后也进了那家酒店…… 第173章 顾先生越来越黏人 顾瑾言看到名家父子进了酒店,眸色沉了沉,有那么一瞬产生了下车跟进去看看的打算,但是又一想,若是名浩真想纠缠陆清越,应该不会带着新爹来。 难道只是巧合? 思忖了大概几秒,他拿起手机给陆青越发了条微信过去。 酒店里,她和另一名学姐正在导师的房间听导师分析明天决赛的定稿细节问题。 她看了眼忽然亮起的手机屏幕,趁着学姐向导师提问的时候飞快地解锁看了一眼,果然是他发来的信息:【在干嘛,拍个小视频给我看看。】 这算是查岗吗? 陆清越脸蛋有点热,心里却甜滋滋的。 手指飞快给他回了一条:【导师在讲课,不方便,别闹了。】 【你不拍我就自己进去看。】 陆清越有点无奈,只好悄悄把手机镜头对房间晃了一圈发过去。 导师和同学都是女的,你放心了吧。 【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陆清越对着屏幕撇了撇嘴,这是什么小学生家长的鼓励名言? 刚放下手机,房间门便被敲响了,然后便看见女导师快步走过去把门打开,然后用极其热情又恭敬的语气对来人道:“名总,您来了。” 陆清越听到这个姓氏不由得皱了下眉,然后便看见一个身材高大面目威严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名浩。 “这是名人集团的名总,也是咱们学院的大股东,还有这位名副总,就是从咱们学院毕业的高才生,也是明天决赛的主要评委之一,今天特意过来慰问一下你们两个小才女,蒋涵,陆清越,还不赶快向两位老总问好。” 陆清越赶紧跟着学姐一起站了起来恭敬地向两个人问了好。 心里有点疑惑,就算是学院的股东也用不着大晚上的特意来慰问吧? 而且那个名总看她的眼神似乎有点奇怪,从一进门开始目光就一直盯着她看。 心里正犯嘀咕,便见名总径直走到了她的跟前,语气温和地问她:“你叫陆清越?” “是的。” “能跟你单独聊聊吗?” 陆清越怔了怔,下意识看了向站在旁边的名浩,眼神询问他什么意思? 难不成因为被她拒绝了,名浩就搬出亲爹来帮忙了? 但名浩并未给她任何回答,只是温和地笑了笑。 这时女导师却替她做了决定:“当然可以了,能得到名总的关注,这是莫大的荣幸,是吧陆清越?” 陆清越:“……” 她可没感到荣幸。 “当然,只是我的设计稿还没跟导师分析完……” “没关系,等你跟名总聊完了我再单独给你分析定稿。” 说着朝蒋涵道:“蒋涵,你拿着电脑,跟我出来。” 陆清越:“……” 她怎么感觉今晚就是导师把她诓来见这个名总的呢? 这时名总摆了摆手:“不耽误你上课,我们去外面聊。” 陆清越:“……” 她好像还没同意呢。 五分钟后,顶楼咖啡厅。 陆清越跟名总相对落座,而名浩却没跟他们一起上来,说是自己随便转转。 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觉不禁又浓了一层,她看着坐在对面的高大男人,直接问:“名总,不知您找我想聊什么?” “你是沈念的女儿?” 陆清越再次怔了怔:“……是。” 名总轻轻地点了点头:“长得真像,我跟你的母亲是故交好友,你叫我明叔叔就好。” 陆清越:“……” 没想到母亲跟名浩的父亲居然是旧识。 但是她并不想高攀这门亲戚,但又不好直言拒绝,于是便礼貌地笑了笑:“名总客气了。” 接着名总又问她:“听说你母亲已经过世了,我能问问她是怎么去世的吗?” “听我父亲说,我母亲是因为产后大出血去世的。” 男人的眼里透出几分哀伤:“没想到她竟然那么早就走了。” 提起母亲陆清越眼神也暗淡下来:“是的,我母亲已经过世二十年了。” “你家的事我都听名浩说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有什么事就跟明叔叔说。” 陆清越:“……” “谢谢名总。” 她现在已经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就算有事顾瑾言也会替她解决的。 两人又简单聊了几句,名总便离开了,仿佛来这一趟就是专门找她认亲一样。 想来这个名总跟母亲当年应该是很好的朋友。 送走了名总,陆清越又回到导师的房间,跟导师仔细研究了一下定稿细节,便拿着笔记本离开了酒店。 在回去的路上,陆清越想了想还是把自己和名总见面的事跟顾瑾言说了:“我真没想到,我妈妈居然跟名浩的爸爸是朋友。” 顾瑾言眸色暗了暗,没什么表情的回了句:“是挺让人意外的。” 而且他直觉名浩的老爹跟陆清越的妈妈应该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 小别胜新婚,两人回到酒店后自然少不了一番恩爱缠绵,不过顾瑾言顾忌着她明天还有比赛,并没有太折腾,十一点之前就放她睡觉了。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顾瑾言接了个电话,然后对她说:“本来想等你比完赛一起回去的,但是公司临时有点事,我得马上赶回去。” 陆清越将嘴里的豆花咽下去,问他:“那那个什么企业家大会你不参加了?” 男人拿着纸巾给她擦了擦嘴角:“我本来也没想参加。” 陆清越:“顾特助怎么说……” 等等,他不是来参会的,是特意来找她的? “顾钰说什么了?” 陆清越弯唇笑了笑:“没什么。你有事就先回去吧,我比完赛明天就回去了。” 男人波澜不惊的道:“今天晚上就回去。” “今天上午评比画稿,下午还要看成衣,估计结束的时候天都黑了。” 人生地不熟的,她一个女孩子并不想大晚上的去赶火车。 然后便听他说:“机票我已经给你买好了,我让顾钰留下,跟你一起回去。” “……” 陆清越:“好吧,都听你的。” 这次和好之后顾先生变得有点黏人了呢。 第174章 被诬陷抄袭 吃完饭,顾瑾言去了机场,陆清越去了赛场。 将定稿传真给评委组,紧接着便开始挑选面料制作成衣的环节。 手稿只是设计师脑海里的构想,只有衣服做出来才能真正一较高下。 而一件衣服能达到什么样的效果,在选择面料上是最重要的。 陆清越这几个月的班也不是白上的,相比于那些每天坐在学校里的学生,她所接触的面料要更加高级也更加宽广得多。 裁剪,缝纫,每一个环节陆清越都完成得熟练又出色,成衣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了。 她没有找模特,所以都是按照自己的尺寸做的,是一条白色的长款礼服,一般白色的衣服都会显胖,但是经过巧妙的设计,达到了一种十分显瘦的效果。 下午五点,是成衣展示环节。 参赛选手抽签,两俩一组,最后决出冠亚季军。 她抽到的居然跟她同学院的那位学姐,心里莫名有种自相残杀的感觉。 不过比赛原本就是一项十分残酷的活动。 陆清越这组是第三个上场,在别人展示的时候,她争分夺秒地背着设计构思的台词。 第一组很快展示完毕,参赛的女生推门进来之后看了她一眼,然后阴阳怪气地说了句:“既然本事那么大,还来跟我们争什么?” 说完便拿起背包扬长而去了。 陆清越:“……” 这是展示失败受刺激了? 简直莫名其妙。 很快轮到她上场了。 陆清越深呼吸两次,心跳砰砰地踩着高跟鞋走出了化妆间,然后缓缓的走向光线调暗的t台。 主持人昨晚参赛选手介绍,t台上的光线一点点亮起来,陆清越踩着音乐的节奏一步一步走向评委席。 眼睛一扫,却并没看到名浩。 但这并不影响她比赛,名浩不在她反倒更自在一点。 因为是在大学的礼堂里,所以来了不少设计系的学生观看,这让她莫名有点紧张,注意力也在台面上,生怕踩不稳高跟鞋当众出丑。 所以当观众席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和唏嘘声时,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也觉察出有点不对,因为正前方的评委们的表情也都很不淡定。 直到那位一直慢她一步的蒋涵也走到评委席跟前跟她并排站在一起的时候,陆清越那张因为紧张而微微发红的脸蛋儿,一瞬间变了颜色。 她愣愣地看着学姐身上那件跟她一模一样的衣服,只觉得匪夷所思又不可置信。 昨天晚上虽然蒋涵说过她设计的也是一件白色的礼服,但也不可能这么巧合连细节都一模一样啊。 评委让她们给出解释。 这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她冷静又气愤地道:“我的作品被她抄袭了。” 然后评委问她:“那你能说出是什么时候被抄袭的,并且拿出证据吗?” 什么时候被抄袭的,陆清越心里刚才那一刻就有了答案。 昨天她跟名总去咖啡厅的时候,电脑就留在了导师的房间里,因为当时正准备跟导师分析细节,然后文件密码锁是打开的状态。 而蒋涵一直留在那个房间。 若是她现在说自己的作品是在那个时候被抄袭的,就等于把导师也卷了进来,但是她的设计稿给导师看过。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抄袭的,但是我的导师看过我的手稿,她可以替我证明我的才是原创。” 导师很快被主持人请了上来,结果却眼神失望地对她说:“陆清越,我知道你很想赢得这次比赛,但是你也要靠自己的实力,抄袭别人的成果是不道德的行为。” 陆清越不可置信地看着嘴巴一张一合的女导师,脸色一瞬煞白。 明明是她的作品被抄袭了,怎么她反倒扯了个抄袭别人的那一个了? 这分明就是在颠倒黑白袒护蒋涵。 陆清越目光冷冷的往台下扫了一眼,第一排坐着的就是评委们,每一个人看着她的目光都充满了鄙夷。 她轻轻吸了口气,语气平静地说:“我的设计稿是好几个月之前就开始的创意,虽然细节上反复修改过多次,但主体线稿没有改变,我的电脑里保存着最开始的原告,比较一下最初的创作时间就知道谁抄袭谁了。” 评委们相互看了一眼,然后点点头,让两人去把电脑都拿了过来。 陆清越以为这次一定能澄清自己,结果打开文件夹却猛地一顿,细白手指按在鼠标上,手心冰凉。 因为她的电脑里除了最后一张定稿,之前所有的线稿全都不见了。 而蒋涵的设计稿却刚好比她提前了二十分钟。 她知道自己已经百口莫辩,于是只对女导师冷笑着说了句:“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当老师。”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回到化妆间换好衣服,然后拿起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转身却听见之前阴阳怪气的那个女生拿着手机一边神情古怪的指着她跟别人说着什么,她才终于忍不住走过去问道:“有什么话就当面说,背后指指点点是小人行径。” 那个女生闻言将手机直接往她眼前一递,嘲讽的笑了笑:“我就是有些好奇,这么多大老板给你做后台,干嘛还做抄袭那种事?” 陆清越闻言朝对方的手机看去,接着眉头瞬间拧了起来。 手机里是两张照片。 一张是她跟名总去顶楼咖啡厅时被拍的,但是当时名总已经先一步进了电梯,她跟名浩相互推让了两句,所以照片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另外一张是她昨晚离开酒店时顾瑾言给她开车门时拍的,顾瑾言只被拍到一个背影,那辆豪车倒是被拍了个全貌。 而这两张照片是谁拍的,不言而已。 不是蒋涵,就是那个女导师。 原来从昨天晚上她就被算计了。 怪不得名浩今天没有出现在评委席上,原来是被她给连累了。 只是有一点她十分的想不通,蒋涵偷她的设计稿她还能理解,那个女导师明明昨晚看到名总对她另眼相待,为什么还要帮着蒋涵一起污蔑她? 难道就不怕她找名总告状吗? 毕竟作为学院的股东,想要抄掉一个导师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第175章 谁是幕后黑说 陆清越看得心里冒火,面上反而越发冷静,她不相信这些照片和被诬陷的事撞到一起是巧合,反而更像一个提前就准备好的阴谋。 但是她跟那个导师无冤无仇,导师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害她呢? 而那个蒋涵,通过这几天的接触了解到,是农村苦读考出来的,根本没有任何收买导师的资本。 难道背后还另有其人? 会是谁呢? 想到自己这大半年遭遇的一次次算计,陆清越的脑海中闪过一张熟悉的女人脸。 自从陆清寒进了监狱姚慧芳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在没有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但以那个女人的阴毒,不可能就这么放过她,很有可能一直躲在暗处继续算计她。 只不过这次比之前那些龌龊下流的手段高明了不少,也更加恶毒了,如果摘不掉这顶抄袭的帽子,她的学业和前途就等于完全毁了。 她更不甘心自己的成果就这样被别人拿去坐享其成。 所以她不能就这么回去,想到这里,陆清越果断地拿出电话,报了警。 警察的到来使比赛被迫中断,评委组的老师们都是从全国各地请来的知名人物,一时间脸色都不大好看。 当着警察的面,女导师一脸漠然地看着她:“陆清越同学,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应该知道孰轻孰重,抄袭的事情原本只是触及不到法律的层面的小事,但如果你非要一意孤行将事情闹大的话,最好能拿出有力的证据,否则我会告你诬陷。” 陆清越笑了笑,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对方的眼睛:“毁人前途是小事的话,那什么才是大事?你为人师表却制造阴谋陷害我,真以为可以做到天衣无缝,没有任何人看见吗?” 导师闻言果然脸色变了变,接着恼怒道:“陆清越,你这样诋毁老师,是想被开除吗?” 这是心虚之下开始威胁她了吗? 但是她并不会受对方的威胁,有了这个抄袭的污点,就算不被开除,她也没有任何前途可言了。 “警察同志,我想请你们找一个懂电脑的技术人员,只要将我电脑里被恶意删掉的数据恢复,真相就会水落石出。” 这时一个评委建议道:“这个大学不是也有计算机系吗?恢复数据这种小事对他们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对一个校领导道:“那就请贵校找一名学生过来试试吧。” 毕竟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大案子,对这种学生之间鸡毛蒜皮的纠纷事件没有什么太大的热情。 不一会儿,一个戴眼镜的男学生被叫了过来,拿过陆清越的电脑,十指翻飞的开始操作,几分钟之后,他站起来说一周之内被删掉的内容全部恢复好了。 但是陆清越仔细查看之后,却没找到自己的设计稿。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冷冷的带着嘲讽,像是一把把闪着寒光的刀剑。 这下陆清越彻底明白了,她碰上了一个手段极高的对手,偏偏还不知道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警察面无表情地问她:“这位同学,你还能提供其他证据吗?” 陆清越心里冷笑,最有力的证据已经彻底被毁掉了,现在就算她喊破喉咙大概也没人会相信她了。 上一次体会过这种无助又难过的滋味,还是借钱给小哲筹住院费的时候…… 这时女导师站起身,沉声道:“实在抱歉,我校的学生做了丑事还无理取闹,耽误各位的宝贵时间了,我代表我们学院向各位致以最诚挚的歉意。对于这次的抄袭事件,我也会如实向我们学院的领导汇报,一定会严肃处理这种败坏学院风纪的恶劣学生。” “陆清越。” 陆清越僵直的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又愤恨地看向女导师。 女导师无视她愤恨的目光,厉声谴责道:“你抄袭在先,又任性妄为,情节恶劣程度已经严重影响了学院的声誉,但如果你现在主动承认抄袭不耽误比赛进程,我会跟校领导建议对你网开一面,通报处分给你保留学籍,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那你就只能等着被开除了。” “我没有抄袭为什么要承认?” 陆清越眼眶泛红,一字一顿的道:“我会起诉蒋涵,也会起诉你。” 一份有争议的作品,最终的结果只能被淘汰,即便那个作品再优秀,也没法获奖。 她不会让别人拿她的心血去换荣光。 陆清越脊背笔直的站在那里,苍白的脸上是坦然的平静,将那份莫大的冤屈压在心里,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原本以为自己经历过那么多磨难,已经变得强大起来,但这一刻却发现,跟人心的险恶比起来,她还是那么渺小。 她只是想凭自己的本事做出点成绩来,结果还是被这些恶心的阴谋玩儿的团团转,和蔼可亲的导师,努力上进的学姐,这些表里不一的人,让她再一次见识了人心的黑暗和复杂。 背着空空如也的电脑走出礼堂的那一刻,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张英俊的男人脸。 如果有他在身边,肯定不会让她受这样的委屈和冤枉。 每一次在她心生绝望的时候,他都朝她伸出充满力量的大手,仿佛只要牵住他,就什么磨难都会消失不见。 可是他那么忙,她不想事事都找他,在他面前显得一无是处,她想自己强大起来,想充满自信地与他并肩。 但是现在看来,这个愿望似乎还需要很久才能实现,或者永远都实现不了…… 学校监控室里。 名浩盯着屏幕,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女孩儿,阴冷地勾了勾唇角。 - 蒋涵因为身缠纠纷同样被取消了参赛资格,回到酒店房间后,她有些无措地抓了抓裤子,心虚地看着平静地喝着咖啡的女导师:“导师,开除陆青越,处分是不是有些太重了……” 她虽然有些嫉妒陆清越的才华,但是并不是很讨厌那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儿,更没想过要将她害到被开除的地步。 关键,陆清越还扬言要起诉她。 第176章 塞翁失马 女导师放下咖啡,脸上带着点温和的笑意:“蒋涵,你不用感到内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或许将来她还会感谢我们。” 蒋涵有些茫然地看着她:“导师,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你不需要明白,你只需要知道,接下来你出国读研读博的学费都有了,并且回国之后还会内定留校成为一名大学老师就够了。” 一句话便拿捏住了她的命脉,若不是因为父母为了给弟弟娶媳妇不肯继续供她读书,她绝对不会答应做这种陷害别人的事。 陆清越比她漂亮有才华,看她的穿戴也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就算是被开除了,应该也会过得很好的吧。 陆清越走出大门的时候,顾钰已经等在外面,准确的应该是从早晨一直等到现在。 看到他出来立刻下车替她打开了后座门:“陆小姐,比赛这么快就结束了?” 顾总走的时候说应该要在天黑之后才能结束的。 陆清越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笑着道:“嗯,你订的是几点的航班,如果能改签提前的话,咱们回酒店拿了东西就回凉城吧?” 顾钰点头:“好的。” 回到酒店,陆清越便开始收拾东西,因为跟前台收了准备要退房,进来的时候房门没有关,所以有人走进来的时候,她便以为是客房阿姨,也没有抬头。 直到耳边传来一道低沉清悦的男人嗓音:“清清,你不是在比赛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陆清越抬头,眼神疑惑地看过去:“名副总?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悄无声息地进了她的房间。 名浩身上穿着咖色的休闲裤,白色针织衫,显得整个人温和儒雅,鼻梁上金丝框眼镜,更显俊逸斯文。 他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我今天因为一点个人原因没能去做评委,所以便想在这里等等你跟蒋涵的比赛消息,比得怎么样?” 陆清越闻言眼眶微微泛红:“名副总,我知道你都是被我给连累的,对不起。” 名浩温和的脸上呈现出一点意外的表情,接着笑了笑,语风轻云淡地笑了笑:“看来你都知道了。其实我本来也没什么兴趣去当那个评委,是因为听说你进入了决赛,便想过来见见你。想见的人我已经见到了,那个评委当不当便无所谓了,你还没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中途退赛了?” 因为心里存着点愧疚,陆清越这次没像之前那么直白地回绝他隐晦的表白,抿了抿唇,将事情简单的跟他说了一遍。 名浩听完面无表情地拧起了眉头:“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没想到学院的导师现在都这么没有师德了,清清,你别怕,我会叫人仔细调查的。就算这件事无法澄清,我也会想办法保住你的学籍,然后以股东的名义让学院给你一个保送留学的名额,去国外深造。” 陆清越微微惊讶,去国外深造? 那是她从前的梦想,但是自从爸爸出事之后,她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而且退一步说,就算要去,她也不能不明不白地扣着一顶抄袭的帽子以这样一种逃避的方式去。 “名副总,我很感激你的好意,但是我现在并没有出国的打算。” 名浩跳了跳眉:“没关系,等你什么时候想去了,直接跟我说就行。我这个话一直算数。” 他说着起身:“那你继续忙吧,我就不打扰了。” “那名副总您慢走,以后有机会我再请您吃饭致歉。” 名浩弯了弯唇:“那我可记着了。” 男人转身离开后,陆清越也快速将东西收拾好,然后离开了酒店。 名浩站在窗边看着女孩儿走出酒店大门,然后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离去。 站在旁边的女教授看着男人的恋恋不舍的收回眼神,心里实在不明白,别人追求女孩子都是鲜花礼物顺其心意,按理说以名浩的权势完全可以让陆清越直接获得冠军讨得女孩的欢心,但这个名副总怎么反其道而行专门给人使绊子? 看着真是岁数大了,看不懂这些有钱少爷的新鲜玩儿法。 直到那辆车的影子彻底消失,名浩才收回视线,清俊的脸上带着点笑容:“老师辛苦了,回头我就让人把一百二十万打到你的账上。” 女导师面露惊讶,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一百万吗?” “因为您的戏演得好,所以多给你二十万。” 还不知道自己的职业生涯即将结束的女导师闻言顿时笑得眼角都出了褶子:“多谢名副总。” - 坐飞机比火车快多了,不到两个小时,陆清越就在凉城落了地,顾瑾言亲自来接的她。 回到别墅之后,一进门何婶就笑眯眯地迎了上来:“少爷,陆小姐你们回来啦,” 陆清越这几天精神一直紧绷着,身心疲惫,却在看到何婶的笑容是心里疏松的一暖,她知道何婶是真心的喜欢她对她好。 但是心里装着事儿,实在提不起什么食欲,勉强吃了一点便放下了筷子。 顾瑾言抬起眼睛:“吃这么少,不合口味还是心情不好?” 陆清越摇摇头:“都不是,就是有点累了。” 顾瑾言看了她几秒,淡淡的道:“既然累了,就先上去休息吧。” 她嗯了一声,起身上了二楼。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男人放下筷子,拿起手机拨通了顾钰的电话。 第二天一早,陆清越因为还有一天假便醒得有点晚,刚张开眼睛便接到了学院的电话,让她立刻过去一趟。 她简单吃了点早饭,便打车去了学院。 去的路上她就暗暗下定决心,不论学校对她做出什么处罚,她现在都概不接受,一定要等官司打赢再做定论。 这一次她不会再故作坚强,她要让顾瑾言给她找个最好的律师,然后让那个女导师和蒋涵都受到应有的惩罚。 来到校长办公室门前,她轻轻吸了口气,然后抬手敲门。 听到里面传出一声“进”,她做好被迎接一切嘲讽批判的准备推开门。 结果迈进门口便见校长起身走过来,笑着道:“快进来,外面冷不冷?” 陆清越:“……” “还行。” 然后又见校长亲自倒了一杯热水给她:“陆清越同学,你受委屈了。” 陆清越:“……” 第177章 是谁替她报了仇? “陆清越同学,事情都已经查清楚了,蒋涵主动承认是她抄袭了你的作品,并且蒙蔽了带队的导师,她现在已经被学校劝退了。” 陆清越蓦地睁大眼睛:“她主动承认了?” 怎么可能呢? 昨天在b市还一口咬定贼喊捉贼呢,怎么一夜之间就良心发现了? “对,因为监控都拍下来了,她想不承认也不行。” 校长说着脸上露出点可惜的神色:“就是可惜了你的那幅作品,本应该拿奖的,却生生错过了比赛名次,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你的作品被咱们学院的琳达教授看中了,她愿意破格收你做她的学生……” 陆清越走出校长办公室,整个人还在云里雾里。 来的路上她还在盘算起诉的事,结果却被告知她的冤屈已经被洗清了。 她跟蒋涵平时没有任何接触,想要抄袭她的作品只有她跟名总见面的那个时间。 可是酒店客房里面怎么会安装监控呢? 还有那个琳达教授,那可是学院从国外高薪聘请来的金牌导师,只有那些成绩相当优秀的研究生才有资格做她的学生,而她才刚读大二,甚至还在休学中…… 这一切都让人太过匪夷所思,有些奇怪。 而且就算蒋涵抄袭了她的作品,按照校规顶多被记大过,而蒋涵却被直接劝退了。 但是她不相信那个导师真的无辜,可是蒋涵这么一走,那个导师就会被摘得干干净净。 难得来一次学校,她拨通了何晚晚的号码,约对方一起吃午饭。 因为何晚晚下午还有课,两人就去了学院旁边的一家餐厅。 蒋涵因抄袭被劝退的事一大早学院就已经进行了通报,何晚晚自然知道。 “真没想到,她抄袭的竟然是你的作品。” 何晚晚捂着感冒的鼻子打了个喷嚏:“耽误了你拿冠军,要我说劝退都是清的,这种人就该把她的丑行发到网上,让她这辈子都抬不起头做人。” 陆清越递给她一张纸巾,若有所思地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件事跟那个导师也脱不了关系。” “既然怀疑,那就找人查查呗,我就不信她能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落下,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何晚晚拧了一把鼻子,接着话音一转:“清清,你跟顾瑾言怎么样了?” 陆清越微微一怔,接着露出点羞赧的笑意:“我们挺好的。” “那你就先别上班了,回来把书先读完呗,而且能当琳达导师的学生可不是容易的事,顾瑾言钱多得烧都烧不完,还差你出去挣的那点?再说你既然跟了他,那他供你读书不是天经地义么。” 陆清越默了默:“我考虑一下吧。” 这份工作她很珍惜,但是跟琳达教授学习的机会更加难得,她同样不想错过。 吃过午饭,她拨通了顾瑾言的电话,那头却显示关机。 她微微皱眉,他的私人电话从来都是二十四小时开机,这大白天的怎么关机了呢? 想了想,又给顾钰打了过去。 同样是关机状态。 她不由得有点心慌,这次直接打到了他公司的秘书台。 然后秘书语调优美地告诉她:“顾总出差了,现在应该还没落地,陆小姐您可以等晚些时候再打给顾总。” 挂断电话,陆清越咬了咬唇,心里有点不舒服,出差了居然都不告诉她一声? 其实除了想跟他商量一下回学校读书的事,还有她隐隐觉得,抄袭事件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反转应该跟他有关系。 这个直觉在下午看到学院论坛的一则消息的时候加大了她心里的怀疑。 看着那些评论,隔着屏幕她都感受到那些学生的意外和激动的尖叫。 我的天,这是我们的教授吗?” 【卧槽,太劲爆了。】 【那男的是谁啊?长得也太老了,咦,好像是教育部的某个副局长呢……】 【你往下啦,下面那个嘎嘎年轻,是设计系的系草吧,还有接吻照。】 妈呀,这算是为前途献身了吗? 【接吻照算啥,你再往下拉,还有床照呢。】 【悄悄问一句,那个女教授的有快五十了吧,居然忍心啃那么嫩的草……】 【平时那么不苟言笑的,真没看出来那个老女人居然是这么风流的人。】 【人不可貌相啊,这简直可以称之为灵魂工程师之艳照门了 …… 陆清越看完那些照片,第一反应就是给何晚晚打电话。 “晚晚,你看到学校论坛上的消息了吗?” 何晚晚那边声音压得很低:“没有啊,我这边正上课呢,怎么了?” 她这才想起来何晚晚下午有课:“没事,你快上课吧,晚点咱们再说。” 看样子这件事不是何晚晚做的。 陆清越眸光闪了闪,拨出了男人的号码,但还是处于关机状态。 估计还没有落地,后悔没问一下他出差去哪里了。 放下手机,她拿起了一本书,但是看了半天去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她心里憋着一堆疑问,却无处询问。 那些照片全部都标注着明确的时间和地点,一看就知道不是伪造的。 据说女教授的老公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儿,能把官夫人这么隐私的东西挖出来,并且酿了这么大一个丑闻,一般人在短时间内根本做不到。 事情发展到这种成都,就不能仅仅以丑闻来论处了,那么多令人难堪的照片……还涉及到了教育部领导,学生……这就意味着那个女教授的家庭事业甚至整个人生都完了。 这么重的手笔,几乎是奔着毁掉一个人去的,她虽然对那个女教授心存怨恨,但看着心里都不禁生出了几份心惊和惧怕。 无论爆料的人是谁,这个人的手段之狠都太可怕了。 手机嗡嗡震动,何晚晚给她发来了微信。 【我刚刚去论坛上看了一下,清清,我觉得这风格看上去十分符合顾瑾言的风格,这件事应该就是他做的。】 几秒钟后又加了一条:【我觉得他可能是爱上你了。】 陆清越:“……” 第178章 清清我想你了 半分钟后,又来了一条:【清清,作为闺蜜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你以后千万别跟哪个男人走得太近,否则那个男人的下场一定凄惨无比。若不是从小就跟他认识,作为女生我可能都不敢跟你做朋友了,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沦为炮灰。】 陆清越咬着唇,沉默了好久才回了一条文字:你不用怕,你有你哥保护你。 倒是她心里生出了层层的畏惧,感觉万一哪天惹他不高兴了这些手段也会用到她的头上。 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在心悸的同时又生出点恍惚,若这件事真是他做的,是不是可以证明他真的很爱她? 下午四点,关机了大半天的男人终于给她打来了电话。 陆清越接起电话的时候心里忽然有些紧张,紧张得连原本想要质问他的事都忘了,只干巴巴地吐出了一个字:“喂?” “今天临时有急事来m国这边的分公司一趟,飞机起飞之后才想起忘记告诉你了,你不会生气吧?” “当然不会,这么着急过去,是分公司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其实她想问的是,那个女教授的艳照是不是他让人做的。 隔着千山万水,他的声音听起来依旧那么低沉淳厚,带着点令人心悸的蛊惑,他说:“清清,我想你了。” 这才分开一天不到…… 原本紧张的一颗心不知怎么就咕咚咕咚加快了频率,刚要张嘴,又听见他说:“以后无论有任何事都要告诉我,不然会显得我这个男朋友很没有存在感。”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但陆清越还是咬唇问了心里的疑问:“那个女教授的绯闻照片是你让人爆出去的吗?” “她那种人不配为人师表。” 果然是他做的。 得到肯定的答案,陆清越反而平静了,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下午结束,我也估计得晚上九点钟,吃饭不用等我,直接在床上等我就好了。” “……” 最后这一句,听得陆清越脸上顿时热乎乎的。 “你提前把航班发给我,我想去机场接你。” 他似是考虑了一下,然后吐出了一个字:“好。” 挂断手机,陆清越还觉得耳朵被他那句类似耍流氓的话灼得滚烫,脸蛋儿也是热热的。 这男人正经起来冷淡得吓人,说起浑话又那么风轻云淡,性格真是…… 都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他。 第二天一下班陆清越就回了别墅,洗了澡换了衣服,又仔细地画了个淡妆,然后一看墙上的壁钟,居然还不到五点。 反应过来才发觉自己在嫌弃时间过得太慢,看书也看不进去,隔一会儿就忍不住抬头看一眼时间,终于磨磨蹭蹭的过了晚上七点半。 提前在网上预约的计程车到了,临出门前又喷了点香水背着小包出了门。 从别墅到机场的距离很远,车费就一百多块,但陆清越这次却并未觉得心疼,满心都是要见到他的喜悦。 但是快到机场的时候,路上出了连环车祸,一条路堵得水泄不通。 陆清越焦急地看手机,眼瞅着快到九点了,而路面却完全没有疏通。 皱了皱眉,干脆下了车,心急火燎地一路跑到了机场。 可是这个机场她只来过一次,根本没什么印象,再加上她天生路痴,一头热汗在偌大的机场里绕了半天,就是找不到接机口。 而此时,在机场出口的vip贵宾专用通道出口,一道挺拔高大的男人身影已经伫立了半天。 他左臂弯搭着灰色的呢子大衣,右手优雅的插在西裤口袋,薄唇紧抿面容沉肃地看着来往的人群。 身后替他拿着公文包的顾钰看到迎面走过来的李秘书,出声道:“顾总,车来了。” 男人皱着精致的眉宇看向来人:“你一个人来的?” 李秘书战战兢兢:“我到别墅的时候何婶说陆小姐有事出去了,然后顾特助的电话一直在关机,我就直接过来了。” 有事出去了? 顾瑾言蹙眉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十三分钟,他拿出手机翻出她的号码拨出去。 居然给他关机了。 于是又打到别墅,一问,何婶说她七点多就出门了,没说去了哪里。 男人脸色蓦地一沉,小骗子。 冷着脸刚要吩咐顾钰去找人,铃声就响了。 电话是何怀晟打来的,语气严峻中透着几分焦急:“谨言,你落地了么,现在在哪儿?” “什么事?” “暖暖病了,你赶紧过来一趟吧。” 顾瑾言闻言一顿,本就严肃的俊脸又严肃了几分:“严重吗?” 何怀晟语气有些沉重:“反正挺棘手的,姑姑一直在哭,姑奶奶被闹得心脏也不太舒服,你还是赶紧过来一趟吧。” 一听说奶奶不舒服了,顾瑾言没再犹豫:“好,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之后吩咐顾钰:“你继续联系她,找到人之后给我打电话。” 这个她是谁顾钰自然清楚:“好的顾总。” 离开之前举目又扫了一眼,偌大的机场还是没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顾瑾言扬眉抬腿,快速迈进贵宾专用电梯,直接下到地下停车场。 同一时间,陆清越终于在机场保安的指引下找到了接机口,心想着他一定等得着急了。 眼睛一边四处张望,一边拿出手机想给他打个电话,拿出来一看,才发现居然没电自动关机了。 重大失误,一心只惦记着今天晚上来接他,竟然忘了给手机充电。 好不容易找个路人帮忙扫码租了一个充电宝,才想起自己没有充电线,于是厚着脸皮找机场的保安小哥借了电话,陆清越赶紧拨出了男人号码—— 黑色的迈巴赫上。 手机嗡嗡的震动声响起,李秘书扭头:“顾总,您的电话。” 后座,长腿交叠的男人面容沉肃,看了眼屏幕上的陌生的号码直接挂断,他现在没有心情接乱七八糟的电话。 出来之前顾特助将总裁的公事电话交给她了,现在接的应该是私人电话,总裁连私人电话都挂了,看来心情很不好啊。 那头被挂断电话的陆清越心情也同样很糟糕,她好不容易借电话打给他,他居然还给她挂了…… 第179章 他一直不接电话 陆清越不好意思地冲保安小哥笑笑,再次厚着脸皮用恳求的语气道:“可能是机场噪音有点大我男朋友没听到,我能再给他打一次吗?” 保安小哥点点头:“可以。” 但是第二次又被无情地挂断了。 陆清越实在拉不下脸再跟人家说打第三次,笑容感激的一边道谢一边把手机还给了人家,然后站在接机口有些茫然地举目四望,难道是因为她来晚了等生气了? 所以发脾气不肯接她电话? 但是刚才那个号码是保安小哥的,怎么就知道是她呢…… 想到这里,陆清越忽然间恍然大悟,不会就因为是陌生号码所以才不接的吧? 一定是这样。 看来只能想办法买充电线了。 另一边,坐在车里的男人黑着脸挂断第二遍电话,紧接着拨出了顾钰的号码:“人还没找到?” 顾钰也是一头汗:“还没有顾总,陆小姐的电话一直关机,我现在正在联系交管部门查监控,应该很快就能查到载陆小姐的计程车路线。” “嗯。” 男人挂断电话,烦躁的视线看向驾驶座:“开这么慢,你第一天拿驾照?” 被迁怒的司机手一哆嗦,立刻加速,管不了外面正在下雪的路面有多滑了。 二十多分钟后,黑色商务车停在何氏私立医院门口。 顾瑾言下车,冷眉冷眼地看了眼紧跟下来要替她撑伞的李秘书:“不用跟着我。” 李秘书脚步一顿,将刚举起来的伞收回:“好的顾总,那我在车上等……” 话没等说完,那双腿修长的男人已经脚步生风的跨进了玻璃大门。 顾瑾言边走边给何怀晟打电话问了病房号,电梯门一开便看见何怀晟脸色很差地站在外面:“谨言,你可算来了。” “我奶奶怎么样?” “老太太服了药睡着了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但是暖暖得了急性白血病。” “什么?” 顾瑾言刚刚舒展一点的眉头又深深皱起,虽然那只是个捡来的孩子,但经过这几个月,心里早已经把她当成了家里的一员。 他沉声问:“严重吗?能治好吗?” “发现得还算及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治疗方案需要进一步检查才能确定,但是姑姑一直抱着暖暖不许人靠近……” 两人边说边走到了病房门口,门一开,便看见里面的女人抱着怀里的婴儿目光警惕地看了过来,那神情就像一只浑身炸着毛护崽的母鸡。 “姑姑,是我。” 顾瑾言慢慢走过去,将大衣放下:“我是谨言。” “言言……” 顾嫣紧绷的表情一下缓了下来,接着撇了撇嘴,告状:“言言,坏人要给暖暖,打针,你把他们,赶走。” 站在门外的坏人何怀晟以及好几个医生护士:“……” 顾瑾言放柔语气:“姑姑,暖暖生病了,医生只是给她看一看,吃点药就好了,不用打针的。” 顾嫣摇头:“吃药苦苦,暖暖不吃药。” 顾瑾言耐心地道:“暖暖病了,不吃药肚子就会一直疼,就像姑姑上次的胃肠炎那样疼,你想让暖暖一直疼吗?” 顾嫣听完眼里露出一丝恐惧,显然对肚子疼已经落下了阴影:“不要暖暖疼,不要……” “那就让医生给暖暖看病,姑姑放心,我抱着暖暖去看医生,你在这里等着我,相信我,我会好好保护她的。” 顾嫣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然后将怀里的小婴儿放到了顾瑾言的大手里。 一个大男人,姿势有些僵硬地抱着孩子,与何怀晟以及一众医生护士快步离开了病房。 外面的冰天雪地里,李秘书等的实在无聊,坐在车里正在用手机打起了麻将,赢钱的那种。 可是今天手气太差,连着输了八把,好几百块已经输进去了。 偏偏老板的手机还一直嗡嗡嗡的响,顾特助说过,老板的手机没有备注的号码一律不接,但是这个人已经接连打了七八遍,吵得人实在是烦躁。 于是气夯夯地按下了接听键,气夯夯地问:“你哪位啊?” 打打打,吵得她都输钱了。 一直守在机场接机大厅陆清越闻言苍白的脸色一怔,怎么是女人接的? “请问这是顾瑾言的电话吗?” 李秘书哼出一声冷笑:“打错了。” 说完便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顾特助说了,遇到打电话找顾总的陌生女人,就直接告诉对方打错了,省得对方一直纠缠。 陆清越听着耳边的嘟嘟声,急忙看了看手机屏幕,打错了吗? 但是她记得他的名片上印的就是这串数字啊。 难不成是她记错了? 正愣神间,顾钰的电话打了进来,她急忙接起来:“顾特助。” 那头的人像是深深松了口气:“陆小姐,您终于接电话了。” 陆清越有点不好意思:“抱歉啊,我之前电话没电了,刚买到充电器开机,你跟你们顾总在一起吗?你们……安全落地了吗?” 顾钰那边有呼呼的风声,像是在外面:“我们在一个小时前就落地了,顾总在接机口没等到您,有事就先走了。陆小姐,您现在在哪里?不会还在机场吧?” 陆清越呼吸突然一顿,他已经走了? 而且顾钰还没跟他在一起…… 她抿了抿唇,没回答顾钰的问题,而是问:“顾特助,我打他的私人电话没打通,他的工作电话号码是多少?” 顾钰流利地说出了一串号码。 听到那串数字,陆清越呼吸突然一顿,那串数字跟她刚才打的号码分明就一模一样。 可是那个女人却说她打错了。 而且他就算有事,也不至于连个电话都不能接吧? 还有那个女人又是谁? 电话那头顾钰还在说话:“喂,陆小姐,陆小姐?您能跟我说一下您现在的位置吗?我现在就过去接您。” “不用了,我这边还有点事,晚点我会自己回去。” 陆清越说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眼泪也跟着一串串坠下来。 一开始,她是怕他找不到自己担心,跟个傻子一样满机场跑着买充电器。 然后就听见机场广播开始循环播放,说从m国飞到凉城的飞机因为天气原因出事了,被迫在隔壁城市降落,但是飞机落地时还是起了火,有人员伤亡…… 第180章 浪漫又腹黑的男人 听到那则广播的时候,陆清越担心的心脏差点停了,很怕他就在那架飞机上,急得嗓子当时就哑了。 手机终于开了机,一直焦急地给他打电话,私人电话从没人接到最后关机,她只好换个号码打。 不知道打了多少遍,最后终于有人接了,却是个女人,还凶巴巴地告诉她打错了。 他的重要事情就是去见那个女人么,他们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那个女人可以随便接听他的电话? 虽然知道不应该怀疑他,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让她没办法不多想。 就算他跟那个女人什么关系也没有,不接她电话害她白担心也十分可恶。 陆清越抬手抹掉眼泪,一把将充电器拔下来,转身就往机场大门走。 刚好有机场大巴过来,她上了车,扫码付了钱之后便打算将手机关机,刚才一直在给他打电话,根本没存下几个电,下了大巴之后还要打车付钱。 然而手指一顿,带着点赌气的心理在关机之前先将两串号码拉黑了,不接她电话是吧,那也别找她。 他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关系平等,有脾气她也不想憋着了。 - 医院里,暖暖抽完了血,顾瑾言跟何怀晟在吸烟区一边抽烟一边等检查结果。 一转身便看见顾钰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顾总,您手机关机了,所以我来跟您汇报一下情况。陆小姐找到了,但是她说正在外面办事,我说过去接她,她说不用,然后也没说在哪儿就把电话挂断了。但是我在电话里听着……” 顾瑾言将烟蒂撵灭在烟缸里,皱眉道:“别吞吞吐吐。” “是。” 顾钰道:“但是我从电话听着陆小姐好像还在机场里,而且她还说打您私人电话打不通,问我要了您的工作电话号码,陆小姐给您打电话了吗?” 顾瑾言捏了捏眉心:“工作电话我扔在车里了。” 私人电话在大衣口袋里,而大衣在病房里。 这么长时间她一直在机场,打不通他的电话肯定急坏了。 顾钰一边观察着老板的脸色一边将自己的电话拿出来:“顾总要不您用我的手机给陆小姐打个电话?” 顾瑾言没接他的电话,沉着脸训斥道:“找个人找这么久,到现在居然还不知道她在哪儿,顾钰,这就是你的办事效率?” 顾钰低头认骂:“顾总教训的是,我这就去接着找。” “算了,我自己去看看,你去病房帮着照顾一下暖暖吧。” 顾钰:“……” 照顾小娃娃他是真的不会啊。 顾瑾言给顾钰派完任务,便去了医院外面的停车场。 雪花覆盖的车道上只停着一辆商务车,没等他走到跟前副驾驶的车门便打开,李秘书脸色有些白的下来,手里拿着的正是他的另一部工作用手机。 “顾总,实在抱歉,你在医院里面的时候,有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一直打过来,我以为又是那些暗恋您的女孩子搞到了您的电话号码打过来纠缠,我就直接告诉她打错了,而且当时语气也有点不好……但是刚才顾特助过来说那是陆小姐的号码……顾总,陆小姐不会误会什么吧?” 男人没说话,一言不发接过手机翻看了一下通话记录,一片红彤彤八个未接来电,都是来自同一个号码。 最后一遍接通了,通话时长只有十秒。 顾瑾言直接按下回拨键,把电话打了回去。 男人长指按住发紧的眉心,脸色发黑。 李秘书看到自家老板的模样,战战兢兢地问:“顾总,陆小姐不接电话吗?” 男人转身上了后座,从裤袋里摸出烟盒,点燃一根烟,敛目抽了一口,漆黑浓长的睫毛在暗光里微微动了动:“她把我拉黑了。” 女秘书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脸色刷啦啦又白了一层:“顾总,我真不知道那是陆小姐的号码,否则就算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那么做啊……” 然后却见男人微微勾起了薄唇,性感中又透着几分痞雅的味道:“恋爱中的女孩子生气,一般应该怎么哄?” 网上说谈恋爱的时候,女孩子都爱撒娇赌气闹脾气,其中就包括但不限于生气时将男朋友拉黑这一项。 而他,居然觉得偶尔哄哄那个小骗子也挺有意思的。 李秘书:“……”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顾总这是等于承认陆小姐是他的女朋友了吗? 虽然公司里的人嘴上不说,看着对陆小姐也挺恭敬,但是包括她,心里都默认陆小姐只不过是顾总的小情人而已。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了。 “这个,我跟陆小姐不熟啊,也不知道陆小姐喜欢什么,要不,您稍微透漏一点?” 既然已经是女朋友了,她可不敢贸然给瞎出主意,万一马屁没拍好再拍到马蹄子上,那就离下岗不远了。 虽然现在也有点悬。 车后座,男人夹烟的长指抵着眉心,嗓音带着点与有荣焉的笑意:“她跟一般的女孩儿不一样,对那些金银珠宝俗气的东西都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唯一的喜好好像就是设计衣服,若不是中间被人搅合了,板上钉钉拿冠军。” 李秘书:“……” 您这哪是透露,坚持就是赤果果的王婆卖瓜嘛。 “那陆小姐肯定是个事业心很强的女孩子,总裁,陆小姐现在不也是咱们名人的员工么,不然您就给陆小姐升职加薪呗?” “嗯,是个办法。” 李秘书再接再厉:“顾总,咱们公司不是每年都有出国深造的名额么,既然陆小姐这么有才华,你可以给她留一个名额呀,到时候一定特别高兴。” 男人看她一眼,然后略略沉吟,深沉慵懒的眼眸望着车窗外在灯光中飞舞的雪花,似是喃喃自语道:“她想做翱翔在天的凤凰,我可以帮她插上翅膀,但强劲的东风就不必了,免得风太大她飞得太远了。” 李秘书:“……” 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家总裁这么的浪漫……又腹黑呢? 第181章 绑架 一个小时之后,大巴车终于在市区的某个站点停下,陆清越下了车。 从温暖的空调车里出来,顿时被夹着雪花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哆嗦,她裹紧大衣小跑着到马路对面,站在路边看着来往的车流有点犯愁。 雪天太难打车了。 本来在下大巴之前她想用手机网约车了,结果告诉她需要等待五十分钟。 周围都是写字楼,这个时间都已经下班关门了,若是站在雪地里等五十分钟,估计直接冻成冰雕了。 零星过去的几辆出租车,都显示着有客的红色字样。 实在不行只能去附近的地铁站看看还有没有车了,跟她一起下车的人基本都被接走了,这地方太安静,剩她一个人有点害怕…… 正犹豫着,便见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了她的身边,接着便看见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瘦高个儿从驾驶座上下来了。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握着手机准备随时拨打110,然后便见那人朝她恭敬地道:“陆小姐,您别紧张,我是顾总的保镖陈刚,这种天气很难打到车,我送您回去吧。” 陆清越满眼警惕:“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顾特助让我暗中保护您,所以从您上机场大巴我就一直在后面跟着了。” 陆清越微微讶异,从她上大巴车就一直跟着了? 可是她当时并没告诉顾钰自己就在机场。 不过以顾钰的能力想要查出她的行踪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眼前这个人看着实在眼生,她不敢轻易相信。 于是对那人道:“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顾钰的号码,长长的嘟声刚响了一次,那边立刻接了起来:“陆小姐。” “顾特助,是你让一个叫陈刚的保镖跟着我的吗?” “是的陆小姐,安排保镖暗中保护您,是顾总的吩咐。” “我知道了。” 收起电话,陆清越朝车边走了过去:“走吧。” 陈刚连忙给她打开后座门。 车上开着暖风,跟外面的风雪之夜简直就是两个世界,陆清越坐在后座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指,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原本只想休息一会儿,谁知竟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直到被陈刚的声音叫醒:“陆小姐,到了。” 陆清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车子已经停在别墅大门口,后座门已经被打开,陈刚正撑着伞站在外面。 她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抬腿下了车。 “陆小姐,我送您进去。” 她接过陈刚手里的伞:“不用,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除了顾瑾言自己,别人开的车是不能进入别墅的。 “好的,陆小姐慢走。” “嗯。” 陆清越输入指纹锁,走进大门,院子里橘色的路灯安静地亮着,照着飞舞的雪花。 一阵冷风吹过来,她下意识抱臂缩了缩肩膀,这才发现自己的肩上少了点什么。 她的包落在车上了。 钱夹和身份证都在里面。 听到外面还有车子的引擎声,她立刻转身又出了大门,刚要出声叫那个正要上车的保镖等一下,嘴巴就已经被捂住,整个人瞬间被扯到旁边的景观树后面。 陈刚离她不过几米的距离,可她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紧接着肩上突然刺痛了一下,然后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里。 等再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手被反绑了,眼睛也被蒙着,嘴也被类似胶带的东西粘住了,整个人都动弹不得,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但隐隐约约能听见海浪声。 陆清越第一反应是自己被绑架了,有人想用她来勒索顾瑾言。 然后便听见一道带着回音的脚步声走了过来,然后在她跟前停下,虽然被蒙着眼,但她能感觉到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应该很高。 虽然没有顾瑾言那么高,但也差不了太多。 嘴巴上粘着的东西被慢慢扯掉了,撕扯着汗毛被连根拔起,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疼了?” 然后一道陌生又古怪的男人声音在头顶落下来,接着一根伸手划过她的脸颊,一点一点将她脸颊边的碎发都掖到了耳后,动作算得上温柔。 但这温柔却让陆清越更加恐惧,感觉的那根冰凉的手指像毒蛇一样爬过她的肌肤。 她下意识往后缩,缠着嗓音问:“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不像是为财,倒更像是劫色。 一般的绑架犯,不会这么温和,更不会带她来海边,而是应该找一个人迹罕至的废弃房屋之类的地方。 因为海边太空旷没有遮挡,不容易隐藏。 “我想带你去海上玩儿。” 那声音也像毒蛇一样令人心悸,他似乎轻笑了一下:“很怕我?” 陆清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搞这么大阵仗,我还以为你要杀我灭口呢。既然只是想去海上玩儿,那你把我眼睛上东西摘了,我跟你去就是。” 但是她这个要求显然对方不会答应,她被扛到了一艘船上,确切的说,应该是一辆游艇。 陆清越竖着耳朵仔细听了听,但是没听见任何的说话声,游艇上好像根本没有其他人,很安静,只有隔着玻璃的风声和海浪声。 那就意味着他没有帮手,要想出海只能是他自己驾驶或者把游艇调成自动驾驶模式。 以前爸爸也养过一艘游艇,陆清越大概知道游艇舱里的内部结构,直觉他要驾驶或者设置仪器的话,方向都应该是背对着她的。 现在很冷,他好像关了舱门,不太容易逃跑,但好在她之前顺手将手机揣进了大衣口袋里。 她尽量不发出声音地调整坐姿,费了半天的劲儿才把装着手机的口袋挪到屁股后面,然后歪着肩膀想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 手指尖好不容易伸进口袋里勾住手机,然后用两根手指夹住,一点一点地往外拖。 她的1号快捷键就是顾瑾言的号码,只要按上去他就会来救她了。 第182章 离开顾瑾言 好不容易将手机从口袋里一点点拖了出来,又拿起来摸了半天才终于解开锁屏,刚要凭感觉把电话拨出去,陆清越就感觉男人的气息一下子朝她笼罩过来。 她本来就扭着身子,这么一吓顿时秃噜一下直接滑下了座椅,但手指还紧紧地攥着手机。 为了避免对方怀疑她率先出声:“你想干什么?” 男人那古怪的声音笑起来,呼吸不断地喷薄在她的脸上,陆清越只能不断地往下缩,然后男人的呼吸也跟着往下,最后她直接出溜着躺在了地板上,感觉男人还在不断地朝她压下来,她本能的一脚踹了过去。 然后脚腕却被轻而易举地接住了。 冰凉的脚腕被男人粗粝干燥的手掌握住,那手指用了力,攥得她骨头生疼。 但那古怪的嗓音却低低地透着暧昧:“男人能对女人做什么事,你难道不知道吗?” 陆清越听着那令人恶心的话语,心里的恐慌又浓稠了一层,脚踝又被男人紧紧地攥着抽不出来,眼睛还被蒙着什么也看不到,听觉和其他的感官感受就莫名变得异常敏锐,男人那不断落在她脚踝上的呼吸都让她恐惧得止不住地发抖。 可是即便心里已经被恐惧填满,她还是没忘此刻最重要的是打电话求救。 可是浑身颤抖连带着手指也跟着颤抖,她胡乱的摸着手机屏幕,一不小心就听见啪嗒一声,手机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这瞬间吓得她呼吸都停住了。 男人很显然不可能听不见,接着便发出了那令人心悸的模糊笑声:“想打电话求救吗?” 男人一边笑着,一边放开了她的脚踝,然后将手机重新塞进她的手里:“想打就打,看看会不会有人来救你。” 陆清越的心里的恐慌一下子更深,觉得这个男人的精神有些不正常。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彻底失衡了,咚咚咚得就像跳到了嗓子眼一样。 他们现在在海上,不知道已经行驶出多远,被风掀起的海浪声越来越来,一阵阵地打在玻璃窗上,仿佛一下下地砸在她那颗不确定的心上。 忍耐着极致的恐惧和慌乱,她抓着手机手指哆嗦着摸到home键把锁屏解开,然后点开电话快捷1号键,然后屏住了呼吸。 心跳砰砰的砸着每一根神经,她躺在地上,身体以一个高难度的姿势,尽量将耳朵靠近电话的位置,仔细地听着电话里传出的声音。 长长的嘟声响起来的同时,男人裤子口袋里有什么东西忽然亮了起来。 陆清越咬唇听着手机里的嘟声,在心里焦急地喊:“顾瑾言,接电话,快点接电话……” 但是直到自动挂机,那边也没有接听。 再然后电话就被男人给拿走了,他低头看着自己提前改好的备注,薄唇泛起一丝狰狞的冷笑,俯身凑到她的跟前,古怪的嗓音吐出残忍的字眼:“这个人是谁?你的男人吗?可是他好像并未把你当成自己的女人,这么晚了没见到你回去竟然也不打电话找你,你打电话他都不接。” 他继续俯身,直到薄唇快要贴近她的耳侧,继续用那种喜怒莫辩的语气道:“所以这种男人你要他干什么,嗯?” 最后一个音节他微微扬起,听起来带着无边的暧昧,甚至有些温柔的味道,但陆清越却感觉想被一条毒蛇缠住了一下,恐惧渗透进了每一个毛孔里,眼泪很快打湿了蒙在眼睛上的布条,她有些语无伦次的道:“求求你放了我,我可以让顾瑾言给你很多钱……有了钱你就可以找很漂亮的女人……” 话还没说完,下巴就一下被扣住了,那古怪的男人声音一下变得森寒阴沉起来:“我说让你甩了他跟我,你却跟我炫耀他有钱?他连你的电话都不接,你的身边那么多男人围绕着喜欢你追求你,你为什么非要如此执迷不悟?” 陆清越咬着唇瓣,努力控制着自己将崩溃的情绪,分析着他说的话,这个男人从始至终一个“钱”字都没有提,那就是跟她最开始的猜想一样,绑架她根本不是为了钱。 或许他本身就很有钱,这个游艇可能不是租的,而是他自己的。 她竭力回想这自己到底得罪过哪个有钱的能买继得起游艇的男人,结果发现,得罪的还真不少。 所以这个男人应该就是她得罪过的那些男人中的一个,来报复她了。 陆清越脑子顿时一片空白,若是那样的话,他今天晚上肯定不会放过她了。 甚至有可能将她沉尸海底…… 正胡思乱想着,耳蜗突然被吹进了一口气,她吓得鸡皮疙瘩顿时起了一层,接着便听见他问:“告诉我,还想跟他在一起吗?” 陆清越呼吸发颤,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今天的目的就是想让我离开顾瑾言,对吗?”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大脑快速地运转,想逼她离开顾瑾言,那么这个人不是喜欢她,就是喜欢顾瑾言…… 这个男人不会是个同性恋吧,他那个嗓音听着就挺变态的。 “如果我答应离开顾瑾言,你就会放了我吗? 男人的薄唇依然停在她的耳侧,嗓音压得很低,带着令人窒息的笑:“那你愿意离开他吗?” 好汉不吃眼前亏,陆清越很干脆地吐出了一个字:“好。” 接着耳边的呼吸突然撤离,然后她听到了一串放大的笑声。 那笑声让她联想到了恐怖片里的变态反派,那些人格分裂的人。 他不缺钱,甚至非常有钱,然后染着有钱人那些隐晦阴暗又变态的爱好…… 就像古装剧里那些在深宫里有权有势的太监,有钱有权,心里扭曲又变态。 而且从这个变态的话里可以听得出他应该是跟顾瑾言熟悉的人,甚至也是她熟悉的人。 而且他似乎丝毫不紧张,甚至还让她给顾瑾言打了电话,如此有恃无恐,像是根本不怕被发现一样。 那这个人到底会是谁呢? 或者说,他是谁派来的? 第183章 致命游戏 陆清越一边听着男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一边迅速梳理着自己被绑的过程。 顾瑾言住的那个别墅区安保非常严格,一般人根本进不去,而他却在别墅大门外将她绑走,证明是能随便出入别墅区的人,整个过程他都十分冷静丝毫没有紧张,甚至是悠然无惧的,但是却蒙着她的眼睛,很可能是不想被她认出来。 但是一般的绑架犯都是为了钱财,而他很显然不是,但若是为了劫色,却到现在为止出了那句带着某种暗示性的话,并未对她做出任何带有实质性的行为。 就连之前她踹他的时候,他也只是隔着裤子抓住了她的脚腕,并且很用力,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像是对她根本就不感兴趣,更像是对她怀着某种隐晦的怒意。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奇怪了,让人根本猜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还有他那个古怪的嗓音,听起来就像是动画片里配音演员戴了变声器…… 想到这里,陆清越无声抿了抿唇,用商量的语气道:“我的手腕好疼,你能把我的手放开吗?” 男人终于停止了笑声,似是笑得太久,他累得有些喘息,但拒绝得很干脆:“不行。” “可是我的手真的很疼,手指都麻木了,血液长时间不流通我的手可能就废了,而且咱们现在在海上我也跑不掉。” 自从判断出他似乎并不是想对她劫色,陆清越恐慌的心脏便慢慢镇定下来,她继续用恳求的语气跟对方商量:“我知道你不想让我看到你的容貌,所以我保证不会动眼睛上的布条,我很惜命的,我也不想被你丢进海里淹死。” 那男人始终没有接话,她眼睛看不到,不知道对方是不想搭理她还是在犹豫。 就在陆清越想要再次开口争取一下的时候,那男人的气息突然靠了过来,然后将她整个人翻了个个。 陆清越猝不及防地趴在了地上,鼻子磕到了地上,又酸又疼。但她这次敏锐地感受到了,那男人似乎并不愿意触碰她的身体,因为他是扯着她的衣服将她拽翻的。 接着手腕上的绳子蓦地一松,麻木酸疼的双手终于获得了自由。 “你最好别耍花样,否则我就将你丢到海里喂鱼。” 陆清越一边坐起来活动着手腕一边连连点头:“我知道,你放心我绝对不敢耍花样,但是你能不能给我一口水喝,我实在太渴了。” “你怎么这么多事?”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恼怒。 陆清越努力压制着心里的恐惧,继续与他周旋,故意用恼怒又委屈的腔调道:“我今晚去机场接人,在里面傻等了好几个小时结果顾瑾言那个浑蛋竟然跟别的女人走了。我生了一肚子气,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被你抓来了这里,我现在嗓子都冒烟了,求求你就给我喝点水吧。” 接着便听见一声轻笑:“你现在很讨厌他?” 陆清越点头:“对,特别讨厌。” 男人的笑声更大了些:“等着。” 然后便听见了他走动的声音。 陆清越老实地坐在原地,因为她听出男人应该是倒退着往后走的,并且视线应该一直在看着她。 男人和女人身体的力量本来就相差悬殊,硬来的话根本没有任何胜算,而且还有可能激怒他。 这就是个疯子精神病,所以想要安全逃脱最佳的办法就是拖延时间,等着顾瑾言来救她。 她相信顾瑾言现在肯定已经发现她不见了,也一定会来救她。 脚步声回来,她感觉到他在自己的面前蹲了下来,然后将一个水瓶塞进了她的手里。 她摸了摸,那应该是一瓶矿泉水,然后纤细的手指捏着瓶盖接连做了好几个拧的动作,也没能把瓶盖拧开。 于是她又用小心翼翼的语气商量道:“我手疼拧不开,你能帮我拧一下吗?” 随即便听到了一声嗤笑:“居然还敢使唤我,你好像并不怕我?” 隔着那层黑布陆清越也能感受到对方审视的目光,她抿了抿唇,小声道:“我很怕,可是我实在太渴了。” 怕是真的,渴也是真的,但她并没打算真的喝这瓶水,她只是想试探一下他是不是戴了变声器。 若真是如她猜测的那样,那这个男人便百分百是她认识的人,甚至可能通过声音就能辨别出来是谁。 几秒钟的沉默过后,手里突然一空,然后听见了瓶盖被拧开的声音,陆清越在男人把水瓶递过来之前突然抬起双手朝他伸了过去,手指果然在他的左侧脸颊的位置触摸到了一根凉凉细细的东西,这个男人果然戴了变声器。 接着下一秒手腕就被攥住,随即被大力甩开,还有男人暴怒的嗓音:“找死!手不想要了?” 陆清越被那股力道甩趴在地上:“我,我就是想去接水瓶……” 砰的一声,应该是水瓶被摔在地上,接着头发被揪住,头顶落下男人怒意丛生的嗓音:“我看你是想被丢进海里喂鱼!” 听着男人阴森可怖的声音,心里那股强压着的恐惧再次细细密密冒了出来,慌乱和惧怕席卷了她的所有神经。 同时心里也控制不住地对顾瑾言生出了某种怨恨。 怨恨他为何不接她的电话,怨恨他为什么还不来救她。 头皮被扯得针扎似的疼,她挥动着双手开始挣扎,然后手指一下摸到了一个凉凉滑滑的物体,是她的手机。 挣扎的动作顿了下,手指摸到home键解开锁,刚按下一号快捷键手机便刷地被夺走了。 男人森冷又惊悚的古怪笑声再次响起:“不是说讨厌他么,还想给他打电话求救?” 陆清越大脑一片空白,她知道自己已经惹怒了这个男人,不知道接下来他会不会真的将她丢进海里。 然而几秒钟后,手机却被放回了她的手里:“既然你不想安分地呆着,咱们来玩几个游戏怎么样?” 陆清越直觉他不会说出什么好话,但还是问了句:“什么游戏?” “帮你验证一下他的真心。” 男人的嗓音带着令人恶心的笑意:“我让你给他打一个电话,如果他接了,我就放了你。如果他不接,你就留下遗书,自己跳进海里。” 第184章 劫后余生 原来这个人绑她不是劫财,不是劫色,而是想要她的命吗? 陆清越慢慢的咬住唇,脸色泛起一层层的苍白,黑布下面的眼睫也止不住的颤抖。 之前被姚慧芳母女算计那两次,她也很怕很恐惧,但跟这次的恐惧完全不同。 姚慧芳和陆清寒顶多就是为了毁掉她的清白和名声,而这个男人,却让她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但是她却很想赌一把:“好。” 手机就在她的手里,自己的手机她很熟悉,但解开锁之后颤抖的手指摸了好几下都不能确定是不是一号快捷键。 “我看不到,找不到快捷键。” 他沉沉地笑了笑:“你之前也看不到,双手被绑着不也拨出去了么,你是在害怕他不接你的电话吗?” 陆清越咬着唇,凭着感觉按下了那个快捷键。 接下来的每一秒仿佛都被无限拉长。 随着嘟声一声声过去,她的心也一点一点凉了下来。 直到整整一分钟过去,嘟声停止,也没人接听她的电话。 “来吧,说一说你的临死感言。” 漆黑的长发衬得她的脸色格外的苍白,仿佛没有一丁点血色。 她舔了下干燥的唇:“既然我已经要死了,总得让我当个明白鬼吧,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或者是谁派你来这么对我的?是姚慧芳吗?” 在开始这个游戏之前,她想过这个男人可能是顾家老太太为了逼她离开顾瑾言派来吓唬她的。 也想过或者是她曾经得罪过的人想教训她一下。 但这两者都不至于想要的她命。 想来想去,想要置她于死地的,只有女人给送进监狱的姚慧芳了。 而且还要做出一副她是自杀的假象? “没想到你这么聪明,没错,就是她让我来送你一程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承认得太过干脆,陆清越忽然觉得他说的不是真话。 “现在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开始你的遗言吧。” 陆清越感觉脑子里的那根弦已经崩得要断掉了,但她还是极力维持着冷静:“这里太闷了,我想去外面的夹板上说,而且迎着海风录遗言,才更加有想要自杀的气氛不是吗?” 男人果然同意了她的要求:“好,我就满足你这个临终心愿。” 说完便拎着她的后领将她拽了起来,带着她往甲板上走。 陆清越紧紧地攥着手机,一边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一边偷偷地解开了锁屏键,然后凭着记忆在数字盘上飞快地点了三下。 她拨打了110. 虽然现在的情况很糟,就算报了警警察可能也赶不及来海上救她,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不想错过哪怕一丝的生机。 这次倒是有人接听了,但她只来得及喊了一声“救命”,手机就被夺走,然后砰的一声被摔到地上。 手机被砸掉,陆清越脑袋里那最后一丝冷静也彻底绷断了,抬手就想扯掉眼睛上的布条。 但是手指还没碰到布条,手腕就被大力地攥住了,然后两只胳膊都被反剪到了背后。 “你这疯子太变态,放开我!“ 她崩溃地吼了出来,同时开始剧烈地挣扎,不管不顾的,像是要拼命一样。 “你再动一下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到海去!” 陆清越的动作一点就顿住了。 因为这个声音,听这有点耳熟。 她怔了怔,心脏因为那道不可置信的熟悉感而剧烈地狂跳。 为什么她觉得那道声音,有点像名浩? 就在这个想法刚冒出来的时候,游艇忽然重重地晃动了一下,她整个身子都往一边歪去,就在她以为自己会一头扎进海里的时候,身侧的男人忽然将她一把拽了回来。 接着便听见男人又用那种古怪的声音道:“怎么回事?” 然后另一个声音像是从类似对讲机里传过来:“有辆快艇故意撞到了我们的游艇上。” 原来这辆游艇上还有其他人? 但陆清越没有过多地去想这个问题,脑海中另一个清晰的认知告诉她,有人来救她了,她不会死了。 但这个惊喜的念头还没有落下,肩膀便被用力一推,突然失衡的身体忽然往前面栽了下去。 “啊——” 随着扑通一声,冰冷的海水瞬间将她淹没,海水的咸味从四面八方灌了进来,这一刻她切身体会到了濒临死亡的错觉,刺骨的冰冷淹没了她所有的思考能力。 失去意识前她脑海中只有两个念头: 后悔没有早点扯下眼睛上的布条,到死都没能看到那个变态是谁? 顾瑾言为什么一直不肯接她的电话…… 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是白色的天花板,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这里是医院。 她没死,她得救了。 劫后余生的喜悦在心头一转而过,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很热很烫,应该是在发烧,怪不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但还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太多的海水,她想上厕所。 但起身的动作却忽然顿住,因为她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不是病服,而是一件男人的衬衫。 很普通的一件衣服,不是顾瑾言常穿的那种贵重的衣料。 所以昨晚救起她的不是顾瑾言,而是别的男人? 还帮她换了衣服? 这个认知让她的脑袋懵了懵,接着直接下床跑进了洗手间,对着墙壁上的镜子仔细看了看。 头发很乱,脸色很苍白,浑身上下之后一件衬衫包裹着她的身体,里面是真空状态。 她目光惶恐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然后抬起手指将扣子一颗颗解开,在看到自己的身体上没有任何痕迹之后,才微微松了口气。 她的记忆在被海水淹没的那一刻中断,不知道是谁救了她,也不知道后来发生过什么。 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上为什么会穿着男人的衣服。 身体因为发烧的关系,浑身的骨头都透着酸疼,她一时难以分辨自己有没有被侵犯过。 从洗手间出来回到病床边,这才看到搁在柜子上的她的手机。 她一把抓起来,没想到居然没有被那个变态摔碎,还开着机,只是屏幕裂了好几道碎痕。 她打开通话记录,一眼便看到了那两个没有被接听的电话,咬了咬唇,将那个键子按了下去。 这次几乎是嘟声刚一响起那边便接起来了:“你醒了?” 陆清越免去表情地望着窗外:“昨晚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第185章 绑架她的是个电工 顾瑾言没在电话里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道:“我马上过来,见面说。” 然后也不等陆清越说话就挂断了电话。 一分钟不到,病房门便被推开,身材颀长的男人走了进来,修长的双腿脚步不似平时那般沉稳,有些急促的快步迈过来,英俊的五官紧绷着,一双眼睛从进门那一刻就紧紧地盯着她,像是下一秒她就会突然消失一样。 然后在脚步停住甚至还没完全站稳的时候就张开双臂用力的将她拥进了怀里,同时带着几分气恼的低沉嗓音落了下来:“大晚上的一声不吭乱跑,你想吓死我吗?” 天知道当他昨天晚上将她从海水里捞出来的时候是什么心情,那是只有在父母去世的时候才有过的恐慌。 当时她呛了海水,看到她昏迷人事不醒,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了。 陆清越抬起胳膊想推开他,发现根本推不动:“我是被绑走的,不是乱跑,而且我给你打电话了,可是你一直都不接。” 男人的力气太大,陆清越一时挣脱不了,她索性也不挣扎,就那么面色平静地让他抱着,但眼底和心底却一点都没办法平静。 顾瑾言以为她说的是在机场打的那几次电话,淡声解释:“昨天晚上奶奶和暖暖都病了,我电话一直放在大衣口袋里,不知道你打了电话。” 陆清越站在男人的怀里没动,只是轻声笑了一下:“嗯,你奶奶和你女儿,的确都比我重要。” 而且,这两个人病得可真是凑巧。 她不是个心理阴暗的人,但昨晚的事,实在是太过巧合,没法让她不多想。 淡淡的金色阳光顺着窗棂洒进来,背对着窗户的男人眼神幽深而郑重:“清清,在我的心里,你跟她们一样重要。” 昨晚一听到她不见了,他就立刻离开医院去找她了。 陆清越望着男人清俊斯文的五官,眉宇间透着淡淡的疲惫,眼白上布着几根明显的红血丝,看得出他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或者根本就没有休息,但丝毫不影响他的迷人的俊美。 陆清越眼神平静的望着男人深邃的眼睛,淡淡地牵了下唇角:“是吗?那我可真是荣幸。” 顾瑾言听出她话里的隐晦的不满,但也没多想,以为她受了惊吓又病了,心情难免不好。 长臂抱着她没有松手,浓黑的俊眉淡淡地拧着:“以后晚上不许一个人乱跑,也不许把我电话拉黑,你知不知道昨晚找不到你又打不通你电话的时候,我差点急疯。” 她仰起脸蛋看着他:“你的电话打不通,你就不会换个电话打吗?” 昨晚她只是想叫住那个保镖将忘在车上的包拿回来而已,谁知道一出门就被那个变态给绑了呢? 而且就算把他的电话拉黑了,还有微信,还有信息,但是昨天晚上他一直都没有联系过她,而且凭他的本事,想联系她办法多的是。 但是他没有,甚至她主动打了两次电话他都没有接,因为他的奶奶和女儿病了,所以根本无暇顾及被绑走的她吧。 “你的电话信号被屏蔽掉了,所有人的电话都打不进去。” “不可能,我当时在游艇上还给你打了两次电话。” 陆清越说完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出了通话记录,看到最上面的几个号码时漆黑的瞳孔缩了缩。 除了最顶上的那通110,下面的两个并不是顾瑾言的号码,而是一串陌生的手机号。 怎么会这样? 一号快捷键她存的明明就是顾瑾言的电话号。 男人看着她顿住的动作和神情,问:“怎么了?” 陆清越慢慢地抬起头:“昨晚在游艇上我被蒙着眼睛,摸黑给你打了两次求救电话,但是快捷键的号码好像一早就被人给换掉了。” 她还一直因为他不接电话而心生怨恨,直到刚刚的一刻还在耿耿于怀。 顾瑾言的表情却并不意外:“连别墅大门口的监控都能屏蔽掉,换掉你手机里的一个电话号再简单不过了。” “别墅的监控被屏蔽了?” “不然也不会拖那么久才找到你。” 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手臂突然收紧:“答应我,以后晚上不要再单独出去了。” 陆清越被勒得吃痛:“你松开点,我快要喘不过气了。” 顾瑾言的手这才松开了一些,但还是环着她,低眸将目光搁在她的脸上,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会儿,才皱眉问:“身体不舒服?” “嗯,我想坐着休息一下。” 喝了那么多海水身体肯定不舒服,但她心里更不舒服,有些隐隐地抗拒这个怀抱。 “对,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的确需要休息。” 男人边说边打横将她抱了起来,动作很轻地放在床上,又拿了过枕头垫在她的身后:“医生说你的肺部呛了海水有点感染,可能需要住几天院。” 原来是肺感染了,怪不得发烧呢。 可若是住院的话,那她又得请假了,这段时间她没少请假了。 陆清越有点无奈地蹙了蹙眉,然后心里带着几分忐忑地问:“昨晚那个绑架我的人,抓到了吗?” “抓到了,人现在就关在警局。” 她咬咬唇,带着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紧张:“那个人……是谁?” “他是物业的电工。” 陆清越怔了怔:“电工?” 然后莫名地松了口气,她还以为会听到名浩的名字。 那个人从身高和身形声都跟名浩十分相似,而且在那个男人摔了她的手机之后,她挣扎的时候好像将那个人的变声器碰掉了或者碰歪了,所以她听到了一两句的真实声音,那个声音听起来就是名浩的声音。 难道是她因为过度惊恐而产生了错觉? 不过想想也是,毕竟名浩给她的印象也一直都是温文尔雅又优秀的一个人,就算追她的时候也没有像有些男人那样死缠烂打,十分的绅士有礼。 男人似是察觉到她在走神,一根修长的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 陆清越没有说出自己怀疑名浩的事:“我在想,那个电工为什么要绑架我?” 第186章 沈观良要订婚了 男人无波的眼底闪过一抹阴鹜又厌恶的情绪,但嗓音还是平静的:“他就是一个变态神经病,你不用怕,他原本就有前科,我会让他在牢里待到死。” 那就能解释得通了,物业的电工的确能自由地出入小区。 只是有点意外“变态神经病”这样的字眼从这个男人的嘴里说出来。 陆清越看着眉心隐隐压着戾气的男人,又想到昨天晚上那个男人说过的话,心里那个看似荒唐的想法再次冒了出来。 “连你都说他变态……他不会,是个同姓恋吧?“ 男人的脸色果然在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变了变:“你怎么知道?” 那四十多岁长相猥琐的男电工跟警察说,他暗恋顾瑾言,不想看到顾瑾言的身边有任何女人,所以就把陆清越给绑走了。 简直荒唐至极。 陆清越没想到竟然真被她给猜中了,同时也觉得可笑又荒唐: “因为昨天晚上在游艇上的时候他一再地怂恿我离开你,但是他的表现又像是对我没什么兴趣,那就只能是对你有兴趣了。” 她扯了扯唇,轻笑出声,“没想到跟你在一起,不仅要防着被女情敌算计,还要防着被男情敌绑架,顾先生,我压力好大啊。” 男人一向风轻云淡的表情在听见“男情敌”三个字的时候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但语调还是很平静,只是那双眼睛漆黑地盯着她的脸:“这样的事,以后不会再发生。” 真的不会再发生吗? 好像自从她跟了顾瑾言以后,倒霉事就一件接着一件。 天空不知何时生了层云,挡住了太阳金色的光线,病房里也变得暗淡下来。 她偏着脸望着窗外,轻声问:“我爸爸的案子这两天快开庭了吧?” “嗯,明天开庭。” “那你给我办出院手续吧。” 陆清越说着就坐直身体掀开了被子。 但下一秒肩膀就被一只大手按住了:“你给我老实躺回去。” 她微微抬起头,因为发着烧,苍白的脸上带着一层不正常的红晕,眼睛看着坐在自己身侧的男人:“明天我开庭,我要去听审。” 顾瑾言高大的身形坐姿笔直而挺拔,手指拨了拨她颊边有些凌乱的碎发,低眸看着女孩儿那双睫毛纤长的眼睛:“你又不是律师,就算去了也帮不上忙,如果晕倒在法庭里,会把你爸爸吓到。” 陆清越皱了皱干净的细眉:“我就是有点发烧而已,哪有那么夸张……”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敲响了。 没等陆青越出声,男人便起身走过去打开了门,然后便听见他冷声冷气地问:“沈公子?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清清病了,来看看她。” 听到沈观良的声音,陆清越忙掀开被子下了床:“是阿良么,进来吧。” 但是还没等走到门口,便看见顾瑾言转身皱眉朝她走了过来, 不等陆清越做出反应,已经被男人打横抱了起来,径直走到床边将她塞进了被子里,然后才冷着脸训斥道:“发着烧乱走动什么?怕病好得太快吗?” 陆清越:“……” 她只是发个烧而已,还没到连床都不能下的地步,至于这么冷着脸凶她? 但是看到随后推着轮椅进来的沈观良,便懒得跟他计较,微微窘迫的脸上挂着笑:“阿良,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顾总昨晚把整个凉城的警察都惊动了,不光是我,现在整个凉城的人恐怕没有几个人不知道。” 陆清越微微诧异,转头看向站在床边的男人:“你昨晚还报警了?” 她以为昨晚只是顾瑾言带人将她救回来的,毕竟在自家门口女朋友被绑走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没想到他竟然报了警。 而且,他这么大张旗鼓的,不怕正病着的顾老太太生气吗? 顾瑾言身形笔直如竹,抬起两根手指探了探她的额头:“烧还没退,医生说让你多睡觉,多休息。” 陆清越:“……” 人家沈观良才进来就让她睡觉,摆明了就是在赶客。 这男人似乎容不得她身边有任何男人出现,但凡见到有个男的靠近她,他都要想办法将人赶走。 名浩她就不说什么了,但沈观良是她的朋友,这让她有点难堪。 但是一想到他昨晚那般大费周章地找她,又跟他生不起气来。 “可是我现在还不困,我想吃苹果,你给我削个苹果吧,我跟阿良聊几句。” 男人眉眼敛着波澜,虽然眼底明显写着“不爽”两个字,但还是低低的嗯了一声,然后便搬了把椅子重重放下她的跟前坐了上去:“那你们聊吧。” 然后从果篮里拿出个苹果貌似认真地削了起来。 陆清越有点无奈,他坐得这么近到底是削苹果还是在监视她。 沈观良扶了下无框眼镜,看着两人之间眉眼间的互动,敛住了眼底的暗芒,冲陆清越微微一笑:“听说你落水了,身体没什么大碍吧?” 陆清越也笑笑:“出了海水喝得多了点,好像没什么别的问题。” 下一秒就听见正在削苹果的男人淡淡出声道:“肺部都感染了,你还想有什么问题,嗯?” 那嗓音低低的带着几分慵懒,尤其是最后一个字尾音微微上扬,好听又性感,只是那双眼幽深又冰冷,把不悦两个字写得明明白白。 这种横插一岗的抢话方式,让陆清越整个人都觉得尴尬了。 她看了眼慢条斯理削苹果的男人,觉得刚才就应该打发他出去买东西,但规矩就算她说了他也未必会去。 沈观良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变化,依然清清淡淡的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的请柬递给她:“十天后我订婚,你会来吧?” 陆清越习惯性地偏头看了眼安静坐在椅子上削苹果的男人,笑着道:“咱们这么好的朋友,我当然会去了。” 顾瑾言手里的水果刀微微一顿,那条削得完整的苹果皮便直接断掉了,落在了干净的地板上。 他抿着薄唇,没管,继续削。 下一秒便听见沈观良又拿出一张请柬:“我知道顾总贵人事忙,但如果顾总到时候有空的话,也欢迎您能赏光。” 顾瑾言撩起眼皮,却没接那个请柬,淡淡的微笑:“赏光可以,至于请柬,我跟清清有一张就够了。” 第187章 明明白白的吃醋 听到顾瑾言居然答应了邀请,两个人都很意外的愣了一下。 但沈观良的怔愣只是一闪而逝,快得几乎令人察觉不到,脸上的微笑一直很自然地挂着:“顾总这么给面子,那我就恭候顾总大驾光临了。” 顾瑾言扯了扯唇,侧首看了眼坐在床上的女孩儿,清俊的五官透着毫不掩饰的漠视:“沈公子误会了,我答应去,是给清清面子。” 陆清越:“……” 她还以为是两人确定了关系,这个男人终于愿意接受她的朋友了。 看来她是想多了。 从沈观良进门开始,他就如同一只被外来者侵犯了领地的雄狮一样,寻到一丝机会便会毫不留情地咬人一口。 病房里的气氛随着顾瑾言那句毫不掩饰的话陷入了尴尬。 陆清越蹙着眉心闭了闭眼,她可以容忍他对靠近她身边的男人排斥,但沈观良是她的朋友。 他这样当面让人下不了台实在有些过分了。 于是直接无视了男人的目光看着沈观良笑着问:“阿良,你的订婚对象是哪家的千金啊,一定长得很漂亮吧,我认识吗?” 沈观良闻言眼底掠过一抹类似恼恨或者排斥的情绪,但面上表情未变,仍旧带着淡淡的笑意:“是容盛集团的长女,名字叫容榕,至于长相,到时候你看见就知道了。” 容盛集团是专门做电器的企业,在凉城也算有些名气和地位,只是那个容榕生母早亡,而且是个病秧子,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咽气的那种。 一个将死之人,哪还会有什么人样,更谈不上漂不漂亮了。 他知道大妈“用心良苦”地给他找了这么桩婚事,无非就是想让那个容榕死在他的身边,然后再宣扬出他命硬克妻的谣言,那样其他有些势力的人家就都不会再把女儿嫁给他了。 他找不到能给予助力的岳家,自然就翻不起什么浪,只能任她拿捏,等他那个便宜爹一闭眼,就立马将他提出沈氏,让她的女儿接手。 然而那个女人不知道的是,容榕虽然生母早亡不得继母待见,但她有个疼她的爷爷,容老爷子已经私下找过他,只要他愿意娶容榕并好好待她,他愿意将自己在容盛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全部转到容榕的名下作为嫁妆。 他之所以答应订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容榕情况跟陆清清有些像,跟他也有些像,让他产生了一些同命相连的怜悯。 最重要的一点,就算真的将人娶回家,就容榕那个病歪歪的身子也不能圆房,他可以坦坦荡荡地为心中所爱守身如玉。 陆清越并不知道这短短的几秒钟里沈观良心里翻滚而过的思绪,笑着调侃道:“搞得还挺神秘的,不过我相信你的眼光肯定错不了。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等你订婚典礼上再看看容小姐的庐山真面目吧。” 沈观良笑了笑,刚要说话,便听见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又出声了:“清清,你干嘛对人家的未婚妻这么感兴趣?” 陆清越眨眨眼:“我就是有点好奇而已。” 他将削好皮并且已经切成小块的苹果用小叉子叉了一块递了过来:“别人的事少好奇,把你的好奇心放在你自己男人的身上就行了。” “……” 她好奇一下女的他也吃醋? 陆清越有些无语地看着他,没接他递过来的苹果。 其实原本她也没什么胃口,刚才就是想给他找点事做让他安静一会儿才让他削苹果皮的。 但很明显,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下次还是直接将他支远点好了。 男人见她没动,勾了勾唇:“怎么,想让我喂你?” 然后也不等陆清越说话,就直接将那块切得十分径直的苹果送到了她的唇边:“张嘴。” “……” 互相喂东西吃虽然对于情侣之间来说只是一个很平常的互动,但陆清越的脸还是一下子就涨红了。 她下意识地偏了一下脑袋,然后伸手去接叉子,但男人却没有松手,而是将叉子又往她的唇边送了送:“沈公子是你的朋友,用不着害羞,还是你不喜欢我用叉子喂你?” 男人的语气听起来宠溺又温柔,唇角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但陆清越莫名地觉得他那抹笑意有点冷,漆黑的眼底也慢慢的浮起一丝不悦来。 她深刻怀疑如果自己再不张嘴的话,他下一秒就能嘴对嘴地来喂她。 一想到当着沈观良的面搞出那样的场景她就头皮发麻,于是立马张嘴将那块苹果咬进了嘴里,心里无奈又气闷。 名浩追求她他吃醋,她多问两句沈观良的订婚对象他也吃醋。 陆清越实在不明白,像他这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怎么就能毫不收敛地将吃醋两个字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的? “清清,你好好休养,我就先回去了。” 沈观良自然知道顾瑾言都是故意做给他看的,心里虽然已经积满了风雨雷电,但脸上仍旧保持着春风和煦的笑容:“顾总,再会。” “好,那你路上小心。” 陆清越没有挽留,她相信如果沈观良不走的话,这个男人会一直举着叉子喂她苹果。 然后便见原本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笔直而挺拔地站了起来,淡淡地道:“我送送沈公子。” 陆清越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抬起头看他,警惕地问:“你去送他?”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就算是沈观良的亲爹他都不一定会纡尊降贵的亲自相送,更别提沈观良了。 顾瑾言何其敏锐,自然捕捉到了她眼中那抹提防,眉宇间顿时凝起一抹不悦,但脸上却是淡笑着:“怎么,你的朋友来探病,作为男朋友我送一送有什么问题吗?”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但陆清越知道他心里肯定不是那么想的。 “那我跟你一起吧。” 他淡淡地挑起眉梢,眼底藏着冷意:“你这么不放心,是怕我对沈公子做什么吗?” 男人抬起大手按住她的肩膀,阻止了她要下床的动作,微微俯身眯着眼眸不咸不淡地道:“乖乖在床上待着,嗯?” 第188章 针锋相对 陆清越咬唇刚要说话,轮椅上的沈观良便出声了:“清清,你身体不舒服就别动了。” 语气顿了顿,他又笑了一声,似是玩笑地调侃道:“顾总这样身份的人,就算看我不顺眼,也不会动手打一个残疾人的。” 顾瑾言没理会身后的人,低头瞥了眼女孩儿苍白的脸蛋儿,轻声嗤笑:“所以你是怕我对他动手,打他吗?” 陆清越一直忍耐着的脾气一下冲破了极限:“打他?我生病了我朋友来看看我,又没得罪你,你凭什么动手打他?” 没得罪他吗? 呵,觊觎他的女人,就是对他最大的得罪。 男人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为了别的男人对他剑拔弩张的女孩儿,眼底的冷意一点点加深,清俊的五官似笑非笑地道:“这世上值得我亲自动手的人没有几个,清清,你不必这么紧张。” 陆清越神情一僵,随即绷起了脸蛋:“希望你说到做到。” 他对沈观良的敌意明显得毫不掩饰,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 她是爱他,但也很珍惜沈观良这个朋友。 顾瑾言转过身看向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徐徐地笑着:“沈公子,请吧。” 沈观良脸上的笑容在这一刻差点维持不住,顾瑾言刚才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等于明说他根本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也等于将一记巴掌响亮地扇在了他的脸上。 尤其是当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儿的面,这种效果可谓诛心。 但男人之间的较量,有实力才有底气。 而他现在的实力根本不是顾瑾言的对手。 双手用力地抓着轮椅扶手,竭力维持着脸上的表情,他温和出声:“清清,那我就先走了。” 顾瑾言是绝对不可能替沈观良推轮椅的,陆清越看着沈观良自己推动着轮椅,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离开了病房。 在门关上的瞬间,陆清越狠狠地瞪了眼那个高大挺拔的背影。 这男人小心眼起来有时候是真的挺讨厌的。 明知道她一颗心都在他那里,沈观良也要订婚了,他却还要乱吃飞醋。 走廊里,在电梯门口沈观良停下轮椅,看向那个身形挺拔英俊冷漠的男人,冷然一笑:“顾总纡尊降贵的亲自送我,应该是有话要说吧?” 这个男人,从第一次见面,对他的轻视就摆在了脸上,所以现在也不可能真的只是送送他。 顾瑾言个子本来就高,此刻看向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更是带着睥睨的压迫感,他微微眯着眼眸,淡淡漠漠的开口:“如果我是你,在自己脚跟还没站稳自身都难保的情况下,绝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去一而再地挑衅不该挑衅的人。” 沈观良一直都是个隐忍而冷静的性格,但听见对方用那四个字轻飘飘的来形容陆清越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些许锋芒:“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在凉城站稳脚跟,有能力保护我想保护的人,这些都只是时间上的事。” 顾瑾言薄唇扯出一丝嘲讽的弧度:“沈公子有志气。可就算你将来成功坐上沈氏总裁的位置,一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男人,又能保护得了谁?” 沈观良轻嗤一声:“顾总实力强大双腿健全,不还是让她被人给绑走丢进了海里?” 顾瑾言一直泰然不动的眼神倏然冷了下来,目光冷冷的看着不卑不亢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她被人丢进海里,至少我能跳下去把她救上来,但是你的话,除了眼睁睁地看着她沉入海底,就只能选择跳下去跟她一起沉下去了吧?” 沈观良脸色变了变,他也冷冷地对视着那个倨傲又冷静的男人:“你因为名浩追求清清,便将名人集团的主打产业给抢了过去,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对付沈氏了?可是顾总,以她对你的感情,想让她对你死心塌地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可是你却这般强横霸道地干涉她的交际自由,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并不是你的私人所有物,你就不怕物极必反会惹得她讨厌你,或者怨恨你吗?” 顾瑾言低头点了根烟,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精致的烟盒。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正午的阳光,那光却仿佛根本照不进他幽深的眼底,更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顾总,你出言警告我,即便我在生意场上不是你的对手,打架更不是你的对手,即便我虽然喜欢却并未向她表露过心意,但你仍旧对我生出了顾忌。可是顾总,就算你有权有势,逼退了名浩也逼退了我,但总有一天,还会有别的男人出现,而这世上的男人,有钱有势的也不止你一个,难道你能将所有喜欢她的男人都一一打入地狱吗?尤其是,清清漂亮温柔又有才华,她那样优秀的女孩子,注定会有层出不穷的男人喜欢她。” 精致的金属烟盒被捏得变了形,然后被男人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里。 顾瑾言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睨着他,英俊的五官带着点淡漠冷然的哂笑:“这些事,沈公子就没必要操心了。” 因为他这辈子都不会给他机会去操心那些事。 说完便转过身,步子悠然地朝病房走去。 身后的电梯门开了又关,顾瑾言缓缓在窗边停住了双腿。 白天的走廊照明灯只零星开了几盏,头顶的白光幽暗又冷清,照着身侧匆匆而过的人。 也有不少女医生和护士因为这个又高又帅清隽如竹的男人而驻足盯着看,偶尔窃笑低语。 但那个默然伫立的男人,他安静垂着眼睫,微微出神。 【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的私人所属物】 你这般强横霸道,就不怕给她会讨厌你,怨恨你吗? 【她那么优秀,注定会有层出不穷的男人喜欢她】 耳边不断地回响着那字字句句都带着挑衅的话。 顾瑾言站在这光线幽暗的走廊里,仿佛周身都散发着冷意,气势愈发的寒意逼人。 凉薄的唇畔勾着点冷冷的弧度,俊美如斯的五官更是冷漠至极。 呵。 敢打他女人主意的人,就都该被打入地狱。 第189章 幼稚的顾先生 顾瑾言回到病房的时候,女人躺进了被子里,闭着眼睛但睫毛在动。 他在床边坐下,看了看小碟子里已经有些氧化发红的苹果,然后身躯往后倚在床边,伸出手指碰了碰女人不断抖动的睫毛,不咸不淡地道:“跟别人聊天聊得那么火热,见到我就想装睡?” 听着男人酸溜溜的话语,陆清越没有睁眼:“不是你说医生让我多睡觉多休息吗?” 他睨着她:“刚才沈观良在这儿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听话?” 陆清越还是睁开了眼睛:“顾先生,你知道你现在很像个怨妇吗?阿良只是我的朋友而已,你至于那么处处针对他吗?” “我要是针对他,你觉得他现在还能安慰地做沈公子,安稳地待在沈氏吗?“ 他手指似有意若无意的摸着她的脸蛋儿:“如果有一天我真的针对他了,那一定是你因为他把我得罪狠了,那到时候我可就不确定会怎么对付他了。” 陆清越盯着男人似是漫不经心的侧脸,蓦地咬住了唇,好几秒才慢慢地松开贝齿:“我脾气这么好,只有你欺负我的份儿,我怎么可能会得罪你。” 顾瑾言微微眯起眼眸,薄唇挑出一抹悠长的笑:“可是我看你对他很是关心呢,刨根问底的问人家未婚妻叫什么名字漂不漂亮,你给我打电话被别的女人接了也没见你多在意。” 从她醒来到现在也没见她主动提一个字,还口口声声地说爱他。 陆清越抿着唇,闭上了眼睛不想跟他说话。 这男人是有毛病吗? 她不作不闹不吃醋他还不乐意了? 男人的手指还在摩挲着她的脸蛋儿,粗粝的指腹碰着她的皮肤痒痒的:“清清,从你跟我的那天开始,我就明确地告诉过你,你的身体你的心,都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男人的语速很缓慢,语气温和的像是情侣之间的妮侬低语:“倘若哪一天你不再是我的女人了,背叛我的代价你可能付不起。” 陆清越皱眉睁开眼,浓浓的不悦带着点讥诮的眼神望着他:“你怎么就能笃定,如果那天我不再是你的女人,就一定是我背叛了你?倘若是你背叛了我呢?” “那我任由你惩罚。” 他眸深似海地看着她:“沈观良除了是你的朋友,还有个身份是你的前夫,你见过哪个男人大度地让自己的女人跟前夫做朋友?虽然我愿意宠着你,但是清清,为了他跟我闹脾气,值得吗?” “当初我跟他结婚的事,我早就跟你解释过了,他只是想帮我而已。” 陆清越脸上布满了无奈的笑:“顾瑾言,你是预备隔三差我的把那件事拿出来说说么,一样的话你还要让我重复的说多少遍?你听着不烦我说得都烦了。” 顾瑾言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笑着道:“谁让你从我进来开始就对我不冷不热的?” 陆清越:“……” 她不问那天晚上接电话的女人是谁就是对他不冷不热了? 这男人的逻辑幼稚起来真是叫人不可理喻。 “顾瑾言,我现在严肃地问你,你也严肃地回答我,那天晚上接我电话的女人到底是谁?” “是李秘书。” “好,我知道了。” 这就是她没有追问的原因,听他说那晚顾老太太和暖暖都病了,她就猜到了那应该就是他身边的某一个女秘书,因为长点心的男人都不会在亲人生病的时候还跟女人鬼混,他那么孝顺更不会。 男人抚摸着她头发的手顿了下,语气有些不满地问:“就这么相信我?” “我相信你还不对了?难道你喜欢电影里演的那种我不信我不信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调调?” 房间里有几秒钟的安静。 男人像是认真地想了一下,才回答:“不喜欢。” 陆清越轻轻的松了口气,就算他喜欢,她也是做不来的。 “睡吧。” 男人摸了摸她的脸颊:“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陆清越真的有点困了,但还是道:“你去上班吧,或者去看看你奶奶或者暖暖,不用特意留在这里陪我的。” 若是被人知道,肯定会被骂成红颜祸水的。 “怎么,不喜欢我陪着你吗?” 陆清越:“……” “当然喜欢,我只是怕你家里人家会调理,说我一点小病就霸占着你骂我不懂事。” “我们家家人都很通情达理的。” “哦,你这样的话我就不担心了。” 陆清越说着眼珠转了转,接着忽然仰起脸蛋儿,睁着一双大眼睛眼巴巴的望着他:“明天我想去法庭旁听,你让顾钰送我去一趟呗。” 顾瑾言笑,低头凑近她,低沉磁性的嗓音像是带着某种蛊惑的味道:“陆小姐,只要你撒个娇,你男朋友可以亲自陪你去。” 他离她太近,温热的气息缠绕着她的呼吸,蛊惑着她的心脏。 陆清越的大脑瞬间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一下就明白了他之前为何总是阴晴不定莫名其妙的脾气从何而来。 就像所有男人的通病,他喜欢自己的女人臣服他,需要他,依赖她,即使偶尔撒娇发个小脾气也无妨,却不能把他当个外人什么事都自己解决。 那样他似乎就会觉得自己被忽视了? 找不到大男人的那种被需要的优越感? 忽然觉得自己这个新晋的男朋友不是一般的难伺候。 她抬起脖子嘟着嘴唇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亲,软着嗓音道:“谨言,明天我想去法庭,我很担心我爸爸,心里很紧张,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然后果然就见他笑了,那笑容莫名的迷人眼睛:“可是你的肺有炎症,外面天气太冷,冷空气怕对你的病情有影响。” “那你的车里不是有暖风么,我戴上口罩应该问题不大,或者,”她脑袋往他的肩窝里蹭了蹭,“顾先生可以直接把我抱起来,从大门口抱到车上,那我就接触不到冷空气啦。” 陆清越嗓音绵软的说着话,像是在肆无忌惮地撒娇,其实她心里明白,就算她不这样说,他明天也肯定会那么做的。 但是她主动要求了,就会显得他很被她需要。 事实上,她也真的是很需要他。 第190章 救出了仇人 修长的男人手指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低沉带笑的嗓音徐徐缓缓地钻进耳朵:“把我当交通工具了,你可真是有恃无恐。” 他这么说就算是答应了。 陆清越这才缓缓地闭上眼睛:“好困,我睡一会儿。” 说完没一会儿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顾瑾言果真在医院里陪了她一整天,就连晚上也是在她的病床上睡的,只不过他一直在给她看着换输液瓶,等他上床的时候她早已经睡得人事不省。 许是头一天睡得多了,第二天清晨五点陆清越就醒了。 病床虽然比单人床宽了点,但也只是张单人床,男人庞大的身躯侧躺在一边,手臂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眉头紧紧地皱着,睡姿一看就很累。 她轻轻地动了动,想从他的怀里出来让他睡得舒服一点,但刚动了一下男人就睁开了眼睛。 陆清越看着男人原本深蓝色的眼白上又多了好几条红血丝,忽然心尖一疼,闭上眼睛往他的怀里拱了拱,嗓音惺忪地呢喃:“时间还早,陪我再睡一会儿。” 男人低低哑哑地“嗯”了一声,然后很快便又睡了过去。 陆清越怕再吵醒他,硬生生在床上又躺了两个多小时,才终于看到太阳升了起来。 七点半,两人起床,简单的洗漱过后,顾瑾言陪她吃了白粥咸菜,然后便将她全副武装的抱着出了医院大门。 半小时后,车子在法庭院子里停下,男人照例将她抱进了屋子里。 陆清越第一次走进这种地方,只感觉迎面而来的都是沉重和庄严肃穆。 走到门口的时候顾瑾言的电话忽然震动,陆清越便让他去接电话,自己往里走,然后便看见了迎面走过来的姚慧芳。 姚慧芳带着帽子和墨镜,见到陆清越,她将墨镜取了下来,浓重的黑眼圈看得出她最近应该没睡一个好觉。 但气质仍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架势,淡淡地睨着陆清越:“再上诉也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你以为卢展鹏还真能出来吗?就算能出来,早晚有一天他还是会再进去的。” 陆清越看她一眼,便要从她的身侧擦过:“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到底谁会进去,咱们走着瞧。” “你现在这么嚣张,不过是仗着顾瑾言的势,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的下场更加凄惨百倍,来为菡菡所受的苦和罪抵债。” 陆清越顿住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短短几个月却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几岁的女人:“陆青菡是罪有应得,我不欠什么,倒是你们母女欠我们陆家的,我会让你十倍百倍地偿还回来。” “我欠你们的?呵,你爸爸害死了菡菡的爸爸,他才是罪有应得才是。” 姚慧芳恶狠狠地盯着陆清越:“这世上没有一个杀人凶手可以逍遥法外。” 爸爸害死了陆青菡的爸爸? 她不相信,一定是这个女人在骗她。 “你最近是不是都睡不好啊?” 陆清越压下心里的震惊:“只有做了亏心事的人才会睡不着觉,你这么理直气壮,为什么要回睡不着呢?颠倒黑白倒打一耙这种事我见得多了,你这么紧张,是怕我爸爸出来后报复你吗?” 姚慧芳的瞳仁重重一缩。 陆清越看着旁听席上寥寥无几的人,嗓音温凉的道:“其实根本用不着我爸爸,想要报复你,我一个人就已经足够了。” …… 八点半准时开庭。 陆清越看着被告席上头发斑白的父亲,忍不住红了眼眶,原本挺拔的背此时佝偻着,整个人也瘦得厉害,苍白的脸色带着病态。 辩护律师嘴里吐出一串串的专业术语她听不懂,但不长时间姚慧芳便被法官传上了第二被告席。 接下来辩护律师在大屏幕上行呈现了一系列的证据,每一项都精准地指向姚慧芳,背着爸爸修改账目,串通公司的财务给爸爸栽赃陷害,最后曾经财务部的人基本全都被传到了证人席上,口径一致的都说是姚慧芳暗中指使他们做的,卢展鹏毫不知情。 结果卢展鹏被当庭释放,那一刻陆清越激动得热泪盈眶,直接跑过去扑进了父亲久违的怀抱。 而姚慧芳则被判处了十五年有期徒刑,现在她已经五十多岁,等从监狱里出来,已经年过七十了。 在被法警带上手铐的刹那,她忽然转头看向顾瑾言,笑意邪恶地动了动唇。 顾瑾言看着她的唇形,原本清淡的眉宇倏然皱起,然后迈步走了过去,对法警说:“请等一下,我想跟她说几句话。” 法警认出顾瑾言,点了点头往后退了两步。 顾瑾言盯着面容苍白而狼狈的女人,低冷开腔:“你为什么说我会后悔?” 他上学的时候学过一段时间唇语,所以看懂了姚慧芳的说的是:你会后悔的。 姚慧芳闻言脸上的笑容极盛,枯燥的眼睛甚至都绽出了一抹光芒:“没想到你居然看懂了,真是老天有眼啊。你救出了你的仇人,当然会后悔了。” “什么仇人,你说清楚。” “你父母的那场车祸,不是意外,而是人为。那个大货司机就是个得了绝症的替罪羊,不然一个得了癌症的病人哪有精神跑长途运输?而你却亲手将真正的凶手从监狱里救了出来,你说你会不会后悔?哈哈哈……” 顾瑾言看着被法警拉走的一路癫狂笑着的女人,眉头重重地皱起。 他父母的车祸不是意外,是人为的? 而且听姚慧芳的话,卢展鹏就是那个凶手…… 他回头望向那个正在跟陆清越相拥而泣的男人,薄唇慢慢抿了起来。 当年父母出事的时候他年纪还小,当场晕了过去,等他从医院里醒来的时候,葬礼都已经结束了。 而那个开大货的司机,也主动自首伏法了。 后来他特意叫人查过,那个肇事司机一年不到就死在了监狱里,说是死于癌症晚期。 当时他以为那个司机是因为家庭困境所迫,才在得了癌症的情况下还在坚持跑运输。 他收回目光,拿出手机拨出了何怀晟的号码:“问你个问题,一个患了肝癌的病人,还能做长途司机跑运输吗?” “ 第191章 不嫁给我,你想嫁给我谁? “都多大的人了还抱着爸爸哭鼻子,也不怕别人看了笑话你。” “我才不怕呢,爸爸终于洗脱冤屈我心里高兴。” 陆清越边说边松开卢展鹏,一转头便看见不远处刚刚收起电话朝他们走过来的男人。 顾瑾言今天穿了一件驼色长款的毛呢大衣,跟往日西装革履的严肃气质不同,显得从容而闲适,薄唇带着点温和的笑意,长腿踱着步子走到近前,语气很自然地叫了声:“伯父,身体还好吧?” 陆展鹏出事之前顾瑾言便与陆青菡订了婚,那时候顾瑾言叫他伯父是理所应当,但是现在的陆家已非昔日能比,没想到他还能如此的彬彬有礼,半点没有因如今身份地位难的悬殊摆架子。 陆展鹏眯起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淡淡地打量了一下站在面前的气质温和儒雅的男人,虽然从头到脚都彰显着绅士温润的涵养,但那股子犀利和冷锐是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即使藏得再深,也无法彻底掩住痕迹。 而且,他虽然人在监狱,顾瑾言与陆青菡解除婚约他也是听说了的。 “我身体还好,听清清说这次能胜诉多亏了你,谢谢你顾先生。” “伯父还和以前一样叫我谨言就好。” 顾瑾言说着动作自然地握住女孩儿的手,与其十指相扣。 卢展鹏看了看自己女儿并没有任何排斥的表情,暗自敛下心里的疑问,笑着对陆青越道:“清清,爸爸的膝盖有些酸疼,你来扶我一下。” 陆清越闻言便要抽出自己的手指,可是刚一动手便被更紧的握住,接着便听见身侧的男人嗓音低沉淡淡的道:“还是我来扶伯父吧,我的力气大一些。” 然后陆清越便没动了。 陆展鹏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算是默认了顾瑾言的提议。 到了大门口,顾钰将一件崭新的羽绒服递过来:“陆小姐,这是顾总让提前为陆老先生准备的。” 陆清越有点意外的看了看男人,莞尔一笑:“谢谢你。” 然后便接过来给陆展鹏披上。 陆展鹏看着两人之间的眼神互动,低声说了句:“谨言你有心了。” 几个人上了车,陆清越与陆展鹏坐在后座,顾瑾言坐在副驾驶,顾钰开车。 陆展鹏看着唇角一直带着笑的女儿,问道:“清清,咱们现在去哪里?” 在他出事之后他名下所有的房产都被银行拿去拍卖抵债了,虽然今天当庭宣判将姚慧芳的财产全部查抄折算返还给他,但等走完法律程序至少也得十天半个月的。 陆清越愣了愣,光顾着高兴了,这个问题还居然还没想,出租屋她已经好久没有回去了,总不能让爸爸也住到顾瑾言的别墅去。 而且,她跟顾瑾言的事情她还没跟爸爸说。 “我已经跟怀晟打好招呼了,先让伯父去医院调理一下身体吧。” 陆清越微微松了口气,不由得对这个男人的细致的心思有些感动:“对,小哲刚好也住在那里,爸爸,小哲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见两人都这么说,陆展鹏自然不会反对,而且他也的确想见见自己的儿子。 车一直开到医院玻璃大门的门口才停下,陆清越扶着陆展鹏下车,到病房里将一切都安顿好之后,已经接近中午了。 她看了眼时间,温声道:“那爸爸,你先洗个澡休息一下,我去买些饭菜回来,外面天气太冷,咱们今天中午就去小哲的房间一起吃饭吧。” 陆展鹏点点头:“你自己行吗?” “爸,我又不是小孩子,买个饭有什么不行的……” 没等她把话说完,低沉的男人声音便在身后响起:“我陪清清一起去。” 顾瑾言手里拎着一盆马蹄莲,他走到柜子旁边将花摆好,然后转过身微笑着道:“伯父,我让医生给您安排了下午的体检,中午咱们需要吃得清淡些。” 陆清越看着爸爸的目光落在那盆马蹄莲上,抿唇看着站在身侧的男人,她从没说过爸爸喜欢马蹄莲,更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心细如发。 刚才她还想着等吃过中饭之后去买一盆回来呢。 手指被轻轻的握住,她回过神,看到爸爸将目光从那盆马蹄莲上转过来,眼神颇为复杂地看着她笑了笑:“那你们就一起去吧。” 两人牵手走出医院,顾钰已经离开了,顾瑾言亲自开车。 陆清越偏头看着男人英俊的侧脸,抿了抿唇,低声问道:“你什么时候买的花,而且,你怎么知道我爸爸喜欢马蹄莲?” 顾瑾言单手搭着方向盘,姿态慵懒地笑了笑:“花是从何怀晟的办公室顺的,至于你爸爸喜欢什么,想要打听并不是什么难事。” 曾经跟陆青菡订婚两年,准岳父的喜好他自然是派人特意查过的。 黑色的幻影最后停在一家素食馆门前,顾瑾言先下车亲自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牵着她走下车,两人并肩走进餐厅,俊男靓女,顿时引来大厅里用餐的一众目光。 就连负责给他们点菜的女服务员都目光艳羡的一直盯着他们瞧。 陆清越被盯得有点不自在,但身侧的男人却一直从容自然的牵着她的手,另一只收一边翻着菜单一边熟练的点菜。 陆清越听着一道道菜名,眼中不禁再次露出意外的光芒,他居然连爸爸爱吃什么菜都知道? 等到他报完最后一个菜名,实在忍不住好奇问道:“你真的专门让人调查过我爸爸的喜好?” 可就算调查过,也不可能记得这么详细吧。 顾瑾言粗粝的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她纤细白皙的手指,闻言睨她一眼,淡淡的道:“未来岳父,我自然要投其所好。” 陆清越呆了呆,他刚刚说了什么? 未来岳父? 压下心里的澎湃,她红着脸蛋咕哝了一句:“我可没说要嫁给你,怎么就成你未来岳父了。” 而且,他还没跟她求婚呢。 男人徒然凑过来,在她耳边低声道:“不嫁给我,那你想嫁给谁,嗯?” 第192章 你跟他不合适 温热的气息扑在脸侧,陆清越觉得那半边脸颊更热了。 她红着脸不去看他,但翘起的唇角却压也压不住:“戒指鲜花一样都没有,就像骗我点头?门都没有。” 说完便站起身:“我去个洗手间。” 脸蛋儿实在烧得慌,她得去洗一下降降温。 结果刚转个身,便跟一个高大的男人撞在了一起,她被撞了一个趔趄,忍不住“啊”了一声。 顾瑾言眉头一皱,当即起身一把搂住她的腰,声音也跟着沉了下来:“撞到哪里了?脚腕扭伤没有?” 前段时间才刚在岛国扭伤了脚腕,如果再扭到,估计就要落下后遗症了。 陆清越脊背靠在男人的怀里,惊魂未定地摇摇头:“没有。” “抱歉,我没想到你会突然转身。” 淡淡沙哑又熟悉的男人嗓音响起,陆清越下意识地抬头看去,这才发现竟撞上个熟人。 “名学长?你怎么在这儿?” “过来吃饭,没想到这么巧会遇到你。” 名浩穿着一件乳白色的粗线毛衣,米色长裤,清俊的脸庞带着微微的苍白,握成拳的手抵在唇边不断地咳嗽,瞧着像是感冒发烧了的样子。 陆清越一下想起那天晚上在游艇上的男人…… 但又很快将那个荒唐的猜测打消了,因为那个人已经被抓住了。 她离开男人的怀抱站直身体,习惯性地抓住顾瑾言的手指,表情有些许僵硬地笑了笑:“是挺巧的,学长你这是生病了吗?” 名浩镜片后的眼睛眸光微闪,然后点了点头:“是啊,没想到这边的天气这么冷,有点不适应。” 顾瑾言伸手搂住女人的腰将人带进自己的怀里,朝着刻意无视掉他的男人道:“名副总,别来无恙。” 陆清越不知道顾瑾言是用什么手段将名人集团的服装业收购到顾氏旗下的,但看得出名浩对他充满了芥蒂。 名浩抿着干燥的薄唇,又闷闷地咳了两声,看着两人亲密如恋人般的姿势,眼底划过一抹晦暗,淡淡的点了个头叫了声“顾总”,然后便对陆清越道:“我去点菜了,学妹再见。” 说完便侧过身与他们擦肩而过。 顾瑾言对名浩的态度像是并不怎么在意,或者是以名浩的身份还不值得他去在意,总之他连看都没再看名浩一眼,直接低头盯着她的脸:“当着我的面,关心他是不是生病了,你是故意的吗?” 陆清越无辜地眨了眨眼:“我就是看他咳嗽,随后一问而已。” 说完她又转头看了眼名浩离去的背影,问:“谨言,你见过绑架我的那个电工吗?”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名浩的身材和身高都跟绑架她的那个人实在太像了。 男人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就是忽然想起来,有点好奇就问了。” “你的好奇心怎么总是搁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陆清越:“……哪有。” 服务生将打包好的饭菜拿过来,顾瑾言买了单两人便驱车返回了医院。 陆展鹏刚好在小哲的病房,陆清越动手去搬桌子,男人将装着饭菜的手拎袋放下,淡淡地道:“我来吧,你也病着呢,下午我让顾钰请个护工过来。” 陆展鹏闻言立刻看向陆清越:“清清,你生病了?” 陆清越埋怨地看了眼自己身侧的男人,温声道:“就是有点着凉了,爸爸你不用担心。” 她边说边将饭菜摆上:“今天先对付一下,明天我给你们做好吃的带过来。” 顾瑾言看她一眼,淡淡地道:“你好好养身体,想吃什么我下班做。” 陆清越:“……” 她就是想在爸爸跟前尽点孝心而已,而且说好了不在爸爸面前提她生病的事。 男人对她眼里的不满视而不见,修长的手指旁若无人地摸了摸她的脸蛋儿:“你想给伯父做饭,等你身体好了随便你怎么折腾,现在乖乖吃饭。” 陆清越想说她做顿饭怎么就变成折腾了,但一想爸爸和小哲还在看着,于是便没再跟他呛声。 最后,吃完午饭顾瑾言把桌子都收回好了才离开去公司。 小哲午睡的时候,两个人回到隔壁的病房,父女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天。 “清清,你跟顾瑾言是怎么回事?” 她就知道爸爸肯定会问,陆清越抿唇,一下子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毕竟顾瑾言曾经是陆清寒的未婚夫。 “爸爸,说来话长……总之,顾瑾言现在是我的男朋友,他对我很好,小哲的手术费和住院费也都是他帮得忙。” 陆展鹏沉默了一会儿,才出声:“你是不是为了我跟你弟弟,才跟了他的?” 她蓦地抬眼:“爸爸为什么会这么想?” “爸爸只是不希望你为了我们牺牲自己的幸福。” 顾瑾言无论家世还是模样自然都是优秀至极,但就是因为太优秀了,现在门第不对,他才害怕自己的宝贝女儿受委屈。 陆清越摇摇头:“我很爱他,没有任何勉强。” 陆展鹏闻言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了:“那他呢,对你又是个什么心思?” “他也爱我。” “你知道爸爸问的不是这个,顾瑾言现在追求你自然会说爱你,但他的家人呢?愿意接受现在家世零落的你吗?” 陆清越闻言脸色白了白,唇角勉强地撑起一丝笑:“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又不是去跟他的家人过日子,而且,他说要等你出来再带我去见他家里的长辈。” 陆展鹏摆摆手:“你不用安慰爸爸,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太都是十分重视门第的人,清清,你跟顾瑾言未必真的合适,就算咱们陆家现在败落了,但你仍然是爸爸的宝贝,爸爸是舍不得你受苦。” 离开陆展鹏的病房之后,从下午一直到晚上,陆清越的耳边都一直回想着爸爸的那句话:你跟顾瑾言未必真的合适。 就连爸爸都这么说了,难道她跟顾瑾言真的不合适,真的不会有结果吗? 而且爸爸的眼神为什么像是隐藏着什么异常沉重又伤感的情绪? 第193章 不赞同清清跟你在一起 陆清越正站在窗边出神,病房门被打开了。 她转过身,便看见男人迈着长腿走了进来,黑色的呢子大衣肩上沾着落雪融成的水珠,一身清寒如肃。 他的手里拎着两个纸袋,里面装着保温饭盒。 她忙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快把大衣脱了吧,都被雪打湿了。” 顾瑾言脱掉外面的大衣,露出里面干净儒雅的白衬衫,淡声问:“刚刚在想什么呢那么认真?” 陆清越看着男人英俊的面容,笑着道:“我刚才正在纠结晚上吃什么呢,然后你就直接把难题给我解决了。顾先生可真是善解人意啊。” 她低头瞧了瞧袋子:“这是谁家的菜啊,怎么没看见logo呢?” 顾瑾言买吃的基本都是出自五星级酒店,可是这个袋子却看起来很普通。 男人笑着睨了她一眼:“不是买的,是我做的。” “你自己做的?” 陆清越眼中闪过意外,甚至有点错愕,她以为他中午说的要给她做饭的话只是随口一说。 “嗯,很久不做了,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男人解开昂贵的钻石袖扣,转身将其中一个饭盒拿出来放在小餐桌上:“刚才我问过护士了,你爸爸还在睡觉,小哲的那份我让人直接送过去了,你也趁热吃吧。” 陆清越看着男人英俊美好的侧颜,修长的手指将饭盒里的菜一样一样拿出来摆好,动作专注而自然。 她忽然心头一热,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脊背上,眼底潮湿。 背上一阵温热,顾瑾言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心头绵绵微软,转过身反手搂住她的腰,低头在她雾霭迷蒙的眼睛上亲了亲,低低哑哑地开腔:“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感动了?” 陆清越没说话,而是踮起脚尖亲上了他的唇角。 下一秒就听见男人呼吸一沉,大手直接扣上了她的后脑,深深地吻了下来。 忽然被抢走了主动权的她:“……” 原本只打算亲一下的。 但两个人好久没有亲热了,吻一吻感觉也不错,于是脸颊嫣热的提起手臂环上了男人脖颈。 “想我了?” 薄唇辗转地吻着她的唇面,低低哑哑的嗓音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蛊惑和暧昧:“乖,等晚上回到家,各种姿势都满足你,卧室,客厅,浴室还是厨房,在哪儿做也让你说的算,但是现在不行,病房里不方便,而且等弄完饭菜都凉了。” 陆清越:“……” 脸颊腾地一下彻底红透。 她根本就没想那事儿好吗? 而且她也根本没打算今晚回家。 “我今晚想住在医院。” 可能是肺部的功能还没完全恢复,短暂地吻了一会儿她就已经气喘吁吁,整个人都软软的靠在男人的怀里,像只春·情荡漾的猫咪:“爸爸第一天回来,我想留在这里陪陪他。” 男人低头看着她绯红嫣热的脸蛋儿,看着她水润迷蒙的眼眸,长指捏着她的下巴对着她的唇瓣啄了一口,理直气壮地问:“那我呢?谁陪我?” 陆清越眨了眨眼睛,干净的眉眼带着几分狡黠:“你之前消失那二十多天,不也没用我陪吗?” “嗯,所以那二十多个晚上我都没睡好。” 他说得风轻云淡,自然而然,但话里却莫名地透着一股子委屈:“都熬出黑眼圈了,你没看见吗?” 陆清越:“……” 这男人,是在跟她撒娇吗? 但是看他似笑非笑的模样,应该是在逗她才对。 于是把脸蛋儿贴在他的胸前蹭了蹭,软软的嗓音也带着点撒娇的味道:“我的肺还没好,医嘱上说不能做剧烈运动的,所以今晚就让我住在医院,好不好?” 男人低头一下一下吻着她的发丝:“那我就陪你住在这里。” “……” 顾先生黏人的趋势好像越发严重了。 陆清越有点无奈:“可是这里的床太小了。” “何怀晟的休息室里有张双人床,我让他换套新的床褥,我们住那里。” 陆清越怔住,刚要开口拒绝,顾瑾言就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亲,哑声道:“就算什么也不做,我也想抱着你睡。” 她仰着脸蛋儿注视着男人深邃的眼睛,最后只好妥协:“那我们就在病房里挤一挤吧。” 反正她是拉不下那个脸皮去睡别人的房间别人的床的。 吃过饭之后,顾瑾言让她洗漱,自己拎着保温饭盒去了陆展鹏的病房。 陆清越想了想没有阻止,反正已经跟爸爸说明了两人的关系,以后免不了要相处。 刷了牙又洗了个澡,等她过去的时候爸爸已经吃过了晚饭,顾瑾言正陪着爸爸正坐在小客厅里下棋。 门虚掩着,她站在门外便听见爸爸带着笑意的声音:“我以为你们年轻人不会喜欢下棋这种枯燥的玩意儿,没想到你的棋艺还不错。” 顾瑾言脸上挂着温和谦逊的笑容:“我爷爷喜欢下棋,我从小就被他老人家强制培养,勉强学会了,但跟您还是不能比。” 陆展鹏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年轻英俊,优秀随和,面上露出些许安慰,眼底又忍不住掩着一抹叹息:“谨言,你是真心喜欢我们家清清?” 顾瑾言抬手利落的落下一子,同时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道:“清清那么优秀可爱,我自然是真心喜欢。” 陆展鹏看着棋盘上他杀伐果断的棋路,忽然锐利地抬起眼皮:“你跟清菡以前有过婚约,我们家的情况现在又是如此,你就不怕你爷爷奶奶反对?” 顾瑾言从容地迎着他的目光,温声道:“我喜欢的是清清这个人,与其他无关,我相信我的爷爷奶奶也希望我跟喜欢的人在一起生活。” 话音和棋子同时落下:“伯父,我输了。” 陆展鹏笑了笑,感叹道:“让棋都能让得如此不着痕迹,果然是后生可畏,难怪年纪轻轻就能掌握顾氏那么大一盘局。” 上一秒说完夸奖的话,下一秒却突然话锋一转:“如果陆家没有出事,说心里话……我并不赞同清清跟你在一起。” 顾瑾言眸色微微一沉,但面上神色未变,唇畔依然噙着温和淡雅的笑:“伯父对我有哪里不满意,可以指正。” “她母亲临终的时候嘱咐过我,不求儿女们大富大贵,只求他们过得简单安乐……” 陆展鹏微微眯起眼睛,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清清单纯善良,并不适合当豪门家庭的媳妇。” 第194章 他在调查她爸爸 陆展鹏的话说得委婉,但顾瑾言一下就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无非是豪门里长辈刁难钩心斗角的事常有,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整日生活在压迫和争斗里。 还有一层深意就是在试探他,有没有打算娶陆清越进门的意思。 深眸里涌动的暗色不动声色地流转在眼底,他温淡的给出承诺:“伯父请放心,我不会让她受那些委屈的。” 陆展鹏听着对方滴水不漏地回答,一直锁着的眉头并未舒展,语气带着某种不舍的叹息:“我的女儿我了解,除了你她应该没喜欢过别人,没有任何感情经历,但是她的性格跟她母亲一样,对自己认定的人或者感情会很执着,她选择带你来见我,就是心里认定了你。所以谨言,希望你不要辜负她,不要伤害她……” 陆清越悄悄地把门关好,红着眼睛回了自己的病房。 有爸爸在身边可真好,会宠着她护着她替她撑腰,什么都不用她操心费神。 顾瑾言回去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女孩儿躺在被子里正在低头看书的恬静画面。 男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几步走过去俯身便吻住了正在看书的人。 陆清越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搞得懵了懵,手里的书掉在被子上又滑落到地板上,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一言不发地吻上来,更不明白他为什么吻得这么凶,就像带着一股子无法发泄的戾气。 她睁着眼睛想推开他把书捡起来,下一瞬两只手腕却被直接举到了头顶,换来更加凶猛的亲吻浪潮。 她淡淡地想,这男人有时候真的是阴晴不定,尤其是在某些事情上,凶狠起来像是要把她吃掉。 却又不容你拒绝,因为你越是拒绝,他越是会变本加厉,保证让你体无完肤。 但是一般都是见到她身边的某个熟悉或陌生的男人靠近,才会对她这般发疯,可是今天她所见到的男人除了他就只有爸爸和小哲了。 难道是后来爸爸对他说了什么重话,让他不高兴了,所以来找她撒气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 陆清越缓缓的闭上眼睛,双手也停止了挣扎的动作,乖巧地任由他吻着,并且温柔的主动回应,想慢慢的安抚下来,再问他到底怎么了。 但是男人察觉到她的回应之后,吻的更加深更加用力了,只不过最开始的那股戾气慢慢的淡了下去,变成了缱绻的蜜意。 男人有力的大手松开了她的手腕,转而握住了她纤细柔软的腰肢,然后庞大沉重的身躯也紧跟着覆盖下来。 陆清越被吻得有点缺氧,原本苍白的脸色变得粉嫩嫣红,一双手臂也不自觉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直到她感到窒息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男人才放开了她。 陆清越靠着床头,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粉红就像朵娇艳欲滴的花,她小口的喘着,眼神带着些许迷离看着同样呼吸不稳的男人,嗓音软软的道:“你怎么了?干嘛进来一声不吭就吻我?” 他面不改色地道:“看到你就想吻你,然后就吻了。” 这可真是个不讲道理又无法反驳的理由啊。 她手臂还环在他的脖子上,额头低着他的下巴,吃吃的笑:“顾先生,真的没有人说过你蛮横霸道不讲道理吗?” 头顶落下男人没什么情绪的嗓音:“目前只有你一个。” 背后有没有人这么说他不知道,但是敢当着他面说的,除了眼前这个丫头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陆清越见自己那点暗讽的小伎俩被无情地拆穿,也不敢继续惹他了,娇嗔着哼了一声:“那我是你的女朋友,我当然不能算了。”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低声的咕哝:“若是我还得像别人一样对你曲意逢迎,那这个女朋友还做得有什么意义?” 顾瑾言微微挑眉,语气带着几分冷意,捉着最后几个字问她:“做我的女朋友没有意义?” 陆清越立刻抬起脑袋,双手捧住他看不出喜怒的俊脸,嘟着唇在他的薄唇上亲了一下,讨好地道:“怎么会呢,这样的大美男想亲就亲想抱就抱,我觉得做顾总的女朋友是最有意义的事了……唔!” 没等她说完,男人的薄唇就突然压下来将她再次吻住了,同时低哑的嗓音模糊地从彼此的唇缝间溢出:“既然你这么喜欢,那就亲个够好了……或者你想再做点别的也行。” 从他进门突然吻上来陆清越就察觉出他的情绪有些不对,也就随他去了,又吻了不知道多长时间,陆清越感觉他的心情似乎彻底恢复了,并且再吻下去就要擦枪走火了,才伸出胳膊推了推他,水色潋滟的眼睛里满是严肃认真的警告:“你说过的这里是医院,走廊里总有走动的医生护士,想要做亲亲抱抱以外的事情等回家再说,你现在去洗澡,今晚就好好睡觉,否则的话我可要生气了。” 顾瑾言挑眉看着嘴里虽然说着严肃的话,但是软软的语气却毫无气势听起来倒像是撒娇的女孩儿,低低的笑了一声,便从她的身上起来了:“记住你的话,回家之后我要全都补回来。” 陆清越看着他干脆利落的起身去了洗手间,不知为何,心里却莫名的生出了一抹隐隐的失落。 她拉起被角遮住依旧在发烫的脸颊,心想她才没有对那种事有多期待,只不过是他以前总是霸道难缠惯了,冷不丁这么听话有点不适应而已。 浴室里很快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陆清越躺了一会儿,才想起他好像根本没带换洗的衣服过来,刚要起身问他洗完澡出来准备穿什么,便听他搁在柜子上的手机嗡嗡地震动了两声。 她下意识朝亮起的屏幕看了一眼,原本只是随意一瞥,但在看到屏幕上显示的一条信息内容后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顾总,那个货车司机本人和他家里人的账面上都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他的儿子在他去世几个月后便被学校保送去了德国留学,当时留学的费用是陆小姐的父亲以私人名义捐赠给学校的。 陆小姐,说的是她吗? 那顾瑾言这是在调查爸爸? 第195章 就当她自私好了 顾瑾言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穿着睡衣的女孩儿抱着膝坐在床上,眼睛盯着被子一动不动的出神。 就像他今天拎着饭盒走进病房时她站在窗边出神的模样,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围着浴巾走过去,软底拖鞋踩在地上没有声音,直到男人站在床边,陆清越才发现视线里出现了两条长长的男人腿。 她抬起头,将搁在身旁的手机拿起来递给他:“顾钰给你发信息了,你是在调查我爸爸吗?” 顾瑾言心头倏然一凛,没有接手机,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病房里的白炽灯照的,陆清越的脸色看着十分苍白,她抿了抿唇:“我不是故意要看的,信息发过来的时候我刚好站在柜子旁边,你没有设置内容隐藏,不用解锁也能看到,所以我就恰好看到了。” 顾瑾言压下心里那股陌生的类似心慌的情绪,伸手接过了电话,解开锁屏看了看信息的内容,眼底的那股阴郁瞬间消退下去,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姚慧芳肯定不会甘心,我让顾钰了解一下伯父以前的事,免得被她抓到什么把柄反扑打个措手不及。” “那个司机是怎么回事?” 陆清越仰着脸蛋,目光定定的看着他,眼中透出忐忑和不安,看着男人逆着光落下阴影的脸:“我看信息里的意思,好像他的死跟我爸爸有什么牵扯?” 顾瑾言没有马上回答她的话,只是眼神温淡的看着他。 其实他的心里,也希望那个陆展鹏跟那个司机没有什么牵扯。 但这个世上不可能有那么多巧合,而且姚慧芳虽然阴险狡诈,说出的那番话却未必是空穴来风。 见他不说话,陆清越心里顿时就慌了,伸手去抓男人的手,却手指一抖直接扯掉了他腰间的浴巾。 男人线条性感的腹肌人鱼线以及……咳咳,全都猝不及防地撞进了她的眼睛里。 虽然已经亲密过无数次依旧忍不住红了脸,羞耻和尴尬顿时冲淡了心里那股意味不明的慌乱,只剩下语无伦次:“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快点穿上裤子吧……” 顾瑾言淡淡地眯起眼眸,掩住眸底的暗流涌动,她羞得低着脑袋自然看不到男人眼里刮过的寒潮,只听见他嗓音低沉的淡淡开腔:“陆清清,我看你就是在故意勾引我。” “我才没有……” 陆清越没等把话说完,房门就被敲响了。 她以为是爸爸或者小哲,下意识地问:“谁啊?” 外面传来顾钰的声音:“陆小姐,我是顾钰,我来顾总送衣服。” “哦,你稍等一下。” 陆清越说着就要下床去开门接衣服,却被男人的一只大手按了回去,目光扫过她露在外面的白白纤细的腿,出声道:“我去。” 然后便捡起浴巾重新围在腰间,转身往门口走去。 刚刚的小插曲打断了她的思绪,但是顾钰的出现让她又想起了那个问题,所以当男人拿着衣服走回来的时候,她又问了一遍:“你还没说,我爸爸跟那个火车司机之间到底有什么牵扯。” 顾瑾言当着她的面再次扯掉浴巾,当然慢条斯理地从里到外把衣服穿好,才淡淡地道:“那个货车司机出过一起肇事事故,自首进监狱之后没多久就病死了,但是信息你也看到了,具体情况还在查。” 陆清越再次伸出手,这次精准的攥住了男人的手指,仰着脸蛋看着他轻轻问:“如果真的跟我爸爸有牵扯,那你还能再帮帮他吗?” 虽然她坚信爸爸不会做出那种恶事,但她还是想在他这里吃一颗定心丸。 顾瑾言没有说话,静谧的空气中响起啪的一声,他点了根烟。 “谨言,我爸爸这一年多在监狱里受了很多罪……” 她眼眶逐渐泛红,嗓音也有些更咽:“下午的检查结果显示他现在的身体也很不好,如果他再有什么事的话,我真的无法接受。” 男人目光微微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儿,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她濡湿的眼角,淡淡的问:“如果他真的指使了那个司机故意肇事杀人呢?你也想让我包庇袒护他吗?” “不可能的……” 她几乎想也不想地摇头:“我爸爸不是那种人,他不会做那种恶事的。” “既然如此,那你还担心什么呢?” 他的语调听起来温柔,却带着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凉薄,微乎其微的,但陆清越还是感觉到了。 她怔了怔,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她爸爸是清白的,自然不用担心,但如果不是,他似乎也不会包庇袒护。 即便是她的父亲。 “好,我明白了。” 女孩儿干净的五官表情也淡静下来:“你先睡吧,我去洗个澡。” 刚要动作男人已经单膝跪在她的身侧,大手搂住了她的腰:“你不是已经洗过了吗?” “可能是房间里空调温度太高,我又出汗了,所以想洗一下……” 不等她说完男人的薄唇已经吻了下来。 不似之前那种仿佛要将她吞下去的吻,只是用唇面一下一下吻着她的唇面,气息平静不带任何浴望。 陆清越没有回应,也没有拒绝,就那么仰着脸蛋儿闭着眼睛任由他亲吻。 半晌之后,他才嗓音低哑的亲着她的耳朵道:“简单冲一下,就回来睡觉,你现在的身体不能熬夜。” 她这才睁开眼睛,乖顺地点点头:“好,你先睡,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便推了推依然挡在身前的男人胸膛:“你让开呀,不让我怎么下去?” 顾瑾言盯着她的面容看了几秒,但转身坐在床沿让开了位置。 陆清越走进浴室打开淋浴,却没有真的去洗,而是站在洗手盆前对着镜子发呆。 这一年来她经历了太多事,见到了从前在她心里很好的人丑恶的一面,爸爸在商场经营多年,会不会也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做出过错误的决定? 没想到刚把爸爸从那个地方救出来,另一把剑就悬在了头顶。 她忽然感觉从未有过的疲惫,无论身体还是心里,都很无力。 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爸爸再度遭难,就算她自私好了。 第196章 洗手间门外的告白 陆清越坐在马桶上,心里的思绪如乱麻般揪扯了许久,直到热水器里的热水都放没了,她才起身关掉淋浴走出浴室。 棚顶的照明灯已经关掉了,只有一盏光线温和的壁灯亮着,男人脸朝着她的位置侧躺在单人床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陆清越站在离床边不远的位置,望着男人英俊安静的脸庞看了一会儿,然后披上他的大衣轻手轻脚的去了客厅外面的小露台。 她打开窗户,外面的雪已经停了,露出了满天的繁星。 想起几个月前在姚慧芳的生日宴上她跟顾瑾言第一次看星星的情景,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那时候弟弟生命危在旦夕,爸爸深陷牢狱,面对老谋深算的姚慧芳,她一心只想靠近她利用他,从未想过会深深地爱上他真的跟他在一起。 现在弟弟身体已经慢慢恢复,她也已经成功走进了这个男人的心里,现在只祈愿爸爸无事,就一切安然了。 - 第二天陆展鹏的所有检查结果便都出来了,除了有些贫血和营养不良,还有右侧的一根肋骨因为被打断过没有及时就诊长得有些错位,不过对身体没有太大的影响,只是睡觉的时候不能向右侧躺着。 医生说想要恢复正常只有将已经长好的肋骨重新断开再接上。 陆展鹏一听就直接拒绝手术,陆清越也觉得这个过程实在太过痛苦,也就没有过多的劝说。 她又在医院住了四天,检查肺部功能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便出院去上班了。 陆展鹏留在医院继续调理。 转眼间沈观良订婚的日子就到了,顾瑾言真的空出了时间陪她一起去了。 因为自己以前跟沈观良办过那次婚礼,所以她特意踩着时间点去的,打算把红包给沈观良再简单送上几句祝福就离开。 本以为以沈夫人的为人和对沈观良的态度肯定不会有那么多的宾客,结果到了酒店一看,竟然是高朋满座。 几乎把凉城有头有脸地能请到的人物都给请到了,难道是沈观良那个便宜爹请的? 心里正疑惑着,便听见小舞台上的司仪洪亮的声音响起:“下面请今天的主角,沈公子和容小姐闪亮登场。” 所有的宾客都朝着敞开的宴会厅门口看去,陆清越看到了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但几乎都带着嘲讽的,看戏的表情。 她收回视线也转身朝门口看去,沈观良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被林叔推着轮椅缓缓进来,她下意识地往后面看去,接着便整个人都愣住了。 因为那个容小姐竟然也是坐着轮椅被推进来的。 而且骨瘦如柴,即便是画了妆也掩饰不住浓浓的病态,说难听点简直随时随地都能挂了。 心里不由得有些气愤,这个沈夫人实在是太过分了,哪有这么糟践人的。 但是沈观良却一脸淡然,甚至在看到她的时候,还朝她笑了笑。 陆清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觉得他那就是强颜欢笑。 难怪请了这么多宾客,感情就是让人看笑话来了。 但是这种事只有当事人有发言权,既然沈观良自己同意,她作为朋友即便再气愤也只能送上祝福。 心情闷闷地等到典礼仪式完毕,她松开一直牵着的男人手,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我去把分子钱随了,然后咱们就走。” 顾瑾言波澜不惊地道:“我同你一起去。” 陆清越有点警惕地看着他:“人家今天订婚,就算你看他不顺眼,也别在这种场合好不好?” 没等顾瑾言表态,刚好有个老板凑过来跟顾瑾言主动说话,陆清越趁机起身:“你们聊吧,我很快回来。” 说完便拿着红包朝沈观良走了过去。 沈夫人看到她眼里露出不屑,但碍于他是顾瑾言一起来的,脸上还是挂上了虚假的笑意,语气甚至带着亲热:“没想到清清也来啦。” 陆清越淡淡的嗯了一声,连个笑脸都没给她,便径直走到了沈观良的跟前,将手里的红包递过去:“阿良,订婚快乐。” 沈观良接过红包,清俊的脸上带着淡淡笑容:“清清,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 容小姐因为身体原因,典礼结束便被人推着离开了,陆清越看了看左右,低声问:“阿良,那个容小姐人看着好像身体不大好啊。” “嗯,的确病得很重。” 陆清越眼里的同情都快溢出来了,有些踟蹰地问:“是不是你大妈逼你的?” “不是,我是自愿的。” “为什么啊?” 虽然他的双腿残疾,但也不是没有治好的希望,而且作为沈氏未来的继承人,怎么也不能娶一个病入膏肓的女人啊。 “因为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保持自身,等着将来真正迎娶我心爱的那个人。” 陆清越闻言愣了愣,完全没有想到他做的居然是这个打算。 她点点头:“那祝你心愿得尝。” 旁边又有人端着酒杯过来,不知真心还是假意的来恭喜沈观良,陆清越便说了声告辞然后转身离开了。 走了几步之后,忽然觉得肚子不舒服,她看了眼被好几个老总围着寒暄的男人,便自己去了洗手间。 在里面呆了好一会儿,她刚从格子间出来洗手,便听见了一道轻轻柔柔的女声:“顾总,真没想到你也会过来。” 那个女声她听不出来是谁,但说话的对象无疑是顾瑾言。 她洗手的动作顿了顿,虽然偷听人说话不道德,但那道女声实在太黏腻了,让人忍不住想听听她下面会说出点什么来。 “我刚刚看到陆小姐了,她曾经是沈观良的前妻,而且沈观良的心里还一直爱着她,你知道吗?” 陆清越闻言蹙了蹙眉,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居然这么恶毒的挑拨他们的感情,还顺带将沈观良也坑了进去。 她刚想拉开门走出去,便听见低沉淡淡的男人声音响起,似乎带着点寒凉的笑意:“沈小姐这么爱管闲时,是上次得到的教训还不够吗?” “顾总,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为了那样一个女人放弃整片森林,值得吗?” “值不值得也用不着你来操心,我答应过她不会让她在凉城见到你,所以沈小姐参加完订婚店里还是该去哪里去哪里吧。” “顾瑾言,我对你一片真心,我只是喜欢你而已,你为何要这么对我?我不求名分的,只要你点头,我愿意把初次给你……” 陆清越在这时推开门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第197章 居然公然勾引我的男人 陆清越突然拉开洗手间的门,站在外面的两个人同时将视线看了过来。 沈千琪脸色变了变:“你怎么会在这里?” 很显然没想到她会在里面,也不确定自己刚刚的话她听没听到,或者是听到了多少。 但是顾瑾言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因为他就是远远地看见了她往洗手间的方向走了,才随后跟过来的。 不过陆清越看都没看他一眼,一双眼睛冷冷的望着面前盛装华贵的女人,轻嗤一声:“沈小姐这话问的,酒店是你家的么,我上个洗手间难道还要你批准?” 沈千琪脸上带着点趾高气扬的气势:“没错,这家酒店就是沈氏旗下的,而我是沈氏的大股东。” 陆清越浅浅地笑着,但说出的话却不亚于当面扇她一个耳光:“所以,沈小姐就仗着这是你自家的地盘明目张胆的勾引别人的男人?” 刚才的话果然都被她听到了。 沈千琪的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你,你别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 陆清越这才勾着那抹盈盈的浅笑转脸看向旁边的男人:“谨言你说,我有胡说八道吗?” 顾瑾言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搂到自己的身侧,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语调宠溺地道:“不生气,我带你去吃大餐,嗯?” 陆清越姿态有些慵懒地靠在男人的怀里,眼神语气都略带抱怨:“可是我已经生气了,心里不舒服不想吃饭。” 男人抬起修长的手指替她理了理披在肩上的长发,语气宠溺地问:“那怎么样,你心里才能舒服呢?” “这个啊。” 她将脸颊贴在男人的胸膛,鼓了鼓脸蛋儿,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又像是做了莫大的让步:“那就让沈小姐去宴会厅的舞台上当着所有宾客的面给我道个歉吧。” 沈千琪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看着她靠在男人的怀里撒娇装委屈,居然让她当着满堂宾客的面去给她道歉? 不过就是靠爬床暂时傍上了一个男人,算个什么东西。 顾瑾言的脸上仍旧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手指从发丝滑到她的脸颊上,捏了捏她腮上的软肉,温声道:“跟有些人生气不值得,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陆清越不怎么乐意地嘟起小嘴儿:“其实生气都是其次,主要是我吃醋了。” 她抬起素净的小脸看着男人:“你说过的,我吃醋的话随我怎么闹回来?现在你这是想护着沈小姐,所以不许我闹了吗?” 她的话刚落下,沈千琪就接着道:“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大庭广众的就靠在男人的怀里撒娇卖痴,很怕别人不知道她傍上了顾瑾言似的。 这时陆陆续续有人朝洗手间的方向走过来,陆清越依旧面不改色地靠在男人的怀里,目光却嘲讽又冷厉地看向沈千琪:“我又没去勾引别的男人,我怎么就不要脸了?倒是沈小姐你,堂堂的豪门千金,居然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来,居然还颠倒黑白倒打一耙?” 她这话一出口,立刻有人驻足停了下来,端着一副看热闹的姿态。 沈千琪看着故意想将事情闹大的女人,恨不得将她那张嘴撕烂,但是看着站在她身边的男人,死死咬住唇才没有冲上去动手。 她一双眼睛转而看向顾瑾言:“顾总,麻烦你好好劝劝陆小姐,让她不要乱说话了,毕竟我们沈氏跟顾氏还有合作存在。” 顾瑾言淡淡地勾了勾唇:“沈小姐错了,沈氏跟顾氏那不是合作,而是你父亲为你上次的无理,赔给顾氏的代价。” 沈千琪的脸色顿时白了一层,上次她不过就说了几句实话,父亲竟然就将那么一大笔生意拱手让给顾瑾言了? 可是看刚才这男人轻描淡写的样子,如果陆清越再跟他狐媚地撒娇几句,他指不定又要为难沈氏了。 陆清越不耐烦地看了沈千琪一眼:“道歉还是不道歉沈小姐给个痛快话,这洗手间又不是什么风水宝地,我可没时间跟你在这里耗着。” 沈千琪心里的积聚的怒气简直快要压不住了:“陆清越,你是真的在吃我跟顾总的醋,还是在借题发挥替你那个前夫出气?” 她冷冷一笑:“你别忘了,现在顾氏也有沈观良的份,如果你挑唆顾总对付沈氏,受损失的不光是我们,还有沈观良。” 陆清越看了眼气得脸颊涨得通红的女人,微微眯了下眼睛,冷哼出声:“你别想挑唆我跟谨言的感情,我只是让你对于勾引我男人这件事道个歉而已,你干嘛要歪曲我的意思?” 陆清越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那些吃瓜群众都听到,尤其是“勾引我男人”五个字就像一个炸弹一样迅速在周围炸开,几乎是瞬间人们便开始交头接耳低低的议论开了。 沈千琪脸色红白交错,僵硬的站在哪里几乎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无数鄙夷的目光和轻蔑嘲讽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看好戏的,低声议论的,甚至是嗤笑嘲讽的,那些目光和议论声犹如刀子一样一根一根的割着她的神经。 就在她僵立着不知所措的时候,沈父和沈母闻讯快步走了过来,一见到双方剑拔弩张的架势,又看眼站在对面面沉似水的男人,顿时抬手就给了沈千琪一个耳光。 “逆女,你到底有没有点廉耻有没有点记性?” 上次就因为这个死丫头得罪了顾瑾言,之后接连黄了好几单生意,他只好将一笔上亿的买卖亲手送给了顾瑾言,才平息了这个手段狠辣的男人的怒意。 事情刚消停了几天,这个死丫头居然又给他惹事生非了。 “顾总,小女不懂事,若是有冒犯之处,我这个做父亲的替她向您赔礼道歉。” “与其说她冒犯了我,不如说她冒犯我的女人。” 沈父闭了闭眼,只能舔着老脸又看向陆清越:“陆小姐,小女口无遮拦,希望你看在她年纪还小的份上……” “她年纪小?” 陆清越轻轻袅袅的打断对方的话:“可是她好像跟我差不多年纪,似乎还比我大吧?沈先生难不成想让我对这个公然勾引我男人的情敌孔融让梨不成?” 第198章 利用我去帮你的前夫? 沈父老脸顿时挂不出,怒意滔天地就要再次朝沈千琪挥巴掌,切被沈母扑上去拦住了:“老爷,你怎么能光听她的片面之词就一而再地对女儿动手呢?我的儿子已经没有了,难道你还要将我唯一的女儿也打死吗?那不如你连同我也一起打死算了。” 沈父愤愤地放下手臂,指着沈母骂道:“慈母多败儿,她就是被你给惯坏的,不知天高地厚,早晚沈家要败在你们母女的手里。” 大儿子若不是整天只知道花天酒地,也不至于酒后驾车横死街头。 老来丧子的悲痛让沈父一夜之间两鬓霜白,身体也一下子垮了下去,好不容易找回了沈观良这个私生子,结果又出了事故双腿残疾了。 两次的打击使沈父早已失去了从前的意气风发,沈氏的发展也每况愈下,否则他也不必对着一个晚辈卑躬屈膝。 “你们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陆清越冷眼看着这一家人狗咬狗,心头的那股郁气终于疏散了一点,但还不够:“沈先生,你们的家务事还得等回家之后再说吧,现在还是来说说令千金勾引我男人的事怎么算吧?” 沈父闻言腮帮骨咬的咯吱咯吱直响,几乎是母子欲裂的开腔:“那陆小姐想怎么算?” 陆清越淡淡地笑了笑:“令千金仗着自己是沈氏大股东的身份,三番两次地勾引别人的男人,我觉得像沈氏这样的大集团,有这样一个作风不正的股东,实在有碍声誉。” 沈父的皮肤是小麦色,但也看得出老脸微红:“从今天开始,我会将她手里的股份全部收回,并且绝不会让她再插手沈氏的任何事,陆小姐觉得这样的安排可还满意?” 陆清越笑了笑:“那若是这样的话,得罪我的就只是沈小姐一个人,就与沈氏无关了。” 她说着转身看向一直站在自己身后一言未发的男人,笑着道:“谨言,我们走吧。” 男人点了点头,拦着女人的肩刚转过身,便听见沈千琪大声道:“顾总,你口口声声说她是你的女人,可她这分明就是在帮着她的前夫抢夺股权,难道你一点都没看出来吗?还是你真的宽容大度到看着自己的女人为别的男人出头操心也毫不在意?” 顾瑾言双腿一顿,转回身,话却是对沈父说的:“沈总,我觉得令爱除了不适合做股东,也不适合再出现在凉城。” 然后便牵着陆清越的手迈步离去。 一出酒店的大门男人的脸色便阴沉下来,上车后一路上也没说一句话,甚至看都没看陆清越一眼。 陆清越当然知道他是为什么不高兴,但他生气的时候,不开腔便给人不敢主动说话的压迫感。 直到半小时后,两人坐在一家素食餐厅里。 陆清越一边翻看菜单一边轻声问:“谨言,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点。” 顾瑾言看着没事儿人一样研究菜单的女人,沉沉的黑眸盯着她干净白皙的容颜,哂笑一声:“我还真是找了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她咬咬唇,眼睛仍是看着菜单:“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他们一家人的做派太欺负人了。那个沈夫人害沈观良残了双腿,现在又给他找了那样一个联姻对象,实在是太可恶了。” 男人冷笑:“所以你就利用我去帮你的前夫抢股份?” 当他是傻子还是冤大头? 陆清越闻言蓦地抬起眼神,原本就有点勉强的微笑一下彻底僵在了脸上:“谨言,别人这么说我,连你也这么说?沈观良他不是我的前夫,他只是一个真心真意帮过我的朋友而已。如果是何怀晟被逼着跟那样一个半死不活的女人订婚,你会袖手旁观吗?” “只要他自己愿意的话,就算娶个老太太,我也不会擅自插手。” 他看得明明白白,那个沈观良可不像是被逼着订婚的。 容家家底殷实,容老爷子是个非常有名的银行家,同为商人,他只相信无往不利四个字。 陆清越被噎得有几秒钟接不上话,手指捏着菜单僵硬地坐在椅子里。 男人黑眸沉沉地盯着她的眼睛,淡淡的道:“你总说他如何如何帮过你,今天我纵容你帮他这一次,你们之间就算两清了,所以从今以后,我不希望再看到你们之间有任何牵扯,最好是不要再往来了。” 陆清越微微垂下眼睫,咬唇道:“你总说我不相信你,可是你又何曾给过我信任?我只有晚晚和沈观良这么两个朋友,你一句话就要让我跟他断交吗?” 顾瑾言等着她说完,才淡淡地道:“男人和女人之间,从来就没有什么真正纯洁的友谊。” 陆清越睫毛颤了颤,端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然后缓缓地抬起眼睛:“如果我不答应跟他绝交呢,你准备怎么样?” 顾瑾言对她的反应和回答不意外,眼底寒凉地笑了笑:“陆清越,你是想为了他惹我翻脸吗?” “我没有想惹你翻脸,我只是不想失去我的朋友而已。毕竟在我最孤独无助的时候,只有他帮了我,如果没有他,小哲的可能根本坚持不到手术就被医院被赶出来了。” 她说着起身,坐到他的身侧,素手握住他的大手:“我感激他,珍惜他这个朋友,但是我想与之执手偕老的,只有你。” 顾瑾言一双漆黑如渊的眼眸锁着她的眼睛,漆黑的瞳仁里面干净清澈,存着满满的真诚和深情爱意,让他忍不住心软,说不出重话。 “先吃饭吧。” 陆清越见他有松口的迹象,唇角立刻泛起笑容,嗓音软软的道:“那你不生气了吧?” 她凑过去在男人的唇上亲了亲,讨好地道:“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 “你还想有下次?” 男人撩起眼皮打断她的话:“陆清清,你不要挑战我忍耐的底线。” “没有没有,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了,你就别生气了,今晚回去什么都依你,卧室,浴室,客厅,厨房你喜欢哪里就在哪里,什么姿势也随你喜欢怎么样?” 顾瑾言:“……” “陆清越,一个女孩子这般口无遮拦,成何体统?” 第199章 是谁想要害陆清越 两人吃过晚饭,走出餐厅的时候看到门口停着两辆车,一辆商务专用车,一辆黑色幻影,都是顾瑾言的车。 陆清越不解地看向站在身侧的男人。 顾瑾言握了握她的小手,温声道:“下午约了几个老板谈事,我先回公司,让顾钰送你回去。” 听他说完,陆清越乖巧地点点头:“你快去吧,我回去换身衣服也去上班。” 顾瑾言微微皱眉:“今天下午好好休息,想上班明天再去。” “我都休息了这么多天了。” 陆清越语气带着点抱怨:“同事们会有意见不说,再闲下去我的骨头都要待散了。” 男人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黑眸深邃:“还什么都没做呢,骨头就散了?那更得好好休息了,不然怎么兑现你的承诺?” 她的承诺? 陆清越愣了一下,刚要出声便听见他又徐徐缓缓地补充了一句:“今晚卧室,客厅,浴室……我都要试一试,别到时候我还没尽兴你就睡着了。” “……” 她瞬间想起之前在餐厅里讨好他说的那些没有脸皮的话,不由得双颊滚烫,迅疾转身就往幻影那边走。 顾钰已经替她打开了后座门,她脸蛋儿热热的坐进去,咬着唇瓣将包包往旁边一扔,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她一本正经的跟他好好说工作的事,结果这男人却心心念念地惦记着晚上那点事儿,让她下午在家里好好休息就是怕她到了晚上中途睡着败了他的兴致? 简直无语! 商务车先行,黑色宾利跟在后面,两辆车一前一后汇入主路车流。 这条路是繁华路段,虽然不是早晚高峰,但马路上车辆依旧很多,各个线路的公交车,斑马线上一波波过马路的行人,情景喧闹又混乱。 等红灯的时候,两辆车齐头并进地停在一排,过了十字路口便要分别驶向两个不同的方向。 陆清越偏头往旁边的商务车上看了一眼,贴着遮光纸的窗户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红灯变绿灯的时候,她手里的电话嗡嗡震动,进来一条信息。 还没等点开看,正在行驶的车子突然来了个急转弯,陆清越猝不及防,整个人都被甩到了车门上。 接着没等她反应过来,便听见砰的一声,他们的车被撞得滑出去好几米,最后车身哐的一声撞在了路边的铁栏杆上。 陆清越在惊惧心悸中转头朝后面看去,幻影的车尾已经被撞得变了形,若不是顾钰紧急打转方向盘,那被撞的应该是就是后座的位置。 太险了,简直就是死里逃生。 车子彻底停下后,顾钰惊魂未定地立刻转过身:“陆小姐,您没事吧?” 刚刚车子突然被撞的时候陆清越没忍住惊叫了一声,这会儿有惊无险,只是脸色吓得很苍白,清醒地朝顾钰摇了摇头:“我没事,你怎么样?” “谢陆小姐关心,我也没事。” 本就不算通畅的马路因为这场不算严重的车祸瞬间堵得水泄不通。 已经拐到另一条路上的顾瑾言马上命令司机停车。 突然撞上来的是辆白色卡宴,顾钰一脸气愤的下车去跟卡宴车主交涉。 留下陆清越一个人坐在后座,不知道是该下去还是怎么办? 然后便听见车窗被敲响了,陆清越忙降下玻璃,看见男人那张素来泰然沉稳的俊脸煞白中带着慌乱,呼吸不稳地问她:“有没有受伤?” 她脸色苍白地朝他笑了笑:“没有。” 男人点点头:“关上车窗,坐里面等我一下。” 然后抬腿也往卡宴车那边走去。 顾钰正皱眉跟卡宴车主交涉,素来没什么表情的五官看得出十分气愤。 顾瑾言在距离两人一米远的地方停住脚步,面色平静地点了根烟,视线冷淡中透出一抹锋锐,审视着那辆卡宴的车主。 那个车主是个很年轻的男人,长得挺俊但打扮有些娘气,一直一言不发地听着顾钰在说,作为肇事全责方什么也不解释,眼神却飘忽着朝顾瑾言和车里的陆清越分别看了好几次。 顾瑾言微微沉下目光,转身回去打开幻影后座的车门,将里面的人牵下来,然后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来穿过堵塞的车流缝隙将她送到了商务车上,吩咐司机:“把人给我安全送到家。” 司机立刻点头:“顾总放心。” 陆清越手指扯住他的衣角问:“那你呢?” 他抓起她的还在微微发抖的小手握了握:“我是车主,得配合交警处理一下事故,你先回家等我。” “好,那你早点回来。” 陆清越浑身都在抖,有种劫后余生的后怕。 目送黑色商务车离开,顾瑾言又点了根烟,连着抽了好几口眸底的那片猩红的幻影才慢慢的退了下去。 刚刚那一瞬间,让他一下子想起了父母出车祸的时候,满眼满地的血红,走到她跟前的时候,他的双腿都有些发软。 所以他才让她等了一会儿,因为他当时根本没法沉稳地将她抱到商务车上。 他一边抽烟,一边半阖着眼眸回想着刚才那个卡宴车主好几次在他和陆清越之间来回的眼神。 作为肇事者,他竟然没有一点的慌乱和歉疚的表情,反倒挑着眉梢要笑不笑的好似在挑衅一样。 难道,他一开始就是故意撞上来的? 相撞的两辆车很快都被交警部门拖回了交管局,顾钰跟那个车主去了交通事故处理中心做笔录。 而顾瑾言,则去看了车祸发生时的交通监控录像,顾钰的行驶完全正常,是那辆白色卡宴在左转线上红灯已经亮起的情况下强行且极其突然的嗖的一下从斜刺里穿过来,车速快得不正常,像是失控了一样。 多亏顾钰经验丰富反应够快,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如果那辆车的车主不是醉驾,那就有故意谋杀的嫌疑了。 是谁竟然想要了陆清越的命? 他立刻给何怀晟打电话:“让你的朋友帮忙查一辆白色卡宴的车主,车牌号是xx0088,资料务必详细,五分钟内发给我。” 第200章 她妈妈是第三者? 电话那头的何怀晟半开玩笑地问:“咋了,那车撞到你的车了?” 顾瑾言薄唇叼着烟,眯起眼:“他的确撞了我的车,但车里坐着陆清越。” “艹,那还不是奔着撞你去的。” 何怀晟挂断电话就立马叫人去查了。 顾瑾言握着手机,视线冰寒地望着风雪欲来的阴沉天气,目光又冷又利如同能刺穿一些魑魅魍魉的利剑。 何怀晟很快将卡宴车主的资料给他发了过来,一个地位不太高的花花公子富二代,可以确定,跟他没有任何交集或者连结,不存在报复或者寻仇之类的。 那他针对的就是陆清越。 但从监控录像里看得出他分明就是故意撞上来的,而且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故意为之,一场没有任何伤亡的车祸,就像恶作剧或者玩笑一般。 男人的神情越发阴沉下来,拿人命开玩笑,这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疯子? - 陆清越被安全送回别墅,下车的时候身上终于不再抖了。 跟司机道了谢,一进大门何婶便立刻迎了出来,说家庭医生已经在客厅等着了。 陆清越意外又不意外,那个男人向来心思缜密,提前叫了医生给她检查实属正常,毕竟刚刚经历了一场车祸的人就算身体上没有受伤,精神上也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回来的路上,她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就会条件反射地想起车被撞击那一刻的心悸和恐惧。 让医生看一下也好,给她开点安神的药,不然晚上的觉已经都没法睡了。 进门换了鞋,陆清越便带着女医生上了楼。 进了卧室,她放下包,问医生:“都需要做哪些检查,我需要换衣服吗?” 女医生微笑:“不用,您坐在沙发上就行陆小姐。” 陆清越便在沙发上坐下,女医生先给她检查了瞳孔,又竖起一根手指让她看,然后又给她测了血压听了心脏。 这套检查做完,女医生又问她:“身上有外伤吗?” 陆清越摇摇头:“没有。” 女医生还是很负责地给她检查了一遍,防止她在巨大的惊吓之后对痛觉不敏感,没察觉到又受伤的地方。 最后,女医生收起血压计和听诊器:“血压有点高,心跳也有些不稳,应该是受了惊吓所致,晚上可能会做噩梦,陆小姐你要提前有点心理准备哦。” “那你能给我开点安神的药吗?我有点怕。”陆清越问。 最近这一年她虽然已经差不多将自己练成了女汉子,但怕黑怕做噩梦是她从小就落下的阴影。 女医生看了眼说话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女孩儿,点点头:“好吧,但安神类的药物都会对脑神经或多或少的有点影响,所以最好不长期多吃也不能长期服用。” 医生说完从药箱里拿出一盒药放下,便下楼去了。 陆清越起身去洗了个热水澡,换了睡衣躺进被子里,拿起手机准备给顾瑾言打个电话,问他回不回来吃晚饭。 这才看到之前那个没来得及点开的信息。 是一条彩信。 若是搁在平时她肯定当做垃圾广告直接删掉了,但是今天车祸的事搞得她心绪不稳,仿佛总是在走神,等回过神的时候,手指已经将那封彩信点开了。 里面是几张电子版的照片。 第一张,是一对男女的接吻照,两个人看着都很年轻青涩,像是一对大学生,因为姿势和拍摄角度的原因看不清两人的长相,但能看得清两人都很幸福陶醉地闭着眼睛。 第二张是两人刚刚结束亲吻,距离还没有拉开,但两个人的侧脸都完整地显露出来了。 那个男人的面容有几分熟悉,像是名浩的父亲年轻的时候,而那个女人,竟然是,她的妈妈…… 第三张,是名浩的爸爸跟一个女人的结婚照,那个女人,应该是名浩的妈妈,因为那双微微清冷的桃花眼跟名浩一模一样,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 第四张,是名浩妈妈的单人照,只不过那张脸上没有了幸福的笑容,目光空洞呆滞,头发散乱狼狈不堪。 最后一张是打印着黑色加粗字体的白纸:你妈妈就是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害得人家原配精神分裂,所以她才会糟了报应早早地死了。 陆清越一个哆嗦,直接将手机扔了出去,整个人像傻了一样,好长时间没有呼吸一口气。 那些照片不像是p的,已经微微泛黄,像是多年之前的老照片。 那妈妈跟名浩的爸爸到底又是什么关系? 看他们年轻的样子应该是学生时代的情侣,但那张纸上却说妈妈是第三者……并且将名浩的妈妈气得精神分裂了…… 想到那张眼神空洞的女人脸,陆清越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拉起被子将脑袋都蒙了起来。 等顾瑾言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七点。 是送陆清越回来的那个司机将他送回来的。 男人进了门,脱掉身上的大衣挂递给迎过来的何婶,问:“清清呢?” “医生说陆小姐受了惊吓,给她开了点安神的药,现在估计在楼上睡着。” 顾瑾言揉了揉眉心,迈着包裹在黑色西裤里面的两条长腿,上了楼。 推开门就看见床上捂得严严实实的一小团。 走过去掀开被子一角:“不憋得慌吗?” 陆清越一惊,过了好一会儿才将蜷缩着的身体慢慢舒展开,灰白着一张脸看向俯身下来的男人。 顾瑾言倏然皱起眉头:“怎么了?是哪里疼吗?” 上一次她来月经时疼的就是这副脸色。 陆清越望着男人紧张关切的眼神,忽地坐起来小手搂住他紧窄的腰身,将脸埋进了他的胸前。 顾瑾言感受到怀里的人情绪不对,比刚出完车祸那会儿还要差上许多,他抬起大手拍了拍女孩儿肩背,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怎么了这是?还在害怕?” 陆清越闭着眼睛摇头,然后退出男人迷人的怀抱,拿起自己的手机递给他看:“我怀疑那天晚上将我绑到游艇上的人,是名浩。” 第201章 亲自出手 顾瑾言接过她的手机一张一张翻看了里面的照片,沉稳的五官看起来平静但眼底却一点点浮起阴鹜的戾气。 之前他就觉得名浩接近陆清越的目的不单纯,但是一直没有查到线索,没想到原因竟然是这个。 名浩的父亲风流成性外边女人无数在业界内几乎是人尽皆知,私生女私生子肯定也不少,但在豪门世家就算私生子再多也不可能撼动正牌少爷的地位。 尤其是家里的企业,继承人按常理也都会传给家里的正牌老婆生的正牌儿子。 但如果一个男人很不待见或者憎恨自己的原配妻子,那就会连带着迁怒妻子生的孩子了。 而名浩一直对陆清越执着追求,难道是因为陆清越的母亲是他父亲心里的那道白月光? 如果是这样的话,把陆清越娶进门倒真是个稳固自己地位的好办法,就算自己的父亲不待见他,却会爱屋及乌的顾及白月光的女儿。 “谨言……” 顾瑾言抬手把人搂到怀里,有力的大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做着安抚的动作,将怒意和戾气都深藏在眼底,温声问她:“刚才你说那天将你绑到游艇上的人是名浩,可是你的眼睛当时不是被蒙住了吗?” 陆清越咬了唇,低着脑袋小声道:“对不起,因为不能确定,所以我隐瞒了一些当时的情况。” 然后她就将自己有一瞬间听见那个人的真实声音的事情说了一遍。 然后抬起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别多想,我就是怕自己听错了白白冤枉人,还有就是因为你说那个绑架犯已经被抓住了,我就没说。” 顾瑾言没有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再次拿起她的手机去翻看发信人的号码。 “我已经仔细看过了,那是一串虚拟号码,不需要实名认证,根本查不到发信人。” 顾瑾言依然没有说话,只是将那个信息界面截图发送到了自己的手机里。 虽然他面上看着平静,但陆清越还是察觉到了他的不悦,整个人都散发出极度阴寒的可怕气息。 他为了找她不顾舆论动用了全城的警力,而她却对他隐瞒了真凶,何况她包庇的人对顾瑾言来说,还是情敌。 这样的事搁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都得生气。 再想起自己曾经还为了名浩跟他争吵过,此时此刻在他面前,她不心虚,但是觉得好难堪。 她绞着手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小声的开口:“谨言,我真的不是有意瞒着你的,我只是怕……” “怕什么?” 男人转过脸看向她,逆光下深邃的五官线条显得更加凌厉,紧绷的下颚骨像是刀削的一样,偏偏薄唇却勾起了一点弧度,透着冰冷的寒意:“怕即便那个人不是名浩,我也会借题发挥整垮他?” 陆清越脸色瞬间刷白,急急开口便想解释,但嘴唇张了张,却觉得找不到言语可以辩白。 因为她当时的确存了这样的想法,所以此时此刻面对他的质问,无可辩白。 见她默认,男人眼底的戾气终于无法遮掩的显现出来,他依然笑着,但她却看到了那优雅的笑意后面透着魔鬼般的寒意,他说:“我顾瑾言如果真想整他,有一万种办法让他永远无法翻身。陆清越,你那我看得也太低了。” 陆清越脸色发白的听着他的话,很怕他此刻的样子,整个人如坠冰窖,仿佛下一秒这个男人就会将发怒的巴掌扇到她的脸上。 但顾瑾言只是阴沉着眸色,紧抿着薄唇闭了闭眼,然后转身就往门口走。 她看着男人决绝转身的背影,几步追上去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谨言,你别这样。我知道是我错了,是我太笨目不识人错把名浩当好人,你若是生气还是骂我一顿吧,或者打几下也行,但是别走。” 顾瑾言的确是动了气,他用心护着爱着宠着的女人,不是为了这个男人利用他,就是为了那个男人跟他吵跟他闹,甚至还为了护着别的男人对他隐瞒情况。 但是感觉到紧紧抱着他,贴着他后背的微微打颤的女人身体,和后背衬衫衣料的湿意,胸腔里那颗坚硬的心脏终究没能硬下去。 他闭了闭眼:“松手。” 陆清越抱着不放:“我不松,松了你就走了,就会像上次一样消失不理我。” 已经软了三分的心脏再次软了软:“我不走,你放手,我去洗澡。” 陆清越还是有点不信:“真的吗?” 他语气有些不耐烦:“我若是想走你拦得住我?” 的确是拦不住,以她的体力想拦住他根本做不到,除非他自己愿意被她拦住。 紧紧扣着的一双小手缓缓的迟疑地松开了,顾瑾言转过身,瞧见她果然眼睛红红的,眼角挂着泪痕。 瞧着她一副可怜巴巴像是害怕自己被抛弃的小兽一样的眼神,心里哪还生得起什么气。 心里无声叹息,咬牙切齿地道:“我看你就是上天专门派来克我的。” 三天两天给他惹事的小麻烦精。 十几分钟之后,顾瑾言从浴室里出来,短发滴着水,浑身干净清透,带着她下楼吃晚餐。 餐桌上陆清越特别殷勤地给他夹菜,讨好的模样过于明显。 吃完饭上楼,她主动热情地去吻他,男人却阻止了她替他解扣子的手:“我现在要出门一趟,你自己先睡。” “你不是说不走了吗?” 他看着女孩儿眼里瞬间冒出来的不安和紧张,皱了皱眉,深邃视线搁在她尚有些苍白的小脸上:“我办完事就回来。” 陆清越几乎接着他的话音出声:“那我等你。” “可能会很晚,你不用等,困了就先睡。” 陆清越倔强的坚持:“不,多晚我都等,你不回来我就不睡。” 顾瑾言有些无奈:“好,我尽量早点。” 出了别墅,他将手机里转发来的那几张照片发给了何怀晟,然后发送一条语音:“叫你的人查查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以及里面的两个人具体是什么关系。明早之前我要知道结果,至于那个卡宴车主,不用查了。” 他要自己亲自去收拾他。 第202章 要让名浩付出代价 何怀晟早年的梦想是要做一个国际刑警,但最后却被家里逼着学了医,于是便自己招了一批退伍的侦察兵,创办了一家侦探公司,就为了圆自己那个中途夭折的梦。 安排好一切,驱车驶出别墅小区。 男人手指转动方向盘,驶下盘山公路,然后拿出手机联系顾钰:“现在在哪儿?” 顾钰回答:“在老宅。” 顾瑾言眸色暗沉地盯着前面铺着薄薄霜雪的路面,冰冷勾唇:“卡宴车主是霍家的独子对吧?你带上一把枪,去霍家门外的等我。” “顾总,你让我带啥?” 顾钰突然高声,差点破音。 “没让你带真枪,带两把仿真的,能以假乱真的那种。” 顾钰像是长长松了口气:“好的,我马上就去办。” 夜里九点五十,霍家门前的泊车路上歪歪斜斜地停下一辆闷骚粉色跑车。 车上下来一个穿着与跑车同样颜色的粉色衬衫的男人,一身酒气地往门口走,正是白天那个卡宴车主,霍家的独子霍骁。 顾钰动作很快,没等霍骁反应过来,仿真玩具枪已经抵在了对方的后腰上。 霍骁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真的处变不惊,居然一声没叫,扭过脑袋便看到了顾钰身旁孑然伫立的勾唇冷笑的男人。 随即眉心狠狠一突,顾瑾言…… 随即故作镇定的笑了下:“顾总这是要做什么?撞坏了你的车,我如数赔偿就是了,至于动刀动枪地指着我?” “那咱们现在就进去谈谈赔偿的情况。” 顾瑾言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极小的针剂,动作熟练又迅速地推进了霍骁的身体里。 等霍骁感觉到刺痛的时候,男人已经将那只手插回了西裤口袋,神色如常地朝他抬了抬下巴:“霍公子,开门吧。” 顾钰用那把仿真枪推了推对方的后腰,霍骁不知是假枪,只好开门。 三个人先后进了庭院,霍骁走在最前面,隔着一段距离就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正脸色沉沉地站在别墅大门口,见到人影便怒气沉沉的道:“十点门禁,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居然还带了人回来?” 顾瑾言走过去,面色平静地叫了声:“霍总。” 霍家经营的是建材,在凉城也小有名气,曾经三番五次地想跟主做地产的顾氏集团合作,只不过资质和规模都不够,一次都没能投标成功。 所以当看到顾瑾言的时候,脸上除了错愕更多的是受宠若惊,急忙走下台阶迎过来:“顾总?您怎么大驾光临了?” 随后目光落在浑身僵硬俨然被挟持了的霍骁身上,脸色顿时一变,皱眉问:“这是……顾总,可是犬子做了什么得罪了您?” 顾瑾言面色淡然的点了点头:“算是吧,所以来找霍总说一说。” 霍父闻言额头顿时冒出冷汗,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自己的儿子一眼,然后对着笑容道:“顾总里面请。” 顾瑾言也不客气,迈着长腿走进去。 霍父立刻叫佣人沏了热茶上来,顾瑾言接过,搁在一边,淡淡开腔:“接下来的谈话可能不适合外人听见,霍总还是叫人散了吧。” 霍父立刻抬手,挥退了佣人,并吩咐关好客厅的门。 转瞬间偌大的客厅就剩下四个人,气氛安静。 而此时霍父也终于看到了顾钰手里的枪,一下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抖着声音问:“顾总,有话好说,您这是干什么?” 顾瑾言喝了口茶,然后翻出手机里的照片怼到霍骁的眼前,男人漂亮的唇角勾着点弧度,话却是对霍父说的:“今天中午我女朋友收到了这些照片,随后又被令公子开车给撞了,乍一看这些照片好像跟中午的车祸没什么关系,但是霍总是否知道,令公子跟名浩是什么关系?” 这时一直老老实实的霍骁忽然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红着一双醉醺醺的眼睛吼道:“顾瑾言你他妈说什么?撞你车的人是我,你扯名浩干什么?” “霍骁!” 霍父怒声呵斥道:“你闭嘴。” 然后转脸看向顾瑾言,却是连笑也挤不出来了,自己儿子那点见不得的嗜好他这个当爹的不是不知道,只不过觉得那是年轻人瞎闹并未当真,但现在听到顾瑾言的话却像是脸上被人响亮地扇了一道耳光:“顾总,是我教子无方,把这个逆子惯坏了,刚才您说他撞了您的车,您女朋友有没有伤到?” “伤倒是没伤到,但是吓到了。” 霍总像是长长松了口气,端起茶杯猛地灌了一大口茶水,然后又被滚烫的茶烫得面部一阵扭曲,咳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顾总,那您看我赔您一辆新车,然后再赔偿您女朋友一笔精神损失费,行吗?” 顾瑾言慢条斯理地点了根烟,然后慢条斯理地抬起眼皮:“霍总觉得,我深夜过来,就是为了让你赔车要钱的?” 霍总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淌下来,也顾不得擦:“顾总,那您想怎么办,请直说吧。” 顾瑾言波澜不惊地吐出一句话:“公开在媒体上曝光冷公子跟名浩的关系。” 霍总满是冷汗的老脸顿时僵住,这种丑闻怎么能公开,若是让外界都知道他儿子是个同性·恋,那整个霍家的脸面就都完了。 还没等他说话,霍骁挣扎着喊开了,言辞恶劣:“姓顾的你个王八蛋,你这是想毁了我毁了名浩,信息是我发的撞你的车的人也是我,你有什么尽管冲着老子来,你要是敢毁名浩,信不信我找人轮了那个姓陆的女人……”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霍骁的脸上:“逆子,你给我闭嘴!” 霍父发麻的手不断地颤抖,满眼都是对这个扶不上墙的独子的一再失望。 原本精神矍铄的面容仿佛瞬间苍白了十岁,他面露恳求:“顾总,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望您能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霍总,” 顾瑾言嗓音淡淡地打断他的话,略抬起清冷狭长的眉眼,唇角噙着点似有若无的弧度,语气尔雅轻缓地道:“所以霍总更应该好好给他点教训,改掉他的毛病,若是令公子一直跟名浩厮混下去,霍家将来岂不是要断了根?” 第203章 他竟然爱上了仇人的女儿 霍父听到顾瑾言的话,原本表情谦卑的眉眼忽然凌厉起来,隐隐压抑着崩塌之势,语气也不像之前那般诚恳卑微:“顾总,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算他儿子有那么点见不得人的癖好,也不至于就丧失了传宗接代的能力吧。 顾瑾言看了眼面上已经隐隐压不住恼怒的中年男人,微微勾了下薄唇:“看来霍总还不知道男人跟男人之间那点事儿,你儿子看着就不像上边那一个,若是雌伏在男人身下久了,估计就算给他个女人他也碰不了了吧。” 这话说得太直白,霍父毕竟也是年近六旬的人,就算思想再开明也不禁听得老脸红白交错。 “顾总,虽然你身份尊贵有权有势,但也不能如此危言耸听地羞辱我的儿子。” 顾瑾言笑:“刚刚在进门之前我给霍公子用了点药,顾某是不是危言耸听,霍总等过会儿药劲儿上来找他找个女人一试便知。若非看在他也是受人利用的份上,我根本无需亲自走这一趟,直接针对霍氏出口气就行了。” 霍父拧起眉头,立刻道:“那霍总的意思,是霍骁故意撞了您的车?” 顾瑾言没答他的话,而是起身走到被顾钰反剪着手腕的霍骁面前,斯文的眉眼透着入骨的寒意:“那辆卡宴刹车和方向盘都没有任何问题,监控录像里你也没有接打电话或者没看路面,而是面带冷笑目标十分精准地朝我的车撞了上去,你是发现了名浩在追求陆清越,所以想撞死她泄愤吗?” 霍骁挣扎了两下,又被顾钰按着蹲在了地上,他抬头嗤笑:“追求?一个小三生下的贱货有哪里值得阿浩追求的?是那个女人的妈毁了阿浩的家,阿浩不过是想报复她而已。今天算她侥幸,但凉城的车祸天天都有发生,她躲过了这一次,难保……” 霍父忽然抬起一脚将人踹翻在地,骂道:“逆子,还敢胡说八道,你想把整个霍家都毁了吗?” 霍骁躺在地上闭了闭眼:“今天的事都是我做的,跟我家里人无关,而且我也只是想吓唬吓唬那个姓陆的女人替阿浩出出气,并没想真的撞她,就算那个司机没有及时拐弯,我也不会真的搞出人命的。至于那些照片,是我从名浩的手机里偷出来的,所以他并没有利用我,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 顾瑾言敛下眸色,没想到那个霍总那般精明,生个儿子竟然草包到这种地步,看来霍氏真的要后继无人了。 出来霍家,顾钰将那把仿真枪丢进路边的垃圾桶里,难得多嘴问了个问题:“霍总,你怎么知道那个霍骁和名浩是那种关系的?是何先生的人替您查到的?” 以往顾总有什么事都会派他去查,可是最近有好几次都找了何先生,难道是他的业务能力退步了? 顾钰正自我怀疑着,就听见他家老板面不改色地道:“没查,我猜的。” 顾钰:“……” 顾总真厉害,这种事都能猜出来,扯个挂幡都可以摆摊儿了。 当然这种话只敢在心里想想,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见他还杵着不动,男人手指搭上方向盘,光影里略带疲惫的狭眸抬了抬:“还有事儿?” 顾钰迟疑着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顾总,你让查的关于陆小姐父亲资助那个货车司机的儿子的事,有结果了。” 刚启动的引擎忽然熄灭,男人屏着呼吸,接过手机视线往屏幕上看去。 是用微信发送过来的几张文件照片,修长的手指点着屏幕放大,然后他看清了上面的文字。 是一份实名捐赠的百万助学金,并且指明了捐赠对象,所以本根就不存在任何巧合,陆展鹏就是特意拿钱将那个货车司机的儿子送出国留学了。 顾瑾言的嗓音突然有些发干,心里存着最后一点期待:“查到他们之间有过什么联系吗?” “在老顾总和夫人出事的前一天,他们曾通过电话。” 男人闭了闭眼,最后一丝期待也没有了。 “还有吗?” “还有就是,当时顾氏和陆氏投标了同一块地皮,本来顾氏已经中标了,但老顾总突然去世,那块地便落在了陆氏地产的手里。” “好,很好。” 男人瞬间煞白的脸色发出冷笑,声音发颤,手指也在颤抖。 父亲母亲死得那般惨…… 他一直以为那场车祸就是意外事故,从没怀疑过会是一场谋杀。 为了争夺一块地皮,就买凶杀人,到底是人还是畜生? 而他居然亲自将那个背后的主谋从监狱里救了出来,还出钱救了他的儿子,甚至还爱上了他的女儿…… 何其讽刺,何其可笑? 顾钰暗暗叹息一声,默默点了根烟给自家老板递过去。 顾瑾言身躯向后靠着椅背,接过香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发干的薄唇吐出浑浊的烟雾,夹着烟的手指微微打着颤。 顾钰能理解老板此刻的心情。 老顾总和夫人去世的时候顾总小学刚毕业,他从小生活在顾家老宅,亲眼看着顾总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一夜之间变得沉默寡言只知道拼命学习,性格也越来越冷淡。 十七岁接管顾氏之后,除了在老太爷和老太太面前还好点,在公司更是完全变成了一个只会加班工作的冷冰冰的机器人,脸上常年都看不到一点笑容。 直到陆小姐出现,顾总的身上才算是有了一点人气,脸上的笑也多了,本以为两人肯定能一直走下去,可是谁能料到,中途居然会出现这种事。 嗡嗡的震动声打断了顾钰的思绪,看到老板神情有些恍惚地伸手往副驾驶上摸,他叹息一声,胳膊从窗户伸进去将搁在仪表台上的手机拿起来,按下接听键,然后才递过去:“顾总,是何先生的电话。” 顾瑾言接过手机,动作有些机械地贴在右耳上,嗓音干干沙哑:“喂。” “谨言,暖暖情况突然不好,可能要进行骨髓移植,我还没敢对姑姑和奶奶说,你赶紧过来一趟吧。” “好,我马上来。” 第204章 男人再次消失了 夜里十点半,黑色宾利停泊在何氏私立医院的高级病区停车场。 没等顾钰来开车门,顾瑾言就自己推开车门走了下去,两个修长高大的男人,踏着深夜的薄雪疾步走进了住院部的大门。 这一层儿科高级病房,只住了暖暖一个小患者,走出电梯,便看见何怀晟一脑门子官司的在病房外来回踱步,看到他才停了下来。 病房门紧紧关着,从门上镶嵌的小玻璃窗往里看,暖暖被姑姑抱在怀里,不哭不闹,脸蛋儿发红。 顾瑾言皱眉问:“暖暖的病情不是一直很平稳么,怎么会突然恶化?” 何怀晟也是焦头烂额:“姑姑一直抱着暖暖不放手,谁进去她就对谁挥水果刀,检查没做全我也不清楚具体原因,我猜测可能因为暖暖是早产儿体质太弱的关系……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骨髓移植必须得做了。” 顾瑾言沉眉,姑姑刚把暖暖捡回顾家的时候,他就让何怀晟给暖暖做过全身检查,身体所有器官都是健康的,唯一的不足就是早产,体质很弱。 “那还等什么,安排手术,赶紧做啊。” 何怀晟抬手捏了捏眉心:“顾大总裁,骨髓移植是需要配型的,并不像输血那么简单,匹配度的要求是非常苛刻的。而且暖暖的血型又是十分稀少的rh阴性血……想要找到能够匹配的骨髓就更加困难,除非能找到她的亲生父母。” 顾瑾言脱掉大衣挂在臂弯,里面铁灰色的衬衫衬得他整个人浑身气质越发清冷没了温度,英俊的脸上也罕见的现出了一点焦躁的情绪:“暖暖原本就是个弃婴,你让我去哪里找他的亲生父母?换一种有效可行的方案。” 何怀晟深吸一口气:“谨言,你这状态有点不对啊,出什么事儿了?” 面对好友的关心,顾瑾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闭了下眼睛,薄薄的双眼皮折痕透着疲惫:“我没事儿,你还是赶紧说一下暖暖的手术怎么办吧。” 何怀晟听他这么说也没有再问,利索的将话题转到了暖暖的病情上:“既然找她的亲生父母无望,那就只能大海捞针了,出高价吸引同血型的人主动来做配型。” 顾瑾言一锤定音:“我马上让顾钰去办。” 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在他这里都不是问题。 何怀晟听完笑了下:“现在还有一个难题,就是需要你进病房把暖暖抱出来马上做检查,然后最好能劝姑姑先回家去,说实话,她老人家在这里只能帮倒忙。” “我尽量。” 顾瑾言说完伸手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 陆清越一直等到凌晨两点,也没见男人的影子。 顾瑾言走的时候一再说让她困了就先睡,可是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虽然吃晚饭的时候他看起来很平静,出门的时候也没说到底去办什么事,但是她总觉得他眼底藏着戾气是去找名浩算账了。 但是她说名浩绑架了她只是凭感觉猜测,并没有实际的证据,而名浩家里也是有一定势力的,她担心若是他真的做出了什么过激的行为,会惹上官司。 整个顾家,乃至整个集团,都要他来撑着,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再给他的肩膀上增加任何负累。 他走的时候说是出去办事,又说不用她等困了就睡,意思就是不让她打电话过问。 大脑昏昏沉沉的胡思乱想不知道多久,最后终于抵不过困意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安神药也没吃,然后又梦到了车祸。 但是梦里的车祸却不是白天的那场,出车祸的也不是她自己,而是马路对面一大一小两车相撞。 具体撞成什么样她没看清,只感觉梦里的自己仿佛年纪特别小,吃力的举着一把小雨伞,替躺在地上的一个小哥哥挡着冰凉的雨丝…… 因为心里装着事儿,这一觉她睡得并不安稳,只短短的睡了几个小时,大清早就醒了。 睁开眼睛的同时下意识摸了下身侧的位置,冰冷毫无温度,他一整夜都没回来。 心里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不安。 抓起电话就想给他打过去,又怕他正在办公室的休息间里睡觉,不忍心吵醒他。 心想还是等晚点再说吧。 七点四十,陆清越拿着包走出别墅。 大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不是顾钰每天开的那辆。 她刚走过去便见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从驾驶座下来:“陆小姐好,我是顾特助派来负责接送您上下班的司机。” 陆清越微微蹙眉,那男人一夜未归,她原本还想跟顾钰打听一下,结果不但车换了,连司机也换了。 而且这个男人身形高大又魁梧,一看就不像个司机,倒更像个保镖。 恍然间忽然想到了什么,难道是怕名浩再次报复她,他特意给她派了个保镖当司机免得发生危险? 既然还这么惦记着她,那昨晚应该不是跟她赌气故意不回来,而是真的有事了。 心头压了一早上的那块大石瞬间就移开了,然后低头上了后座。 四十分钟后,黑色奥迪停在她单位对面的马路边,陆清越下车,留意到驾驶座上的男人果然也跟着下了车。 她往前走,余光看着玻璃橱窗里映出的男人身影也在不紧不慢的跟着她往前走。 至此可以肯定,这人绝对是顾瑾言派来保护她的保镖无疑了。 可是总不能这样一直跟着她去单位吧,让人看到了会觉得很奇怪。 于是停住脚步转过身:“这位先生,你打算一直这么跟着我吗?” 魁梧男人身形笔直的站姿,说话也像军人一样一板一眼:“陆小姐,我奉命保护您的安全,但不会打扰您的生活,您只要当我是个隐形人就好。” “……” 还隐形人…… 这说的,好像他有特异功能似的。 虽然这种时时刻刻有人在旁边监视的感觉很不舒服,但她也明白男人这是珍视她,怕她再遇到危险。 休息了一周多的时间,积压了不少工作,一上午很快在忙忙碌碌中过去。 吃午饭的时候,她给顾瑾言打了个电话,都中午了,总该睡醒了吧。 可是长长的嘟声响了很久,那边也没有接。 难道又在开会? 可是这是午休时间,就算他不吃饭,员工也得吃饭啊。 于是又打了一遍,还是不接。 她第三次打给了顾钰,同样是不接。 她有些担心了,继续打。 结果再打却变成了关机。 这是什么情况? 第205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 陆清越心神不宁地熬到下班,走出单位大门的时候果然看见那辆黑色的奥迪已经停在马路边,那个魁梧保镖也堂而皇之地站在车边,看到她出来便提前打开了后座门。 上了车,她给顾瑾言打电话,还是关机。 不由得更加担心,就算平常人私人电话也不可能在大白天的持续关机这么久,何况像他那样每天各种事物缠身的人。 难道是太忙,所以根本无暇看手机,所以连手机没电了自动关机了都不知道? 心里虽然这般安慰自己,却总归还是不放心,便决定去他公司看一看。 刚要跟魁梧保镖说去顾氏大厦,便接到了爸爸的电话:“清清,下班之后来医院一趟,爸爸有事跟你商量。” 只好将去公司找他的念头暂时放下:“好的爸爸,我马上就过去。” 没多久便到了医院,一走进病房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饭菜香。 她惊讶地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问:“爸爸,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陆展鹏原本苍白的脸上已经有了血色,只是依然瘦削显然皱纹深刻了许多,精神却十分不错,笑呵呵地朝她招手:“清清,快过来,爸爸有好消息告诉你。” 陆清越走过去:“什么好消息啊。” 然后就见陆展鹏拿出了好几个红色的本本,递给她:“这是法院从姚慧芳手里收回的房产,虽然远不及她给咱们家造成的损失,但好歹也算是一些补偿。” 陆清越接过来挨个翻开看了看,两处别墅三处公寓还有一家商铺,都是寸土寸金的好地段。 其中就包括姚慧芳谎称是从朋友那借住的那栋别墅,她早就猜到那栋别墅就是姚慧芳自己的。 只是天道好轮回,那个恶毒的女人蝇营狗苟的算计了几十年,最后还是一分不剩的全部吐了出来,还落得沦落监狱的下场。 只是可惜爸爸的公司被她给毁了…… 她将几个红本本递回去:“爸爸,咱们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你把这些东西收好,等小哲彻底痊愈出院,咱们一家人就可以和和美美地过日子了。” 陆展鹏却将东西就着她的手又推了回来:“爸爸老了,记性不好,还是你收着吧。你选个房子收拾一下,过几天咱们就搬进去,然后把这几处房产分别过户到你跟小哲的名下,我就守着那个商铺收租金生活就行了。” 陆清越听完蓦地红了眼眶,若是搁在一年以前,爸爸是绝对不会说出靠收租金生活这种垂暮老人才会说出的话的:“爸爸,我可以先替你收着,但事先说好,我一处房产也不要,你要给就都给弟弟吧。” 她相信凭自己凭本事也能生活得很好,再说还有顾瑾言,这是爸爸最后的一点资产了,她怎么可能要。 陪爸爸吃了饭,又去小哲的病房陪弟弟聊了一会儿,转眼已经天黑。 出来医院,已经过了六点,电话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就在她犹豫是去他公司看一眼,还是直接回别墅继续等消息的时候,忽然看见顾钰迎面走过来。 看到她似乎是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到她的跟前:“陆小姐,您怎么在这儿?“ “我过来看看我爸和我弟弟,你这是……顾老太太还在住院吗?” 顾钰顿了下,然后回答:“是暖暖小姐的病情严重了,需要骨髓移植,顾总一直在忙着重金招募捐献者的事情。” “骨髓移植?” 陆清越吃了一惊:“暖暖得了白血病吗?” 她虽然不是学医的,但认知里只有白血病还会涉及到骨髓移植。 “是的,而且暖暖小姐的血型又十分特殊,匹配特别困难,这两天大家都忙得焦头烂额,所以顾小姐我就不送您了。” 顾钰说完就转身要往前走,陆清越急忙拦住他:“顾特助,暖暖是什么血型?” “rh阴性血。” “我刚好就是这个血型,我现在就跟你去做匹配测试。” 顾钰:“……” 为什么会这么巧? 可是顾总现在好像根本不想见到陆小姐啊。 就连陆小姐的电话都不允许他接,这要是冒冒失地把人给领过去顾总翻脸怎么办…… 见他不说话,陆清越忍不住催促:“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可是陆小姐,顾总的意思好像并不希望您捐献骨髓,可能是顾及您的体质太弱,所以您还是先跟顾总商量一下再去……” 从来不擅长说谎的人瞎话编得很艰难。 “他电话关机我根本联系不上人,我怎么跟他商量啊?” 顾钰立刻道:“陆小姐,等我见到顾总会立刻传达您的意思,让他给您回电话,外面挺冷的,您现在还是先回别墅吧。” 陆清越略微思索了一下,有点明白顾钰一再推脱的原因了,应该是顾老太太也在医院,所以不敢让她过去。 于是点了点头:“好,那我回去等他电话。” 回到别墅后,陆清越为了防止听不见,特意将电话从震动调成了铃音,然后才进浴室去洗澡。 可是一直到洗完澡吹干头发出来,电话也没响,倒是何婶在外面敲响了卧室门:“陆小姐,吃饭了。” 陆清越没什么食欲,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换了身家居服,拿起手机下楼。 餐桌上荤素搭配香气袅袅,但每样都不多,一看就是一个人的量。 陆清越走到自己平时坐的位置坐下,桌上只有一副碗筷,朝空空的主位看了一眼,然后盯着从厨房里盛饭出来的何婶。 何婶察觉到她的目光,将一个小碗放到她面前,笑着道:“这是燕窝羹,润肺的,陆小姐你多吃点。” 自从她掉进海里肺部感染,顾瑾言就让她一天一碗燕窝羹没断过。 她拿过燕窝羹,用汤匙搅了搅,还是没忍住问了句:“何婶,他跟你说今晚不回来吃饭了?” 何婶不明所以:“是啊,少爷今天下午打来电话说他太忙今晚就不回来吃饭了,怎么他没跟你说吗?” 陆清越顿时心头一梗,连何婶都接到电话了,居然都没给她打一个? 第206章 她终究无法融入他的家庭 陆清越气闷之余又忍不住替他找借口,他不跟她说应该是怕她担心吧? 而且顾钰也说了,他顾及她的身体弱,不想让她去做骨髓匹配测试。 可是,那也不用这么瞒着她啊。 见她没说话,何婶有些关切地问:“怎么了陆小姐,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其实她想问的是这两人是不是又闹别扭了。 陆清越笑了笑:“没有,我是在想是不是之前我手机没电关机的时候错过他的电话了。” “原来是这样啊。” 何婶像是松了一口气,笑眯眯的道:“陆小姐先吃饭吧,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再说少爷打不通你的电话,一准儿会打来家里的。” “嗯。” 陆清越拿起汤匙,小口小口地吃着。 何婶看得眉开眼笑,何小姐不仅长得好性格好没有架子,就连吃相都这么优雅好看。 喝完燕窝羹,陆清越已经饱了大半,但看到桌面上一看就是用心做的几道菜肴,不忍心让何婶失望,又端起小半碗米饭每道菜都吃了两口。 中间喝水的时候,客厅里的座机叮铃铃地响了。 水杯啪地墩在桌面上,脚步急切地跑出了餐厅。 可惜那般急切地接起电话之后却只剩下一串咳嗽声:“咳咳咳……” 刚才含着一口水,呼吸不对全都呛进了气管里。 “怎么咳嗽成这样?” 顾瑾言的嗓音十分沙哑:“着凉了吗?” 陆清越忍着咳嗽艰难地清了清嗓子,心里头那点郁闷随着他关心的话语顿时烟消云散:“没有,喝水抢到了。对了,我今天在医院碰到顾钰了,他跟你说了吗?还有你现在用的是谁的手机啊,你是不是没带充电器,用不用我给你送过去……” “不用。” 男人语气略带疲惫地打断她的话,那边很安静,能清晰地听见他沉稳的呼吸声,有些重,应该是抽烟太多的缘故。 紧接着就听见那头“啪”的一声,然后便听见他吸食香烟的性感声响,她忍不住出声:“你少抽点烟吧,对身体不好。” 大约过了十来秒,他才说话:“你的身体素质不符合捐献骨髓的条件,就不用过来做配型了。最近我都没法回去,你自己按时吃饭睡觉正常上下班。” “可是……” 陆清越想说就算不能做配型她也想去看看暖暖,但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沉声打断了:“我最近事多没什么时间接打电话,暖暖在icu你来了也看不到,而且姑姑和奶奶都在这里人太多没有必要。” 顾老太太果然在医院,这才是他不愿意让她去的原因吧。 陆清越沉默了一会儿,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乖巧的道:“好,那你也要按时吃饭注意休息,照顾好自己。” “嗯。” 男人吐出一个字,电话就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陆清越保持着那个姿势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放下电话。 没消息之前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他的电话,终于盼到了,心里反而更加郁闷了。 说到底,她还是不能光明正大地融入他的家庭里。 不过,总归是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一直在忙什么了。 自己的女儿得了那种病,作为爸爸他肯定焦心又心疼至极吧? 所以她也不能太贪婪,更不能去计较,在这种时候他还能分心派保镖保护她,她就该知足了。 就算帮不上他的忙,也不能拖他的后腿不是。 - 翌日早晨八点,何氏私立医院住院部,幽静的走廊里。 顾瑾言摁了摁酸胀发疼的太阳穴,站在一扇通风窗口吸烟提神。 昨天来了一拨志愿者做配型,今天早上出结果,暖暖也在做各项身体检查,如果有成功配上型的,立即就能准备手术。 那个小女孩儿虽然不是他的血脉,却让他心里牵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看着她小小软软的身体遭受病痛的折磨,心里就会泛起一阵阵心疼。 何怀晟召集了院内最好的医生给暖暖会诊,讨论过后将结果告诉了他。 暖暖的情况目前还可以达到手术的标准,但是昨天那批配型的志愿者,却没有一个合适的,这是个大问题。 顾瑾言听完当机立断:“那就将酬金加倍,扩大范围召集捐献者。” 何怀晟看着他眼球上的红血丝,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后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谨言,暖暖原本就是个孤儿,你为她做到这一步已经仁至义尽了,尽力就好不必勉强,或许是那个小丫头福气太薄……” 何怀晟作为医生早已将生死看淡,不忍心看着好友因为一个捡来的孩子把身体累垮。 但是顾瑾言却说:“她从进顾家那天起就是我顾瑾言的女儿,怀晟,只要有一分希望,我都不会放弃,你必须也是。” 何怀晟一怔,点头:“好,我一定尽力而为。” 但是找不到匹配的骨髓,说什么都是空话。 顾瑾言心里压着许多事,眉眼间难掩疲惫和黯然,胸口像是堵了块大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何怀晟夺过他的烟在旁边的果皮箱里撵灭,拉着他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这两天怎么没见陆清越过来,你们吵架了?” 顾瑾言沉默着。 “她今天给我打电话询问了暖暖的情况,还说她跟暖暖血型一样想来做配型,但你说她身体条件不行所以问我怎么调理能尽快符合……谨言,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但是现在多一个捐献者就多一分希望,陆清越虽然身体弱,但捐献点骨髓也不会对她有多大影响的,只要好好调养几天就能恢复,可是暖暖已经没有太多等待的时间了。” 顾瑾言抿着薄唇,还是不说话。 何怀晟拧起眉头:“我都给你掰开皮说馅儿了,你能不能先把你的那点男女之间的小情绪先放一放,谨言……” 男人低头,双手在脸上撸了一把:“那你就通知她过来试试吧。” 何怀晟:“……” 让他通知? 这两人还真是吵架了? 第207章 她是他的初恋 陆清越接到何怀晟的电话之后,当天下午下了班就直接去了医院。 她到的时候,走廊里站了好多人,有男有女,年龄不一,何怀晟说那些都是来做骨髓配型测试的志愿者。 她看了看长长的队伍,对何怀晟说:“我想先去看看暖暖,行吗?” 何怀晟眼里藏着意味不明的光,问她:“你真的不介意暖暖是谨言跟别人生的孩子吗?” 陆清越捏了捏包带,唇角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幼子无辜,而且暖暖还那么可爱。再说我从决定爱他那一天起,就已经想好了爱屋及乌,他的每一个亲人,我都会当做我的至亲来对待。” “谨言果然没有看错人。” 何怀晟赞许地点了点头:“走吧,我带你去看暖暖。” 暖暖还在icu病房,两人站在玻璃墙外,陆清越隔着一段距离望着床上那个小小的婴儿。 上一次在顾家老宅见到暖暖的时候,她还会哭会闹,会对着她笑,可是现在,她却像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小小的身躯倒出贴着监测仪器的芯片,看着让人心疼又心酸。 她不忍地移开发红的眼睛。 何怀晟轻轻出声:“这些天你一直都没来看过暖暖,我还以为你很不待见这个孩子,心里还对你很不满。直到昨天你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是谨言不让你过来,心里肯定埋怨他把你当成外人了吧?” 陆清越抿唇没有出声。 她其实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让她过来做配型让何怀晟替他打电话,来到医院也没见到他的人影。 而且她刚才也悄悄问过了,顾老太太也根本不在这里,他只是用这个理由在诓骗她。 这么不想让她来,难道她还会趁机害他的女儿不成吗? 何怀晟却在这时突然说:“其实暖暖不是谨言的孩子。” 陆清越听得一懵,眨了眨含泪的眼睛:“不是他的孩子?” 这怎么可能呢? 她亲眼看见顾家老太太对那孩子有多宝贝,佣人有多恭敬小心,顾家大小姐更是将那个孩子当眼珠一眼地疼。 何怀晟往病房里瞧了一眼,然后带着陆清越离开,两人在走廊尽头的椅子上坐下。 此处幽静无人,何怀晟这才语调缓慢地道出实情:“其实暖暖是嫣姑姑捡的一个孤儿,也就是一个弃婴。” 陆清越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弃婴?可是谨言从未跟我提过。” 何怀晟扯嘴:“我也没想到他那个冷冰冰的性子居然会这么容易动感情,他跟我说虽然暖暖不是他亲生的,但在他的心里,已经把暖暖当成了亲生女儿,还不许任何人泄露有关暖暖的身世。” 他转过脸看着她:“我是看你是真心关心暖暖,所以觉得应该让你知道。谨言那个人外冷内热,其实他比谁都心软,就是情商太低嘴上不饶人,所以有些时候,他说了什么你都不用真跟他生气,都说女人是水做的,他是个宁折不弯的臭脾气,你要跟他犟肯定两败俱伤,为自己心爱的男人软一软,也不算丢人。” 陆清越垂下眼睛,低声咕哝:“就算我想为他软,也得能见着人,他都一个星期没回家了。” 自从那天晚上他半夜离开别墅,快一周过去了,统共就打过那一次电话,同在一座城市里,却音信皆没。 何怀晟瞅着女孩儿满脸委屈的模样,长指摁住眉心,脸上现出无奈。 他这个好友处处优秀,就是少了恋爱那根筋,用对待客户的方式对待自己的女人,以为冷落人家就会上赶着? 真是操不完的心。 男人英俊的眉宇微微蹙着,目光很绅士地微微低垂,叹息般出声:“陆小姐,谨言这个人吧……怎么说呢。他童年失去父母,少年接管顾氏,从前的经历将他被迫打磨成了一块钢筋混凝土,而且这个过程给他造成了各种身体和精神上的创伤,从当初我找你签的那份合同的内容你应该有所了解。” 提起那份合同,陆清越瞬间明白过来何怀晟那层隐晦的意思指的是什么,她顿时低下脑袋,手指绞在一起,虽然她跟顾瑾言现在已经是正当的男女朋友关系,但仍然觉得羞耻,把通红的脸颊迅速别开,看向别处。 “所以陆小姐,谨言虽然表现上是风光无限的大总裁,其实他的内心也有脆弱的一面,他特别在意你身边出现异性,你可能会认为他是不相信你,是小心眼占有欲,但我觉得,他那应该是缺乏安全感,担心你会被别人抢走,担心你会离开他。” 陆清越抬头:“怎么会?我心里只爱他一个。” 何怀晟语重心长:“那你知道你是他的初恋吗?” 陆清越身躯骤然一颤,惊诧得连呼吸都忘了。 何怀晟笑了一下:“那棵年近三十才开出第一朵话的老铁树,其实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傻小子,不会表达,不知所措,但是骨子里又很大男人,越是在意一个人,有时候脾气越拧嘴越硬。” “……” 情窦初开不知所措她没感觉到,大男人脾气坏她倒是没少见识。 心里虽然这么想,心跳却悄悄的加速了。 “其实男人大抵都一样,在事业工作方面往往都很成熟稳重,但一旦触及到感情问题的时候往往没有女人冷静成熟,我今天跟你说这些,并不是替他找借口帮偏理,只是我亲眼看着你们一路走过来不容易,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为了在他身上捞钱的拜金女,既然爱他,就为他放一放骄傲,否则就算再相爱的两个人,感情也会在不断的争吵中变淡,甚至消失。到时候再后悔可能就来不及了,你说是吗?” 陆清越咬着嘴唇没有说话,但心里明白他说的有道理。 何怀晟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默默无声的女孩儿,知道她听进去了,勾唇给自己那个损友发了个条信息,然后笑着道:“好了,我言尽于此,那边配型的人也差不多了,说不定谨言正在那边等你呢,咱们过去吧。” 陆清越轻轻点头:“好。” 第208章 配型成功 两人来到配型实验监察室,却并没见到顾瑾言的身影。 何怀晟看着表情掩不住失落的女孩儿,对一个女护士说明来意,陆清越拿了一个采样管进去。 何怀晟转身出来,在医院僻静的小路上找到正在抽烟的男人,气夯夯走过去劈手将半截烟夺过来丢进垃圾桶,并且训斥:“谨言,作为哥们我实在忍不住要说你几句。人家陆清越比你小了那么多,你一个大男人吵个架拌个嘴你还娘们唧唧的搞什么离家出走,你好意思么你?现在人家小姑娘主动求和来医院给暖暖做配型了,你倒好,我特意给你发信息通知你都不肯露面?” 顾瑾言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不出声。 何怀晟侧了侧穿着白大褂依然笔挺的身躯,拧着眉头道:“我真是搞不懂你,人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第一次第一胎都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你自己那点臭毛病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么?你不知道她刚才跟我说你一周没回家了的样子多委屈,我看你就是过几天舒坦日子烧的,惹急了人家真不要你了,你就等着下半辈子当和尚吧。” 坐在花坛边上的表情始终冷漠的男人,闻言刚毅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目光沉沉地斜过来一眼。 何怀晟抬起下巴:“看什么看,我哪儿说得不对,人家弟弟的病已经治好了,爸爸也救出来了,财产法院也给补偿了,你以为人家不敢踹了你么……” “怀晟,” 一直没有说话沉默着的男人忽然出声,嗓音极其沙哑:“我父母当年的那场的车祸,可能是陆展鹏派人故意为之,买凶杀人。” 何怀晟整个人猛地一怔,随即声线都挑了起来:“你说什么?有证据吗?谨言,这种事可不能乱猜测的。” 顾瑾言闭了闭眼,沉声道:“我也不希望是真的,但顾钰调查过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陆展鹏。” 然后将顾钰调查到的事情都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何怀晟哑然半晌,忍不住咒骂了一声:“奶奶的,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了呢。” “谨言,若事情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 “我还没想,但是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何怀晟叹息一声:“我明白。” 他能理解顾瑾言此刻的心情,心爱的女人可能是仇人的女儿,换他也不知道怎么面对。 “可是你就不觉得奇怪吗?若当年真是陆展鹏害了你父母,他又怎么会让陆青菡跟你订婚呢?不是应该一直疏远你才对吗?” “可能他以为我永远都不会知道,还能借着顾氏的东风得到一些利益。或者一旦我知道了,他以为我会看在陆清寒的面子对他网开一面吧?” 这几天他也一直都在反复想着这些问题,反复回想从前和现在的每一次与陆展鹏见面,但是却从没发现过任何一点端倪,甚至连一点点心虚的痕迹都没有看到过。 “谨言,” 何怀晟深深吸了口气:“这可不是件小事情,而且姚慧芳那个女人太过狡诈,说不定就是她耍的什么阴谋。我劝你最好不要轻易下定论,还是仔细调查拿到铁证再说,若陆展鹏真的是凶手,咱们绝不姑息,但若是你冤枉了陆展鹏,你跟陆清越也就完了,说实话那姑娘真挺好的,实在可惜。” “嗯,我心里有数。” 两人所站的位置刚好处在一座假山旁边,一直隐匿在后面的一道身影,直到两人离开,那人才缓缓的走了出来。 陆清越当天抽完血一直到离开医院也没见到顾瑾言,但是何怀晟送她到电梯口的时候,她总感觉对方的目光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像是惋惜中带着同情,同情中又带着叹息,总之复杂得她根本看不懂。 索性也不去琢磨了,可能那些三十来岁的成熟男人的世界她根本就无法看懂吧。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半个月过去。 这天中午吃饭的时候,陆清越接到了何怀晟的电话,说她的配型成功了,可以为暖暖捐赠骨髓。 电话里何怀晟让她抽空去医院一趟。 陆清越下班就去了医院,她上去的时候,何怀晟已经等在电梯口。 外面冰天雪地,里面温暖如春,但医院这种地方总是自带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何怀晟带她去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女医生带着帽子和口罩,将检查单呈到陆清越的面前。 她看不懂那些数据,只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淡淡的笑了一下:“医生,需要我怎么做您就说吧,我一定全力配合。” 医生闻言摘掉了一半口罩:“我知道您是自愿捐献者,但是我还是要跟你把一些捐献后的反应提前说清楚,大部分的捐献者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身体一些不适的症状大概在一周左右就能自信调节恢复,但是您的体质比较弱,可能会出现乏力,燥热,过敏,甚至脾肿大等身体虚弱的状况,而且可能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您能接受吗?” 这一年来她经历了流产,肺部感染,大病小灾的也没少住医院,心里说实话已经没有多少恐惧,但是身体持续长时间的虚弱让她有点担心,一方面爸爸和小哲都需要她的照顾,一方面也会耽误工作,耽误她赚钱。 但是这些都没有挽救一条小生命重要,于是她沉默了不到五秒,就很干脆的点了点头:“我能接受。” 女医生闻言站起身,很随和的笑了笑:“那我们就拟定手术时间了。” 陆清越也跟着起身:“好的,我随时都可以。” 办公室外边长长的走廊尽头,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安全通道口的逆光影里,远远的望着电梯门口那个纤细瘦削的女孩背影。 男人面容有些疲倦的苍白,瘦削的脸庞上高耸的眉骨和深陷的眼窝衬得本就俊美无铸的五官更加深邃,更加立体。 他目光紧紧的盯着那个小身影走进电梯,又几步走到窗口望着那个小身影走出医院大门,最后上车离开。 站在一旁的何怀晟看不下去:“事情没定论之前她还是你的女人,想她就回去想亲亲想抱抱,干嘛这样折磨自己?” 顾瑾言垂下眼眸,缓慢得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嗓音沙哑的厉害:“在事情彻底弄清之前,我不能再靠近她,只有这样,万一真有分开的那天,她才能难受得少点。” 如果真是陆展鹏干的,那他跟陆清越,也就真的走到头了。 第209章 难道是怀孕了 陆清越离开医院回到别墅之后,便见医生给她开的食谱交给了何婶,医生说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有一点贫血,还需要调节一个星期看看。 食补加上运动锻炼,如果能使身体各项指标达到最佳状态,就可以进行手术了。 而想要使身体达到最佳状态,对精神方面也有要求,要尽量保持心情舒畅。 但是一想到那个已经快一个月没回家的男人,她的心情就忍不住憋闷。 于是她便将自己每天的时间都安排得满满的,尽量不去想他的事,早晨五点半起床,去小区的健身场跑步晨练,然后按照食谱进食,在单位忙完工作,就去收拾房子。 姚慧芳名下的那几处房产,她都已经请律师更名过户到了小哲的名下,原本打算卖掉一栋再买栋新的,总觉得在那个女人名下存在过的东西不吉利。 但是最近事情实在太多,爸爸也说没关系想尽快出院带着弟弟回家住,她便选了其中一栋环境比较幽静的别墅,打算重新装修一下,再让爸爸和弟弟搬进去。 所以基本每年都要忙到很晚才回去,巨大的体力消耗让她无暇胡思乱想,基本泡个热水澡倒在床上就一觉到天亮了。 而且明显感觉自己的饭量也比之前增加了。 一周之后,连她自己都感觉到脸上长肉了。 第八天,她特意跟李组长窜了班,打算吃过早饭之后就去医院测试身体指标,结果晨练完刚进屋就觉得小腹突然刺痛了一下。 她以为是跑步的时候岔气儿了,缓一缓就会好,但是在沙发上坐了好半天,还是不行,最后疼的额头已经冒出冷汗。 何婶看出她的不对,立刻碎碎念:“哎呦,一定是大清早的出去跑步吹了冷风着凉了,赶紧上路去泡个热水澡,发发汗就好了。” 她只好忍着腹痛上了楼,在浴缸里放好水,然后进去泡了二十多分钟,小腹果然没那么痛了。 出来吹干头发洗小裤的时候,才发现上面有一点儿浅浅的血迹,若不是浅色布料可能根本就看不出来。 生理期到了? 那这次的生理期反应可比以前轻多了,看来身体素质增强了果然是有好处的。 匆匆将小裤洗干净晾好,又下楼匆匆吃了早餐,便去了医院。 经过一番检查,医生很欣慰地说她的身体指标已经达到了标准,这两天就可以进行手术。 而且为了达到更好的效果,准备使用骨髓加外周血干细胞一起输给患者。 陆清越询问了一下什么是外周血干细胞,然后没有任何犹豫地同意了。 何怀晟全程在一旁陪着她,但直到最后也没提那男人一个字。 快一个月没见了,心里对他有多想念,就有多埋怨。 到底有什么事不能跟她当面说清楚,非得用这样的方式来折磨她? 要不是怕情绪波动太大影响了捐赠骨髓,她恨不得立即冲到他的公司去问个究竟。 从医院离开后她便直接去了单位,准备跟同事们一起吃午饭。 一上午在医院做各种指标测试没空注意,回到单位上洗手间的时候才发现早晨垫的卫生棉上还是干干净净。 可是早晨的时候分明已经有了血迹,现在怎么又没了? 用手指按了按小腹的位置,也没有任何感觉了,之前每次来例假都要坠的胀痛起码要两三天。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刚从洗手间出来便听见乔乔喊她:“组长快来吃饭啦,今天我煮了你最喜欢的螺蛳粉。” 她答应了一声便朝小餐厅走,结果刚一进门胃里便突然翻滚控制不住地恶心起来。 她立刻捂着嘴又跑回了洗手间。 乔乔随后追进来,关切地问:“组长,你怎么了?是不是早上吃坏什么东西了?” 陆清越吐得眼前发黑,转身去洗了手漱完口才回答:“不可能,我这段时间每天早晨吃的东西都是一样的,走吧,我没事儿了。” 两人一起出来,乔乔跟在旁边不放心地问:“那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肠胃感冒了?” 陆清越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唔” 刚走到小餐厅门口她那种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又来了。 她下意识地转身又要往洗手间跑,但走出一小段距离之后那股恶心感又莫名地消失了。 这时李组长也跟了出来:“清清,你这来来回回地干嘛呢?再不吃饭就凉了。” 陆清越摇摇头:“我不吃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好像一闻到螺蛳粉的味道就犯恶心。” 然后就见站在跟前的两个女人都用一副十分震惊的眼神看着她,然后一左一右抓着她的胳膊将她拽进了办公室,还严严实实的关上了门。 陆清越看着神秘兮兮的两人,不解的问:“怎么了?” 李姐低声反问道:“你生理期多久没来了?” 陆清越:“……今天早上好像来了一点,然后现在又没了。” “那我咋看你这恶心的情况像是怀孕呢?” 虽然陆清越从未主动说过,但每天都有男人来接送上下班,大家都心知肚明她有男朋友。 陆清越闻言失笑:“我每次生理期的时候都会恶心好几天。” “原来是这样。” 李姐像是松了口气:“我还担心呢。你现在马上就要升职了,在这个节骨眼儿怀孕生孩子可不是明智的选择,会耽误你的事业的……没怀孕就好,不然你这个升职加薪估计就要泡汤了。” 乔乔也跟着嗯嗯点头:“就是,我打等着你当上店长之后借点光呢。” 陆清越再次笑了笑:“我这短时间总是请假,能不能升职还不一定呢,你们可别到外面给我宣扬,万一升不了职我多没面子。” 说着催促二人:“你们赶快去吃饭吧。” 两人离开之后,陆清越心里却有点不安了,她拿出手机查了下记事本,自己的经期一向很准的,这个月哪号走的,下个月到号肯定来。 所以每次完事的最后一天她都会在记事本上记好。 但是看到记事本上的标记,她心里蓦地涌起一丝忐忑,这段时间事情太多过得糊里糊涂,居然已经推迟了一周多她都没发觉。 难道是因为最近吃了太多大补的东西,所以导致经期延后了? 还是……真的怀孕了? 第210章 真的怀孕了 上一次流产的恐惧还根深蒂固的种在陆清越的心里,她手指抓着电话,手心冒出冰凉的冷汗。 她和顾瑾言之间……避孕措施一直都是他在做,而且他都快一个月没见人了,她跟谁怀孕? 身体里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松了下来,可是心里又忍不住隐隐的失落。 之前的那个孩子不幸夭折了,若是再怀孕,那个小生命会不会再次来做她的女儿? 想到这里唇角不禁溢出一丝苦笑,他现在连她的面都不愿意见,还会有什么孩子呢? 可是第二天,那股恶心感却越发严重,而已经迟到了一周多的月经却依然没有来。 第三天是给暖暖移植骨髓的日子。 她提前请了假来到医院,这次就连闻到消毒水的味道都觉得恶心了。 她忍的脸色苍白。 何怀晟看到她的状态,站在走廊里问她:“脸色这么差,是害怕,还是身体不舒服?” 陆清越摇摇头,刚要说话,正好一个病人家属模样的年轻女人经过,身上浓重的香水味顿时熏得她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捂着嘴跑朝洗手间跑去。 何怀晟若有所思的望着女孩儿的背影,修长的眉宇慢慢皱了起来。 陆清越在洗手间干呕了一阵,然后又缓了一会儿,猜出来便见一个女护士等在外面,将一个小杯子和一个塑料管递给她:“陆小姐,咱们还要验个尿,麻烦您自己采一下,若是现在没有,您可以先喝点水。” 陆清越有些不解的接过来:“之前没听说还有这项检查啊。” 女护士口罩上房的眼睛弯了弯:“院长让临时加的,说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 “哦,那好吧。” 她去自动贩卖机买了瓶水,坐在椅子上喝了大半瓶,然后采了尿送到了检验科的窗口,她看到窗户上贴着公告,得四十分钟之后才能出结果,但是原定的手术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她确信自己没有肾病,于是便回了已经给她安排好的病房自己换好了病号服,坐在床上等着医生的通知。 院长办公室,何怀晟的办公桌上摆着一张新鲜出炉的孕检化验单。 修长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谨言,来看看这个。” 坐在沙发里的身形高大的男人锁着眉目起身,英俊的五官透着明显疲惫,为了能空出今天的时间,他昨晚加班处理工作差点通宵。 长腿走到办公桌旁,沉暗的视线朝那张粉色的单子落下去,接着男人高大的身躯一震。 那是一张新鲜出炉的早孕检测单,孕检结构怀孕五周+,姓名一栏写着陆清越三个字。 男人修长的手指将那张单子捏起来,心跳一瞬间失衡。 她怀孕了? 何怀晟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的问:“谨言,你们已经快一个月没见面了吧,这个孩子……” 顾瑾言忽然打断:“她现在在哪儿?” 何怀晟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我不知道,我通知医生那边将手术时间推迟了,她可能还在那边等结果。” 不等他说完,男人已经转身疾步走出了办公室,边走边拨出了她的电话。 陆清越看到屏幕上的跳跃的号码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接了起来,一声“喂”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声线不稳的问她:“在那儿?” “在医院。” “我知道你在医院,我问你在医院哪里?” 陆清越听这男人仿佛气急败坏的声音,咬了咬唇:“在暖暖隔壁的病房,你有事吗……” 陆清越盯着挂断的手机,眼眶不禁开始泛红。 这么多天没有联系,一打电话就吼她,什么意思? 快一个月没见面了,她又哪里惹到他了? 正郁闷着,病房门砰地一声被推开,她抬头看过去,便看见那道消失了多日的男人身影疾步走了进来。 他俊脸板着,像是带着怒气,她下意识站了起来。 然后没等她做出反应,就被男人有力的双臂一把搂进了怀里。 她脑袋有点空白,太久没有与他亲近,心里又积压着许多委屈,一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就那么僵僵的站在他的怀里,呼吸着他身上熟悉又迷人的味道。 他抱了她还一会儿,才慢慢的将她松开,低头看下来的时候脸色带着沉沉的怒意:“陆清越,你是白痴吗?” 本就抿着的唇瓣慢慢咬紧了,眼底也控制不住的泛起潮热。 电话里凶她不够,现在又跑过来当面骂她? “顾瑾言,你什么意思?” “我还想问问你什么意思呢?怀孕了为什么不说?要不是怀晟心细让你做了检查,你是不是要带着我的孩子躺到手术台上去?” 陆清越脑袋顿时轰地一声—— 她怀孕了? 她真的怀孕了? “你知不知道麻醉药对孩子的伤害有多严重,甚至会导致流产?” 她脑袋懵懵地动了动唇瓣:“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你不知道?这么大个人你都没有常识吗?还是你怪我这段时间没回家跟我赌气所以根本就不想要这个孩子?” “我没有,我怎么可能会不想要跟你的孩子?” 陆清越有些语无伦次的说:“我是,因为你每次都做措施,所以我根本就没往怀孕上想。而且我们上个月根本就……难道是在岛国那次?” 上个月在岛国,他因为名浩跟她闹了差不多一个晚上,到后面她累得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他有没有做措施。 然后便见男人咬着腮骨点了点头:“那次最后的一回房间里没有t了,我就没有做措施。” 他这些天虽然没有回家,但始终有保镖二十四时的保护她,当然知道她这段时间没有接触过任何男人。 陆清越还是有点不能相信,她当时例假刚完事儿没两天,应该没到排卵期啊。 怎么就怀孕了呢? 但是看这男人的样子应该是真的,她……竟然真的怀上他的宝宝了? 这段时间她每天晨练又来回跑着装修房子的时候,肚子里就已经藏着一条小生命了? 那那天早上小裤上的血迹,是不是因为跑步太累伤到宝宝了? 第211章 这样对她太残忍了 妇产科男士止步。 顾瑾言长身玉立站在产科外的走廊里,臂弯搭着外套,下颚上一层浅浅的清查,显得那张轮廓立体的英俊脸庞男人味愈发浓烈。 何怀晟与他并肩而站,看着好友面无表情的五官,忍不住道歉:“sorry,是我的失误,你这些天一直都没回去,就以为怀孕这种事根本不需要查。但是陆清越现在有了孩子,她和这个孩子,你怎么打算的?” 男人插在西裤口袋里的那只手攥了攥,然后轻轻合了下眼眸:“怀晟,我要当爸爸了,孩子需要爸爸,自然也需要妈妈。” 何怀晟默然,从他微微发颤的嗓音的听出内心压抑的喜悦和一直被道德束缚着的那股小心翼翼的舒松。 在仇人的女儿和心爱的女人这两个身份之间如何抉择的痛苦的煎熬里,这个忽然到来的孩子,或许能给顾瑾言一个能说服自己的合理理由,让去世的父母能够原谅他的不孝。 因为孩子是他的血脉,是顾家的根苗,就算两位老人地下有知,也会盼着他妻儿团圆和睦美满的。 但是还有一个难题。 “那陆展鹏呢,你打算怎么办?” 听到这个名字,顾瑾言的眼神瞬间阴鹜下来:“该怎么办怎么办。” 何怀晟一时无言,只觉得呼吸有些不畅。 这意思是一边让陆清越给他生孩子,一边把人家的亲爹给送回监狱里去? 作为挚交好友,他忍不住说了句:“谨言,这样对陆清越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而且,你以后面对她的时候真的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难道让我这个做父亲的放弃自己孩子的生命就不残忍?” 顾瑾言的脸上清冷一片:“陆展鹏做了恶事,就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血债结清,我不会迁怒到陆清越的身上。” 何怀晟没再接话,只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只怕说来容易做起来难。 早知道会弄成这个局面,她真后悔当初把陆清越拽到顾瑾言的身边。 b超室里。 陆清越躺在诊床上,双手紧张地抓着床沿,眼巴巴地望着给自己做b超的女医生:“医生,我的孩子健康吗?前一段时间我肺部感染,连续好几天打针吃药,还有前几天,我运动之后流了一点点血,这些会不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女医生很随和:“小姑娘,先不要紧张,目前看来运动过后流血并未对胚胎造成什么影响,至于药物是否会导致畸形,现在我还不能回答你的问题,因为那得四五个月的时候做完唐氏筛查才能知道。” 陆清越一口气顿时闷在胸腔里,四五个月孩子已经成型了,到时候若是发现不健康再流掉,跟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有什么区别? 女医生见她脸色忽然变得苍白,温和地笑了笑:“我看你也不是第一次做妈妈了吧,怎么还紧张成这样?” 然后陆清越闻言整个人都僵住了。 之前的那个孩子她就没能保住,她很害怕噩梦再次重演。 女医生看着她明显又刷白了一层的脸色,收起笑容皱了皱眉:“脸色怎么突然变成这样?是我说错什么了,还是你有什么顾虑?” 这个患者是院长特意安排过来的,说是他好友的爱人,院长的好友应该也是富家公子哥吧。 现在很多有钱人都把老婆当成生育工具,看这个小姑娘年龄不大,却已经有生育过的痕迹,也不知道怀这一胎是自愿还是被强迫的。 陆清越咬了咬唇,尽量使自己放松下来:“我之前的孩子在七个月的时候夭折了……医生,我想保住这个孩子,不想失去他,但又怕他不健康。” 女医生脸上的表情僵了僵:“抱歉,勾起你的伤心事了。虽然意外怀孕都是有风险的,有很多孕妇还有抽烟喝酒的习惯,甚至还有因病长期服药的,但是在知道自己怀孕后戒掉恶习谨慎调养,生下健康宝宝的也不在少数。” 陆清越眼底潮湿,目光希冀地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刚才说前几天因为运动流了一点血,但孩子却什么事儿都没有,这证明你的胎盘非常好,而且你也没什么恶习,以我的经验来看三五天的药量对胚胎应该没什么大影响,你若真想要这个孩子,就回去好好调养身体,保持心情愉快,等四个月的时候再过来找我做个唐氏筛查。” 陆清越听完,一直抓着床沿的手指才慢慢松开,心头柔柔地涌起一股喜悦。 可是下一秒又不免有些惆怅,虽然她特别期待跟他的孩子,却也没想这么快,若是他的家人不肯接受她,那她的孩子生下来,就是个无名无分的私生子了。 但今天看他的表现,像是也很想要这个孩子,就是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打算的。 若是搁在之前,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问他,但是现在暖暖的病迫在眉睫,她不忍心在他这么忙这么疲惫的时候再去逼问他…… 带着满腹复杂的心情走出妇产科,抬眼便看见一直守在外面的男人身影。 他视线望过来的时候依然平静淡然,但是看得出眼底透出的关切:“检查结果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陆清越抬头望着眼前高大的男人,他脱了西装外套,原本剪裁合身的衬衫腰部有了一点点宽松的缝隙,肩胛的肌肉轮廓也不像从前那般紧绷明晰,清瘦了许多,却更显得清逸挺拔了。 陆清越将手里带着b超影像的单子递给他:“医生说暂时看不出什么问题,是否完全健康要等到四个月之后做完唐氏筛查才能知道。” 男人接过单子,将视线沉沉地搁在上面。 其实那个影像黑乎乎的,根本看不出什么,但他却看得很认真,很认真。 看完之后,他双手很郑重地将单子叠好,放进外套的口袋里,然后牵起她的小手,嗓音低沉沙哑地道:“从今天开始就不要上班了,待在家里好好养胎。” 陆清越:“……” “这才一个多月,哪里就有那么矜贵了。” 就算休产假起码也要等到上了大月份之后,哪有刚怀孕就在家养胎的? 下一秒却听他波澜不惊地道:“我顾瑾言的孩子当然矜贵。” “……” 第212章 暖暖不会是他们的女儿吧? 陆清越垂下眼睛,跟着他的步伐,心想原来她又自作多情了,人家宝贝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她。 也是,若不是她怀孕了,估计他还不会来见她呢。 回到病房换好衣服,男人又牵着她走出医院。 已经很久没坐他开的车了,一路上都很静,两人谁都没有主动开口。 或许是因为她怀孕了,车速一直不快不慢地匀速行驶,男人单手把着方向盘,侧颜完美平静。 陆清越表面也很平静,但心里的一堆疑问却翻江倒海,像火山口的岩浆一样不断地叫嚣冲撞着她的神经。 她想问他这些天到底为什么不理她不见她? 想问他是不是因为她怀了孩子才肯出现见她? 还想问他打算给这个孩子一个什么样的名分? 但是看着他疲惫清瘦的脸庞,最后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还是等一等吧,等暖暖的病有了解决的办法,等他心情好一点,再跟他好好谈一谈吧。 两人回到别墅,已经是中午。 何婶见到他们一起回来面露喜色,立刻就去张罗午饭了。 两人一起上了楼,他先去洗澡,陆清越换了睡衣,然后下楼去交代何婶简单做几样清淡的蔬菜就好,他可能吃过饭还要走。 然后她便去了客厅打开电视,心不在焉地播着频道,忽然被一条新闻吸引了视线。 是一条公开脱离父子关系的公证视频,视频里的人她认识,是名人集团的总裁,名浩的父亲。 大概意思就是要跟名浩脱离父子关系,并且收回他手里的所有股份,并宣布他永远失去名人集团的继承权。 没等新闻播完,她便起身上了楼,正好看见他湿着一头五黑的短发从卧室里出来,身上穿着一套米白色的家居服,正要往隔壁的书房走。 陆清越以为他洗了澡吃过饭就要离开的,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打算走了的样子,是要留在家里陪她吗? 男人见她呆呆地愣在原地,不禁微微蹙眉:“怎么这样看着我?有事?” 陆清越这才想起自己上来干什么,抿唇走过去,问:“我刚刚看到名浩被他爸爸宣布脱离父子关系赶出名家了,这件事跟你有关吧?” 男人布着红血丝的眼眸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承认得极其坦然:“对,你想替他求情吗?” 那天晚上他亲自登门去找霍骁的父亲,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他是个商人,自然不会因为一个名浩去跟整个名人集团为敌,所以必须拿掉名浩头顶罩着的那道光环,之后再怎么收拾就都无需任何顾忌了。 陆清越心里沉沉叹气,“我怎么可能替他求情?我只是没想到你忙成这样,还没忘处理这件事。” 总觉得自己一直在给他添各种麻烦…… 知道他是要去书房处理公司的事务,便没再打扰他,吃午饭的时候两人也没什么交流,对于冷落她将近一个月的事,她想等他自己开口解释。 但是他只匆匆吃了几口便离开了餐桌,紧接着便看见顾钰送来了一堆文件。 他上楼之前又回来摸了摸她的发丝:“你自己慢慢吃,我上去处理点工作。” 陆清越抬头望他,又看了看他另一只手里拎着的一堆文件,问他:“你这是要在家里办公吗?” 他低低“嗯”了一声:“今天留在家里陪你。” 虽然之前心里就有这个猜测,但听到他语气轻柔的说出来心头不禁一暖,接着便是无穷无尽的委屈:“你是因为孩子才留下陪我的吧?如果我没有怀孕,你是不是打算一直都不理我了?” 顾瑾言闻言微微蹙了下眉:“别胡思乱想。” 那些情绪在心里压抑得太久了,一旦开了口子便如洪水冲破堤坝一发不可收拾。 她眼泪汪汪地质问:“那你到底为什么一个月对我不理不睬?电话微信都没有一个?就算我对你隐瞒了名浩的事,你也不至于气一个月吧?” 他当然不可能对她说“因为你父亲可能是杀害我父母的仇人”这样的话,于是随口道:“我就是最近太忙事情太多了,没顾上你。” 陆清越看着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眸,想从里面看出他说的是在真话还是假话,但是那双眼睛一片平静,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 唇角不由挑起一抹自嘲,是她忘了,他是个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人,怎么可能被她看出什么呢? 既然看不出来,那就直接问好了。 “那你准备怎么安置我和孩子,就这么一直无名无分地偷偷养着我们吗?” “明天我们就去注册登记。” “……” 陆清越闻言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望着男人波澜不惊的眼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刚刚说……要跟我登记?” “对,明天一早民政局开门就去。” 陆清越:“……” 原来不是幻听。 “那,那你爷爷奶奶会同意吗?” 男人一直紧绷的唇角终于泛起点微笑:“等他们见到重孙,自然什么都同意了。” “……” 这就是传说中的母凭子贵吗? “还有问题吗?” 陆清越更了更,抬起右手食指:“最后一个问题,暖暖的病你打算怎么办?” 提到这个顾瑾言眸色深了几分:“再等两天,看看能不能另外找到可以匹配的人。最坏的打算,就是取你的外周血培养干细胞,因为以你现在的情况,取骨髓肯定不行了……清清,如果最后还是要让你来救暖暖,不会伤害到咱们的孩子,但可能会使你的身体变得有些虚弱,你还愿意吗?” 陆清越没有半点犹豫:“我当然愿意啊。暖暖跟我很投缘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到那个孩子,就莫名地有股亲近感。” 她说着微微垂下眼睛:“或许是暖暖跟我们夭折的女儿差不多大的缘故吧。” 男人听完她的话眼里却猛地掠过一层巨浪,暖暖的跟那个孩子的月份差不多大,而且还跟陆清越一样有着罕见的血型…… 暖暖不会就是他们的女儿吧? 第213章 亲子鉴定 顾瑾言脑子里冒出那个想法之后,不由得仔细端详了一下面前女孩的五官。 然后越看越觉得不管是鼻子还是眼睛,都越看越觉得跟暖暖相像。 心里的那股巨浪也跟着逐渐升温,眼神也跟着隐隐现出一股激动的情绪来。 难道姚慧芳当初只是叫人把孩子扔了,而没有害死? 还是被指使的人良心发现不忍心害死一个小婴儿所以偷偷留下了孩子的一条命? 或者……只是他的胡乱猜疑,暖暖其实跟那个孩子并没有关系…… 陆清越被他盯得心里有点发毛:“谨言,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顾瑾言这才回神,眼底的那抹激动也瞬间敛起不见:“我就是忽然发觉,你好像瘦了很多。我不是告诉你好好吃饭吗?” 原本就没什么肉的一张小脸,现在连眼窝都有些凹陷下去了。 陆清越抿了抿唇,心里那股委屈又冒出来了,这些天她莫名其妙被冷落,心情不好哪来的胃口好好吃饭? 但是又不想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好像她离开他就活不下去似的。 于是嘟着嘴唇低声道:“可能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吧,最近几天总是犯恶心吃不下饭。” 顾瑾言朝她的跟前的小碗看了一眼,果然里面还有大半碗的米饭。 顿了几秒,扬声将在厨房里收拾的何婶喊了出来:“何婶,清清怀孕了,胃口不大好……” “陆小姐怀孕了?” 何婶嗷的一声打断他的话,脸上是不可置信的巨大惊喜:“真的吗?几个月了?是小少爷还是小小姐啊?” 陆清越:“……” 顾瑾言:“……” 顾瑾言有些无奈地笑着道:“刚怀孕一个多月,现在还看不出是男是女,但是清清现在妊娠反应厉害,胃口不好……我也不太懂这些,所以何婶你这两天尽量给她多做一些适合孕妇吃的清淡爽口的东西。” “好好好,” 何婶一脸说了三个好,眉开眼笑:“少爷你就放心吧,从前夫人怀着你的时候也吐得厉害,一直都是我伺候的,现在我也保证能把陆小姐伺候好,让陆小姐给少爷生个健健康康的大胖小子。” 陆清越:“……”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怀孕,但还是忍不住脸颊滚烫。 顾瑾言神色倒是很淡然,点了点头:“那何婶你去忙吧。” 然后低头看向跟前的女人:“你吃完饭就好好休息,我去公司一趟。” 陆清越:“……” 不是说下午要留在家里陪她么,怎么又突然要去公司了? 而且,顾钰不是把文件都送来了吗? 顾瑾言像是看出她的疑惑,淡淡地解释了一句:“有件要紧的事忘了处理,我很快回来,晚上陪你一起吃饭。” “嗯,好。” 陆清越乖巧地笑着道:“那你开车小心。” - 半个小时后,何氏私立医院院长办公室。 何怀晟一脸被惊掉下巴的神情:“你的意思是,暖暖是你的亲生女儿?” “我也只是猜测。” 何怀晟瞬间福至心灵:“那就给你跟暖暖做个亲子鉴定?” “好。”他急急忙忙地过来,就是这个意思。 顿了顿,顾瑾言又问:“什么时候做?” “当然是现在就做啊。” 何怀晟说着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拽着对方的胳膊就往外走:“走,我亲自给你们做,三个小时结果就能出来,一想到暖暖可能是你的亲闺女我这心跳都激动得飙升了。” 顾瑾言:“……” “亲爹又不是你激动什么?” “我是干爹不行吗?” “……” 双标说的就是这样的人吧? 别墅里。 何婶已经在卧室里转着圈碎碎念了二十分钟: “陆小姐,你觉得这屋里温度行吗?是凉还是热,用不用我把空调温度再调一下?” “陆小姐,你觉得这枕头舒服吗?是高是低,用不用换一个更软一点的?” “陆小姐,你觉得这个被子行么?我咋觉得有点薄呢,用不用给你换床厚点的?” 陆清越躺在床上看着一脸紧张的何婶,心里有点无奈,又有股暖流缓缓流淌,她从小没有母亲,这还是第一次有个像母亲一样的人这般关心她嘘寒问暖。 “何婶,一切都好,你忙活大半天也累了,快去歇一歇吧。” “我老婆子轻手轻脚的累什么,倒是你可要处处小心,怀孕头三个月最重要了,热了发火冷了感冒,孕妇还不能随便吃药,哪里难受大多数都得硬挺着,我记得夫人怀少爷的时候,有一次不小心感冒了,都发高烧了,也没敢吃一片药,就一直喝热水,拖了半个来月才好起来。所以呀,咱们可得特别注意,不然你身体不舒服,肚子里的孩子也会跟着不舒服的,甚至会影响孩子后天的体质。” 陆清越听着眼眶微微泛热,她怀之前那个孩子的时候,就没人告诉过她这些,那时候她一个人藏在偏僻的小村子里,冷一下热一下,感冒发烧过好几次,也不知道那个孩子夭折,是不是因为体质在她的肚子里就被影响了。 “何婶,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何婶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那你想吃什么水果么,我去给你洗一些来?” 陆清越刚想说不用,就听何婶又道:“多吃水果能补充维生素,孩子生下来皮肤白又水灵。” “那就麻烦你给我洗点草莓吧。” “好嘞,我这就去。” 何婶说完便风风火火地下楼去了。 陆清越慢慢坐起来,看着窗台上盛开的百合,抬手慢慢附上小腹的位置,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爸爸救出来了,弟弟的身体也在慢慢恢复,她的肚子里正在孕育着跟心爱之人的结晶。 等房子装修好了,爸爸和小哲搬进去,一家人就可以高高兴兴地团圆在一起了。 她静静地想,这样安宁祥和的日子,真好。 而这一切,都是顾瑾言给她的。 吃完水果之后她睡了一会儿,没等睡醒就接到了装修工人的电话,“陆小姐,装修已经完工了,您过来验收一下,然后把工钱给我们结了。” 第214章 顾总这是要结婚吗? 陆清越有点犹豫,之前不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她每天下班之后都会跑过去监工,但是现在知道了自然就得小心谨慎些。 “晚点行么?或者明天早上……” 没等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陆小姐,按理说我们也不差这一天半天的,但是我们刚巧接了一份外地的活儿,下午五点多的火车,所以还是请您抽空过来一趟吧。” 陆清越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两点半了,总不能耽误人家生意。 于是道:“好,我现在过去。” 陆清越换了衣服下楼,怕何婶担心也没说自己去干什么,就说出去透透气,便穿上大衣出了门。 这时候让顾瑾言派司机过来肯定来不及了,于是便自己在网上约了一辆车,去了房子那边。 刚验收完付了工钱,口袋里的电话就响了,她拿出来看了眼屏幕,弯唇接了起来:“谨言。” “你现在在哪儿?”男人的嗓音沙哑中带着点颤音。 陆清越怔了怔,听出他声音和语气都有些不对。 “我来验收给我爸装修的房子,你忙完了?” 那边的呼吸声蓦地顿了顿,好一会儿才出声:“地址发给我,我去接你。” “好。” 陆清越将定位和大门房子防盗门的密码一起都给他发了过去。 顾瑾言很快就到了,他直接输入密码进了院子,进了屋,却没看到人影,只听见了她的声音:“谨言,我在洗手间,你等我一会儿。” “好。” 顾瑾言边应声边走进去,目光打量着周围,这栋别墅面积不算大,但从客厅到厨房,从壁纸到地板的颜色,每一寸装潢设计都很温馨,一看就十分用心。 他眼前能浮现出她带着装修工人在这里忙碌的身影。 顾瑾言看了眼东侧占据了大半面墙壁的鱼缸,挑眉走了过去,刚站定就听见身后响起了脚步声,他侧身,便看见小女人连带笑容的走到他的跟前,挽着他的手臂道:“怎么样,这个鱼缸还不错吧?” 顾瑾言唇畔带着浅浅的笑意:“是不错,你喜欢养鱼吗?” 陆清越笑着摇摇头:“是我爸爸喜欢,以前他书房里有个鱼缸,养了两条金龙鱼,后来死了一条,都心疼坏了。” 顾瑾言唇畔的笑意微微凝滞了一下。 但是身旁的女孩儿却毫无发觉,继续兴致勃勃地说道:“我爸爸这辈子唯一的爱好就是养鱼,以后他也不用整天忙生意了,我就给他弄了个大鱼缸,再给他多买几条金龙鱼,让他打发时间。” 陆清越忽然转过头看向他:“或者咱们以后多生两个孩子,让我爸给咱们带孩子也行。” 顾瑾言看着女孩儿脸上憧憬的神情和那双清澈含着笑意的大眼睛,忽然有些不忍再听下去。 她的这些心思注定都要白费了,因为陆展鹏应该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住进这栋房子了。 “清清,” 他嗓音有些干哑:“时间不早了,咱们今天先回去吧。” 陆清越闻言嘟起嘴唇:“可是我还想带你去楼上看看我的房间呢。” “还有你的房间?” “对啊,若是你以后再惹我生气,我就带着宝宝离家出走,回来住娘家,不回去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那怎么行?” 陆清越被他的反应吓得一怔:“你怎么了?我就是开玩笑……唔!” 话没等说完就被男人突然低下头吻住了,烟草气息和清凉的薄荷味道瞬间填满了她的肺腑。 陆清越怔了怔,有点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凶她又吻她,但还是慢慢闭上了眼睛。 然后听见他薄唇贴着她的唇一字一顿地说:“这样的玩笑,以后不许再开。” 陆清越更加莫名其妙,不明白怎么连玩笑都不能开了,但还是乖乖点头,模糊道:“哦,知道了。” 直到长长的一吻结束,呼吸获得自由,她才轻轻喘着问他:“你到底抽了多少烟啊?” 就连薄荷糖的味道也没能压住那股浓烈的烟味。 顾瑾言低眸瞧着她:“呛到你了?” 今天在医院等结果的时候抽了大概有一包烟,他从未发现三个小时有那么漫长,也从未有过任何事情让他那般紧张和期待。 当结果出来的那一刻,他甚至都没敢第一个去看,直到何怀晟满脸喜色地告诉他暖暖果真是他的女儿,他悬着的那颗心在终于落回原位。 当时他第一反应就是把这个巨大的好消息告诉她,但是何怀晟说她现在刚刚怀孕,最忌大喜大悲,所以还是等她胎位彻底稳固住再说也不迟。 还建议明天就给暖暖做手术,说暖暖既然是他的亲生女儿,就一天都不能再耽搁,因为多等一天就多一分危险…… “没有。” 陆清越看着男人的脸色,有些担心地问:“谨言,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顾瑾言抬起长指捏了捏眉心,掩去眸底的那抹突如其来的慌乱:“没有,我就是有点累了。” 陆清越闻言立刻道:“那咱们赶紧回去吧,等哪天搬家的时候我再带你参观。”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还有啊,你胃不好,以后少抽点烟,薄荷糖更不能吃了,那个对胃的刺激太大了……” 顾瑾言听这女孩儿柔柔的叮嘱声,嗓音发涩地应了一声“好,都听你的。” 吃去之后陆清越才发现是顾钰开车,两人上了后座。 上车之后顾瑾言就靠着椅背合上了眼睛,英俊的眉宇微微锁着,像是疲惫至极。 陆清越见他闭着眼睛不想说话的样子,以为他可能是真的累了,便没有多想,便靠在男人的怀里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片刻之后,顾瑾言睁开眼睛,低头看着眼女孩的睡颜,白皙的脸颊上映着夕阳的余晖,纤长而卷曲的睫毛就像洒了一层金光,像是随时会展翅飞走的天使一样。 他忽然出声:“顾钰,顺道开去民政局。” 顾钰惊讶,顾总这是要去结婚吗? 第215章 领证 去民政局并不顺路,可以说完全是两个方向,而且眼瞅着就五点了,等他们到民政局人家工作人员岂不是都下班了? 但顾钰自从顾瑾言接管顾氏就跟着他,早已经形成了对老板的命令无条件执行的优良习惯,干脆利落地打转方向盘掉头。 上了主路,他朝后视镜瞄了一眼,果然看见自家老板一手揽着陆小姐(待会儿可能就是总裁夫人)的肩,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正在触点屏幕,看样子是在发信息。 所以就算过了下班时间,只要顾总想,今天也是有办法把结婚证领到手的。 虽然他觉得既然陆小姐怀孕了,顾总跟她领证是迟早的事,但这样是不是也有点太急了? 而且若是将来有一天顾总真的将陆展鹏送回了监狱,那陆小姐还不得跟顾总闹离婚啊……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顾钰差点学顾老太太来三声“呸呸呸”,顾总跟陆小姐天生一对,一定会长长久久白头到老的。 因为陆清越怀孕的缘故,为了避免急转弯和急刹车,车速一直不快,原本半个多小时的路程整整走了一个小时,等车子停在民政局门口的时候,距离人家下班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 陆清越一路上都香甜的睡着,男人那一侧的车窗降下玻璃,李秘书将一个文件袋恭敬地从窗口递进去:“顾总,这是您要的东西。” 顾瑾言感觉到怀里的人瑟缩了一下,抬手将自己的大衣往她身上盖了盖,才将文件袋接过来:“都准备齐全了?” “是的,你和陆小姐的身份证户口本都找齐了,但是合照可能需要现场拍。” 顿了下,她还是补充了一句:“顾老爷子将您的户口本交给我的时候问是什么用途,我说您只让我过去拿,没说理由。” 顾瑾言淡淡地“嗯”了一声,对李秘书的随机应变表示满意,他结婚这种大事自然要自己亲自去跟爷爷奶奶说。 顾瑾言升起车窗,这才低头温声去唤靠在自己怀里的女人:“清清?” 嗜睡是大部分孕妇的普遍反应,陆清越也不例外,睡得正香被人吵是一件很讨厌的事,她根本不想睁开眼只想把脑袋藏起来:“别吵我,好困,让我睡……” 顾瑾言看着她脑袋不断往他衣服底下拱的模样,忍俊不禁的勾起薄唇,一手托着她的脸蛋一手搂着她的腰将人半哄半抱地扶了起来,低头在女孩儿的脸蛋儿上亲了亲,低低宠溺的道:“乖,领完证我就陪你去床上睡。” 刚好替老板打开后座门的李秘书立刻抬眼望天,真没想到老板居然是这样的老板。 这种话您单独用悄悄话说就行了,干嘛当着下属秀得这么肉麻? 忽然又想到自己之前替老板接电话得罪过这位陆小姐,哦不,总裁夫人,不由得默默往后退了两步,努力降低存在感。 车门已经打开,冷空气争先恐后地冲进来,陆清越再困也不得不被迫睁开眼睛,就是秀气的眉还蹙着,眼神有些迷茫的望着眼前的男人:“几点了?” 顾瑾言看了眼腕表:“六点四十。” 陆清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困惑地问他:“我睡了这么久吗?天都亮了?而且,民政局这么早就开门了吗?” 顾瑾言:“……” 李秘书见未来的总裁夫人俨然还在一副没有没有完全清醒的状态,忍不住开口:“陆小姐,现在是下午六点四十分。” 陆清越怔了怔,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 接着又看向跟前的男人:“不是说明天领证吗?而且现在民政局已经下班了啊。” “我已经安排好了,有工作人员在等着我们。” 顾瑾言看着她清澈干净又带着点惺忪雾气的眼睛,温和的嗓音带着笑意:“今天我们先把证领了,明天好早点去医院看暖暖。” “哦,那好的。” 虽然在她的印象里领个结婚证根本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但听见男人这样说她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那咱们现在就进去登记吧。” 男人低沉温柔的嗓音像是带着一股诱惑:“早点办完早点带你回去睡觉。” “好”。 陆清越点着脑袋抬腿下车,样子乖巧又安静。 结婚登记本来就不是很复杂的事,证件齐全填好文件再拍张合照就可以了。 虽然陆清越之前跟沈观良领过一次证,填起表格算是轻车熟路,但可能是这一次与上一次的感受不同,所以她一笔一划都写得格外认真,就像参加高考的学生一样。 所以反而没有男人的笔速快,他写完的时候,她才写了一多半,所以没有看到工作人员在看到她户口本上婚姻状况那一栏里写着“离异”两个字的时候的震惊神情。 当然,只持续了不到两秒就被男人一记警告的眼神给打回了原形。 于是等她写完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工作人员面带笑容地给他们拍照盖章,然后很快就将两个红红的小本本递给了他们:“顾先生,顾太太,祝二位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陆清越刚要伸手去接,就见男人先她一步动作优雅地将两本结婚证都接了过去。 陆清越:“……” 不是应该一人一本吗? 顾瑾言挑眉看着她:“给钱吧。” “……” 为什么她连一本证都没捞着还让她给钱? 见她低头翻包,工作人员贴心的道:“顾太太,微信支付也是可以的。” 但她还是固执找到了一张十元的纸币递了上去:“领证这么重要的事自然用纸币更郑重一些,我给你十块,你收九块,请找给我一块钱。” 工作人员:“……” 这么简单的算数还特意交代一遍,当她是白痴吗? 而且直接扫个微信多方便,又收钱又找钱的也不嫌麻烦? 但人家是贵太太,人家说什么都得奉承着。 工作人员微笑着接过去,做出虚心求教的表情问了句:“顾太太,是有什么特殊的寓意吗?” 陆清越有点腼腆地笑了笑:“十代表十全十美,九代表长长久久,一代表一心一意一生一世一双人。” 顾瑾言:“……” 不禁扬起了唇。 第216章 来自长辈的反对 工作人员听完陆清越的话也不禁愣了一下。 交个钱居然这么有讲究? 呃……等她结婚的时候也要这么干。 “顾太太,找您的一块钱,请收好。” 陆清越把钱接过来,然后小心地放进钱夹的最里层,这才对一直坐在旁边耐心等着的男人说:“走吧,回家。” “嗯。” 男人一边应着一边将两本结婚证都塞进了西装口袋里,然后弯腰将刚刚站起身的女人打横抱了起来:“不是困么,那就接着睡。” 说完也不待怀里的女人说话,便迈步朝门口走去。 身后,两个被加班的女工作人员望着男人高大的背影,整齐划一地露出了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啊,顾先生英俊多金又温柔,顾太太好有福气。” 另一个也做捧心状:“岂止是有福气啊,简直就是祖坟冒青烟了好嘛。一个离异的女人居然能嫁给国民老公顾瑾言,估计电视剧里都不敢这么演……” 低低的议论声被走进来的李秘书打断:“两位辛苦,这是顾总给两位的加班费。” 说完将两个红包放在了办公桌上。 “顾总实在是太客气了。” 两个女工作人员边说边各自拿起了红包,掀开封口一看,不禁齐齐瞪圆了眼睛。 看这厚度,起码得有万八千的吧。 这个班加的实在是太划算了。 顾总出手实在是太大方了。 就算找不到那样的老公,多遇上几个这样的客户也挺好的。 - 车上,顾瑾言朝靠在他的肩上一直盯着他看的女人瞥了一眼, 温和地问:“看我干什么?不是说困么,怎么不睡了?” 陆清越盯着男人英俊如画的侧脸,眨了眨眼:“你没发现你忘了什么事吗?” 顾瑾言挑起眉梢,薄唇带笑:“什么事?” 她嘟了嘟嘴唇:“你还没给我戒指。” 没有鲜花没有求婚就算了,证都领完了,总不能连结婚戒指都不给她吧? 他低低地笑:“我还以为你想不起来呢。” 她眨眨眼:“我若是想不起来,你就不打算给我了吗?” “是啊。” 顾瑾言眼底蓄着笑意:“那我就可以省一笔了,毕竟钻戒很贵的。” “顾瑾言,我不想理你了。” 驾驶座上的顾钰忍不住开口替自家老板解释:“夫人,顾总已经请f国最有名的珠宝大师为您定制钻戒了,因为是专门设计专门定制,所以还需要一点时间成品才能出来。” 今天中午顾总就让他派人接那位珠宝大师了,而且让他去把保险柜里那颗红色的原钻取了出来,说是要做成钻戒。 红彩钻是钻石里最珍贵的品种,价值连城,保守估计,那颗原钻可以在凉城买下最好的别墅几十套不止。 所以看得出顾总对总裁夫人绝对是真爱了。 民政局距离顾瑾言的别墅大概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程,当车子停下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而窝在他怀里的女人,依旧睡得很沉。 顾瑾言这次没有叫醒她,直接用大衣裹住她将人直接抱进别墅抱上楼,直到将她放到床上她也没有醒来,在被子里拱了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就不动了。 替她掖好被子,顾瑾言坐在床边深深地看了看女人安静的睡颜,然后起身离开了卧室。 到了楼下嘱咐何婶:“饭菜先温着,等她醒来再端上去,如果她问,就说我出去办点事很快回来。” 说完便拿着车钥匙回了顾家老宅,对爷爷奶奶说了领证的事。 顾老太太听完直接就炸了:“小兔崽子,结婚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跟我和你爷爷商量一下,就私自做主了?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长辈?” “奶奶,她已经怀了我的孩子。” 顾老太太一听火气更大了,满脸地怒其不争:“我就说那个女人是个心怀叵测的,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再说怀个孩子你就一定得娶她吗?等孩子生下来抱回来养着,再给她一笔钱打发掉不就行了吗?你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一个离过婚还跟别的男人怀过孩子名声败坏的女人,就算给你提鞋都不配,你居然还要娶她?” “奶奶……” “你别叫我,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那种女人就别想进顾家的门!” 这时一直沉默的顾老爷子终于出声了:“谨言,我知道你做事向来有分寸,跟爷爷说说,你要娶那个丫头的理由。” 顾瑾言这才松了口气,将陆清越当初如何被姚慧芳母女算计然后怀上了他的孩子,被逼无奈与沈观良假结婚,后来又被算计跌倒流产又指使人把孩子给丢掉的事全部说了一遍:“……爷爷,奶奶,清清是个好女孩儿,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都是姚慧芳母女刻意散播的谣言,而且昨天我已经做了亲子鉴定,暖暖就是我的亲生女儿。她为我生了一个女儿,现在又怀了我的孩子,如果我将孩子夺过来却抛弃她,我的良心会一辈子不安的。” 顾老爷子听完没有说话。 顾老太太也依旧不肯松口,不过语气不似之前那么强硬了:“那也不必非得娶她,就算她给你生了一个又怀了一个,也没资格做顾家的少奶奶,你若是实在舍不得,可以放在外面养着,但是顾家的女主人,必须是门楣相当的世家名媛才行。” 顾瑾言听完很轻的皱了下眉头,虽然知道奶奶不喜欢陆清越,却没想到奶奶对门当户对这件事上如此固执。 而爷爷的态度,明显也不想替他说话的样子,估计也是对陆清越的家世不满意。 深吸口气,从口袋里将病历本拿出来递到两位老人的面前,脸颊带着薄薄的热度出声道:“爷爷,奶奶,原本这件事我不打算告诉你们的,但是现在,也只有向你们道出实情了。” 顾老太太狐疑地看他一眼,将病历本接过去,带上老花镜将纸页翻开,看完却神色一凛:“臭小子,你为了那个狐狸精居然造假病历来骗我们?” 第217章 妥协 顾老太太边说边抬手捂住胸口:“为了那个女人,你居然往自己身上倒这种不能人道的污水,你这是要气死我呦!” 顾瑾言见状直接双膝跪在了地上:“奶奶,我怎么可能编造这种不堪的理由来欺骗你们?” 顾老爷子闻言脸色变了变,一把将病历本夺过去仔细看了一遍,沉声问:“你这种情况有多久了,查出原因了吗?” 顾瑾言跪着回答:“好多年了,请过很多专家,都没有查出什么结果。” 顾老爷子眯了下眼睛:“除了陆清越,你试过别的女孩子吗?” 顾瑾言白皙的脸庞泛起薄红:“试过,但都不行。” 刚开始治疗的那几年,何怀晟隔三岔五的就给他找个女孩儿做试验,他那时候也不太能接受自己不行的现实,但是每一次都是以狼狈和尴尬收场。 无论那些女孩儿怎么使出浑身解数,他都没有丝毫的反应。 后来何怀晟再提出试验的时候,他都直接拒绝了。 半晌之后,顾老爷子轻轻地叹了一声:“既然证已经领了,就让她安心把孩子生下来,但是这件事暂时不能对外宣布。” 顾瑾言终于松了口气:“是,爷爷。” “起来吧。” 顾老爷子语气徐缓但不怒自威:“明天我跟你奶奶去看看暖暖,顺便见一见那个陆清越。” 对于收养暖暖这件事他虽然没有反对,但也没有多上心,所以从那个孩子住院到现在他一次都没去看过。 但是现在知道那个小女娃是他亲重孙女了,那就另当别论了。 而且他也想看看,能让自己这个素来沉稳有度的孙子如此失了分寸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顾瑾言回到别墅的时候客厅里只有一个人,他朝楼上的方向扫了一眼,问:“何婶,她还在睡?” 何婶有点无奈地点点头:“是啊,中间我上楼去敲了一次门,让陆小姐下楼吃饭,但她说等你回来一起吃,就又睡了。我想着孕妇本来就爱犯困加上前一段时间太过劳累,就没人信再去吵她。” 他微微皱眉:“太过劳累?” 何婶点点头:“可不,少爷你不在的那些天,陆小姐下了班就去看着工人装修房子,每天都要很晚才回来,大清早的又要爬起来上班,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可能不累?” 顾瑾言听出何婶在隐晦地帮陆清越说话,怪他没有帮把手,抿唇点点头:“我知道了,以后不会让她再那么劳累了。” 说完转身就要上楼,何婶忍不住追着又问了一句:“少爷,今天你让李秘书来家里让我找陆小姐的户口本和身份证,我是不是很快就可以改口叫少奶奶了?” 顾瑾言侧头,微微勾了勾唇角:“从现在你就可以改口了。” 何婶脸上顿时绽出笑纹:“好好好,我立马就改。” 卧室里,光线昏暗,只开着门口的一盏壁灯。 顾瑾言迈步走过去,看着床上还在安静睡着的小女人,眸底的光不禁柔和下来。 因为陆展鹏的事,原本他已经打算放弃这段感情的,就在他痛苦纠结的时候,却听说了她怀孕的消息。 那一刻他心里自缚了许久的那张铁网,仿佛刹那间就疏松了,接着又证实了暖暖就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想,老天爷选择在这个时候让他发现一切,一定是不忍心看他们这样分开,那他就紧紧地抓住这份缘分吧。 虽然暂时还不能给她一个盛大风光的婚礼,但起码已经给了她妻子的名分。 到他这里顾家已经五代单传,爷爷心里有多盼望男孩他心里清楚,如果陆清越这次生的是个儿子,都不用他开口,爷爷就会主动张罗让他把人娶进门的。 如果这次生的还是个女孩儿的话……那就接着生,反正他们还年轻,时间多的是,而且多几个孩子绕膝,家里也热闹有生气。 只是看到她怀孕这么辛苦,又有些舍不得了。 手指摩挲着女人睡得粉扑扑的脸蛋,然后低头便吻了下去。 陆清越睡得正香,呼吸突然受阻,感觉身上就像压了一座大山推也推不开,最后一下睁开了眼睛。 然后便看见男人正捧着她的脸吻她。 见她睁开眼,男人这才停下动作,低声道:“既然醒了,就起来吃饭吧。” 陆清越眼神还有点惺忪:“你回来啦,可是我不吃饭,只想睡觉。” 男人的薄唇在她的脸颊上蹭了蹭:“没有胃口也得少吃点,你不吃饭,肚子里的宝宝哪有能量长大,而且,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对你说?” 陆清越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她上一次怀孕就是有一顿没一顿的,胃口不好的时候有时一整天都不吃什么东西,所以后来孩子那般虚弱才会夭折。 “那好叭,你等我去洗个脸,咱们就去吃饭。” 片刻后,两人坐在餐桌前,陆清越吃了一口鱼片粥,感觉意外的不错。 她边吃边问:“你刚刚说有重要的事要跟我说,是什么事啊?” 顾瑾言将酸黄瓜往她跟前推了推:“吃完再说,这个小咸菜是何婶特意给你淹的,你尝尝。” “竟然还卖关子。” 陆清越笑着加了一小块酸黄瓜放进嘴里,接着便眯起了眼睛:“嗯,好吃。” 酸酸爽爽的开胃又不算太咸,正合她的胃口。 一碗粥吃饭,一小碟酸黄瓜也见了底,陆清越放下餐具:“现在可以说了吧。” 顾瑾言点点头:“咱们领证的事我已经告诉爷爷奶奶了。” “……” 陆清越呆了呆。 过了好一会儿才忽地起身,走过去目光直愣愣的盯着男人的脸瞧了瞧,然后便伸手去解他的睡衣扣子。 顾瑾言吓一跳,急忙将她的手腕握住,不解的问:“你干什么呢?” 就算心里高兴也不能在这里用这种“豪放”的方式表达吧,何婶还在厨房里呢。 陆清越:“……我想看看你有没有挨打。” 顾瑾言:“……” 顾瑾言失笑:“你这脑袋里装的到底都是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就是跟自己喜欢的女人领了结婚证而已,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会挨打? 陆清越又盯着他的脸上下左右瞧了瞧,确定没有任何被扇过耳光的痕迹,才低声问:“那你肯定挨骂了吧?” 顾瑾言:“……” 第218章 她都知道了 骂倒是被骂了,但顾瑾言绝对不会说。 “没有,爷爷奶奶一听说你怀孕了,高兴该来不及的,一直夸我有本事,怎么可能骂我。” 夸他有本事? 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陆清越脸蛋腾地一下就红了,娇嗔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人家担心你,你却没一句正经的。” 说完便转身快步朝楼上跑去。 男人忙起身追上去,一把搂住女人的肩膀,半拥着她并肩走上楼梯:“跟暖暖配型合适的人一直没有找到,明天还是得让你去趟医院。” 陆清越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好,那咱们今晚早点睡。” “还有,明天爷爷奶奶也要去,他们想见见你。” “见我?” 陆清越被惊得直接一脚踏空,整个人都直接往后倒了下去,虽然身旁的男人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她,但她脑海里还是瞬间闪过了上一次被陆清越推下楼梯的情景。 顾瑾言看着她忽然煞白的脸色,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陆清越摇摇头,将脑袋里的可怕画面甩开,才勉强地笑了下:“我没事,就是忽然听见两位老人家要见我吓了一跳。” 顾瑾言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弯腰直接把人抱了起来,边往楼上走边道:“有我呢,你不用怕。” 陆清越:“嗯。” 第二天,两个人早早地便来到了医院。 顾瑾言刚出电梯便突然来了个电话,让她先去何怀晟的办公室里等他,陆清越便一个人慢慢地往前溜达。 刚走到院长办的外面隔着门便听见了里面颇有些激烈的说话声:“……何院长,孕妇是不能做干细胞采集的这您应该很清楚,万一对胎儿造成严重影响,顾总怪罪下来这个后果谁来负?” 陆清越脚步顿住。 接下来是何怀晟的声音:“这件事谨言也是同意的,他不可能为了一个还没有豆芽菜大的胚胎不顾自己亲生女儿性命,再说又不是百分之百有风险,孕妇献了干细胞之后生下健康孩子的也有不少案例。” 陆清越往后退了一步,心底蓦地一亮。 何怀晟不是说暖暖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吗?难道都是骗她的? 还有顾瑾言,明明跟她说过只献干细胞不会对胎儿造成影响的,所以这是为了救暖暖的命,打算牺牲掉她肚子里的孩子吗? 那天还装模作样地阻止她干嘛? 陆清越一时心绪纷乱,转身就按照原路返回想要去找那个男人问问清楚,想要问问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骗她? 她那么爱他,其实只要他实话实说,就算她知道自己怀孕了也会心甘情愿地救暖暖的。 因为怀孕,她今天穿了一双软底鞋,即便脚步急促也没有任何声音,刚走到拐弯处便听见男人淡淡的嗓音:“……既然都搜集得差不多了,那就把证据都给姚慧芳送过去,让她去上诉吧。” 脚步倏地顿住,他要给姚慧芳送什么证据? “当年他买凶杀人制造那场车祸,害死了我的父母,就算他下地狱都难消我心头之恨,若不是看在他女儿的面子上,我根本不屑借别人的手除掉他。” 陆清越手段一瞬间冰凉彻骨,他说的那个人是谁? 为什么她听着像是在说爸爸? 忽然想起上次他说过的话,说如果爸爸做了触犯法律的事他不会包庇…… 她当时以为他只是假设,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他的父母竟然是爸爸买凶杀人害死的吗? 可是爸爸怎么会做那种事呢? 但是刚才他却说已经找到了证据…… 陆清越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问个清楚,但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不够冷静,而且这里也不是可以谈话的地方。 不管他手里有没有证据,爸爸是否真的买凶杀过人,这种话不适合在这里说。 几乎是浑身颤抖着,僵硬着,她机械地往安全通道口走去,连续下了两节楼梯之后,才贴着墙壁紧紧抱住自己顺着墙壁一点点滑下去,最后蹲在了地上。 瘦削的肩膀剧烈地抖动,她无声地哭泣着。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她才止住眼泪,尽量语气平静地接起电话。 她拿着电话走到临街的窗户边,打开一扇窗,让那冰凉的冷风将自己吹得冷静清醒:“喂?” 男人的嗓音一如既往地低沉好听,语调也像平常一样:“怎么没来怀晟的办公室等我,去哪儿了?” “我身体忽然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家了。关于给暖暖献干细胞的事,我们再谈谈吧。” 那边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传来一声:“好,那你在家里等我。” 陆清越手指握着窗户的把手,触感很冰冷:“嗯,那咱们待会儿见。” 挂断电话之后她便立刻网约了一辆出租车,或许是车速太快,她在中途吐了出来。 虽然跟司机要了塑料袋,但还是感觉身上有股难闻的味道。 于是回到卧室便直接进了浴室去洗澡,在里面待了半个多小时才顶着湿漉漉的头发面色苍白的走了出来。 抬起脑袋的时候才发现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正站在落地窗前。 她脚步微微一顿,然后抿唇继续边擦头发边朝他走过去:“你回来了?” 顾瑾言转过身,看到她的样子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心:“你不舒服为什么不跟我说?自己一言不发就跑回来了,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陆清越停住擦头发的动作,将毛巾随手往旁边一丢,冷笑着问:“你是担心我自己回来不安全,还是担心我不给干细胞了不去救你的女儿了? 男人眸色忽地阴暗下来,皱眉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迈开长腿朝她走过来,高大身躯在她跟前停下,目光看不出情绪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一天阳光特别好,照得卧室里特别的明亮。 陆清越仰头看着眼前男人英俊深沉的面庞,无比平静地轻声说:“顾瑾言,你是在搜集证据对付我爸爸对吗?” 男人俊美的容颜瞬间阴沉下来,那双向来喜怒不显的眼眸也出现了一丝裂痕:“今天在医院,你见了谁?跟你说了什么?” 第219章 威胁 陆清越仰头望着男人俊美得挑不出一丝瑕疵的容颜,和那双凌厉阴沉起来的视线,苍白的脸蛋儿忽然笑了笑:“顾瑾言,我真的特别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做到一边谋划着跟我们家的仇人联手将我爸爸送进地狱,一边又带着我去领结婚证的?是为了让我心甘情愿地去救你的亲生女儿,还是觉得用这种让我生不如死的方式更能解你的心头之恨?” 顾瑾言没说话,沉默的视线紧盯着她脸上苍白在笑的每一寸表情,男人向来坚不可摧的强大内心也开始一寸寸的崩塌。 他问:“在医院,你听到我讲电话了?” 陆清越冷笑出声,到底没有他的沉稳冷静,小小的身躯已经控制不住地慢慢抖开:“你之前一个来月不见我就是在忙着搜集我爸犯罪的证据吗?打算叫姚慧芳什么时候起诉?等我救活你的女儿之后吗?” 她后退两步坐在身后的单人沙发上,拉开了彼此的距离,竭力保持着冷静:“顾瑾言,咱们谈笔交易吧。” 顾瑾言站在原地没动,但那双黑沉冷厉的眼眸始终紧紧盯着她,脸上也恢复了原有的面无表情:“交易?” “对。” 湿漉漉的黑发衬得脸色越发苍白,就连唇上仿佛都褪去了一层血色:“你放过我爸爸,我拿掉肚子里的孩子去救暖暖……” “你要拿掉孩子?” 顾瑾言额头上青筋暴起,打断她的话声音沉怒地吼出来:“谁给你的权利?” 陆清越眼眶泛红的笑笑:“顾瑾言,你不是早就已经决定不要这个孩子了么,现在又惺惺作态地做出这幅样子演给谁看?” 顾瑾言伫立在明亮温暖的光线下,英俊的脸上仿佛蒙上了一层冰冷的白霜:“我何时说过不要这个孩子了?” 陆清越手指紧紧地扣着沙发扶手,冷笑得唇惨白颤抖:“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吗?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听到你的那通电话?因为今天早晨在何怀晟的办公室门口,我听到那位专家说,就算干细胞捐献也很可能保不住这个孩子,所以他不敢采我的干细胞,但何怀晟说了,你是不会为了我肚子里这个还没有豆芽菜大的胚胎放弃你女儿的生命的,所以就算我的孩子保不住,你也不会追究任何责任的……” 男人的眼眸随着她的话闪过一层怒意和阴鹜,怎么会这样,何怀晟明明跟他说过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你听清楚,我根本不知道这个情况,也没说过那些话。” 陆清越扯唇,此刻再也不想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 她轻轻地闭了下眼,晶莹的水滴顺着眼角流出来,再睁眼时眼底透出冷静和决绝,吐字清晰地道:“都不重要了,我现在只希望你能放弃对我爸爸的起诉,否则的话,也别指望我去救你的女儿,我就算自己把全身的血液都放干了,也不会给她一滴。” 男人忽然俯身,抬手掐住她的下巴,薄唇噙着冷笑:“你居然用暖暖来威胁我?” 他差点脱口说出“你知不知道,她也是你的亲生女儿”,但最后还是将那句话咽了回去,因为她了解陆清越的性子,她这么说,无非是想让他放过陆展鹏,并非真的想见死不救。 若是让她知道了真相,估计就算拼着肚子里的孩子不要,也一定会救暖暖的。 但是这两个孩子,他一个也不想失去,也不能失去。 他的力道有点重,下巴有些微微的疼痛,陆清越细密的睫毛剧烈地颤动着,心里对利用那个正在病痛中挣扎的小女孩儿难过得要命,但眼睛却直直地对视着男人怒意翻滚的眼眸,“是,但只要你肯放过我爸,我可以马上就去救她。” 顾瑾言粗粝的指腹摩擦着她白皙细嫩的下巴,眼底的情绪逐渐化作唇畔的一抹似笑非笑:“然后呢?” “然后我会带着我爸和我弟弟,离开凉城。” 她深深地望着眼前这张曾经无比迷恋的男人脸庞,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字一顿地说:“保证永远不再出现在你的视线里。” 顾瑾言耐着性子听她说完,才淡淡地笑了笑:“可惜我对你的提议没兴趣,所以你想都不要想。” 陆清越没想到他居然会拒绝得这般毫不犹豫,眼神错愕地看着他:“暖暖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他居然为了报复她爸爸居然连暖暖的性命都不顾了? 原本她还心存侥幸,觉得可能是又是姚慧芳耍的奸计诬陷爸爸,但现在,那点仅存的侥幸也忽地消失了。 难道他的父母真的是爸爸指使人害死的吗? 晃神的瞬间,男人的手指已经从她的下巴流连到了她的脖颈,白皙脆弱的皮肤在他带着薄茧的指腹下生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战栗。 刚想推开他的手,男人就掐着她的后脖颈低头吻了下来。 陆清越懵了懵,一时反应不过来这种时候这种气氛下他怎么还有心情亲吻她,缩着肩膀下意识的就往后仰头躲避他的唇。 但身后就是沙发背,后颈又被他握着,根本无处躲避,只能被男人困在沙发里,被迫承受着他的吻。 像是带着某种发泄的怒意,他吻的又深又重,碾压着她的唇面丝丝发疼,却无论她怎么挣扎,怎么捶打他都没有用。 直到她发狠的咬了下去,舌尖尝到甜腥的味道,男人才低低的哼了一声,放开了她的唇,染血的薄唇噙着点诡艳的笑:“陆清越,你记住,暖暖我要救,你肚子里的这个我也要。若是你敢让孩子在你的肚子里出事,我会让所有你在乎的人陪葬。” 陆清越闻言整个人都僵住了,直到男人直起身离开卧室,她都没能回过神。 何怀晟不是说他不在乎这个孩子吗? 那他刚才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顾瑾言离开别墅之后又回到了医院,先去见过了暖暖的主治医生问明了情况之后,便直接冲进了医院的会议室。 第220章 竟然是真的 何怀晟正在开会,没有任何防备,就被突然推门进来的男人揪住衣领从椅子上拎了起来,随即脸上便挨了重重的一拳。 速度快得他根本来不及躲闪。 会议室里有不少参会的女医生,顿时吓得尖叫出声。 顾瑾言揪着他的白大褂领子,英俊的脸上完全没有平时的斯文儒雅,眉眼间权势肆虐张扬的怒火和戾气,一拳又一拳地对着他的脸接连挥了下来。 力道重的仿佛能听见手指关节落在骨头上的撞击声,仿佛每一拳下去都带着想要打死人的可怕气势。 医院的里医生基本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但看到自家院长已经被打得见了血,有人忍不住问:“院长,用不用报警?” “报什么警?都出去。” 何怀晟在挨打的同时抽空吼了一声,从头到尾都没有还手很快就被打得躺到了地上,接着又被顾瑾言俯身拎起来,狭长的眼眸湛出滔天的怒意:“那么大的事,你竟然瞒着我?何怀晟,谁允许你替我做决定的?” 何怀晟看着好友的神情,薄唇泛起一丝冷静的笑,他嗓音嘶哑又平静地道:“你想跟她生孩子,以后有的是机会。就算我跟你把情况说明白了,难道你会为了那个还没有影的孩子放弃眼前活生生的女儿吗?除了让你增添纠结和痛苦,你也一样要做出同样的选择,毕竟暖暖也是你亲生的女儿。” 顾瑾言听完抿了抿薄唇,手指一松。 何怀晟顺势坐到了地上,样子很狼狈,但脸上却并没有责怪和懊恼的神情,只是龇牙咧嘴的一边倒吸凉气一边用手指去擦嘴角的血。 顾瑾言抿唇看了他一眼,然后拿过办公桌上的纸巾丢了过去。 何怀晟抽出一张纸巾按住唇角:“发泄够了就滚吧,老子认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顾瑾言的手上也沾了不少血,他也抽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指:“怎么样?用不用找个大夫看看?” 何怀晟摆摆手:“赶紧滚,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顾瑾言:“……” “可是我还有事跟你商量。” 何怀晟依然坐在地上,没好气地问:“什么事?” “你叫人给陆展鹏抽个血,看看他是什么血型。” - 陆清越不知道自己在沙发上坐了多久,直到何婶上来叫她吃午饭,才从沙发上站起来。 可能因为时间太久没有动,双腿麻木得差点失去知觉。 缓了好一会儿才从楼上下来,虽然没有胃口,带还是硬逼着自己吃了小半碗饭,然后才换好衣服出了门。 她以为顾瑾言会限制她的自由,但是并没有,甚至连那个最近每天接送她的司机就坐在车里候在大门口。 她甚至有种错觉,仿佛上午发生的一切都是她做的一个噩梦。 但她心里清楚,那一切都是真的。 上了车,她告诉司机去医院。 爸爸出来之后身体明显大不如前,她原本不想让爸爸知道这件事情。 事到如今,她必须得去找爸爸问一问商量一下了。 她到的时候陆展鹏正坐在病房里。 陆清越推门走进去,看到爸爸手背上插着正在输液的针头,立刻皱起了眉头:“怎么打针了?爸爸你是哪里不舒服了吗?” 陆展鹏笑了笑:“没有,这是增强身体免疫力的营养针。” 陆清越有点疑惑地看着爸爸脸上的神情,问:“是医生让你打的吗?” 爸爸过去一年里在监狱里遭了不少虐待,老得很快,尤其是此刻,手背上吊着吊针,花白的头发满是皱纹的脸上处处都透着一股衰弱。 “清清,你先坐下,爸爸有话要跟你说。” 陆清越心里忽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内心忐忑地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强撑着一抹笑容问:“爸,你要跟我说什么啊?” “其实我要说的,你都已经知道了。” 陆清越闻言一下咬住唇:“爸爸……” 对于接下来的内容,她忽然有些不敢听了。 陆展鹏忽然朝她招了招手:“坐到爸爸身边来。” 她连忙起身过去,在床沿上坐下,趴在爸爸的膝上,整个人都战栗得厉害。 陆展鹏看到她脖子后面的红印,立即皱起眉头,厉声问:“你的脖子怎么了?顾瑾言对你动手了?” 陆清越一怔,接着连忙摇头:“没有,他还不至于打我。” 只不过捏着她后颈报复似的吻了她一阵。 “真的?” “嗯,我毕竟现在还怀着他的孩子。” 知道自己怀孕后她就立刻告诉了爸爸,想让爸爸也高兴高兴,现在却有些后悔让爸爸知道了。 陆展鹏听到她这么说,脸色才稍微好了一点,用没打针的那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一切都是爸爸的罪过,当年被姚慧芳蛊惑挑唆一时鬼迷心窍铸成了大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陆清越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咬咬唇还是没有问下去。 既然爸爸这么说了,那就证明顾瑾言说的都是真的,爸爸跟他父母的死,真的有关。 就算不是主谋,至少也没有置身事外。 “爸爸犯下的错爸爸会自己负责,就算顾瑾言真的起诉我,也是我罪有应得。我已经跟他谈过了,他不会因为我的事迁怒你,如果你真的喜欢他……” “爸,我跟他已经不可能了。” 就算她再爱他,也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嗯,那你就把那些房产都卖了,然后带着小哲出国去,或者到去别的城市吧。 “好,我都听爸爸的。” 病房门在这时被敲响了,接着一道熟悉的男人身影走了进来。 陆清越站起身,看着那个修长挺拔的男人一步一步走过来,冷峻淡漠的气场看起来无比的陌生。 他身后跟着何怀晟。 她下意识的挡在了爸爸的身前,盯着在病床前停下脚步的两个男人问:“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忽然想到什么,难道是顾瑾言想通了,又同意她的建议了吗? 顾瑾言看了她一眼,然后越过她的肩头看向病床上的陆展鹏:“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第221章 放过他们姐弟俩 “你想跟我爸谈什么就这么谈吧,我是不会出去的。” 没等陆展鹏说话,陆清越就先开口出身。 如果说顾瑾言是冷峻疏离难以接近的人,那何怀晟就是洒脱随性亲和力满级的人,脸上似乎常年都带着笑:“小弟妹,我们要谈的是男人之间的事情,不适合你这个女孩子在场。” 虽然最初陆清越对怀晟的印象不怎样,但随着她跟顾瑾言的关系一步步递进,再加上小哲在这里住院得到了不少特殊照顾,爱屋及乌,后来这段时间,她已经在心里放下成见接受了顾瑾言这个朋友,对他笑呵呵地称她“小弟妹”也就默认了。 但是此时此刻再听到这三个字,却只觉得讽刺。 “何先生,我爸爸身体不好,你们要说什么就当着我的面说吧。” 陆展鹏看了看顾瑾言,爬满纹路的脸上笑了笑,语气也是风轻云淡:“我都已经告诉清清了,所以顾总用不着避讳她,想说什么就说吧。” 男人单身插在口袋,一手纯黑色的西装衬得那张英俊的脸庞越发的冷峻无温:“我想知道当初你买凶谋杀我父母的细节,你确定也要让她听吗?” 买凶谋杀的细节? 陆展鹏脸色微变,下意识地看了眼挡在自己身前的女儿,从他的角度虽然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可以看到她侧脸的颜色瞬间白了一层。 不禁有点后悔,这样的事情的确不能让清清知道,何况她还怀着孩子。 “清清,爸爸忽然想吃福寿德的烧鸡,你去给爸爸买一只回来吧。” 陆清越转过身,抿唇望着坐在病床的上人:“爸爸……” 她有一种直觉,顾瑾言今天过来要说的应该是别的事,既然已经找到证据了,还向爸爸亲口求证那些有什么意义呢? 但是又害怕他们真的要谈那件事情,无论爸爸过去做过什么,都是最疼她最爱她的人,若是她留在这里听那些经过,只能让爸爸难堪。 “好,那我很快回来。” 说完她又转身看向站在对面的男人,苍白的脸上带了几分色厉内荏的表情:“顾瑾言,就算我爸爸做了错事,自有法律裁决,你最好不要动他。” 顾瑾言目光专注地与她对视着,那双曾经对他充满爱意迷恋的眼睛里,再也没有闪动的小星星了,只剩下了冰凉的恨意,可是她有什么资格恨他呢? 陆清越说完那句话,似乎也没打算等他的回答,然后就擦过他的肩走了出去,淡漠得就像对待一个陌生人。 直到女人的脚步声消失,病房门关上,他才走过去自顾在椅子上坐下。 陆展鹏面色很平静的望着这个很年轻的男人,波澜不惊地开口:“顾总想知道哪些细节,就问吧。” 顾瑾言过来其实是跟陆展鹏谈暖暖的事,刚才那句话只不过是为了把陆清越支出去随便找的一个借口,没想到陆展鹏竟然这般坦然地配合,那语气就像在跟他讨论今天的天气怎么样。 他目光沉静地抿了下薄唇,敛住眼底的怒意:“杀人这种事在你的心里,是不是早就不以为然了?” “当然不是。” 陆展鹏将目光望向窗外,像是陷入了悠远的回忆:“当年结果虽然并非我所愿,但的确是因为我的一念之差造成的,但大错铸成已经无可挽回,这些年那场车祸就像一块巨石压在我的心上,如今终于可以搬开睡个安稳觉了。” 顾瑾言听完他的话冷笑一声:“非你所愿?” 陆展鹏像是没听出他语气里的嘲讽,点了点头:“是,当初陆氏遇到困难,急需一个好项目来翻身,但是无论资质还是资金都跟顾氏没法比,而你的父亲当年就跟现在的你一样,手段冷厉不近人情,我投标了好几个项目,都败给了他。” “所以你就买凶杀了他?” “没有。” 陆展鹏看着他,即便经过一年的监狱磋磨面容已经颓然苍老,但到底是在商界厮杀了多年的人,那份遇事处变不惊的沉稳已经渗进了骨子里:“我当时只想让他或者你的母亲受一点轻伤,只要无暇顾及那个正在投标竞争的项目就好,从没想过要伤害你父母的性命。” 顾瑾言轻嗤:“你的意思是,是那个司机自作主张害死了我的父母?” “一开始我也这样认为,因为出事之后那个司机便让人联系我要求我出资送他儿子出国留学,并且将他的家人全部移民送到国外,否则就向警察说我是幕后主使。” 陆展鹏语气淡淡的,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一直到我进了监狱,姚慧芳才将当年的真相告诉我,她说你父母的事并不是那个自己自作主张,而是她的授意,因为她的丈夫是被你父亲的司机给撞死的。” 顾瑾言听到这里,再次轻嗤出声:“那她应该去找我父亲的司机才对。” “她认为那个司机是你父亲指使的。” “你觉得这种拙劣的说法我会相信吗?” 陆展鹏依旧淡淡的笑着:“信不信由你,只不过你问了,我便说出事实而已。“ 顾瑾言唇畔那抹讽刺而冰冷的笑意慢慢敛了起来,语气毫不客气的质问:“那你上次为什么不说?” 就在一周之前,他拿到了确凿的证据之后来问过陆展鹏一次,当时陆展鹏的脸上除了一抹一闪而逝的意外,然后非常痛快的就承认了,别的一句都没多说。 “说与不说又有什么意义?就算不是主谋我也是个帮凶。而且你对清清和小哲的帮助,让我的心里更加自责愧疚,不如干脆将那笔血债偿还了,我也能落得一刻的轻松。” 说到这里陆展鹏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年轻男人,眼神里带着点恳求的意味:“顾先生,一人做事一人当,一切的罪孽都是我造成的,无论接受怎么样的制裁我都愿意接受,但是当年清清和小哲都还小,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希望你不要迁怒他们,放他们离开凉城。” 第222章 猝不及防的变故 顾瑾言平静冷然的眸子陡然暗沉了下去,像是深不见底的冰封的湖面被锐利的武器戳开了一道裂痕,但只是一闪而逝,很快便掩住了所有的情绪。 接着凉薄的唇掀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浅淡到可以忽略:“这件事以后再说,眼下我们来谈另外一件更加重要的事。” 随即便改变了话题:“我的女儿暖暖得了白血病,急需换骨髓,而你的血型跟她刚好一样,如果你们配型合适的话,你可愿意捐献?” 其实不管陆展鹏愿不愿意,只要匹配上,他都有办法将骨髓从对方的身体里抽出来。 他之所以过来,不过是听说陆清越在这里,就下意识地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但是现在,他倒是想看一看陆展鹏的态度了。 结果如他所料,陆展鹏没有丝毫的犹豫:“没问题,能为顾总的孩子尽一点力,也算是偿还一点当年的犯下的罪孽吧。” 顾瑾言闻言不禁冷笑,心想他倒是挺识时务。 结果下一秒就听陆展鹏又问:“那顾总可否愿意也放我的儿女一马,让他们姐弟离开凉城?” 顾瑾言掀起眼皮,眼底蓄着凉薄的笑意:“你儿子可以,但你女儿不行。” 陆展鹏闻言脸色变了变:“为什么?” “因为不光她肚子里怀着我的孩子,暖暖也是她跟我生的女儿。” 凉薄的唇畔微微勾起:“我不能让我的两个孩子都没有母亲陪伴。” 陆展鹏眼神有些激动:“可是清清怎么从未跟我提过?” “当然是因为她还不知道,而且我劝你最好也不要现在就告诉她。” 接着顾瑾言便将他跟陆清越的所有过往以及暖暖的事简单扼要的说了一遍:“……所以我是不可能让她离开我的,我要让她永远留在我的身边,替你赎罪。” 陆清越拎着烧鸡回来的时候病房里只剩下陆展鹏一个人,那两个不速之客已经走了。 她走过去,将保温盒打开,撕下一个鸡腿递过去,笑着道:“爸,快趁热吃吧。” 陆展鹏接过来,却没有吃,忽然道:“清清,你准备一下,这两天就带着小哲出国吧。” 陆清越眨了眨眼,这才发现爸爸的情绪有些不对,皱眉问:“怎么了爸爸?是不是顾瑾言用我和小哲来威胁你了?” 陆展鹏眼神晦涩,沉默着没有出声。 顾瑾言的话比威胁更让他痛苦,他怎么能让自己的女儿替自己赎罪。 原本他还觉得顾瑾言是真的喜欢清清,如果自己一力承担认罪伏法的话,清清肯定不会被迁怒牵连。 现在看来是他想得太天真了,像顾瑾言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善待自己仇人的女儿。 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有可能一辈子都要被顾瑾言折磨,他忽然胸口钻心的绞痛,接着喉头涌起一阵甜腥,哇地喷出了一口血,接着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陆清越吓得顿时就带了哭腔:“爸,你怎么?医生,医生——” 随着她的喊声,医生护士鱼贯而入,神色凝重地做了一遍检查,然后冲她道:“陆小姐,你父亲是急性心绞痛加脑出血,随时有生命危险,需要立刻手术,你赶紧签一下手术风险同意书……” 陆清越听到医生的诊断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耳朵里也跟着嗡鸣不止,她看着医生不断蠕动的嘴唇,却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 父亲之前还好好的,还说要吃烧鸡,怎么会突然就脑出血了呢? “陆小姐,陆小姐?” 医生重复了好几遍她才回过神:“你说什么?” “请您跟我们到手术室那边签一下风险同意书。” 陆清越知道这个程序,机械地点点头:“好。” 手术室门口,陆清越手指颤抖的千万手术同意书,然后便扑通一下跪在了医生的面前,哭着道:“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爸爸。” 顾瑾言现在恨爸爸入骨,也不知道这些医生会不会见风使舵,可是爸爸现在情况紧急,根本不可能转院。 陆清越现在心里无比的绝望。 医生吓了一跳,急忙弯腰虚扶了她一把:“陆小姐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何院长和顾先生刚刚才接待过他这两天一定要认真替陆老先生调理身体,争取快速达到健康的状态,结果这一转眼的功夫,就闹出这种状况。 这时顾瑾言和何怀晟也疾步走了走了过来。 顾瑾言走到近前一言不发直接将跪在地上的女人半搂半抱地拽了起来,然后皱眉问医生:“到底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一般这种情况,都是病人受到了强烈的刺激所致。” 强烈的刺激? 两个男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何怀晟沉声道:“不管如何,一定要把人救下来。” 医生闻言顿时一头汗:“何院长,我一定会尽全力的,但是病患现在的情况真的很不乐观……” 顾瑾言忽然出声打断他的话:“别废话了,赶紧去手术,若是人救不活,你也不用在凉城混了。” 医生:“……” 这也太不讲理了吧。 但却是,敢怒不敢言。 看到医生进了手术室,门上红色的灯亮起来,陆清越才在男人的怀里僵硬的转过身,然后木然地往后退开两步,椅子一顿地问他:“你到底跟我爸说了什么?” 男人呼吸一滞,看着女孩已经完全失去血色的脸,和垂在身侧不断发抖的手指,沉声道:“清清,你冷静一点。” “我爸爸现在躺在手术里生死未卜,你让我什么冷静?” 陆清越说完这句话像是突然嘶吼出声:“你让我怎么冷静?” 顾瑾言向前一步将已经完全崩溃的女人紧紧搂进怀里抱住:“清清,你别这样,小心孩子。” “孩子?” 陆清越用尽挣扎着,恼怒地哭着嘶吼:“顾瑾言,你放开我别碰我。我说不让你动他,你就把他逼到吐血……顾瑾言,你这样对我,这样对我爸爸,你还想让我给你生下这个孩子?你做梦!” 第223章 我们离婚吧! 陆清越说完那句话,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已经是暮色沉沉,只剩余晖了。 瞪着白色的棚顶懵了几秒,才猛然想起下午发生的事来,爸爸还在手术室里—— 腾地一下坐起来手脚冰凉地下了床,连鞋子都没穿就慌慌张张地往外跑。 一开门就迎头撞上了一个小护士。 “陆小姐,您醒啦。” 她一把抓住小护士的手,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对方,语无伦次的问:“手术结束了吗?我爸在哪里?他怎么样了?” 陆清越这几个月几乎天天往医院跑,再加上她跟顾瑾言的关系,几乎所有的医生护士都认识她,自然也知道陆展鹏那场紧急手术,并且暗中关注着。 “陆小姐,您别着急,您父亲的手术很成功,已经脱离了危险,现在正在icu病房……” 不等小护士说完,陆清越就转身朝icu的方向跑去。 小护士张了张嘴,脸上现出错愕的表情,这大冬天的,陆小姐居然光着脚没有穿鞋…… 陆清越一口气跑到icu病房,正好看到了给爸爸手术的那个主刀医生,她忙抓住对方的手臂询问:“医生,我爸爸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眼露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宽慰道:“陆小姐别担心,你父亲的手术很成功,暂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以后可能无法像正常人一样行动自如了。” “什么……” 走廊里一盏盏白炽灯明明暗暗,青白的光线灯将她那张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也晃得更加青白如纸,浑身的血液一瞬间变得冰凉。 其实听完爸爸承认跟顾瑾言父母的死有关之后,除去最初的震惊,在买完烧鸡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决定试着看开。 甚至试着不去怨恨顾瑾言,毕竟是人家父母,两条人命,换做是她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所以即便爸爸会再次入狱,她也决定接受,只要爸爸好好的活着就行,可是…… 陆清越隔着玻璃墙,泣不成声。 与此同时,院长办公室里。 平时一尘不染的办公室里,此刻烟雾弥漫。 何怀晟姿态慵懒地坐在黑色的真皮沙发里,一脸嫌弃地看着面前一直在抽烟的男人:“你可别抽了,我这屋子都快变成烟囱了。” 顾瑾言轻嗤,薄唇吐出清白的烟雾:“说的好像你没抽一样。” 何院长啧了一声,嗓音慵懒:“那我也没像你一样把烟当饭啊,从中午到现在你什么都吃呢吧?你难道是打算把胃病也折腾犯了,然后凑个热闹跟你那个仇人岳父一起加入病号大军?” 顾瑾言眯眸睨了他一眼:“你要是闲得慌,就去找个女人,我记得你上一个分手挺久了,怎么,打算浪子回头从良做好人了?” 何怀晟回了他一个同样的轻嗤,然后表情无奈地耸耸肩:“家里老头子最近心脏不太好,怕换得太勤刺激到他,为了家宅安宁只好自我牺牲一下了。” “何叔叔又对你催婚了?” 何怀晟喝了口茶,薄唇勾着点凉薄的哂笑:“从我二十岁就一直被催,我早已经习惯了。只不过谈恋爱是一码事,结婚又是一码事,我还没玩儿够呢,可没你那个勇气一头扎进婚姻的坟墓里。” 顾瑾言:“……” “想打架?” “呵。我刚提一句你就炸毛了?” 刚嫌弃完别人的何院长给自己也点了根烟,吞云吐雾地抽了一口,才慢条斯理的继续道:“你自欺欺人也没有,到了这个地步,就算再舍不得也只能放手了。陆清越外表看着柔弱,但骨子里可不是个会为瓦全的主儿,就算陆展鹏再十恶不赦,但毕竟是人家的亲爹,现在弄成这幅局面,你还指望她能死心塌地跟着你给你生孩子?” 顾瑾言没说话,面无表情地又点了根烟。 何怀晟抬眸看了看面前沉寂清冷的男人,继续补刀:“就算陆展鹏这次死不了,可是你跟他之间隔着这样的血仇,若你是他,你会让仇人的儿子再染指自己的女儿么。除非你愿意退一步,放他一马,兴许陆清越还能回心转意,但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是不可能放过他的,对吧?可你若是不放过陆展鹏,陆清越就算再爱你,也绝对不可能再跟你在一起了。或者,说不定还得恨你。所以谨言,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这就是个死局,没有余地可以转圜了。” 何怀晟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淡,听不出任何出自好友的叹息或者同情,客观的就像一个毫不相干的旁观者,帮着他有条不紊地做出分析。 顾瑾言也知道他说得都对,字字在理,但内心深处就是不想面对失去那个丫头的事实。 - 陆清越在icu的玻璃墙不知站了多久,最后双腿麻木的整个人都靠着玻璃墙慢慢地滑坐在地上。 有个认识她的女护士看见了忍不住从里面出来劝她:“陆小姐,您现在的脸色很差,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不然顾先生看到了会心疼的。” 听到“顾先生”三个字,陆清越空洞的眼神才慢慢聚焦,对,是顾瑾言将爸爸害成这样的,她要去找他算账。 扶着玻璃墙从地上站起来,然后面色平静地朝女秘书微微垂首:“我爸爸就暂时拜托你多费心照顾一下,若是他醒来了麻烦你第一时间通知我。” 女护士自然满口答应。 她这才转身回到了之前醒来的那间病房,在枕边找到了手机,然后面无表情拨了个电话出去。 那边很快就接听了,但是却没有说话,沉寂了大约半分钟,她忍不住率先开口:“你现在在哪儿?” “有事吗?” 即便已经听惯了他向来都波澜不惊的语气,但此时此刻,她还是感觉到了他声音里的那股刺入骨髓的冰冷。 陆清越曲着双腿坐在床面上,一条胳膊抱着膝盖,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手机,毫无焦距的视线空洞地望着前方,过了好几秒,才用同样冷淡的声音的说:“顾瑾言,我们离婚吧。” 第224章 顾瑾言你别逼我 听到她说离婚,顾瑾言几乎是瞬间就挂断了电话。 陆清越听着电话里短促的忙音,闭了闭眼,抬手慢慢揪住了胸口的衣料。 在她二十年的生命中,除了爸爸,顾瑾言可以说是她心里最重要的男人。 她对他的爱已经深入骨髓,但是现在,却不得不一刀一刀将他从自己心里挖出去。 因为他要对付的,甚至已经伤害了的那个人,是她的父亲。 所以她只能选择放弃他,连犹豫的余地都没有。 片刻之后,病房门被打开,男人沉稳的脚步声踏进来。 她坐在床上没有抬头,甚至连眼睛都没抬,所以当男人在床边站定的时候,她的视线里只能看到一双被黑色西裤包裹着的笔直双腿,和笼罩下来的浓稠到呛人的烟味。 “我不同意。” 男人的嗓音极度沙哑地落下来。 陆清越这才缓缓抬起眼睛:“什么?”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淡淡地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不同意离婚。” 陆清越仰着脑袋,棚顶的灯光晃得她眼睛很痛,也晃得男人英俊的五官无比的冷淡冷漠,冷漠的她心里忍不住一阵阵的发凉,但想到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又忍不住冷笑出声:“凭什么?” 她实在猜不出这个男人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者说,她从来就没看懂过他。 然后便看见他很轻的勾了下薄唇,那清浅的弧度和沙哑淡漠的嗓音一样的凉薄:“就凭你肚子里怀着我的孩子。” 陆清越又笑了笑,伴随着心里那股汹涌的怒意,表情和声音都异常平静地说:“那我就拿掉跟他。” “你敢!” 几乎是接着她的声音,男人就沉沉地低吼出来:“你若是敢动这个孩子,我保证会让你看到更多,你不想看到也接受不了的事。” 陆清越对视着那双盛满怒意和危险的眼睛,心脏重重地蜷缩起来,这个曾经让她迷恋深爱的男人,此刻却恐怖得像个魔鬼。 他太知道她的软肋是什么,无非是爸爸和小哲,所以即便到了这种时刻,还能这般理直气壮地威胁她。 甚至笃定她不敢拿自己的亲人跟他去赌,而她也的确不敢。 她眼睛通红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道:“顾瑾言,别逼我恨你。” 他将她的爸爸逼得脑溢血,她对他有怨有气有怒,却也没到恨的地步,毕竟血债血偿这个道理她也懂。 但是害了她的爸爸还要强行将她留在身边,却让她的心里激起了一层控制不住的恨意。 顾瑾言低眸注视着女人冰冷无温的眼睛,薄唇轻启出声:“恨我?” 突兀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峙,一道女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陆小姐,您父亲醒了,说是想见你。” 爸爸醒了? “好,我马上就去。” 陆清越几乎是直接从床上跳到了地板上,又跑着出了病房。 直到女人的背影在门口消失,顾瑾言才淡淡地吐出了后面的两个字:“也好。” 就算是恨他,也好过风过无痕地变成陌生人。 陆清越赶过去的时候,陆展鹏已经从icu转进了vip病房。 因为刚刚经历了手术,他的脑袋上还缠着纱布,脸部还在肿着,眼睛也只能掀起薄薄的一条缝,但思维却十分的清醒。 他看着从一进来就噼里啪啦掉眼泪的女儿,艰难地扯出一丝淡笑:“哭什么,爸爸觉得这样反倒挺好的。我若是死了,就不会拖累你跟小哲了。” 陆清越哭着握住陆展鹏冰凉的手:“爸,你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清清,还记得爸爸之前跟你说的话吗?带着小哲尽快离开凉城,不用管我。” 陆清越拼命摇头:“爸,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呢?顾瑾言已经把你害成了这样,他心里的恨应该也消了,不会再为难我跟小哲了。” 陆展鹏疲惫了合上眼睛:“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陆清越一震:“爸,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要把你一辈子困在他身边。”后面的四个字陆展鹏说得极其艰难:“替我赎罪。” 所以爸爸应该就是被他这句话气到脑溢血的。 陆清越咬牙在心里骂了句“混蛋”,然后试探着问:“爸,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现在,她依然不能相信,爸爸会是那种为了利益而杀人的奸恶之徒。 “那一年陆氏的生意屡屡受阻,合同谈一个黄一个,资金链差点断掉,几乎到了濒临破产的地步,最后才知道是顾瑾言的爸爸在暗中做了手脚,怕咱们家的公司发展得太快,威胁到顾氏商界老大的地位。” 陆展鹏声音低缓虚弱,却吐字清晰:“那段时间我急得焦头烂额,查到那样的结果之后便一时没能控制住怒气,听了姚慧芳的建议找了个货车司机想给对方一点教训,当时我的交代是吓唬一下或者受一点轻伤,只要让对方短时间内无暇来对付陆氏就好。结果没想到,那个司机直接毁了两条人命,而且还是当着顾瑾言的面。” 至于姚慧芳才是那个背后主使的事,他没有提,自己不知道还能活几天,他不想让女儿带着仇恨生活。 陆清越听完,整张脸都彻底苍白下来,咬着的下唇舌尖已经尝到了甜腥的味道。 当年出事的那一天,不仅顾瑾言在场,她也在场。 她记得顾瑾言当时晕倒在雨天的湿地上,她举着一把小雨伞遮在他的上方,而马路对面上演的悲剧,虽然是阴差阳错,却也是在她爸爸的策划下发生的。 “清清,是不是吓到你了?我跟你说这些,只是不想让你带着仇恨过日子,答应爸爸,不要去恨顾瑾言,更不要想着报仇,带着你弟弟离开凉城,好好的生活下去。” 陆清越抿了抿染血的嘴唇,笑得很勉强:“爸,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都听您的。您是不是累了,再睡一会儿吧。” 陆展鹏虚弱的点点头,对于一个刚手术完的人来说能撑着说这么多话已经是极限,很快便合上眼睛睡了过去。 陆清越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很久没有动,怔怔地发呆。 爸爸一心想让她带着小哲离开凉城,别说她现在不能走,就算想走,又真的走得了吗? 第225章 善意的谎言 陆清越自然是不可能再回到顾瑾言的别墅区去住的,当天晚上就留在了陆展鹏的病房里陪护。 从里间出来,她才发现,爸爸住的病房跟弟弟住的一样,也是vip高间,其实白天当爸爸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她甚至怀疑顾瑾言会不会落井下石阻止医生抢救,现在看来,倒是她想多了。 但是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他差点将爸爸逼死的事实。 她躺在外间的陪护床上,明明很累,却辗转难眠,脑袋里走马灯似的晃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怀孕,领结婚证,都像是一场短暂的美梦,还没等她仔细体会那喜悦的滋味,梦就醒了。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突然,现在回想起来还有种说不出的心悸和茫然,感觉自己就像迷失在沙漠里的独行者,找不到方向,不知该何去何从。 弟弟到还好办,实在不行可以换个医院继续调理,她听那个主治教授说了,再过个半年,就可以出院了,以后只需要定期检查就行。 但是爸爸的情况现在是绝对无法离开的,但是让弟弟单独去国外的医院她又实在不放心,除非有一个信得过的人跟着…… 第二天早上,她用冰袋敷了一下红肿的眼睛,又化妆遮掩了一下,才去了小哲的病房。 她故意将椅子拉远了一点,状似随意地问:“今天感觉怎么样?” 但还是被看了出来,小哲现在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可以轻松地下地走动了,就是走不了多远,否则心率就会不正常。 他下地走到她的跟前,弯腰盯着她的眼睛瞧了瞧:“姐姐,你哭了?是不是顾瑾言欺负你了?” 自从小哲知道了她跟顾瑾言的关系之后,当面叫谨言哥,背后就直呼其名了。 陆清越手指抵着他的额头将人推开,笑着道:“没有,就是昨晚没睡好。” “那为什么没睡好?” 陆清哲朝她的肚子上瞥了一眼,弯了弯眼睛:“是我未来的小外甥闹腾你了吗?” 陆清越有点后悔将自己怀孕的消息告诉爸爸和弟弟了,这种短暂的喜悦,不如不知道的好。 陆清越拉着弟弟一起到沙发上坐下,目光柔和地看着脱掉病气之后越来越俊朗的大男孩,将事先准备好的台词说了出来:“我昨天听人说国外有家医院对心脏术后调理技术非常精湛,我就琢磨着送你去那里调理一阵子,让你的身体快点恢复健康。但是我现在怀孕了又不能跟你去,爸爸年纪又大了身体也不太好而且这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也不能跟着你去……” 陆清哲盯着她的脸,像是在辨别她话里的真伪成分,笑着问:“就为这件事,你好像不至于睡不着觉吧。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事瞒着我?” 陆清越闻言心头一沉,难道有人将爸爸突发脑溢血的事告诉他了? 但是一想又不像,如果小哲知道了,不可能还这么平静地坐在这里跟她说话,早就跑过去看爸爸了。 于是笑着道:“哪有什么事啊,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陆清哲撇了撇唇角:“那为什么你们这两天都没来看我?你,谨言哥,还有老爸,你们谁都没来,尤其是你,连条微信都没给我发。” 陆清越听完微微松了口气,笑着道:“原来我们小哲少爷是因为被冷落了委屈啦。” 陆清哲一脸无语地看着她:“你只比我大了几个小时,别用这副大人对小孩子的语气给我说话好吗?” “好,我们陆清哲先生已经是大人了,那么如果给你独自转院去国外的话,也没问题吧?” 陆清哲微怔了一下:“你说真的啊。” 陆清越两手一摊,故作轻松地道:“不然呢,这么严肃的事情我会跟你开玩笑吗?” 说着她故意眯了下眼睛:“怎么,又不敢了?” “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不敢的?” 陆清哲抿了抿唇,垂下眼睛:“我就是有点舍不得离开你跟咱爸。” 陆清越看着他的表情心里一阵酸楚,她又何尝舍得将弟弟独自一人送到异国他乡去呢? 但是爸爸的事,还有她跟顾瑾言的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太久,一旦被小哲知道这些消息无疑会造成剧烈的刺激和情绪波动,对他的病情恢复会有很大的影响。 强自忍住眼底的潮热,她微微一笑:“我跟爸爸虽然没有时间去给你做陪护,但可以经常去看你,而且说不定用不了多久,你就能痊愈回来了呢。爸爸这几天正忙着要把陆氏重建起来,到时候你就协助爸爸将咱们家的企业发扬光大啦。” 陆清哲听她这么说,表情果然有了松动,沉吟了一会儿之后点了点头:“好,那我就听你的,什么时候转院?” “我安排好了就通知你。” 顿了下,陆清越又叮嘱了一句:“这件事你先不要跟别人说,何怀晟挺小气的,到时候该挑理见怪说咱们信不过他了。” “那我要喝你炖的鸽子汤。” 陆清越笑了笑:“好,没问题。” 姐弟俩又随便聊了几句,见护士进来输液,陆清越便起身离开了回到了爸爸的病房。 见爸爸还在睡着,她便去外间拨通了钟叔的电话:“钟叔叔,我是清清,您明天有空吗?我想跟你见个面。” “好的二小姐,时间地点您告诉我就行。” 陆清越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道:“快过年了,我想去祭拜一下我妈妈,钟叔叔帮我买一些祭奠用品,明天早晨七点,咱们在墓地旁边的路口碰面吧。” “好,我一定准时到。” 挂断电话,陆清越咬了咬唇,她原本不应该去打扰钟叔叔一家平静的生活,但是有些事,只有他们能让她放心托付。 接下来的大半天她都待在爸爸的病房,看到医生每隔两个小时就过来查房检测爸爸的情况,还态度恭敬地告诉她爸爸的情况很好,让她不必担心什么的,陆清越这才安心了一些,决定下午趁着顾瑾言不再回别墅将要办的事办了。 第226章 受伤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她先打车去买了两只鸽子,然后回到了顾瑾言的别墅,何婶估计出去买菜了,房子里没有人。 她先进了厨房,想想将鸽子汤放到火上先炖上再去楼上收拾东西,可能是因为心神不宁的缘故,先是在切姜片的不小心切到了手指,鲜红的血液瞬间涌了出来,疼得她眼泪差点冒出来。 但是也没时间处理,只对着水龙头冲了一下冷水,就赶紧把鸽子汤给炖上了。 然后上楼将那几本已经过户到小哲名下的房产证找出来用一件厚外套包裹住塞进行李箱的最底下,然后又往里面装了几件里面穿的换洗衣服和几瓶护肤品,然后便提着行李箱下了楼。 结果刚到楼下,就见男人正从外面走进来,她微微愣了一下,心想他怎么会这个时间回来? 顾瑾言显然是知道她回来了,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是看到她手里拎着的小型行李箱,漆黑的曈眸骤然一缩,连拖鞋都没换就几步走到她的跟前:“你要去哪儿?” 陆清越绷着脸蛋儿,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冷冷的道:“回医院。” 说完就要从男人的身边走过去,手臂却被一把拉住了:“清清。” 陆清越转过头,眼神无波的看着他,微微嘶哑的嗓音在空旷的房子里显得越发的冷淡:“放手,我要去看看给我弟弟炖的汤好了没有。” 顾瑾言怔愣了几秒,眼神朝厨房看了一眼,见到灶台上果然点着火,火上的砂锅也在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紧绷的神经才微微疏松了一下,不过在视线掠过她左手的时候眉宇又重重地皱起,手也没有松开。 女孩儿原本白皙细腻手指靠近指甲的位置,翻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因为被水泡过边缘又有些发白,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 他抿着薄唇,心疼坦露在眼底:“手怎么弄的?” 她这才终于转过眼睛对上他的视线,笑了笑:“跟你有关系吗?” 他看着她眼睛里的笑意,可是那笑意除了嘲讽和冷漠,什么别的情绪都没有,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那一刻他的心里像是突然破开了一个大洞,呼呼地漏着冷风,冻得他浑身的血液像是都僵住了,同时心里生出了一股极深的慌乱之感,就好像她已经将他从眼里和心里彻底抛弃掉了。 于是手指下意识地增加了力道,扣着她的手臂将她拽到了沙发边摁着坐下,然后弯腰从茶几下面拿出急救箱,找出碘伏纱布和胶布…… 陆清越坐在沙发上,看着半蹲半跪在自己面前,抓着她的手指小心翼翼给她处理伤口的男人,心里涌出一阵阵的疼,那股疼又顺着每一根神经延伸到四肢百骸,最后化成了麻木的恨意。 她看着男人紧绷的侧脸,粉色的唇瓣勾着点笑意,像是漫不经心地问:“顾先生,你这是在干什么?” 女人温和的声音让他忍不住抬起头,在看到那张像是带着困惑的笑脸时微微失神,接着便听她又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仇人的女儿?”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把最锋利的刀,生生地刮过了他的心脏,握在女人手腕上的手指也随之松开了。 陆清越动了动终于恢复自由的手腕,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站起身朝厨房走了过去。 掀开砂锅盖子的时候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被他耽误了这会儿功夫,汤差点都要炖干了。 手忙脚乱地关了火,结果端起汤锅的时候因为垫着的毛巾太薄烫到了手指,然后汤锅一歪里面的汤又一下洒到了脚背上…… 随着厨房里的一阵乒乒乓乓,男人的脚步声也急促地走了进来,沉声问:“怎么了?是不是烫到了?” 说着就来抓她的手,陆清越一把将他甩开,几乎是吼叫出来:“不用你管。” 但是男人却不容分说再次攥住了她的手腕,强制性地将她的手指放到了水龙头下面,冰凉的冷水缓解了手指上的疼痛,却让她的心里更痛了。 她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一边伤害她又一边关心她,将她的一颗心来回来去的折磨。 “还有哪里烫到了?” 陆清越闭着双唇没有说话。 但是男人还是很快就注意到了她湿漉漉的脚面,然后一言不发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然后不顾她的挣扎再次将她按在了沙发上,接着便动作利索地脱掉了她的袜子。 被烫到的那块皮肤被布料摩擦,疼得她五官都皱了起来。 男人拿出酒精棉给她擦拭烫伤的位置,她顿时疼得痛呼出声,然后抬脚便朝男人踹了过去:“我说了不用不管!” 顾瑾言猝不及防,被踹得一下跌坐在地上,英俊紧绷的脸上隐隐酿出一点怒意。 陆清越也没想到会踹到他的脸,一时心里的怒火也凝滞了几分,气势也骤然断了几分,冷着脸蛋儿道:“抱歉,顾先生的好意我承受不起。” 说完便光着脚站起身,拎起搁在地板中央的行李箱就要往门口走,鸽子汤也不要了,到时候直接给小哲去酒店打包一份好了。 一开始她就不应该来这里炖什么汤,她真是脑子进水了。 穿上大衣,刚要弯腰穿鞋,就被随后走过来的男人一把抱了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说完也不容她拒绝,打开门就大步朝外面走去。 陆清越浑身僵硬在男人的臂弯里,苍白着脸色望着男人阴沉似水的脸庞,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的窒息。 她咬牙切齿地问:“顾瑾言,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打开车门将她放进副驾驶,给她扣好安全带绕过去上了驾驶座,才淡淡出声:“带你去医院处理烫伤。” 陆清越气得冷笑出声:“顾瑾言,你这又算什么?” 她可以接受他为了父母之仇报复她爸,但是她不能接受他在报复了她的爸爸之后还像没事儿人一样对她。 男人没有始终皱着:“雪天路难走,有什么话等到了医院再说。” 陆清越忽然想起那个夜晚,他告诉她下雨天他之所以不能开车,是因为当年在那个雨天目睹了他父母亲的车祸现场。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又气又堵,为什么每一次在他面前总是狼狈不堪。 第227章 他们似乎再也无法和解了 陆清越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男人英俊而消瘦的侧脸,平静的想,顾瑾言现在执掌顾氏看着风光富有万众瞩目,但若想想他这些年所经历的又无疑是令人心疼的。 从小就失去了父母还亲眼目睹了他们去世时的惨状,年少的时候就不得不像个成年人一样用单薄的脊梁挑起家族企业的重担,为了不让身体不好的爷爷担心独自去面对公司里那些股东的刁难,独自摸爬滚打年纪轻轻就落下一身病痛…… 如果那个直接或者间接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是她的爸爸,那她可能会支持他为父母讨回公道,甚至觉得他无论怎么做都无可厚非。 但人都是自私的,这世上也没有如果,那个人是她的爸爸,所以她不能,也没有资格去心疼他。 他们之间,似乎不可能再有和解的那一天了。 但她还是想救一救暖暖,一来大人之间的恩怨与一个小婴儿无关,而且那个小女孩儿跟她真的很投缘,最重要的是,她觉得如果自己救了他的女儿,可不可以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一些补偿? 或者自私点说,能让她的良心上好受一点。 毕竟之前,这个男人真的帮了她很多,甚至可以说是有恩于她。 右手缓缓地抚上小腹的位置,只是这个孩子,来得实在太不是时候了。 “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吗?” 陆清越回过神,看到男人关切的眼神,倏地将视线移开,淡淡的道:“没有。” 咬了咬唇,她又道:“要不,我肚子里的孩子还是不要了吧?” 下一秒男人就一脚踩下了刹车,沉声道:“我再说一遍,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 陆清越看着男人眼里的怒意,此刻内心却十分的冷静,连声音也是冷静的,就像在说别人的事情:“其实何怀晟说的很对,我肚子里的这个或许还没有一根豆芽菜大,但是暖暖却是个活生生的……” 没等她说完便倏然被打断:“暖暖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会想别的办法。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地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陆清越心里那层隐隐的心疼和愧疚在听到男人这句话后瞬间全部化成了一声冷笑:“孩子生完之后呢?” “自然是跟我一起,将孩子悉心教导,养育成人。” 陆清越:“……” 除了冷笑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做出什么表情了。 她实在不明白,都到了这种地步,这个男人到底凭什么还这么理直气壮地让她给他生孩子? 还跟他一起将孩子养育成人? “顾瑾言,你是不是觉得我跟了你,就一辈子都是你的东西了?” 然后就听见男人波澜不惊的道:“我们已经登了记,你自然这辈子都是我的妻子。” “那就离婚。” 背着仇恨的婚姻,太过沉重,她要不起,也不想要。 “我们顾家有祖训,顾家的男人,没有离婚,只有丧偶,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顾瑾言淡淡的说完,便面无表情地启动了车子。 陆清越只觉得像是被一块坚硬的骨头卡住了喉咙,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憋得胸口闷疼,一路上都没再跟他说话。 到了医院,她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没等腿迈下去就被已经绕道副驾驶这边的男人直接抱了起来。 陆清越脸色很不好地道:“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男人脚步未停,只是低眸地朝怀里的女人瞥了一眼,淡淡的道:“你要光着脚走进去吗?” “……” 陆清越这才想起自己之前就是被他直接抱上车的,脚上根本没穿鞋,被他给气的她居然都忘了。 天空还在不紧不慢地飘着雪,虽然不大,但地面也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一想到光着脚踩在那些将化未化的雪水上,心里就忍不住先打了个寒颤。 但被这个男人抱着,却让她更加难受。 恍神间男人的长腿已经走进了一楼大厅,她挣扎着便要下来,可是男人的手臂却像是钢筋铁骨一样,她根本就挣脱不了分毫,最后索性也懒得挣扎去引人目光了,索性任由他将自己抱进了急诊科的教授诊室。 那个教授是个中年男人,显然是认识顾瑾言的,而且像是特意在等他们,因为看到他们时脸上一丁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立刻起身迎了过来:“顾总,陆小姐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陆清越:“……” 原来不仅认识顾瑾言,还认识她。 顾瑾言将她放到椅子上,然后指指了指她的脚背:“她的脚烫伤了。” 中年教授:“……” “还有她的手指也割伤了。” 中年教授:“……” 所以就这么点芝麻绿豆大的小毛病至于火急火燎地喊他过来加个班? 听刚才何院长在电话里的架势,他还以为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急症呢,饭吃到一半就把朋友丢下赶了回来,这些有钱人可真能小题大做。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地给陆清越包扎了手指的伤口,又处理了脚背上的烫伤,毕竟院长的这位好友不是他一个普通的医生能开罪得起的。 等都弄完,见顾瑾言又要弯腰来抱自己,陆清越先一步开口道:“医生,请问您这里的拖鞋能借我穿一下吗?” 拖鞋倒是有,而且都是一次性崭新的,但是…… 中年教授下意识看向站在对面的男人,却见他正低头从裤袋里拿出电话,然后一边接听电话一边走了出去。 中年教授:“……” 那他是借,还是不借呢? 陆清越看了看教授纠结犹豫的表情,淡淡地笑了笑:“既然您这里没有拖鞋,那就算了。” 说完白皙纤细的脚趾直接踩在了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就要起身。 中年教授一看,立刻道:“陆小姐稍等,我这就给您拿。” 将一次性拖鞋拿出来递过去,中年教授才似是语重心长地叮嘱道:“您的脚背上刚涂完药膏,现在就穿鞋的话很容易就蹭掉了,不如等一会儿药膏吸收了再走。” “多谢医生,回去我自己再涂一遍就好。” 陆清越边说边穿好拖鞋,顺手拿起桌上的烫伤药膏朝中年教授晃了晃:“医生,这个我药就拿走了,钱问顾先生要。” 说完也不待中年教授说话,就转身走出了急诊室。 她站在门口看了眼背对着她正在接电话的男人,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鸽子汤砸了,她只好用订餐软件在网上给小哲订了一份,然后想先去看看爸爸。 刚走进病房便看见几个医生护士正围在病房周围,其中两个人正在扶着爸爸的肩膀,还有一个站在侧躺着的爸爸身后,拿着一个针管正在比划着什么…… 绣眉倏然皱起,同时冷厉出声:“你们在干什么?” 第228章 她只想赌一把 所有人都转身朝她看了过来,何怀晟也在其中。 微微皱了下眉,随即笑着朝她走过来:“陆小姐,我们正准备抽取骨髓,你父亲的骨髓跟暖暖配型成功了,谨言没跟您说吗?” 陆清越闻言曈眸骤然一缩,一股怒火噌地直窜大脑,她疾步走过去,脚上的拖鞋掉了都没管,青着脸色质问:“谁允许你们这么做的?我爸刚刚做完手术若是出了状况你们负责得起吗?” 何怀晟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瞬,随即又微笑着道:“陆小姐,专家们都已经会诊过了,以你父亲现在的状况,抽取一部分骨髓是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影响的……” 不等对方说完,陆清越便冷声打断:“我不同意,你们立刻出去。” 几个医生面面相觑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看向自家院长。 何怀晟也有点头疼,但还是硬着头皮道:“陆小姐,可是谨言说你父亲已经同意了……” 当时他也在场,并且亲眼看见陆展鹏点头的。 陆清越再次将其打断:“这是我爸,不是他爸,他说的不管用。” 这个浑蛋,把她爸爸害成这样,居然还有脸叫人来抽爸爸的骨髓? 简直无耻! 何怀晟唇角抽了抽,拿出耐心继续跟她动之以情:“陆小姐,暖暖的情况已经等不得了,你若不放心,我可以跟你签保证书,保证您的父亲的身体绝对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并且你父亲日后所有的医药费全部免单。” 这可是谨言的亲生女儿,是他未来干闺女,为了成功升级干爹他容易么。 陆清越此刻已经冷静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想要跟我谈条件?让顾瑾言自己来。” 何怀晟脸上现出一丝无奈:“好,我让他现在就过来。” “那何院长就带着你的人到外面等吧,这么多人会打扰我爸休息。” 何怀晟忍住说出“暖暖也是你亲生女儿”的冲动,点了点头:“……好。” 一行人刚离开,顾瑾言就迈步走了进来,笔直修长的双腿停在她的面前,眼神深暗的看着她,嗓音沙哑:“清清……” 陆清越抬手就是一个耳光,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的清脆响亮。 男人被扇的俊脸偏了偏,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接着把后面的话说完:“我知道这件事不该瞒着你,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她看着男人肤色沉白的侧脸上慢慢浮起的红色指痕,仰着脸冷哂嗤笑:“顾瑾言,你还要脸吗?” 男人狭长的眼眸一眯,嗓音沉了下去:“陆清越。” “怎么,嫌我的话难听了?你好意思做,难道还怕我说吗?自己睚眦必报,却要别人以德报怨,这也是你顾家的祖训吗?” 她的话音刚落,下巴就把男人的长指掐住了,捏得她下颚骨丝丝生疼。 陆清越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对上男人的眼神。 他下巴紧绷,薄唇紧抿,英俊的脸上冷漠至极,漆黑的眼眸充满愠怒地盯着她:“你爸欠我父母两条人命,身为人子,我就是把他的骨髓抽干了,他也难赎其罪。昨天他病发的时候我没让他自生自灭已经仁至义尽了,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他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然而她却无法反驳。 她的确没有资格。 推开他的手,将视线移开看向别处:“既然如此,那就父债女偿,你叫人来抽我的骨髓好了。” 男人冷笑:“如果这世上什么都能代替,还要法律干什么?” 陆清越闻言重新看向他,也冷笑:“原来你也知道有法律这回事啊,那你对我爸滥用私刑又是几个意思?” 顾瑾言拧起眉头:“我什么时候对你爸滥用私行了?” “趁我爸昏迷的时候让人强行抽取他的骨髓,这不是滥用私刑是什么?” “你这是胡搅蛮缠。” 陆清越扬起下巴分毫不让:“我就胡搅蛮缠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何怀晟估计是在外面等得不耐烦了,干脆推门走了进来,看了看剑拔弩张呈对峙状态的两个人,抬手将顾瑾言往旁边拽了拽,皱眉开腔:“陆小姐开什么条件你照单答应就是了,暖暖那边还等着呢。” 陆清越朝他笑了笑:“还是何院长知道轻重缓急,不像某些人本末倒置。” 顾瑾言:“……” 男人一双愠怒的眸子直直看着她:“你说吧,什么条件?” 陆清越垂下眼眸,看着自己包着纱布的手指,轻声徐缓地道:“你说我爸欠你们顾家两条命,他现在已经有半条命搭在你的手里了,若是救了你的女儿,是不是就只欠你半条命了?” 男人低冷的嗓音像是从冰潭里溢出:“说重点。” 陆清越抬手抚上自己的小腹,轻声道:“若是再加上我肚子里的这条小生命,是不是就可以算是还清了?” 顾瑾言的耐性像是到了极限:“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陆清越慢慢抬起眼睛,视线直直的与男人对视,一字一顿的吐字清晰:“我要你保证,从今往后,你跟我爸之间的仇恨一笔勾销,永远不再追究,也不会用任何其他手段伤害我爸的性命。” 顾瑾言眸色晦暗的看着面前的女人:“陆清越,你不要得寸进尺。” 居然想这么轻描淡写的就抹杀掉两条人命债让他放过陆展鹏? 他的反应陆清越并不意外,她也不是想要得寸进尺,只是想赌一把。 她收回视线,重新垂了下去,看不出焦距落在了哪里,只听声音极轻的说:“那就用我和孩子命,再加上我爸的命,一起来赔你父母的命好了。” 男人脸色瞬间难看至极:“你威胁我?” 她扯了扯苍白的唇角,缓缓抬起眼睛,原本乌黑清澈的眼睛里此刻全是坚定和决绝:“这怎么是威胁呢?三条命赔两条命,顾先生还赚了不是吗?” 顾瑾言几乎是咬牙切齿:“那你弟弟呢?你就不管他了吗?” “作为姐姐,能做的我都已经做了,至于以后怎么样,我累了,也不想管了。” 陆清越说完像是疲倦至极,转身走到沙发边坐下闭上了眼睛:“我要休息了,顾先生请吧。” “陆清越!” 她没有睁眼,只是攥紧十指皱眉道:“要么答应要么出去,我现在头很疼,没兴趣听你大呼小叫。” 第229章 协议 陆清越一直闭着眼睛,知道男人没有离开也没有再出声赶人,这样的选择对他来说无疑是艰难的,毕竟要给他考虑的瞬间。 她知道自己提出这样的条件是趁人之危,甚至有些卑鄙,但是为了爸爸,她只能这么做。 时间仿佛被拉得格外漫长,不知道过了半分钟还是一分钟,或者更长,何怀晟的一声嗤笑首先打破了窒息般的安静,语气带着股子出离的愤怒:“陆清越,用暖暖来威胁谨言你好意思吗?你知不知道……” “怀晟!” 何怀晟的话被沉声打断:“闭嘴。” 陆清越也跟着睁开了眼,刚好对上男人冷如深潭的眼神:“我答应。” 何怀晟脸色一变:“谨言,你……” 顾瑾言抬手阻止他的话,长腿向前几步走到陆清越的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淡淡的道:“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但前提是你要保证把肚子里的孩子好好给我生下来,还有永远不再提离婚的事,否则的话,我的承诺就算作废。” 虽然知道他很在乎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却没想到他竟然这样在乎,她目光复杂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轻轻的点了点头:“好,一言为定。” 只要能让他不再追究爸爸,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他微微俯身,长指抬起她的下巴,深墨色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她:“我是个商人,今天还是第一次做亏本的买卖,所以你最好牢牢记住你说过的话。” 陆清越毫不犹豫地给出回答:“你放心,我说到做到,希望你也能遵守承诺,言出必行。” 协议达成,何怀晟立刻叫一直等在外面的医生进来:“动作快点,麻醉时间马上就要过了。” 陆清越这才知道,原来这些人已经给爸爸用过了麻醉,不禁心里有些恼火,如果不是她恰好那个时间回来撞见了,是不是这些人就直接把爸爸的骨髓给偷走了? 看到医生拿着针管再次对着爸爸的脊背,她忍不住再次求证:“你们真的能保证不会对我爸爸的身体造成影响吗?” 何怀晟语气很不好地回答了她:“我们是医生,不是刽子手。” 陆清越:“……” 她就是不放心问一问,至于这么大的火气吗? 而且何怀晟刚才那句没说完的话也很莫名其妙,她应该知道什么? 顾瑾言又为什么阻止他不让说? 但此刻也没心思多想,她紧张地盯着医生的动作,在那长长的针头刺入爸爸的皮肤时,突然闭上了眼睛,随即又睁开,赶紧看向爸爸的脸。 陆展鹏安静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仿佛没有知觉,也感受不到痛苦,但陆清越的眼泪还是心疼的冒了出来,紧紧攥着的双手指节泛白,手心里溢出了一层冷汗。 直到那个医生的说了一声“可以了”,她才再次看过去,目光接触到那满满一针管暗红色的液体不禁又猛地转过头,随即眼前一黑,脑袋里涌起来一阵强烈的眩晕。 她本来血糖就低,现在怀着孕又大半天没吃东西,整个人都要站不稳了,满头虚汗地晃荡着就往一边倒了下去。 医生护士都围在病床周围,她站在后面,自然没有人看到她的情况,她以为自己一定会结结实实的摔下去,于是第一时间用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顾瑾言一直在她的斜对面默默静静的看着她,在她要倒下去的那一刻男人深黑色的瞳孔骤然一缩,长腿迅疾跨过去一把将她扶住,同时低沉担忧的嗓音落下来:“怎么了?” 腰身被男人温热的大手托住,陆清越身体一僵,熟悉的清洌味道扑进鼻腔,男人紧锁的眉头也落进她的眼里。 “说话,哪里不舒服?” 这时医生护士也听见动静看过来,有人说了句:“陆小姐脸色怎么这么白,赶紧检查一下吧。” 陆清越站直身体,往后退了一步离开男人的怀抱,摆摆手:“没事儿,就是有点头晕,我一会儿吃点东西就好了。” 男人薄唇成一条直线,脸色很不好地盯着她:“坐到沙发上去让医生检查一下。” “我真的没事……” “用我抱你过去?” 陆清越:“……不用。” 十分钟后,医生收齐听诊器:“陆小姐是有点低血糖,加上精神过度紧张所致,补点葡萄糖就好了。再就是睡眠不足,可以喝一点安神的口服液。” 陆清越刚要说话,就听见立在身侧额男人淡淡的“嗯”了一声,又低沉地问了句:“安神药不会对胎儿有影响吗?” 医生连忙道:“不会,稍后我给陆小姐配一点孕妇专用的温补中药。” 陆清越刚想说她最近恶心得厉害不想喝中药,就听见男人又抢先出声道:“好,用最好的药材,口感尽量不要太苦的,她现在妊娠反应有点严重。” 说完才低头看向她:“你觉得呢?” 陆清越:“……” 话都已经让你说完了还让她觉得什么? “行。” “那我现在就去配药。” 医生说完就出去了,陆清越抬头看了看还立在原地的男人,不解地问:“你怎么还不走?” 顾瑾言抿了抿薄唇,像是想说什么,但最后只说了句:“待会我让人顾钰给你送饭,必须吃完。” 然后就迈步离开了病房。 病房门开了又关上,彻底安静下来。 陆清越缩起身体整个人蜷缩进沙发里,安静又疲倦地闭上了眼睛,一直揪着的那颗心,终于不再窒息,能稍微喘口气了。 顾钰来送餐的时候,她顺便叫他去顾瑾言的车上将她的行李箱拿了上来,然后又告诉他自己要去祭拜母亲,让顾钰明天早晨送她去墓地。 顾钰当着她的面请示了顾瑾言,然后才点头答应。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陆展鹏醒了,将自己用孩子跟顾瑾言做交易的事说了,只是没提永远不能离婚的事,告诉陆展鹏安心养病,什么都不用多想了。 陆展鹏皱着眉头沉声问她:“你糊涂啊,你应该让他放你自由,然后带着小哲离开。” 第230章 狱友重逢 陆清越抿了抿唇:“爸,我不忍心拿掉这个孩子,毕竟是一条小生命,而且咱们与他的恩怨已经两清,再说也是他的亲骨肉,我相信他以后也不会迁怒孩子的。” “我是怕你以后……” 陆展鹏深深地叹了口气:“算了,都是我造的孽,是爸爸连累你了。” 陆清越握住他的手:“爸你别这么说,我是你的女儿,谈不到连累不连累。” - 第二天一早,顾钰开车送她去了墓地,陆清越没让他跟着上山,只让他在半山腰等着。 她到的时候钟浩已经提前到了,将一大束黄色的菊花放在墓碑前,然后从包里将用塑料袋包裹了好几层的房产证递过去:“钟叔叔,麻烦你替我将这几处房子卖掉,价格可以比市场价低一点,但是必须迅速出手,委托书就夹在房产证里面,还有一张小哲的银行卡,到时候让客户直接将房款打进那张卡里就行。” 钟浩听完愣了愣:“清清小姐,你把房产都卖掉,是要离开凉城吗?” 陆清越抿了抿唇:“我爸爸还病着,所以我们暂时还不能走,但是我想送小哲去国外调养,所以还想麻烦您替我去国外照顾他一段时间,薪酬我会加倍给你,就是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啥薪酬不薪酬的,只要清清小姐信得过,我没啥不方便的,就是怕我一个粗人照顾不好小少爷。” 陆清越内心感动:“谢谢你钟叔叔,在这个世上,你们一家人就是我最最信任的人了。” 正事谈完,陆清越给妈妈鞠了一个躬,便先下了山。 回到医院之后,顾瑾言果然问起了钟浩的事:“我听顾钰说你今天去墓地,还约了一个男人?”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洒在身上暖暖的很舒服,她趴在靠近窗户那边的扶手上,闭着眼睛道:“是我家以前的佣人,我让他帮忙买了一些祭祀用品。” “你可以让顾钰去买。” 她睁开眼睛对上男人的视线,笑了笑:“我顾钰送我一趟他都得向你请示一番,我嫌麻烦。” 说完再次闭上了眼睛:“没事的话你就出去吧,我要睡觉了。” 男人坐在旁边静默了几秒钟,然后站起了身,离开前很突兀地留下了一句:“睡醒之后去看看暖暖吧。” 陆清越不知道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或者说有什么含义,琢磨了一会儿也没琢磨明白,然后就慢慢的睡了过去。 当她被嗡嗡的震动声惊醒的时候,整个人还沉浸在噩梦里。 一头冷汗的睁开眼睛,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她怔忪地缓了好一会儿,然后才从口袋里摸出电话,震动声已经停止了,屏幕上显示的未接来电是沈观良打来的。 她坐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不知道是谁给她盖了一条薄毯,朝里间看了一眼,见爸爸还在睡着,然后小心地关好门把电话回了过去:“抱歉阿良,我刚才睡着了,没接到你的电话。” 沈观良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怎么傍晚睡觉,是不舒服还是昨晚没睡好?” “嗯,昨晚没怎么睡好,所以从中午一直睡到了现在,你打电话过来是有事吧?” “嗯,有个人想见你。” “谁想见我?” 陆清越眨眨眼,想不出有什么人想见她还需要通过沈观良从中间传话。 “是我一个客户的女儿,叫盛欢。” 陆清越想了想确定自己印象里并没有这个人:“可是我并不认识她啊?” “但是她说你们认识,我跟她爸爸谈生意时不小心让她在我电话里看到了你的照片,她便立刻说想要见你,特意从m国赶了过来。” 陆清越呼吸顿了顿,沈观良将她的照片做手机屏保的事她也曾无意中看到过,但是因为不想让对方尴尬所以假装没看到,只是没想到他都已经订婚了居然还没换掉吗? 这几天事情太多,她身心疲惫,其实并不想出去见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但想到那个女孩儿是沈观良的客户,有可能会影响到沈观良的生意,便答应了下来:“既然这样,那就明天中午吧,你订个地方就好,到时候你也来咱们一起吃个饭。” 经过这么多事,她现在已经高高筑起了防范之心,万一又是一个暗恋顾瑾言的女人想找她麻烦,她总不能送上门去吃亏。 有沈观良在,总不会让她吃亏。 …… 约的地方离医院不太远,陆清越去之前特意换了身衣服,又画了个淡妆,孕吐折磨得她脸色十分不好,不化妆都有没法见人了。 按照沈观良给的地址打车过去,她推开玻璃门走进西餐厅,可能是因为档次高东西贵,即便是饭口里面的人也不多。 她踩着平底靴走进去,一边走一边寻找沈观良的身影。 结果还没等找到,一个女孩儿便朝她跑了过来,一把将她紧紧抱住,语气兴奋地道:“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陆清越被撞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心想这个冒冒失失的丫头到底是谁啊伤到了她的孩子可怎么办? 然后身体就被松开了,一张明艳可爱的女孩脸出现在眼前:“33,你还记得我吗?” 陆清越盯着女孩的脸仔细地看了几秒,才蓦地睁大了眼睛,颇有些震惊的道:“你,你是那个32?” 女孩儿使劲儿点点头:“对,就是我,没想到你还真的记得我啊。” 说着伸出雪白的右手:“咱们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盛欢。” 陆清越伸手与对方交握:“我是陆清越。” 没想到当初在拘留所里那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儿,竟然这么漂亮。 更没想到盛欢的家世竟然那般显赫,居然是m国著名大企业老板的独生女。 更没想到这个身份尊贵的大小姐,竟然会跨越太平洋特意跑过来见她。 落座后盛欢眼底闪动着真诚的笑意:“陆清越,我知道你离开的时候特意叫人关照了我,我心里一直很感激,你我也算是患难之交了,你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没有二话。” 陆清越听完顿了顿:“那我还真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第231章 你什么时候跟姓顾的离婚 原本陆清越还犯愁小哲和钟叔叔去了国外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结果就从天上掉下来这么一个地道的m国朋友。 而且还是个十分重情重义的朋友,以对方的身份,若是能稍微关照一下,她便能放心许多。 盛欢听她说完果然很痛快就答应了:“你放心,你弟弟就是我弟弟,一切包在我身上,就让咱弟弟直接去我家的医院住着就行,医药费全免还包吃包住。” 陆清越笑着道:“医药费我是一定要给的,你若是不要,那我就只能让我弟弟去别家医院了。还有就是,我弟弟跟我是双胞胎,应该比你大。” 盛欢一脸坦然:“那就是哥哥呗。” 陆清越又笑了:“你这个性格可真是讨人喜欢。” 若不是考虑到何怀晟跟顾瑾言的关系,她一定介绍晚晚跟盛欢认识,这俩人肯定脾气相投。 只是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当初怎么会沦落到看守所里呢? 关键身份还这么尊贵。 但是看守所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她没好意思问,没想到盛欢却自己主动提起了:“可是有的人却拿我当眼中钉呢。” 接着便将自己进看守所的经历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原来那时候盛欢的爸爸出了车祸昏迷不醒,她的继母说凉城有个非常有名的老中医能救她的爸爸,盛欢不知是陷阱,只身前来请名医,没想到昔日温柔可亲的继母却暗中派了杀手要除掉她。 盛欢察觉到对方的意图之后,便故意犯事儿把自己关进了看守所里,那些杀手最怕在人前露面,只有那个地方能让那些专业的杀手无可奈何。 直到她爸爸脱离危险,才亲自过来将她接了回去。 然后便将她那个继母打了一顿,净身出户赶出了家门。 陆清越听完心里唏嘘,没想到盛欢跟她竟然同命相连,不禁更加亲近了几分。 聊了一会儿,陆清越才发现沈观良根本就没来,于是趁着去洗手间的时候想悄悄打电话问问,告诉他如果忙的话就不必过来了。 她边走边拿电话拨号,没注意迎面走过来的那道挺拔的男人身影,直接与对方撞了个满怀。 “啊,对不起对不起。” 陆清越一边道歉一边往后退了两步,与对方拉开距离才抬起头,看清来人的模样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陆清越看了看那张熟悉的男人脸,使劲眨了眨眼,然后又看了看男人那双修长笔直的腿。 她是眼花了还是产生了幻觉,居然看到沈观良的腿好了…… 沈观良清润的眼睛里蓄着笑意,看着好似没反应过来的女孩儿,和煦地笑了笑:“愣什么呢,不认识了?” 陆清越又眨了眨眼,然后围着沈观良走了一圈,才彻底相信了自己的眼睛。 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阿良,你的腿好了。” 前些天他订婚的时候还坐着轮椅呢,这才多久,居然就行动自如了,而且不光是双腿,整个人从里到外都不一样了,完全褪下了之前那种阴郁颓废,从轮廓到气质都变得自信沉稳又从容。 以前他坐在轮椅上看不出到底有多高,现在站在她的面前,居然比她高出了一个头还多,身高跟顾瑾言几乎不相上下。 “阿良,你的腿痊愈了,真是太好了。” 想到好友以前经历过的一切,如今终于算是熬出了头,陆清越打心眼儿里为他高兴,眼里闪出激动的泪花。 沈观良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傻丫头,哭什么。” 陆清越擦了擦眼角,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是为你高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她最近情绪特别容易激动。 “清清,现在沈氏已经完全掌握在我的手里,现在我终于有能力保护你了。” 陆清越心头发暖,同时也被男人那看温和又格外专注的目光看得有点不自在:“恭喜你,前两天我就在新闻上看到你接任总裁的报道了。所以我刚才正要给你打电话,告诉你如果太忙就不用特意过来了。” 顾瑾言从前也会用这样的目光看她,那时候她会感觉脸红心跳,而沈观良却让她觉得心虚和不安。 即便她跟顾瑾言之间的感情已经产生了裂痕,她也从未想过再与沈观良有任何牵扯。 “其实我早就来了,但是见你们两个女孩子聊得挺高兴,我坐在旁边会不方便,就在外边转了转。” 陆清越笑了笑:“阿良你总是这么细心。” 之前盛欢跟她说的那些事,有些的确不太方便让他听到。 “快进去吧。” 沈观良声音温和地说:“听顾总说你怀孕了,站久了不好。” 她唇边的笑容僵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跟他一起走向包厢。 心里不禁微微叹了口气,有点恼火那个男人为何将她怀孕的事到处去说。 之前她跟盛欢只吃了点菜喝了点饮料,沈观良坐下之后便让服务生开了红酒,含笑举杯道:“盛小姐,清清不能喝酒,我代她敬您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一杯。” 盛欢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看,弯起眼睛笑着道:“沈总,你是不是喜欢清悦姐姐?” 陆清越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整个人一怔,条件反射的看了眼坐在自己旁边的男人,不等沈观良出声便抢先道:“盛欢,你误会了,阿良已经订婚了,我们只是朋友。” “哦?” 盛欢跳了跳秀气的眉:“那沈总的手机屏保为何是你,而不是他的未婚妻呢?” 陆清越被这个灵魂发问给噎住了。 沈观良端起就被抿了一口,清俊的脸上挂着从容的笑意:“我的确喜欢清清。” 陆清越:“……” 盛欢绣眉挑得更高:“那你为何又跟别人订婚呢?” 沈观良从善如流的回答:“家里长辈做主,被迫商业联姻,不过我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解除婚约。” 陆清越脸色顿时一变:“阿良,你是不是喝醉了?” 盛欢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而看向陆清越:“清越姐姐,如今像沈总这样痴情的男人可不多了,你跟顾瑾言之间的事我也听说了一点,听说你们之间闹得很僵,你准备什么时候跟那个姓顾的离婚啊?” 第232章 沈观良的告白 “你要跟顾瑾言离婚了?”沈观良眼睛里的喜色几乎要溢出来,连音量都忘了控制。 陆清越:“……” 知道她跟顾瑾言在一起的事不稀奇,毕竟顾瑾言曾经高调的带她参加过酒会,几乎凉城半个上层圈子的人都见过她。 但是他们之间闹得很僵的事据她所致顾瑾言一直捂得很严实,看沈观良的表现他应该都不知道,而盛欢却知道了,可见这个小丫头有多不简单。 陆清越握着水杯,面对男人欣喜又热切的目光,一时不知道脸上该摆出什么样的态度,作何回答。 她端起手边的水杯慢慢的喝了一口,才笑了笑:“我跟他之间的事有点复杂,我爸爸最近突然生病刚做了手术,暂时还没功夫考虑这件事。” 盛欢眯了下眼睛:“清越姐姐,你爸爸突然生病,跟那个姓顾的男人有关吧?” 陆清越:“……” 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儿有点可怕。 她朝旁边的男人瞥了一眼,很快收回,笑着道:“没有,盛欢你快别瞎猜了。” 盛欢也笑:“你是不是舍不得离开那个顾瑾言?” 陆清越:“……” 这小丫头可真是…… 若不是了解沈观良的为人,她都有点怀疑怀疑盛欢是他特意找来的助攻了。 若是沈观良没来的时候盛欢这么问,她完全可以坦荡的说没有不舍,即便她心里还爱着他,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就算勉强在一起,两人之间的裂痕也已经无法修补,所以长痛不如短痛,如果能早点离婚对彼此都好。 但是现在当着沈观良的面,尤其是他刚刚才亲口承认了说喜欢她,如果此刻说自己想离婚,会令人产生一种迫不及待给他回应的错觉。 陆清越又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思考了一下才斟酌着回答:“我刚才已经说了,我跟他之间的事情有点复杂,不是舍不舍得那么简单。” 盛欢听完笑着点了点头,话却是对沈观良说的:“沈总,看来你的追爱之路道阻且长呢。不过我还是很看好你的,现在咱们来谈谈合作的事吧。” 陆清越:“……” 沈观良也是一脸诧异:“盛小姐不是在开玩笑吧?” 盛欢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摆在了桌上:“以后凉城所有的合作都由我来负责,这是我爸爸亲手签的授权书。” 陆清越心中越发惊讶,盛欢分明比她还小两岁呢……就这么把上亿的上亿交给一个小丫头折腾,她爸爸也放心? 但是沈观良看完授权书之后却没再提出任何质疑,十分认真的跟盛欢谈起了合作的细节,没一会儿两人就把合同给签了。 沈观良去埋单的时候盛欢笑着对她说:“清越姐姐,我觉得沈总比那个姓顾的更加适合你。” 陆清越无奈的笑了笑:“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对阿良真的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所以以后千万别再提了。” 沈观良埋完单,三个人一起走出餐厅,他语气自然而然的问:“清清,你回哪里,我送你。” 陆清越忙摆摆手:“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你还是送盛欢回去吧。” 盛欢人生地不熟的,而医院离这里很近,打个车转眼的功夫就到了,三来她不想跟沈观良走的太近,顾瑾言最近脾气阴晴不定的,她不想给朋友带来麻烦。 但沈观良却将自己的大衣熟络而自然的披在了她的肩上:“我已经安排林叔送盛小姐了,我送你。” 陆清越:“……” 她抿了抿唇,努力找出了一个理由:“可是你喝酒了不能开车的。” 然后便听他从善如流的道:“有司机。” 陆清越看着连续停在面前的两辆新款宾利,不禁感叹,当一个男人有了权利和地位,跟之前比起来,落差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盛欢跟她道了别,就非常利索的上了林叔的车,她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于是只好跟沈观良一起上了后面的一辆。 他问她:“去哪儿,回家还是去医院陪伯父?” 她回答:“去医院。” “好。” 距离很近,没一会儿车子就停在了医院住院部的楼下,沈观良没用司机动手,自己先下车绕到她的那一边亲自替她打开了车门:“我现在上去看伯父的话,方便吗?” 陆清越怔了怔,随即摇摇头:“今天时间太晚了,我爸爸肯定已经睡下了。” 沈观良似是赞同的点点头:“也是,那我改天再来探望伯父,今天什么礼品也没买空着手上去的确不太礼貌。”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给我治腿的那个医生很厉害,他的同学同事也都是医学界的翘楚,如果伯父的病有需要的话,你就告诉我,我可以给你联系最好的专家过来。” 这里的医生说爸爸的腿以后都不能走路了,等再恢复一段时间倒是可以找别的专家来给看看…… 于是她点了点头:“好啊,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一定会联系你。” 说着将自己披在自己身上的大衣拿下来递给他:“天气挺冷的,你早点回去吧。” 沈观良接过大衣搭在臂弯里,又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清清,如果有什么难处一定要告诉我,不如我给伯父请个看护吧,你现在的情况留在医院陪护太辛苦了,身体会吃不消的。” 顾瑾言这会儿正站在台阶上抽烟,目光无意瞥到那两个身影时夹烟的手指忽地顿在了唇上,漆黑的眼眸也跟着默然沉了下去,眼神冰冷地看着摸在女人脑袋上的那只手,觉得那只手应该被剁掉。 他知道她离开了医院,跟着的保镖说她去见了一个女孩儿,他便没有多过问,结果一转头她就给他招了个男的回来。 夜晚的天空零零星星的飘着雪沫,在橘色的路灯光下温柔又轻快的飘舞着,然后轻轻的落在人的身上。 或许是画面太过唯美,无端渲染出一种爱情片里的经典画面,身材高大的男人臂弯里搭着大衣,迎着风雪偏偏只穿着一身剪裁合身又考究的西装,而纤细美丽的女人素雅干净,纯洁秀美,远远望去竟显得特别的登对。 男人的脸色比这雪野还要冷,大半截烟蒂被两根手指用力的碾碎,指腹捏着那猩红的火头仿佛都没有察觉。 第233章 恨不得掐死她 陆清越发现沈观良自从当面说出了喜欢她的话之后仿佛就无所顾忌了,那眼神更是火热深情的毫不遮掩。 她连忙后退了两步躲开他的手,不大自在地笑了笑:“谢谢你阿良,不过不用麻烦了,父母生我养我一场,现在我爸病了,我想在他跟前尽尽孝,很晚了,你回去吧。” 听她这么说沈观良自然不好再坚持,但也没走,而是低头牵起了她的左手腕。 陆清越下意识往回缩,但握着手腕的长指却纹丝未动,反而握得更紧了些。 陆清越忍不住蹙起秀眉:“阿良,你这是干嘛?” 沈观良仿佛没听见她的话,目光定定地盯着她手指上包着的纱布,皱眉问:“吃饭的时候我就想问了,你这手怎么弄的?” 原本朋友之间关心一下她手上的伤也没什么,但沈观良现在的表现明显已经超出了朋友的界限,这让她不免感到局促。 “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了,一点小伤没什么的。” 她说完又试着想抽出手腕,但沈观良还是没有松手,目光从她的手移到她的脸上,眉心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顾瑾言难道连个佣人都不请,让你一个孕妇亲自下厨做饭吗?” “不是,是我自己想亲手给小哲炖汤。” 陆清越说着使劲抽回了自己的手,表情不太自然地笑了笑:“你快回去吧,我也有点冷了,要进去了。” 沈观良这才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歉意的表情:“抱歉,是我粗心了,你回去多喝点热水,别感冒了。” “嗯,我知道了。” 陆清越说完便往后退了两步,然后便转身快步往台阶上走,听到身后的车子离开了,她才停下脚步,转过身望着大门口的方向微微出神。 有点摸不准沈观良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他在餐桌上说的那句要解除婚约的话是真的? 那位容小姐病恹恹的确配不上沈观良,现在他双腿好了又执掌了整个沈氏,作为朋友来讲她也希望他能找一个更合适更般配的女人,但他解除婚约若是因为她的原因,那会让她背负上巨大的内疚和不安。 本以为可以彼此做一辈子的挚友的,为什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呢? 想到这里,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过身的时候,被身后猝然出现的高大人影吓了一跳,连惊叫声都没来得及喊出来,整个人就脚下一歪直直地往后跌了下去。 男人长腿一步踏下了两三个台阶,在她倒下去之前一把抓住她胸前的衣料,用力将她拽了回来,力道大的陆清越直接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熟悉的夹杂着浓浓的烟草味道的男性气息涌进鼻腔,同时男人低沉哂笑的声音落了下来:“那个男人就让你这么恋恋不舍?连路都忘了看?” 陆清越一听他的话就蹙起了眉心,往下退了一个台阶与他拉开距离,简直懒得跟他说话,绷着脸蛋儿就要绕过他上去。 但刚上了一个台阶手臂就被抓住了:“陆清越。” 听到他连名带姓地叫她,陆清越便知道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有些动怒了,因为平时就算生气的时候也只是语气重一点,但依然会唤她清清。 至于动怒的原因,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看到刚才沈观良刚才的举动了。 她用力甩了两下发现仍是甩不开,也不知道现在的男人为什么动不动就爱抓着女人,还一个比一个用力。 表情冷冷地看着前方的玻璃大门,语气也冷冷的道:“有话就快说,我没空站在这儿陪你挨冻。” “跟别的男人聊不怕挨冻,跟我就怕挨冻了?” 顾瑾言转过身直面对着她,抬起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一字一顿地问:“别忘了,你是个有夫之妇。” 陆清越抬手一把推开她的手,眼里的不耐毫不掩饰,嗤笑一声:“有夫之妇怎么了?法律规定有夫之妇就不能跟别的男人说话了?” 说得好像她给他戴绿帽子了似的。 顾瑾言看着她脸上冷冰冰的神色和明显不耐烦的表情,仿佛连正眼都不愿意看他,跟刚才跟沈观良站在一起说话时的态度简直天差地别,人都走了还望着人家的车影恋恋不舍,甚至连他走到了身后都没发觉,现在居然还跟他理直气壮地狡辩? 真是恨不得掐死她。 但是看着她煞白的脸色和那冷得像冰块一样的手指,又忍耐着将胸口的那股怒意压了下去,拽着她的胳膊一言不发就往上走。 为了穿鞋方便,陆清越出来的时候将脚背上的纱布拿掉了,若是慢慢地走还好,现在被男人拽着往上走她根本控制不了速度,每走一步鞋子都会磨到烫伤的那块皮肤,钻心的疼。 “顾瑾言你放开我,别拽我自己会走。” 听到她恼怒的吼声,顾瑾言停下脚步转过身,这才发现她的咬着嘴唇皱着眉头,脸上的五官也都皱巴着,像是隐忍着某种痛楚,视线瞥见她抬着的没有落地的那只脚才徒然反应过来,眼神一暗,随即长腿退下两个台阶站到她的跟前:“脚疼了?” 陆清越恼怒吼道:“不用你管……啊” 没等她吼完,男人便忽然俯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同时嗓音沉沉的道:“不想摔下去就别动。” 说完就大步往上走去。 陆清越闭了闭眼,冰凉的雪花飘飘散散的落在脸上,心里那股恼火的情绪也跟着慢慢的冷静下来。 男人直接将她抱进了陆展鹏隔壁的陪护室,将她放在床上先电话吩咐顾钰马上送一份姜汤过来,然后便俯身去脱她脚上的袜子。 陆清越直接扯过被子盖上:“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顾瑾言抿唇看着她,用警告的语气对她说:“如果不想你的脚发炎溃烂,就别再闹。” 而孕妇是不能用抗生素的,会影响到孩子。 陆清越心里有气根本没有往那个方向想:“脚长在我的身上,就算发炎烂掉也跟你没关系。” 顾瑾言冷笑一声:“那跟谁有关系?沈观良吗?” 第234章 顾瑾言你还爱我吗? 陆清越闻言终于抬眼看向他,只不过那眼神还是冷的,伴随着淡淡的嗤笑:“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低眸看着她:“我想说若是你的脚发炎了就要打抗生素,打抗生素就会影响到孩子。” 陆清越眉尖蹙了蹙,咬着下唇没有吱声。 抗生素会影响孩子的大脑发育,还会影响到听力,这些她在网上都查过,她只不过就出去了一趟走了几步路,不会就那么倒霉真的弄到皮肤发炎吧? 心里有点打鼓,所以当男人掀开被子再次来脱她的袜子的时候没有再躲,只是袜子粘在了那块皮肤上,疼得她没好气地吼了一声:“你能不能轻点!” 男人手上的动作一顿,目光很不悦地看向她,像是极力的忍耐着脾气,冷冷的嗤笑:“现在知道疼了?为了见别的乱七八糟的男人把脚弄成这样你还有脸跟我发脾气?” 陆清越目光与他对视,一字一顿地给他纠正:“顾瑾言,我再说一遍,沈观良是我的朋友,他不是你嘴里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男人。” “朋友?你当我是瞎子还是傻子?” 他抬手摸了摸女人的脸蛋:“清清,别挑战我的底线,就算他现在坐稳了沈氏总裁的位置,我整死他也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说完便直起身体大步朝门口走去。 陆清越倏地皱眉,冲着他的背影道:“顾瑾言,你想干什么?” 男人没搭理她,长腿直接出了门。 她坐在床上愣了几秒,然后慌忙下床找到鞋子,刚穿上一只便听见门又被推开了,去而复返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盐水纱布和镊子。 顾瑾言几步走到她的跟前,瞧着她手里的鞋子眼底的阴郁几乎要溢出来,俊脸冷得像是挂了层薄霜:“又折腾什么,怕你的脚不烂是吗?” 陆清越:“……” 她刚才还以为他要去找沈观良的麻烦,没想到他居然去拿这么东西了。 他低眸注视着女人懊恼的表情,一下就明白了她心里在想什么,顿时就被气笑了:“怎么,以为我去收拾沈观良,所以急着去给他报信吗?” 她当然不会承认:“你想多了,我只是想去洗手间。” 去洗手间用得着穿棉靴? 侮辱他的眼睛还是侮辱他的智商? 不过懒得在这种小事上跟她争执,只是提醒道:“如果我想整治谁,就算给他提前准备的时间,也注定是我的手下败将,所以如果你不想你的所谓的朋友重新变成落魄的穷光蛋,就给我安分点别再跟他见面。” 陆清越将手里那只鞋子咚的一声丢在了地板上,脸上那层故意装出来的冷静也撤了下去,她仰着脸冷冷的望着跟前的男人:“顾瑾言,我记得我跟你的协议是生下孩子不提离婚,但就算作为你法律上的配偶,你也没有资格连我的人身自由都要限制。” 听到“法律上的配偶”这还无感情色彩的几个字的时候,顾瑾言英俊的五官轮廓一下僵硬了下去,眼底的阴鹜更加浓稠地弥漫开来,现在在她的心里,他就只是个结婚证上名字而已了吗? 难道就因为他将陆展鹏气出了脑溢血? 可是他都已经答应不再追究陆展鹏的法律责任了,她还想怎么样? 陆清越望着男人周身缓缓溢出危险的戾气,感觉房间里的温度都莫名被拉低了几分,冻得她皮肤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战栗。 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我跟沈观良之间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所以你最好不要乱来,如果你敢对他下手的话,我保证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最后这句话完全就是她虚张声势,她哪有什么本事能让他后悔一辈子? 只是看他眼里那腾腾的杀气担心他真的会对沈观良不利,硬撑着吓唬他一下罢了。 毕竟那天跟他谈判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吓唬成功的。 虽然沈观良的确对她表白了,但她还是不想连累他。 她以为男人听到她的威胁会立马翻脸,甚至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结果却见他忽然笑了,嗓音徐徐缓缓地道:“为了沈观良这么跟我对着干,难道他比你的父亲和弟弟还重要?” 陆清越眼神微微一滞,随即眼底也浮现出冷厉:“顾瑾言,你答应过我不会再追究我爸爸也不会伤害他的性命,难道你想反悔吗?” 他薄唇勾了勾:“那要看你怎么做了。” 陆清越盯着男人那双根本没有任何笑意的眼眸看了几秒,然后别开脸闭了闭眼:“好,我答应你以后不再见他。” 跟这个男人谈威胁,是她自不量力了。 “嗯。” 男人的薄唇贴上她的脸颊:“这才乖。” 陆清越闭着眼睛,忍了又忍才没把他推开,她不能再惹怒了他了,她有爸爸和弟弟两个软肋,跟他斗不起。 而且就算他今天不逼她,她也决定以后非必要不再跟沈观良见面了。 她说不出伤人绝情的话,便只能用疏远的方式来拒绝他了。 男人的气息终于从跟前撤离,她睁开眼,便看见男人托起她的双腿放到了床上,脱掉了她那只穿好的鞋子,然后用镊子夹起一块棉球沾着盐水将她脚背上跟伤口粘连的那块袜子慢慢的洇湿,动作轻柔,像是生怕弄疼了她。 陆清越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涌出一股股的难受,她上辈子一定是欠了这个男人许多债,所以这辈子他要这样的来折磨她。 她的爸爸害了他父母的性命,他将她的爸爸逼得脑溢血可能余生都要在轮椅上度过。 隔着这样的血仇,她爱也不能,恨也不能,还偏偏将被他绑在身边不能离开。 出神的看着男人神情认真的侧脸,她忍不住想,他这么固执的将她留在身边,真的只是因为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吗? 看他刚才那股似乎要杀人的劲儿,她几乎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一种他其实还在爱着她的错觉。 想到这里,她忽然忍不住嘴上也跟着问了出来:“顾瑾言,你还爱我吗?” 第235章 顾老爷子震怒了 陆清越问完那句话,感觉男人动作明显顿了一下,随即慢条斯理地将纱布缠好,手指不太熟练地打了个结。 在他抬起头四目相对的瞬间,她抿唇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答案。 但是男人薄唇刚要蠕动,笃笃的敲门声就响了,同时传来顾钰的声音:“顾总,老爷子过来了,在何先生的办公室,让您赶紧过去一趟。” 顾瑾言皱了皱眉,随即便站直身体转身朝门口走去,打开门便问:“爷爷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听说身体不舒服,但好像生了很大的气,何先生正劝着呢……” 随着门咔嗒一声被关上,说话声也被阻断。 陆清越坐在床上,心头不禁微微发沉,顾老爷子大半夜地过来,不是身体原因,还带着盛怒…… 难道,是已经知道了她爸爸当年做的事? 想到这里,她慌忙下床,穿上拖鞋就朝院长办的方向追了过去。 但在距离院长办十几米的地方就被顾钰给拦住了:“夫人,您怎么来了?” 自从她跟顾瑾言领了证,私下顾钰就一直这么称呼她。 陆清越脸上现出一抹担忧的神色,温和道:“我刚才听见你们说顾老爷子生气了,担心他挨骂,所以过来看看。” “夫人,您还是回去吧,老爷子生气也不一定是因为顾总,也可能是别的事情。” 陆清越蹙眉:“可我还是很担心。” 顾钰不为所动:“可是顾总说了不许旁人靠近。” 陆清越的语气不再温和了,甚至有点冷厉:“可我是他的妻子,不是旁人,你也要拦着我吗?” 顾钰表情现出为难之色,他当然知道这位是老板的妻子,是总裁夫人,而且肚子里还怀着老板的孩子…… 见对方有点犹豫了,陆清越转而缓下语气:“顾特助,这样吧,我也不让你为难,我就悄悄站在门外听一下,不然我实在不放心。” 顾钰沉默了几秒,才勉强答应:“好,那夫人您可千万别闯进去,老爷子的脾气谁都劝不了,反而会适得其反。” 陆清越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顾特助。” 陆清越说完便迈步朝门口的走去。 她穿着软体拖鞋,踩在地板上没有任何声音。 何怀晟的办公室隔音很好,她将耳朵贴在门板上才能勉强听清里面的声音。 “……我听顾钰说你最近很忙,连一日三餐都顾不上吃,公司的事物都直接搬到了医院里?” “因为暖暖的病我始终不放心,所以才……” 啪—— 茶杯碎裂的声音将陆清越吓得一抖,紧跟着便是顾老爷子的怒吼声:“你少拿暖暖当借口,你这么不眠不休地守在医院,是在给害死你父母的仇人尽孝呢吧?” “爷爷……” “跪下!” 陆清越慢慢咬住唇,顾老爷子果然是知道了。 “你之前以为那个女人怀了你的孩子,私自就领了结婚证,我跟你奶奶看在孩子份上没有跟你计较,可是你居然陆展鹏就是害死你父母的凶手,你还要娶她,你说你是不是色令智昏了?你这么做对得起你的父母吗?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随着话音就是砰的一声闷响。 陆清越指尖颤了颤,心里隐隐发疼。 顾老爷子的拐棍她是见过的,是一根很粗的红木棍,一棍子打下去肯定轻不了。 “哎呦老爷子,您打他几下不打紧,可别把您自个儿给累坏了。” “何小子,你让开,我今天非打死这个混账不可。” “谨言,你还杵在那儿干嘛呢,赶紧给爷爷认错啊。” “爷爷,我错了,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接着便听见顾老爷子重重的哼了一声:“既然知道错了,那就赶紧把那个陆展鹏送进监狱,让他给你的父母偿命,至于那个女人,等她把孩子生下来,立即把婚离了把她赶出凉城,还有他那个儿子,也一起扔到偏远山村去。” 陆清越倏地咬住下唇,接着便听见顾瑾言道:“爷爷,陆展鹏现在病得很重,还在昏迷当中,就算起诉法院也不会受理的。” “那就不许再给他治病,让他自生自灭……” 听到这里陆清越手指握上门把猛地推开了门,无视男人震惊的目光径直走到顾老爷子的跟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顾老爷子,我爸爸前两天突发脑溢血,手术之后到现在都还没有彻底清醒,医生说了,他就算醒过来双腿也不能走路了,求求您网开一面,我愿意替我爸爸受任何责罚。” 顾老爷子微微眯起眼睛,面容阴沉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泪流满面的女孩儿,随即凌厉目光看向直直跪在旁边的顾瑾言,冷哼一声:“这就是将你迷得晕头转向连父母之仇都能忘掉的女人?” 男人动了动薄唇:“我没有忘。” 说完转头看向跪在自己旁边的女人,沉冷呵斥:“出去,这里没有你插嘴的份。” 陆清越哭着摇头,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顾瑾言,你答应过我的,不再追究我爸爸,你不能出尔反尔……” “顾钰,把人带出去。” 顾钰在陆清越突然推门闯入的时候就奔到了过来,此刻正一头冷汗地站在门外。 听到自家老板的声音忙推门进来,快步走到陆青越的跟前说了声“冒犯了”,便不顾她的挣扎将人强行扶起来带了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陆清越双手扒住门框,红着眼睛回头喊道:“顾瑾言,我爸爸救了你的女儿,你不能背信弃义……” 没等说完,陆清越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陆清越感觉自己做了一场冗长的梦,有妈妈还有爸爸,爸爸陪她下棋,妈妈陪她看书,整个过程就像是一场无声的电影,却格外的温暖和温馨,接着画面一转,爸爸妈妈忽然眼含热泪地跟她告别,然后携手远去。 她哭着去追他们,使劲地喊他们,但是他们却像是根本听不见一样没有回头。 看着爸爸妈妈逐渐消失的背影,她蹲在地上失声痛哭,接着肩膀不知被水推了一下:“陆小姐,您醒醒……” 下一秒陆清越蓦地睁开了眼睛,一串泪珠从眼角滑了出来,心口堵得厉害,目光怔怔地望着白色的棚顶。 “陆小姐,您还好吗?” 陆清越这才从梦境中彻底清醒过来,转动眼珠看向站在床边的女护士:“我没事。” “您醒了就好,何院长让我告诉你,你父亲出事了,快去看看吧。” 第236章 陆展鹏自杀了 陆清越几乎瞬间就座了起来,直直地盯着女护士:“我爸出 什么事了?” 女护士眼神闪烁一下,吞吞吐吐地道:“你父亲已经于半个小时前,去世了。” 陆清越脸色瞬间苍白,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全都凝固住了,大脑空白得无法思考。 她怔怔地看着女护士,眼神冷得像冰:“你刚刚说什么?” “您父亲已经于半小时前去世了,待会儿就会送到太平间了,你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女护士说完便转身快步出去了。 陆清越又坐在床上愣了几秒,然后像突然反应过来一样,下了床便发疯一般往爸爸的病房跑去。 此刻病房里站满了人,有医生护士,还有好几个警察,见她进来纷纷让开一条道。 陆清越一步一步的走过去,看着病床上已经毫无声息的父亲,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声音更咽着道:“爸爸,你这是怎么了?你睁开眼睛,我是清清啊……” 何怀晟皱眉走到跟前:“陆清越,你父亲已经走了,节哀吧。” 陆清越转头看向他,忽然一把揪住管他的衣领:“医生不是说手术很成功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因为抽取骨髓才害死他的?” 这时一个男警察走到她的跟前,声音毫无起伏地道:“这位小姐,请你冷静点,你父亲是自杀的。” 陆清越脑袋再次嗡的一声,冲着警察吼道:“你胡说!” 爸爸怎么可能会自杀呢? 警察将一封信递到她的面前:“你的心情我们理解,但事实就是如此,这是你父亲留下的遗书。” 遗书? 陆清越手指颤抖的接过那张纸,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那的确是爸爸亲手所写。 内容不长,叮嘱她好好照顾小哲,说他活着是累赘,死了反而是解脱,让她和小哲不要难过,以后好好生活。最后还恳求顾老爷子和顾瑾言不要迁怒他们姐弟,说他自己欠下的债,自己来偿…… 浑浑噩噩地看完遗书,她走回床边,在椅子上坐下,不哭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爸爸双目紧闭的面容。 其他人都陆续离开,只要何怀晟没走,走过去低声道:“谨言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你也不能太伤心。” 陆清越的状态让他有点不安,她的脸色是没有血色的苍白,甚至连嘴唇都没了颜色,双眼无神空洞,不说话也不动,像是没有魂魄的雕塑一样。 见对方没有反应,何怀晟皱眉:“陆清越,你振作一点,相信你父亲也不愿意看到你现在这样。” 她这才慢慢地抬起眼眸,苍白憔悴的面容无比平静:“我想知道,昨天晚上有谁来过我爸的病房?” 何怀晟挑眉,虽然对她的问题有些不解但还是答了:“自然是医生护士都来过,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爸爸在遗书中提到了顾老爷子,一定是有人跟他说了什么,爸爸怕连累她们所以才那么做的。 “那请你把他们的名单给我一份。” 何怀晟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怀疑我院里的医生护士害了你爸不成?” 她目光直直地盯着他,沙哑出声:“我怀疑是有人诱导我父亲自杀的。” 何怀晟没有皱得更深:“陆小姐,你失去亲人心情悲痛我能理解,但你不能信口诬陷我院里那些救死扶生的人。” 她收回视线,“顾瑾言呢,我现在就要见他。” “那你得等一会儿,顾老爷子昨晚因为动了大气,回去不久就突然心脏病复发,谨言从老宅那边赶过来至少得一个多小时。” 心脏病复发…… 陆清越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又白了一层,心里直想冷笑,这边爸爸出事,他那边就犯病了,顾老爷子可这是手段高明。 因为她跟爸爸,顾瑾言内心本就愧疚,现在更是愧疚到了极点,就算知道他爸爸的死真的是他爷爷的手段,他也不会多说一句吧。 陆清越闭了闭眼:“好,那我等他,何先生你出去吧,我想再陪我爸爸一会儿。” 何怀晟沉默了几秒,还是转身离开了病房。 凌晨四点,窗外还是漆黑一片,陆清越靠着椅背闭上眼睛,真希望这只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 等天亮了,梦醒了,爸爸还会睁开眼睛,跟她说话,对她笑。 或许是太希望这是一场梦了,她竟然坐在椅子上就那么睡着了。 却再次陷入了可怕的梦魇,一个接着一个的梦如缠身,车祸,血红,和爸爸绝望的流着血泪的双眼。 啊—— 惊叫着睁开眼睛,眼前已经不是爸爸的病床,手背上插着输液针,刚要动就被一双手臂紧紧地拥进了怀里,同时听见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清清。” 陆清越被男人抱着,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反手一把揪住他胸前的衣料,眼泪破堤般涌了出来:“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我爸性命的,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顾瑾言的眼眸带着整夜未睡的疲倦,手臂紧紧的抱着她不断颤抖的身体,嗓音沙哑的道:“我没有伤害他,警察已经来调查过了,你爸爸是自杀的。” 陆清越哭得泣不成声,说不出话只能摇头,男人心疼的拍着她的背:“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抵着男人的肩膀哭了许久,她才抬起泪痕未干的脸,漆黑的眼睛定定的望着男人的脸:“我跟何怀晟说的话,他告诉你了吗?” “什么话?” 她嗓子哭得已经嘶哑:“昨晚一定有人跟我爸爸说了什么,用我和小哲威胁他了,他才会那么做的。” “嗯,他跟我说了。” 顾瑾言低低的道:“我已经看过监控录像了,但是那几个医生和护士都没有理由那么做。” 她睁大一双眼睛盯着他:“如果是你爷爷授意的呢?” 男人闻言果然皱起了眉,连声音都沉冷下来:“我爷爷不是那样的人,我也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 陆清越看着男人倏然沉下来的脸,心尖也像是落了一层霜,彻底凉了下去。 她笑了笑:“果然如此。” 第237章 死因蹊跷 顾瑾言皱眉问:“什么果然如此?” 陆清越原本死寂空洞的眼神一下掀起了火山岩浆般的情绪:“顾瑾言,你明知我爸爸当年根本没想过要伤害你父母的性命,他是被姚慧芳蒙蔽陷害的,就算真的上了法庭他也罪不至死吧?可你却口口声声讲着杀人偿命紧咬着我爸爸不放,将他逼得脑溢血了不算,现在又将他给逼死了……你父母的命是命,我爸爸的命就不是命吗?还是说就因为你家有钱有势,所以就可以只手摭天了随随便便逼死人命了?” “我再说一遍,你爸的事,跟我和我爷爷都没有关系。” 顾瑾言从圈着她腰身的姿势改成握住她的肩膀,低头注视着她的眼睛,徐缓清晰地道:“凡事都要讲究证据,没有证据就是诬陷,警察已经来过了,你爸爸在遗书上也写得清清楚楚,他是因为愧疚自责才那么做的,我知道你伤心,但你也要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和你弟弟……” 啪—— 陆清越发麻的手指剧烈地颤抖着,她看着被自己扇的俊脸微偏的男人,嗓音嘶哑的质问:“我爸尸骨未寒,死得不明不白,你现在又想拿我弟弟来威胁我了吗?” 顾瑾言看着女人一寸寸崩溃的表情,似是没有在意被她扇了一巴掌,伸手去握她扯掉输液针头正在流血的那只手,却被陆清越一下甩开了,鲜红的血迹蹭到了她自己的脸上,显得更加苍白。 顾瑾言伸手想替她擦去,她偏脸躲开了,沾着血污的脸苍白中透着几分狰狞的可怕:“这个孩子我会给你生下来,但是小哲我要给他转院,我不希望哪天我的弟弟也不明不白地被扔到不知道哪里的偏远山村去了。” 顾瑾言微微皱眉:“爷爷那只是一时的气话。” 陆清越对上他的眼眸:“可是他的一句气话却要了我爸爸的命。” 她闭了闭眼:“等我爸葬礼过了,咱们就把离婚手续办了吧,也好让他安息瞑目。” 顾瑾言瞳孔重重一缩,整个五官都僵硬了:“不行!” 陆清越睁开眼,忽然笑了笑:“凭什么不行?我爸爸已经替你的父母偿命了,我现在已经不需要留下替他赎罪了吧?” “陆清越!” 他沉沉的嗓音似乎也动了怒意:“我若真那么想,何必把我爷爷气到犯病,又何必一接到电话就立刻从老宅赶过来?” 他那时候也只不过是说了句气话而已,但陆清越已经不想再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给我个准信儿吧,哪天去民政局。” 也许是过度悲痛,也许是过度疲惫,女人原本干净清澈的眼睛上布满了红血丝,冷漠的眼神透着一股决绝的气势。 顾瑾言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眸色深深沉沉,半晌之后,手还是强制性地搂住了她的腰身,低低地道:“清清,咱们现在要做的,是先让你爸爸入土为安,至于其他的事,之后再说,嗯?” 她仰起脸望着他:“咱们?你要给我爸办葬礼么,不怕把你爷爷的病气得更重吗?” 男人直起身体:“这些你就不用操心了,医生说你悲伤过度,身体虚弱,今天你就回家好好休息,葬礼的事交给我。” 如今陆展鹏已死,爷爷心里的气应该也消得差不多了,她肚子里又怀着他的孩子,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拦着不让他管。 将女人送回别墅,顾瑾言复又离开,黑色宾利停在外面。 他上了车便靠着后座捏了捏眉心,一整夜没睡,此刻已是疲倦至极。 今天的阳光很好,顾钰贴心的遥控放下遮光板,战战兢兢地问:“顾总,夫人她怎么样了?” 男人合上眼睛“状态不大好。” 顾钰表情内疚又自责:“顾总,都怪我,如果我昨天晚上把夫人拦住,或许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了。” “那你就将功折罪,派人把灵堂好好布置一下。” 顿了下,男人掀开眼皮:“昨晚她闯进去之后,还有其他人靠近过何怀晟的办公室吗?” 顾钰回答得很笃定:“没有。” 顾瑾言微微眯起眼眸,既然没人靠近,那到底是谁把爷爷说的话告诉陆展鹏的? “去医院。” 顾钰立即启动车子:“好的顾总。” 顾瑾言降下一侧车窗,冬日的冷风瞬间吹了进来,酸胀发疼的太阳穴瞬间清明了不少,他拿起手机打给何怀晟:“把昨晚进过陆展鹏病房的医护人员都叫到你的办公室,我觉得陆展鹏的死因有蹊跷。” 何怀晟有点迟疑:“谨言,难道你也怀疑我院里的人有问题?” “我爷爷昨晚在你办公室说的话,当时在场的只有咱们几个人,顾钰一直守在外面没人靠近,那些话又是怎么传到陆展鹏耳朵里的。” 何怀晟略沉吟了几秒,然后道:“好,我马上让他们过来。” 四十五分钟后,车开进医院大门,顾瑾言没有去何怀晟的办公室,而是叫他一起来到了监控室。 负责监控的安保看到这两尊大佛表情惶恐又意外,连忙恭敬又谄媚地向二人问好。 顾瑾言没搭理,何怀晟直接吩咐他把前一天晚上十点之后到凌晨三点的监控录像调了出来。 两人用快进的方式看了一遍,然后顾瑾言指着最后一个从病房里出来的男医生让保安按下暂停键,问何怀晟:“这个医生现在在你的办公室吗?” 何怀晟摇头:“没有,秘书说他的电话关机了没打通,家里电话也没人接,不过他女朋友在我办公室。” 顾瑾言眸光沉了沉:“上去问问。” 两人进了办公室,何怀晟便将一个年轻的女护士叫到跟前,问:“你知道高医生现在在哪里吗?” 女护士年纪不大,可能是因为刚下班又被叫回来的缘故,脸上的表情有点不大乐意:“院长,我们上了一宿大夜,他肯定回去睡觉了啊。” “那你知道他家地址吧,带路去找他一趟,关于陆展鹏的事我朋友想问他几个问题。” 女护士瞥了眼坐在沙发上淡漠矜贵的男人,一下就恼了,语气有点冲动道:“院长,警察凌晨的时候就已经挨个问过我们一遍了,该说的我们也已经都说了,那个老头自己不想活了闹自杀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总不能因为他是顾总的老丈人就一遍遍地折腾我们这些医务人员吧?” 第238章 顾瑾言我恨你 顾瑾言慢条斯理地点了根烟,眼风都没扫她一下,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英俊的脸上一片淡漠看不出任何情绪。 何怀晟皱眉呵斥:“怎么说话呢?” 女护士不服气地道:“本来就是嘛,警察已经给出定论,干嘛还揪着我们问来问去?那个陆展鹏在遗书里已经说了,是不想半死不活地拖累他的儿女才自杀的,活着的时候不孝顺,人死了又装样子给谁看?” 一直淡漠如冰仿佛事不关己一样的男人忽然侧首看了过去,那眼神无波无澜,却看得人毛骨悚然。 女护士眼里闪过一抹畏惧,但还是硬挺着直了直脊背,说:“难道不是吗?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若是儿女孝顺,又怎么会逼得老父亲走投无路活不下去选择自杀?要我说那样的儿女就是白眼狼。” 男人唇角勾起点似有若无的弧度,笑意凉薄:“你是不是也想被逼得走投无路活不下去?” 女护士双目震惊:“你……” 顾瑾言收回视线,转而看向何怀晟:“你的驭下之策可真让我大开眼界。” 何怀晟顿时觉得脸上挂不住,冲女护士道:“别以为你爸跟我爸有几分交情就蹬鼻子上脸,要么现在带路,要么卷铺盖走人。” 女护士眼眶蓦地通红,咬唇瞪了何怀晟一眼,然后跺着脚道:“带路就带路,那么凶干嘛。” 十分钟后,顾瑾言的电话震动,他接起来问:“找到人了吗?” 那头是顾钰的声音:“没有,我们现在就在高医生的家里,顾总,我感觉似乎有点不太对劲儿,屋里的东西都乱七八糟的像是遭了贼一样……” “别废话,”他淡淡打断对方的话,“说重点。” “顾总,我感觉那个高医生好像是跑了。” 顾瑾言听完一颗心蓦然沉了下去,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出声,直到对面喊了两声“顾总”他才继续道:“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把那个人给我找出来。” “是,顾总。” 挂断电话,顾瑾言多一分钟都没停留,立刻起身离开了。 - 从顾瑾言离开别墅之后,陆清越就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试图让自己睡过去,从那股心痛如绞的悲痛中短暂地挣脱出来。 因为后面还有许多事在等着她,小哲转院,爸爸的葬礼,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一样一样的都需要她亲自面对,所以她必须得睡觉,不能让自己垮掉。 可是不管眼睛还是心里,都比平时喝完咖啡还要清明,没有一丝的困意,哪怕她已经身心俱疲,连续晕倒过两次。 她抓着被角蜷缩在床铺的角落里,戴着眼罩,翻来覆去不知道多少次,直到听见男人沉稳的脚步声走到床边:“睡不着就起来吃点东西,我让何婶熬了粥。”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柔和,身上的味道也一如既往的好闻,带着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应该是洗过澡换过衣服之后才过来的,但是还是没能掩盖住那股淡淡烟草味。 可是这些以前都令她着迷的无法自拔的味道,如今却只会让她感觉到窒息。 陆清越没动也没吱声,直到眼罩被一直还带着微微的湿气的手指摘下,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我不想吃,你出去吧。” 男人乌黑的短发还带着水珠,胡须显然已经剃过了,但是眼下的乌青还是显出了疲倦,潮湿带着微微凉意的手臂伸到她的脖子底下,半扶半抱着将她拉着坐起来,低哑的嗓音带着温和的哄诱:“不吃饭身体会吃不消的,你若是看着我吃不下,我就让何婶把饭给你送上来,嗯?” 陆清越以为接下来他又会拿孩子说事儿,却听他低声道:“你父亲的灵堂我已经让人布置好了,你今天休息一晚,明天早晨我带你过去。” 男人拿过枕头放在她的身后让她靠着,然后俯身盯着她眼里的红血丝,手指摸了摸她的脸蛋儿:“我知道你肯定没什么胃口,但还是要坚持吃一点,吃饱了容易入睡一些,不然半夜会胃疼的。” 陆清越沉默地看着他将简易的小桌支在床面上,然后让何婶将一小碗白粥和几样小咸菜端了上来,在他转身要出去的时候才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嗓音嘶哑的道:“我今天就想去。” 顾瑾言反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她冰凉的指尖,眼神担忧:“你现在的状态过去恐怕坚持不了一会儿就得晕倒。” 她眼神倔强的望着他:“我要去,我要给爸爸守灵。” 这件事自始至终一直都在瞒着小哲,她不能让爸爸的灵前空荡荡的一个亲人都没有。 见她如此坚持,他知道拗不过她,顾瑾言握着她的指尖的手紧了紧,还是耐着性子温和的道:“先吃饭,然后再洗个澡,稍微眯一会儿再去行吗?” 她这几天已经瘦的快成纸片人了,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更别说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大悲大痛,情绪大起大落,苍白憔悴的模样已经经不起任何哪怕一丁点儿刺激了。 陆清越睁着一双通红又肿的眼睛望着他,嘶哑的嗓音很淡漠:“饭我可以吃,至于睡觉,你觉得我能睡得着吗?” 睁眼闭眼都是爸爸躺在病床上冷冰冰的身体和面容,还有那封卑微恳求的遗书,每个字,都剜心剔骨…… 这个世上再也没有疼她爱她宠她的爸爸了,而且还是为了不拖累他们自己拔掉了输液管,摘掉了氧气罩,大脑缺氧致使身体其他器官一个一个跟着衰竭停止工作,想到被抓破的床单就知道那个过程有多痛苦,可是爸爸为了她和小哲不被报复,那般决绝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陆清越无法再想下去,不敢再想下去,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拿把刀跟眼前这个男人拼命。 顾瑾言一直保持着微微俯身的姿势,一只手握着她的,另一只手拇指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不知不知觉中淌出的泪珠,眼底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劝道:“清清,你就算不考虑你自己的身体,你也得考虑一下小哲吧。他今天还问你为什么两天都没去看他了,你让瞒着我便没告诉他,但是你也不能一直不去看他,那样他肯定会起疑心的。可他若是看到你这个样子你觉得还能瞒得住吗?你不是还要给他办转院吗?你若是倒下了,谁来给他办?” 陆清越闭了闭眼,良久才轻轻的吐出了六个字:“顾瑾言,我恨你。” 第239章 故意激怒他 顾瑾言抚在她眼角上的手指顿时僵住。 这些天,她对他有怒火有埋怨,自从陆展鹏脑溢血之后更是对他连一个好脸色都没有,但却从未说过恨他这样的话。 这些年他在生意场上手段凌厉无情,外面恨他的人不知凡几,他从不曾当回事,但是刚才听到她说出那三个字,只觉得心脏像是被铁锤重重地砸了一下,闷疼无比。 僵硬的手指从她的眼角落在她的肩上,语气有些沉:“你恨我?” 她抬起眼睛,眼神凉薄中带着点嘲弄地质问:“怎么,觉得我没有资格恨你吗?我爸爸救了你女儿的命,现在他人也死了,欠你们顾家的已经加倍还清了。” 以前她觉得爸爸欠了他的,所以无论他做了什么,她都没说出那个“恨”字,但是现在爸爸已经没了,等把小哲送走之后,她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她看了眼他落在她肩上的手,此时此刻,她从心底里抵触他的触碰,神经紧紧地绷着,将自己的身体往一侧歪了歪,想要躲开他的手。 但是男人却将她的肩膀扳了回来,低声道:“就算你恨我,也要吃饭,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恨。” 陆清越忍着将饭碗扣到他那张脸上的冲动,深吸口气:“你出去我就吃。” 顾瑾言抿了抿唇,她现在是到了看着他都已经吃不下饭的程度了吗? 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说完便转身朝门口走去,在手指搭上门把的时候,陆清越忽然出声:“让晚晚过来,我想跟她说说话。” “好,我一会儿给她打电话,吃完你睡一会儿,我就带你去灵堂。” 然后也不等她说话,便开门走了出去。 陆清越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如果她不睡觉的话,他就不会带她去。 吃了小半碗粥就让何婶撤下去了,然后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像他说的一样吃了东西更加容易入眠,她竟真的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整个房间的光线都是昏暗的,隐约听到晚晚说话的声音,她从床上爬起来,才看到何晚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此刻正站在阳台边小声的跟谁讲着电话。 自从名浩出事之后,晚晚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出现了。 爱了很多年的男人,最后却发现他是个同性恋,搁谁都肯定受不了打击。 她坐在床上安静地等何晚晚挂了电话,才嗓音沙沙的出声:“晚晚,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叫醒我?” 何晚晚朝她走过来,顺手打开了灯,昏暗的房间一下子明亮起来,她不由得怔了怔:“晚晚,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何晚晚倒了一杯水递给她:“你比我瘦得更多,喝点水吧。” 她的喉咙的确很干,干得发疼,于是接过杯子将半杯热水都喝了下去。 睡了一觉之后,不知道为何头反而有点发晕,她抬手扶住额头:“顾瑾言呢?” 何晚晚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他不在,应该去处理你爸爸的身后事了。” 她就不应该相信那个男人。 陆清越抿了抿唇,掀开被子就要下床:“那你送我去我爸爸的灵堂。” 何晚晚拉住她的手,眼神有些担忧的看着她:“清清,你照过镜子吗?你现在的脸色很不好。” 她还是弯腰去继续穿拖鞋:“那我也要去看看。” 何晚晚没有反对,虽然顾瑾言叫她过来是希望她能劝说陆清越留在家里休息,但这种事情她没法阻止,于是给顾瑾言发了条微信。 陆清越先去洗了个澡,出来刚换好衣服卧室门就被推开了,她看见顾瑾言一身寒气的走了进来。 何晚晚在旁边解释道:“清清坚持要去灵堂,我有不知道地址,所以你送我们过去吧。” 同样身为子女,她明白陆清越的心情,小哲的身体还没恢复,作为女儿即便是身体不舒服也应该去亲自处理,所以她给顾瑾言发的微信只说让他回来一趟,并没说什么事。 顾瑾言没接她的话,而是看向洗完澡之后脸色更加没有血色的女人和明显没有吹过还湿漉漉的头发,直径走过去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往床边走。 陆清越已经跟他闹了一场,又睡了一觉,所以现在情绪很冷静,同时也很冷漠:“你干什么?” 将她放在床沿上,他才淡淡地道:“外面现在下着大雪,你这样出去会感冒。” 说完就转身去拿了吹风机过来,一言不发开始给她吹头发。 何晚晚看得都愣住了,她印象里的顾瑾言就是个不苟言笑不解风情的冰块,从来没想到他居然还会主动做给女人吹头发这样的事。 但看那男人那熟练而有条不紊的动作这样的事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陆清越僵硬着表情忍着没有发作,只是嘲讽地冷笑了一声:“顾瑾言,你现在这样有意思吗?” 男人像是没听见她的话,动作依旧温柔且认真地给她吹好了头发,然后又去拿了双厚底的鞋子蹲下给她往脚上穿。 陆清越看着男人五黑的发顶,扯出一丝嘲弄的弧度,沙哑的嗓音凉薄到极致:“为了这个孩子,你还真是够低姿态啊。” 男人动作顿了顿,随即将鞋子给她穿好,然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所以你打算用他来报复我吗?” 她仰起脸蛋儿朝他笑,带着肆意又明显的挑衅:“如果我真想带着他一起消失,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 顾瑾言视线盯着她,盯着那张精致苍白又异常冷漠的脸,心里一直以来的那股掌控感忽然动摇了。 他几乎可以肯定,她要用这个孩子来报复他,这股没来由的强烈的感觉让他忽然明白,这个在他身边半年看起来温顺乖巧的女孩儿,从来没有外面看上去那么好拿捏。 最开始是以为有求于他,后来是因为她喜欢他爱他,再后来是因为心里对他有愧疚,所以优势一直都在他这里,甚至令他产生一种错觉,觉得无论发生什么,都能将她一直留在身边。 但是现在那些优势全都没了,她也不想再心甘情愿地任由他拿捏了。 她一直以为暖暖已经没了,所以每当提起都会伤心掉泪念念不忘,可是现在为了报复他,居然狠心地要拿掉肚子里的孩子吗? 第240章 陆清哲不见了 她到底有多恨他,才会想用这种双刃剑伤人又伤己的方式来报复他呢? 顾瑾言闭了闭眼,随即又恢复了平时的冷静淡然,不温不火的出声:“清清,为了你的弟弟,你最好不要打这个孩子的注意,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更不要想着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 陆清越带着冷笑的脸色骤然没了笑容:“你什么意思?为了威胁我强迫我,你还要将我弟弟囚禁了不成?” 他语调淡淡的道:“囚禁是违法的。你也可以把他送到国外去,但只要不离开地球,我都可以轻轻松松地找到他。” 这一点陆清越深信不疑,以他的实力想要找个人,就算藏在世界的角落他也能把人翻出来。 不过她还有盛欢,就算他把人找到了,也不能在盛欢父亲的势力范围内对小哲怎么样。 心里虽然有底,但脸上还是露出了一抹类似惊慌和畏惧的表情,双目无神地坐着半晌没有说话。 男人似乎也没想等她的回答,只是道:“我先去把车热上一下,你等一会儿再下楼。” 说罢他看了眼何晚晚:“她身体弱,你照顾好她。” 然后便出去了。 卧室里只剩下两个女人。 何晚晚走过去抬手摸了摸她还带着吹风机温度的长发,低声道:“清清,你别害怕,你还有我,我可以帮你。” 陆清越刚才之所以故意激怒顾瑾言说出那番话,就是为了让那个何晚晚听到,她不是想利用好友,而是现在这样的情况,除了晚晚,没人能在顾瑾言的眼皮子底下把小哲送出去了。 心里怀着点点愧疚,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惨淡的笑:“那你不怕得罪顾瑾言,不怕你哥哥怪你吗?还有名浩的事,你不怪我吗?” 何晚晚听到前半句的时候脸上都是无所谓的表情,只有听到名浩的名字的时候,表情凝滞了一下,然后在她旁边坐下,轻声道:“原本就是我一厢情愿,怎么会怪到你的身上?只是,这个孩子你真的不想要吗?如果不想要,我可以找别的医院的朋友替你安排。” 说实话陆清越现在有点茫然,在爸爸去世之前她是准备生下这个孩子的,但是现在她却有点动摇了,可是拿掉又不忍心,她疲惫地合上双眼,靠在好友的肩头,低低地道:“晚晚,他用小哲来威胁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感觉好累。” 不光是身体上的累,还有心力交瘁到极致那种精神上的累。 “那我就想办法帮你把小哲送走,孩子的事你慢慢考虑,我是真的没想到,顾瑾言会这么对你。” 顾瑾言很快打来电话,说她们可以下楼了。 两个人一起走出别墅,就见顾瑾言撑着一把黑色的打伞站在门前,看到她们出来便将伞递给了何晚晚,波澜不惊的道:“你拿伞,路太滑我抱她上车。” 然后就直接将陆清越打横抱了起来。 若是换做平时何晚晚肯定不满吐槽,但是今天她却顺从的接过了伞柄,举着替陆清越挡住了天空飘落下来的鹅毛大雪。 上了车,何晚晚终究还是没忍住,语气讥诮地质问开车的男人:“顾瑾言,在凉城愿意给你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你为什么非要逼着清清给你生孩子?” 顾瑾言从后视镜看了眼满脸倦容的女人,面无表情地道:“晚晚,你安静一会儿,让她休息。” 简而言之就是让她闭嘴。 何晚晚皱眉还想再说什么,胳膊被拽了拽,她低头看了眼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女孩的倦容,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 雪天路滑,车开了很久,等到了殡仪馆停稳车后,顾瑾言先下了车,然后绕过车身打开了陆清越那一侧的后座门,身后就要将她抱下来。 这次陆清越没有让他抱,直接将他的手臂推开了,脸蛋儿上布着一层冷漠:“我不想让我爸爸看到。” 不想让陆展鹏看到什么,不言而喻。 顾瑾言手臂在僵了僵,然后站直身体:“台阶上结了冰,晚晚,你扶着她点。” 何晚晚始终皱眉看向顾瑾言,也没吱声,只是一言不发地下了车,扶着陆清越胳膊慢慢地往前走。 殡仪馆这种地方原本就给人一种阴气森森的感觉,隐隐还能听到哭声,令人汗毛直立毛骨悚然。 何晚晚不禁往陆清越的身边靠了靠,倒是陆清越像是毫无反应一样,一步一步机械地往前走。 灵堂在一间很大很宽敞的告别厅,白色的挽联中间挂着陆展鹏的遗像,周围摆着许多鲜花扎成的花圈。 陆清越安静地走到灵前,安静地跪下,磕头,烧纸…… 从进到灵堂开始,她就没说过一句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晚晚才走到她的跟前轻声劝道:“你明天还要参加葬礼,不能一直跪在这里,回去睡一觉补充一下体力明天才有力气。” 陆清越闻言点点头:“嗯,我知道。我的腿麻了,你扶我一下。” 陆清越拽着对方的手起来,但还没等站直身体,整个人便直直的朝一边软倒下去。 何晚晚顿时脸色一变:“顾瑾言,清清晕倒了——” 男人的脚步几乎瞬间就到了跟前,沉声问:“怎么回事?” “可能是跪着时间太长了,别问了,赶紧送医院吧。” 顾瑾言抿唇抱起双目紧闭的女人,疾步朝外面走去,何晚晚看着那道逐渐远去的背影,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你们做好准备,一小时后在医院后门口接人。” 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挂断电话追了上去。 车子开得比来时快,四十分钟就到了医院,顾瑾言直接将人抱到急诊室,脸色焦急的喊医生。 陆清越晕倒是装的,能骗得过顾瑾言但是骗不过专业的医生,于是在医生走过来的时候便睁开了眼睛,只是在白炽灯光下那张原本就苍白的脸更透出几分病态。 顾瑾言担忧又焦急的眼神不似作假,嗓音沙哑的唤着她:“清清,你吓死我了。” 她心头有股说不出的异样的难受,但还是没有吭声,只是转动眼珠看向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给自己做完各项检查,才出声问:“医生,我这是怎么了?” “你只是因为太过虚弱加上伤心过度晕倒了,待会儿输个营养液再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接着便听见男人嗓音沙哑的问:“孩子也没事吧?” 医生笑了笑:“顾先生请放心,孩子很好。” 顾瑾言像是松了一口气,刚要道谢,何怀晟便推门走了进来:“谨言,陆清哲不见了。” 第241章 他同意离婚了 顾瑾言闻言眉头重重皱了起来:“怎么会不见了?” 从陆展鹏去世开始,为了以防万一,他就特意安排了两个保镖在病房外面守着。 陆清哲一个连路都走不了多远的人怎么可能不见了? “我刚才接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病房里就已经没人了,你那两个保镖都被电晕了躺在走廊里,现在人还没有醒过来。那边监控也被破坏了,不过,”何怀晟抿了抿唇:“有人看见w……” “何院长,是我让人把小哲带走的。” 陆清越出声打断了对方的话,目光瞥了何怀晟一眼,然后看向顾瑾言:“我跟你说过的,我要给我弟弟转院。” 何怀晟一听顿时皱起了眉毛,吼道:“你要转院又没人拦着你,干嘛大晚上弄得跟绑架一样?” 吓得他一直悬着心冒冷汗,还以为自家妹妹为了名浩的是一时糊涂想利用陆清哲来报复这两人呢。 陆清越笑了笑:“那可未必,有人还想拿我弟弟的病来威胁我呢。” 说着目光朝某人瞥过去:“是吧,顾先生?” 何怀晟目光在来人之间来回看了看,最后目光复杂地落在好友那张沉默的脸上,张了张嘴,一时却不知该说点什么,只觉得好友这次是彻底栽在这个女人的手里了。 最后只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好友的肩,转身出去了。 医生早在何怀晟进来的时候就识趣地退了出去,现在诊室里只剩下两个人。 陆清越以为男人会对她动怒发脾气,事实上顾瑾言的确是很生气,一双深眸沉沉地盯着她:“所以你之前晕倒都是装的?” 她扯唇笑了笑:“是又如何?” 只有装晕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晚晚才能顺理成章地跟她一起来医院,才能在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况下趁机顺利的将小哲送走。 男人语气有些重:“你以为我真会对他做什么?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卑鄙。” 他之前说那些话不过就是吓唬吓唬她想将她留在身边而已,就算她真的闹出什么事来,他顾瑾言也不屑于对一个病人怎么样的。 但陆清越俨然不信:“谁知道呢?我弟弟心脏不好,随便刺激一下就可能要了他的命,你有前科,我不得不妨,毕竟,我爸爸就是这么没的。” 顾瑾言的表情瞬间僵硬下来。 陆清越抬起眼睛瞧着他阴沉僵硬的脸,心里有种莫名的轻松和快意:“现在你已经没有任何筹码了。” 她抬手摸了摸小腹:“但是我有,所以你若还想要这个孩子,明天早晨就跟我把离婚手续办了。” 陆清越抬手理了理耳边落下的碎发,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最后变成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地重复道:“顾瑾言,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一分一秒都不想。” 顾瑾言低眸看着她,眼底缓缓溢出一层暴躁和阴霾,半晌,他才眯起眼眸,语调异常平静地问:“你是觉得我没本事将他拦下来吗?” 说着便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陆清越曈眸重重一缩,几乎是下意识将对方的手机给夺了过来,然后用双手紧紧的攥住,又往后缩了缩:“顾瑾言,你到底为什么非要这样死缠烂打的拽着我?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不爱你了,你把我强留在身边有意思吗?” 顾瑾言眉心蹙了蹙,不喜欢他也不爱他了吗? 也是,她都亲口说过恨他了。 可是那又怎样? 只要他喜欢他爱就够了。 “明天还要操持你爸的葬礼,你确定要在这种时候跟我吵架吗?” 陆清越闭了闭眼,冷冷地道:“我不想跟你吵架,我只想离婚。我不想明天在我爸爸的灵前,还顶着你妻子的身份,那样会让我愧疚无地自容。” 男人怒极反笑:“做我的妻子让你觉得无地自容?” “不然呢?难不成我还要觉得万分荣耀吗?” 她冷静地望着面前英俊愠怒的男人,脸色苍白:“之前虽然你将我爸爸逼得脑溢血,但是你答应了不再追究,我觉得勉为其难也能和你继续过下去,毕竟你救过我弟弟,对我也挺好的,再加上我还怀了你的孩子,就算有那么一些隔阂,时间久了,也会慢慢地淡去。” 她慢慢地说着,眼底也跟着一点点变得潮湿:“可是现在那些隔阂已经变成了一座大山,压在我的心上让我吃下不行睡不着喘不过气,顾瑾言,我知道上一辈的事情不能全都怪到你的头上,但是我真的没法跟你一起生活了,再跟你过下去,我会抑郁而死的。” 顾瑾言平静无波的眼神随着她的话一点点起了波澜,随后全都化作了一汪死水慢慢的沉寂下去。 她说再跟他过下去,就会抑郁而死。 抬手握住她的肩膀,力道很重地将她拥进怀里,像是想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血一般,鼓得她喘不过气来。 陆清越刚想抬手推开他,便听见他嗓音沙哑地落下一句话:“好,我答应你,明天去离婚。” 她的手臂就那么僵在了半空,心头的那座大山像是终于搬开了,也一下子变得空荡荡了。 “但是在你的答应我,生产之前,必须住在别墅里。” 她慢慢地闭上眼睛,手臂一点点落了下去:“好,我答应你。” 在医院输了一个营养针,顾瑾言便带她回了别墅。 车子停稳之后,顾瑾言先下车,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伸手就要抱她下来,陆清越拒绝了,跟着自己下了车:“我自己可以走。” 顾瑾言的手在半空顿了几秒,随后还是扶住了她的手臂:“路太滑,别摔着了。” 这次她没有推开他,院子里的雪还没来记得清理,一边下一边化,路上已经形成了一层薄冰。 大概是顾瑾言事先吩咐过,他们进去的时候何婶已经准备好了宵夜,热乎乎的燕窝羹散发着香气。 顾瑾言拉着她到餐桌边坐下,温声劝道:“你少吃一点,补充体力,明天精神会好一些。” 陆清越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很憔悴,点点头:“好。” 仿佛自从他答应明天离婚之后她对他就下意识的没有那种剑拔弩张的感觉了,但也没什么话说。 但是总感觉这男人好几次欲言又止,像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 第242章 真的留不住她了 陆清越接过汤匙就低头慢慢地小口地吃着。 没什么胃口,一小碗燕窝羹味同嚼蜡的吃了二十多分钟才吃完,男人就在她旁边静静的坐了将近半个小时,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只是时不时的皱一下眉,脸色也不大好,像是哪里不舒服。 陆清越猜测他应该是胃病犯了,但忍着没问,吃完便起身上楼进了卧室,顾瑾言一言不发地跟在她的身边,等她洗完澡躺下,才替她关好灯带上门离去。 听到门咔嗒一声,陆清越在一片昏暗中睁开眼睛,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堆积的雪,在夜色下反射着冷冷的白光。 良久之后,她还是推开门轻手轻脚地下了楼,找到正在厨房里收拾的何婶,说:“他好像不舒服,你待会儿上去问问他让他吃点药。” 末了又叮嘱了一句:“他睡在客房,别跟他提是我说的。” 何婶点头答应着,心里深深叹息,明明互相关心的两个人,为什么三天两头闹别扭呢?居然还闹得分房睡了。 再次回到楼上她直接躺到了床上,试着酝酿睡意,但还没等睡意酝酿出来,卧室门就被轻轻的推开了。 熟悉的脚步声很轻地走了进来,在床边停下,接着听见男人低低的嗓音:“清清。” 她闭着眼睛没吱声,尽量让眼皮不动,让自己看起来已经睡熟了样子。 接着便听见那嗓音又低了几分,带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叹息:“我知道你没睡着。” 既然被拆穿了,陆清越也就不装了,但还是闭着眼:“有什么事吗?” “刚才是你让何婶给我送胃药的吧?” 陆清越攥了攥被子底下的手指:“不是。” “你不用否认,我知道是你,我看见你下楼了。” 陆清越还是睁开了眼睛,屋内的光线很暗,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能看见大致的轮廓,她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心里有些懊恼,这男人不会因为这个又要反悔不想跟她离婚了吧? 男人却在床边坐了下来,大手隔着被子落在她小腹的位置,这个动作顿时令陆清越身体微僵,一股异样的不安从心里缓缓冒了出来。 如果不是房间里光线太暗,她大概能看见男人眼底此刻清晰地纠结与挣扎:“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然后你再决定明天是否去离婚。” 手指在被子里蓦地攥紧,在这安静的房间里她几乎能听见自己慌乱的心跳声,难道是小哲被他给抓回来了? 但是想想又觉得不能,盛欢是用直升机把小哲带走的,就算他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在天上把人给拦回来。 “顾瑾言,你不用说了,除非你能让我爸复活,否则任何事都不可能改变我的决定。”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低哑地问了句:“现在跟我在一起,真的让你那么难以接受吗?” “是,我看到你就会想起我爸爸,想起我爸爸我心里就会难受得喘不过气,所以请您放过我吧。” 又是良久的沉默,他最终嗓音暗哑的出声:“好,你别激动,我不说了,你睡觉吧。” 她侧过身背对着他,将半边脸埋进了枕头里。 过了几秒,又听见他低声说:“从明天以后你就跟我没有关系了,我今晚可不可以在这里睡?” 不等陆清越说话,他又继续道:“我可以不睡床上,睡地板就好。” 话里的内容跟语气,已经算得上低声下气了,这样的顾瑾言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她已经习惯了这个男人的强势和霸道,他忽然这样让她心里产生了一股浓浓的不安。 没有任何犹豫的,她冷淡出声:“不行,我现在睡眠极其差,哪怕是多一个人的呼吸声我都会睡不着,算我求你了,让我好好休息一晚。” 好一会儿,他才低声道:“好,那你睡吧。” 说罢便收回了停留在她小腹上的手,起身离开了。 陆清越再次睁开眼,转过脑袋望着门口的方向怔怔出神,他这奇怪的反应到底是怎么回事? - 顾瑾言回到客房,靠在床头拿起手机,看着顾钰刚刚发过来的那条信息:高医生已经出境去了f国,人目前还没找到,但是查到他国内账户一天前汇进了三百万,是从老爷子的卡里转出去的。 所以卢展鹏真的是爷爷逼死的吗? 他闭了闭眼,然后拨通了何怀晟号码:“出来陪我喝一杯。” 半小时后,夜色酒吧。 何怀晟看着一杯接一杯往嘴里灌酒的男人,忍不住皱眉夺下了他的杯子:“到底怎么了你这副鬼样子?” “我要离婚了。” 何怀晟对这个结果似乎并不意外,但又有点意外:“你不是一直舍不得吗?” 顾瑾言沉默着点了根烟:“顾钰查到那个高医生的户头里进了三百万,钱是我爷爷汇的。” “什么?” 何怀晟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不会是搞错了吧?” 顾瑾言自嘲的笑笑:“连你也不相信是吧?可事情却真的如此,所以怀晟,这一次我真的留不住她了。” 何怀晟眼里露出同情:“谨言,可那并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舍不得,可是事到如今,就算再舍不得也只能舍了。还有,暖暖的事你告诉她了吗?” 顾瑾言摇摇头:“没有。” 本来他今天晚上想跟她说了,想着她若是知道了暖暖就是那个孩子可能会改变心意,但是又想着若是日后她知道了爷爷派那个高医生去逼死陆展鹏的事,只会让她更加痛苦。 - 第二天早上,陆清越起来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然后从衣柜里拿出一套黑色的套装换上,便下了楼。 视线扫了一圈,却没看到男人的身影,她低头看了看腕表,已经七点了,他平时这个时间点早就坐在楼下看报纸了。 皱了皱眉,她走进餐厅对正在摆早餐的何婶道:“何婶,我来摆饭,你上去叫他下来吧。” 何婶一听忙点头:“哦,好好。” 说着便快步上了楼,两分钟后,却听见何婶慌乱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少奶奶,你快来看看,少爷好像晕过去了——” 第243章 不是恨我吗?为什么还替我叫医生? 陆清越听到喊声的时候正端着小碗在盛粥,手里的勺子当啷一下掉在了地上,想也不想的就往楼上跑去。 进了客房,她一眼就看见靠在沙发里一动不动的男人,脸上毫无血色,合着的眼眸下面一片乌青,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已经死了一半。 她一下就慌了。 昨晚睡觉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个晚上就变成这样了? 看到他捂在腹部的手,她转头看向何婶:“昨晚他吃胃药了吗?” 何婶吓得已经在抹眼泪:“吃了,我看着少爷吃的啊。” 既然吃药了,怎么还会严重到这种程度? 俯身探了探他的额头,果然滚烫无比,同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 他昨晚喝酒了? 胃病犯了还喝酒,他这是作死吗? 找来电子体温计一试,竟然已经超过了四十度,她直接拿出电话打给了何怀晟。 这段时间她都没给过他好脸色更没关心过他的身体,此时却紧张得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何……何怀晟,你快点过来一趟。” 何怀晟昨晚陪顾瑾言喝酒喝到快要天亮,这会儿正在办公室的休息间里刚睡了没两个小时就被吵醒了,可想而知有多烦躁。 “我一夜没睡了,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别跟着我一个人折腾?这样下去会死人的……” “顾瑾言发烧了,你帮我派个救护车过来行吗?” 何怀晟烦躁的眉眼舒展了一点,帮她派? 看来他这个哥们终于开窍了,知道玩儿苦肉计了。 而且似乎还颇见成效。 那他必须得助攻一把,开始顺口胡诌:“抱歉,刚才出了一串连环车祸,院里的救护车都出去拉伤员了一辆都没剩,发个烧又死不了,你就先在家里给他找点退烧药吃。” “可是他现在情况很不好,怎么都叫不醒,药根本吃不下去……” 刚准备挂断电话继续补觉的何院长听到对方似乎快要哭出来的声音眉心跳了跳:“陆清越,你说清楚,什么叫叫不醒?” “你快点派医生过来。” “他到底怎么样了?” 陆清越看了眼靠在沙发上依然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男人,嗓音干涩地道:“他发高烧四十度,好像昏迷了。” 何怀晟:“……” 昏迷了? “我马上带人过去,你先找点酒精给他擦身物理降温。” 说完便挂断电话,一边穿衣服一边打电话安排医生和救护车,脚步迅疾地往外走。 陆清越把电话搁在一边,转身去洗手间洗毛巾,同时吩咐何婶:“何婶你去拿个冰袋上来。” 然后她自己去急救箱里找医用酒精。 冰袋很快拿过来,她也没用毛巾包,直接就放在了男人滚烫的额头上,她不记得在书上还是网上哪里看到过,未成年人如果高烧超过四十度,很容易烧坏大脑。 就算她想跟他离婚,但也不想他烧成一个傻子。 男人身躯太重,她一个孕妇跟何婶根本挪不动他,只能让他躺在沙发上,脱掉他的衣服和裤子,用湿毛巾沾着医用酒精一遍遍地给他擦拭身体。 不知道擦了多少遍,酒精都用去了小半瓶,男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而此时她正俯身给他擦胸口,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个人都愣了愣。 下一秒她就直起了身体,表情不大自在地移开视线,同时解释:“你发高烧了,何怀晟说这样可以物理降温,医生很快就到了。” 顾瑾言视线盯着她的脸,嗓子疼得忍不住皱眉:“谢谢。” 陆清越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疏离的两个字,下意识地回了三个字:“不客气。” 说完才发觉这对话听起来就像两个智障。 再加上男人只穿着一条内·裤的身体,气氛不免变得尴尬起来。 她下意识转过身:“医生马上就快到了,我去给你拿套衣服。” 何怀晟说他要带人过来,也不知是男医生还是女医生,虽然病人不需要讳疾忌医,但去医院的话总要穿衣的上车。 抱着衣服返回来的时候,见男人正撑着沙发边缘想要坐起来,也不知道是烧得头晕还是手没按住,起到一半就闷哼一声差点栽到地上。 陆清越下意识跑过去一把将人扶住,触碰到男人滚烫的皮肤她手指不禁一颤,立马将男人靠在椅背上,弯腰捡起刚才情急之下丢在地上的衣服和裤子放在他的旁边,往后退了两步,抿唇道:“你自己能穿吗?” 他靠在沙发背上闭着眼睛:“好像不能,头晕得厉害。” 陆清越蹙眉:“那怎么办?” 顾瑾言睁开眼,烧得发红的一双眼睛漆黑灼热地看着她:“你能帮我一下吗?” “我叫何婶来帮你。” “你觉得我这副样子让何婶看见合适吗?” 的确是不太合适。 陆清越沉默,眼底有些纠结。 顾瑾言看着她的眼睛,即便烧得严重胃里绞痛面上也没有一丝狼狈和虚弱,灼热的眼底反而像是蓄着一点蛊惑的味道,嗓音低哑的出声:“我的身体你又不是没见过没碰过,过来帮我。” 她犹豫了几秒,还走过去拿起了衬衫给他穿上,看了看他烧得发抖的手指,又低头帮他去扣扣子,在扣到第四颗扣子的时候,男人沙哑到有些嘶哑的嗓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你不是说跟我待在一起哪怕一分一秒都觉得难受吗?” 她动作顿了顿,接着抿唇继续:“以前我生病的时候你也照顾过我,就算是还你人情吧。” 顾瑾言瞧着她微微发红的眼角和还带着湿意的睫毛,微微蹙眉:“哭了?” “没有。” “为什么哭?” 她垂着眼睛,将最后一颗扣子扣好,然后又拿起黑色的男士绒裤蹲下身体,语气有点冲:“说了没有,腿伸直。” 男人听话的照做,她将裤子快速给他套好拉到膝盖处:“你自己提上去吧。” 刚要直起身体就被男人抓着手臂一把拉进了怀里,她有点恼怒地在他胸前抬起脑袋:“你干什么?” 顾瑾言看着她的眼睛,英俊的五官苍白憔悴,眼神寥落又莫名散发着一股病态的性感,那双锋锐的眼睛仿佛要将她看穿,没什么血色的薄唇弥漫着一层浅淡的笑:“不是恨我吗?为什么还替我叫医生,嗯?” 第244章 你这样我可要后悔了 陆清越双手撑在沙发背上,尽量不与他的身体接触,表情寡淡的回答:“我跟你不一样,就算是恨一个人,也只是在心里恨,不会去想要谁的命。” 他的表情果然僵了僵,她趁机从他的怀里出来往后退了一步,目光刚好捕捉到他眼里的那抹落寞的神色。 不知为何心尖莫名的疼了一下,这个男人向来是高高在意气风发的,这种神情从未在他的脸上出现过。 她看着闭着眼睛皱着眉头的男人,又看了看他还卡在膝盖处的裤子,还是问道:“要不,你还是躺下吧,我帮你把裤子穿好。” 男人掀开眼眸看她一眼,自己撑着身体把裤子提到腰部,然后拍了拍身侧的位置:“陪我坐一会儿。” 陆清越瞧着他的样子,忽然有些怀疑:“顾瑾言,你刚刚,不是装的吧?” 他薄唇勾出点笑:“所以你刚刚掉眼泪,是心疼我了?” 陆清越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你真是装的?” 正说着,房门就被敲响了,何婶在外面问:“少奶奶,和少爷和医生到了,现在让他们进去吗?” 陆清越顾不得跟他揪扯这个问题,连忙去开门。 何怀晟带着一身寒气,边往里走边问:“到底怎么回事?” 陆清越看了眼已经过去给顾瑾言做检查的女医生一眼,心道得亏让他把裤子穿上了。 “何婶早晨上来叫他吃饭就发现他昏迷不醒了。” 何怀晟绷着脸走过去,皱眉凉凉地问:“你到底做什么了把自己搞成这幅纵·欲过度半死不活的样子?” 女医生:“……” 顾瑾言闭着眼睛,没搭理他。 医生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女主人,笑着给出回答:“顾先生应该是因为胃炎复发加上过度饮酒,若是再不注意的话可能就要引起胃出血了。” 陆清越微怔:“胃出血?” “呵。” 一阵死寂之后,何怀晟凉凉地冷笑一声,视线看向喃喃出声的女人,嗓音冷漠地开腔:“陆小姐,看到他被你折磨成这幅半死不活的德行,这下你满意了吗?” 陆清越又是一怔,被她折磨的? 顾瑾言睁开眼睛,看着女人怔怔的表情,皱眉道:“酒是我自己喝的,你凶她做什么?” 何怀晟看着脸色发白的男人,冷嗤:“自己都快挂了,还一心护着个要跟你离婚的女人,老子真是懒得跟你这种重色轻友的家伙做兄弟。” 女医生:“……” 她这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闻吗? 胃病犯了还大半夜的拽着他出去喝酒,大清早的又把他薅过来看病,真是够了。 越想越恼火,不由得再次看向身为罪魁祸首的女人:“陆清越,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你的心难不成是石头做的吗?与其让这个傻子为你这么痛苦,你不如干脆拿把刀把他捅死算了,也省得他这么零碎的自我折磨慢性自杀。” 女医生:“……” 她什么都没听见,当她是个透明人就好。 而陆清越听到“慢性自杀”四个字的时候脸色已经彻底不好了。 顾瑾言看着好友那张一向嬉笑怒骂却难得暴躁的脸,忍不住拧着眉头出声:“行了,废话那么多你的医院倒闭了没事儿干了吗?我死不了,你回去吧。” 何怀晟:“……” 冷冷地瞥他一眼,又嗤笑一声,然后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直接转身就走了。 女医生给顾瑾言打了退烧针,又挂了消炎的输液针,忙活了半个来小时,才背起急救箱,叮嘱道:“顾先生,您的胃病真的挺严重了,还是抽空到医院做个详细检查吧,万一严重了发生病变可就晚了。” 顾瑾言嗯了一声,淡声道:“麻烦你跑一趟。” 陆清越将医生送到门口,对方离开前又叮嘱了一句:“顾太太,顾先生的病最忌不吃早餐,现在因为饮食不规律由普通胃病癌变的病例很多,您还是劝劝顾先生不能太大意了。” “……好。” 医生离开之后,陆清越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还是去厨房盛了一小碗粥去了客房,将粥递给他:“医生说你必须得吃早餐。” 顾瑾言不动声色地望了她两秒,然后笑着将粥碗接了过去:“头一回觉得生病了也挺好的。” 陆清越目光复杂地盯着他微微扬起的唇角:“顾瑾言,你是不是故意将自己折腾出病的?” 他薄唇依旧噙着笑:“我把自己折腾病了,咱们今天就能不去离婚了吗?” 男人的语调很平常,轻松随意的就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但是这近乎温柔的嗓音落在她的耳里,却像是一根柔软的刺慢慢地扎在了她的心上,细细密密的疼。 何怀晟说他为她痛苦自我折磨慢性自杀,现在仔细看了才发现他这段时间真的瘦了好多,英俊的五官显得更加深邃锋锐,脸色也是接近病态的苍白。 她蓦地转过身,背对他沉寂了几秒,才冷淡出声:“自然是不能的。” 虽然声音竭力控制保持着冷静,但她闭上的眼睛下面却流出两串眼泪,无声无息地顺着脸颊蜿蜒而下。 “所以你以后还是别再折腾了,就像何怀晟说的那样,我的心就是石头做的,既不会心软也不会心疼。” “是么。” “是。” “那你转过来看着我说。” 她没有接话也没有动,顾瑾言将粥碗放在茶几上,将左手背上输液针头拔了下来,然后起身走到她的身侧,淡淡的道:“别哭了,你去把证件都准备好,我换身衣服就跟你进去民政局。” 陆清越正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听到男人的声音立刻转过身,微微睁大的泪眼地看向垂首站在自己身旁的男人。 张了张嘴刚要说话,一眼看见他正在流血的手背,原本已经止住的眼泪再次哗啦啦地流了下来,冲他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明明胃痛还跑去喝酒,输液没输完就自己拔针,你是非得把身体弄垮了让我内疚难安吗?” 顾瑾言抬手去给她擦眼泪,脸上的神情似心疼似无奈:“别哭了,你别听医生瞎说,我死不了。” 结果就见女人哭得更凶了。 他微微叹息,又低低地笑:“清清,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舍不得我,那我可真的要后悔了。” 第245章 离个婚他怨念又委屈 陆清越眼睫轻轻一颤,抬眸看向他,眼神难过而笃定地说:“我知道你不会。” 顾瑾言看着那张白皙精致的脸庞,手指捏着纸巾动作很轻地给她擦拭着泪痕,像是漫不经心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他现在就已经后悔了。 “虽然我不清楚你为什么忽然答应离婚,但从你答应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不会反悔。因为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放弃”两个字。既然已经决定放弃了,自然不会再对我纠缠,毕竟你从来都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 顾瑾言正在给她擦眼泪的手指就那么顿住了,他为什么答应离婚? 因为她爸爸的确有可能是被那个高医生威胁逼迫自杀的,而他的爷爷却给高医生汇了三百万。 所以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资格继续霸占着她。 陆清越看着他英俊的五官,深邃的眉眼瘦削了不少却依旧那么迷人,她抬手抚上他的眉梢,淡淡地笑了笑:“这半年多的时间,我明白你对我很好,也明白你对我的感情,但是天意弄人,顾瑾言,我们之间隔着一道天堑,终究是情深缘浅。与其勉强在一起,不如好聚好散恩怨两消,总好过夜自责噩梦缠身。” 这段时间他们见了面不是冷战就是争吵,她似乎有挺久没这么心平气和,甚至是温柔地跟他说过话了。 顾瑾言眼神一错不错的看着女人那张平静又认真的脸庞,胸膛里仿佛伸进了一只冰凉的手,将他胸口一直以来紧紧守护着东西给夺走了。 恩怨两消,便是形同陌路。 那样还不如她一直怨恨着他,或许他还能给自己找一点反悔的理由,但是现在她冷静又淡然地说出这番话,他便知道,他们真的没有可能了。 她说不想夜夜自责,怕噩梦缠身。 胸口像是忽然破了一个大洞,呼呼地灌着冷风,冰凉,空虚,还有……疼痛和不舍。 他低头吻上了她的唇,急切地,胡乱的吻了下去,贪婪地想要最后留住属于她的香气和温度。 陆清越没有挣扎,就那么任由他吻着,是长久以来难得的温顺,但也只是温顺,没有给出一星半点的回应。 不知吻了多久,他将她紧紧地拥在滚烫的怀里,低低哑哑地笑:“我知道你也是爱我的,也明白,爱我你觉得对不起你父亲,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关,可是,我们还有孩子,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我情愿你把我当成仇人或者罪人恨着怨着也行。” 陆清越贴着男人滚烫的胸膛,听着他几乎是低声下气的话,竭力隐忍着眼底汹涌波动的泪意:“恨人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我不想让自己过得那么辛苦,顾瑾言,算我求你,你就放过我吧。” 他双臂紧紧地将她扣在胸膛,魔怔了一般长长的低笑:“可是清清,你让我放过你,谁又来放过我呢?” 她闭着眼睛:“顾瑾言,我们该走了,领完证还要去我爸爸的葬礼。” 男人抱着她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松开了她:“好。” 那碗粥顾瑾言到底还是没有吃,只是就着半杯牛奶吃了两粒胃药,然后看着她喝完一整杯热牛奶两个人便一起出门了。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但天还阴得乌沉沉的,呼呼地被风吹着比下雪时更冷了。 他将自己的大衣黑色毛呢大衣披在她的肩上:“今天风大太冷了,不如进去换件羽绒服?” 陆清越扯着衣摆裹住自己,踩着地上的薄雪往车边走:“不用了,走吧。” 他只好“嗯”了一声,然后走到她的身侧尽量挡住冷风,上车之后,他忙先启动车子打开暖风,用商量的语气问:“这个时间点肯定已经有不少人过去吊唁了,不如咱们明天再去民政局,行吗?” 陆清越自嘲地扯了下唇角,爸爸从前的那些所谓的朋友早就已经没有往来了,现在又哪来的那么多人吊唁? 能来的无非就是钟叔叔一家,还有晚晚和沈观良。 而这几个人,是不会因为她迟到觉得自己被怠慢的。 “还是先去民政局吧,反正领个证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顾瑾言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低低的应了一声“好”,打转了方向盘。 一个小时后,陆清越从民政局出来,将那件黑色的大衣递过去,想露出一点笑却实在笑不出来,于是便维持着原有的表情:“现在你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也不必再去我爸爸的葬礼,你回公司去忙吧,我自己打车过去就可以了。” 呼呼地被风肆虐地刮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将眼前的女人吹倒,顾瑾言看着她眨眼间就被冷风吹得发白的脸,接过大衣一边往她的身上裹一边道:“但你肚子里的孩子跟我有关系,我有责任也有权利看护好你们,而且我还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说完便不容分说地搂住她的肩往下走。 陆清越实在没力气也没心情跟他拉扯,便任由他将自己又带回了车上。 刚绑好安全带,便见他递过来一张卡:“赡养费以后会按月打进这张卡里,你收着。” 离婚协议上的条款她只看了孩子抚养权那一栏,写的是他的名字,其他的看都没看一眼,自然不知道他还给了离婚赡养费,更不知道顾瑾言给她的是自己名下顾氏百分之三的股份,一个月的红利都是个天文数字。 但不管多少她都不想要:“不用了,孩子出生之后也是由你抚养,我有手有脚自己能养活自己。” 既然已经分开了,就分得干净彻底,何必再藕断丝连。 顾瑾言还是将那张卡塞进了她的口袋里:“我让顾钰在南山给你父亲买了一块双人墓地,打算将你母亲的墓也一起迁过去。” 陆清越的注意力一下就从那张卡上被转移了,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他:“你要给我母亲迁墓?这么大的事你凭什么都不提前跟我商量一下?” 对此顾瑾言给出的解释是:“昨天我原本打算跟你商量的,但是后来你不是晕倒了么……而且我觉得你肯定也不会想让你父母跟姚慧芳的丈夫在同一个墓地,关键你母亲那边是个单人墓穴,所以我就私自做主了,毕竟昨天我还没有被剥夺你丈夫的身份。” 陆清越:“……” 离个婚至于这般怨念又委屈吗? 第246章 孩子可能会保不住 陆清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不用另选了,但是墓地的费用我回头转给你,这个钱你必须得收。” 爸爸妈妈阴阳相隔了二十年,现在到了另一个世界,自然应该团聚在一起,平心而论,顾瑾言这件事其实做得很细心。 但是他们既然已经分道扬镳了,她不可能白用他的钱,而且爸爸若是知道了,也肯定会生气的。 男人没说收或者不收,只是道:“这件事回头再说。” 她穿了件黑色的大衣,平底靴也是黑色的,脖子上围了一条深灰色的围巾,显得整个人更加的单薄纤细,但依旧纯净美丽。 晚晚果然已经提前到了,还有钟叔一家,都劝她不要太伤心难过,身体要紧。 顾瑾言接了个电话跟她说有事要离开一会儿,晚晚便跟她站在一起陪着她接待前来吊唁的人。 令她十分意外的是,从前那些与爸爸交好,后来落井下石的那些“叔伯”们竟然都来了,甚至还有一些以前跟爸爸没什么深厚交情在陆家出事之后基本已经断绝了来往的,竟然也来了。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前来是看着谁的面子,毕竟谁都知道这场葬礼的负责人是顾钰。 而顾钰在凉城基本就是顾瑾言的代言。 来的人真情假意一目了然,但在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场合,她都不会去计较,每一个前来吊唁的人,她都认认真真地鞠躬回礼。 顾瑾言接近中午的时候才回来,听说她从早晨一直就那么站着没有休息,眉头顿时就拧了起来,立刻叫人搬来一把椅子让她坐下。 本来身体就弱,又直直的站了好几个小时,她的脸色已经跟胸前的白话差不多一个颜色了,小腹也丝丝地有点坠痛。 但陆清越还是倔强地摇了摇头:“这是必要的礼节,是对我爸和所有前来吊唁的宾客的尊重。” 男人恨不得直接将她按在椅子上,但最后只是低声劝道:“那些人你没必要理会,而且你觉得你爸爸看到你怀着孕还一直这么站着不会心疼吗?” 陆清越闻言抬头看向摆在正中间的遗照,黑白色的照片里爸爸的笑容依然那般温和慈祥,眼眶不由得酸酸疼疼心里也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顾瑾言见她不言不语地又开始流泪,漆黑的眉毛几乎拧成了疙瘩,但是又拿她没办法,于是只好将何晚晚叫到一旁让她帮着劝一劝。 何晚晚心里对他还很有意见,态度十分冷淡,但回头看了看消瘦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刮走的好友,抿了抿唇,还是走过去开口劝道:“清清,休息一下吧,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这样会受不了的。” “是啊,你若是把身体熬垮了,谁去帮你照顾你弟弟?” 陆清越闻声转过脸,接着整个人都怔了怔:“盛欢?” 盛欢同样穿着一身黑,身材虽然不算高挑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自信和英气:“清悦姐,逝者已逝,你要节哀。” 她以为昨晚盛欢跟小哲一起坐着直升机回m国去了,没想到今天居然出现在这里。 转头低声对何晚晚道:“晚晚,我有东西想让她带给小哲,你在这里帮我接待一下客人。” 然后也没看站在一侧的男人,便带着盛欢去了隔壁专供家属休息的小房间,反手关上门,将一张银行卡递给对方:“这张卡你收着,小哲的医药费就在里面扣,密码我写在背面了。” 然后又将另一张递过去:“这张卡麻烦你替我交给小哲。” 那几栋房子钟浩已经都替她卖掉了,所有的钱都在这两张银行卡里,刚才钟浩过来悄悄交给她的。 至于顾瑾言硬塞给她的那张卡,她没打算用。 盛欢将两张卡接过去,挑眉问:“那你呢,真打算留在这里替那个男人生孩子?” 陆清越垂下眼帘:“孩子留给他,会比留在我身边更好。” 她自然也能养得起一个孩子,但是她还要照顾弟弟,前路未卜,相比之下,还是留在顾家,留在顾瑾言身边对孩子的成长和前途更加有利。 对于她的说法盛欢没有发表意见,只是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但是如果你改变主意想带着孩子离开的话,随时跟我说。” 她点点头:“好,盛欢,谢谢你。” 盛欢笑了笑:“举手之劳而已,以你我的交情何必说这些,你保重身体,我就先走了。” “好,我送你出去。” 两人边说边出了休息间,刚走了没几步陆清越突然弯下腰,用手捂住了小腹。 盛欢脸色一变刚要说话,就被一只大手扒拉到一旁,接着一道高大的男人身影便越过她一把扶住了女人的手臂,沉声问:“你怎么了?” 陆清越听到熟悉的男人声音抿唇站直了身体,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我没事,可能是刚才站得太久了腿有点抽筋,缓一会儿就好了,那些宾客都是冲着你来的,你去照应一下吧……”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一言不发地打横抱了起来,返身回到休息室将她放到沙发上,才道:“那些人还没资格让我去照应,你坐这儿等一下,我叫个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陆清越仰起脸叫住拿出手机准备拨号的男人:“顾瑾言,我爸爸葬礼,我腿抽个筋还要小题大做地把医生喊来,别人会怎么看我?” 他淡淡地道:“在乎那些人看法做什么?” “你可以不在乎,但我在乎,我不能让别人在我爸的灵前议论纷纷,害他不得清净。” 顾瑾言握着手机的手指一顿,随后收起了电话,低声道:“那你不许再站直,就坐在椅子上,我会安排人替你鞠躬回礼,你现在怀着孕身子不比常人,若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陆清越目光不动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许是身在高位时间久了,他给人的感觉从来都是冷淡疏离难以接近,板着脸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但是此时他的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低沉温和的嗓音和专注的眼神却无端地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温柔。 是不是不管什么样的男人,面对自己的孩子都会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片慈父之心? 可是她心中却隐隐有一种预感,这个孩子有可能会保不住…… 第247章 他连代替的资格都没有 陆清越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他像是微微松了口气,又道:“下午就不会有什么人过来了,到时候我先带你回去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陪你去墓地。” 陆清越这次没有任何犹豫地拒绝了:“你有事就去忙吧,今晚我要留在这里陪我爸。” 男人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倏地又皱了起来:“这里连个能躺的地方都没有,熬一整夜你和孩子都会受不住的。” “顾瑾言。” 陆清越平静地叫着他的名字:“我怀着你的孩子还答应把他生下来,已经让我觉得非常对不起我爸满心都是负罪感了,若是连这最后一夜都让他灵前冷清,连个给他烧买路钱的人都没有,你是连最后一点孝道都不让我尽让我更加愧疚吗?” 顾瑾言想反驳,却觉得找不到理由可以反驳,最后只嗓音暗哑地道:“那我来替你守灵烧纸行不行?” 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陆清越愣了一下,随即自嘲苦涩地笑了下:“那样只怕我爸会更加无法安息。他生前最后的心愿,就是让我远离你,带着小哲离开凉城过安宁的日子。况且,咱们已经离婚了,你的身份不合适。” 她嗓音无比平静,平铺直叙的语气就像在说别人的事,但顾瑾言知道,她这平静背后,是谁都无法动摇的倔强和坚决。 就跟她早上的时候跟他说离婚一样,平静得令人心慌,即便再不舍也只能答应,只能妥协。 因为如今的他,就算想代她尽孝,都没有资格。 顾瑾言看着女人苍白又疲倦的脸颊,担忧和心疼蓄满了眼底,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魔爪生生捏住,窒息闷痛。 “清清,你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我吗?” “惩罚你?” 陆清越看着男人微微发红如同困兽一般的眼神,眼睫颤了颤躲开他的视线,淡淡的道:“你想多了,其实在我爸去世之后,我才真正理解了你想为父母报仇的心情,但我爸突发脑溢血时你还是让医生尽力抢救了,平心而论,若换做我,我未必能做到。至于后来的事,我也知道与你无关,所以我今晚想留在这里也与你无关,只是单纯地想尽一尽身为女儿最后的一点孝心。” 顾瑾言听完沉默了许久。 他看着她平静的表情,听着她冷静的话语,仿佛从领完那张离婚证之后,她将对他的感情也彻彻底底地抽离了,现在她对他,就跟对待陌生人没什么两样,客观而疏离。 不过好在他们之间还有两个孩子,有了这两根纽带,总不至于让彼此真的形同陌路。 - 到了下午,果然如顾瑾言所说,基本没什么人来了,只剩下何晚晚和钟浩,偌大的灵堂一下就冷清安静了下来。 后来陆清越让钟浩也回去了,但何晚晚执意要留下多陪她一会儿。 陆清越便对顾瑾言道:“你去忙吧,我想跟晚晚说说话。” 这就是嫌他在跟前碍眼的意思了。 顾瑾言也没生气,只是道:“好,那你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就在外面车里。” 等男人离开之后,陆清越才转过脸仔细看了看晚晚的模样,这一段时间没见面,她憔悴了许多,也瘦了许多,精神也透着一股淡淡的消沉。 “晚晚,你还是放不下名浩吗?” “不过是一场可笑的单恋而已,有什么放不下的。” 在这样沉重哀恸的环境里呆了大半天,何晚晚的脸上也透着倦色,淡淡地扯了下唇角:“别操心我的事儿了,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你要是不想去顾瑾言哪儿,我就去附近的宾馆给你开个房间休息一下吧?” 陆清越现在的确很不舒服,小腹的坠痛从中午一直持续到现在,但她看着冷藏棺里陆展鹏的遗容还是摇了摇头:“不用,我没事。明天一早我爸爸的遗体就要送去火化了,今天晚上我想留下来陪他。” 她之前说的那些话并不是跟顾瑾言置气,而是心里本来就是那么想的。 何晚晚看着心里有些难受,又问了句:“那顾瑾言同意吗?” 虽然她对顾瑾言的一些做法不赞同甚至有些反感,但作为旁观者,也看得出他无论对清清还是清清肚子里的孩子都是十分上心的。 陆清越苍白的笑了笑:“今天早上,我跟他已经把离婚手续办完了。” 何晚晚:“……” 陆清越看着对方不可置信的模样,笑着问:“干嘛这幅表情?” “我就是觉得……呃,” 何晚晚抿了抿唇,斟酌着用词:“我不知道你心里现在对他是什么想法,但以我这么多年对他的了解,顾瑾言虽然表面冷淡,但他却是个十分专一重情的人,” 她瞥了陆清越一眼,才继续道:“这么多年我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女人像对你这样好过,只不过他的情商有那么点过于……呃直男,不怎么会表达而已。” 陆清越安静地听她说完:“所以你是想给他当睡客吗?” “那没有,就是……你们之间的事我哥昨晚都告诉我了,我只是觉得你既然对他还有感情,而且你现在又怀着他的孩子,为什么不试着好好谈一谈想办法把矛盾化解开呢?毕竟他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又是顾氏总裁,总觉得就这么离婚了你很吃亏。” 陆清越不知道何怀晟是怎么说的,但她跟顾瑾言之间根本不是“矛盾”两个字可以形容的,又哪有什么办法化解。 但她也不打算将那些血淋淋的事实告诉晚晚,只是道:“我跟他之间的事情有些复杂,他的家人也很反对我们在一起,强扭的瓜不甜,而且他也给了我离婚赡养费。” 以那个男人的性格,应该还不会少,虽然她并没打算用。 何晚晚靠在椅子里,淡淡地哼了一声:“我最讨厌那些干涉别人婚姻的长辈了,都什么年代了,难道还想像封建社会那样包办婚姻吗?” 陆清越好笑地看着她:“世家豪门不都是这样吗?子女的婚姻的基本上都奉献给家族企业了。” 含着金汤勺出生,享受了常人享受不到的优渥,自然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也许就是豪门子女唯一的悲哀。 当然,她跟顾瑾言之间隔着的是人命和血仇,远远要严重无奈得多。 若非如此,就算是为了孩子,她也会妥协。 第248章 你欠我一个孩子 傍晚的时候顾瑾言进来问她想吃什么,陆清越选了一家晚晚喜欢的餐厅,但何晚晚考虑到太远怕她太折腾,便选了附近的饭馆。 三个人吃过饭,陆清越站在路口对顾瑾言说:“女孩子晚上打车不安全,你替我送她回去吧。” 男人像是犹豫了几秒,还是没有拒绝:“那你进去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陆清越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何晚晚,苍白的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晚晚,谢谢你陪了我一整天。” 何晚晚伸手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背,低声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陆伯伯也不会愿意看到你这么伤心的。” “嗯。” 看着车子驶离,直到消失,才攥着满是冷汗的手指转身缓缓地走回灵堂。 跪在蒲团上,抬眼看向摆在中央的遗照,睫毛也一点点被汗水打湿,紧咬的唇瓣也渐渐失去血色。 小腹的疼痛一阵阵加剧,感觉有什么正从身体里缓缓地流出,失去意识前她在心里无声的呢喃,爸,如果这个孩子没有了,我跟他之间就在没有任何牵扯,你是不是就能彻底安心了…… 顾瑾言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女人无声地倒在地上,脸色倏然剧变,心跳和呼吸那一瞬间似乎都停止了。 “清清——” 他几步奔到跟前,蹲下去抱倒在地上的女人,才发现她的身下冰冷的粘稠一片,黑色的大衣都已经湿透了。 他看着自己被血色染得通红的手指,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跟着凝固住了。 手指发抖地把人抱起来,走出去的时候冲一直守在外面的保镖道:“过来开车。” 保镖看到自家老板冷沉的吓人的脸,心里顿时一个机灵快步跟上:“是,顾先生。” 上了车便吩咐:“去最近的医院,用最快的速度。” 接下来几乎是用了飙车的速度,连续闯了好几个红灯,原本半小时的路程只用了十几分钟便到了医院。 顾瑾言抱着几乎是浑身浴血的女人冲进急诊,语气很冷地只说了一句话:“我太太和孩子都必须给我保住。” 年轻女医生原本还花痴地盯着这张难得一见的脸,听到这句话后顿时一个机灵清醒了过来,战战兢兢的道:“顾先生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半个小时后,女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几乎是磕磕绊绊的道:“顾……顾先生。” 顾瑾言脸上冷得没有一丝表情:“说吧。” “很抱歉,因为您太太失血过多,孩子……没保住。” 男人的脸色骤然冷了下去,其实在来医院的路上,他就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 她流了那么多的血,连大衣都湿透了。 他闭了闭眼,问:“那大人呢?” “您太太目前已经脱离危险,但是可能还得昏睡几个小时才能醒来。” “我知道了。” 十分钟后,陆清越从手术室被转入病房。 顾瑾言站在床边看着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的女人,眼底的阴鹜一层一层不受控制的蔓延上来。 俊美的脸庞更是阴沉得像是千年寒冰一般,干裂的薄唇泛起一抹绵长的冷笑。 陆展鹏害了他的父母,爷爷要了陆展鹏的性命,然后陆清越弄掉了他的孩子,这算是冤冤相报吗? 男人颀长的身躯似雕像一般伫立了许久没动,直到裤袋里的手机嗡嗡的震动,他才像是终于苏醒了一般,转身走到窗边接起,微微合上双眸吐出一个字:“说。” “顾总,那个高医生已经找到了,据他交代,背后指使的人应该不是老爷子,而是名浩。” 双目倏然睁开,崩出冷厉:“能确定吗?” “基本上确定了,我们的人已经拿了照片让他确认过,但是钱是从老爷子这边转出去的,名浩将自己摘得很干净。” “那就把那个人渣给我找到,带回来。” 顾钰呼吸一滞,似是被男人过于冷厉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后道:“是,顾总。” 挂断电话,他闭了闭眼睛,将满目的戾气和杀意掩入眼底,握着手机的手指节泛白,几乎将屏幕捏碎,薄唇无声地念出了两个字:名浩。 本以为一个人人喊打的落水狗已经没有再对付的价值,没想到却是一条疯狗,竟然垂死挣扎的来毁他的人生。 陆清越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身处的环境,搁在被子外面的手下意识地摸向小腹的位置,然后就听见一道极其嘶哑的嗓音传了过来:“你醒了?” 她顺着声音转过头,才看见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他正低头看着她的脸,薄唇溢出一抹极深极冷的笑:“孩子已经没有了,现在你满意了?” 虽然早就有预感,但听到这个消息鼻子还是忍不住一酸:“对不起。” 冷冷的嗤笑声再次响起,在这个没有色调遍布茫白的空间里听着特外的森冷骇人:“陆清越,你对不起的不是我,而是那个无辜的孩子。你用孩子来报复我,但顾钰刚刚已经查到,逼你爸自杀的不是我爷爷,而是名浩。” “你说什么?”她蓦地睁大双眼,想坐起来却因为过于虚弱起到一半又跌回了枕头上。 回应她的是男人沙哑的冷的笑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陆清越视线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张在冷笑的男人脸,睁着发红的眼睛又问了一次:“你刚才说,是名浩让人逼死的我爸?” 然后她听到了男人恢复平淡的嗓音:“陆清越,你现在欠我一个孩子。” 她缓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他以为她是为了报复他故意弄掉了孩子,现在真凶找到了,证明她报复错了。 “顾瑾言,我说过,我不恨你,又何来的报复?” 男人薄唇的弧度冰冷而嘲弄,带着森森的寒气凑近她,一字一顿的道:“可现在的事实是,你又欠了我顾家一条命。” 陆清越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男人脸,依旧俊美迷人,但不知道为何莫名带着一股阴森可怖的意味,她抿唇与其对视了几秒,然后轻声问:“所以呢,难道你还想让我为你的孩子偿命吗?” 第249章 那就再怀一个 顾瑾言听完她的话沉默了半晌,然后却是徐徐的笑了,那笑声很低很凉,他说:“不用偿命,你还我一个孩子就行了。” 陆清越根本听不懂他的话,想也不想地道:“孩子又不是物件,都已经流掉了你让我怎么还?” “那就再怀一个。” 陆清越:“……” 她缓了缓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不可置信地看了他半晌,才道:“顾瑾言,你是不是疯了?” “对,我就是疯了。” 他的语气仍旧是那样低而淡,就像是在开玩笑,那双眼睛也仿佛无波无澜,但若仔细看,就会发现那漆黑的眼底里翻涌着一股无法言说的疯狂和戾气,看得人心惊肉跳。 陆清越往床的另一侧挪了挪与他拉开一点距离,才认真地提醒道:“可是顾瑾言,咱们已经离婚了。” “所以这都是你谋划好的?先哄我去离婚,然后再拿掉我的孩子?” 男人眼底的那股戾气逐渐翻涌出来,整个人都变得森然冷厉:“敢这么算计我,陆清越,是谁给你的胆子?” 陆清越这时才发现自己刚才说了一句多么愚蠢的话,这个男人因为孩子的事正在气头上,本来就以为是她自己动手脚故意拿掉了孩子,她在这种时候提起离婚的事,以他的脑回路,只会更加激怒他。 陆清越看着面前仿佛下一秒就会动手掐死她一样的男人,抿了下苍白的唇:“顾瑾言,你冷静点,我没有算计你,我……” 砰—— 床头柜上的白瓷水杯被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接着水果盘,暖水瓶,座机电话,椅子……转瞬间病房里就变得一片狼藉。 陆清越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站在满地狼藉中间喘着粗气风度全无就像头发了狂的野兽一样的男人,这一刻甚至有点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疯了。 她想打电话叫顾钰或者何怀晟过来把他弄出去冷静一下,但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手机去了哪里,座机又被他给砸了。 她看向紧闭的房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病房居然隔音这么好没有一个人听见吗?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不是隔音好,而是外面的人忌惮这个男人的身份,就算他把房子拆了估计也没人敢进来。 又是砰砰两声,那两台高科技检测仪也被砸到了地上。 她抿唇看着暴躁不减反而有越演越烈之势的男人,手指紧紧地攥着压抑着心里不断涌上来的恐惧,咬牙撑着虚弱的身体下床,踩着满地的狼藉走过去,看着身材修长而凛冽的男人背影:“顾瑾言,你砸那些死物干什么,不如干脆把我砸死了不是更能出气?” 顾瑾言没有回头,倒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从口袋里摸出烟和火机,随着咔嗒一声,浓烈的烟草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高大的身影很快被清白的烟雾笼罩。 陆清越站在原地神经紧绷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脸色越来越苍白。 直到一根烟燃尽,男人才扔掉烟蒂转过身来,接着黑眸重重一缩,随即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三两步走到床边将她放上去,嗓音沙哑沉怒地冲她吼道:“陆清越,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她看了眼自己被碎瓷片割伤流血的脚底,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甚至还兀自笑了一声:“顾瑾言,那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堂堂顾氏总裁,在医院里砸病房,这要是传出去你的名誉和顾氏的声誉都会受到影响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就这么恨我?” 陆清越表情僵了僵:“我早就说过了,我不恨你。” “那你为何要拿掉孩子报复我?” 她闭了闭眼,不明白为什么绕来绕去又回到了这个话题,感觉这个男人的思维和大脑已经完全被孩子的事给占据了,简直无法沟通。 “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不恨你,也没想报复你,孩子是自己流掉的不是我拿掉的,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医生。” “我问过了,医生说孩子流产都会小腹坠痛早有征兆,若是能及时来医院孩子就能保得住,但是你却一直闷不吭声地瞒着我,这跟你亲手害死他有什么区别?” 陆清越咬了咬唇没有出声。 呵。 随着一声短促的嗤笑,她听见男人毫无温度的声音:“没话说了,那就跟我回去好好反省。” 接着不等她做出反应,整个人已经被男人拦腰抱了起来走出了病房,神色毫无波澜地对守在外面的保镖道:“去跟院长说,损坏的东西我会照价赔偿。” 然后就抱着她径直去了外科诊室,看着医生将她脚上的伤口处理好又一言不发的用大衣将她裹了直接抱出医院回了别墅。 私人医生已经提前到了,据说是一直给顾老太太调理身体的老中医,先给她把了脉,然后又开了一剂药方,再三叮嘱:“少奶奶的身体十分虚弱,务必要按时服药多休息,否则落下后遗症以后再想有孕恐怕就艰难了。” 顾瑾言点头应下,然后让何婶把人送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陆清越这才看向坐在单人沙发上的男人:“顾瑾言,你到底想怎么样?” 男人转过头,眼神恢复了素有的无波无澜,仿佛之前发疯砸东西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 “从今天开始,你就给我待在家里哪都不许去,按时吃药好好调理身体。” 陆清越皱起细眉:“你什么意思?” 难不成这男人还真想让她再给他怀一个? 男人眼神极深地与她对视,极轻的嗤笑一声:“字面意思,听不懂吗?” 她当然听得懂,但她觉得他的想法不像是字面意思那么简单。 “你这是想软禁我吗?”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平淡无波地道:“你休息吧,晚餐一会儿我给你送上来。” 说完就起身径直往门口走去。 陆清越对着男人的背影道:“顾瑾言,你清醒一点,我们已经离婚了,孩子也没了,我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你明白吗?” 然后他的脚步就停止了,接着转过身,掀起眼眸看向她,语气听起来温柔内容却带着警告:“清清,你乖点,不要再刺激我,否则我也不确定会做出什么事。” 第250章 一刻不看着都不能省心 陆清越看着他冷漠无温却又像是带着某种恍惚的眼神,好像孩子流产这件事真的对他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虽然之前也看得出他很重视那个孩子,但是没想到他会这般重视。 心头生出点点内疚,她缓下语气好声好气地跟他道:“顾瑾言,你还有暖暖,以后也还会再有别的儿子女儿,何必要这样耿耿于怀。” 他看了她几秒,然后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陆清越听着外面像是有门锁拧动的声音,心里忽然一沉,接着下床踩着软拖忍着脚疼走了过去,手握上门把一试,卧室门果然被从外面锁住了。 他竟真的要软禁她。 真是个疯子。 靠在门板上,疲倦地闭上了眼睛,身体顺着门板一点点滑下去,最后坐在铺着厚厚的地毯的地板上,将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剧烈地抖动开,眼泪汹涌地流淌出来。 孩子没了,她比谁都难过,但至少算是给爸爸一个交代,结果今天顾瑾言却告诉她害死爸爸的不是顾瑾言的爷爷,而是名浩。 事情为什么会是这样? 是老天在惩罚她吗? 上辈子她一定是做了什么大奸大恶的事,这辈子才会让她一而再地承受这种痛苦。 不知道哭了多久,最后哭得头昏脑涨,昏昏沉沉地就那么躺在门口睡了过去…… 顾瑾言端着餐盘打开门的时候,看到躺在地上的女人脸色顿时一变,直接将手里的东西扔到了走廊的地上,俯身将人抱了起来。 身体忽然失重,陆清越猛地睁开了眼睛,一双哭得红肿的大眼睛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你干什么?” 顾瑾言低头瞥她一眼,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直到把她放到床上才淡淡出声:“我让你好好养身体,你就给我睡地板,非得跟我对着干?” 她只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什么时候跟他对着干了? 但陆清越没去反驳他的话,只是问:“你锁房门干什么?难道你还想把我关在我屋子里不让我出去了?” “现在你情绪不稳定,等你冷静下来,我自然不会关着你。” “……” 到底是谁不冷静? 她的脸色冷下来:“顾瑾言你不要这么幼稚,软禁人口是违法的。” 顾瑾言看她一眼,显然对这个话题没有兴趣,拿起座机拨通了内线让何婶再送一份晚餐过来。 等他挂断电话,陆清越刚要出声,就见他转身往窗边走了过去,然后将每一扇窗户都锁死了,只留下了一扇小小的换气窗。 然后又慢条斯理地将窗帘也拉好,何婶便端着餐盘上来了,卧室门开着,何婶刚要往里走他便走过去将东西接了过来,然后将门关上,反锁,才迈着长腿走到床边,将托盘放在她那一侧的床头柜上,然后端起一小碗粥递给她:“既然那么困,吃点东西就接着睡。” 陆清越看着他心里一阵阵发慌,再一次觉得这个男人似乎真的有些不正常。 他看着她的眼睛,长指抚上她的脸颊:“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陆清越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男人的手指僵在半空,他似是看出了她眼里的慌乱的恐惧,低低淡淡地问:“你怕我?” 陆清越现在已经不敢随便说话,生怕哪一句不对就刺激到他,忙垂下眼睛摇了摇头,尽量语气平淡地道:“我怕你干什么?” 男人深深地看了她几秒,倒是没有再继续追问什么,只是淡淡的道:“那就吃饭吧。” 顿了下又问了句:“是你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虽然没有半点食欲,但陆清越还是把碗接了过来,在男人盯视的目光下,一小口,一小口,缓慢的吃完了。 然后才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我的手机呢?把我的手机给我。” 顾瑾言拿过她手里的空碗,低低淡淡地道:“何婶说这种时候看手机伤眼睛,睡觉吧。” 说吧,就起身走出了卧室,并且再次锁上了门。 陆清越在床上坐了许久,最终还是拿起座机拨通他的号码:“顾瑾言,你关我不算还没收我的电话,你到底想怎么样?” 男人的嗓音平静而无温:“睡觉,或者我过去陪你睡,你自己选。” 陆清越直接挂断了电话。 平复了一下情绪,又用座机给小哲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下那边的情况,然后嘱咐他一定要听医生的话好好调理身体,说钟叔过两天就会过去照顾他,对于自己的事一个字也没提。 等明天爸爸的葬礼结束之后,跟顾瑾言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再做打算。 她只希望经过这一晚上的时间,他能冷静下来恢复到正常人状态,若是再像今晚这样将她当成犯人一样关着,她就…… 就怎么样呢? 她也想不出来,总不能报警抓他吧。 而且就算她报了警,警察也未必敢抓他。 脚底破了好几个口子,也不能洗澡,她准备洗个脸刷个牙就睡觉。 牙还没等刷完,就看见顾瑾言突然出现在洗手间门口,手里拎着一双厚厚的软底拖鞋,冰着一张俊脸问她:“是不是我一刻不看着你,你就不能有一刻省心?” 陆清越皱了皱眉,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吐掉嘴里的牙膏沫,漱完口,她才转过身看着他:“你是想故意找茬吗?我房门都没出又怎么惹到你了?” 男人没有回答她,而是直接一言不发地将她抱回了床上,才语气淡淡的道:“你若是再不顾脚上的伤下地乱走,我就拿副手铐把你铐在床上。” “……” 陆清越蓦地睁大了眼睛。 因为他从男人严肃认真的眼神里看得出他不是在开玩笑,光是想想那个画面就觉得毛骨悚然。 她内心复杂地看着男人那张英俊如画的脸,忽然觉得一点都不了解他,甚至可以说是无比的陌生一无所知。 “好,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我要睡觉了。” 说完便拉过被子给自己盖上,闭上了眼睛。 但是这次却没听见男人离开的脚步声,只听见了悉悉索索衣料的声音,还有男人低沉自然的嗓音:“我今晚陪你睡。” 第251章 这男人可能真的有病 陆清越蓦地睁开眼睛,见顾瑾言正在脱衣服立刻脱口道:“我不用你陪。” 男人解扣子的手指顿了顿,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意思就是只要他想陪,不管你乐不乐意,都得乖乖接受。 陆清越看着走进浴室的男人背影,胸口像塞了团棉花一样堵得慌。 昨天晚上还对她低声下气,现在孩子没了,立刻就变回那个强势霸道的他了。 这性子真是越发的阴晴不定了。 不过这样也好,她心里因为没能保住孩子的那点内疚也可以稍稍放下了。 可是她现在心力交瘁实在没力气跟他周旋。 于是掀开被子下床去了隔壁的客房,又将房门反锁到底,才爬到了床上。 本以为可以安安静静的睡一晚,明天好能打起精神去爸爸的葬礼,但是被子枕头全都是他的气息,浓郁而强烈地缠绕着她,缠得她心烦意乱,曾经的过往不受控制的在大脑里一帧一帧地闪过,像走马灯一样。 不知道在床上翻了多少次身,才终于有了那么点睡意,迷迷糊糊的刚要睡着,便感觉床面忽悠一下,一道男人手臂搭上她的腰,然后带着水汽的男人身躯便从背后贴了上来。 心头重重一震,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一点睡意瞬间烟消云散,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但她没有睁眼也没有出声,只是冷着脸淡淡地想,是她太天真了,以为一道门锁能挡得住他,忘记了他才是这栋别墅的主人,自然每个房间的钥匙都有。 顾瑾言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僵硬,知道她没睡着,干脆手臂一勾,将她整个人彻底搂进了怀里。 陆清越皱着细眉,在心里衡量是继续忍着装睡还是睁开眼跟他翻脸。 没等她思量完,男人便先出声了:“乖乖睡觉,别再闹腾也别再惹我。” “……” 她什么时候闹腾又什么时候惹到他了? 简直蛮不讲理。 但她实在太累了,实在没什么力气跟他掰扯,而且对一个不讲道理的人,说什么都是对牛弹琴。 只要坚持过今晚,明天就不用再面对他了。 但是躺在他的怀里,被迫枕着他的胳膊,属于他的气息便更加浓烈了,铺天盖地地包裹着她,没法躲开也无处可逃,除非她不呼吸不喘气儿…… 她不知道自己最后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一晚上都在做噩梦,梦到顾瑾言变成了一个狰狞可怕的魔鬼,她无论怎么跑都逃不掉,最后还是被他给抓了回去,用手铐将她铐在床上,阴森冷笑地说要折磨她一辈子,以补偿他失去孩子的痛苦…… 等她一头冷汗终于从噩梦里挣扎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才蒙蒙亮。 深深呼吸几口平复了一下心跳,也没等脑袋完全清醒就迷迷糊糊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双脚刚往地上一落便踩到了软绵绵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她顿时吓得缩回双脚尖叫了一声。 外面的灯还没有亮起来,天空还是低沉的墨蓝色,再拉上窗帘屋里的光线就更加昏暗了。 她惊恐地睁着双眼看着地毯上的那道阴影动了动,然后慢慢的坐了起来,那一刻她忽然想起了鬼片里从床底下爬出来的鬼影,顿时脸色煞白。 接着便听到那道鬼影便开腔了,嗓音是清晨里特有的清洌沙哑:“你醒了?” 她以前特别怕黑,虽然这一年来胆子已经锻炼得大了很多,但是因为心里堆积了一晚上的噩梦,再加上这种跟鬼片背景一样的光线和氛围,还是将她狠狠地吓到了。 惊吓之余还有突然窜起的怒火,抓起枕头就朝着男人狠狠地砸了过去,惊魂未定的声音微微发着抖:“你有病啊,躺地上干什么?” 发了半宿的疯又威胁她跟他睡在一张床上,她妥协了退让了他又大清早的躺地上的装神弄鬼地吓人,这是脑子正常的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男人像是根本不在意她的态度,自顾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发出了咔咔好几声骨头归位的声音之后,才抬起清冷的眸看向她:“我怎么会睡在地上,你不知道吗?” “……” 陆清越蹙起眉头,刚想说她怎么会知道,还没等开口就见他从地上起来上了床,用抱抱枕的姿势拥住她强行搂着她躺下,拉过被子盖上:“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 “……” 陆清越闭了闭眼,感觉自己的忍耐已经接近极限的边缘。 从昨晚开始,这个男人就像是吃错了药一样言谈举止都莫名其妙地令人忍不住抓狂。 咬了咬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着男人闭着眼睛的脸淡淡出声:“顾瑾言,以前你强势霸道高高在上虽然挺令人讨厌的,但起码是个正常人的表现,毕竟你们有钱有势的人基本都是用鼻孔看人,可你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你是心里有气,就用正常的方式冲我发,不要再净说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话做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了,否则我真觉得你有必要让怀晟带你去看一看心理医生了。” 直到她把长长的一串话说完,男人才睁开眼睛,淡淡地道:“你昨晚一直踹我,我在地上没睡好。” “……” “你的意思是我把你从床上踹下去的?” 她简直要气笑,他虽然不胖,但个头摆在那儿,少说也有一百三十斤,别说她刚流了产身体虚弱,就算她健康的时候也没那个力气能把他给踹下去吧? “你还一边踹我一边哭着让我走开,我又不想大半夜的跟你吵,只好把床让给你了。” “……” 她昨晚在梦里好像的确踹他了,也骂他了,估计他不知道当时她是在做梦,还以为她又在跟他闹。 但是,“那你为什么不回主卧去睡?” 顾瑾言盯着她的眼睛,徐徐缓缓地道:“像你这种脚底有伤还下地乱走,刚刚小产就用冷水洗脸刷牙,一刻不看着就一刻不让人省心的女人,我怎么能放心让你一个人睡?所以我得看着你。” 陆清越:“……” 第252章 清清咱们复婚吧。 此刻窗外的天色已经稍微亮了一些,勉强能看清男人深邃的五官轮廓,陆清越看着他幽冷无波直直的眼神,脊背莫名窜起一股骇人的寒意。 那股寒意从心底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仿佛将她的血液都冻住了,好半晌说不出话。 或者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她不出声,男人再次淡淡开腔:“时间还早,继续睡。” 陆清越哪里还睡得着:“你睡吧,我起来收拾一下还要去我爸的葬礼。” “葬礼十点才开始,再睡一会儿,八点半我叫你一起过去。” “你还要去参加我爸的葬礼?” 她以为他昨晚气成那样,应该不会再管爸爸葬礼的事了。 他微微眯了下眼睛:“怎么,你不想让我去?” 她当然不想,先不说已经离了婚,爸爸应该也不想看到他出现。 但是她看着男人危险的眼神,估计她若是说出拒绝的话,他很可能就再次像昨天晚上一样莫名其妙地发疯,或者干脆将她也关在别墅也不让她去。 抿了抿唇,她闭上眼在他的怀里翻了个身,用破罐子破摔的语气道:“你愿意去就去吧。” 心里原本就惦记着葬礼的事,现在被他这么一搅和,已经毫无睡意。 从五点睁着眼睛一直到外面的天色完全亮起,阳光缓缓爬上窗棂,男人才终于放开了她。 简单地洗漱一下换好衣服,然后就下楼了。 刚走下楼梯便闻到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坐在餐桌边上的男人,正在低头用夹子往小磁碟里摆蜜饯,五黑的短发下侧脸英俊沉静儒雅,披着一身柔和的晨光如画般美好。 陆清越下意识放慢了脚步,神情有一阵违和的恍惚,仿佛昨晚那个暴怒发疯的男人根本不是他。 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一则新闻,说的是一个身居高位的成功男人,因为四面八方的各种压力,最后患上了一种名为人格分裂的抑郁症。 当然,这个念头只在脑中一闪而过,若是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跺一跺脚整个凉城都要颤三颤的男人也会抑郁的话,那她估计早就跳楼了。 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去,她迈步走到餐桌边坐下,何婶便端过来一个小碗放到了她的面前:“少奶奶,趁热喝吧。” 陆清越看了看小碗里深褐色的一看就特别难喝的液体,皱了皱眉:“这就是昨晚那个老中医给我开的中药吗?” 何婶笑容慈祥地点了点头:“对,我足足用小火熬了两个多小时呢,里面放了很多补气养血的珍贵药材,少奶奶你喝了保证身体很快就会恢复的。” 陆清越原本是没打算喝的,但又不忍心拂了何婶的一片好意,只要硬着头皮屏住呼吸一口气喝完了。 喝完之后立即喝了好几口清水,才将那股苦涩反胃的感觉压了下去,对坐在对椅子上的男人淡淡地道:“咱们什么时候走?” 一碗中药加上半杯清水,她已经不需要吃早餐了,但是顾瑾言显然是要吃的。 男人的声音还是清晨时的清冷沙哑,开口却不是回答她的话:“不着急,这个蜜饯可以去苦味,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陆清越垂眸朝推过来的小磁碟里看了一眼,然后目光落在那个用樱桃摆成的心形图案上好几秒没有挪开。 以这个男人的情商,若非亲眼所见她打死都不会相信这是他亲手一颗一颗地摆上去的。 若是放在以前,她一定会感动又开心,甚至会夸他一句浪漫,但是现在,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在成片的往外冒。 已经离婚了还给她摆红心示爱? 完了还问她喜不喜欢? 她轻轻的吸了口气,抬起眼睛定定的看向他:“顾瑾言,我问你咱们什么时候去墓地,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他也看着她,微微扯唇:“不喜欢么?那你喜欢什么,那下次换一种蜜饯,草莓,橄榄,还是奇异果?” 又来了。 “顾先生,如果你连正常的对话都无法交流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去心理科挂个号看一下吧。” 男人叮的一声将手里的银质筷子放下,抬起布着红血丝的眼眸定定的看着她:“我后悔了。” 男人边说边站起身,在陆清越还没反应过来他在后悔什么的时候,男人已经从背后连同椅背一起将她抱住,薄唇贴着她的耳畔低低沙哑的道:“清清,咱们复婚吧。” “…………” 短暂的怔愣过后,她的眼神逐渐炎凉下来,她微微歪过脑袋似笑非笑的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如果我拒绝,你是不是就要把我关在别墅里不让我去我爸的葬礼了?” 清冷的嗓音再次从耳边落下来:“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大喜欢被拒绝。” 这句话就等于是默认了。 一股无名的恼火迅速涌上头顶,她眸色冰凉讽刺的看着他:“那天你爷爷的话你若是忘了我可以提醒你一遍,他说就算我给你生下孩子,也绝对不会允许你跟我这个仇人的女儿在一起,所以你是想违背你爷爷的意思再娶我一次,还是将我金屋藏娇永远见不得光?” 虽然领离婚证的时候她的心里也很难过也很不舍,毕竟这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深爱过的男人,或许往后余生也无法将他忘记,永远都会盘踞在她心里的某个位置。 但是她既然已经决定放手,就不会再回头。 爸爸已经不在了,她以后人生中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的照顾小哲,看着他恢复健康,娶妻生子,延续陆家的血脉。 至于爱情什么的,那种东西太过奢侈,她要不起也不想要了。 毕竟被顾瑾言这样的男人爱过,这辈子她也很难再接受别的男人。 顾瑾言一直没有松手,就那么俯身抱着她,薄唇掀动吐出了几个字:“我只是想让暖暖有个妈妈。” 这算是什么理由? 陆清越听完只感受到了无理取闹和荒唐,她直接冷笑出声:“顾先生,以你的身价和地位,凉城有大把的千金名媛排队等着给你的女儿做后妈,你为什么非得抓着我不放?” “因为你是她的亲妈。” “……” 陆清越再一次感觉到这个男人的脑子不太正常。 心里既觉得恼怒又感觉可笑,于是就真的笑了出来:“顾瑾言,用这种瞎话来骗我,是你说谎的技术太拙劣,还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第253章 顾瑾言你无耻 顾瑾言似乎是没有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微微蹙起眉头:“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来骗你?” 陆清越眼神冰冷讥诮地笑了笑:“不然呢?这种连三岁孩子都骗不过的瞎话你觉得我会傻到相信?” 那个孩子早就被姚慧芳给害死了,他编出这样的借口来骗她,无异于残忍地揭开她心口的那道伤疤。 而且她爸爸尸骨未寒,丧事还没办完,他居然就跟她说复婚? “我没有编瞎话,dna鉴定结果就在何怀晟那里,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看。” 陆清越闻言眼神复杂了一瞬,然后淡漠的脸上露出嘲讽的冷笑:“顾瑾言,你居然还伪造了dna鉴定报告?我实在是不明白,你如此大费周章地哄骗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顾瑾言看了她几秒,忽然笑了笑,然后松开她走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淡淡地道:“你有个朋友叫盛欢,家里在美国开医院的,对吗?” 陆清越脸色顿时刷地白了一层,人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想干什么?” 顾瑾言表情微不可查地怔了一瞬,随即低笑一声:“你以为我想干什么?用盛欢来威胁你么?” 陆清越眼神讥讽地冷哼一声:“这不是顾总一贯的作风吗?”小哲,爸爸,就连沈观良,都曾被他作为威胁她的筹码。 顾瑾言眯了眯眼睛,他只不过想跟她说,若是不相信何怀晟手里的那份dna鉴定报告,可以让那个盛欢帮忙再鉴定一次而已,没想到她居然对他这样的草木皆兵。 唇畔勾勒出一抹凉薄的笑意:“既然如此,那你受我的威胁吗?” 陆清越气得手指发抖:“顾瑾言,你无耻!” 顾瑾言似是完全不在意自己被指着骂,扯了扯唇,用平静甚至带着点愉悦的语调道:“听你这意思就是答应了,那就坐下吃饭吧。” 陆清越想也不想地道:“我答应你什么了,顾瑾言你不要总是自说自话行吗?” 待她说完,他又持续着那个语调继续道:“想吃什么,我去给你盛,吃完好去民政局,别耽误了你父亲的葬礼。” 陆清越抿唇看着他,恨不得把碗扣在他那张讨厌的脸上。 他似乎也不着急,就那么站在原地看着她,仿佛她若是不给个答案他就打算跟她对峙到天荒地老。 两个人僵持了好一会儿,陆清越闭了闭眼:“给我一杯牛奶。” 他弯了弯唇:“好。” 说罢,就起身往厨房走去。 陆清越看着男人往杯子里倒牛奶的侧影,细眉拧成了疙瘩,总觉得他浑身上下从里到外哪儿哪儿都透着一股诡异的违和感。 虽然以前他也曾给她端过饭甚至亲自喂她吃过饭,但那都是在她身体不舒服的时候,而且何婶还在呢干嘛还要亲自动手…… 难道,是在讨好她? 呵,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么? 正恼怒而嘲弄地想着,他搁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短促的震动了两下,眼角余光朝屏幕瞥了一眼,目光立时顿住了—— 屏幕上躺着一条文字信息,是顾钰发来的,只有一句话:顾总,盛世集团的资料已经发到您的邮箱里了。 抓着桌沿的手指渐渐发白,没想到他居然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为了威胁她,竟然要对盛欢爸爸的公司出手? 浓浓的恐惧感油然而生,她忽然有种被恶魔给缠上了的感觉。 可是为什么呢,难道就因为她能让他在床上得到满足吗? 好像除了这个原因也没有别的解释了,毕竟她既没有强大的家世,也算不上什么绝色美女…… 顾瑾言端了一杯牛奶和一小碗粥出来,都放在了她的手边,嗓音温淡的道:“空腹喝牛奶不好,你先吃两口小米粥垫垫再喝。” 陆清越抬头看了他几秒,低头顺从地拿起汤匙机械地往嘴里喂了两勺粥,又端起牛奶一口一口的喝了下去。 喝完牛奶,用纸巾擦了擦唇角,便站起身:“走吧,去民政局。” 顾瑾言微微蹙着墨眉:“你怎么了?” 刚才还对他横眉立目的恨不得扇他耳光,他就去倒了杯牛奶的功夫怎么她的态度忽然就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还主动说要去民政局? 她淡淡地笑了笑,眼底溢满了嘲讽:“什么怎么了,不是要复婚吗?” 虽然盛欢的爸爸论实力不比顾瑾言差,但人家可以看盛欢的面子帮忙照顾小哲,但不代表人家愿意为了她们姐弟得罪顾瑾言,说不定到时候会直接把小哲交到顾瑾言的手里。 而且,她也不想因为自己连累别人,盛欢好心帮她,她不能恩将仇报。 既然这个男人非得将她绑在身边,那她就陪他周旋到死好了,反正无论她怎么逃,都是逃不掉的。 顾瑾言深深地看了她几秒,才勾唇点点头,瞧着她的脸温声道:“好,但穿着一身黑衣不吉利,要不让何婶去拿两件别的颜色衣服下来?” 陆清越脸上没什么表情:“好。” 居然连这个都一点犹豫没有的答应了,果然不对劲。 他最后只吩咐何婶拿了两件白衬衫下来,她接过去便一声不吭地换上了,而且就站在客厅里当着他的面换的,整个人木然而冷漠,就像一个麻木的没有灵魂的躯壳一样。 黑衣换成了白色,仿佛将她眉宇间的那股阴霾和颓靡之色也冲淡了许多,他低头帮她系好扣子,淡淡地道:“你身体现在不能受凉,一会儿出门还是穿羽绒服吧。” 陆清越依旧是那副淡漠的表情:“好。” 男人深眸盯着她的眼睛,还是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为什么忽然这么听话?” 她微微弯起唇角,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笑意:“因为我怕你对付我的朋友啊。” 顾瑾言皱了皱眉,低头看着她哂笑带着嘲讽的脸,低沉的语气带着些许压抑的不悦:“就因为这个?” 陆清越反问道:“不然呢?顾总以为还有什么?” 觉得她忽然发现自己舍不得他离不开他吗? 纵然内心深处的确是有一点不舍,但想逃离他的心也早已将那点不舍盖过了。 第254章 你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顾瑾言自然看得懂她眼神里的意思,眸光沉了沉,有时候他觉得女人的心思真是比他年轻时遇到的最刁钻难缠的客户还难以琢磨。 他跟她说暖暖是他们的女儿她说什么都不信,他随口模糊的提了一句喜欢她却毫不犹豫地缴械投降了。 所以现在在她的心里,就连她的朋友都比他重要了? 牙齿咬着腮骨动了动,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抿唇给她带上围巾帽子,然后便牵着她的手走出了别墅。 今天的阳光是难得的明媚,晒在身上暖烘烘的,陆清越从上车开始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闭目养神,没给旁边的男人一个眼神更没说过一句话。 等红灯的间隙,顾瑾言侧眸看向不知道是睡着还是没睡着的女人,心里是很久没有过的踏实,仿佛只要她在他的身边,他的那颗悬浮烦躁的心才能得片刻安宁。 所以不论她因为什么同意复婚,只要能安安静静地留在他的身边,其他的都不重要。 陆清越并没有睡着,所以当车子在民政局门口停下就睁开了眼睛,自己推开车门下了车,自顾朝里面走去。 男人腿长步子大,很快就走到了她的身侧,大手直接伸过去将她冰凉的手指握进了掌心。 复婚和结婚的程序差不多,申请,填写声明书,签名,登记。 全程陆清越都面无表情默不作声,毫不犹豫地签下了自己名字。 看上去就像是被黄世仁逼着签下卖身契的喜儿。 直到要拍合照的时候顾瑾言终于忍不住低声道:“待会儿拍照的时候你好歹露点笑容,这么摆着一张冷脸人家工作人员还以为我强迫你了。” 陆清越心里就是一声冷笑,这男人真是脸皮够厚也够可笑的,他难道没有强迫她吗? 还是说强迫跟威胁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但这些话她都忍耐着没说,因为不想在这种人多的公共场合跟他吵,他不在乎她还怕被人笑话。 蹙了蹙眉,她努力压着脾气,淡淡地说:“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按照你说的做了,你还想怎么样呢?” 在爸爸下葬的日子却逼着她来复婚,难道还想让她像其他来登记结婚的情侣一样满脸笑容欢天喜地吗? 她的语调很低很平静,但明显透着冷漠和寡淡,甚至还带着隐隐的不耐烦,顾瑾言一张俊脸不由得也跟着冷下了几分:“咱们既然已经复婚就是夫妻,有什么不满和要求你就直接说清楚,难道你打算下半辈子都一直这样板着冷脸郁郁寡欢地跟我过日子吗?” 陆清越觉得,这个男人不仅脸皮厚,而且还有掩耳盗铃的本事,明明是彼此心知肚明的答案,他偏偏还要一本正经地问出来。 “我是开心高兴还是郁郁寡欢对你来说重要吗?” “当然重要。” 他表情温淡语气也温淡,但犀利的眼神还是充满了压迫感:“没有哪个男人喜欢看自己的老婆整天摆着一张冷漠脸。” 陆清越忍了许久的那根神经终于在这一刻绷断了。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拽到走廊一处无人的位置,气得越发苍白的脸上绽出嘲讽沁凉的冷笑:“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顾瑾言皱眉,望着她发红恼怒的眼睛,沉默了几秒,才淡淡的道:“是你爸下葬的日子。” 但是阴阳先生给看的吉时是上午十点二十分钟,现在才八点多,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并不会迟到。 “所以,在我爸尸骨未寒即将下葬的日子,你还想让我开心的笑?顾瑾言,你不觉得你有点欺人太甚了吗?” 顾瑾言心口一震,看着女人腥红眼底崩出的恼恨和难过,一时间竟然哑口无言。 他其实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单纯地不想看见她将什么都闷在心里而已。 陆清越看着男人那张些微愣怔的脸,只觉得胸口一阵冰凉窒息,转身就往回走:“要照就快点,不照我就直接去殡仪馆了。” 男人的脚步声很快跟上来,这次没有强行去牵她的手,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侧,低低的说了声:“是我欠考虑了,我向你道歉。” 陆清越没有应声,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进了拍照的那间办公室。 照片很快拍完,年轻的小助理意味深长地看着消失在门口的两道背影,回头问摄影师:“我记得这两个人刚领了结婚证不久就离婚了吧?这才隔了不到三天,居然又来复婚了……现在的有钱人都拿婚姻大事当过家家吗?” 摄影师一脸事不关己的淡漠:“有钱人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你也猜不明白。” 小助理:“……” 陆清越到殡仪馆的时候,冰棺已经没有人,只看到了一个金丝楠木的骨灰盒,呼吸猛地一滞,脸色煞白心脏像是被针尖刺入了一般。 顾瑾言看着她的骤然变色的神情,温淡的解释:“我怕你母亲看着你父亲火化会受不了,所以就……” 啪—— 清脆的耳光在空荡荡的灵堂里显得格外的响亮,她眼睛猩红咬牙切齿的质问:“顾瑾言,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做主?” 许是太过愤怒,这一巴掌打得格外重,男人白皙的侧脸几乎是瞬间就起了好几道红痕,但是顾瑾言并没发火,甚至连脸色都没变,只是用舌尖抵了抵发麻的腮帮,温声道:“我父母火化的时候我也不在场,昏迷躺在医院里,但是后来我听别人说,我爷爷和奶奶在我爸被推进火化炉的那一刻两个人当场都晕了过去,所以我担心你也会受不住,才自作主张的。” 顿了下,他继续用平静的语调道:“还有,作为女婿,替岳父火化尸身的资格还是有的吧?” 陆清越听到“岳父”两个字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一瞬,心口的那股怒火忽然就发不出来了。 她闭眼缓了好一会儿,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抱起骨灰盒对一直默不作声站在身旁的男人道:“走吧,去墓地。” 事已至此,她也不能让他再把爸爸的尸身还回来。 两个人刚走出门口,便见沈观良一身风尘仆仆地走了过来:“清清,我来晚了。” 第255章 大白天的简直荒唐 回去的路上,顾瑾言盯着女人的侧脸,心里压抑了一上午的那股情绪隐隐有控制不住的趋势。 陆清越自然感受得到那道有如实质的目光,忍了半晌之后忽然转头朝他看了过去,眼神语气都十分冷漠:“有话你就说,我不喜欢别人这么盯着我。” 总有种被豺狼虎豹盯住了的不好的错觉。 他轻嗤一声:“不喜欢被人盯着喜欢被人抱着?” 陆清越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在离开前沈观良给她的那个拥抱。 唇角淡静地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该撇清的关系我都按照你的意思跟他撇清了,人家只是觉得我丧父悲痛安慰一下我而已,你至于嫉妒心这么重吗?” “怎么,我没有嫉妒的资格吗?” 他微微挑起凉薄的唇:“还是你觉得因为我的原因害你失去了一个忠实的爱慕者所以对我有怨气?” 陆清越轻轻冷笑了一声:“顾瑾言,你是想在我爸刚下葬之后就跟我找茬吵架吗?” 看着女人苍白的脸颊和红肿的眼睛,他心头的那团恼火突然就泄了气,抬手勾着她的肩将她搂进怀里:“清清,我们不吵架了,以后我们都好好的,嗯?” 陆清越面无表情的靠在男人的胸膛上,闭了闭眼睛没有说话,睫毛剧烈地颤抖着。 就他们之间现在这样变态的关系,怎么可能好好的? 接下里的日子陆清越只觉得度日如年,不但每天要按照他定下的食谱吃一些味道寡淡无味的营养餐,还要一天三顿的喝那个几乎能把人苦死的中药,而且每顿何婶都尽职尽责地看着她喝,就算她想偷偷的倒掉都找不到任何机会。 不过身体的确会恢复了很多,脸上也慢慢的有了血色,就是依然清瘦。 不知道是不是新年将近的缘故,他最近都特别忙,但再忙也不会夜不归宿,每天晚上不管多晚都会回来搂着她睡,虽然大部分时间她都已经睡着了。 当然,就算她没睡着也会装睡,然后第二天早上在他起床离开之后再“醒来。” 所以虽然两个人每天晚上都会睡在一起,却又好像许久没见过面了。 陆清越相信他也知道她是故意装睡躲着他,不过他也没有揭穿,两个人就像是进入了一种别样的冷战模式。 当然这只是她单方面的冷战,因为他每天晚上回来睡觉之前都会亲亲的她脸颊或者额角,有时候也会酒味很浓的亲她的唇。 在新年的前一天,她终于结束了枯燥无聊的头顶都快生花的月子生活,在他起床走出卧室的同时便睁开了眼睛。 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然后从枕头下面拿出手机走到窗边,拨通了沈观良的电话:“阿良,今天有空方便见一面吗?” 爸爸葬礼当天说的那次见面,到现在还没有兑现。 对方语气温和地问:“你身体恢复了吗?今天天气预报有大雨,我怕你身体受不住寒气。” 凉城地处南方,新年刚到,春天就已经先一步到了,小雨大雨已经下了好几场。 她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眼神飘忽地道:“没关系,在屋子里闷了整整一个月,整个人都快发霉了。” “那就今天晚上,我订个位置,提前把地址发给你。” “好,那晚上见。” 刚挂断电话,就听见男人的声音在身后低低淡淡地响了起来:“一大早的站在窗口吹冷风,你是怕自己不落病吗?” 随即一只男人手臂便越过她的头顶将窗户严严实实地关上了。 陆清越下意识转过身,抬头目光便撞进了男人漆黑沉沉的眼眸里,那眸底似乎浮动着某种情绪,仔细看又像是什么也没有。 她机械地弯了下唇角:“我的月子已经坐完了,就算我现在站在院子里去吹风,也落不下什么病了。” “你也要注意,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有责任好好珍惜。” 男人眸色沉沉地看着她,嘴里说着大道理,一身矜贵的浅灰色手工西装衬着他与生俱来的贵气,英俊的五官深邃冷峻,乌黑的短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俊美又疏离,清贵又遥远。 一个月的时间,仿佛他们之间曾经亲密的痛苦的那些过往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又好像那些都只是她做的一个梦,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她重新转过身去,抬手重新将窗户打开:“我的身体已经完全好了,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啊!” 高大的阴影忽然覆盖下来,等她再要转身时,男人已经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手里的电话滑落到厚厚的地毯上。 陆清越蹙起细眉:“你要干什么?” “不是身体已经完全好了吗?那就做点夫妻间该做的事。” 男人边说边抱着她迈开长腿往床边走去。 她眉头蹙得更紧,在自己被压在床上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恼怒的吼出声:“顾瑾言,你是疯了吗?” 这大白天的就说什么夫妻间的事……简直荒唐。 顾瑾言单膝跪在床面上,低头瞧着女人眉目间遍布恼怒的模样,倒是比平时躺在他身边装木头人时多了几分活色生香。 大手摸着她浑身湿冷的温度,嗓音温淡的对她说:“你冷落我一个月了,我被折磨疯不是很正常吗?” 她看着男人漆黑灼热的眼眸,心想哪里是因为被冷落发疯,应该是这一个月她身体不方便无处发泄快憋疯了吧。 想是这样想,但这话她不会傻到说出来,也没有再动,就任由男人高大沉重的身躯笼罩在上方,睁着一双乌黑清澈的眼睛静静的看着他:“你想做就做,不用找那么多理由,反正有那张结婚证在,你对我做什么都是合法的?” 说完便闭上了眼睛,摆出了一副任人施为的姿态。 男人果然好一会儿没有动静,接着身上一轻,那股危险又窒息的压迫感终于消失了。 但是却听见了布料悉悉索索的声响,她下意识睁开眼,便看见已经脱掉西装外套衬衫扣子也已经解开一大半的男人再次覆盖下来。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真丝睡衣,清楚地感受到了他胸膛的滚烫,陆清越蓦地睁大双眼,刚要说话,就被男人炽烈的吻堵住了唇瓣…… 第256章 你想为了他跟我翻脸吗? 沈观良径直走到她的跟前,像是根本没有看到跟在她身后的顾瑾言一样,一双深邃清润的眼睛里盛满了关切和心疼:“抱歉,我去m国出差了,下飞机才听说伯父去世的消息,你还好吗?” 也就是说他是刚落地就从机场一路赶过来了。 陆清越抿了抿唇,眼眶微微泛红,轻声道:“谢谢,我还好。” “可是上次你不是说伯父的手术很成功吗?我这次去m国还特意去找了那个医生,想着回来之后跟你商量一下给伯父转院的事,没想到伯父竟然这么快就走了。” 陆清越听完他的话刚刚止住的眼泪不禁又开始往外冒,也没忍着,就那么任由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更咽道:“是啊,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没想到爸爸会突然去世,也没想到幕后的黑手居然是名浩,更没想到孩子流产之后顾瑾言还是逼着她复婚。 这世上的事总是这样变幻无常,悲伤和痛苦都来得这样猝不及防。 沈观良看着她苍白憔悴的脸,眼底的心疼丝毫不加掩饰,哑声道:“逝者已逝,节哀顺变吧,相信伯父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伤心难过。” 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去撩她垂在颊边的发丝:“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 一句话还没等说完,陆清越就忽然被揽着肩踉跄着往后踉跄着退了两步,接着后背便撞着跌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同时淡淡清冷的男人嗓音跟着响起来:“我妻子是胖是瘦,都不劳沈总惦记。” 沈观良的手在半空僵了几秒,随后动作自然地垂回身侧,脸上不见半点尴尬,反倒掀起了几分嘲讽之色:“我听说你们已经离婚了,前夫不是夫,前妻自然也不再是你的妻,顾总好像弄错自己的身份了吧?” 说着,他看向陆清越:“清清,伯父的身后事我来帮你办,就别麻烦顾总了,好吗?” 陆清越看着男人帅气英俊的脸,周身都散发着一股沉稳锋锐的气质,和坐着轮椅寄人篱下的时候相比,已然如脱胎换骨了一般。 她为他高兴,也为自己能有这样一位朋友而感到骄傲,但同时也知道他能有今天多么的不易,不能因她而受到影响。 许是她的沉默惹了身旁的男人不悦,揽在她肩上的手指倏然用了力,捏得她骨头生疼,陆清越不由得生出几分愤怒,转身没什么好气地看向他:“顾瑾言,你干什么你弄疼我了。” 男人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显然已经动了怒意,但手上的力道还是松了几分,低眸盯着她,淡淡的道:“你告诉他,我们是什么关系,我是你什么人。” 陆清越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轻轻的嗤笑了一声:“如果我不说,你是不是又要对付沈氏了?” 他闻言勾起唇角,笑容称得上温柔,但嗓音却透着无边的猖狂和幽冷:“若我说是呢,你想为了他跟我翻脸吗?” “当然不会。” 陆清越也同他一样挽起一抹看似温和的冷笑,嗓音温凉的道:“我说过,只要你不伤害我的亲人跟朋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瑾言听完她的话语眸色却蓦地又阴沉了几分。 所以是不是在她心里,沈观良也是个比他重要的存在了? 女人温凉的嗓音再度响起,持续着之前的平静,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已经敛起了所有的笑意,神情认真且郑重地说:“阿良,我跟顾瑾言已经复婚了,我知道你关心我也对我很好,我也很珍惜你这个朋友。” 抿唇顿了两秒,她继续低声缓慢地道:“你以前对我的帮助我会永远铭记于心,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也无人可以代替,就跟小哲一样,于我而言是亲人是兄长,所以对不起,就算我恢复了单身,也无法对亲如兄长的你生出别的情意来,你明白吗?” “所以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去找一个真正喜欢你,你也喜欢的人,至于你我,请你把我当做妹妹一样看待吧,这份情意我很珍惜,别去破坏它。” 顾瑾言几乎拿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听她温温婉婉地对另一个男人说出了一长串的话,她那双蓄满了忧伤的眼睛和恳求的语气让他深深地皱起了眉,眼底的不悦几乎要溢出眼眶。 她说沈观良在她心中的位置无可替代? 还说珍惜他们之间的情意视对方亲如兄长? 呵,那这位置还真是挺重的。 凉薄的唇畔勾起冷冷的弧度,漆黑的眼底逐渐浮现出不知道是嫉妒还是恼火的戾气。 那股恼火和戾气逐渐燎原成熊熊烈火,燃在他的心头,仿佛要将他的忍耐和好脾气全部烧干。 “既然话都已经说清楚了,那就走吧,岳父的葬礼要紧。” 说完就揽着女人的肩头强制性地带着她从沈观良的身边擦过。 陆清越没有任何挣扎,十分顺从的被他带着走了出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眼神却空茫得厉害,仿佛在惋惜什么,又仿佛在难过什么,又仿佛在怀念什么。 但不管是什么,总之她现在心里想的肯定不是他。 殡仪馆大门外停了长长的一行车队,一眼望不到头,少说也有几十辆。 都是清一色的黑色宾利,车头上都系着白花,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安排的。 但陆清越对那些车看都没看一眼,径直跟他走到最前面的那辆车前,等他拉开后座的门便低头坐了进去。 人都没了,葬礼再风光又有什么用? 男人给她系好了安全带,才绕到另一边上了车,然后淡淡道道:“咱们先去将岳母的棺椁移出来,然后迁过去跟岳父一起合葬。” 陆清越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迁坟的过程并不复杂,顾瑾言请的又都是专业的人员,两位老人的合葬仪式在一个半小时之后便顺利完成了。 今天的葬礼也来了不少人,陆清越也没有一一去看都有谁,只垂着眼睛在别人往墓碑前献菊花的时候鞠躬致谢。 直到最后,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她才抬起眼睛朝站在不远处的沈观良走了过去,低声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有件东西要给你。” 沈观良垂着眼眸,将眼底的情绪全部完好的掩藏了起来,伸出手臂用十分绅士的姿态抱了抱她,在她耳边低声道:“就算你我不能在一起,无论你跟谁结了婚,你都是我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 第257章 发了疯 顾瑾言激烈而近乎野蛮地吻着她,一改这一个月来沉静淡漠的作风,仿佛顷刻间由一个温润的绅士变成了凶猛的野兽。 陆清越的身上只穿了一件真丝睡衣,轻而易举就被男人的大手给剥了下去。 她心里顿时着慌:“顾瑾言……你快停手……” 陆清越现在脑袋都有些懵了,根本没想到他会忽然扑下来,明明以前只要她做出之前那种砧板上的死鱼样子他就会兴致全无的,看来这次是真的憋得狠了。 手脚并用地挣扎,扭开脸不让他亲,本来就纤细的身形经过这一个月滋养肌肤愈发滑腻,不断扭动的样子就像一条美人鱼。 顾瑾言眯了下眼睛,只感觉平静的身体忽然被激起了澎湃的其实本来他并未想对她做什么,只是在出门的时候忽然想起车钥匙昨晚拿到楼上来了,结果一进卧室就看见她站在窗口吹冷风。 何婶说女人小产若是不精心养着就会留下月子病,这一个月他小心翼翼地护着指头都没碰她一下,结果她却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 今天他是回来取钥匙碰巧看到了,那他没看到的时候呢? 一想到她可能会在他看不见的时候作践自己身体,他就心头火气。 捉住她的双手按在头顶,英俊的眉宇紧紧蹙着,嗓音沙哑地问:“刚才不是还说我对你做什么都是合法的么,现在怎么又喊停了?” 卧室里很安静,唯有窗外沙沙的雨声。 陆清越看着他已经逐渐爬满薄红的脸,知道他已经动了欲念,咬了咬唇,将脸扭向一旁:“我不想做。” 顾瑾言看着她那张已经对着自己冷了一个月的脸,怒火和欲火同时在心口交织着,一股一股地往上窜,长指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扳回来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沙哑的嗓音有些难耐的问:“是不想做,还是不想跟我做,嗯?” 陆清越面无表情的看着男人怒意翻滚的双眸,眼圈一下就红了,她闭上眼睛,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语调:“我心情不好,没那个兴致。” 男人沉默了几秒,才嗓音沙哑淡淡的道:“没关系,我会帮你把兴致招来的。” 陆清越一下就睁开了眼睛,微微泛红的眼睛望着他英俊淡然的脸,扯出一抹自嘲的笑:“你的意思是,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想我都没有拒绝的余地是吗?既然如此,直接硬来不就得了,还假惺惺地废这么多话干什么呢,反正我这点力气想反抗也反抗不了。” 男人的眸色刷地暗了一层,掐在她下巴上的手指不禁又增加了两分,低哑的嗓音压抑着极深的不悦:“硬来?我们是夫妻,亲热一次还得像强·奸一样,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下巴上传来阵阵的刺痛,白皙的皮肤也开始慢慢泛红,但她的脸上依然带着笑,浓浓的嘲弄遍布眼底:“对我好?我爸新丧不到一个月,你就逼着我做这种事,这就是你所谓的对我好?” 男人闻言暗沉的眸色蓦地一震,眼底那股欲色也如潮水般迅速褪去,随即蔓延起一层不易察觉的悔意。 他刚刚到底都干了什么? 陆清越看着男人逐渐恢复清明的神情,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双手用力一推,果然成功将他从自己的身上推了下去。 然后在他欲言又止的眼神中镇定地坐起身,镇定地将被他扒开的睡衣重新穿好,乌黑的直发垂落在脸侧遮住了她所有的情绪。 “你去上班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顾瑾言想说你已经一个人静了一个月了,但想到自己刚才做的事,最后只淡淡地吐出一个字:“好。” 说完便弯腰从床头柜上拿起车钥匙,转身走出了卧室,那背影看着竟透着几分落寞和寂寥。 实木门开了又关上,之后便是满室的死寂。 陆清越坐在惹在的床面中央,用双臂抱着自己死死咬住唇,仿佛有一根细细的银针缓缓刺入她的心尖,酸涩麻木的疼痛很快蔓延至整个心脏。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之间会变成这样? 原本只要离了婚,他们之间的一切便可以全部了断,就算做个陌生人,也好过现在这样互相折磨。 郁闷的心情几乎持续了一整天,直到傍晚十分接到沈观良的信息,她才拿了一个精致的首饰盒放进包里走出了别墅。 也许因为快到新年的关系,出租车很难打,在路边等了二十多分钟才终于等到一辆网约车,等她按照地址找过去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下车之后她微微诧异,没想到沈观良订的地方居然是一个夜总会风格的私人会所。 虽然看上去挺高级的,但她并不是很喜欢这种地方。 不过想到对方是沈观良,她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进门之后她就发现这应该是专供有钱人消遣的地方,虽然外边看着普通,但里面真是富丽堂皇的几乎能晃瞎人的眼睛。 陆清越走到前台报出了包厢号,立刻有专门的人员恭敬地在前面引路。 穿过热闹而喧嚣的一楼大厅,在明明暗暗的闪光灯下就看见有人拥抱接吻,各种香水味浑混杂着其他的奇怪的味道令她十分的不适,胃里一阵阵作呕,难受得差点窒息。 陆清越低着脑袋用手掩着口鼻跟随服务人员进了电梯,才稍微好了一点点,但是刚走出电梯就看见一个男人自来熟的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臂。 对方是个三十多岁模样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笑吟吟地问她:“你是陆小姐吗?” 陆清越往后退了一步将自己的手臂抽了回来,警惕地打量着对方:“你是谁?为什么认识我?” 对方一脸放浪的笑容,低声道:“是沈总派我来接您的,我是他的助理,您不必紧张,请跟我来。” 也许是听到她提到了沈观良,陆清越心里的不安稍微降下了一点,毕竟今天的见面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她连顾瑾言都没有告诉。 只是这个助理真是长了一张讨人嫌的脸,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阿良呢,他在哪儿?” 像沈观良那样的人,不应该约她到这种地方来。 “沈总在包厢里等您,因为有个客户很难缠,一直到现在还没走,所以沈总才约您到这里,请您稍微等一下,沈总那边应该很快就结束了。” 听到这番解释,陆清越心头的那点疑虑几乎全部都消散了,甚至还有点内疚,自己是不是耽误他的正事了。 这时她还不知道,前方正有一个陷阱在等着她。 第258章 让你生不如死 陆清越放下戒心跟那个自称是沈观良助理的人来到了走廊尽头的一个包厢,看着对方拿着门卡解锁,打开门的时候里面漆黑一片。 她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进去,转头道:“你不是说阿良也快结束了么,不然我就在这里等他一下好了。” 对方走进去将门卡插好,随后打开灯,明亮的光线洒下来房间里顿时亮如白昼,然后才对她道:“陆小姐不必害怕,这家会所是沈氏旗下的,这里是我们沈总的专用房间,您安心在这里等待就好。” 陆清越朝里面扫了一眼,里面是堪比六星级总统套的档次,空无一人,散发着好闻的鲜花香氛。 陆清越纤细白皙的手在把门上摸了摸,然后抬脚走了进去。 男助理恭敬地跟随她进了门,几乎谄媚地替她泡了一壶茶,又给她倒了一杯:“陆小姐,这是今年新出的龙井,您尝尝,我去沈总那边看看,应该也差不多结束了。” 陆清越不喜欢这个人,立刻点头示意他离开,套房里很快就剩下她一个人。 陆清越看了眼那杯香气氤氲的茶,并没有动,而是拿出手机跟何晚晚聊起了微信。 何晚晚秒回:“清清,知人知面不知心,要我说那壶茶你还是别动,也别吃那种地方的任何东西,等人来了你把东西换回去就赶紧离开。” 陆清越咬着唇:“可是那个助理说这是沈氏旗下的会所,应该不会有什么行为吧?” “乖,你照我说的做就是了,能约你去那种地方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 陆清越盯着那句话看了几秒,然后回复了一个“好”字。 虽然何晚晚那么说了,但她心里仍旧没有多想,跟沈观良认识那么久,他是什么样的人品她还是知道的。 手臂搭在黑色真皮沙发的扶手上,身子慢慢地靠进沙发里,垂首心不在焉地滑动着页面浏览一些没有营养的娱乐新闻。 其实她今天来是要还沈观良一样东西,就是当初姚慧芳过生日的时候他送的那个玉镯,不要是前些天买房子的时候钟叔拿回来给她,她都差点给忘了。 她找人鉴定过了,价值几百万,若是普通的装饰品也就算了,但是这么贵重的东西她不能留着。 不知不觉眼皮有些发沉,汹涌的睡意不知不觉地席卷而来。 她掩口打了个呵欠,脑袋靠着沙发背闭上了眼睛,心想都怪顾瑾言,昨晚回来将她吵醒了好久没有睡着,今天白天又害得她心情极差没有补眠。 不知道睡着了还是没睡着,只觉得脑袋一磕,随即便在一阵令人心悸的失重感中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的时候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看着周遭陌生的环境,一时间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等意识完全清醒过来时候,她才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腕表,她一个瞌睡时间居然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她有些不安地看了看依旧空荡荡的房间,不禁蹙起眉头,沈观良居然还没有过来。 她坐直身体想站起来,但是双腿刚一用力却身子一软又跌回了沙发里。 她抬手摸着不断冒出金星的眼睛,感觉头晕目眩,根本站不起来。 额头也是滚烫,就像是发烧了一样,而且身体里也有一股莫名的热流到处乱窜,顺着她的血管窜进了她的心里。 某种不知名的渴望在体内肆意的冲撞着,她感觉房间里的温度好热,就像是空调被调高了好几度,热汗淋漓,只想把衣服脱掉。 当脱掉外衣手又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的时候,她终于认识到了不对。 经过这大半年的历练,她早已不是从前生活在象牙塔里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了,被下药这种事她早已经听说过。 抱着眩晕的脑袋,她努力几次想站起来但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重新跌回了沙发里,最后她死死的咬住唇,直到嘴唇出血,又用手不断地掐自己的大腿,身子用水果刀隔开了自己的手指……竭尽全力的让自己保持清醒。 等鲜红的血液从手指间流出,混沌的大脑终于恢复了一点清明,她立刻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串号码,只是白天的时候还闹得那么僵,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赶来。 等了一会儿电话里没有任何反应,她才发现手机信号居然被屏蔽了。 一股绝望和恐惧缓缓涌上心头,陆清越死死地咬着已经鲜红带血的嘴唇,脸蛋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此时此刻,她已经明白自己是被人给算计了。 可是怎么办? 她这幅样子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谁能来救救她。 脑袋越来越迷糊,感觉就像有个火炉在脑袋里蒸着,把她的所有思维都蒸成了一团浆糊。 迷迷糊糊中听见似乎有人把门打开了,接着听见了脚步声,陆清越按着太阳穴努力想看清楚来的人是谁,但是眼前就像被蒙了一层粉色的迷雾,根本什么也看不清。 唯一能判断出来的就是,来人的声音还是那个男助理令人厌烦又恶心的油腻嗓音:“哇哦,没想到这药还挺管用,这个小美人儿这么看起来还真是妩媚勾人呢。” 陆清越虽然知道自己中了药,但并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模样,原本白皙得近乎苍白的脸颊透着深粉色的潮红,眼神迷离,看上去水润得仿佛三月的桃花。 “小美人儿,难受么,想不想让哥哥来帮帮你?” 陆清越眩晕得厉害,但是心里那股不断翻腾的恐惧感和心悸干却不断的加深,所以当那个男人伸出手来摸她的时候,她几乎是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抬脚朝对方的下身踹了过去。 那个男人应该是看她的样子毫无防备,被提了个正着,立刻捂着裆部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同时咬牙切齿的道:“臭女人,敢算计老子,看我怎么收你!” 陆清越踹出那一脚之后便整个人都倒在了沙发上,她眯着眼睛,呼吸急促的盯着蹲在地上的男人,沙哑的嗓音透着神人的冷意:“无论你是谁派来的,你今天若是敢碰我一根头发,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第259章 阿良是你吗? 陆清越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遭了谁的算计,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中招的,她分明连一口水都没有喝。 但是她根本没有那个思维去分析,脑袋里只剩下了无尽的惊慌和恐惧。 她不断用力地掐着自己的大腿,努力想让自己保持清醒,但她却发现仿佛连痛感都逐渐消失了,不管她怎样用力,都感觉不到疼,取而代之的是身体深处那团越来越熊熊而起的火焰,烧得她越来越难耐,难耐地控制不住发出低低的呻·吟。 在这种寂静而封闭的空间里,那样绵软妩媚的声音便显得格外的蛊惑勾人。 刚刚被她踹了一脚的男人,再一次凑了上去,这回小心地用一直大手提前按住了她的双腿,侧身站在她的跟前,然后慢慢将略微肥胖的身躯压了上去,脸上带着狰狞恼恨的冷笑:“看着娇滴滴的,竟是朵带刺的玫瑰,差点断了老子的子孙根。不过老子偏偏就喜欢你这种够味的。” 陆清越混沌的意识尚余一丝清醒,能感觉到男人的手来扒她的衣服,但是浑身绵软四肢无力,根本没有力气去阻止那个男人的对她的侵犯,于是伸手去摸之前晚晚告诉她藏在沙发缝里的那把水果刀。 可是男人令人作呕的酒气和烟味混杂着口臭的味道扑鼻而来,熏得她胃里一阵翻滚哇的一口便吐了出来。 原本是打算跟沈观良一起吃晚餐的,所以她并没吃什么,胃里除了一碗中药就只有几颗山楂蜜饯,吐出来的东西呈现着有些发黑的暗红色。 那男人被吐了一身,恼怒地张口便骂:“真他妈晦气,你知道老子这件衬衫有多贵吗?” 陆清越努力睁着眼睛,忽然举起刚刚摸到的水果刀,对着眼前重叠不清的人影拔高了声音断断续续的道:“滚……否则我就杀了你……” 没等她把手里的刀挥出去,压在身上的力道便蓦地一轻,随即便听见了重物狠狠砸在地板上的声音,同时还有男人痛苦的哀嚎声。 一只穿着黑色皮鞋的大脚狠狠地踩在躺在地上的男人的脸上,冰冷凛冽的嗓音仿佛从喉咙最深处崩出:“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没人指使我。” 被狼狈踩着的男人望着对方那张俊美阴郁的脸,冷哼一声: 我就是看不惯你一个低贱的私生子鸠占鹊巢,替天行道而……” 没等他把后面的话说完,沈观良便俯身劈手在他的脖颈上一砍,那人便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他这才走到沙发边,俯身去拿女人手里紧紧攥着的水果刀:“没事了清清,松手,把刀给我。” 陆清越听出是沈观良的声音,听话地松开了握在手里的刀柄,只是眼皮却似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也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只喃喃的道:“阿良,是你吗?” “是我,你别怕。” 沈观良大手抚过女人鬓边汗湿的头发,柔声低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说着就俯身将她抱了起来,陆清越用满是汗水的湿漉漉的手指抓着他胸前的衣料,撑着脑海中仅存的理智和清明说道:“不要去医院,你把我放进冷水里,我好像……被下了那种药。” 虽然心里也有猜测,但听见她亲口这么说,沈观良漆黑的眼底还是崩出一层森冷的寒意,原本看在那点血缘关系的分上,他没打算赶尽杀绝的,可是那对母女竟然给脸不要脸,收买利用他身边的人这样算计糟蹋他心爱的女人。 他低眸看了眼出汗出的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的女人,若是将她这样泡进冷水里,对身体肯定会造成伤害。 但是他也知道她顾虑什么,这样的事若是传扬出去对她的名声不好,尤其还是跟他在一起,即便什么都没有发生,也会被添枝加叶的传言传得面目全非。 他脱下身上的外套裹在女人的身上,然后将她抱到里侧有床的房间,放到对着窗口的单人沙发上,打开了窗户:“清清,泡冷水你身体肯定受不了,吹一下冷风应该也能舒服一点。” 然后从口袋里拿出电话,拨出了顾瑾言的号码。 顾瑾言的朋友就是开医院的,让他带着清清过去,应该就不会传出什么不好的谣言了。 但是等了几秒才发现只有一个格的信号,而且还迟迟也不接听。 于是他又转身走出去在沙发上找到了陆清越的手机回来,握着她的手指解锁之后发现信号也只有一个格,只有将手伸出窗外信号才勉强好了一点。 再次拨出顾瑾言的号码,那边这回倒是响了两声就接听了,男人低低淡淡的嗓音传过来:“清清。” 沈观良直接开了免提:“顾总,我是沈观良,金池会三楼左转最里间的包厢,你一个过来……” “沈总”,对方淡淡嗓音倏然变冷,打断了他的话:“我太太的电话为什么会在你的手里?” “因为她现在人就在这里,而且情况很不好,我用我的电话打给你没有接,我才用了她的电话打给你。” 沈观良语速很快地说完一段话,转过身看着半躺在沙发里吹着冷风依然热得抬手要扯领口扣子的女人,冷静淡漠地道:“所以你最好快点过来,否则就来不及了。” 说完也不等对方说话就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走过去俯身攥住了女人正在解扣子的手:“再坚持一下,顾瑾言应该很快就来了。” 然后将裹在她身上的自己的外套反着套在了她的身上,完好地遮住了她搂在外面的白皙的脖颈。 然后才站直身体走到那个还在晕着的男人跟前,扯下领带将对方的双手死死绑住,拖进了洗手间。 想了想,又用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张经理,马上来308。” “可是沈总,我这边正在接待……” “给你半分钟。” 他语气平淡自然,却又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的意味:“半分钟后我若是没看到你,你就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第260章 沈千琪疯了 张经理立刻道:“好的沈总,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张经理有些尴尬地对坐在沙发上的年轻男人道:“不好意思啊老同学,我老板突然找我有事,我先失陪一下。” 对方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没事,你去忙你的不用招呼我,我看顾总刚才冷着脸出去估计也不会回来了,我们这边应该也要散场了。” 他负责的就是把顾瑾言约到这里,现在任务完成,他也该功成身退了。 指尖突然一阵刺痛,陆清越被疼的瞬间清醒了不少。 抬起已经被汗水打湿的睫毛,模糊的视线终于一点点清晰,看清了正在用水果刀划开她手指的男人。 灼烫的呼吸一口,她眯着眼睛喃喃的道:“阿良,你在做什么……” “这个房间里被人点了熏香,有催·情的成分,很抱歉,我知道这样你会很疼,但是只有这个办法能让你快速恢复清醒。” 相比于大冬天的泡冷水,表面的皮肉伤相比之下对身体的伤害更低。 敲门声嘟嘟嘟地响了三声,陆清越此刻混沌的大脑随着指尖不断流出的鲜血已经清醒了不少,她有些不解的看着他:“阿良,这不是你订的房间么,为什么会有那个熏香,还有别的男人在这里?” 沈观良抿唇看了她两秒,表情内疚的道:“对不起,是我身边出了内鬼,用我的手机借我的名义把你骗了过来,我大概已经知道是谁干的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她们。” “有人敲门,是谁?” 敲门声响过三声之后便没再响起了,但是沈观良知道,来人已经打开门进来了。 作为会所的总经理,自然有每一个包厢的门卡,但是他听到门开关了两回。 他将她流血的那只手搭在沙发扶手上,然后便直起身:“我出去看看,你自己呆在这儿,手指别乱动,过会儿再包扎。” 说罢,便转身带上门出去了。 外间里带着几个黑衣保镖闯进来的沈千琪正横眉立目地对着女经理质问:“你怎么会在这里?谁允许你进来的?” 沈观良踱着步子走过去,嗓音低沉冷淡的道:“我允许的。” 两个女人看到突然从里间走出来的男人,表情同时愣了好几秒。 张经理先反应过来:“沈总。” 接着沈千琪便嗤笑出声:“沈观良,你倒是来得挺快的,怎么样,那个姓陆的女人滋味如何啊?” 沈观良长腿走到黑色的真皮沙发边坐下,双腿以很优雅的姿态交叠着,带着上位者的睥睨,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边点烟边对女经理道:“张经理,告诉这里的保安,以后不许沈千琪踏进会所一步,谁要是敢放她进来,饭碗就不用要了。” 话音刚落,没等张经理应声,沈千琪就嗷的一声炸了:“你一个鸠占鹊巢的野种有什么权利不许我进来?就算我不是沈氏的股东了,我也还是爸爸的亲生女儿是沈家的大小姐,我看谁敢拦着我?” 如此尖酸刻薄的话听得张经理冷汗直冒,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 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两个都是她惹不起主,为什么要把她叫过来受这个夹板气。 而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仿佛没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英俊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反应。 沈千琪自己跳着脚又骂了不少粗言秽语,就像个市井泼妇一样,一直到她的骂声停了,沈观良才淡淡地吐出一口烟雾:“沈千琪,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是你的主意还是你妈·的主意?” “沈观良,你现在还有心思关心这些?你不如关心一下你心尖上的那个女人会落个什么下场吧。” 她说着得意地朝走廊指了指:“你知道外面有多少记者在等着么,只要陆清越踏出这个房间一步,明天就立刻会被送上头条,标题就叫前顾氏总裁夫人与男人在夜总会银乱私会,你觉得怎么样?” 不知道是过于兴奋,还是过于激动,沈千琪说着说着便咯咯地笑了起来:“一个离了婚的女人还要拽上顾氏抹一把黑,你就等着顾瑾言先整死她然后再整死你吧。” 沈观良微微勾起唇角,温润的五官露出绵长阴冷的笑意:“是么,那我倒是想看看,谁才是该死的那一个。” 男人沉稳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住,随即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推门走了进来。 听到声音沈千琪立刻转过头,看到走进门来的英俊男人眼里顿时绽放出一抹兴奋的光亮:“顾总,你来啦。” 这个男人虽然几次三番地对她冷酷无情,但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见到他还是忍不住心神荡漾。 顾瑾言在楼梯口被一个老客户死气咧咧地绊住了好几分钟,心里正恼怒烦躁,视线扫了一圈房间里的人,最后视线阴沉不悦地对上沙发上的男人:“人呢?你让我过来,不会就是给我看这些阿猫阿狗的吧?” 那倨傲不屑的语气,仿佛根本就没将沈千琪身后的那几个五大三粗的保镖放在眼里,天生的贵气根本就不用特意摆,就已经碾压屋里的所有人。 沈千琪脸色变了变,然后很快镇定下来,挽起一抹笑容柔声问:“顾总来得正好,我听说你的前妻好像就在这个房间里与男人鬼混呢……”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响彻整个包厢。 以至于坐在沙发上沈观良都不禁抬眸看了过来。 被打的沈千琪更是不可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脸颊,一双眼睛很快发红盈满水汽:“你居然敢打我?” 顾瑾言看都没看她一眼,俯身从茶几上拿了一片湿巾表情十分嫌弃地一根一根擦拭着自己的手指:“打你都嫌脏了我的手,可是你竟敢出言侮辱我太太,实在欠收拾。” 沈千琪就算被夺了股权也依然是沈家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可是因为那个陆清越,她已经不止一次挨过爸爸的巴掌。 今天居然还被顾瑾言这个男人给打了,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几乎是瞬间就像只炸了毛的猫一样朝顾瑾言扑过去,口不择言地道:“顾瑾言,你为了个水性杨花的前妻居然动手打我,你是绿帽子戴得太畅快,还是打量着我们沈家没人了?我今天跟你拼了……” 男人唇角噙着冷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用力将她甩开,沈千琪瞬间毫无形象地重重摔到了地板上,疼的眼泪顿时就掉了下来,尖声喊着已经愣住的保镖:“你们几个是死人么,我花钱雇你们就是让你们站在旁边看热闹的?给我狠狠地打,出了事我负责!” 所有人:“……” 沈千琪这是疯了吗? 第261章 让顾总见笑了 张经理目瞪口呆,几个保镖也面面相觑,不但没人出手,反而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虽然干他们这一行能人钱财与人消灾,但也只限于保护雇主的安全,而不包括以卵击石跟顾瑾言这样的大人物作对。 若是得罪了顾瑾言,别说当保镖了,估计就算要饭在凉城都要不到了。 沈千琪见状更加愤怒,坐在地上指着那几个人就骂:“你们这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怂货,亏得我平时拿钱养着你们,结果碰上个不好惹的你们就个个都成了缩头乌龟,见硬就躲……” 顾瑾言对她的吼叫无动于衷,倒是掀起眼皮朝沈观良看了过去:“沈总,我可没工夫在这里听疯狗乱吠,我太太在哪儿?” 沈观良徐徐缓缓地笑:“舍妹最近精神出了些问题,让顾总见笑了。” 说完这一句,才抬转头看向那个已经退到角落里恨不得让自己原地消失的女经理:“张经理,顾太太是在跟你谈事情的时候忽然不舒服的,人也是你安置的,你带顾总过去吧,顺便说说当时的情况。” “……” 张经理表情懵逼了两秒,随即立刻道:“好的沈总,我这就带顾总进去。” 说话间,朝里间的方向抬了抬手:“顾总请。” 顾瑾言温淡清冷的眸色看了看沈观良,然后又朝依然坐在地上的沈千琪扫了一眼:“既然令妹精神出了毛病,最好送进疯人院,免得到处发疯伤了人。” 说完便随着张经理朝里间走去。 沈千琪闻言眼睛蓦地瞪大眼睛:“我才不是精神病,我没疯,顾瑾言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大小姐疯病犯了,给我堵住她的嘴,送到疯人院去,以后你们就跟着我……” 实木门将沈观良后面的话隔在门外,顾瑾言看了看这个只摆了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单人沙发的小休息间,眉心皱了皱:“张经理是么,我太太人呢?” 房间不大,一眼就能扫个遍,根本没有看到女人的影子。 张经理心说我也是临时被抓过来当挡箭牌的我哪里知道啊,但是又怕坏了自家老板的事,沈总将事情推给她,明显就是想跟顾太太撇清关系。 于是硬着头皮笑了笑,目光飘忽地看着单人沙发的方向:“呵呵,刚刚顾太太还坐在那里呢……” 没等她说完,男人忽然脸色一冷,长腿快步走了过去,盯着落在地板上的暗红色血迹,眸色冰冷地沉了下来,刚要发怒质问,便听见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顾瑾言朝洗手间的方向瞥了一眼,长腿走了过去。 磨砂玻璃门关着,里面也没开灯,看不到人影。 他正在玻璃门前,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低低淡淡的开腔:“清清,你在里面吗?” 过了大概有一分钟,里面的水声停下,女人微微沙哑的嗓音隔着玻璃门传了出来:“张经理,我的衣服湿了,麻烦把你的衣服借一套给我吧。” “好的顾太太,我马上去拿。” 浴室里,陆清越用毛巾擦了擦已经湿透的头发和脸上脖子上的水珠,打开灯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脸蛋还是有些发红,眼神迷离中带着恍惚,即便是淋了冷水,药效似乎也没压下去多少。 但总归她现在的神志是清醒的。 几分钟后,敲门声再度响了起来,同时还是男人略微不悦的声音:“既然衣服湿了就出来换,难道还怕我看不成吗?” 她将毛巾放回置物架上,将门打开一条缝把手伸出去:“衣服拿来,我换好了就出去。” 以她现在的样子,若是当着他的面脱光,那衣服估计也用不着穿了。 虽然他们是夫妻她中了那种药现在做点什么刚好能帮她解药,但这是沈观良的休息室,她就是难受死也不能在这里。 男人沉默了几秒,最后还是将衣服放到了她的手里。 陆清越拿进来看了看,是一套还没拆吊牌的新衣服,就是尺码有些肥大。 换好衣服又将湿头发吹到半干,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春寒料峭,夜晚的温度更低,加上窗户还开着,室内的温度可以说得上冷。 而她刚刚冲完冷水脸上还铺着潮红,不对劲的感觉就更加明显。 男人修长的身形靠在门边,目光淡淡的朝着她方向,陆清越一只脚刚迈出来,就是四目相对。 顾瑾言看着她脸上不正常的红色,皱了皱眉,站直身体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嗓音低沉地问:“怎么这么烫?” 陆清越抿唇看着他,没有说话。 既然他已经出现在这里,那事情应该也知道得差不多了,何必还明知故问地来问她。 顾瑾言似是并不在意,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将她那身不大合身的衣服裹在里面,然后低头淡淡的道:“我带你回家,还是去医院?” 陆清越眼神一震,仰头看着他的脸,问道:“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吗?” 男人又抬手摸了摸她半湿不干的头发,温和地说:“你的身体最重要,我先带你离开,其他的事之后再说。” 陆清越没有说话,虽然身体的反应已经不像一开始那般剧烈了,但身体里还是像有团火在烧,于是任由他搂着自己的肩走了出去。 看到他们出来,沈观良幽深的眸光打量了一下被对方搂在怀里的女人,接着不动声色地问了句:“顾太太没有大碍吧?” 张经理站在一旁脸上也带着职业性的笑容:“很抱歉顾总,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状况,改天我一定登门探望。” 没等顾瑾言开口,陆清越就平静地开口道:“谢谢你张经理。” 然后她从男人的话里走出去,来到沈观良的面前,将一个精致的首饰盒递了过去:“阿良,这是之前姚慧芳过生日的时候你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我今天过来就是想把这个还给你,毕竟实在是太贵重了。” 她脸上的表情很自然,语气也很自然,坦坦荡荡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 但是门却在这时嘭地一下被推开了,好几个脖子上挂着照相机的男女踉跄着冲了进来。 第262章 令人生不如死的手段 两个男人的眼神同时一冷,沈观良首先皱眉出声:“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凉城电视台的记者。” 其中一个女的说着便几步冲到了陆清越的面前,将手里的小型话筒往前递了递:“陆小姐,有传闻说您跟顾总隐婚又离婚了,请问是真的吗?” 另外几个人一见也不敢落后,纷纷挤到他的面前。 “陆小姐,有人匿名举报,说你在这里与有妇之夫私会,请问你对此作何解释?” 陆清越勾了勾唇,看着像在笑实则面无表情:“我跟顾瑾言有没有结婚有没有离婚关你们什么事?我有没有私会别的男人又为何要向你们解释?拿跟鸡毛当令箭,你们以为自己是谁啊?” “你……” 记者这个行业最擅长的就是口诛笔伐引起舆论的煽动力,所以很少被人当面这般不客气的讽刺奚落,其中一个家世不错的女记者脸色顿时一变,转而看向一直低头注视着女人的顾瑾言:“顾总,这样的女人的确是配不上你,我若是把这段采访发布出去,您不会反对吧?” 顾瑾言这才分出一缕余光朝说话的女记者瞥了一眼:“我看你也想被关进疯人院。” 女记者一怔,随即眼露恐惧:“顾总,你……” 男人目光冰冷地扫过几个男女,淡漠而面无表情地道:“要么立刻滚出这间屋子,要么滚出凉城。” 声音不大却震慑力十足,几个记者顿时缩了缩肩膀,不甘心白白蹲了半宿,又不敢得罪这个尊贵的男人。 最后还是灰溜溜地都退了出去。 顾瑾言收回目光,走到女人的身边,温声道:“东西还完了么,还完我们就回去。” 沈观良抿唇看了看陆清越递过来的东西,最后还是伸出手接了过来,垂着的眼眸掩住苦涩的笑意:“一个玉镯而已,你何必还要跑这一趟。” 其实他想说的是,一个玉镯而已,何必跟他分得这么清。 “沈总,我太太不舒服,就先告辞了。” 顾瑾言没再给两人说话的机会,说完就牵着女人的手离开了包厢。 乘坐电梯直接来到地下停车场,上了车,顾瑾言才锁着她的脸淡淡发问:“你还个破手镯大晚上的来这种地方见沈观良?” “不关阿良的事,是别人用他的手机发了地址给我我才……” “所以是不是只要是他约你,不管什么乌烟瘴气的地方你都会赴约?” 他的表情看着很平静,语气也是淡淡的:“陆清越,你跟我闹脾气怎么闹都可以,但你不要忘了你是个有夫之妇,你不在乎脸面,我还在乎。” 陆清越怔了一下,随即轻轻的笑了出来:“原来你刚才说的只关心我的身体其他都不重要的话只是随口说的啊。我竟然还小小的感动了一下呢,果然男人嘴,骗人的鬼,没什么可相信的,这才过了一会儿,顾总就开始劈头盖脸的质问了。” 男人一双黑眸盯着她,抿唇没有说话。 她轻轻袅袅地笑了笑:“你说的没有错,只要是阿良约我,什么地方我都敢去,因为我相信他的人品,知道他是个正人君子。否则像今天这种情况,他就不会通知你过来了。” 顾瑾言眼眸微微眯了眯。 即便他对沈观良存着再大的敌意,但是不可否认,对方确实不是个趁人之危胸怀坦荡的情敌。 只不过即便对方人品再端方坦荡,这辈子恐怕也只能是敌非友。 见他始终没有说话,陆清越深吸了口气,再慢慢吐出来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然后风轻云淡地看着他的眼睛道:“顾瑾言,你有空在这里盘问我这些有的没的,不如查一下到底是谁下的药还差点强·奸了你的太太。” 然后她便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合起了眼眸,语气烦躁而不耐地道:“我现在有些累,如果顾总审问完了就送我去医院吧。” 其实原本她是打算让他回家的,虽然心里对他存着怨气,但是在隔间里看见她的那一刻她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脏一下就落回了原位,心里的恐慌在那一瞬间仿佛也消失了。 所以这一刻心里就觉得特别的委屈,甚至有些愤怒,气他一直都不相信他,气他在这种时候明知她煎熬难受还堵在车里质问她。 不知道是体内药物的缘故,还是今晚受到的惊吓和冲击过于大,还是以为冲了冷水,总之她除了身体里那种煎熬痛楚,浑身还十分的疲乏无力,伴随着一阵阵的头疼。 身体的燥热还在持续,但是心里却蔓延着一股彻骨的寒凉,她只觉得心力交瘁,不想回去继续面对这个男人,只想去医院打针一针然后安静的睡过去。 只要睡一觉,一切就应该过去了。 关于那个害她的人,相信沈观良也一定会查清楚,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车室里有半分钟的死寂,男人俯身过来替她绑好了安全带,但是绑完之后却没有离开,温热的呼吸清晰地扑在她的脸上。 陆清越皱眉睁开眼,恰好对上男人暗沉漆黑的眸色:“清清,答应我,以后都不要个沈观良走得太近,我会吃醋。” 陆清越仰着脸笑了笑:“可他是我的朋友。” 她抬手摁了摁发疼的太阳穴,有气无力又沙哑的嗓音听起来像是带着股慵懒和漫不经心:“我爸爸不在了,我弟弟也不在凉城,对我来说,他就像我的另一个亲人,我那天说心里把他当哥哥,不是随口说说的。” 顾瑾言始终低眸瞧着她:“但是我今晚已经帮他彻底铲除沈千琪那个女人,你既然当他是哥哥,那这个人情你是不是应该替他还?” 陆清越听到他这句话倒是一怔:“你替他收拾了沈千琪?” “对,今晚算计你的幕后人应该就是她,那些记者也应该是她事先找来的,目的应该就是想让我因为你跟沈观良彻底反目,然后借我的手击垮沈观良。” 陆清越依旧愣愣地看着他:“然后呢?” “然后我看沈观良应该是忌惮他那个老爹所以不敢真把沈千琪怎么样,于是就指挥他叫人把沈千琪关进疯人院去了,一直到死也不准放出来。” 陆清越:“……” 她屏住呼吸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的男人陌生又可怕,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他若想整死一个人,用的是这种令人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的手段。 一个完全正常的人跟一群疯子待在一起几十年,只要想想那个画面就觉得不寒而栗。 她忽然问:“顾瑾言,若是我哪天把你得罪狠了,你是不是也会这样对我?” 顾瑾言仍是清清淡淡地看着她:“只要你不把绿帽子扣在我的头上,就永远不会。” 陆清越:“……” 第263章 你宁愿忍着 之后的一路上陆清越都没再说话,身体翻腾着难熬的热意,心里翻腾着沈千琪可悲的凄惨下场。 沈千琪设计害她差点让人毁了她的清白,她不同情,只是有些恐惧这个男人的可怕。 直到车子停下,她才抚着额头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熟悉的环境,伸手抓住正在解安全带准备下车的男人,问:“我不是让你送我去医院么,你带我回来干什么?” 顾瑾言微微眯起眼睛:“因为那个药送你去医院,你是想让别人都觉得你老公不行吗?” 他都已经通知何怀晟派专业的医生过来了,可她这是什么态度? 以为他带她回来是想趁她中药对她做什么吗? 再者说就算他真的打算那么做,作为丈夫替妻子解药,也是名正言顺。 车内的气氛忽然僵持起来,两个人都好一会儿没说话。 但是看着她难受的模样,他纵使心里有再大的火气也只能忍着,但是瞧着她像防贼一样的眼神,心头的那团火又忍不住往脑顶直窜。 忍了又忍,才勉强压住脾气,抽出自己被抓着的胳膊,一言不发地推开车门下车,然后大步绕到副驾驶那边,拉开车门就俯身去抱她。 可是手臂刚伸过去,她就像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样倏地往里面躲去,哪怕还被身前的安全带绑着根本躲避不开。 旁边的路灯洒下来,顾瑾言看着她眼底惊恐的神情,凉薄的唇勾勒出嘲弄冰冷的弧度:“陆清越。” 他连名带姓地叫着她的名字,阴沉的语气带着警告的意味:“今天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也是最后一次,我愿意哄着你宠着你那是因为我爱你,但是别仗着我的爱露出这种你不想被我碰的举动和神情。” 说罢,就咔嗒一声解开她的安全带,动作强硬地将她从车里抱了出来。 他能容忍她闹脾气,却无法容忍她对他这种警惕和排斥的态度。 陆清越本来就烦躁头疼,脾气一下也跟着上来,一边动作激烈地挣扎一边骂他:“顾瑾言,你浑蛋,你放开我,别碰我……” “你再骂一句试试。” 男人原本就阴沉的脸色彻底阴鹜下来:“信不信我明天就铲了你那个沈哥哥?” 随着他的话,陆清越的动作果然一下就停住了,她喘着气,眼眶泛红的盯着他,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极力的忍耐着。 顾瑾言见状怒极反笑,平素里在她面前的温和宠溺全都不见,只剩下眼底跳动的怒火和冰寒刺骨的冷笑:“看来你的沈哥哥在你心里还真是够重要,是不是重要为了他,我就算在这里要了你,你都不会反抗吭一声,嗯?” 说着手臂一松就将她放了下来,将她按在车身上掐着她的下巴就低头吻了下来。 陆清越本来就虚弱无力,怎能抵得过他的力气,整个人轻而易举就被男人掌控住。 虽然被迫承受着他的吻,但是她一直死死咬着牙关,不让他深吻也不回应,眉尖紧紧地皱着,双手紧握成拳垂在身侧,整个人也无比僵硬着。 顾瑾言原本只是想吓唬她,但是她这副任人宰割的死鱼模样却彻底掀起了他一直竭力压着的那股怒火,逐渐烧光了他的理智,只剩下男人深藏在骨子里的那股征服欲和掌控欲。 吻一路往下捻转过女人精致的下巴和脖颈,陆清越一直死死的忍着,直到那两片薄唇吻上她锁骨处的时候,终于抵抗不住体内药力的折磨轻哼出了一声,绵绵软软,柔媚入骨。 这时大门忽然徐徐打开,一只脚刚踏出门口的何婶顿时尴尬地僵在原地,年岁大了也忍不住老脸一红,磕磕绊绊的道: “少爷,少奶奶……我是听见车声又迟迟没见你们进院才不放心出来看看……还有,何少爷派了医生过来,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顾瑾言此刻正在气头上,脱口便道:“把人打发回去,你家少奶奶好得很,哪里用得着什么医生。” 说完便低头作势又要接着吻,陆清越体内药效本就没消,又被吻了那么久呼吸不畅,此刻脑袋已经是昏昏沉沉晕的厉害,不知怎的一下就想起了之前在会所包厢被那个男人压着的情景,眼里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滚了下来。 一滴一滴的眼泪刚好落在顾瑾言掐着她下巴的手上,他蓦地停住动作,看着她眼角颊边静静淌下的眼泪,心口忽然一阵,继而发疼。 细密的刺痛一点点在心脏上蔓延开来,懊悔自己这是怎么了,明知她不舒服竟然还这样对她。 被怒火烧掉的理智慢慢回笼,他没再继续之前的动作,只是沉默着将她抱了起来。 见陆清越还想挣扎,便不温不火地吐出一句:“别再挑战我的耐心,再惹我生气你试试。” 说完就抱着她进了别墅大门。 陆清越靠在男人的怀里没再动,只是在被抱上二楼的时候抓了抓他的胳膊:“我累了,今晚想睡在客房。” 顾瑾言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淡漠地道:“老婆被人下了药,身为丈夫怎么可能将你丢在客房不管?” 他说话的时候没有看她,一脚踹开了卧室门径直走过去将她放到了床上。 陆清越下意识地往后退:“顾瑾言,你出去,让我自己睡觉行不行?” 他双手撑着床面,视线平视着女人睫毛还沾着泪珠的眼睛和通红的脸蛋儿,喉咙一紧,他抬手扯松领带:“言责,你宁愿难受自己熬着,也不愿意让我碰你?” 陆清越抿着唇,偏开自己的眼睛:“我已经没事了,也不难受了,不用你操心……啊!” 低叫一声,她连连往后退缩,但身后就是床头,她还是被男人过于强悍的身躯逼到了近前。 他双膝跪在床面,将她紧固在双腿中间,动作狂放地扯掉了领带,又一把扯开了衬衫的扣子,将衣服脱下直接甩到了地板上。 眼瞅着他的手指按开了腰带卡扣,陆清越只觉得自己的整个人乃至每一根神经末梢都战栗起来了。 第264章 顾瑾言你到底在哪? 以前他虽然也有不悦粗蛮的时候,但从未像今天这样可怕。 她故作镇静的绷着脸:“顾瑾言……” 男人的薄唇噙着点冷冷的淡笑,一双眼睛像是盯着猎物的豹子一样直勾勾的盯着他,扯开的腰带痞痞地垂在一侧,赤果着上身带着巨大的压迫一点点朝她欺身压下来,喉咙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哼笑声。 陆清越脑子里一下又浮现出之前那个要强·奸她的男人,眼里心里一下子全部充满的了恐惧,歇斯底里地闭着眼睛吼道:“滚,浑蛋,你给我滚开——” “你骂我?” 男人的大手一把掐住她的腰,轻而易举就将她拖到了身下,另一只手将她的扣子牢牢地按在床面上,令她半点动弹不得,唇畔带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说过,你越是这样小烈猫的模样越是勾人,越是会令人兴奋。” 说着,熟悉而浓烈的男人气息就忽而压了下来,薄唇精准地落到了她的唇瓣上。 陆清越双目冰冷的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从愤怒,惊恐,到如死水般空洞死寂,在没有一丝波澜。 顾瑾言的动作顿住了,薄唇依然贴着她的唇畔,近在咫尺地盯着她看了两秒,然后他忽然笑了,接着灼热的呼吸一寸寸地沿着她的下巴脖子烫下来,嗓音低沉暗哑的道:“你是要跟我犟到底了是吗?” 他说她小烈猫一样挣扎会令他兴奋,她立刻就化身成一条死鱼。 跟他对着干倒是利索得很。 陆清越本来就身体燥热难耐,被他这么折磨脑袋里已经一大半变得迟钝空白,但她还是咬紧牙关点了点头:“是。” 然后他的气息就忽然撤远了,等她转过脑袋看过去的时候,顾瑾言已经从床上下去站了起来,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烟点了一根,然后慢条斯理地道:“现在又不怕我对付你的沈哥哥了?我还以为你为了他,什么都肯做呢。算了,我会让医生过来,你能忍就等着吧。” 陆清越怔了怔,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而且他刚刚在说那两句话的时候,脸上似乎带着愉悦? 她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个男人了。 顾瑾言说完就走到落地窗边将窗帘拉上,然后从衣柜里拿出衣服穿好,便朝卧室门走去。 她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男人的背影,咬了咬唇:“你要去哪里?” 刚才回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就已经阴得厉害,眼瞅着大雨将至,他不是不能在雨天开车吗? 顾瑾言没有回头,只是一边抽烟一边淡淡地道:“心里不痛快,出去喝酒。” 陆清越闻言顿时眉心一蹙,有股想要叫他不许出去的冲动,但还是生生忍住了。 叫他回来无异于某种变相的邀请,而她今晚实在不想,甚至是很排斥那种事。 不过能跟他大半夜出来喝酒的朋友也就何怀晟了,作为医生,应该会劝着他的吧。 顾瑾言站了几秒没有听到她说话,似是自嘲的轻嗤一声,淡淡的道:“别再冲冷水也别再自残了,我可不想顾太太下半辈子都病歪歪的。” 陆清越心尖微微震动了一下,原来他看到她手指上的伤口了,刚要说话,男人已经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医生大约半小时之后到的,给她输了液之后告诉她身体没什么大碍,然后便提着药箱离开了。 随着一瓶液输完,身体里那股热意也逐渐退了下去,疲惫得厉害,却偏偏没有半点睡意,于是又去洗了个热水澡。 刚回到床上手机便响了,是何怀晟打来的,声音带着很浓的醉意,语气不大友善地问她:“陆清越,我真是不明白谨言为什么会爱上你这种不识好歹的女人,他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这么对他?” 陆清越眉心皱了皱:“他怎么了?” 连何怀晟都喝成了这幅德行,顾瑾言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 “你还好意思问我他怎么了?我看他早晚得死在你手里。” 陆清越被这个“死”字搞得心惊肉跳,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何怀晟,你别说没用的,他是不是喝醉了,你们现在在哪里?” 何怀晟那边足足有半分钟没说话,然后才听见他低咒了一声:“他自己开车走了。” 陆清越立刻跑到窗边一把扯开了窗帘,刚好一个炸雷凌空响起,吓得她汗毛都竖起来了,声音也跟着打战:“他喝酒了你还让他自己开车走了?你不知道他下雨天不能开车吗?” 何怀晟的语气也烦躁得很:“我就是知道他这个毛病才出去给你打电话想让你来接他的,谁知道一转身他就自己走了?” 闪电的光一道接着一道照进卧室里,陆清越虽然不是特别害怕打雷,但是看着夜空里电闪雷鸣心跳开始控制不住的紊乱。 挂断电话之后,她走回床边坐了下来,不到一分钟又站起来踱步走到窗边,接着闪电的光亮握着手机怔怔地看着外面逐渐一阵比一阵急的倾盆大雨。 想起他离开前说心里不痛快才出去喝酒,心里就止不住地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把他留下。 她仰头闭了闭眼,下这么大的雨,他应该会把车停在路边叫顾钰过去接他吧。 陆清越忍不住给顾钰打了个电话,但是对方却说顾瑾言根本没有联系过他。 本就悬着的心不由得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犹豫着想给他打电话,又怕他开车分神,那原本没事也要有事儿了。 她感觉自己像是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心神不安坐立难安,不停地在屋里来回的走。 最后她屈膝坐在地板上,双目毫无焦距地发呆,听着外面的接连不断的雷声雨声只祈祷了老天保佑他平平安安的。 但等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等不下去了,下楼去找何婶拿了钥匙就开车离开了别墅。 这个时间路上的车辆不多,陆清越双手握着方向盘,眯着眼睛透过挡风玻璃往路上搜寻着男人的车影,车灯直直地照着前方的雨幕,景象模糊不清,她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时候,搁在副驾驶上的电话响了。 她立刻将车子停在路边,看到屏幕上的号码的时候忍不住气地吼了出来:“顾瑾言,你到底在哪儿?” 但是电话里传过来的却是一道女人的声音:“你好,请问是顾太太吗?我们这里是中心医院。” 第265章 不如早点分开 陆清越听完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瞬间变成一片空白,她听见自己机械又颤抖的声音:“他,怎么了?” 对方语气有些焦灼地继续道:“顾先生出车祸了,情况很严重,需要家属签手术同意书,您现在能马上过来吗?” “我……” 她朝车外张望了一下,却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是懵的,仿佛失去了辨别方向的能力一样,竟然想不起这是什么地方。 而且手脚都抖得厉害,连手机都要握不住,脸上也是冰凉一片。 “顾太太,您还在吗,能听见我说话吗?” 她用双手紧紧握着手机,根根手指关节都泛出白色:“我,我在。” “请问您多长时间能过来,顾总的情况真的很紧急。” 陆清越闭上眼睛,只觉得喉咙干涩发疼,脑海里忽然想到姚慧芳在法庭上被带走时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或者说是一句诅咒。 姚慧芳说她就是个天煞孤星,一出生就克死了妈妈,又克得弟弟疾病缠身十几年卧在病榻,还说凡是跟她亲近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 然后爸爸出狱没多久就死了。 现在就连顾瑾言也出了车祸…… 车子停在大雨中,她的手紧紧地攥着电话,她听见自己冷静而机械的声音:“我这边离医院很远,现在都有谁在医院,你让其他人签字吧。” “有位顾钰先生已经赶到了,但是他不是直系亲属所以……” “就让他签,我以顾瑾言妻子的名义委托他代替我签字,麻烦你们赶快给我丈夫手术。” “……那好吧。” 电话挂断了许久,她的手指都没有松开,久到手指麻木的失去知觉,久到时间仿佛都停止了,就那么坐在车子里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座雕像。 直到电话再次震动,她仿佛才回过神。 电话那头是顾钰的声音,语气仿佛压抑着什么情绪:“夫人,您现在到哪里了?” “在路上。” “那您大概还需要多久能到?” 需要多久能到? 陆清越降下车窗,迎着冰冷的雨丝朝外面看去,喃喃地道:“我也不知道。” “顾总的手术都要结束了,希望您能快点。” “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顾钰对她的态度一向恭敬,言语间此刻也终于露出了不满:“我不知道,您若真关心顾总,就自己过来问医生吧。” “好。” 这次挂断电话之后她没再发愣,而是用手机找出了去中心医院的导航,发现距离真的挺远的。 虽然十八岁就考下了驾照,但实际上根本没开过几次车,迎着大雨就更加开不快。 所以等她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室门上的红灯已经灭了。 她走到顾钰跟前,抿唇问:“手术已经结束了吗?” 顾钰眼神敷衍又不满地看着她:“是的,已经结束半个多小时了。” “他……他怎么样了?”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顾总现在在icu,具体情况我还没来得及问。” 一直悬在嗓子眼儿的心脏终于落了下去,她轻轻点了点头,只要还活着就好。 顾钰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微微皱着眉头问了句:“夫人,您是走错方向了么,浅水湾距离这里并不远,您怎么会走了这么久?” 陆清越僵硬地扯了下唇:“嗯,走错了。你在这里等着吧,我去找医生问问具体情况。” 说完便迈步朝电梯口走去,医生办公室跟手术室不在一个楼层。 刚走到拐角处便听见一道熟悉的男人声音:“我让你替我陪他一会儿看着他,你眼瞎了看不到他喝了那么多酒还让他开车?” 陆清越的脚步就停住了。 接着是一道哭哭啼啼的女人声音:“那顾总说要回家,我能拦着么,而且车是我替他开的,只是那辆卡车突然撞过来的时候顾总突然拽了一把方向盘,才撞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陆清越垂在身侧的手指蓦地攥紧,随即唇边漾出一抹嘲弄的冷笑,原来是为了救别的女人才出的车祸。 还要带那个女人回家……是因为她今晚没有随他的意所以想带个女的回去恶心她吗? “是他想回家还是你想跟他回家?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居然还想去他家?” “真的是顾总执意说要回家的……” 何怀晟怒声打断:“我告诉你,所幸这次他没死也没残,顾家几代单传,他若是真有个好歹,顾老爷子不让你全家陪葬我何字都倒过来写…… 陆清越没再听下去,也没兴趣去关心那个女人是谁,只不过又是哪家的爱慕顾瑾言想要主动投怀送抱的千金名媛,转身又回到了手术室外,只不过脸色的表情变得有些漠然了,不再像刚刚那样担心又害怕,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近乎木然的冷然。 顾钰自然看出她的变化,不由得询问了一句:“夫人,您见到医生了吗?” “没有,不过听说他不会死也不会残。” 她说着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对顾钰道:“顾助理,你留在这里等着吧,我要去包扎一下我手指上的伤口,等他从icu里出来打电话告诉我。” 顾钰闻言视线往她的手指看过去,接着嘴角不禁抽了抽,别说那点伤跟顾总现在的情况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就算女人娇贵需要处理,也用不了几分钟吧? 但是陆清越根本没去看对方的神情,说完就转身走了。 这次她没去电梯口,而是直接拐进了安全通道,往下走了一层楼梯之后便坐在了台阶上。 刚刚听到何怀晟跟那个女人的谈话心里的确挺生气的,甚至有些愤怒,现在冷静下来,她想,顾瑾言跟那个女人应该不会有什么特殊关系。 但她若是抓住这件事不放,或许可以成为她离开他的一个契机。 不是她有多恨他多怨他,而是爸爸的死一直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她的心上。 爸爸是为了让她能彻底离开他才选择割腕以命抵命的,若是她还继续跟他恩爱地在一起,那爸爸的死就成了一个笑话,她会夜夜都做噩梦的。 所以她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跟他恩爱如初了,所以与其像现在这样相互折磨,不如早点分开。 手指缓缓的插入发间,将脸埋在膝盖上,然后肩膀,逐渐地颤抖耸动起来。 第266章 到底谁欠谁更多? 电话响起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电话那头的顾钰语气比之前更加冷淡了:“夫人,顾总已经转入vip病房了,您现在在哪里?” 陆清越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的道:“我知道了,病房号告诉我,我这就过来。” 挂断电话陆清越就起身从安全通道走了出去,乘电梯上楼,来到了顶层的高级病房。 顾钰正守在门外,见她过来表情冷淡但不失恭敬地朝她欠了欠身:“夫人。” 陆清越看得出他微微埋怨的神情,扯了扯唇,淡淡的“嗯”一声,手指便握住了门把,正要推开,便听见顾钰在身后道:“何先生和莫小姐在里面。” 她微微挑起眉梢:“就是跟你家顾总一起出车祸的那位吗?” 顾钰微微愣了一瞬,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随即回答道:“是的,那位何小姐是何先生的表妹,跟顾先生认识很多年了。” 陆清越短促地笑了一声:“青梅竹马,那他跟那位莫小姐倒是满门当户对的。” “……” 顾钰没有说话。 “呃……” 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将握在门把上的手收了回来,笑着问:“那我现在进去会不会打扰到人家青梅竹马叙旧情?” 顾钰皱了皱眉,终于忍不住替自家老板辩白了一句:“夫人,顾总跟莫小姐只是朋友。” 作为私人特助,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顾总对夫人的感情,原本他以为夫人对顾总也是一样的,但是现在却完全看不懂这位总裁夫人的心思了。 自从陆展鹏去世之后,这位总裁夫人对顾总那可是连个笑脸都没给过,现在听到顾总跟别的女人一起出了车祸,这是误会吃醋了? 想到顾总为她所做的一切,他都替顾总抱屈。 陆清越双臂环胸,冷冷的笑了笑:“他们是朋友还是别的什么关系我并不关心,顾特助这么着急干什么?” 这一听就是反话,若是真不关心,还会笑得这么渗人? 顾钰眉头皱得更紧:“顾总现在还没醒来,何先生也在里面,夫人您快进去吧,总裁醒来的话肯定第一个想看到您。” 到底怎么出的车祸他也不知道,但以他对顾总的了解,相信顾总跟莫小姐绝对没有任何暧昧关系。 只是他没有立场多说什么,更怕越描越黑帮了倒忙。 陆清越垂下眼眸,似是自嘲地笑了笑,只是垂下的黑发遮住了脸上的神情:“也是,既然他还没醒,我自然也打扰不到什么。” 顾钰听到这话心里不禁叹气,看来总裁夫人是真的吃醋了。 想到老板跟夫人之间的感情本就如履薄冰,现在那个莫小姐又横插这么一杠,他都为顾总捏把汗了。 干脆直接替对方把门推开,恭敬道:“夫人请。” 见门已经开了,陆清越微抬着下巴走了进去。 何怀晟面朝着窗户站在窗前,一个漂亮美艳的女人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双手握着男人露在被子外面的手。 大概是没想到她会忽然进来,那女人望着顾瑾言的神情没有任何的遮掩,眼底流露出浓浓的深情和爱意。 但是这幅画面随着她的脚步被打破了,女人表情一怔,接着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松开了顾瑾言的手,眼神有些警惕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陆清越扯了扯唇,迈步走了过去。 何怀晟也转过了身,看向她的眼神极其的冷漠,冷嗤一声:“你终于舍得出现了?” 从谨言进手术室到现在,已经足足过去三个小时了。 陆清越没回答他的话,目光看向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抿唇沉默了差不多一分钟才出声问道:“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何怀晟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问题:“你问我?” 陆清越这才转头看向他,脸上露出同样的嘲弄的笑意:“你是医生,我不问你,难道要问这个害我丈夫出了车祸的女人吗?” “顾太太,话不是这么说的,谨言受了伤我们都很难过心疼……” “谨言?” 陆清越轻轻袅袅地打断她的话:“叫得这么亲热,你跟我丈夫什么关系啊?还有,轮得着你这个罪魁祸首心疼吗?” 何怀晟少见的冷起了脸:“陆清越,注意你的言辞,这是我表妹莫非,跟谨言是一起长大的发小。” 陆清越抬起头看向满脸怒不可遏的男人,轻嗤出声:“何先生,你有功夫还是告诉你的表妹注意一下举止吧。发小就可以紧紧握着我老公的手不放么,还有那样的眼神盯着我老公看,她是想当小三吗?” 莫非的眼睛一下睁大:“顾太太你这话就过分了。” “过分?” 陆清越冷冷的勾着唇角:“你惦记我的男人我还没说你过分呢,你居然还倒打一耙说我过分?若想人不说,除非莫为啊。” 既然是他的发小,那她干脆就狠狠地得罪一下好了,说不定这个男人醒来之后一生气就不要她了呢。 莫非还想说话,就跟何怀晟淡淡地呵斥住了:“够了,谨言还在昏迷着,难不成你们还想在这里动手打上一架吗?” 平时怎么没看出来这两个女人这么没心没肺。 莫非咬了咬唇没有出声,但看得出气得够呛。 陆清越就没有她那么听话了,淡淡的笑了笑:“何怀晟,你这位表妹对我老公是个什么心思你心知肚明,你想要教训就拉出去教训,被捎带上我。而且就算我做得不妥,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对我说教。” 既然已经得罪了一个,那就干脆两个一起都得罪了好了。 这两个男人好得能穿一条裤子,若是何怀晟给在他耳边说她几句坏话,或许也能起不少作用呢。 何怀晟皱皱眉,仿佛一眼就看透了她在想些什么,眼神了然地看了她一眼,冷笑道:“十三年前他的父母因为你爸在车祸中丧生,现在他又因为你出了车祸,陆清越,你自己摸着良心想想,到底是他欠你的多,还是你欠他的多?” 第267章 她要给顾老爷子拜个年 何怀晟他们离开很久,陆清越耳边还在回荡着他最后那句话。 【到底是他欠你的多,还是你欠他的多】 她坐在椅子里,眼睛注视着男人那张虽然有些擦伤却依旧不失俊美的脸,眼底流淌着无尽的心疼与忧伤。 是啊,她跟这个男人之间的恩怨,来来回回,早已经算不清了。 病房里无比安静,静得只剩下雨点打在玻璃窗上的声响,她看了看男人落在被子外面的那只手,起身去拿了一片消毒湿巾,放在掌心里捂热,然后让手心手背手指乃至手指甲都仔仔细细擦了一遍。 整个过程就像一场静默电影,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一直都想离开他的,但是一想到这只手被别的女人摸过,她心里就特别的膈应。 看着纸篓里用掉的十几片湿巾,她闭了闭眼,慢慢地趴在床沿上,纤细白皙的手指落在他的手背上,慢慢地摸着他的每一根骨节分明的手指,眼神是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声音低低呢喃着像是在自言自语:“你说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呢?明天就是春节了,你现在躺在这里,你爷爷奶奶那边怎么办?他们肯定还在家里等着你回去过年呢。你爷爷奶奶本来对我就心存怨恨,这要是让他们知道你出车祸是因为我,是不是立马就得把我赶出凉城?” 兀自笑了笑,又自嘲地叹息一声:“夹在我和他们中间左右为难,你不累吗?” 白皙的手指握住男人的大手,缓缓闭上眼:“可是我不想让你那么累了,所以这次就由我来结束这一切吧。” 一滴眼泪落在男人的手背上,她抬手迅速抹了一下脸颊,然后深呼吸几次整理好情绪,起身走出了病房。 顾钰一直守在门外,看到她出来立刻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夫人,是顾总醒了吗?” “没有。” 陆清越说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顾特助,能把顾老爷子的电话给我一下吗?” 顾钰顿时如临大敌地看着她:“夫人,您要老爷子电话干什么?顾总进手术室之前特意交代了,他出车祸的事绝对不能让两位老人知道。” 陆清越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但是明天就是春节了,我想提前给两位老人家拜个早年而已,所以顾特助不必担心。” 顾钰依旧蹙着眉头:“这……” 老板夫人要给婆家长辈拜年他作为下属自然没全权利干涉,但是老爷子和老太太对这位孙媳妇的态度他也是十分了解的,这个电话若是打过去,那估计就不用过年了,老爷子也得被气得直接进医院。 但是如果不给,无疑就要得罪这位老板夫人了。 正为难着,何怀晟跟好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并肩走了过来,目光扫了一眼两个人,问:“怎么都站在外面?” 顾钰如同见到了救星一样深深松了口气:“何先生,夫人说想给老爷子拜年,想问我要老爷子的电话号码。” 何怀晟听完没接话,而是转头对一个头发花白的男医生说:“教授,您先进去,我随后就来。” 男医生点点头便带着身后的几个医生推门走了进去,等病房门关严,何怀晟就是一声冷笑:“陆清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趁谨言昏迷在床的时候离开他离开凉城是么?我告诉你,想都不用想。” 陆清越抬起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那副斯文的金丝眼镜后面的目光深沉中带着冷冷的嘲弄,她不知道他在嘲弄什么,也没什么兴趣去想。 淡粉色的唇也弯起一抹嘲弄的笑容:“我离开他离开凉城有什么不好吗?我离开了不是正好成全了你的表妹,你这个好兄弟若是变成了你的表妹夫,不刚好亲上加亲,皆大欢喜吗?” 顾钰脸色愕然一变,刚要说话就听见何怀晟出声道:“如果他对莫非有那个意思,你觉得还会轮到你做顾太太吗?” 她依然保持着那样的笑容,轻轻袅袅的道:“不是有句话叫女追男隔层纱么,让你那个表妹加把劲,或许就成了呢。” 何怀晟视线冷漠的看了她几秒,随即邪肆的勾了勾唇:“废话少说,他是以为谁弄成这样的你心里有数。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跟你签了那个合同,让谨言对你动了心,说实话我现在巴不得你最好直接从地球上消失。” 嘲弄的嗤笑了一声:“可谁让那个死心眼的家伙喜欢你呢,所以就算你再不乐意,也给我憋回去。更别想再出什么幺蛾子,在他出院之前,你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守在这里伺候着。” 俨然是一副领导命令下属的语气。 认识这么长时间,陆清越自然知道这个男人随性温和的表面下骨子里其实跟顾瑾言一样带着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气势。 但他不是他的员工,自然也不怕他,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带了几分挑衅:“如果我偏不呢?再说他是为了救你表妹出的车祸,要伺候也不应该由我来伺候吧?” 何怀晟了冷嗤一声:“那我就叫人把你绑了陪他在病房里躺着,或者干脆给你打一针镇静剂让你好好冷静一下。” 陆清越脸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了,好看的细眉微微蹙了起来:“你也说了他爱我喜欢我,你就不怕他醒来找你算账吗?” 何怀晟这次直接笑出了声:“你觉得以他现在的德行能把我怎么样?而且,爱你喜欢你的是他可不是我,他舍不得把你怎么样,我可没那么怜香惜玉,限你五秒之内自己回到病房守着他,否则我现在就让人给你打一针。” 安静无人的走廊已然变成了没有硝烟的阵地。 就在两人无声对峙的时候,顾钰接了个电话,只简短了嗯了两声拜年挂断了,然后便对何怀晟道:“何先生,撞顾总的那个司机交代了,是沈千琪的妈指使他干的。” 陆清越闻言错愕一怔,睁大了眼睛。 第268章 我败了我认输 何怀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现在你还说他是因为我表妹出的车祸吗?” 陆清越看着眼前眉眼斯文在笑,但那笑容却凉薄没有一丝温度的男人,抿了抿唇,转身推门走进了病房。 进去以后便发现几个医生正围在病床周围眉头紧锁地低声研究着什么,陆清越看着他们严肃中透着焦灼的表情,不由得迈步朝那位头发花白的老教授走了过去:“医生,他情况怎么样?” 老教授皱着眉摇了摇头:“不大乐观,按理说顾先生麻醉的时间早就已经过了,但现在仍然昏迷不醒,估计是脑部的创伤影响的。” 陆清越听完朝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男人看了一眼,随即又看向老教授,“医生,那怎么办?他不会一直都醒不过来了吧?” 老教授唇角往下压了压:“顾先生的情况的确很棘手,我们现在就去紧急会诊研究方案。” 顿了下,又对她道:“你们家属最好也能在他耳边说些鼓励的话,虽然他现在昏迷着,但听觉还是正常的,用语言刺激一下他的脑细胞,咱们齐心合力争取让顾先生早点醒过来。” 陆清越现在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心疼得要命,立刻点头道:“好好,我一定配合。” 医生们鱼贯而出,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陆清越一直忍着的眼泪也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她站在床边看着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的男人,表情不知道是哭还是笑:“顾瑾言,你总说我这样是在报复你,那样也是报复你,其实你才是那个报复心最重的人对吧?我刚想趁着你重伤在床离开你,你就直接给我昏迷在床不肯醒过来对吗?你觉得这样就能吓唬住我么?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走让你永远都找不到我?” 但是病床上的男人依然安安静静,没有丝毫的反应。 被泪水打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泪珠一串串地往下滚,落在浅色的地板上,晕成一圈圈的水痕。 良久之后,她听见自己沙哑更咽的声音:“好,我败了我认输,只要你肯醒过来,我就留在你身边不走了,也不再跟你怄气了好不好?” 她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可恶,总是换着花样地折磨她,折磨得她五脏俱裂,心脏仿佛被刀片凌迟一样痛得无法呼吸。 陆清越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道在椅子上坐了多久,何怀晟走进病房的时候,就看见女人像个雕塑一样盯着病床上的男人怔怔出神。 他脸上原本冰冷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迈步走过去,长腿停在床边,盯着她有些木然地抬起的眼睛:“他跟莫非之间没有你想的那种关系。” 她依旧木然地点点头:“哦,我知道。” 何怀晟蹙了蹙眉:“所以你之前那么说,就是想借题发挥甩了他对吧?” 陆清越木然的眼珠终于动了动,慢慢在男人的脸上聚焦,随即慢慢变得冷漠起来:“对,我就是不想跟他过了想甩了他又怎么样?” 何怀晟看着她,冷笑一声,眉眼间斯文交织着讽刺和嘲弄:“明明爱他,却非要推开他,我真搞不懂你们女人的脑袋里到底长的都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陆清越干裂的唇也扯出一丝嘲弄:“是啊,明明中间隔着血海深仇,他爷爷奶奶对我也厌恶至极,他却非得困着我不放,把自己夹在中间受折磨,你怎么就不觉得你好兄弟的脑袋里也长着奇怪的东西呢?” 男人单手插袋立在床边,听她说完漠然地笑了一声:“可能是他这些年过得太清冷无趣了,就喜欢自己被你折磨才觉得更有意思吧。” 对于这个兄弟的心思和想法,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且无可奈何,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个女人关在病房里,让他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 陆清越听完偏过脸,觉得自己跟这个男人说话就是个错误。 果然物以类聚,呛起人来真是一个比一个擅长。 何怀晟走过去看了看旁边的几台监测仪,然后转身看向她:“需要什么就吩咐顾钰去,你就守在这里,一步都不准离开。” 说完,便径直离开了病房。 关门声落下,陆清越一下瘫软在椅子里,手指按住胀痛的太阳穴,一整夜没睡,整个人像是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 阳光从窗棂这边爬到了另一边,一整个白天陆清越都混混沌沌的坐在椅子里,早饭午饭都没吃,只喝了两杯水,直到傍晚的时候终于支撑不住了,趴在床沿上睡了过去。 顾瑾言是晚上八点多醒来的,掀开眼皮便看见女人抱着他的手当枕头,软乎乎的脸蛋儿贴着他的手掌心,不太安稳地睡着。 虽然整只手都已经麻木了,但他也没动,就那么安静地,眼睛一顺不顺地看着她的睡颜。 上一次她这样如同温顺的猫儿一向靠着他睡觉已经记不得是什么时候了,看得他心头软成了一片。 直到医生推门进来查房,陆清越才仿佛突然被惊醒,一下睁开眼睛便直接对上了男人深邃温柔的黑眸。 “你……”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嘶哑得说不出话来了,她似是不敢置信般地眨了眨眼,直到医生的脚步声走到近前,才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不知是太久没有吃东西低血糖犯了,还是起的动作太快了,眼前忽然黑成一片,幸好一个年轻的女医生眼疾手快地把她扶住才没有摔倒:“顾太太,您没事吧?” 同时响起的还有男人沙哑的嗓音:“清清,你怎么了?” 陆清越摁着额头缓了缓,才慢慢的恢复清明,动了动酸痛的胳膊腿,对医生说了声:“谢谢,我没事,先给他做检查吧。” 医生们详细地给顾瑾言检查了一遍,然后又询问了几个问题,最后又叮嘱她一大堆注意事项,便如来时一样匆匆离开了。 病房里顷刻间只剩下两个人,气氛变得又怪又尴尬。 最后还是男人先打破了沉默,他低低哑哑地说:“清清,我昏迷时你说的那些话,我可都听见了。” 陆清越:“……” 第269章 顾总真的好可怜 陆清越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淡淡的笑了笑:“是么,那你都听见什么了?” 就算像医生说的那样他昏迷的时候听觉正常能听到她说话,她也不相信他还能记住。 结果就听见他慢条斯理地道:“别的记不清了,不过我记得你说只要我醒过来就不再离开我。” “……” 陆清越抿唇看着他,又是好半晌没说话。 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想不明白到底哪里不对劲儿。 顾瑾言一双黑眸也定定地与她对视,眼神极其认真的道:“你让我醒过来我做到了,所以你也要说话算数,不能反悔。” 就算她想反悔,他也不会给她那个机会的,否则他岂不是白白多躺了十几个小时? 陆清越看了看他干得已经起皮的嘴唇,没接他的话,问了句:”要喝水吗?” 他便扬起唇角笑了:“喝。” 恒温器上一直有温水,陆清越转身去给他倒了小半杯水递给他,男人却没接,一双清润的眼眸就那么静静地瞧着她:“我胳膊疼,手抬不起。” 陆清越扫了眼他虽然没有骨折骨裂但被玻璃划了不少伤口包着一层沙布的手臂,还是坐到床边将杯子送到了他的唇边。 顾瑾言就着她的手一口气全喝了,然后眼巴巴地望着她:“还要。” “医生说了,你现在一次只能喝这么多。” 说完便要起身,男人的大手却按在了她的腿上,她微微蹙眉看向他:“怎么了?” “谢谢你一直守着我,累坏了吧?” 女人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看着瞧着又疲惫,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现在布满了红血丝,眼下还铺着淡淡的乌青,眼皮也微微肿着。 陆清越回身将杯子随手搁在床头柜上,顺便移开了视线:“不用客气,我原本打算回去好好休息的,但是你那个好兄弟不让我走,说如果我不留下伺候你,他就直接给我打一针让我睡过去然后丢在你的病床上。” 顾瑾言:“……” 这话的确像是何怀晟说的。 “那你的眼皮怎么肿了,是担心我所以哭了吗?” 陆清越偏过脸看向别处:“你想多了,可能是趴着睡觉控的。” 他唇角含笑地“嗯”了一声:“可能是我的手没有枕头舒服,害你把眼睛都控肿了。” 陆清越:“……” “一醒过来就这么聒噪,顾先生你就不能安静地当个伤患吗?” 顾瑾言也不生气,依然扬着唇角:“累了就让顾钰送你回去好好睡一觉,休息好了明天再过来,别让我的伤还没好,你再累倒了。” 陆清越抿了抿唇,像是漫不经心的道:“那好吧。” 说完就起身拿起大衣径直走了出去。 顾瑾言:“……” 狠心的女人,走得可真是利索。 陆清越刚走出病房门便被两个保镖给拦住了:“顾太太,何先生说让您留在病房照顾顾先生。” 陆清越气得想笑,没想到何怀晟居然还真派了保镖来看着她:“顾先生已经醒了,他让我回去休息。” 两个保镖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犹豫着道:“可是何先生说……” “他说的不算。” 陆清越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同时嗤笑一声:“转告你们的主子,顾瑾言已经醒了,就不需要他越俎代庖这么关心我了,否则我可能会误会他是不是对我有别的意思了。” 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忽地不见,最后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让开,否则我就要去找顾先生告状了。” 两个保镖:“……” 只好默默地让开,其中一个忙拿出手机打电话。 陆清越在一楼刚走出电梯便看见顾钰正等在外面,看到她立刻道:“夫人,顾先生说让我送您。” 她淡淡的笑了下,然后指了指站在斜后方的一个瘦高的西装男人:“让他送我就行了,你还是去病房照顾你老板吧。” 这个西装男她见过几次,应该是顾瑾言保镖团队的队长,每次有什么重要的事他跟顾钰都会跟在顾瑾言的身边。 顾钰欲言又止地犹豫了两秒,最后点了点头:“……好。” 顾总都伤成那样了,而且今晚是除夕啊,夫人都不留下陪陪顾总就这么走了? 哎,顾总真的好可怜。 陆清越没心思去观察他眼底不断变化的神情,说完就迈步独自走了出去。 等她穿过一楼大厅走出大门的时候,西装男已经把车开到了门口,陆清越扯了扯唇角,行动力果然神速。 上车之后她便打电话让何婶熬了一锅小米粥,回到别墅之后她先上楼洗了个澡,一天一夜没怎么睡,她没有精神也没有胃口,也没吃饭直接定好闹钟躺在床上睡了一个小时。 晚上十一点,醒来之后她又换上了外出的衣服,然后找了个行李箱出来,装了几件换洗的贴身衣物和洗漱用品,等整理好提着行李箱下楼的时候,何婶已经将饭盒都装好了。 “这里面是小米粥,这里面装的是水饺,那个装的是几样小菜……”何婶的目光突然落在她手里的行李箱上:“少奶奶,这是要去哪儿啊,你跟少爷又吵架啦?这大过年的……” 前天晚上她跟顾瑾言两个人先后离开,然后谁也没回来,也难怪何婶会这么想。 陆清越接过饭盒,想着何婶对顾瑾言就像对亲生儿子一样的感情,而且何婶对她也是特别的好,所以还是对何婶道出了实情,将顾瑾言出车祸受伤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只是为了不让何婶太担心,特意将他的伤势往轻说了几分。 “……但是这件事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太那边并不知情,而且顾瑾言受伤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可能还会影响到顾氏的股票,所以何婶你知道就好,千万不能再对第三个人透露他受伤的消息。” 何婶震惊的张着嘴巴,好一会儿才眼圈发红地点点头:“少奶奶你放心,我一定会收口如瓶的,但是你一个人能行吗?要不还是我去医院照顾少爷吧。” “不用……” 陆清越还没把话说完,就接到了何怀晟的电话,开口就是劈头盖脸:“陆清越,你是自己滚回医院来,还是让我去把你捉过来,你自己选一个吧。” “……” 有病吧。 第270章 苦肉计穿帮 陆清越没等对方说话就直接面无表情的把电话挂断了,然后跟何婶说了句新年快乐便拎着三个饭盒出了门。 虽然只睡了一个小时但人也精神了不少,大年夜出租车不好打,网约车又不安全,所以她又从车库里把顾瑾言的车开出来一辆,往医院驶去。 彼时顾瑾言正躺在病床上怒视着站在床边的何怀晟:“是我让她回去休息的,你给她打电话干什么?” 何怀晟看着说话都有些虚弱的男人,用鼻子哼了一声:“让她回来陪着你,让她亲眼看看你现在伤口疼得满头冷汗的德行,你变成这样都是被她害的,大年夜的她居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自己回去睡觉?惯得她。” 顾瑾言微微皱着眉头,英俊的带着伤痕的脸上遍布着汗珠:“我乐意惯着她。” “你乐意是你的事,我看着她这么对你我心里不乐意。” “好了表哥,他都这样了你还跟他吵什么呀?” 莫非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拿着纸巾弯腰要去给顾瑾言擦汗:“伤口是不是疼得厉害,要不喊医生过来看看?” 顾瑾言皱了下眉,在她的手伸向自己额头的时候抬手接过纸巾,麻药劲儿过后伤口疼是必然的,但面上却没有流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语气疏离地道:“不用,谢谢。” 其实他刚醒来的时候伤口就在疼了,所以才把她支回了家里,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样狼狈的模样。 就像那天晚上跟卡车相撞的一刹那,他以为自己肯定会一命呜呼了,但还是下意识地拽起大衣挡住了脸。 那时他想,如果他死了,作为妻子她肯定是要给他收尸的,若是把脸撞烂了她看到会被吓到。 几抹思绪飞快地闪过,他很快回神看向跟前的两人:“你们都回去吧,大过年的不在家里陪长辈都耗在我这儿干什么?” 何怀晟轻嗤:“你要是有人管,你以为我们愿意来?” 他当时正跟老爸下棋就接到了保镖的电话说陆清越走了。 “他都伤成这样了你干嘛老是跟他呛?” 莫非瞪了何怀晟一眼,然后又看向顾瑾言,低声道:“对不起谨言,那天若不是我自作主张非要开车送你而是找个技术好的代驾,也许你就不用为了保护我把副驾驶的位置撞上去,就算受伤也不会伤得这么重了,都怪我。” 她低着头,苦笑了一声:“若是你真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顾瑾言当时是让她帮忙找代驾的,是她执意要送他,他才坐在了副驾驶,若是代驾开车,他就会坐在后座,安全性会更高一些。 顾瑾言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那辆车原本就是冲我来的,跟你没关系,你用不着自责。要说连累,也是我连累了你。” 说着他便移开目光看向何怀晟:“我最近几天可能都无法工作了,公司那边你替我盯着点吧,还有媒体那边别忘了封锁,我受伤的消息别让媒体知道。” 何怀晟直接翻了个白眼:“等你想起来黄花菜都凉了。你出事的当天晚上就已经将媒体消息彻底封锁了。” 顾瑾言“嗯”了一声:“不愧是我兄弟,你办事我放心。” 何怀晟再次翻了个白眼:“少拍马屁,你这种重色轻友的兄弟谁有谁倒霉。” “那你们还赖在这里干什么?都回去吧。” 顾瑾言说完轻喘了几口,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虚弱,像是说几句话已经耗费了他的全部精力。 莫非看着他半合的眼眸,眼睛有些发红。咬着唇道:“谨言,你都不知道,医生你有可能醒不过来的时候我吓得心脏都要停了,你就让我留在这里多陪你一会儿吧,你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 认识这么多年,这个男人在她的眼里心里一直都是强悍无比的神一样的存在,她还从来没见过他这样虚弱的样子,仿佛连呼吸都觉得累,看着心口就窒息地发疼。 男人半合的眼眸再次睁开,蹙眉看着她道:“我没胃口,什么都不想吃。” 顿了下,他又道:“其实今天凌晨时医生来查房的时候我就醒了,当时伤口疼得太厉害,我就让医生又给我打了一针镇静剂。” “呵。” 何怀晟听完就冷冷地嗤笑了一声:“所以你后来所谓的昏迷其实是你为了让陆清越心软伙同医生演的一场苦肉计?” 他抬手指了指顾瑾言,一字一顿地骂道:“你他妈就是个浑蛋。这样的事你居然瞒着我,你知不知道老子以为你要变成植物人了从昨晚到现在连眼睛都没合一下?” 顾瑾言抿了抿唇,等对方发完脾气,才淡淡地道:“正所谓患难见真情,这才能看出你对我是真义气还是假义气。” 何怀晟却不吃他这一套,继续上演发飙模式:“狗屁患难见真情,我看你就是听见我跟她在走廊里说话听说她要走才那么干的吧?你可真是出息大了啊,镇静剂对大脑有多大的伤害你不知道吗?为了个女人你差点把小命弄没了,现在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还想把自己提前弄成老年痴呆吗?” 顾瑾言:“……” 莫非听完也是一脸的震惊,心里也觉得气愤和不可思议,但听到何怀晟这么骂人又觉得有些不忍心,于是出声劝道:“好了表哥……人没事儿就比什么都强。” 接着她又看向顾瑾言,很委婉地道:“谨言,我觉得……你太太可能是误会了我跟你的关系……你跟她好好解释一下,我想她可能就是吃醋了,并不是真心想要离开你。” 其实她这次专门从国外赶回凉城来舅舅家过新年,是顾老太太有意撮合她跟顾瑾言,若说回来的时候她还抱着满心的希望,那么现在她只觉得自己压根就不该来掺和这一脚。 他为了留住那个女人居然做到了这种地步,她还有什么信心去争呢? 但她说完却见床上的男人低低笑了一声,眼角眉梢都带着浓浓的自嘲:“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她若是真会吃醋就好了。” 莫非刚要说话,病房门就被推开了,陆清越手里拎着饭盒走了进来,目光扫了眼站在床边的两人,然后将眼神落在床上的男人身上,似笑非笑地问了句:“你们的戏唱完了么,唱完了就吃饭吧。” 顾瑾言眉头忽地皱起:“你来了多久了?” 陆清越玩儿一笑:“刚好听完一出苦肉计。” 第271章 你是不是不想看到我 陆清越说完那句话,屋里的三个人面色各异。 顾瑾言的表情直接僵在了脸上,莫非则眼露同情,而何怀晟却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病房里的气氛安静中弥漫着尴尬。 但是她看都没看另外两人的表情,眼神直接看向病床上的男人,淡淡的开口道:“饿了吧,我让何婶给你熬了粥还煮了饺子。” 顾瑾言紧绷的表情这才疏松了一点,目光却依然紧紧地盯着女人的脸:“嗯,我刚好饿了。” 另外两人:“……” 不是说什么都不想吃吗? 陆清越便将保温饭盒一一打开,将里面的小菜一样样摆出来,然后盛了半小碗粥坐到椅子上,舀了一勺粥递到他的唇边。 顾瑾言下意识地张口,接着眉头一下便皱了起来,但是碍于良好的修养没有让脸上的表情变得扭曲。 “怎么了,不好吃吗?” 陆清越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底闪过的那丝狡黠的笑意却没能逃过男人的眼睛,他抬眸看着她那张白净的小狐狸一样的脸蛋,皱起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他嗓音低低地吐出两个字:“好吃。” 她今天的打扮跟平时有些不一样,确切的说根本就没有打扮,简单的牛仔裤白毛衣,头发随意编了个麻花辫垂在一侧,脸上更是素面朝天,皮肤白皙清透,带着少女的清纯,透着点轻熟的慵懒。 她微微眯了下眼睛,同时似有若无地勾了下唇角,嗓音淡淡地问:“不烫吗?” 他老实回答:“烫。” 差点把他烫死。 但是他知道她刚才听到那些话肯定生气了,生气了就会发点小脾气,既然是自己理亏那自然就得受着,只要她不闹着离开,烫几下这种程度上的惩罚真的没什么大不了。 但是站在一旁的莫非却脸色变了变,忍不住道:“顾太太,谨言他从小就最怕烫了。” 陆清越闻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弯唇笑了笑:“莫小姐倒是很了解他,既然如此,那不如莫小姐来喂他吧。” 说着就将手里的粥碗递了过去。 莫非的表情一下便僵在了脸上,尴尬的气氛再一次在病房里蔓延开来。 她看着那只递过来的碗,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地皱眉道:“顾太太,我跟谨言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只是提了一句他的生活习惯而已,你何必对我这般剑拔弩张?” 陆清越安静地听她说完,然后看向顾瑾言:“我对你的朋友剑拔弩张了吗?” 顾瑾言面色平静的看了她两秒,然后朝站在床尾处的两人看过去,淡淡的道:“怀晟,你带莫非回去吧。” 何怀晟扯了扯唇角,镜片后的眼睛似笑非笑地嘲讽道:“不用你赶我们也会走,大过年的没人乐意在这儿围观你抖m。” 顾瑾言:“……” 莫非看了陆清越一眼,还是朝男人笑着道:“那我们先回去了,你好好养着。” 陆清越端着小碗儿站在原地,脚尖都没动一下,只朝两人的背影道:“慢走,我就不送了。” 两人离开的时候顺手带上了门,病房里很快只剩下两个人。 顾瑾言躺在枕头上,视线一动不动的盯着女人温淡的脸庞,嗓音低沉地问:“还在生气?” 陆清越抿唇,转头与他对视:“顾先生觉得我不应该生气吗?” 挺大个男人居然用那种把戏来欺骗她,害她焦心又流泪,幼稚程度简直直逼幼儿园智商,也真是够了。 他语调平淡地回答:“嗯,是应该生气,也可以生气,除了离开,随你怎么惩罚我都行。” “顾总身份尊贵,又重伤在身,我怎么敢惩罚你呢?” 陆清越安安静静的看着他:“而且若不是因为我,顾总也不会将沈千琪关进疯人院,更不会惹的沈母愤怒让你遭此一劫。所以我应该内疚感谢才是。” 顾瑾言眸色暗沉地盯着她的眼睛:“清清,我不喜欢你这样子跟我说话。” 张口顾总闭口顾总,疏离的就像两个毫无关系的人。 陆清越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淡淡的“嗯”了一声,转过身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垂眸看着碗里的粥:“既然你不想听我说话,那就吃饭吧,现在已经不烫了。” 他依旧深深地注视着她:“可是我现在又不想吃了。” 陆清越静默了一会儿,然后把粥放下:“那就吃点饺子吧。” 说完就站起身,从另一个保温饭盒里拿出一小盒饺子,用筷子夹成两半,然后夹起其中一半小心的吹了吹,最后喂到他的嘴边。 温顺得就像个温婉的小妻子一样,眉眼静静,人也安静。 顾瑾言盯着她纤长浓密的睫毛看了一会儿,还是顺从的张开了嘴,将半个饺子吃了下去。 可到底是没有什么胃口,只吃了三个饺子便吃不下去了,最后只躺在枕头上看着女人自己喝了一小碗粥,又吃了一小盒饺子。 整个过程都十分安静,他不出声,陆清越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吃完饭便开始安安静静的收拾东西,忽然轰的一声,一颗绚烂的眼花在窗外绽开,然后一颗接着一颗,无数颗烟花争先恐后的绽放在夜空。 她停住动作,有些晃神的盯着那五彩斑斓的烟花看了好一会儿,才又低头将东西收拾好,然后走到床边将窗帘拉上,转身又去关了所有的照明灯才看向也正在看她的男人:“很晚了,睡觉吧。” 房间里一下暗了下来,只有一盏壁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线,顾瑾言顿了几秒,才开口道:“今晚是除夕,我陪你一起守岁。” 她蹙起秀眉,绷着脸蛋移开目光看向别处,语气隐隐透着不耐:“好好休息才能早日痊愈,难道你想在这种到处是消毒水味道的环境里长长久久的住下去?” 听着像是关心的话,但语气却是冷冰冰的。 顾瑾言眉心蹙了蹙,一双黑眸幽深的望着她:“你是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还是不想看到我?” 第272章 这么大的代价值得吗? 窗外的烟花依然在不断地绽放着,陆清越望着投在窗帘上星星点点的光斑,轻声笑了笑:“是什么又有什么重要的么,就算我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也还是要来医院,就算我不想看到你难道就可以不看吗?” 顾瑾言看着女人不是很清晰的背影,从枕头底下摸出之前从何怀晟那里搜刮来的香烟熟练地点燃了一只,徐徐淡淡的道:“你不喜欢消毒水味的话我可以让他们换成你喜欢的香氛,你不想看到我的话也可以不看,只要让我能看到你就行了。” 陆清越听完转过身,透过薄薄的烟雾望着暗光里男人那张英俊的脸,轻声问:“顾瑾言,你什么意思啊?” 她可以不看他,他却得看到她,这句话怎么分析都是矛盾。 而且他居然在病房里抽烟? 他一口一口地吸食着那白色的烟雾,眯着眼的表情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一样,淡淡地低笑:“意思不是很简单么,你可以不要我,但不能阻止我要你。” 她盯着男人看了好一会儿,忽而低头笑了出来:“顾瑾言,你说你是不是犯贱?” 男人也不生气,还配合地回答了一句:“也许吧。” 陆清越止住笑意,抬头望着男人的眼睛,语调平静地道:“七个月前,你软硬兼施把我绑在身边,是把我当成了可以治病的药,那现在呢,你这么执着地抓着我不放,是真的爱我爱到已经欲罢不能了吗?” 她摇摇头:“不是的,你只是不能接受一切属于你的人或事物失去你的掌控。高高在上一直被众星捧月的顾总,自然不能忍受被一个女人用,这一切都是你的占有欲掌控欲和征服欲在作祟而已。” 顾瑾言眸色深沉地望着她,猩红的火头忽明忽灭,映得那双眼睛如刀剑般犀利,仿佛能轻而易举地看透人心:“不要自说自话自作聪明,我想要你,为什么想要你,我心里都清楚得很。” 病房里禁止吸烟,自然没有烟灰缸,他将烟蒂直接扔进了水杯里,发出滋的一声,他继续波澜不惊的道:“所以你可以掩耳盗铃地欺骗你自己,但不要妄图误导我。” 陆清越抿了抿唇,误导他么,她自认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她只是那么猜想的所以就那么说出来了而已。 难道她猜错了? 陆清越抬眸看了他几秒,然后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冲他轻轻一笑,背光下那笑着的眉眼有几分不真实:“真的那么爱我吗?” 顾瑾言只是深深地看着她,并未说话。 “可是顾瑾言,有你爷爷奶奶那两座大山挡在中间,就算我愿意顶着对爸爸的不孝跟着你,咱们也未必会有什么结果的。” 注定没有结果的事,这般执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清清。” 他终于开腔,语气平平淡淡:“你只要待在我身边就行了,其他的事你不用担心,该给你的一样都不会少。” 陆清越看着他:“也包括公开的名分吗?” “是。” “你知道早产过一次又流产过一次,医生也说过了,我以后可能很难再怀孕。” 她定定地看着男人的眼睛,声线平静凉薄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如果我以后都生不出孩子的话,你也不后悔吗?” 顾瑾言沉默了两秒,才道:“我们不是已经有暖暖了吗?” 陆清越眼神微微复杂:“你想清楚了?顾氏那么大的家业你确定要交给一个女孩子?这个决定的代价你觉得值得吗?” “如果我说值得呢?” 陆清越的表情顿住了一瞬,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的出声道:“我需要几天考虑一下。” …… 顾瑾言出车祸的消息虽然被何怀晟封锁了,但还是有些群内人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了消息,接下来的几天每天都会有人带着各种营养品前来探望,陆清越嫌吵闹有时就干脆躲出去,或者在院子里散步,或者坐在安静的角落里看书,或者跟何晚晚煲电话粥。 她虽然一直没给出明确的答复,但也每天都会按时给顾瑾言喂饭,伺候他洗漱,小心翼翼地给他擦身体,晚上就在病房的沙发上睡,没有回别墅也没有去陪护室的床上睡,总之除了不怎么陪他聊天,其他方面算得上是无微不至。 就这样周而复始的过了一周多,这天吃完早饭的时候,陆清越收拾完东西对他道:“今天是我爸爸七七,我要趟南山公墓。” 顾瑾言“嗯”了一声:“我让顾钰送你去。需要准备什么东西,你直接告诉他。” 陆清越点了点头:“好的。” “那你快点回来。” 陆清越:“……好。” 在她穿衣服准备要出门的时候他又追问了一句:“那你多久能回来?” 陆清越闭了闭眼,怎么这个男人出了车祸之后就像个奶娃娃一样的粘人了呢? “不知道,我约了晚晚,祭拜完我爸爸我们一起吃中饭。” 然后男人的眉头就深深皱了起来,脸色也瞬间就沉下来了:“你还要在外面吃饭?那我怎么办?你是不是这些天伺候我伺候得烦了不想再继续伺候我了所以才找借口出去的?” 陆清越实在不知道他这个恼火是从哪个点突然烧起来的,她转过身看了他几秒,才耐着性子道:“顾瑾言,就算是专业的看护也不会二十四小时陪在你身边,你这样子很像无理取闹故意找茬你知道吗?” 顾瑾言闻言抿起薄唇,深邃的五官笼罩着一层浓浓的不悦,但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只傲娇地把那张俊脸偏向了另一边不看她。 这时病房门被敲了两下,还没等陆清越走过去外面的人就已经推开门径直走了进来。 能这么理直气壮硬闯的除了何怀晟没有被人,哦,他的身后还跟着莫非,手里捧着一束康乃馨。 两人敏锐的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气氛不对,何怀晟挑着眉梢勾起薄唇,对躺在病床上脸色明显不大好的男人,用幸灾乐祸的语气道:“脸臭成这样,你们刚刚是在吵架吗?” 顾瑾言依旧阴沉着脸不说话。 陆清越已经穿戴完毕,将手机揣进大衣口袋里,然后冲着两人道:“顾大总裁现在是傲娇又粘人的小朋友,时时刻刻都需要人陪着,但是我有事要出去,既然你们来了就留在这里陪他玩儿吧。” 何怀晟:“……” 莫非:“……” 顾瑾言脸色彻底黑成锅底。 第273章 改行当神棍吧 陆清越离开之后,何怀晟看了看满眼阴鹜不悦的男人,转身走到一堆补品跟前,挑挑拣拣了半天从其中拿起了一瓶牛奶,打开盖子之后伸手就要去拿摆在茶几上的杯子。 手指还没等触碰到就听见床上那个心情不大好的男人语气也不大好的说道:“别碰,那是她的杯子。” 何怀晟:“……” 他手上有病毒么,连碰都不能碰? 但考虑到对方是个伤员,也懒得计较,转头又要去拿另一个杯子,然而便听见某个伤员又不大乐意地出声了:“那是我的,你也不许用,又不是女人,喝个牛奶还得用杯子?” 何怀晟:“……” 用杯子喝牛奶跟是不是女人有什么关系? “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矫情,怎么受个伤变成这副德行了?” 别说是杯子,他喝到一半的茶某人动不动就抢过去喝也不知道多少回了。 顾瑾言淡淡地道:“爱喝不喝,不喝拉倒。” 何怀晟瞥他一眼,转身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的交叠起双腿,又慢条斯理的对着瓶子喝了口牛奶,眼睛瞧着躺在床上满脸压抑烦躁的男人,幸灾乐祸地勾了勾唇:“气急败坏的冲我撒火,是苦肉计失败了吗?” 不等顾瑾言回答,他又不温不火地道:“也是,被人当猴耍的感觉搁谁都会不爽,也难怪她给你脸色看。看你烦躁成这样,她不会是出去跟别的男人相亲去了吧?” 顾瑾言轻嗤一声,也不咸不淡的道:“不好意思要让您失望了,我们很快就要举行婚礼了,何院长还是准备好分子钱吧。” 何怀晟像是吃了一惊,被嘴里的牛奶呛得咳了好几声,没等他缓过来,坐在椅子上的莫非已经问出他想问的话:“你要举办婚礼?” 顾老太太和顾老爷子对那位陆小姐的反感太过明显,否则也不会撺掇她跟顾瑾言了。 顾瑾言像是没看到她脸上的惊讶一样,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时何怀晟也终于咳完了,表情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不会是把脑子撞坏了吧,居然还要跟她办婚礼?” 顾瑾言皱着眉头,面无表情:“你以后娶老婆的时候难道只登记不办婚礼?” 何怀晟:“……” 他又不会找个杀父仇人的女儿当老婆。 但这话不能说,说了就等于在兄弟的心口捅刀子。 “这么说她已经答应了?” 想起她刚才出门时竟然连头都没回一下就这么把他丢给这两个人,顾瑾言胸口那股烦躁就隐隐有压不住的架势,眉宇间的阴鹜又厚了一层:“她说要考虑几天。” “那就是还没答应了。” 何院长回想了一下刚才陆清越出去时的神情,看上去倒是不想之前对顾瑾言那般冷冰冰了,遂又问了一句:“她今天是不是去墓地了?” 顾瑾言一直冷着的脸终于有了点表情:“你怎么知道?” “婚姻大事,自然要跟他汇报商量一下啊。” 顾瑾言:“……” 他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莫非安静的坐在一边听两个人一来一往地拌嘴,听到这里才蹙眉道:“表哥,你说得太吓人了,跟一个死去的人能商量什么,难道他还能从墓里爬出来反对不成?” 顾瑾言依旧面无表情,虽然他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从来不信鬼神之说,但心里却隐隐升起一股忐忑和不安。 何怀晟瞧着他的模样凉凉的笑道:“怎么,你还真担心你那个已故岳父大人不同意?那用不用找个神婆去跟他沟通一下?” 顾瑾言黑沉着俊脸:“你有意思想改行当神棍?” 仰头将最后一口牛奶喝完,何怀晟感觉自己那颗被酒精浸泡了一宿的胃终于舒服了一点:“我看你隐隐有被鬼迷了心窍的征兆,作为多年的兄弟,我当然得提点你一下。” 顾大总裁英俊的五官冷得已经能刮下一层霜了:“你若真是我兄弟,与其在这里说风凉话,不如去好好给我家老爷子调理调理身体。” “我刚刚就是去你家老宅拜完年给老爷子检查完身体过来的。”何怀晟徐徐缓缓的道:“老爷子的身体情况还可以,但也不一定能禁得住你要跟陆清越举办婚礼这种级别的刺激,而且你爷爷奶奶似乎正在忙着替你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对象联姻。” 顾老爷子的心脏已经做过一次支架,虽然恢复得还算不错,但也禁不住情绪的大起大落。 顾瑾言闻言没有说话,皱眉看着茶几上的那只女人的杯子微微出神。 病房里有几秒短暂而压抑的沉默。 莫非无端觉得自己坐在这里有些尴尬,于是起身道:“你们先聊,我去打点热水。” 说完便拎起其实装满水的暖水瓶出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了两个男人,顾瑾言的神色已经恢复正常,沉静而温淡:“你说的联姻对象是不是莫非?” 何怀晟淡淡地笑了笑:“你这迟钝的脑袋终于算是反应过来了。” 你才迟钝,你全家都迟钝。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对方又笑着继续道:“我姑姑家虽然住在m国但一家子都是中国人,每年都会按照老祖宗的习俗过春节,若不是你家老太太说要讨莫非做孙媳妇让你们培养感情,他们怎么会放自己的独生女儿来我家过年?” 莫非她的爸爸是专门搞电子产品的,家世条件就算跟顾氏比也不差多少。 若是他们能够联姻,那顾瑾言将来的身价比之现在翻一倍都不止,顾家老爷子老太太眼光还是挺毒的。 只可惜他们这个孙子却是个情种,还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那种。 但若是就这么把莫非打发回去,她的父母无疑会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或许看在顾瑾言跟他的交情上不会与其为敌,但合作就永远都不可能了。 顾瑾言当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思忖了一会儿放淡淡地道:“你不必因为我的事情为难,等我出院之后就去m国给你姑姑姑父当面道歉,至于莫非那里,你多安慰劝解一下吧。” 莫非对他的喜欢他早就察觉了,所以这几年每次见面都有意与其保持距离,毕竟是多年的朋友,他虽然对她没有男人对女人的感情,但也不想伤害她。 但是没想到爷爷奶奶却背着他搞了这么一出。 第274章 爸妈我爱他 “莫非你就不用操心了,她自己已经想通了。” 何怀晟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刚要点燃就听见对方淡淡地道:“身为医生,你居然要在我的病房里抽烟?” “……” 也不知道昨天是谁理直气壮地把他的烟给要去了。 但听到对方这么说,还是将那股突然翻起来的烟瘾忍住了,继续道:“至于我姑姑那里,我也已经跟她解释过了,虽然不太高兴,但也没说什么。” 顾瑾言绷了一早上的脸终于露出点笑容:“等我好了请你吃饭。” 何怀晟目光在他干燥的唇角上停留了两秒,不温不火地道:“你跟陆清越夫妻生活还正常吗?” 顾瑾言闻言脸上的那点笑容立马就消失了,正常个屁,压根就没有。 但这种有损颜面的话顾大总裁当然不会说出来,即便是面对自己的至交好友。 清俊的脸沉了沉:“废话这么多,你是不是最近空窗期太长了?” 自从成年之后,何怀晟的身边没有女人的时候从来没超过一个月。 当然也没有几个女人能留在他身边超过一个月,说是女友不如说是情人,但何怀晟出手大方,对每一个小情人都挥金如土,分手的时候还会给一笔不菲的分手费,所以那些被他抛弃的前女人不但不恨他不怨他,还个个对他念念不忘。 所以凉城的上流名媛中间这几年流行着一句话:何公子是最理想的情人,顾公子是最理想的老公。 只不过顾瑾言这朵高岭之花,至今没人摘得起。 也不对,已经被陆清越给摘了。 “你有女人又怎么样,又不给你睡还不是憋得浑身是火。” “你哪只眼睛看到她不给我睡了?”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你现在五官称呈现出来的就是长期没有性生活的表现,别忘了我是学中医的。” “……” 顾瑾言眉头又皱了皱,被好友拆穿了心里窘迫又烦躁,干脆开口赶人:“行了我要休息了,你带莫非回去吧。” 想了想还是觉得窝火,面色不善地又补充了一句:“一天天不务正业总往我这儿跑,也不怕你那个破医院黄了。” 何怀晟眼神略微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忍了又忍才忍住没去跟伤残病患计较,随即起身站了起来:“那个姓沈的老女人你打算怎么办,等你出院起诉她还是我直接叫人替你收拾了?” 顾瑾言沉默了一下,淡淡地道:“我是遵纪守法的良民。” “……” 何怀晟一只手落进西裤口袋,另一只手扶了扶金边眼镜,徐徐淡淡地道:“恕我眼拙,这么多年居然都没看出来。” 顾瑾言:“……” 暖水瓶最后是被护士送回来的,何怀晟跟莫非离开之后,顾瑾言躺下拿过手机拨通了顾钰的电话。 彼时顾钰正在南山公墓距离陆清越一百米之外的地方站着:“夫人正在祭拜她父亲,离得太远了我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而陆清越此时正跪在墓碑前,望着父母的照片有些恍惚的走神,就连天空悄悄落下细细的雨丝,顾钰悄悄走近替她撑起了伞都没有察觉。 墓碑前放着一束白菊花,陆清越眼睛望着父母的照片,脸上泪痕交错。 “……爸爸,妈妈,他为了我得罪了人,被对方故意制造车祸现在就躺在医院里,我不能不管。” “昨晚他还跟我求婚了,说会给我办婚礼,给我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我还没答应,今天过来问问你们的意见,答不答应希望你们能给我托个梦。” “还有件事他也调查清楚了,逼死爸爸的人是名浩指使的,跟他没有关系,他为我做了很多,还不惜忤逆长辈执意要娶我……” “对不起,爸,妈,我爱他……” 陆清越絮絮叨叨地说完,带着负罪的心情已经把脑袋低到胸前,双手捂在脸上,晶莹的水滴从指缝里渗出。 顾钰站在后面,抬头看了看越来越大的雨,忍不住出声提醒:”夫人,下雨了,回去吧。” 那跪着的单薄身影这才动了动,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顾特助,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顾钰面不改色:“刚过来。” 他并不是故意偷听的,他就当自己什么也没听见不把那些话告诉顾总就是了。 陆清越便没再说什么,起身的时候跪得麻木的双腿有些不听使唤。 顾钰绅士的扶住她的胳膊:“夫人,小心。” 此时天空忽然一道雷声炸响,陆清越吓得身子一震,下意识转脸去看被闪电照亮的墓碑上照片,接着脸色煞白。 爸爸妈妈这是不同意她跟顾瑾言的事吗? …… 下山之后,陆清越让顾钰把她送到跟何晚晚约定的地点。 顾钰一直在外面等着两个人吃完了午饭,然后将她送回了医院。 她推开门走进病房的时候,便看到男人孤孤单单地一个人躺在病床上,距离有点远,看不出是睡着了还是没睡。 脱掉外衣等身上的寒气散掉,她才迈步走过去,见男人睁着眼睛,便问了句:“你吃过午饭了吗?” 男人绷着一张脸:“你看我像是吃过了的样子吗?” “……” 这还真看不得出来。 不过听他的语气应该是没吃:“你想吃什么,我让顾钰去买了送过来。” 顾瑾言淡漠无温地看了她一眼:“大雨天的不必折腾了,反正少吃一顿也饿不死。” 陆清越:“……” 她抿着唇,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想过了,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以后便不再别扭,于是便耐着性子解释道:“我跟晚晚好多天没见了,所以便多聊了一会儿。” “是啊,你的朋友比我重要多了,你们吃饭热聊哪里想得起我来。” “……” 这语气酸的…… 陆清越轻轻吸了口气:“我以为何怀晟会一直在这里陪你,我若是知道他走了,就让不让顾钰等我让他先回来给你送饭了。” 顾瑾言听完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眼睛盯着她问:“之前你说要考虑几天,现在几天已经过去了,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第275章 顾老太太的下马威 陆清越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微微怔愣一下,然后道:“先说你想吃什么,我让顾钰去买,其他的等你吃完饭再说。” 意思就是他若是不吃饭就一切免谈。 虽然她说话的时候绷着脸蛋儿,但眼神和语气明显和之前不一样了,敏锐如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从陆展鹏突发脑溢血到留下遗书自杀去世,她对他便从从前的爱慕到怨恨,最后变成陌生和冷漠。 就算这些天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他没有流露出任何不耐,她也仍是一副温凉克制的模样,虽然日日时时都在他的眼前,却仿佛隔着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距离。 更不曾像现在这样冷着脸蛋儿朝他瞪眼。 陆清越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不说话,眉尖蹙了蹙:“问你想吃什么,你盯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菜谱吗?” 被训斥的男人不但没有生气,清隽的眉宇间反而露出了几分愉悦之色:“因为你秀色可餐,看着你不吃饭也行。” 许是两人之间冷淡了太久,冷不丁听他冒出这样一句情话,陆清越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脸:“那你就饿着吧。” 顾瑾言没有说话,只是唇畔含笑地看着她转身去窗台边给顾钰打电话让他去买午餐,又特意叮嘱了要少盐少油不放香菜。 “清清,” 刚挂断电话便听见他嗓音低沉地唤她的名字,转过身又见他深邃目光温柔缱绻的望着她,指了指床边的椅子:“过来坐这儿。” 陆清越顿了两秒,还是走过去顺从地坐在了他的跟前。 男人修长的大手握住她的手,肤色沉白的手背上伤口已经掉痂,留下了几道浅粉色的伤痕。 他捏了捏她带着几分凉意的手指,看着她肿得并不明显的眼皮,温声道:“等我出院了,陪你一起去祭拜岳父岳母。” “再说吧。” 离开前的那个炸雷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一道阴影,她总觉得是爸爸在怪她。 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就像是编织了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牢牢地困在里面逃不脱也走不掉了。 她闭了闭眼,俯身趴在了床沿上:“顾瑾言,我有些累,现在不想说话。” 男人温热的大手落在她的脑袋上,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嗓音低沉而温和:“我知道你心里的纠结挣扎,清清,我会对你好的,会让你的父母放心。” 陆清越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间逐渐溢出点点晶莹,低低地“嗯”了一声。 顾瑾言看着她紧抿的唇瓣和挂在睫毛上要掉没掉的眼泪,心口有股说不出来的滞闷,覆着薄茧的指腹轻轻地摩擦着她腮帮,低低沉沉地道:“你先别睡,待会儿爷爷奶会过来。” 陆清越忽地睁开眼,抬起脑袋:“他们怎么知道了?” 接着也不等男人回答,又急忙问了句:“那,那我是不是得回避一下?” 说着人就要从椅子上起来,肩膀被顾瑾言轻轻摁住:“不用,是我让怀晟故意透露给他们的。” “故意透露的?” 陆清越异常惊讶地微微睁大双眼:“为什么?你不是说你爷爷身体不好受不得情绪起伏吗?” “因为我要娶你啊。” 他双目深沉似海地望着她:“如果爷爷奶奶答应了,你是不是就可以不再纠结犹豫答应嫁给我了?” 她仰着脸看着面前的男人,良久才喃喃开口道:“那若是他们不同意呢?” “不会。” 男人那只温暖的大手缓缓握住他的,唇畔带着笃定又自信的笑:“从前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往后余生,我会一直陪着你,爱着你。” 她目不转睛地对他对视,眼眶微微湿润:“你会一直爱我吗?” 他微微的笑,语气笃定而自然:“当然,此生此世,我只爱你一人。” 陆清越泪盈满眶,心底酸酸涨涨,仿佛一叶在风浪中飘零了许久的孤舟,终于靠近了港湾。 可是后来,在她差点疯掉的时候,才明白过来自己有多傻多天真。 有些人伤情一次或许还可以自愈,但伤了又伤,心上就留下一道永难愈合的疤痕,稍微一碰,便是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半个小时后,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太在何怀晟的陪同下一起来到了医院。 顾老爷子只问了两句顾瑾言的身体便没再说话,顾老太太倒是一边埋怨心疼,一边抹了不少眼泪。 期间陆清越始终安静地站在一旁的角落里,直到过了半个多小时,顾老太太才板着脸看向她,语气不甘中透着无奈:“按理说我们顾家跟你们陆家应该老死不相往来的,可惜我这个孙子不争气,我们当长辈的也不能眼看着他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顾家丢不起那个人。” 陆清越蹙了蹙眉,不太明白她的话,忍着没有吭声。 顾老太太还在板着脸说话:“不过看在你为顾家生下暖暖的份上,我和他爷爷就勉强接纳你,等谨言出了院之后,你们就搬回老宅留在家里照顾暖暖,也尽一尽亲妈的义务。“ 陆清越听到这里不由得微微睁大了双眼,下意识转头朝坐在病床上的男人看去,却见他唇角含笑朝她眨了下眼睛,她不禁有些无语,没想到他居然跟自己的爷爷奶奶也编这种瞎话。 顾老太太许是见她一直不出声,本就拉着的脸不禁拉得更长:“怎么不说话?难道你还想端着架子等我求你嫁进顾家吗?” 陆清越的确是不乐意,她还想念书,还想出去工作,不想闷在家里做个一无是处的家庭主妇。 但是想到这个男人为了自己连他的爷爷奶奶都骗了,她就是心里再不乐意,也不能辜负了他的一片苦心。 于是低眉顺眼地道:“顾老太太言重了,我只是一时受宠若惊忘了回话。” 顾老太太冷冷地哼了一声:“这段时间你好好伺候谨言,方方面面面都要用心,若是让他留下什么病根,我为你试问。” 听到这吩咐保姆的语气,陆清越蹙眉咬了下唇内壁,但为了病床上的那个男人,还是将胸口那股憋屈压了下去,不卑不亢地道:“您放心吧,他是我的丈夫,我自然会尽心照顾他的。” 顾老太太再次用鼻子哼了一声,眼神的不善地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但是有些事你得注意分寸,谨言现在身体还没痊愈,所以你最好不要动别的心思来祸害他的身体。” 屋里所有人:“……” 第276章 真是个疯子 顾老太太的最后一句话陆清越反应了好几秒才明白过来,脸蛋儿忽地通红,不由得眼神恼火地朝病床上的男人看去,顾瑾言这时已经出声了:“奶奶,爷爷和怀晟还在跟前呢,您这是在说什么呢?” 顾老太太闻言板着脸朝自己孙子看去:“怎么着,说两句你就心疼了?我跟你爷爷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 话虽然这么说,但终究没再继续为难陆清越,又对着顾瑾言絮絮叨叨地叮嘱了一阵,便跟顾老爷子一起离开了。 何怀晟主动承担了司机的任务,自然也跟着一起走了,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 横插了这么一出,顾瑾言的午餐差点变成了晚餐。 陆清越被训斥又被警告心情郁闷自然不会给他喂饭,将顾钰买来的三菜一汤从保温饭盒里倒腾出来摆在他面前的小桌上就座到椅子里去看手机了。 顾瑾言看着她紧绷得仿佛要滴出水来的小脸儿,嗓音低沉地问:“顾太太不给我喂饭吗?” 她视线搁在手机屏幕上,眉眼不抬:“你的手纱布都拆了,为什么还要我喂?” “可是你早晨还喂我了呢。” 她微微笑,唇瓣一张一合地道:“可是我现在不想伺候你了。” 顾瑾言知道她是因为奶奶的话不痛快,现在就像一只随时都可能炸毛的猫,惹不起,于是只好自己拿起筷子自给自足。 不知道是饿得狠了,还是心情太好,这是他住院以来吃得最多的一顿,不但把饭菜差不多都吃光了,还喝了整整一大碗热汤,浑身大汗淋漓。 陆清越看着男人额头滚动的汗珠,和胸前背后都微微汗湿的病号服,还是放下了电话:“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顾瑾言不胜在意地道:“可能是喝汤喝的,那汤里放了不少生姜。” 陆清越皱眉:“我扶你到浴室里擦一下身体吧。” 他身上的小伤口虽然基本都没事了,但腹部手术的那个伤口还没拆线,若是被汗水浸湿很容易感染。 男人倒是很听话地“嗯”了一声,在医院里养了这么些天,他已经可以下床稍微走动了。 进了浴室,陆清越扶他在椅子上坐下,手指灵巧地替他脱掉了衣裤,性感漂亮的男性身躯毫无遮挡地呈现在眼前,一米八五的个头,完美的倒三角比例,肤色沉白,高高清瘦,胸腹却依旧铺着薄薄清晰的肌肉,肌理紧绷平实,妥妥的男·色。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陆清越忙将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词汇赶出去,微微咬唇,脸颊泛热。 顾瑾言坐在椅子上,眼神慵懒地瞧着她,那模样就像是在等着被伺候的大爷。 陆清越蓦地就想起了顾老太太的那些话,脑子里那点残留的旖旎顿时烟消云散半点也无了。 她绷着脸蛋接了热水,把毛巾泡进去,又放了两滴消炎杀菌的洗液,搓了两把拧到半干。 然后转身走到男人挺拔的身前,一只手把着他的肩膀,从他的耳后脖子开始轻轻擦拭。 一边擦一边问:“怎么样,烫不烫?” 他身上掉了痂的地方肯定比正常皮肤敏感:“烫就告诉我。” 这男人太高,陆清越站着他坐着,视线却堪堪与他平视,带着女人馨香的呼吸全都落在男人的脖子上,还要她耳边垂下的发丝,有一下没一下地拂过他的胸膛。 顾瑾言微微皱眉,呼吸渐沉,紧抿着薄唇闭上了眼睛。 刚擦到锁骨,男人陡然掀开眼皮捉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扯进了怀里。 陆清越正擦得认真,猝不及防被男人有力的大手一扯,整个人差点直接撞到他身上,急忙用湿漉漉的双手撑住他的两侧肩膀,以免碰到他的伤口上。 站稳之后两道秀眉就皱了起来:“顾瑾言你干什么?” 男人不说话,只用那双漆黑灼热的眼神望她,身躯也紧绷得各处的肌肉都凸了起来。 气氛莫名就变了,陆清越往男人腰下扫了一眼,咬唇红着脸,没好气地道:“你消停点,你奶奶可都特意警告我了,您现在矜贵着呢,我可不敢祸害你这位大少爷的身体。” “清清,” 他蹙眉,嗓音明显低哑了好几分:“快两个月了,你再不疼疼它,它就要失去功能了。” 陆清越听完不冷不热地翻了个白眼,也没搭理他,收回双手就转身去洗毛巾。 男人微微眯着一双晦暗修长的眼眸,目光灼热如火的落在女人的身体各处。 陆清越对他的目光视而不见,转过身直接从锁骨的位置往下擦。 浴室里开着暖灯,温度高,蒸得陆清越没一会儿笑脸也渗出汗意,还有那缕清幽的女人馨香也越发浓郁。 禁·欲许久,顾瑾言简直要被那股香气迷晕了,身体里的火也越燃越烈。 大手搂住她腰,将她拉进,俊脸有意无意地蹭着她胸前的衣料。 陆清越动作停下闭了闭眼,身体在他灼热喷洒的呼吸中不由自主地微微战栗,内心恼火地咬住唇:“你再闹我就不管你了,你自己擦吧。” 她知道,这个浑身体温逐渐升高发热的男人,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可是嘴上这么说,却不敢真的使劲去推他,所以在男人突然吻下来的时候也只能一边恼火一边任他施为。 “唔……顾瑾言……” 她说出半句,后面的话就被男人刚毅火热的薄唇给全部堵回去了。 大手也不老实地在她的身上从上到下游移,像是熟门熟路又带着技巧,没一会儿便将她吻得身子发软脸热心跳。 陆清越想推开他,又不得不顾忌着他的伤,不知道吻了多久,感觉到他箍在她腰上的手臂有松动的迹象,便想趁机逃开,可是身体刚后退了一步,男人的手臂却忽然用力,然后她整个人就直接扑到了他的身上,同时听见男人低低地闷哼了一声。 陆清越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你干什么?有病啊!” 说完又忍不住低头去检查他的伤口,白色的绷带果然已经透出了丝丝殷红的痕迹。 但是男人却像是毫不在意,薄唇甚至还噙着点淡淡的笑意,一双眼眸深沉晦暗地望着她道:“你不肯管我,我只好自己想办法了,试试疼痛能不能帮助消火。” 陆清越:“……” 真是个疯子。 第277章 你确定让护士进来围观你老公? 陆清越对他这种幼稚的行为既恼火又心疼,咬唇盯了他一会儿,将毛巾扔进洗手盆就往外走:“你自己把衣服穿上,我去叫护士。” 他却抬起手臂将她拦住,眼神意有所指地往自己的腰下看了一眼:“你确定要叫那些护士进来,围观你男人欲求不满斗志昂扬的样子?” “……” 陆清越不知道他到底想怎么样。 她看着男人的脸,微微一笑,轻轻柔柔的道:“那怎么办呢?顾先生你这副破败的还带着动不动就能裂开伤口的身体,又不能做什么。不然我去外面等你,你自己在浴室里把火消完了,然后我再去叫护士?” 顾瑾言挑了挑眉,淡淡勾着薄唇:“你的意思是,让我把伤口再弄出点血来,待会儿一起收拾?” 她蹙起细眉,想也不想地道:“我哪有那个意思了?我的意思是让你用手自己……” 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脸蛋儿涨得通红。 顾瑾言却觉得她这个样子特别可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妩媚和风情,唇角噙着点笑淡淡陈述:“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用手就能解决,我还用得着去找医生看病吗?” 他像是在调笑一下,将自己的那点缺陷就那么风轻云淡地说了出来,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陆清越被他盯得头皮发麻,这男人不会想让她用手……这个念头在闹钟的闪现的刹那,她立刻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顾瑾言,你想都别想。” 随即便听见男人低低地笑了一声,开口时似是带着点微不可查的叹息:“算了,你还会继续帮我擦吧,我坐在这里也怪冷的。” 浴室里开着暖风,她都热得浑身是汗了,而他更是因为动了某些不该动的心思额头到这会儿还往外不断冒着汗珠,他会冷? 骗鬼鬼都不信。 但陆清越也没有拆穿他,总不能让他这副满脸通红气喘吁吁的样子真的让那些女护士瞧见。 想想那些女护士每次来给他换药时两眼恨不得冒出红心的娇羞样儿,她还挺心烦的。 “那你就老老实实坐着,要是再乱动你就准备自己在这里光着坐到天亮吧,我也不会叫护士来给你处理伤口,反正流那么一点血也不会真的有什么生命危险。” 她说完便转身又去洗毛巾,顾瑾言勾着薄唇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娇俏的背影。 明明纤瘦的身上都没什么肉,曲线也不想别的女人那么火辣性感,可是为什么他看着就觉得心痒难耐呢? 陆清越很快将毛巾洗好转过身来,这次直接走到他的身后,给他擦肩膀和后背。 这次他倒是乖乖地坐着没再起什么幺蛾子,上半身很快就顺利的擦完,接着就要擦下半身。 他的裤子已经脱掉了,现在身上只剩下一条内裤,要不要帮他脱掉她有些迟疑。 虽然他的身体早就被她看光不知道多少次了,甚至还有好几次亲手扒掉了他的裤子,但那都是被他吻得晕晕乎乎边哄边诱惑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坐在明晃晃的光线下,直愣愣地四目相对,这种操作对她来说挑战实在太大。 尤其他那双眼睛还像两只燃着火苗的灯泡一样时时刻刻盯着她。 但也不能就让他这么穿着,裤腰都已经在刚才擦身上的时候被毛巾滴下来的水给打湿了。 而且他腹部的伤口也不能弯腰大腿上还有伤,就算现在不脱待会也得是她给他换。 想到这里,她板着脸对四平八稳坐着的男人道:“站起来,你的内裤湿了,我帮你脱下来。” 男人非常配合地慢慢站了起来,高大身躯顿时在她面前落下一道浓重的阴影。 她手指小心翼翼地拉着弹性极好的裤腰,尽量避开大腿上的伤将那块布料缓缓地拉了下来。 整个过程他都很老实,但擦的过程就很些一言难尽了。 因为他的双腿过分修长,擦下身又不能坐下,她只能蹲在他的跟前,弄得她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好垂着眼睛盯着他修长的双脚。 然后就不小心碰到了某个不该碰的地方。 还连着碰到了好几次,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陆清越很想视而不见若无其事地继续手上的动作赶紧给他擦完,但是男人逐渐沉重的呼吸像是一下一下地从头顶上方落下来,烧得她耳根灼热。 她闭了闭眼,然后直接站起了身,恼怒地瞪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不止的男人:“顾瑾言,你到底能不能有点正经?” 满脸爬满薄红的男人表情很无辜地笑了一下:“我站在这里老老实实的一动都没动,话都没说一句,怎么就不正经了?” “……” 她咬唇盯着他瞪了几秒,闭了闭眼:“让你的东西安分点,别在我眼前乱晃。” 他脸上的无辜之色更深了几分:“是你碰的,又不是我自己弄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若是脑子里没有胡思乱想它怎么可能自己起来,难道搓澡师给你搓澡的时候你也这样吗?” 本来浴室里就热,她忙得满头汗,此时再一生气脸蛋儿便红得如三月的桃花。 顾瑾言低眸瞧着她,嗓音低沉暗哑地道:“清清,你这么说就太不厚道了,那些搓澡师又不是顾太太,再说他们都是男的,你老公对除了你之外的女人都反应不了,哪来的本事对男人发情?” 陆清越:“……” 这男人不是一直走惜字如金路线吗? 什么时候变得废话这么多了? 说不过他,她直接转身去洗毛巾,这是用冷水洗的,洗完毛巾和手指都冰得发麻,然后带着点恶趣味直接将冰凉的毛巾按在了他的身上。 男人火热的身躯果然紧绷了一下,接着便发出了低低的一声闷哼,她下意识地抬起脑袋,一眼就看见了男人漆黑如火的眼眸和额头上隐隐暴起的青筋,薄唇却仍在笑着:“顾太太,你这是想把你老公玩儿废吗?” 危险,性感,带着令人心生畏惧的侵略气息。 第278章 不可对外人道的事 陆清越的手指不自觉地抖了抖,随即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将冷毛巾从他的身上扯下来,莫名有些紧张的磕磕绊绊的道:“我这不是说在想办法帮你消火么。” 他的嗓音沙哑得厉害,一只大手抬起她的下巴,深暗的眸色紧紧地盯着她:“扬汤止沸,烈火泼冰,这样最能让男人伤肾,你不知道吗?” 陆清越手指攥着毛巾,心虚的垂着眼睛,不大敢去看他的眼睛,小声嘟囔道:“谁让你在我跟你擦身的时候耍流氓了,而且言情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说是你们男人忍不住的时候冲冷水就会好的,我不过就用冷毛巾给你擦了一下,哪里就有那么严重了。” 顾瑾言耐心地等她从坑爹的言情小说里走出来,才风轻云淡地给出理由:“我跟别人不一样,你忘了么,我本来就有病。” 陆清越一怔,抬起眼睛略微复杂地瞧向他。 他却像是根本不在意一般,甚至还带着点笑,继续道:“我治疗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现在有了点起色,顾太太是想再让我回到之前那种无能为力的痛苦状态吗?” 陆清越听到他说出“痛苦”两字,心里顿时有些懊悔,接着便听见他又低低压压地道:“我痛苦点倒也不要紧,关键是你花朵一样的年纪,我若是真不行了,你下半辈子可就要守活寡了。” 陆清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不禁眼神凉凉的看着他:“那正好,我刚好对那方面没什么需求,咱们互相都省事了,岂不是一举两得。” 然后他就看她后退了一小步,用那条冰凉的毛巾把他最难受的地方直接给裹住了。 顾瑾言的喉间顿时抑制不住的闷哼了一声,眼神压抑地看着分明是故意挑衅的小坏蛋。 陆清越觉得就算她再过分点他也不能把她怎么样,毕竟他那道伤口在小腹,对于某些动作,做不了几下伤口就会彻底裂开,就不是稍微渗点血那么简单的了。 以这个男人的性格,他是不可能为了一时的放纵欢愉多在医院住上十天的,毕竟他的公司还有一对工作等着他。 但是令她没想到的是,有时候男人幼稚起来真是超出了人的想象力,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一双大手推着抵在了墙上。 白色的瓷砖被暖风吹得并不冰冷,但她的脊背还是瞬间爬满了凉意,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男人那双明显血气翻涌的眼睛让她心惊。 拥有过无数个亲密的夜晚,她自然能读懂他此时的眼神代表着风雨欲来的寒意,不由得一下慌了神:“顾瑾言,你疯了?” 男人粗重的呼吸在闭塞的空间里被扩大了好几倍,嗓音也沙哑得又浓重了几分,带着某种不知名的委屈一般:“我没疯,但我难受。” 陆清越:“……” 她别开视线,狠心道:“难受你也得挺着,医生说了你现在不能做剧烈运动,否则一时半会就别想出院了。” 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两天等他腹部的伤口拆完线就可以回家休养了。 结果却听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反正有你陪着我,在哪里都一样。” 男人说着就抬手来扒她的衣服,陆清越眼睛蓦地睁大:“你干什么,停手……唔” 话还没等说完,唇就被吻住了。 重重的,贪婪的,风暴卷席着一般吻着她。 亲吻的间隙他呼吸沉重说:“为了你,在医院多住几天也没什么。” 陆清越被他吻着,双手也被她按着动弹不得,只能偏开脸躲过他的唇,半是商量半是哄着道:“你冷静点,停手,别冲动……” 男人低哑的嗓音在她的耳侧诱哄着:“清清……你乖点……” 那声音几乎哀求,灼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侧,灼得她浑身都忍不住泛起一阵阵战栗。 陆清越又恼又气,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那句话还真是没有说错,为了那点事居然连自己身上的伤都不顾了。 平时衣冠楚楚的衣服冷漠禁欲的模样,谁能想到这人胡闹起来居然这么不分轻重。 他不管不顾,但她却不能不在乎,心里又气又急,嘴上却不得不用商量的语气:“顾瑾言,你先放开我,就算你想……也先等我把你的身体擦完,回到床上再弄好不好?” 不管怎么样,先诓骗他停下再说,否则她真怕他一个冲动就给她弄个血溅当场。 “回到床上你帮我吗?” 他一边用牙齿啃咬着她的下巴,一边呼吸沉重地道:“你知道的,我只有站着才能使上力。” 陆清越被她胡乱的吻着,想挣脱又不敢大力地推他,思维混沌着最后只好点头答应了他。 但下半身到底没有擦完,因为他听到她答应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她从浴室里出来了。 第一次做这样的事,陆清越几乎整个过程都是闭着眼睛的,结束后也是匆忙的用使劲帮他清理干净便拉过被子盖住了他的身体。 然后红着一张脸躲去了浴室,直接洗了个澡,等再出来的时候那股尴尬的神情才终于褪去恢复正常。 然后给他重新穿上内裤和病号服,才去护士台叫了护士进来,给顾瑾言处理伤口换药。 护士检查了一下顾瑾言的伤口,脸上顿时露出责怪的表情:“顾太太,顾先生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而且还沾到水了,这样很容易造成感染,若是感染了就更加难以愈合,这是恶性循环您知道吗?” 陆清越绷着脸蛋,面无表情的道:“是我刚才给他擦身的时候不小心把纱布弄湿了,然后顾先生站起来的时候脚下又不小心滑了一下,下次我们都会注意的。” 女护士听她这么说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但离开的时候还是又叮嘱了一句:“顾先生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适合做某些剧烈运动,希望二位都能克服一下,毕竟来日方长,什么都没有健康重要。” 陆清越顿时有种做坏事被当面拆穿的窘迫感,红着一张脸将护士送了出去。 男人却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态度,心满意足地靠在床头,见她出来立刻眼神充满爱意地朝她招手道:“辛苦了顾太太,过来躺下休息一会。” 陆清越看了眼他身侧的位置,并没有走过去,而是拿了一瓶牛奶将盖子拧松,然后放到他的床头柜上,淡淡的道:“我出去散个步,你若是渴了就喝一点。” 顾瑾言顿时皱了皱眉:“外面冷,而且天都快黑了。” “我有羽绒服啊,再说外面到处都是路灯,影响不了什么的。” 她刚刚洗过吹过的头发很蓬松,黑色的锦缎一般披在肩上,看着清纯又淑女:“我顺便去医生那里问一下,刚刚的事对你的身体会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顾瑾言:“……” 这种事是能对外人说的吗? 第279章 不速之客 陆清越自然不会去找医生说顾瑾言刚刚缠着她闹的事,她的脸皮还没有那么厚。 她只是想出来走一走,吹吹风,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少不经事的青涩少女,时隔两个月,刚才面对那样的他她的身体和心里也不可能一丁点波澜都没有,只不过她的反应没像他那样不可收拾,只是感觉身体各处都有点燥热,所以想出来散散步降降温。 天气在一天天的回暖,虽然是傍晚,风也还有些凉,但已经不像前些天那么冷了,就连院子里的树木都开始发出了新绿的枝丫,她停在一棵梧桐树下,静静的欣赏着那些新叶,映着夕阳金色的光芒格外的好看又养眼。 但是这份宁静没能保持多久就被一个不速之客给打破了,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淡淡的笑了下:“他在病房里,你若是来看他的话就自己上去吧。” 上午就已经跟何怀晟过来一趟了,下午又来,来得可真挺勤的。 莫非却道:“我特意是来找你的。” 陆清越微微挑起眉梢:“特意找我?” 她轻笑了一声,眼神要笑不笑地看着对方:“那莫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呢?” 难道是想给她甩张支票让她把顾瑾言让给她? 莫非看了看周围三三两两来往散步的人,微笑着道:“医院对面有家咖啡厅,咱们可以去那里坐坐吗?” 陆清越越发觉得自己猜对了,男人住院,咖啡厅,甩支票,完全符合言情小说里的狗血桥段。 半晌之后,她唇畔勾起微微的弧度,嗓音听起来有些漫不经心的:“当然可以。” 倒是想看看这个莫非到底想干嘛。 十分钟后,两人落座在咖啡厅的隔断里。 莫非看了看她面前摆着的热巧克力:“晚上喝热量这么高的东西,不担心会胖吗?” 陆清越垂眸看了一眼,依旧用那种漫不经心的语气道:“我睡眠浅,从不喝咖啡。” “真羡慕你,我若是喝了这么大一杯,估计得长两斤肉,就算咖啡也只敢喝黑卡不敢加糖。” 陆清越看了她两秒,然后笑了出来:“莫小姐大老远过来,不会就是来跟我探讨怎么保持身材的吧?” 莫非虽然生长在m国,穿搭也很时髦,却长了一张古典美人的脸,虽然算不上绝色,但五官大气称得上美女了。 她笑了笑,接着表情忽然严肃下来:“我今天过来就是想问一句,你是真的爱谨言吗?” 果然,步入正题了。“ 陆清越低头喝了口巧克力,香甜丝滑的味道顺着舌尖蔓延,她低低地笑了一声,然后抬眸看着对方的眼睛:“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 听出她话里的不悦,莫非淡淡的笑了下:“陆小姐,我今天过来并不是来挑衅的,说实话若是换做别的女人,我都不会坐在这里费一句话,我会直接守在他床边,近水楼台,趁虚而入。” “那你为什么没那么做呢?” “因为我爱他,所以尊重他的选择,但是这两次见面我发现你对他的态度十分冷淡,我明天就要回m国了,所以有些不放心就忍不住过来问问。” 莫非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美丽的女孩儿,一字一句清晰地道:“如果你爱他,就好好对他,如果不爱,那你为什么要跟他结婚?如果是因为钱的话,你开个价,我也可以给你。” 陆清越听完就笑了,像听到了一件特别可笑的事,清清淡淡的笑容,却又透着股子肆意的漫不经心:“是顾老太太派你来的吧?那她有没有说打算用多少钱打发我?” 表面答应了她跟顾瑾言的婚事,背地里又派莫非来试探她,这个老太太还真是胸怀城府呢。 莫非似是没想到自己会被猜穿,面上闪过一丝窘迫,下意识道:“顾奶奶也是为了谨慎着想,而且她也没说就一定要拆散你们……” “是么?” 她还没说完,就被陆清越打断了,嗓音轻轻懒懒的道:“我知道他的家人都不喜欢我,其实我也不大愿意进顾家的门,我更想去mg国照顾我的弟弟,他受伤那天我原本想趁机走掉的但是被何怀晟给拦住了你也看到了,那个男人又死缠烂打要死要活的非我不可,他又财大势大我跑不掉也走不脱,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不然,莫小姐你帮帮我?” 莫非看着她的眼睛,却发现出了凉凉的笑意什么也看不透,沉默了十几秒才轻轻叹了口气:“若是我那样做了,他一定会震怒,估计我们连朋友都做不了了。陆小姐你冰雪聪明,一眼就看穿是顾奶奶让我来的,那你为什么看不到谨言对您的那片真心呢?” 她说着移开目光,幽幽地望向窗外:“我与他相识多年,从未见他对什么人如此上心,他性格冷僻也执拗,一旦认定的东西就绝对不会放手,你们之间的事还有你们两家的恩怨顾奶奶也跟我说了一些,我觉得像陆小姐这样聪明的人,不该让你们的感情为上一辈的恩怨埋单……而且,像他这样优秀又专情的男人,若是错过了恐怕再难遇到第二个了,你说是不是?” 陆清越微微眯了下眼睛,要笑不笑的看着她:“莫小姐,你到底是替顾老太太来劝分的,还是来替顾瑾言来劝和的?” 这女人说话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她倒是有些看不懂了。 莫非已经将一杯咖啡喝完了,唇边的笑跟嘴里的味道一样苦涩:“说心里话,我做梦都想将你取而代之,但理智上我很清楚他爱的不是我,就算我用手段迫使你们分开了,他也不会爱我,甚至会恨我,所以权衡之下,我并不想让他恨我。” 倒是个聪明拎得清的女人。 她的笑容里带了几分真切:“那顾老太太交给你的任务,你岂不是完不成了?” 莫非垂眸看着自己的空杯子:“其实算不上什么任务,只不过是我自己也想知道而已。” 她抬起眼睛看向她:“所以陆小姐,你爱他吗?” 陆清越抿唇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的垂下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微微的颤抖着,好半晌才忽然笑了下:“如果我说,我爱他也恨他呢?” 第280章 疑惑重重 莫非忽然就明白了。 她应该是爱他的,只不过他们的感情掺杂着太多的坎坷和纠葛,爱的痛苦又压抑。 恨本来就是爱的衍生,若没有爱,又哪来的恨呢? 而眼前的这个女孩儿,明明就是深爱着,却非要口是心非的那种。 她摇了摇头,低声笑了笑:“听我一句劝,别再想着逃避了,否则等后悔的时候可能就来不及了。” 陆清越靠在沙发里,手指搭着桌沿没有说话。 心想就算她想逃也得逃得掉才行,而且她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不会再逃了。 见她没说话,莫非又继续道:“你可能会觉得我很虚伪,心里明明惦记着他嘴里又故意说这样大气的话,其实我只是不想我未来的老公一辈子心里都装着别的女人而已。我虽然爱他,但我也有我的骄傲,我希望我的丈夫一心一意只爱我一个人。” 陆清越歪头:“我没有那么想。” 她笑了笑:“相反的,我很喜欢你直爽的性格,若不是你我处在这样的立场,我想我们很可能会成为朋友。” 莫非弯唇笑了笑:“其实如果你愿意,我们依旧可以成为朋友。” “但愿吧。” 陆清越看了眼腕表,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好,那再见。” 莫非也笑着起身,只是二人并肩走出咖啡厅即将分开的时候,她忽然说了句:“我觉得你们结婚之后还是不要去顾家老宅住了,新婚燕尔还是单独在外面过二人世界比较好。” 陆清越愣了愣,但是没等她说话莫非已经潇洒的书安神离开了。 她看着莫非的背影,心中莫名涌起一股不知名的不安,莫非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或者说在暗示她什么吗? 但是还没等她想明白就听见身后有人叫了她一声:“清清?” 陆清越刚转了个身就看见沈观良正站在她的身后:“清清,好巧。” 是挺巧的。 她看着男人明显疲惫的面色,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时间点他不是应该在公司里忙还没有下班吗? 沈观良捏了捏眉心,嗓音中透着沙哑:“我爸心脏病复发住院了,我一天一夜没合眼了担心晚上犯困就过来喝杯咖啡。有空的话,陪我进去坐一会儿,我刚好有点事想问你?” 陆清越其实不想进去了,毕竟刚从里面出来还喝了一大杯巧克力,而且病房里的那个男人她回去晚了肯定又要摆脸色。 但是看着沈观良的样子,她实在没法将拒绝的话说出口。 于是点了点头:“好吧。” 于是刚出来又重新走了进去,只不过换了张桌子也换了个说话的人。 陆清越对沈父没什么太深的印象也没什么好感,只淡淡地问了句:“你父亲怎么会突然发病的,是因为沈千琪的事吗?” “是因为沈千琪她妈雇人谋害顾总的事,怕顾瑾言一怒之下搞垮了沈氏,让他一辈子的心血付诸东流罢了。” 沈观良说这些话的时候眼底透着浓浓的嘲讽,不知道是在嘲讽他父亲,还是在嘲讽那对母女。 不过以顾瑾言的性格若是真生气了是的确能做出那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来的。 陆清越思忖了一下:“所以你是想问我他的想法吗?” 沈观良摇摇头:“不是,我是听说你要跟他举办婚礼了,是真的吗?” 她微微怔了一下,没想到他问的居然是这个。 抿唇点了点头:“嗯,是的。” 他像个大哥哥一样的语气:“想好了?” 这次她沉默了一会儿,才点头:“想好了。” “既然已经决定了,为什么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安?据说顾老太太和顾老爷子不是也已经答应你们的婚事了吗?” 陆清越再次愣了愣,没想到消息居然传得这么快,才刚发生没多久的事情他竟然已经知道了。 她垂眸笑了笑:“女孩子结婚前不都是这样么,会紧张会不安,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吧?” 沈观良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才道:“如果顾瑾言要对付沈氏,你不要求情也不要插手,好好过你的日子准备你的婚礼,婚后如果他对你不好或者欺负你了,就告诉我,我这个哥哥给你撑腰。” 陆清越的眼眶一下就红了:“阿良,对不起……” 沈观良淡淡地勾了下唇角:“说什么傻话,你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我。” 其实他知道,她说对不起,是明白他并未真正放下对她的感情。 不过既然爱她,自然希望她过得更快乐更好。 一杯咖啡喝完,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因为沈父也在这里住院,所以两人一起回到了医院,都没注意到某个角落里忽然有光闪了一下。 进门之后两人就分开了,陆清越刚走到电梯门口,口袋里的手机便嗡嗡的震动起来了。 她拿出看了眼屏幕,然后没有进电梯,站在原地接了起来:“何婶,这个时候打电话,是不是担心我不给你家少爷吃饭饿着他呀?” 自打知道了顾瑾言住院,何婶几乎是一天三遍掐着饭点打电话,叮嘱他们吃饭。 “少奶奶,我打这通电话是要跟你辞行的。” 陆清越眨了眨了眼,:“辞行?何婶你要去哪儿啊?是出什么事了吗?你别急,慢慢说。” 何婶声音有些哽咽:“没出什么事,就是老太太下午叫人过来通知我,说以后你跟少爷要回老宅去住,这边用不着人伺候了。” 陆清越想也不想地道:“那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回老宅那边啊。” 那边沉默了几秒,何婶才道:“老太太的意思是,我年纪大了,让我回家去养老。” 陆清越终于听明白了,何婶这是被辞退了。 可是何婶明明才五十多岁,哪里就年纪大了? 而且何婶跟她说过,家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亲人了,自己也一辈子没结婚,没有老公没有儿女的,让她回哪里去养老? 养老院吗? 秀气的眉毛立刻就皱了起来:“何婶你不要走,我这就跟顾瑾言说,除了你我谁都不用。” 从见第一面起何婶就从没有因为她的出身和家庭看不起她,嘘寒问暖关心备至,对她就像对自己的女儿一样,在她的心里,也早就把何婶当成了半个妈妈。 “算啦少奶奶,我还有把子力气,到哪里都能挣一口饭吃,老太太好不容易同意了你跟少爷的婚事,就别因为我这点小事添麻烦了。我打这个电话就是想嘱咐你,结婚以后若真住进了老宅,一定要事事小心,若是可以的话,你尽量让少爷带你回别墅来住。” “何婶,现在天已经黑了,就算要走也不差这一晚,你今晚就在别墅住着,一切等明天再说。” 挂断电话,陆清越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愈加强烈,莫非劝她不要去老宅住,何婶也这般说,这无法不让她疑心。 第281章 突如其来的脾气 病房里。 何怀晟双腿交叠坐在距离病床不远的沙发上,一边喝牛奶一边道:“我说,这都几点了,你那个心肝宝贝儿也不回来给你准备晚餐,到底是去散步了还是去约会了?” 顾瑾言脸色淡漠地没有一丝表情,连眼风都没搭理他一下,只是靠在床头垂眸一下一下地滑动着屏幕。 何怀晟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牛奶瓶子:“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你这是什么态度?这兄弟还能不能处了?” 顾瑾言的目光依旧落在屏幕上,不咸不淡地道:“既然这么惦记我,那就去给我买两份晚餐,我要吃红楼的菜。” 何怀晟挑挑眉,轻笑一声:“急什么,说不定你的小娇妻马上就给你带晚餐回来了,再等等。” 一直在看手机的男人终于掀起眼皮,眸光冷淡无波地朝他扫过来:“你家里破产了喝不起牛奶了么?一天好几趟地往我这里跑,你是胃口变了不喜欢女人了对我有意思了还是怎么着?” 低低的嗤笑一声:“还是说你来我这里是替谁打掩护的,莫非,还是我奶奶?” “……” 纵使多年兄弟,何怀晟也被怼得讪讪的,抬手摸了摸鼻尖:“是受你奶奶之托,让莫非去试探一下陆清越对你的心意,你说说为了你这点破事我这堂堂的院长竟然被抓来当司机,我容易么我。” 顾瑾言低低淡淡的笑了笑,果然跟他猜的一样,奶奶嘴上答应了,但心里还是不肯接受清清。 但他相信奶奶应该也不会真的对清清做什么,于是道:“我让你去给我买晚餐,你还不去在这儿磨磨唧唧的是想饿死我吗?” 何怀晟:“……” 听到是自家老太太起的幺蛾子立马就变脸,真不是个东西。 但也只能认命的起身,朝躺在病床上的男人问:“说吧顾大总裁,您老人家想吃点什么?” 没等顾瑾言开口,病房门就被打敲响了。 两个人都以为是陆清越,结果却见莫非一身凉气的走了进来。 何怀晟看了她一眼,撇了撇嘴:“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跟陆清越就地拜把子把酒言欢义结金兰了呢。” 莫非:“……” 她眨了眨眼,意思是不让他乱说。 “行了别挤眉弄眼的了,他都猜到了。” 何怀晟说着往她身后看了看:“怎么就你一个人,陆清越呢?” 莫非微微怔了一下,不太自在地朝顾瑾言看了一眼:“我们早就分开了,她还没回来吗?” 这时一直慵懒靠在床头的男人忽然坐了起来,因为动作太快一下牵动了腹部的伤口,但也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便沉声问:“你们分开多久了?在哪儿见的面?” 莫非被他这突然阴森冷厉的模样吓了一跳,下意识抬手朝窗户的方向指了指:“就在医院对面的咖啡厅,离开差不多有二十分钟了,我是走到停车场发现手机没电了才又返回来找我表哥的。” 顾瑾言听完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何怀晟忙快步走过去,一把将他按了回去,皱眉道:“你这副德行还想干什么,她或许就是出去给你买晚餐了,先别担心。” “姓沈的疯婆子连我都敢算计,何况是她?” 顾瑾言脸色冷得几乎能刮下一层冰碴,语调也冷得森寒彻骨:“你让我怎么能不担心?” 何怀晟镜片后的眼神透出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心想他这个兄弟这辈子是彻底栽在那个姓陆的小女人的手里了。 “我派人暗中跟着她呢,若是有事早就来电话了,你等着我现在就给你问问。” 拿出电话还没等打出去,就嗡嗡进来了好几条微信,他点开一看,修长的墨眉顿时扬了扬:“不用打了,消息来了,你的小太太果然去给你买晚餐了。” 说着将手机往男人的眼前一递:“不信你看。” 顾瑾言接过电话,看到照片里的女人果然手里拎着几个保温饭盒,正从医院顶楼的餐厅里出来,脸上的表情刚有几分缓和,拇指又往上翻了翻,接着目光死死落在其中一张照片上,脸色一下比之前更难看了。 何怀晟看出他脸色不对,遂弯腰凑过去看了看,随即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这都能遇见,那个姓沈的可真是够阴魂不散的?” “呵。” 顾瑾言一张英俊的面庞几乎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语调又平静淡漠得令人心惊:“我本来还没想对他赶尽杀绝的,但他既然这么不识好歹,那我也没必要再客气了。” 何怀晟听得心惊肉跳,但目光却不动声色地看着手里的照片,冷静的分析道:“或许只是巧合碰上的呢,不管怎么说他也是陆清越的朋友,你若是下手太狠就不怕伤了你们的感情?” 顾瑾言冷冷的笑了一声:“想收拾他,也不是非得我亲自动手。” 这话里的意思何怀晟明白:“是,以你的身份地位,只要随便说一句,就能让沈氏一个合同都签不到。但是以陆清越的性子,她好像也不会不管。若是她到时候求你帮忙,你是帮还是不帮?” 只怕到时候他会更生气,两个人也会因此闹得更僵,明明两个人才刚刚缓和了一点。 正说着,病房门就被推开了,陆清越拎着饭盒走了进来。 三道目光几乎是同时齐刷刷的朝她看了过来,表情都有些怪异的严肃,而顾瑾言的脸色最是阴沉。 陆清越不明所以,以为他是知道了他奶奶派莫非来找她的事,也没多想,脸上的神情也没什么变化,拎着饭盒径直走到他的跟前,温声道:“谨言,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怀晟,你带莫非出去。” 没等她说完就被男人冷声打断。 何怀晟眼神复杂地朝她看了一眼,又瞥了眼脸色阴沉的男人,“嗯”了一声,就带着莫非出去了,还顺手关好了门。 陆清越这才察觉出不对,刚要说话,就听见啪的一声,男人将手机丢在了床头柜上。 声音不算大,但已经明显呈现出了他的不悦,尤其在格外寂静的空间里,那声音就更显得突兀刺耳。 陆清越怔怔了看了他几秒,只见男人英俊的眉宇间布满了浓稠的阴霾,还有冰冷的戾气,就连薄唇上的弧度也没有一丝温度,冷冰冰的。 “你刚刚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是想跟我说什么?想替沈观良求情让我放过沈氏吗?” 第282章 你觉得为我吃醋很可笑? 陆清越手里抱着保温饭盒还没有放下,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你派人监视我?” 之前还像个孩子一样对她诱哄耍赖的男人此刻狭长的眼眸里溢满了绵长的嘲弄和阴霾:“我是不是告诉过你跟他保持距离?你丈夫躺在病床上你还不忘去跟他见面,你怎么不直接将她约到病房来呢?” 他的脸色平静又无情:“让他当面来求我,指不定我心情一好就答应放过沈氏了。可是他却让你来求情,是不是太没有诚意了?” 她立刻皱眉道:“他没让我替他求情。” 顾瑾言盯着她,冷笑一声:“那你刚才要跟我说的事是什么?” 陆清越看着他满脸满眼嘲讽的神情,只觉得心里郁闷又恼火,也淡淡地回了他一声冷笑:“我想告诉你,何婶被你奶奶给辞退了,还逼她离开凉城,我想让你把她留下。” 顿了下,她又继续道:“还有,沈观良不是我约来的,而是因为他爸爸也在这家医院住院,所以我跟他只是偶然碰上了。” 顾瑾言坐在床上看着她,看着她原本平静温和的脸上逐渐浮起一层讥讽:“顾瑾言,作为一个男人你的心胸也真是狭窄得令我刮目相看,那个莫非一天好几次地往你病房里跑,我说过什么质问过你什么吗?” “我对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心思。” “可是她对你有心思啊,而且整个凉城对你有心思的女人多得都数不清,那以后是不是我只要知道你跟别的女人见个面就要不依不饶地跟你闹?” 他抿了抿唇:“你可以随便闹。” 陆清越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抬手抚着自己的额头笑了笑,那笑无声又无奈,语气也透着无奈:“顾瑾言,你不觉得成天玩儿这种瞎吃飞醋的游戏很可笑吗?” 他淡淡地笑:“你觉得为我吃醋很可笑?” “你吃饭吧。” 与一个根本就不想正常沟通的人根本没得聊。 “不吃,没胃口。” 他板着脸又靠回床头上,目光盯着她平静温凉的脸蛋又问了一遍:“是不是我跟任何女人单独见面,你都不会为我吃一点醋?” 陆清越眼神更加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淡淡地吐出一个字:“是。” 唇边勾着淡淡的弧度:“你对别的女人又硬不起来,别说你跟女人见个面,就算让你跟别的女人躺在一张床上,你们也只能盖着棉被纯聊天,你说我为什么还要吃醋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这些话实在过于直白,随时那是事实,但被她这样带着讥讽的口吻说出来,放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都会觉得脸上挂不住。 气氛微微有些僵硬。 就在这时,顾瑾言扔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地震动了。 他伸手拿过来接起:“什么事?” 陆清越没兴趣听她接电话,终于低头将手里的保温饭盒放下,刚转过身要给他支起小餐桌,便看见男人原本就不大好的脸色彻底阴鹜了下来,眉宇间甚至都翻滚起了浓浓的戾气:“到底是谁把照片流出去的,给我查。所有曝出照片的媒体,都给我封了。” 说完,手指重重地敲击屏幕挂断了手机,随即抬起目光再次看向了陆清越。 那眼神带着怒不可遏的火焰,像是恨不得一把掐死她,看上去十分的恐怖。 陆清越差不多猜到了他动怒的原因,却并没害怕,可能是,不管他再怎么生气,好像都不会对她怎么样,顶多是在床上蹂躏她。 而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好像连这个也办不到。 于是她也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仿佛下一秒就会到来的勃然大怒,但是他只是阴沉沉地盯了她一会儿,然后便嗓音低沉地问:“你给我买的什么菜?” “……” 刚才不是还说没有胃口不想吃么,这么快就消气了? 这男人的脾气真是来得快走得也快,跟龙卷风似的。 她一边给他支起小桌一边回答:“西芹百合,红烧牛肉,还有柴鱼汤。” 他微微蹙了下眉:“我不喜欢喝鱼汤。” “但是医生说了柴鱼汤对你的伤口恢复有好处。” 他看着她将饭菜一样一样的摆出来,然后顺从的接过她递过来的筷子,眯起眼睛嗤嗤地笑了一声:“清清,我奶奶让莫非对你说什么了?” 从进门到现在,她一字未提。 陆清越抬起眼睛淡淡的看向他。 从她进门开始他就乱发脾气揪着她见沈观良的事不放,现在终于想起这件事了。 可她的气还没消呢,于是她笑了笑,故意道:“也没什么,好像就是让莫小姐试探一下我是不是拜金女,跟你在一起是不是只图你的钱。还有,莫小姐问我是不是真心爱你。” 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然后呢?” “然后我就实话实说了,说我是被你强行硬留在身边的,你奶奶若想拆散我们找我就用错了方向,从你身上下手才是最佳方案。” 她像是在说着什么事不关己的事,端起小碗刚要去盛汤,手腕就被男人一把攥住,然后直接被男人拽到了跟前差点跌进他的怀里,若不是她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刚摆好的饭菜估计就直接被掀翻了。 她忍了许久的火气终于冲上脑顶:“顾瑾言你抽什么风?” 顾瑾言盯着她的脸,一字一顿地问:“我问你后面那句,你是怎么回答的?” 陆清越现在气得不行,一肚子恼火:“什么最后一句?” “就是你爱不爱我那句。” 从前她虽然胆小脸皮薄,但也不止一次的亲口说过爱他,但是自从知道陆展鹏的事之后,她好像再也没有说过那三个字了。 即便已经跟他复婚,也答应了嫁给他。 陆清越垂下眼睛,勾着唇角像是笑了笑:“我啊,我告诉她我不爱你,但是你非要强留我在身边,我还求她帮忙放让我离开呢,但是她说她不敢,怕惹怒你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怎么样,这个答案你满意吗?不过我想莫小姐肯定是不满意的,因为她好像很在意我爱不爱你这件事。” 女人清淡的嗓音仿佛不带任何情绪,温凉干净,却每个字眼都像是在火上浇油:“顾瑾言,你知道我爸爸为什么那么不赞成我跟你在一起吗?他不是担心你会变心对我不好,而是不想让我去面对象今天这样的烂事儿,你奶奶的刁难,你爱慕者的挑衅,没完没了,简直烦死了。” 第283章 母女终于团聚 顾瑾言听完她的话不由得收紧了搂在她腰间的手臂,薄唇在她耳边低低的笑了一声:“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为难你的。” 陆清越对上他的视线:“可是你每天上班,又不能时时护着我,除非咱们结婚之后,不去你家老宅去住,咱们还回别墅住,还让何婶留下工作,可以吗?” 若说莫非的话只是让她起了疑心,那何婶的话却是让她深信不疑,顾老太太肯定已经在那边布好了陷阱等着她跳进去。 虽然她并不怕,但是她觉得没必要,去跟那个已经年过古稀的老太太斗。 顾瑾言看了她几秒,低头在她的腮帮上亲了亲:“我知道你不喜欢去老宅住,但是你就不想跟咱们的女儿多亲近亲近培养一下感情吗?她可是从一出生就离开了你这个亲生母亲。” 陆清越一听这话不由得就皱起了眉头:“顾瑾言,我现在已经答应嫁给你了,你干嘛还要用这种可笑的理由来糊弄我?”男人闻言不由得轻笑,似是无奈至极:“清清,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暖暖就是咱们的亲生女儿呢?那你说,到底怎么样你才肯相信,不然明天你自己找人再去做个亲子鉴定?” 陆清越愣了愣,看着男人不似作伪的眼神,不敢相信的问:“你说的都是真的?暖暖她真是我们的女儿?可是我当时明明听见姚慧芳说……” “傻丫头。”顾瑾言叹息着打断她的话:“我怎么会拿这种事来骗你,我已经派人查过了,当时姚慧芳确实收买了那个为你接生的医生让她把孩子给……可能是那个医生一时良心未泯吧,她最后只是把孩子丢在一个垃圾箱的旁边,刚好被我姑姑看到,就机缘巧合的抱回了顾宅。这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顾瑾言的女儿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就被害呢。” 原来是这样……陆清越说不清这一刻的感觉,只觉得心里酸酸涨涨又中满了说不出的喜悦,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顾瑾言用手指将她的眼泪轻轻地擦去:“怎么还哭上了?” 陆清越这才像忽然想起什么,一把抓住他的手指,问:“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知道的?” 顾瑾言迟疑了两秒,模糊道:“我也刚知道不久,还是何怀晟说暖暖跟你配型成功了,又跟你父亲配型也成功了,刚好当时他那里有你的血样,就突发奇想的给你们做了个亲子鉴定,没想到,暖暖竟然真的是咱们的女儿。” 陆清越此刻被女儿失而复得的喜悦冲击得大脑有些反应不过来,没有听出他话里的诸多漏洞,只是道:“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暖暖,今天有点晚了,明天我可以去看她吗?” 顾瑾言看着她的样子不由得失笑:“现在又不怀疑我是在骗你了?不用再做个亲子鉴定证实一下了?” 陆清越被他问的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扬着下巴道:“亲子鉴定肯定还是要做的,但也不妨碍我先看看孩子,毕竟不管是不是亲生,等咱们结了婚她也是要叫我妈妈的。” 男人看着她嘴硬的小模样,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脸蛋上的阮柔,低低的道:“嘴硬的小坏蛋,一天到晚就知道气我。”“谁气你了?” 她嘟着嘴巴分毫不让:“明明是你没事找事跟我找茬,我好心去给你买饭,结果一回来你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发脾气,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还好意思说我?” “好好好,都是我乱吃醋行了吧。”顾瑾言眼底含笑的望着她:“可是你还没跟我说,沈观良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陆清越忍不住小小的翻了个白眼,轻轻叹了口气:“他是听说了咱们要办婚礼的消息,就说了几句祝福的话而已。” 他似是不信:“就这些?”她眨了眨眼:“那还能有什么?哦,他还说了,因为沈母雇人害你的事他爸怕你对付沈氏急得心脏病突发,就住在这家医院里。” “那他就没让你替沈氏求情?”陆清越撇了撇嘴:“我有那么大面子吗?而且就你这副小心眼的德行,我若是求情了还不得起反作用啊?” 顾瑾言听完就笑了,重重的在她的脸蛋儿亲了一口:“那怎么能呢?你若是开口,顾太太的面子我哪儿敢不给。”“真的?” 陆清越歪了歪脑袋:“那我若是现在求你不要对付沈氏,你就会高抬贵手吗?” 顾瑾言唇畔的笑容淡了淡:“只要沈观良不再招惹我,不再惦记我的女人,我也没那个美国时间去对付他。” 陆清越听完眼睛顿时就弯了起来,双手捧着他的脸颊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快点吃饭吧,再不吃都凉了。” 一场小小的插曲就这么快去,第二天天还没亮,陆清越就早早的起来了,洗漱完毕还画了个淡妆,又换了身颜色清新的衣裳,站在顾瑾言的跟前问:“你看看怎么样,我看起色还行么,暖暖会不会喜欢?” 顾瑾言看着她恨不得立刻插翅飞过去的模样,不由得勾唇笑了笑:“好看,暖暖也一定会喜欢。” 顿了下,他又道:“我已经让顾钰去给我办出院手续了,咱们一会儿一起过去。” “出院?”陆清越脸色顿时一变:“你还没恢复好呢,怎么能出院呢?” “没事儿,暖暖现在在何怀晟那里住院,我刚好也挪过去住两天,不是刚好成全你的心意,省得你两边跑了?” 一想到女儿遭受疾病的痛苦她这个当妈却没能在跟前陪伴一天,不由得眼眶又红了,嘟着嘴巴道:“都怪你,不早点跟我说清楚,还得我都没能在暖暖身边照顾。” 顾瑾言有点无语,他不知道说了几次了,明明是她不肯相信,现在又反倒来怪他了。但是难得看她高兴,又明白她心里的内疚,于是十分痛快的把锅接了过来:“是,都是我不好。” 陆清越也知道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但还是道:“就是你不好。”没多久,顾钰就办好了出院手续,两人直接去了何氏医院。 第284章 太太受伤了 暖暖的骨髓移植很成功,现在已经恢复得不错,脸上也会红扑扑的有了血色,身上也长了不少肉了。 顾嫣这段时间一直留在医院里守着,还从老宅带了两个佣人,所以将暖暖照顾得很好。 陆清越小心的将孩子抱在怀里,小家伙就对她咯咯的笑,许久没见,小家伙的眉眼仿佛跟顾瑾言越来越像了。 她忍不住嘟着嘴道:“为什么女儿的眉眼长得都像你,都没有一点像我呢?” 顾瑾言闻言低头似是很认真的看了看:“怎么没有,你看她的鼻子和嘴巴不就跟你一模一样吗?” “是吗?我再看看……”两个人一上午的时间几乎都在围着暖暖,直到中午的时候佣人说孩子该喂奶了,陆清越才恋恋不舍的把孩子交给来人。 自从知道了暖暖是她的女儿,陆清越感觉自己的世界仿佛一下就明亮了起来,她迫不及待的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陆清哲。 陆清哲的身体也恢复得很不错,已经可以持续行走五百米都没有问题了,医生说用不上一年半载,他差不多就能恢复到可以自由行动的状态。 这几天都是好消息,陆清越的心情也像这春日的阳光一样温暖又明亮。 开心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十天过去,顾瑾言终于要出院了,但是暖暖还需要再住一周,等彻再做一次彻底检查才能出院。 这一次陆清越自告奋勇要留在医院里照顾暖暖,顾瑾言自然不会拦着。三天之后,顾瑾言的办公室里。 何怀晟罕见的皱着眉头,罕见的蹙着眉头,薄唇吊着香烟,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玩儿着打火机,看着那一小簇幽兰的火苗低声道:“名浩还是没有找到,但是出境记录都已经查了,他还在国内。” “你那些私人侦探都是吃干饭的?”顾瑾言眯起一双漆黑的眼神,淡淡的嗤笑:“连那么一个落水狗人渣都找不到,以后别再跟我显摆你那个破侦探公司。” 何怀晟琥珀苏的眼眸暗了暗,弹了下烟灰,波澜不惊的道:“我总觉得他背后像是有高人在帮他,不然他不可能藏得那么严实。 谨言,你还记得从你家老爷子账户给那个医生转出去的三百万吧,我觉得让出把陆展鹏的事告诉给你爷爷的应该就是名浩。 但是他是怎么联系上你爷爷的呢?”顾宅的电话和顾老爷子的电话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知道的,就算知道了,也不是谁都能轻易打通的,这些年估计禁言在商界上得罪了不少人,无论是顾宅的外围还是通讯系统,他都做了最高的安全防范,不是熟悉的号码,根本打不进去。 顾瑾言听完掀了掀眼皮:“你的意思是,我家老宅里有内鬼?”何怀晟望着坐在对面同样被一团烟雾笼罩着的男人:“不然根本解释不同,而且我派人查过了,名浩的老爹自从将他赶出名家之后一分钱都没给他汇过,而且还冻结了他手里的副卡,一个身无分文的人若是没有人帮,他怎么可能把行踪隐匿得这般严实,甚至连我的人都查不到?” 在凉城,能让他们两个人查这么长时间都找不到的人,还真是挺罕见也挺有本事的。 顾瑾言微微眯起眼眸:“说说你的想法。”“我想把你们顾家所有的房产都查一遍,俗话说灯下黑,若真是你家老宅有人帮着他,那让他藏在顾家的房子里可是最安全不过的了。” 毕竟谁也不会去查自己家的房子。顾瑾言沉摸了几秒,点头:“好,待会我就让顾钰把顾家人名下的所有房产的位置都告诉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做的你就尽管说,我一定配合。”名浩是个心腹大患,一日不除都让人心里难安。 “好。”何怀晟干净的镜片闪着寒光,让人无法真切看清他眼底的神色,若是不戴眼镜,便能看出他此刻的眼神跟平时的放浪不羁的何少爷判若两人,只是嗓音还是斯文随性:“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毕竟我得让我那些侦探兄弟一雪前耻不能被顾总看扁了不是,至于你,我看你跟你那个小娇妻最近挺黏糊的,你还是趁热打铁赶紧让她再给你生一个大胖小子,那老爷子老太太估计就真的肯真心接纳她了。” 顾瑾言没出声,脑海里却浮现出她说过自己可能再无法怀孕的那句话。这时搁在办公桌上的电话嗡嗡的震动起来了,是顾钰打来的,战战兢兢的说陆清越受了伤。 顾瑾言脸色历史就变了,刷地冷了下来,就差没有当场勃然大怒:“你是干什么吃的,我让你跟着她,你居然让她受了伤?” 顾钰也是自责不已,但是也没料到顾总竟然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忙解释道:“太太说要出来给暖暖小姐买几样好玩儿的玩具和衣服,中间不知道为什么跟那个女店长起了争执,我当时在门外守着了,等我进去的时候太太的腿已经磕在了他们的货架上,划了一道小口子。” 其实只出了一点血,算不上什么伤,但是太太身份矜贵啊,就算伤到了几根头发他都不敢隐瞒不报。 顾瑾言闻言语气这才稍微缓和了一点,但眉头还是紧紧的皱着:“发定位给我,你陪她就在哪儿等着,我马上过来。”“好的,顾总。” 顾瑾言挂断电话就直接站起了身,对依旧四平八稳坐在对面的男人道:“她受伤了,我的马上过去一样,你若是中午没处吃饭就去我公司的餐厅里吃,不用付钱,我请客。” 何怀晟:“……”他堂堂何家少爷院长大人会没出吃饭?“滚吧,你这幅重色轻友的德行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嗯。”顾瑾言也不生气,拿着外套和手机就往外面走:“你走的时候别忘了给我开排风缓缓空气,被你抽的跟烟囱一样。” 何怀晟:“……”说的好像他自己没抽似的。这种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嘴脸,他怎么就认识他做兄弟了呢。 第285章 仗势咬人的狗 陆清越看着去一边打完电话重新返回来的顾钰,有点无奈地笑了笑:“我就不小心刮了一下,没什么事,他那么忙,你其实不用给他打电话的。” 顾瑾言受伤住院了那么久,工作肯定都堆积成山了,这几天每次给她打个电话都是匆匆忙忙的说不上几句话就挂掉了。 顾钰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道:“那位女士的身份有些特殊,我不好插手,所以咱们还是等顾总过来吧。” “他说要过来?”陆清越有点意外。 顾钰点点头:“嗯,顾总说马上就过来。” 陆清越心情顿时愉悦了不少,仿佛腿上被刮伤的口子都没那么疼了,唇边挽起清浅而明快的笑:“那咱们就等一会儿吧。” 她托着腮帮看了看站在不远处那个颐指气使还在指着女店长说着什么的年轻女人,淡淡地问了句:“你刚才说那个女人身份特殊,那是怎么个特殊法呢?” 顾钰沉默了两秒,才回答:“那是老太太的娘家亲戚。” 陆清越听完心里不禁冷笑一声:“原来是这样啊。” 难怪一进来就莫名其妙地找她的茬,话没说两句就动手推她。 也是不巧,她平时都穿牛仔裤的,就今天换了裙子穿了条薄绒丝袜,不然也不会被划伤了。 而那个女店长也明显很忌惮那个女人的身份。 原本她还以为又遇到了那些爱慕顾瑾言的那家名媛烂桃花呢。 所以根本没打算太追究,毕竟她现在是正牌的顾太太,在这种公共场合闹开了,就会被传成是为了男人跟别的女人争风吃醋,到时候对顾瑾言也影响不好。 而且有沈千琪的例子摆在眼前,她也不想再让他为了她树敌,帮不上他的忙至少也不想给他添乱,谁让她的男人出色呢,被人暗恋爱慕再正常不过。 但如果对方是顾老太太的亲戚的话,那她就必须要计较一下了。 为了暖暖她日后肯定也是要去顾宅的,不能就这么随便被一个阿猫阿狗当软柿子捏。 这时一个年轻的女导购员端了一杯咖啡放在了她的面前,满脸不好意思的道:“这位女士,实在是抱歉,我们店长说您的医药费和裤子她都会赔给您,但是这几样玩具恐怕就不能卖给你了。” 陆清越听完只是很浅地笑了笑:“为什么不能卖给我?是因为那个女人吗?” “这个……”女导购似有些为难。 她端起那杯香气氤氲的咖啡,浅浅地抿了一口,目光看向那个双臂环胸不依不饶的女人:“说要陪我医药费和衣服的也是她吧?” 女导购咬了咬唇,眼底露出愤愤的神情:“那些个阔太太仗着自己有钱总是这样蛮不讲理,她说看上了您选的这几样玩具……我们也知道这样不好,可是人家身份高贵我们又得罪不起,唉……其实我家店长也挺为难的。” 陆清越以前做过导购员,自然明白,估计是顾瑾言从来不进商场,所以那个店长并不认得顾钰,但是那个女人既然是顾老太太的亲戚,却不可能不认识。 就连商场上那些大老板都会因为顾瑾言给顾钰三分薄面,那个女人却如此肆无忌惮如此嚣张,看来应该是顾老太太授意的了。 陆清越收回视线,对女导购道:“你去告诉那位阔太太,什么都得讲个先来后到,这几样玩具我是先选的,想让我让给她,让她自己来找我说。“ 女导购抿唇看了看她:“女士,您还是别得罪她了吧,那些有钱人真的是很不讲理的。” 陆清越眼神淡淡的朝那个女人看了一眼,笑着道:“没关系,我不怕得罪她,你把我的话转述给她便是。” “那好吧。” 女导购走回去应该是把她的话传达到了,转眼间那个一身名牌珠光宝气的女人便来到了她的面前,依旧是那副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的态度,轻蔑的笑声毫不掩饰的带着嘲讽:“我们家是这个商场的股东,这里的每一样东西我都有优先购买权,所以,你用不着跟我讲什么先来后到,识相的,就放下东西赶紧离开这里。” 陆清越目光淡然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很轻的笑了一声,然后状似漫不经心的问:“是股东就了不起吗?这个世界就得随你家姓吗?这几样玩具我今天还就要定了,我倒想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女店长和那个导购员也跟过来站在一旁,都用那种类似“同情”的眼神看着她。 陆清越明白,她身上穿的不是什么特别昂贵的名牌,在旁人眼里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名媛贵妇,而现在无疑是在以卵击石。 于是女店长忍不住出声对那个满脸怒容的女人道:“戴夫人,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其他的连锁店还有一模一样的,我一会儿把货调过来,然后给您送到家里您看行吗?” “你什么意思?” 那个被称作戴夫人的女人立即怒气冲冲地道:“我看你是不想干了吧?信不信明天我就让你滚出这个商场?” “戴夫人好大的口气。” 女人温凉如水的嗓音淡淡地响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商场是你开的呢。但如果你真做老板的话,估计用不了多久买卖都得黄了。” 区区一个小股东而已,怎么就好意思摆出老板娘的架势的? 她的话说得毫不客气,对方的脸色果然刷地一下就变了:“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陆清越轻慢地笑了一下:“言论自由是法律赋予我的权利,我想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我管你是谁呢?” 对方的脸色顿时又难看了几分,从小到大还从没被人这般下过面子,盯着她看了超过半分钟,才咬牙切齿地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被人养着的一只金丝雀而已,还真把自己当金凤凰了?” 听到她这话,不但女店长和女导购面露诧异,就连顾钰的脸色都不由得变了。 只有陆清越像是毫不在意地歪着脑袋,甚至还笑出了声:“那你呢,又算是什么东西?” 第286章 心思龌龊 陆清越不但话说得难听,连那笑容里嘲弄和不屑的意味太过明显,她抬手理了理落在耳边的鬓发,嗓音轻轻袅袅地又补充了一句:“仗势咬人的狗吗?” 顾钰:“……” 满头黑线地看着自家总裁夫人,不由得替她捏了把汗。 这个戴夫人是老太太的侄孙媳妇,据说老太太十分喜欢她所以亲自做的大媒,所以这个戴夫人跟老太太的关系也特别亲近。 而今天这场闹剧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指使的,所以夫人刚才指桑骂槐的那句等于直接把老太太给骂进去了。 不过幸好顾总应该很快就到了,否则这两位祖宗要是真闹起来他哪个都得罪不起。 “敢如此出言不逊我看你是欠教训了!” 戴夫人边说边扬起手就要挥巴掌,顾钰立刻向前一步,将那一巴掌给挡了下来。 好在他够高,没被打到脸,但脖子和下巴的位置也被对方的指甲给刮出了好几道红印子。 陆清越顿时蹙起了眉心,她刚才就是故意激怒对方对自己动手,这样顾瑾言才会彻底动怒给对方惩罚,没想到顾钰动作那么快白白替她挨了一下。 她立刻站起身看见顾钰的脸,冷着表情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夫人。” 目光扫过顾钰脸上的红痕,随即眼神凉凉地看向被女店长和女导购拉开了女人,淡淡的道:“顾特助,报警。” 顾钰像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没说话也没动。 陆清越看了看他一眼,然后便听见女人冷笑出声:“区区一个助理,不过是跟在老板身板的一条狗而已,别说我打他一下,就是扇他几个耳光,你问他敢不敢报警?” “就算是打狗也得看主人。” 似是带着笑意的嗓音淡淡响起,但是细听又觉得那声音冷漠至极,不速不缓的语调,却莫名给人一种毫无温度的压迫感。 顾瑾言身上穿着一款黑色的薄呢大衣,显得整个人愈发的淡漠清冷:“谁允许你对我的助理动手的?” 陆清越看着长腿埋进店门的男人,顿时眼眶一红一瘸一拐地朝他奔了过去:“谨言,你怎么才来啊。” 戴夫人看见那英俊淡漠浑身都冒着冷意的男人,整个人瞬间呆住了,脸色也跟着刷地白了一层。 姑奶奶明明说这个陆清越只是顾瑾言包养的一个金丝雀,却仗着生下了暖暖死缠烂打地非要嫁进顾家,所以让她找机会多羞辱她几次,好让她知难而退。 可是顾瑾言怎么竟然为了她亲自来了? 之前嚣张跋扈的神情顿时消失不见,脸上硬生生拧巴出一丝僵硬的笑容,目光定定地落在男人那张俊美得颠倒众生的脸上:“表,表哥,你怎么来了?” 当初父亲就是为了跟顾家攀上关系,才让她嫁给了戴家那个窝囊男人,其实她心里真正爱慕了多年的,是眼前这一个。 只不过当年以她家在凉城的地位,根本高攀不上顾家,所以这些年她跟顾老太太亲近,经常去顾家走动对老太太唯命是从,一来是为了借老太太的关系为自家的生意争取利益,二来也是为了能多一些机会看到这个男人几次。 毕竟这个男人太过低调,在媒体杂志和新闻上都很难看到他的消息,虽然明知道自己跟他这辈子都没有半分可能,但每次看到他还是忍不住心神荡漾。 只不过她把那份爱慕深深地藏在了心底,一直未曾露出任何端倪。 但这几天却突然沸沸扬扬的传出他要结婚的消息,她心里莫名的失落烦躁像是个失恋的女人一样痛苦不堪。 所以当顾老太太跟她提起让她为难陆清越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但是女人的第六感何其敏锐,尤其是对情敌,她眼底不经意流露出的那点爱慕之情,却没能瞒得过陆清越的眼睛。 只不过她没露声色,只是在心里冷冷的笑了一声,只觉得对方的心思龌龊的实在是令人恶心。 顾瑾言像是没听见对方叫他甚至像是没看到对方的存在一样,伸臂将走到近前的女人搂进了怀里,眉宇间弥漫着淡淡的不悦,嗓音却是温和又温柔的道:“抱歉,我来晚了。” 说着便打横将女人抱了起来,几步走到沙发便将人放下,然后蹲下高大的身躯皱眉看了看她腿上的伤口,沉声问:“怎么弄的?” 陆清越看着他黑沉沉的眼眸,泪珠子眨眼掉了下来,语气无限委屈:“这还看不出来么,我被人欺负了呗。” 顾瑾言没说话,然后站起身朝顾钰看了眼:“你的脖子又是怎么回事?” 顾钰四十五度看着地面:“顾总,我没事。” 陆清越恰逢其时的出声道:“顾特助为了保护我,也被人欺负了。” 顾钰:“……” 虽然知道夫人是在替他说话,但他一个大男人,听这总觉得有点难为情。 但这份好意又不能不领,于是嘴角抽了抽,没有吭声。 顾瑾言微微点头,然后转身看向站在一边已经傻掉的店长:“请问你们这里有消毒包扎用的东西吗?” 女店长立刻点头,一连说了好几个“有”,然后转身亲自去把医药箱拿了过来。 顺便偷偷地看了眼这位传说中的“国民老公”顾氏总裁,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还能见到真人。 男人接过医药箱,再次蹲下身挽起袖口,修长的手指将女人的长裙撩起来一些,然后用剪刀小心将伤口周围的绒袜剪开,皱着眉头一边拿着碘伏棉签给女人早已经不流血了的伤口上药,一边淡淡地道:“顾钰,夫人不是让你报警吗?” 戴夫人一听整个人这才从花痴中回过神来,立刻上前两步看着面色温润又温和但明显相当不悦的男人道:“表哥,这都是一场误会,我不知道这位小姐是你的朋友,我现在就向她道歉,都是自家人,就别报警了吧。” 顾瑾言眼皮都没抬一下,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只是薄唇噙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调毫无温度地问:“你不认识她,难道还不认识顾钰吗?还有,她不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太太。” 戴夫人听到“我太太”三个字的时候一时间像是没反应过来,脱口问道:“你真的要跟她结婚?” 在她的认知里,能嫁给这个男人做太太的女人,必定非富即贵,需得是凉城数一数二的名门世家的千金名媛才对。 却万万没想到最后坐上总裁夫人位置的,竟然会是这样没有家世甚至样貌也不出众的普通女人。 早知道他的择偶条件这么低,如果她当初也争取一下,是不是也能有机会? 然后却听见那个男人淡淡冷冷的道:“我的事何时轮到你一个外人来过问了?” 接着又朝顾钰看了一眼:“你的手废了还是耳朵聋了,让你报警没听到?” 第287章 各怀心机 戴夫人以为顾瑾言就算在乎这个姓陆的女人急匆匆的赶过来,顶多摆个脸色,毕竟两家是亲戚,而是老太太待她一向亲厚他也是知道的。 没想到他居然也让顾钰报警。 她倒是不害怕,毕竟有老太太在后面给她撑腰,就算警察去了警局也只不过是走个过场耽误点时间而已,关键是她丢不起那个人啊。 于是往前一步抬眼看向气质优雅但眼神却愠怒没有半点温度的男人,刚要说话,就听见陆清越嗓音轻软的道:“谨言,既然都是亲戚,还是算了吧,这位女士不过就是也看中了我选的这几样玩具而已,那我就让给她好了,若是因为这点小事闹到警局去,被爷爷奶奶知道了该怪我不懂事了。” 顾瑾言安静地听她说完,转头看了眼旁边购物车里的几样婴儿玩具,然后英俊的脸上浮起一丝似笑非笑的笑意:“戴家又没有小孩子,她同你抢这些玩具,分明就是在故意找茬。找我太太的茬,就是找我的茬,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男人说话的时候全程都没看她一眼,腔调也是淡淡的,但戴夫人的脸色却瞬间惨白到底。 她知道自己这次是触到这个男人的逆鳞了,内心不禁涌起一股慌乱,惊惧不已。 整个凉城都知道,顾瑾言看着优雅温润,可一旦被触怒便会六亲不认冷厉无情,而他此刻的表现俨然是已经动了怒,戴家是老太太的娘家或许不会怎么样,但是自己的娘家可能就要被连累了…… 想到这里她用贝齿狠狠咬了下舌尖,刺痛使眼泪刷地涌了出来,哽咽着道:“表哥,我真的不是故意找茬,是姑奶奶说暖暖要出院了,让我出来给她买几样玩具,所以才跟陆小姐发生了一点争执……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陆清越坐在沙发上冷眼瞧着,微微眯了下眼睛。 这个女人心机颇深啊,三言两语便把老太太这个挡箭牌推了出来,还说与她争抢买玩具是要送给暖暖,一个是他的奶奶,一个是他的女儿,就算他有再大的气也发不出来了。 果然见男人听完好几秒没出声,她抿唇笑了笑:“谨言,既然戴夫人都这么说了,咱们就别计较了,人家不过就是不小心推了我一下而已,我也伤得不重,再说人家买玩具还是为了送咱们的女儿,你就别生气了,不要报警了好不好?” 戴夫人没想到陆清越会帮她说话,更没想到这个脸色从进屋就一直阴沉着男人竟然瞬间柔和了下来:“好,都听你的。” 只见他再次蹲下身,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女人膝盖处伤口的周围轻轻地摁了摁,低声问:“腿真的没事吗?待会儿回去我让何怀晟给你拍个片子,看看有没有伤着骨头。” 陆清越看着男人乌黑的短发和英俊柔和的侧脸,忽然抬眼看向站在旁边的女人,果然见她正目光痴迷地盯着顾瑾言,见她看过来,才连忙移开了视线,脸上有种秘密被发现的窘迫。 陆清越无声勾了勾唇,垂下眼眸伸手拽了拽男人的袖子:“好啦,我真的没事,咱们走吧。” 顾瑾言淡淡地“嗯”了一声,站起身,看向顾钰的时候又恢复了那副冷漠无情的表情:“你在电话里说夫人跟这里的店长也起了争执?” 没待顾钰出声,陆清越便拉着了男人的手站了起来,笑着解释道:“没有的事,当时是因为这位女士跟我发生了争执,人家店长只是好心扶了我一下,顾特助当时站在外面等我,不清楚情况。” 已经傻了半晌的女店长听到自己被cue到才回过神,面有愧色地道:“顾太太,是我们服务不周害您发生了这种事,真是抱歉。” 之前见这个年轻的女孩子穿着朴素还以为只是个普通人,见对方跟戴夫人对着刚还替她捏了把汗,没想到人家竟然是顾氏的总裁夫人,这家商场的老板娘,现在有钱人都这么低调了么。 陆清越笑了笑:“店长严重了,当时若不是你扶了我一把,我恐怕就不是腿上刮个口子这么简单了,估计会直接磕在茶几上摔得头破血流也说不定,所以我应该谢谢你才是。” 这番话像是在道谢的话,却听得一旁的戴夫人心惊肉跳,暗道这个姓陆的女人果然不简单,刚才还假惺惺地替她求情,现在却明里暗里的勾人。 果然见男人朝那个棱角锋利的大理石茶几看了一眼,眸色瞬间沉了下来,陆清越见效果已经达到,适时地挽住他的胳膊,柔声道:“好啦,现在事情都说清楚了,你快点去结账吧,我肚子都饿了。” 顾瑾言闻言眸底的冷意瞬间收敛起来,薄唇勾出一点浅笑:“好,那你想想要吃什么。” 说着便从口袋里拿出钱夹准备付账,女店长见了忙道:“顾总,顾夫人,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都是我们服务不周怎么还好意思收钱。而且咱们商场本就是隶属顾氏集团,说起来我也算是您的员工呢,这几样玩具就当是我表达歉意的一点心意,还希望二位不要嫌弃。” 这可是顾瑾言啊,这家商场的大老板,在凉城跺一跺脚整个凉城都要颤三颤的人物,今天亲自来到了她的店里给孩子买玩具,这可是比上电视做广告的效果还大呀,而且以后那些小股东也不会再狗仗人势的来她这里耀武扬威了,她怎么能收钱呢。 就算是让她免费供应他家孩子所有玩具她都乐意之至啊。 顾瑾言蹙了蹙眉,刚要拒绝,便听见旁边的女人温声道:“那就谢谢店长了。” 听她这么说了,他自然不会再说什么,留下顾钰等着拿玩具,然后便揽着女人的肩走了出去。 戴夫人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心里那股恐慌感却越发的浓烈,顾瑾言说不会就这么算了,但是却没再提报警的事,难道他真的打算要对付她娘家的公司吗? 不行,她得赶紧去找顾老太太去。 第288章 把你生扑了? 宾利车上,顾瑾言边启动车子边问:“想好去哪里吃饭了吗?” 陆清越看着自己刚穿了一次就废掉了的绒袜,无精打采地道:“随便。” 顾瑾言转头瞟了眼副驾驶上的小女人,垂着眼睛坐在那里也没系安全带,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他挑了挑眉,俯身凑过去,伸手替她扣好安全带,然后薄唇在她的颊边亲了亲,嗓音低低地问:“怎么了,刚才出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一转眼就闷闷不乐了?” 陆清越抬起眼睛看着凑在自己眼前的放大的男人俊脸,嘟着嘴唇道:“没怎么,就是感觉自从我跟了你,好像就成了全凉城女人的公敌了,无论在哪儿都能随随便便碰上一个情敌。” 脸上的软肉被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不许胡说,刚才那个女人是我奶奶亲弟弟的孙媳妇,这种谣可不能瞎造。” 陆清越哼了一声:“若不是把我当情敌,那她为什么故意跟我过不去?她就算不认识我也不可能不认识顾钰吧?还是说她是受人指使,特意来给我下马威的?” “你是顾太太,谁敢给你下马威?” 男人狭长的眼眸里顿时蓄满了笑意,伸手搂住她的腰肢,深眸一瞬不瞬地锁住了她的瞳孔,低低地道:“我看你就是吃醋了?” 陆清越盯着男人俊美无助的脸庞看了好一会儿,才板着脸蛋儿,故意凶巴巴地问:“对,我就是吃醋了,怎么,不行吗?” 然后便听见他笑出了声,眼角眉梢皆是愉悦:“行,当然行了,随便吃,多吃点……” 不等他说完陆清越便忽然凑上去对着那两片性感的薄唇狠狠的咬了一口。 男人吃痛的蹙了下墨眉,随即便在她要撤离的时候抬手扣住了她的后脑,直接吻了下来。 “……” 她本来只是想咬他一下出出气的。 结果却反而被他压着吻了够。 车外人来人往,顾瑾言却像是毫不在意,吻了许久直到餍足才将已经快要窒息脸色红扑扑的女人放开,低低压压地道:“今天晚上别住在医院了,回别墅睡,嗯?” 陆清越自然知道他让她回别墅想干什么,眨了眨眼神也被吻得透出几分妩媚的眼睛,道:“可是现在暖暖很黏我,睡觉都要我哄着才肯睡。” 他一边亲着她的脖子,一边继续用低哑的嗓音道:“你心里现在只有女儿,那我呢,嗯?” 陆清越被他亲得有点痒,忍不住抬手推了推,弯着眉眼道:“好了别闹了,快去吃饭吧,我快饿死了。” 插科打诨的闹她,不就是不想提今天的事跟他奶奶有关么? 既然如此,那她不提就是了,反正以他的睿智心里应该也已经有数了。 十五分钟后,车子停在了一家火锅店门口。 陆清越诧异地看了看他:“你不是不喜欢吃这个吗?” 以前她有一次说要去吃火锅,他嫌弃吃完熏得满身都是味儿执意带她去吃了西餐。 “我记得你喜欢吃,以后顾太太喜欢吃什么,我就跟着吃什么。” 陆清越挑了挑眉,这么明显地讨好她,看来果然是心知肚明了。 虽然只有两个人,他还是要了一个大包间,宽敞明亮的房间正好对着一个公园,推开窗户便能看见红红绿绿的花草,空气都带着春天里植物的香气。 呼吸了几口干净又清新的空气,然后坐下来开始点菜,她一手托着腮帮一手拿着笔,勾勾画画地将自己爱吃的点完,然后抬起水润的杏眸问他:“你喜欢吃什么?” “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她眼珠转了转,状似随口道:“是么,我点的可都是动物的内脏和大脑,你确定你也喜欢吃?” 接着果然就见男人的眉头很轻的蹙了一下,显然她说的东西让他光是听着就已经感到不适了,但他还是点了点头:“你点的我都吃。” 陆清越心里因为他刻意维护他奶奶留下的那点委屈也终于慢慢的消散了,最后挑了几样他差不多能喜欢的菜点了。 在一起这么久了,他的口味她虽然没有彻底摸透但也了解了六七分。 等服务生拿着菜单出去,陆清越刚抬起眼睛问他要不要先喝点热水,便见男人拿起手机放到了耳边,她便没有出声,兀自倒了一杯水慢慢的喝了一小口。 下一秒便听见他语气淡漠地说道:“顾钰,通知下去,从今天开始,顾氏拒绝跟林氏能源的一切合作,现有的合同也马上解除,然后让财务把违约金给他们转过去。” 陆清越喝水的动作听了听,不由得看了看男人忽然晴转阴的脸色,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好好的这就突然发起了脾气。 虽然她不懂公司经营管理那些事,但也明白,那个林氏能源如此被顾氏针对,以后再凉城恐怕都混不下去了。 如果不是了解这个男人对待工作一向严肃又严谨,她甚至会下意识以为他是因为讨厌火锅影响了心情而拿林氏能源撒火出气了。 包厢里的气氛忽然有些冷,陆清越手指摸着杯子把,干巴巴的笑了一声:“怎么了,那个林氏能源的老板得罪你了?” 男人漆黑的眼眸深沉地望着她,淡淡道:“是那个老板的女儿得罪我了。” 陆清越:“……” 眨了眨眼:“她到底怎么你了竟然能让我们一向深沉冷静的顾总发这么大的脾气,生扑你了?还是给你下药了?” 顾瑾言:“……” 看着女人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他差点气笑,故意抿着薄唇道:“比这严重得多。” 陆清越:“……” 眼睛刷地睁大,故意做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还不忘捂住嘴巴,八卦之光简直要从眼球里冒出来:“难不成,她,她把你给睡了?” 顾瑾言:“……” 简直气得肝儿疼,眉眼阴沉的道:“我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陆清越:“……” 没意思,居然连个玩笑都开不懂。 就在她兴致缺缺地准备结束自己的单口相声的时候,听见男人淡淡地道:“林氏能源的老总是我那个表弟妹的亲爹。” 第289章 墓地求婚 陆清越想到了他会替自己出气,但也只是以为他会给对方一个小小的教训,没想到他竟然这般手段雷霆,倒是很让她意外。 她捋了下耳边落下来的碎发,抬眼看向旁边的男人:“你这么做,就不怕你奶奶生气吗?” 他似不在意地笑了笑:“生意上的事向来是我做主,爷爷奶奶从不过问。” 陆清越抿了抿唇:“可是那毕竟是你奶奶的娘家亲戚。” 若是搁在从前她自然是不在乎,但是现在有了暖暖,她只怕那老太太会用孩子来为难她。 “我奶奶的娘家姓戴,不姓林。” 男人大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漆黑的眼眸深深地睨着她,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郑重而清晰地道:“奶奶是个明事理的人,若是她知道了戴氏今天的行为,也定会赞成我的做法。” 话里话外,就是想告诉她今天的事与他奶奶无关,不要埋怨也不要心生芥蒂。 陆清越与他对视了几秒,然后垂眸将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无声的笑了笑。 男人捏了捏她的手指:“你笑什么?” 陆清越将自己的手指从他的掌心里抽出来,收起眼底的不快单手托着腮帮朝他笑着道:“我笑你像个古板的老头子,居然称你的表弟妹‘戴氏’。” 男人端起水杯浅浅地抿了一口茶,不温不火的道:“我又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陆清越这下是真的笑了,唇畔不自觉的扬起:“你可真是……狼心似铁啊。” 只是那个戴夫人若是知道自己爱慕的男人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不知道得有多伤心呢。 男人放下茶杯,深眸里带着疑惑:“什么意思?” 陆清越抿唇摇了摇头:“没什么,我随口瞎说的。” 既然他一心想维护他奶奶的形象,那就由他吧,反正若是那老太太就此罢手她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之人,若是再有下一次,她一定不会再让暖暖待在顾宅。 这顿火锅顾瑾言到底也没吃几口,倒是像个服务员一样一直不停地替她涮菜夹菜把她喂得很饱。 从火锅店出来,陆清越摸了摸自己的胃:“今天有点吃多了,我想散散步。” 男人点了点头:“好,那咱们就去看看你父母,爬爬山刚好消食。” 陆清越的表情就顿住了:“你要去祭拜我爸吗?” 他敛起唇畔的笑,微微蹙眉:“干嘛这种表情,咱们马上就要举办婚礼了,难道我还没有资格去祭拜岳父岳母吗?” 陆清越咬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没有那个意思,就是觉得有点突然。” 其实她是忽然想起了上次那道忽然炸响的雷声。 “住院的时候我就说过,等出了院就和你一起去祭拜你的父母,只是公司积压的工作太多,今天才腾出时间来。” 陆清越点点头:“那就去吧。” 他都把时间腾出来了,她还能拦着吗? 先去鲜花店买了一束白菊花,顾瑾言便驾车便朝南山公墓驶去。 走了一段,陆清越发现这家火锅店离南山公墓距离不远,才明白这男人原来早就打算好了。 两人在山脚下了车,顾瑾言捧着菊花,两人徒步上了山,半小时后站在了父母的墓碑前。 顾瑾言鞠躬献上花,又恭敬地叫了岳母岳母,并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给她幸福,说她是他生命中最重要最珍惜的人。 陆清越站在旁边安静的等他说完,才转过身朝着墓碑鞠了个躬:“爸,妈,我跟弟弟都过得很好,你们就放心吧。” 说完便转身看向旁边的男人:“好了,咱们回……” 后面的话一下卡在了嘴边。 她有些呆怔地看着单膝跪在地上的男人,还有他托在掌心里的宝石蓝色的天鹅绒小锦盒。 那锦盒四四方方的,看大小不用猜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所以他这是……在跟她求婚吗? 可是他们不是早就已经领完结婚证了么,而且还领过两次。 “清清,这个戒指我早就该给你的,抱歉,迟了这么久。” 他腰身笔直,漆黑双眸深深地望着她:“今天我当着岳父岳母的面求娶你,陆清越,你愿意嫁给我吗?” 陆清越从前曾幻想过无数次他向自己求婚的场景,在西餐厅,在热气球上,甚至在雪山之巅……但无论如何也未曾想过,会是在自己父母的墓前。 她明白,他这是想用实际行动来向她的父母做保证,也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消除她心里那些放不下的阴影。 她本不想哭的,但眼睛却还是不听话地涌出了朦胧的水汽,模糊的视线里她听见男人嗓音低哑的又问了一句:“清清,你愿意吗?” 喉咙哽咽得厉害,根本发不出声音,她含着泪水重重点头,伸手去接他手里的小盒子。 但手却在半空被握住,她不解眨了眨泪眼,看向慢慢站起身的男人。 顾瑾言牵着她的手,低头吻了吻她泪湿的眼睛,然后才打开了戒指盒,里面却躺着两枚戒指。 且都是女款婚戒,一枚镶嵌着硕大的钻石,一枚却只镶了一颗小巧精致的碎钻。 陆清越不明所以地抬起眼睛,刚要开口询问便听他低沉的解释道:“我知道你不喜奢华,胆子又小,戴着大钻戒肯定又要担心走在路上被劫匪盯上不肯戴,所以便准备了两个,等婚礼过后若是嫌大的碍事儿就戴小的,这样也不用担心会刮着硌着女儿了。” 反正就是她的手指不能空着,必须时时刻刻戴着他送的戒指,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女人。 陆清越心里高兴,也没拆穿他的那点小心思,不过她倒是很喜欢那枚镶着小碎钻的戒指,低调又别致,特别合她的心意。 于是当看见男人将那枚大钻戒拿出来要给她戴上的时候,她将手指曲了起来:“这个还是等婚礼上交换戒指的时候再戴吧,今天戴另一枚就好。” 他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地抚平了她的手指,动作不紧不慢地将那枚大钻戒套上了她左手白皙纤细的无名指,尺寸刚刚好,硕大的钻石几乎覆盖住了她的指面,璀璨的光芒彰显着无上的尊贵和奢华。 “当着岳父岳母的面自然要戴这一枚,否则他们会觉得我这个女婿太小气亏待你了。” 陆清越:“……” 第290章 暖暖被抢走了 戒指戴好,顾瑾言捏着她的指尖看了看,才掀起眼眸看着她:“喜欢吗?” 陆清越把手指从他的掌心里抽回来,对着阳光展开五指瞧了瞧:“喜欢是喜欢,就是太奢华太贵重了。” 顾瑾言便再次拉过她的手,不紧不慢地将另一枚戒指套在了她右手的无名指上,然后便看见她的眼睛顿时亮了亮,然后笑着看向他:“别人都只戴一枚婚戒,我却戴了两枚,看着是不是好傻?” “怎么会,左手无名指戴婚戒代表已婚,右手无名指戴婚戒代表热恋,这不是正符合咱们现在的关系么。” 陆清越:“……” 竟然连这么偏僻的理由都知道? 不由得恶由心生,她也勾唇瞧着他:“顾先生,你这是在网上查的吧?我跟你说那个不准的,正确的解释是,女人在右手无名指戴戒指,代表这个人崇尚不婚主义打算单身一辈子。” 听他说完男人脸上的表情果然僵了僵,然后就伸手来拉她的右手:“那就赶紧摘下来……” 看着男人紧张的模样,陆清越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顾瑾言这才发现自己上了当。 不由得停下动作,似笑非笑地睨着她:“顾太太,你若是再这般欺负我,我可要向岳父岳母告状了。” “……” 这男人是不是对“欺负”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陆清越脸上的笑容淡了淡,但唇畔还是勾着一点弧度:“你告状也没用,我爸爸护短得很,所以顾先生你就做好被欺负一辈子的心理准备吧。” 她是故意让父母看到她开心的样子,这下他们应该能放心了吧。 不过,她低眸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眉眼柔柔地弯起,这个小戒指她是真的挺喜欢的。 回去的一路上陆清越的心情都像天空的白云一样,情绪开心又明媚地飘着。 顾瑾言开车将她送到医院门口,下车的时候特意叮嘱了一句:“今天我会提前下班,过来接你回别墅。” 陆清越脸颊莫名有些发烫,回别墅就回别墅吧,还提前下班…… 一整晚难道还不够他闹的? 但还是低低的“嗯”了一声,便要推门下车。 却没推动,因为男人忽然将车门落了锁,她不解地转过身,便见他倾身过来将侧脸凑到了她的唇边。 陆清越抿着笑,故意装傻地问:“干嘛?” 他不说话,就维持着那个动作,黑眸灼热深深地盯着她,眼底蓄着星星点点的笑。 陆清越被他盯得不自在,只好嘟着嘴唇朝他的侧脸贴上去,结果他却突然转过头,直接吻上了她唇。 被按在副驾驶上吻了半分钟,他才像勉强满意地放开了她,低低哑哑地道:“清清,我真的好想你,你想我吗?” “……” 天天见面,陆清越自然明白他说的想暗指什么,脸颊顿时烧得快冒烟了。 她没那么厚的脸皮去回应他,推开车门落荒而逃。 一直跑上台阶,才停下脚步转身朝他挥了挥手,然后看着黑色的宾利缓缓驶离消失在视线中。 她摸着发烫的脸蛋儿上了楼,唇角一直不自觉地兀自扬着回到了病房。 但是推开门的刹那整个人不由得僵了一瞬。 只见顾老太太抱着睡着的暖暖端坐在沙发上,一张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两个正在忙碌地收拾着东西的佣人也不是之前的负责照顾暖暖的那两个。 她在原地站了几秒,然后迈步走过去,表情尽量恭敬自然地微笑着道:“顾老夫人,您怎么来了?” 顾老太太板着脸没看她,语气冷淡地道:“我来接我重孙女出院。” “出院?” 陆清越脸上的微笑一下就凝固住了:“可是主治医生不是说要住满一周再做一次身体检查才能出院的吗?为什么突然就出院了呢?” 顾老太太依旧不看她,表情不屑地冷哼一声:“我的重孙女,我想让她什么时候出院就什么时候出院,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陆清越手指蓦地攥紧,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老夫人此话差矣,暖暖固然是您的重孙女,但也是我的女儿,作为她的妈妈,我当然有资格过问。” 顾老太太猛然转过脸,眯起眼睛看向她:“还没等进门呢就开始顶撞长辈了,如此没有教养不懂礼数你也配做暖暖的娘?” 陆清越蓦地咬住唇,随即也回了对方一个冷笑:“配与不配暖暖都是我生的,顾老夫人如此做法其实是想利用暖暖来对付我,为你那个侄孙媳妇出气吧?” “放肆!” 顾老太太忽然发怒,一下惊醒了正在熟睡的婴儿,暖暖顿时哇哇哭了起来。 陆清越顿时着急地上前想把孩子抱过来,却被两个佣人拦住:“陆小姐,您还是安静些吧,暖暖小姐还小,别把她吓坏了。” “你们放开我。” 她看着哇哇哭泣的女儿心疼又着急,但是却抵不过两个膀大腰圆的女佣力气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老太太把暖暖抱走了。 - 顾瑾言接到电话赶到医院的时候,刚走到门口就看见空荡荡的病房里,一个小时前还欢快得像小燕子一样的女人此刻正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的地板上,曲着双腿抱着膝盖目光呆呆地盯着地面。 黑色的长发垂下遮住了她的侧脸,看不出神情,只能看到晶莹的水滴一颗一颗落在浅色的地板上。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抿着薄唇走过去,俯身将人抱起来放到床面上,一边用手指替她擦眼泪一边温声道:“怎么坐在地上,还哭成这样?” 陆清越仿佛这才回过神,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语无伦次地道:“你奶奶把暖暖抢走了,她是不是以后再也不会让我见暖暖了?” “清清,你冷静点。” 顾瑾言皱起眉头,语气温柔地哄道:“奶奶只是带暖暖回家而已,怎么能叫抢呢?而且咱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以后就住在一起,奶奶怎么可能不让你见暖暖?” “那她为什么都不让我抱暖暖,暖暖哭得那么厉害她还让那两个女佣拦着我?那个女人就是你奶奶指使的,现在知道你处置了那个女人的娘家,她就把暖暖抢走来替那个女人报复我了……” “住口,不许胡说!” 陆清越被他突然加重的语气吓得一怔,随即哭着笑了出来:“你中午在墓地跟我爸妈说我是你最重要的人,其实只是随口说说的吧?” 第291章 故意为难她的 听完她的话,男人的脸色一下阴郁下来,眸底泛出淡淡的愠怒和无奈:“清清,我对你的心,难道你都感受不到吗?” 窗户开着,透明的纱帘被风吹动,将从窗口射进来的阳光缕缕摇断。 陆清越看着男人在背光中那张忽明忽暗的脸,唇角慢慢地勾起温凉的弧度:“你是对我很好,但我在你心里的位置,永远都得排在你的家人之后,对吧?” 顾瑾言皱了皱眉:“你们都是我的家人,在我心里都一样重要,何来前后之说?” 春寒料峭,冷风很快就将屋里的空气吹得冰凉,吹得她的脸色也愈发苍白,连唇色也浅淡得几乎没了颜色,她语气轻飘而温凉:“是么?那你就把暖暖从顾宅接出来,咱们一家三口回别墅去住,哪怕没有婚礼我也心甘情愿守着你跟孩子过一辈子,你能做到吗?” 顾瑾言微微一怔,“心甘情愿”这四个字,他不知道等了多久,没想到却是在这种情况下听她说出来。 他抿了抿唇,低低沉沉地开口:“清清,爷爷奶奶是我在这个世上的至亲之人,他们年岁大了,在跟前侍奉终老是我必须尽的孝道,而且姑姑也离不开暖暖。” 陆清越安静的听他说完,然后轻轻的笑了出来,她看着男人英俊的眉眼:“刚刚你还说我跟他们一样重要,可是现在你瞧,就连你的姑姑都排在我的前面了。你考虑到了他们每一个人,那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你奶奶那么讨厌我,你觉得我若是进了顾家老宅,天天在她跟前会有好日子过?她若是刁难我给我气受你会去找她理论替我讨公道吗?还是让我也为了你的孝道忍气吞声地过活?” 她又笑了笑:“若是那样的话,我宁愿顺了你奶奶的意跟你划清界限,也不屑去你们顾家做卑躬屈膝的受气虫。” 顾瑾言看着她白得几乎透明的脸色,忽然有种她会突然在阳光里化掉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心里没来由的有点心慌,又有些气愤,英俊的眉眼隐隐泛着失控的前兆,长指一把掐住了她的下巴:“我一心一意的准备婚礼,你随随便便就要跟我划清界限?陆清越,你说你在我心里不是最重要的,那我呢,在你的心里我又算什么?” 陆清越盯着他愠怒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微凉的手指抚上男人英俊的眉眼,轻轻缓缓地描画着:“没错,我是爱你,你也是我这辈子唯一深爱的男人。” 她缓缓地收回手指,眼神深深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吐字清晰:“为了你,我可以放下过往的恩怨,但我却不能不要尊严,那样不只会让我的父母心疼还会让他们蒙羞。所以如果不能有尊严地嫁进顾家,那我宁可不嫁,毕竟就算没有你,我也是不会死的。” 一滴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她甚至都没有察觉,只觉得心尖微微的酸疼,然后细细密密的刺痛,最后蔓延包裹住整个心脏,疼得无法呼吸。 “我说过,我会护着你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的。” 顾瑾言看着她平静地落着眼泪的模样,心脏就像被什么紧紧地攥住了一般,嗓音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些微颤抖:“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陆清越眨掉眼泪,微微眯起眼睛,并且静静的笑了笑,淡淡的出声:“那你现在就带我回顾宅去看暖暖,如果你奶奶不拦着不为难我,我就信你。” 顾瑾言微微蹙眉,心里虽然松了口气,看着她那带着凉薄与嘲讽的神情却有些不痛快,仿佛笃定了他奶奶就是个不讲道理地要将她们母女拆散的人。 “好,若是我奶奶没有阻拦,你就永远不许再提跟我划清界限的话。” “那如果她不许我见暖暖呢?” 他抿着薄唇,低冷的嗓音透着微微的沙哑和紧绷:“那婚礼之后我就带着你和暖暖回别墅区住。” “那咱们就一言为定。” 她脸上终于漾开笑容,抬起双手圈住男人的脖子,唇瓣几乎要贴着他的下巴,温凉的嗓音带着温热的吸气:“但你若是食言,我就带着暖暖离开凉城,让你永远都见不到我们。” “我不会给你那个机会离开我的。” 顾瑾言近水楼台地凑近在她的唇瓣上亲了亲,阴沉紧绷的脸色终于舒展了一些,双臂将怀里的女人又箍紧了些:“可是你答应了今天跟我回别墅住的,明天早上我再带你回顾宅,嗯?” 陆清越仰头看了他几秒,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好。” 让他在自己跟他的奶奶之间做选择,等同于故意为难,现在他既然已经答应了,她也不想逼得太紧。 顾瑾言没有再回公司,带着她直接回了别墅。 除去在医院被他哄着的那次,两个人已经许久没有亲近,等红灯的时候,陆清越坐在车上看着男人英俊的侧脸,淡淡地想,他直接翘班,不会是想大白天就压着她来吧? “在想什么?” 男人突然出声,陆清越想到刚刚自己脑海的画面,脸蛋刷地就红了,不太自在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那你脸红什么?” 男人低哑的嗓音带着笑意:“顾太太,意银自己的老公而已,用不着害羞。” “谁害羞了?谁意……你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脸颊却越发滚烫了,她偏开脸躲过他的视线:“绿灯了,你正经点开车,别胡说八道了。” 这男人的脸皮真是一天比一天厚,人前西装革履一本正经的,背后对着她却随时随地的开黄腔。 只是看他这个架势,今晚怕是要折腾很久了…… 春阳回暖,路面冰雪消融,行车的速度比冬天那会儿快了很多。 回到别墅进了门,陆清越下意识喊了一声何婶,却没听到任何回应。 她不由得转身看向男人:“何婶呢,你让她走了?” 男人接过她的外套挂好,边换鞋边道:“我没让她走,我只是给她放了一天假。” 她微微蹙眉:“何婶有什么事么,为什么要给她放假?” 他一本正经给出回答:“我怕何婶在你放不开,又咬着我的肩膀不吭声,我想听你叫。” 陆清越:“……顾瑾言,这青天白日的,你,你……” 他低头凑近她滚烫发红的脸蛋儿:“我怎么了?我想睡自己媳妇儿还需要分分白天晚上?” 陆清越:“……” 第292章 他在报复她 没等陆清越找到反驳的话,整个人就已经被男人抱了起来,薄唇凑在她的耳边低哑的问:“想不想在楼下试试?客厅还是厨房,你选一个?” 陆清越:“……” 她羞得满脸通红,咬唇抬起拳头在男人的肩上砸了两下:“你脑子里到底在胡想什么?” 客厅四处都是落地窗,远远一望就能将屋子里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厨房那是做饭的地方,怎么能…… “那就听顾太太的,去楼上。” 陆清越:“……” 她并不是那个意思…… 但是已经容不得她做出反应,转眼间整个人已经被压在了床褥上,灼热的吻伴随着重重的呼吸落在耳侧,他低哑又模糊地道:“今天这房子里就咱们两个,你什么都不用顾忌,想叫多大声都可以。” 陆清越:“……” 算了,爱说什么说什么吧。 这男人一到这种时候就像个人来疯,她越是不让他说他就会越来劲。 身体逐渐被吻得绵软无力,连同嗓音也跟着绵软下来,在大脑变得混沌之前,她问了句:“那若是去了老宅怎么办,你难道每次想办事之前都要给所有的佣人放假吗?” 他动作未停,大手轻车熟路地剥掉她的衣裳:“老宅的房子都有独立的小院,到时候直接把那些佣人打发到院子外面就行了……” 原来院子都是独立的,顾家还真不是一般的有钱呢。 陆清越抬到一半的脑袋顿时僵在半空,大脑也跟着懵了懵。 他这是……完事儿了? 好像还不到三分钟…… 他以前明明时间很长的,难道是因为车祸撞坏的哪里留下了后遗症? 那也不对啊,上次在医院他哄她用手的时候还差不多要半个小时…… 顾瑾言的脸色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变得这么差,阴沉得像是冬日里遮天蔽日的雾霾,那双漆黑又赤红的眼睛活像杀人现场的凶手。 原本旖旎火热的卧室温度顿时冷了下来,空气中仿佛突然飘起了雪。 听着男人渐渐平息的呼吸声,陆清越慢慢的脑袋落回枕头上,看着男人黑如锅底的脸色,舔了舔唇角,斟酌着道:“那个,你可能是这段时间工作太忙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男人却没说话,只是阴鹜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不开腔,她接下来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关键是她也很尴尬啊。 但是看着他阴郁又透着股子失落颓败的俊脸,无端的有些心软了,于是她轻咳了一声,推了推一直身体紧绷僵在自己上方的男人:“谨言,你别这样,估计只是一时失误,下次就恢复正常了。而且就算你真的恢复不了,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不会嫌弃我?” 男人重重地咬着字眼重复了一遍那几个字:“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陆清越:“……” 她能知道什么? 她就只是想说些开解的话劝劝他而已,结果话还没有说完就发现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黑,沉沉阴郁的黑眸里雾霾已经化作了森森的寒气。 难道她说错什么了吗? 有些被男人的脸色吓到,她磕磕绊绊地道:“谨言,你别瞎想,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我……” 突然感觉好像根本解释不清,她看着男人阴沉莫测的俊脸,干脆抬起脑袋朝他的薄唇亲了亲,双手重新环上他的脖子:“你别胡思乱想,你住院的时候我就问过你的主治医生,他说你的脾脏受伤可能会引起肾虚,可能会对性功能暂时造成一点影响,但是只要好好调理,很快就能恢复的……” “呵。” 没等她说完,男人便低低地嗤笑出声,泼墨般浓黑的眼睛盯着她,喉咙里滚出沙哑低沉的笑,薄唇再次朝她吻了下来:“不需要调理,我今天就可以让顾太太尽兴。” “……” 陆清越看着他眼睛里的熊熊的火苗,莫名有种被野兽盯住了的危险错觉,身体随着他铺天盖地的亲吻泛起一层层战栗,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没什么力气地推着他:“顾瑾言,我的意思是,咱们先休息一下再……” 脖子在这时突然被咬了一口,他似突然发了怒一般:“刚才连三分钟都不到,需要休息什么,嗯?是不是在你心里早就已经认为我不行了,觉得我不能满足你了,所以在医院在借题发挥要跟我划清界限想要甩了我?” 他话里像是带着某种自嘲,又包含着许多的恼火,陆清越眼睛一瞬睁大—— 他居然以为她在医院里跟他吵是因为这个原因? 怪不得脸色会难看成这样。 原来不管多尊贵的男人在这种事上果然都是敏感又脆弱的,而且联想能力还超乎寻常人的思维,简直幼稚得不行。 她的手被他按在枕头两侧,薄唇碾压的吻着她的唇瓣,低哑的声线带着无尽的性感的要命:“放心,你老公的肾脏健康的很,今天保证做到你满意为止。” 陆清越觉得,他应该不是身体有隐疾,而是心里有阴影,容不得自己那方面哪怕有那么一丁点被质疑,甚至连肾虚两个字都听不得。 脑子里的思维随着不断晃动的棚顶逐渐变得混沌而模糊,整个人就像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上不来也下不去,就那么一直往下坠,失重又心悸。 她努力想要抓住一点清明,可是刚刚搭着一点理智的边缘却又被他狠狠地拽了下去。 虽然在跟他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也没想到他会将她翻来覆去折腾这么久。 在稍微清醒的几个零星的瞬间,她迷迷蒙蒙地想,她的确是说错话了,这男人的肾确实不虚。 另一个念头就是,她感觉他一定是因为在医院她逼他做选择的事在报复她。 她觉得今天自己可能会死在这张床上…… 第293章 顾老太太的转变 陆清越睁开的眼时的第一反应就是疼,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撞散了一样,没有一处不疼的。 第二反应就是渴,嗓子干渴得厉害,她本能地抬了下手臂,手腕上一圈红色的指痕便呈现在眼前,随即细密的酸痛感迟钝地到达了每一根神经,不由得低低地哼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的嗓音也哑得厉害。 这感觉就跟第一次差不多,甚至比那次还要严重一点,可见昨晚他有多么的疯狂。 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屋子里的光线昏暗,她脑子浑噩的想去枕头下面摸手机看看时间,便感觉自己被人从背后搂住了,随即男人低沉的嗓音落在耳边:“时间还早,怎么不多睡会儿?” 她“嗯”了一声,干哑的嗓子费劲的出声:“口渴,想喝水。” 然后暖黄的床头灯亮起来,温热的水杯便递到了唇边,她就着男人的手喝了小半杯,然后便偏了偏头表示不想喝了。 半杯水入喉,混沌的大脑也清醒了几分,她默然了片刻,然后抬起眼睛看向男人的眼睛:“顾瑾言,你是故意想让我今天下不了床,就不用带我去找你奶奶验证了是吗?” 顾瑾言也沉默了片刻,表情淡然的道:“不是,就是素了太久了,一时没控制住。” 陆清越:“……” 顾总都快奔三的人了居然还像毛头小伙子一样血气方刚啊。 陆清越眯着眼睛和男人对视了片刻,然后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去见你奶奶?” 顾瑾言想说等她身体舒服了一点再去,但看着她似乎还在怀疑他的眼神,到了唇边的话便改了:“你着急的话,咱们吃过饭就去。” 她当然着急了,她恨不得立刻就想见到暖暖。 陆清越嗓音沙哑地说了个“好”字,便起身要下床,结果浑身的酸疼让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顾瑾言连忙扶住她:“哪里疼?” 她拧着眉,气得冷笑:“顾总,如果你问我还有哪里不疼,我可能还能回答你。” 顾瑾言摸了摸鼻尖:“都是我不好。” 到底是自己昨晚要得太狠了,忘了顾及她这幅瘦弱的小身板。 回头还得好好补补,否则每次他都还没吃饱喝足,她就先不行了怎么办。 陆清越虽然不是未经世事的少女了,但听到他没脸没皮的话还是忍不住恼怒又羞赧,忍无可忍地踹了他一脚:“我想洗澡,你抱我去。” “昨晚已经抱你洗过了,” 他修长的手指替她将落在颊边的长发掖到耳后,唇角含笑:“像只猫儿一样,乖乖地让我洗,只不过洗到一半你就睡着了。” 那么乖的模样,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了,平日白皙没什么血色的脸蛋也被水汽蒸得像桃花一样嫣红,红肿的唇瓣娇艳欲滴,长长的睫毛沾着水珠,就像是一朵娇艳欲滴的出水芙蓉,所以他便没忍住,又要了一回,然后她就昏在了他的怀里。 昏倒前的画面一点点钻进脑海,陆清越忍不住又踹了他一脚,然后又扯得身上一阵酸疼,脸上也是火辣辣的热,他昨天晚上实在是太过放浪疯狂,哄着她说了不少没羞没臊的话,还有那些姿势……直到现在想起来都忍不住脸红心跳,不由得瞪了他一眼,只可惜气势不足,到更像是眼波盈盈的眉目传情。 清晨里的男人本来就自带着一点燥,顾瑾言莫名地感觉自己被勾引到了,想也不想的就对着女人还在红肿的唇瓣吻了下去。 但并不像昨天那红饿狼般的带着强势和侵略意味地问,而是温温柔柔细细密密的轻吻,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佳肴一般。 陆清越被吻得有点懵,第一反应是她还没刷牙呢…… 第二反应是顾总的身体三十八很容易冲动,这样粘粘糊糊的吻下去恐怕有点危险,若是大早上的再来一场,那她可能真的要下不来床了。 她抬手将面前这只饿狼变驯狗的男人推开,声音沙哑清冷:“顾总,美男计你还是等咱们从你家老宅回来再用吧。” 顾瑾言:“……” 什么美男计? 他只是想亲便亲了几下而已。 两人吃过饭,顾瑾言便亲自开车带她回了老宅。 出门前她特意画了一层淡妆,遮住了脸上的疲惫,虽然身体不舒服腰背依然挺得笔直。 两个人到老宅的时候里面正在吃饭,顾老太太看到他们像是半点不意外,笑着问:“回来啦,吃过早饭了没有,没吃的话就坐下一起吃吧。” 陆清越自动觉得顾老太太的这份和颜悦色跟她没关系,也就没有出声,脸上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目光淡淡的扫了一圈,发现除了几个佣人,顾老爷子和他姑姑顾嫣都不在。 顾瑾言微微笑了笑:“奶奶,我们已经吃过了,清清惦记暖暖,我便带她回来看看。” 陆清越的视线重新看向顾老太太,以为对方一定会当即冷下来拿向顾瑾言告状昨天的事,结果却见老太太非常和蔼地笑了笑:“那就去吧,暖暖在你姑姑的屋子里,天气有些凉我就没让她把孩子抱过来。” 她听完不由得愣了愣,这老太太不但半个字都没提她昨天在医院出言不逊的事,还笑呵呵就让她见暖暖了? 没等她把这话想通,就听见对方又继续道:“昨天我叫人请了装修房子的设计师,想叫他们把你之前住的那个屋子重新装修一下给你们做婚房,你喜欢的风格太冷清,所以具体怎么装就交给清清做主吧。” 陆清越:“……” 不由得再次愣了愣。 装修婚房的事居然点名让她做主? 还这般亲热地叫她清清? 这老太太莫不是又要耍什么诡计? 见她愣着不说话,顾瑾言碰了碰她的胳膊:“奶奶跟你说话呢。” 陆清越这才敛回视线,压下心里的疑惑淡淡的道:“抱歉顾老太太,我不懂装修设计,恐怕难以胜任。” 不管是什么圈套,她不往里跳对方便没辙。 结果下一秒就被堵回来了:“可是我听说你家之前可是亲自监工装修过一栋别墅,现在怎么还推脱上了,是怕辛苦吗?” 陆清越:“……” 第294章 诡异的佛堂 陆清越有些诧异,这老太太居然连之前她给爸爸和小哲装修房子的事都知道了? 看来还真是没轻查她。 淡淡地笑了笑:“顾老太太,那栋别墅我已经卖了,就是因为装得不好。” 顾老太太的眼睛透着老年人特有的浑浊,但眼神却很犀利,只不过隐藏得很好,被表面上那层看似慈爱的笑容慢慢地覆盖住:“你这孩子,马上就是一家人了,还叫得这么生分,以后就跟谨言一样,叫奶奶。” 陆清越:“……” 这老太太八成是被夺舍了。 “还有装修的事,房子装得好与坏都是你们自己住,我老太婆年岁大了懒得操心,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便放下筷子,伸手搭着旁边佣人的手臂站起来:“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我去看看你爷爷,他这两天有点不舒服,早饭都没过来吃。” 顾瑾言闻言立刻走过去,关切地问:“奶奶,爷爷怎么了?是心脏又不舒服了吗?” 顾老太太摆摆手:“心脏没事儿,就是有点着凉了,你快陪着清清去看暖暖吧,顺便带她去看看你的屋子。” 陆清越:“……” 这善解人意的也很不寻常。 “好,我先送她去姑姑的院子,然后就过来看爷爷。” 顾瑾言说完便转身回来拉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顾老太太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紧紧牵在一起的手,慢慢地敛起笑容,眼神和表情都一点一点地阴冷下来。 两个院子相隔不远,顾瑾言将她送到顾嫣的院子就急忙去看他爷爷了,陆清越自然不能拦着,一进屋注意力就全部放在了暖暖的身上。 小家伙恢复得很好,长得也很快,仿佛只一夜没见就跟昨天又不一样了,肉嘟嘟的小脸,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露着几颗还没长齐的牙齿已经会叫妈妈了。 逗暖暖玩儿了一会儿,便有一个没见过的老佣人过来了,对她道:“陆小姐,少爷在老爷子那边走不开,让我过来带您去他的屋子看看。” 陆清越微微蹙了下眉心,看来这个装修的活儿她是推不掉了,不过她倒是挺想去他从小到大住过的地方看看的,不知道是不是和他本人的气质一样清幽雅致。 “那就麻烦你了。” 她说着把孩子交给另一个专门负责照顾暖暖的女佣,跟老佣人走了出去。 在路上她想了一下,还是出于礼貌地关心了一句:“顾老爷子的病,没有大碍吧?” 女佣人长着一张看起来很和善的面孔,闻言笑了笑:“没有大碍,就是老小孩儿不肯吃药,少爷孝顺,正哄着老爷子吃药呢。” 她也回了对方一个微笑:“他的确是挺孝顺的。” “少爷年少时就没了父母,都是老爷子老太太一手拉扯大的,他跟老爷子的感情自然更深些。” 老女佣应该是个爱说的,边走边兀自打开了话匣子:“老爷子老太太也是可怜,中年丧子,一场车祸儿子儿媳双双命归黄泉,就留下少爷这么一根独苗,疼得就跟眼珠子一样。” 陆清越听她提起顾瑾言的父母,脸上的微笑僵了一瞬,没有接话。 老佣人似是没发现她的沉默,又自顾自地絮叨了一些关于顾瑾言父母的事,直到两人走到一处清幽雅致的院子停了下来:“就是这里了,陆小姐请进吧。” 陆清越迈步走了进去,顺着汉白玉的甬路走到房子跟前,老女佣上前打开对开的红木门。 她一进去便觉得屋子里光线阴森昏暗,令人很不舒服。 但是一想到这是顾瑾言从小住到大的地方,又觉得可能是因为阴天的缘故,加上自己住惯了楼房不太适应这种古朴老宅的厚重风格。 老女佣似是没发现她的异样,走在前面引路给她介绍:“这是客厅,这里是卧室,那边是书房,书房的隔壁是一间佛堂,陆小姐要不要去上一炷香?” 陆清越挑了挑眉,倒是没想到顾瑾言居然还信佛。 她虽然不是佛教信徒,但她爸爸生前是信佛的,经常拉着她一起给菩萨磕头上香。 于是点了点头:“好啊。” 佛堂没有别的房间大,一进去浓郁的檀香味便扑面而来,只是窗帘挡着,她只觉得满室昏暗又模糊,不由得脚步一顿:“这里好黑啊。” 老女佣在身后解释:“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老太太就让把窗帘挡上了,陆小姐您等一下,我这就开灯。” 随后便听见咔嗒一声,但是灯却没有亮,接着又听见老女佣低声嘟囔了一句:“明明刚检修过的,灯怎么坏了?” 陆清越皱了皱眉,刚想说那就改天再来上香,就见老女佣迈步走到了佛龛跟前,打开了供桌上莲花台的灯,红色的灯光顿时染满了整个佛堂,照得人眼睛发胀,她不由得下意识闭了下眼睛。 再次睁开时老女佣已经点燃了三柱香朝她递过来:“陆小姐,请您上香吧。” 陆清越只好压下心里那股不适,伸手接过来,刚要朝佛龛前面的蒲团跪下去,就听见老女佣又道:“这个佛堂还是少爷的母亲生前开的,若是她看到陆小姐在这里叩拜,一定会很高兴的。” 陆清越的动作一下就顿住了,猛地转头看向老女佣,接着心脏一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只觉得老女佣那张原本和善的脸在红光的映照下变得阴森可怖。 她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问:“你说这个佛堂是谁开的?” “是少爷的母亲啊,夫人是个特别善良的人,活着的时候每天早晚都要来这里跪拜上香的,没想到好人不长寿,年纪轻轻的就没了,对了,这里还挂着老爷和夫人的遗像呢,陆小姐你看,是不是跟少爷长得特别像?” 陆清越这才发现在莲花台的前面放着两张黑白照片,一男一女,那两双眼睛仿佛都在直直的盯着她。 她顿时瞳孔一缩,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一股莫名的恐惧感猛地从心底窜了出来。 “哎呀,陆小姐你手里的香怎么断了?” 听到对方的话,陆清越这才发现手里那三根点燃的香已经被自己齐刷刷捏断了,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