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节 ?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作者: 莲藕君 简介: 剧情流,非沙雕文。 温瑜穿进古早仙侠养鱼文,成了女扮男装的修真界贵公子,海王女主的目标圈养鱼。 当晚,她会因为拒绝女主的勾搭,被恼羞成怒的女主设计,满门惨死,蚀骨灭魂。 温瑜:……不善良的海王,鱼塘会炸的。 温瑜主动入塘,立志做条二五仔鱼,从内部进行瓦解。 又开辟妹妹小号,骄纵任性,作天作地,对照拉崩海王心态。 于是。 女主小意温柔,素手递来一方香帕:这是我亲手绣的,独一无二,只送你一人,可定要珍藏。 哥哥笑着接过,妹妹转手拍卖。 当天拍卖场炸锅了四条鱼,每人手里一条“独一无二”。 女主夜会三号鱼佛修,柔指轻挑衣襟:你若心善,便全了我这相思之苦。 哥哥拉着二号鱼魔君偶遇直播,佯装痛心疾首:兄弟,这就是你口中纯净无暇、为她守身的仙子? 修魔对峙,遮天蔽日,女主一身白衣,正义凌然:我跟你们回去,不要为了我生灵涂炭! 咳,领头魔将尴尬对视一眼,恭谨拜向妹妹:不好意思,我们是来接温小姐的。 女主修为尽毁,鱼塘翻锅,被围问真爱,杏眼含泪:我只是太容易心动了,这也有错吗? 温瑜一声嗤笑:没错的,别担心,他们只是要帮你治治这容易心动的病。 她转身走人,结果一个人跟了过来。 温瑜:作为女主的顶级目标圈养鱼,这时候你不在那里哀悼伤心下,未免有点对不起女主的演技。 蒲云忆:我来要你实现承诺。 温瑜:??? 蒲云忆:你和我称兄道弟时说过的抵足而眠,同生共死。 #哥哥是我,妹妹也是我,鱼塘给你炸得嘎嘣脆 #明日之后又明日,鱼塘再不炸,我就要混成一号霸王鱼了! #海后批发手绢,我批发炸鱼 文案二(男主版): 最初,我想杀你。 因你谎话连篇,因你玩弄人世。 因你扰我心尘,乱我布置。 后来,我爱你。 因你是你。 独一无二,叫人欲罢不能的你。 内容标签: 强强 仙侠修真 女扮男装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预收《boss天天对我做思想教育》求收藏 ┃ 配角: ┃ 其它:预收《和前任分别三年后,他茶了》求关注 一句话简介:双开兄妹马甲怼海后 立意:虚假和欺骗所得到的一切终究是镜花水月  ? 第1章 “呸!什么君子如玉瑾公子、谦良恭和温城主,根本就是个见风使舵、见死不救的小人!若不是修为被封,师兄又伤重,我们也不至于求到他这里,受这份屈辱!” “不救就不救,走人就走人,来日我修为恢复,定要去玉简台上发帖,撕开他这个伪君子假面!” 系统:【友情提醒,他们骂的城主温瑾,就是你在这个世界的身份。】 【哦。】温瑜:【这个温瑾还是很善良的。】 系统:【?】 【如果是我,】温瑜淡漠的眼扫过忿忿不平的两人:【我会在他们求救时就杀人灭口,不会给他们骂人和做其他事情的机会。】 话中仿若带着冷气,系统缩缩脖子,正要开口,就见视线中的两人猛地一跌,四肢大张平平地啪在地上。 “砰!” 一听就觉得脸疼。 阳光和煦,蝴蝶翩然,月见草轻摇,穿过了温瑜的身体。 没有实体的魂灵站在高坡上,居高临下,眼神中没有一丝情绪,看着道路上缓慢前行的十数人,目光没有在摔倒的两人身上有丝毫停留。 她是任务者,正式导入身体前,系统会带她来认主角。 系统:【……宿——】 【那就是女主吗?】温瑜打断它,视线落在一行人中唯一的女子身上。 她说话时,站起来的两人刚迈出一步,又是“啪”“啪”两声平摔砸地。 系统:【……是。】 两人的摔倒引起其他弟子侧目,队伍也有些杂乱吵闹,可唯独微坠在后的少女,神色安静。 她白衣纤纤,背着高大昏迷的男子,艰难前行,在骚乱中也只是微侧头,冲男子耳边坚定说道:“樊师兄,你放心,就算温城主不肯借玉施救,我也不会放弃,哪怕豁出性命,我也会救你的。” 同行人想要帮忙,都被少女摇头拒绝,她露出虚弱却坚强的笑,如寒风中娇柔白花,努力地往前走。 【《凤飞九天》女主沐颜,上弦宗明清峰亲传弟子,虽是妖兽凤凰遗脉,却坚韧美好,至纯至善,引无数人倾心,鱼塘犹如大海般广阔。虽然结局是一女四男,但仍然有不少人将她藏在心中当触而不得的白月光,舔生舔死。】 【比如她背上的那条工具鱼樊长鸣。】 【你的任务,就是炸了她这个海王的鱼塘,阻止np结局。】 温瑜看着男子被拖地摩擦的膝盖:【……这样樊长鸣都能喜欢上女主?他脑袋不好?】 【不,他是耳朵不好。】系统:【樊长鸣如今中毒昏迷,感知更加微弱。他以为,只有他和女主在,而女主修为被封,弱质女流,在明知他知道她凤妖身世秘密,可能对她不利的情况下,还背着他求救,自然是感动得无以复加了。】 系统“啧啧”两声:【毕竟,只要长得漂亮,男人还是很容易被感动的。】 它提醒道:【樊长鸣就这么被钓进鱼塘了,后面直接导致了你宿体的死亡,眼下都是仇人,你不用手软。】 感动么? 温瑜唇角勾起,一指灵息点出,薄纱一般印入樊长鸣的身体。 她从来不会手软。 骂人的两弟子还在以随机频率“啪啪”平地摔,迈步小心得快成了踮脚的小天鹅,系统预感要有好戏看,笑得很贼:【嘿嘿嘿,你做了什么?】 【我加强了他的感知。】温瑜笑笑:【女主对他的爱,我帮他感受得更深更清晰些。】 视线中,樊长鸣微微一颤。 少女脚步一顿,再次迈步时,脚步越发沉重,她只当樊长鸣有所清醒,鼓励和坚强的话语,越发密集起来。 可樊长鸣却再也感受不到之前的半分安慰。 尖利的石子,粗糙的沙粒,摩擦过他的膝盖和脚踝,带起锐利的痛感。 这些软言软语,没什么营养,喋喋不休,反而像是一种折磨,不顾他的抗拒,拼命钻进他的脑子里,连带膝盖上的疼痛,也越发难以忍耐起来。 可师妹沐颜是为他好。 她一个女孩子,孤单无依,做到如此,已是不易。樊长鸣为自己的厌烦和不忍耐感到惭愧。 可紧接着,却又有其他声音传入耳中。 樊长鸣一愣,沐师妹不是一个人吗? 不止不是一个人,与她一路的,至少有十个人的脚步声。 偶尔响起的撞击声,是上弦宗练气期弟子佩戴的玲珑环的声音。 其中两人的对话压得虽低,却分外明显。 “别看了,别看了,你就算盯到海枯石烂,沐颜也不会看上你。”这声音很不耐烦,嗤笑道:“你还献殷勤说帮忙背人,瞎操心,她背着的那是樊师兄吗?明明是樊家背后的所有资源和依仗。切,不就是仗着师兄耳朵不好吗?在这装不离不弃呢。” 另一个声音低低的:“你莫要这么说,沐师妹她是担心,想随时看顾师兄,才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担心?照顾?你看看师兄膝盖都磨成什么样了?这被她一个小姑娘背着,还不如我们几个师弟抬担架舒服是咋地!你呀,她说什么你怎么都信呢,长点脑子,人家想当樊少夫人呢。” 樊少夫人? 樊长鸣微微拧眉。 多年相处,他是该相信小师妹的。 可那股近在咫尺的幽兰香气,和那句樊少夫人,却勾起了他从十四岁时就深埋的丑恶记忆。 全身赤裸的侍女,趁他散灵之际,将他压倒在床,欺他听力不佳,嘴里反复念叨着的,也是“樊少夫人”四个字。 女人白花花的肉体,油腻的脂粉香,和“少爷会很快乐的”的甜腻…… “呕——” 樊长鸣反射性地干呕,竟整个从沐颜身上翻倒在地,连带着沐颜也被拖倒。 “樊师兄!” 沐颜想去扶他,可刚靠近,就被昏迷中的樊长鸣干呕着推开,而其他师弟靠近时,他又安静下来。 就像是排斥她的接触。 上弦宗弟子乱成一团,没人注意到这异状,一通人仰马翻后,沐颜被扶在一旁,樊长鸣则是换了两个稳重的师弟轮流背。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节 【啧啧啧,真可怜。】系统看得津津有味:【这天下第一宗门的弟子,没了修为,滚做一团,实在是世风日下,沧海桑田。】 它最近在学成语,虽然用得不太实在,但一有机会就显摆自己的词汇量。 温瑜看向沐颜,少女脸上没有一丝委屈和怨愤,被其他同门照顾时笑得感激亲近,偶尔扫过樊长鸣时,漂亮的杏眸中又闪过担心。 很完美的反应。 漫不经心的眼微挑,没有实体的魂灵笑了笑,看来这个世界,不会太无聊了。 系统提醒道:【宿主,该导入身体了。】 【你的身份,是怀玉城城主温瑾,本来也是鱼塘预备择优股的。但因为女扮男装,又拒绝帮助女主,被主角意志降级为炮灰鱼,且被打上了幸运deade标签,随时触发死亡buff,呼吸一下都有可能会死。】 【现在,你已经被女主守护者黑化鱼的死亡buff锁定。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他不仅杀了你,还屠了你的城。】 【你想要守护的一切,都会在你眼前分崩离析。怀玉城漫天火光,城民被屠戮,你伸出手去,却连阻止都不能,手指筋骨被寸寸碾碎,哀泣的孩童,哭嚎的城民,像是在你心上扎刀……】 系统显然共情了,悲情咏叹调将小作文念得悠回婉转。 【你死了,黑化鱼却仍不肯放过你,你被抽魂炼魄,魂魄压在怀玉城地下的囚狱中。不仅日日受折磨,还亲眼看着,怀玉城仅剩的活口被前来捡漏的末流门派奴役杀害。 亲耳听着,城中仇人新起的地基上,玉简贴上添油加醋的不实污蔑被传遍天下。 哪怕是贩夫走卒,都要骂上一句前城主道貌岸然小人行径。与怀玉城的一切都被挂上污名,人们会在上弦宗宣布不追查怀玉城灭一事时大声叫好,在怀玉外属不甘地想要寻求真相时冷笑地唾弃。】 【而女主则摘取了怀玉城的一切,顺风顺水,甚至她和三号鱼第一次滚床单,都滚在你父母生前珍爱的那片花田上,拿怀玉城的至宝玉玲珑当情趣。】 【系统。】温瑜面无表情地打断它:【你口水喷出来了。】 【还有,说重点。】 系统静默了两息:【重点就是,你很惨。】 【嗯。】温瑜:【以后少说废话。】 系统:【……总之,你只要炸掉女主鱼塘,打散女主光环,就能抵消幸运deade的影响,不会这么惨。】 温瑜敛眸。 一城之主,女扮男装,命运之子钦定的炮灰,幸运deade,连呼吸都可能会死。 怪不得已经折了十九个任务者,真是很刺激的身份。 她起身向后看去。 那里,皓日正午当空,一座城池,巍峨挺立,“怀玉”二字,风骨魁奇。 城看着也不错,温瑜挑起笑容:【导入吧。】 *** “这位道友,怀玉城真的没有妝玉,即使有,它也解不了你师兄的毒。”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温城主今日百般推诿,不肯相救,莫不是觉得城主和怀玉城不会有落难相求之时?那时,我必不是今日这区区练气,定要与城主再相逢!” 女声悲切尖利,在脑中回震,如同被安置了个三维立体ab段重复播放的环声音响。 温瑜睁开眼,眼前大气典雅,雕栏精致,她居高临下,正独自一人坐在会客厅中。 桌上,摆着茶盏和餐点,荷叶瓷盏中,核桃酥堆叠有序,摆得方正仔细。 而脑中的声音和画面,似乎是不久前会客发生的事情。 系统憋着笑:【这是心灵之问,按照剧情,是原身因为无法帮忙,又被女主赤诚坚韧所感染,歉疚和感动的同时,对自己反复的心灵拷问。】 哦,歉疚和感动啊,很天真的情绪。 温瑜嘴角噙笑。那声音骤停,仿佛知道出现在了错误的地方,顷刻间消失无音。 温瑜顺手拿起一块核桃酥,靠在太师椅上:【黑化鱼在哪?】 【后方两点钟、斜上45度方向。】系统:【黑化鱼善于用毒。他在宿主身边持续放毒,并派手下在城内布阵散毒。为了不牵涉女主,他会在三个时辰后动手杀人屠城。】 【嗯。】温瑜边吃核桃酥边转过头,大方地向系统所说的位置看去。 系统:【!!!】 【……大佬!我告诉你不是让你看他的!把鱼看应激了他提前动手怎么办!】 【无所谓,因为我现在要杀他。】温瑜挑起笑容:【用下毒的手段,就说明他打不过我。送上门的鱼,不杀白不杀。】 这倒是干脆利落,一针见血。只是……温瑾他不行啊! 系统心虚地沉默了。 几息之后,它听到了温瑜的问话,很平静的,没什么波澜:【系统,温瑾的灵力呢?她是金丹修为,现在却只有筑基巅峰的灵力。】 温瑜顿了下:【现在,降到筑基中期了。】 丹田像是破了一个大洞,体内灵力肉眼可见地快速流出,自然吸纳的灵息根本补充不及,像是细小水龙头入水,却被砸穿半面放水的游泳池。 系统尴尬地咳了两声:【宿主,还记得呼吸一下就可能死的幸运deade吗?】 温瑜:【说重点。】 【重点就是,你现在丹田漏气。】系统:【就算黑化鱼不杀你,灵力漏尽会继续消融灵骨灵身,你也活不过四个时辰。】 系统说完,紧张地屏住了呼吸,生怕温瑜发怒撂挑子,虽然跟随她这么久,它从来没有见过她生气,可它总觉得,那一定非常可怕。 可出乎意料的,温瑜没有发怒。 她甚至还笑了。 仿若融冰乍开,静默典贵的公子靛衣雅静,手中虽拿着的是一枚核桃酥,却一笑如拈花。 “真有趣。” 她第一次开口,声音淡雅温和,如融冬的流水。 只是眼眸,如暗夜奔袭的狼,因为猎物和鲜血而渴望、兴奋。 作者有话说: 接档文《boss天天对我做思想教育》求收藏,文案在下,感兴趣的小天使收藏一下呗~ 文案: 周若蕊穿成了仙侠大女主文中的送菜炮灰,人生剧本就是被女主吞掉,成就对方无双涅槃血脉。 无双涅槃血脉,即,死亡会让她更强大。 现在,这牛逼血脉,还在周若蕊身上。 周·不用修炼死一下就变超强·还有这等好事·若蕊:赶紧找棵歪脖树,谁也别想拦着我变强! 刚挂上绳。 书中阴狠毒辣杀人不眨眼的最终反派boss,小心翼翼的将她抱下来,温柔拂去她发上草叶:“人生在世,还有很多美丽的风景,姑娘何必想不开呢?” 周若蕊疯狂揉脸跺脚:这sb拿错剧本了吧?等下……难道他喜欢我?得甩掉他赶紧死掉! 反派boss(感受着脸被挤压狂揉的触觉):等找到破除共感共命的法子,本尊定要亲手杀了你! 面上,他仍旧微笑:“脚跺疼了吧?来,我背你走。” 后来,周若蕊奔驰在求死的路上,最危险的秘境她抢着去,最阴毒的试炼她第一个上,连天塌下来,她都不让个高的顶着,自己飞上去拼命托举。 可她就是死不了。 不仅死不了,还得了宝物无数,崇敬无限,无限二十四孝男德好老公(boss:?)一个。 其他人:羡慕到流口水。 周若蕊:还死不了,真tm心累。明天去跳个孟婆渊试试吧? cp:死亡能让我更强大因此假装丧气天天变着法作死的小仙女女主x我虽然很想弄死她但她和我连命共感又天生丧气想寻死,我劝她却把自己修行成人生光明导师的反派魔尊男主。 这就是一个女主疯狂作死男主拼命拦着,然后两人都大发的故事。 第2章 系统:……有趣吗?快死了好吧…… 【炸女主鱼塘能抵消buff的。】系统小声建议:【你还是赶紧去追女主,别盯着黑化鱼了,他提前动手,你就完蛋了!】 【他不会。】温瑜越加大方地看过去:“只有修为不到家的蝇营狗苟,才会做些暗箭伤人的背后阴私,因为他们当面打不过。” 声音清朗,如冷泉击石,回荡在空旷的会客厅中。 温瑜满意地看到,一粒灰尘映着窗外日光,明明向下缓坠,却诡异地往右飘动了下。 武力值50%,定力勉强40%,这条鱼,有点弱,让他多活一会,找点乐子也无妨。 此刻被温瑜盯住的人,正暗自心惊。 他是隐匿的高手,跟在沐颜身边,即使是元婴和炼虚修者,都不能察觉他分毫。 怎么如今一个刚突破金丹的百岁小儿,就能识破他的位置?是真的发觉,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的试探? 他不敢动分毫,连呼吸都没有,因此只能直面温瑜的眼睛,如沁水珠般黑透透的眼珠,微挑含笑的嘴角,像是嘲笑他的僵硬和畏缩,又像只是在享受点心。 男人嘴唇抿紧,心跳乱了一瞬。 正当他思考如何反应时,温瑜移开了目光。 他听到她的声音,依旧温朗:“会客厅的房梁,该修缮了。” 男人:…… 温瑜转回来:“许久不动,脖子有些酸。” 男人:…… 他本来没感觉,现在也觉得脖子跟着酸了。 不仅脖子酸,蹲了这么久,腿也很酸! 意识到自己心中所想,男人眼神微骇,这城主三言两语,悠悠闲闲吊酸拉仇,竟能撼动隐匿者的心境,不可小觑。 所幸,他很快就要死了。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节 他在心里给温瑜记上一笔,打算晚上好好折磨她。 这边。 系统:【宿主,你这是什么招数?】 【空城计。】温瑜又拿起一块核桃酥,城主府的点心,意外得对她胃口,没那么甜,有种松散的口感。 【诸葛先生弹琵琶那个?】系统翻着《水浒传》问:【这招有什么用吗?黑化鱼还在仇恨盯你。】 【没什么用,】温瑜嘴角露出一丝恶劣笑意:【单纯想玩玩他。】 系统:…… 它叹了口气,虽然信任温瑜,可架不住爱操心,帮着出主意:【宿主,城里还有几个能打的,叫过来,也许能把黑化鱼揍跑的。】 【不要总想着用暴力解决问题,】温瑜:【要不战而屈人之兵。】 系统把【……】明确地打在公屏上。 刚刚是谁要先动手来着? 而且明明在第三十七个世界,宿主面对想下春药欺负林家小姐的赵王世子时,把人家腿都给打瘸了。 各种意义上的腿。 怎么到这就“不要用暴力解决问题”了? 行吧,系统虽然不懂,但很有求知欲:【宿主,那要怎么不战而屈人之兵呢?】 温瑜起身:【先出去逛逛。】 嗯,系统暗暗点头,出去佯装巡视,实则看准机会遁离追上女主,黑化鱼自然不敢动手,还能顺便捞捞樊长鸣这条鱼,冲冲kpi,避免被丹田跑气漏死。 一箭双雕,高啊。 系统觉得能猜中温瑜心思的自己也挺高的,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脑袋。 系统翻来覆去赞叹了好几回(主要是赞叹自己聪明了),拿出小本本,预备时刻记录温瑜的一言一行,以备学习。 温瑜是任务世界的老手,历经129个世界,任务成功率100%。 仙侠宫廷,种田年代,娱乐科幻,穿书打脸替身,挖心火葬修罗场,全都见惯不惯,某子兵法七十八计,演戏下套双变脸,只有她玩剩下的,没有她没玩过的。 这是她最后一个任务世界,完成了,她就可以退休了。 系统把小本本抱紧,这个世界,它一定会好好记,学会温瑜的所有“套路”,以后,这就是它的传家之宝了。 两个时辰后,系统记满了半个本,甚至还分析注解了温瑜的行为。 可它诡异地发现,温瑜似乎没遁离找女主的打算,而是tm的在逛街啊! 小本本上,记录着她的所有足迹。 这两个时辰,温瑜几乎走遍了怀玉城大大小小的每个地方,吃了路边小摊递过来的软糖,喝了醉仙楼的米酒,扶起了追闹摔倒的娃娃,亲切关心了背工苦力,甚至还在码头旁,看老头钓了半个时辰的鱼。 系统:…… 它愤怒地捏断了手中的笔杆,咬牙切齿:【你在干什么?】 温瑜:【溜鱼啊。】 系统:【?】 温瑜挑起个笑容:【你不觉得,吊着黑化鱼来回走,偶尔经过他布阵的手下旁,支使他们干活,看他们紧张掩饰,流着冷汗的样子,很有意思吗?】 系统:…… 虽然它写得手很疼,但确实很有意思。 宿主好坏,它知道,它喜欢。 【可你就剩一个时辰可活了。】它是个操心的系统。 【嗯,你说得对。】温瑜点头:【还有这么久,不如再吃碗鱼肉馄饨吧,闻着挺香的。】 系统:…… 笔杆碎成了四段。 它翻着白眼,闷不吭声地馋小摊上的馄饨,但很硬气地一个字都没再说。 直到馄饨做好,温瑜给它传了小半碗,系统才勉强开口:【好吧,那我也尝尝。】 语气矜持为难,像是在帮忙,只是举出去的碗,特别得迫不及待。 日薄西山,黄昏晚霞。 馄饨摊前,温瑜刚舀起一勺汤,眼神微顿,转头看向城门方向。 那里渐渐显出一群人影,没精打采,脚步匆匆,其中两人鼻梁分外得平,正是女主所在的上弦宗一行人。 系统叼着小馄饨,惊呆了眼。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温瑜,脸都被啪平了,真可怜啊。 它咽下馄饨:【宿主,他们怎么回来了?】 温瑜视线扫过去,慢慢将汤喝下。 按照原书剧情,因为樊长鸣突然毒发,重新回来求玉的沐颜一行人,看到的该是漫天大火的怀玉城,正好赶上“捡尸搜宝”的环节。 沐颜会唾弃温瑾不甘的尸身,说他道貌岸然,死有余辜。 会从仅剩的活口那里,接过怀玉城的至宝玉玲珑,会在死尸护着的妆盒中,捡起怀玉城的地契商铺灵产。 沐颜不耻着温瑾,收获了怀玉城的一切,而温瑾的魂灵,却被锁困在地底,受极寒苦火磋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温瑜舌尖轻抵臼齿。 囚魂身份,一听就很刺激。 只是,她不喜欢苦寒疼痛,更想当个舒服享受的城主。 当然,势力越大越好,到最后,嘴炮两句,就能搅动风云,躺着看戏,最爽。 温瑜脑中勾画着怀玉城兼并壮大的蓝图,回道:【樊长鸣换人背了,他们脚程快,回来得自然也快了。】 原来如此,看来宿主那一指灵息不是随便戳的。 系统唰唰记笔记,它还有很多要学的啊。 温瑜垂眸夹起馄饨:【系统,怀玉城中,现在一共有多少条鱼?】 系统:【13条。】 【黑化鱼1条,工具鱼1条,师兄弟中暗恋鱼6条,粉丝鱼4条,还有城民中颜狗鱼1条。】 【动摇越重要的鱼,buff抵消的效果会更好,还会有增益好处。】系统补充道:【这里面就黑化鱼和工具鱼难打。剩下的喜欢,靠的都是女主的名声和外貌滤镜,针对性下手就行。】 滤镜? 很巧,她在第16个娱乐圈世界中当助理时,干的就是碎滤镜的活。 也很擅长引导脱粉回踩。 沐颜已来到近前,她确实漂亮,同样的奔波赶路,旁人是风尘仆仆,她却是薄汗沾衣,映着夕阳一抬眸,脸颊微红,眉畔生波。 神情中的倔强和决然,更让她染上不屈的光彩。 “砰——” 沐颜跪了下来,膝盖磕地,不发一言。 系统吓了一跳:【她想做什么?】 【她想让我问你问的话。】 温瑜淡定地吃了一口馄饨。鱼是现钓现杀的,肉质软嫩,汤汁鲜香,味道不错。 她笑笑:【我偏不问。】 系统绕着舌头捋了两遍才捋明白,对着女主仇恨盯了会儿后,怕手里的小馄饨凉了,也开始低头猛吃。 吃着吃着,它就把女主给忘了。 初秋黄昏尚有余热,沐颜跪着,被如此无视,只觉羞辱。 虽然已打算好舍弃尊严,拼死跪求,可如今真跪在这,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似乎,重归而来,她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一切都该迎刃而解才对。 身后,蒋师兄小声催促,沐颜咬咬唇,这才开口:“温城主,此前是沐颜担忧师兄,一时心急才口不择言,沐颜跟城主道歉,还请城主不计前嫌,赐借妝玉,救助师兄。” “今天,沐颜就是跪到死,也要求得城主救人。” “求温城主救人!” 她朗声一言,身后“砰砰砰”连响,参差不齐的撞击声中,上弦弟子尽皆跪下。 “温城主,只要您肯救师兄,我这一条命就是你的!” “温城主,只要师兄没事,我愿意一辈子当牛做马回报你的恩情!” 系统抱着碗,小声逼逼:【还是女主聪明,将自己的名字说得清清楚楚,你看那些人,就说个我,樊长鸣哪知道谁是谁啊,感动全记女主一个人身上去了。】 温瑜眼中闪过笑意:【你也聪明。】 【这还用说吗?】系统斗志昂扬:【放心,你这些计谋策略,我这次全都学会,不会让它们失传的。】 温瑜接着吃馄饨:【我谢谢你。】 落日西斜,暮光洒落,巧合一般,将温瑜和上弦弟子分隔开。 一方悠然,闲淡垂眸,如同泛舟湖上的神仙食客。 一方悲愤,浓墨重彩,被阴沉暗淡涂了满脸的苦大仇深。 某城民鱼一个激灵,目光顺着光影,正好看到温瑜这抹笑,随意淡然,风流无羁,他的视线彻底钉死在温瑜身上。同时他深刻觉得,自己之前好像眼神有点问题,要不怎么皓月在前,还会被流珠吸引视线呢? 一点薄淡水汽,于他身上溢散而出,薄雾一般覆向温瑜。 系统:【恭喜宿主,女主颜狗鱼-1,宿主颜狗鱼+1。】 紧跟着,它喜气的笑收敛,变得严肃:【死亡buff触发。】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4节 【一名正义的炼虚修者经过怀玉城地域,被上弦宗弟子声音吸引,正关注此处情况。他生平最恨以势压人的沽名钓誉之土,大有一言不合就拍死宿主的想法。】 呦。 温瑜顿时觉得,嘴里的馄饨更香了。 同时,她注意到,体内似乎补进了10%的灵气。 —————————— 跪求的弟子中,蒋直的位置很靠前,他并不像其他弟子那般挺着背,而是低着头,视线落在腰间的玲珑环上。 玲珑十方,与君结义。 他是亲传弟子,手中玲珑环与普通弟子的不同,能感应到一位宗主旧友的存在。 那位凌前辈是炼虚修者,行踪不定,嫉恶如仇,修真界时常能听到他的传闻,玉简台上甚至还专门盖起一座高楼,探讨那些突然暴毙的凶邪恶修们,是不是被他给天降正义了。 这次回来,是因为玲珑环感应到了凌前辈的存在。 蒋直的目的,不是求得温瑾救人,而是要做足姿态,将局面闹大,引凌前辈注意,击杀温瑾这个小人,救助师兄。 一方白衣裙角落于眼前,蒋直眼眸微颤。 这是师妹沐颜的,纯净,美好,不染纤尘。 离他指尖不过数寸,仿若虚虚探前,就触手可及。 蒋直看得认真,恍然间似乎又看到温瑾高高在上,出言推诿,不肯借玉,而师妹背负着樊师兄,站在殿内,不屈质问。 即使他们垂丧离开,憋屈烦闷,师妹也一直安静地跟在队伍中,偶尔瞥过来的目光,像是对他这个临危顶上来的师兄,无声的支持。 蒋直眸中有一瞬的痴迷,很快化为决然。 他是师兄,就不会让师妹师弟们受这样的委屈,君子不拘小节,温瑾这样的恶人,只要能除掉他,他用些手段又何妨? 腰间玲珑环颤动,蒋直眼神一闪,猛地起身,像是被逼迫羞辱到极致一般,冲着城民大喊:“你们这些傻子快睁眼看看!这就是你们的城主!心狠手辣!见死不救!欺世盗名!你们还要拥护和跟着他吗!早晚会被他磋磨致死的!” 他对上的是城民不耐和厌恶的目光,馄饨摊的大婶一碗热汤泼过来,愤怒地骂着:“闭上你的狗嘴!” 蒋直没躲,挂着冷油,他眼神坚定,如同殉道者:“愚昧无知,执迷不悟,怙恶不悛。” 就在这时,他对上了温瑾的眼。 洞察的、冷淡的、泛着兴味的眼,因着美食而微微满足的眼,似乎他是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还不如那碗馄饨吸引注意。 蒋直心中一滞,莫名有种输了的被看破的感觉,但察觉到玲珑环开始发热,知晓凌前辈就在近旁,他禁不住嘴角上弯,似乎已看到温瑾声泪俱下,跪地哀求却脑袋开花的场景。 这样沽名钓誉的人,本就该死。 他怒视温瑾,张嘴喊道:“上弦弟子恩怨分明,今日之事,必铭记于心!” “上弦弟子恩怨分明,今日之事,必铭记于心!” 身后弟子情绪被他带动,随他一起重复,声声震耳,字字不屈,仿若遭受邪魔屠戮死到临头时勇悟。 唉。 温瑜暗暗叹气。 吃饭时有人搭台表演,倒不算无趣,可惜,这打头的人,演技也太差了。 【你看,】温瑜言语中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他台词太老套,眼神又漂移,演技假成这样,正义的炼虚修者眼睛又不瞎,怎么会轻信出手?】 系统:【……他出手了。】 【哦,那确实是眼瞎。】 【不仅眼瞎自大,还好骗冲动。】温瑜咽下最后一口馄饨,缓慢地擦起手,她眉眼低敛,暮色轻光掩去了她嘴角笑意。 她最喜欢坑这种人了。 作者有话说: 撒娇打滚求收藏,星星眼(づ ̄3 ̄)づ╭??~ ps,鱼肉馄饨没吃过,但觉得很好看,鱼肉饺子不错,推荐! 第3章 炼虚威压聚顶,遥遥相隔,也能感受到那股仿若烈日近身的压迫感。 吵闹的城民、弟子们,虽不是目标,不知缘由,可行动叫喊之间,也有些微凝滞迟缓,像是空气中无形被加了厚密的枷锁。 “呵——” 即使能夺去生命的灵力即将奔涌而至,温瑜仍淡然自若,她放下手帕,轻笑起身。 诡异的凝滞因这声笑而略微松动,黄昏热街,重又繁杂吵闹。 如今,又都成了温瑜的背景。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站了起来,就叫所有人,都将视线集中了过来。 弟子们不自禁地收声,正在试图扛锅泼水的李婶,拉着劝阻她的城民,看痴了的颜狗出逃鱼,也都安静了下来。 就连那股直击而来的威压灵力,也滞松了些。 天光凡景,日落黄昏,全都成了那个人的衬托。 他的乌发由玉冠竖起,面白如玉,眼中如含星望月,公子俊朗,虽嘴角含笑,但气质清冷,仍带了三分高不可攀的冷漠。 灵者如玉,怀瑾握瑜。 即使是心中怀恶的上弦弟子,此刻也不免暗叹,不愧是“君子如玉”瑾公子,不说为人,单看这份长相气度,确实是人如其名,美珏无双。 “上弦宗弟子,恩怨分明?” 清朗温和之声击破了寂静,却更叫人将视线钉死在他身上。 那即将破顶而入的掌风灵力,也因这句话,堪堪停在他的发顶。 一缕清风被激起,如墨云般的发丝浮动,犹若谪仙。 温瑜眉眼淡漠,极致的冷,是不世出的傲洁:“既如此,在谈其他事情之前,你们先将你们带进来的麻烦解决掉。” 蒋直硬生生反应了三息,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温城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话一出口,看似质问,却已落了气势。 温瑜垂眸:“你们虽未提及,但你们一行集上弦宗明清、南华、六壬三峰之人,如今修为尽消,师兄又身中剧毒,想必是在击杀阵毒双绝的邪魔柯心赏的任务失败了。” “柯心赏不杀你们,便是想借你们,入我这怀玉城。你们引邪魔入城,我不找你们算账,还放你们离开,已是网开一面。如今,你们去而复返,倒打一把,妄图动摇怀玉城人心,是当我温瑾好欺负的吗?” 他声音清朗,缓缓而叙,在之前上弦弟子喊天喊地立誓般激奋的衬托下,仿若缓缓流动的温细泉水,于无声处动摇人心,让人信服。 有脸薄的上弦弟子已低下了头,求救却故意隐瞒危险,本就是不齿之为,如今被人当面道破,越发没脸。 蒋直咬着牙,他只当温瑾抵赖狡辩:“这只是你的推测。” “怀玉城中,今日午后新添的十余个连环毒阵,便是证据。” 温瑜一指轻点,码头栓木处暗光一炸,青气氤氲,是毒阵异动的显像。 她偏头淡笑,眼眸漠然:“还是蒋道友觉得,是我提前预知你们会回来,为了诬陷,不顾城民安危,特意布下这毒阵?” 蒋直心底一空,可转眼见沐颜偏头看过来的目光,似是担心,又似是鼓励,想起温瑾之前行径,辩驳道:“你见死不救,小人行径,做出这样诬陷的事来,很正常。” “呵——”温瑜没应,只是轻笑出声,仿若这话过于滑稽和无理取闹,不值得她再出言。 蒋直先入为主,又有些逞英雄的心思,分外固执,上弦宗其他弟子却有明事理想清楚的,不知是从谁开始,一个接一个,又跪了。 还有人开始解储物袋,虽满脸肉疼,可还是郑重放在身前,推向温瑜的方向。 以物表心。 这是修真界中道歉认错的方式之一。 储物袋堆积,弟子们跪成一片。蒋直脸色难看,他坚信温瑾花言巧语,仍有不甘。 “温城主请放心,上弦弟子是非分明,若这城内邪阵暗毒真是因我们而起,我们会将它们都处理干净。” 不愧是暗恋冲锋鱼,都到这时候了,还这么死硬分子。 “不必。”温瑜淡淡看他:“还请你们即刻离去。” 蒋直抓住机会般,讥讽道:“温城主莫不是贼喊捉贼,怕了?” “无耻!” 有振聋发聩之声从上空传来:“他在护你,你却想害他,罔为上弦弟子!” 蒋直愣住,忙要解释,可刚一张口,话却堵在了嗓子眼。 灵气威压加身,炼虚之怒,入顶而来,还未接触,就叫他动弹不得。 蒋直瞳孔放大,眼角有崩裂痛感,他察觉到,自己好像要死了。 怎么凌前辈嫉恶如仇的那个恶,反倒成了他呢? “前辈请收手!” 有人温言厉语,强横灵气从前方打过来,硬生生将他击出数丈,骨骼五脏移位,痛得他嘴唇发麻。 可被击出的那一刻,他顺着那灵气,看到了如玉君子,以德报怨,恍如天人。 系统:【女主暗恋鱼-1。】 与此同时,温瑜感受到,她的体内补进了30%的灵气,又到了筑基巅\峰。 系统:【宿主,你这下手太狠了,这一下,蒋直得被你打骨折。】 温瑜笑笑:【你看着,他还得谢我呢。】 “砰!” 蒋直砸倒在地,他吐出几口黑血,却推开了师弟们的搀扶,而是变坐为跪,看向温瑾,解下了腰间的储物袋。 “蒋直谢城主救命之恩。” 听到这话,系统举起了大拇指。 “温城主高义,是蒋直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蒋直神色郑重:“城主要杀要剐,蒋直都甘愿受之,悉听尊便。”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5节 系统突然开口:【我不喜欢他。】 温瑜知道,因为蒋直懂的成语,太多了,多次开口,简直是在系统痛点上跳舞。 温瑜声音淡淡:“还请蒋道友将上弦宗的东西拿回去。” “他本是想要引我杀你的,你不怨他吗?”有淡漠之声问道。 怨?怎么会? 这条鱼若是不这么折腾,怎么能作死自己主动送上灵力呢? 温瑜心中暗笑,面上却平淡端正:“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蒋道友只是一时心障。” 她抬眸平视,对面不知何时出现一人,四十余岁模样,面白无须,银白长发及脚,后耳位置似有浅色纹路。 他长相普通,坚毅方正脸,硬生生将这身仙气的打扮压了下来,像个偷戴了女儿cosplay雅典娜银发套的中年敦实大叔。 【噗——】 系统:【对不起我不该以貌取人,只是这炼虚大佬实在太突破我想象了。】 温瑜神色平淡,129个世界,见惯了美丑人心,皮相于她,如同浮云。 系统恢复了正常:【这是四号鱼凌朗原的爷爷凌漏鱼,和上弦宗宗主夜不醒是至交好友,正云游四海中。他是书中的酱油人物,就是需要了出现一下,一般都是讲密辛撑场子送宝物。】 【上弦宗亲传弟子的玲珑环能感知到他的存在。他第一次出场,是因为女主在危难之际,感知到玲珑环异动,开口求救。】 温瑜记得那段剧情,凌漏鱼出手要拍人,却发现正强取豪夺女主的,是他的孙子凌朗原。他头一次没杀人,只是震断了凌朗原的腿。 因为违反了自己一贯的原则,还补偿了女主不少宝物。 大概就是一个赔了宝物又被嫖了孙子的倒霉故事。 “我杀他,你为何要拦?”凌漏鱼又问。 温瑜语气恭谨,含着不认同:“前辈,他罪不至死。” 凌漏鱼不置可否:“我欣赏你,你想要什么?” 温瑜敛眸,长睫掩住瞳孔深处一闪而逝的血腥杀意,她不喜欢被俯视的感觉。 面上,她仍笑容温良,佳佳公子,将圣父行为进行到底:“还请前辈不要再杀人了。” “另外,这位上弦宗的樊道友中毒昏迷,危在旦夕,还请前辈施救。” 这话出来,连温瑜自己都觉得她简直就是个圣人,而从凌漏鱼脸上近乎扭曲的动容来看,他也是这么觉得的。 凌漏鱼看她的目光,渐渐转为欣赏。 “上弦宗不义逼迫,口出妄言,温城主不计前嫌,在察觉到有危险和杀意时,仍稳住局面,甚至故意划清界限,想放他们离开,实在是高义。” 他刻意抬高了声音,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更何况,金丹修者,一城之主,本就没必要跟几个不敬尊长、修为被封的筑基练气小儿多费口舌。上弦宗的面子,没有这般大。”凌漏鱼冷哼道:“若是我,此刻你们早已人头落地。” 这话釜底抽薪,扯掉最后一层遮羞布。上弦宗弟子听的脑壳都要羞愧得挨地了。 系统:【他就这么信你?】 温瑜轻笑:【因为我演技好。】 系统很想说个不字,可温瑜在第66个世界中进修的演技是拿了奖的,还是影后大满贯,两圈。 上弦弟子显然也信了。 系统接连提醒。 【女主粉丝鱼-1】 【再-1。】 【咦?又-2。嗯……减没了。】 【女主暗恋鱼也-1。】系统小声嘟囔:【粉丝看到更好的就转粉我懂,怎么暗恋鱼还跟着减呢……】 灵力补进丹田,越过筑基巅\峰的屏障,补满至她原本的修为——金丹初期,又紧跟着往上冲了冲,堪堪要到金丹中期。 就连那漏灵的破洞,也像是被缝补了一般,缩小了一些。 温瑜垂眸。 似乎,这灵力补足,并不受修为上限和瓶颈限制。 若是这样,她是否想结婴就结婴,想炼虚就炼虚,想成神就成神呢? 凌漏鱼看向上弦弟子:“上弦弟子听好,怀玉城中毒阵既因你们而起,就由你们处理干净,若是遗留下一丝半点,我不杀你们,却会废了你们的修为。” 他这话倨傲嗜杀,上弦弟子却不会不应:“是。” “愣着做什么,除阵去!” 上弦弟子们慌忙起身,因为顾忌师兄,正犹豫间,素色浅紫轻衣的女子从暗处现身,她是温瑾的侍女冰月,温声软言,带侍从接过了樊长鸣。 蒋直看向温瑜,似是想上前说话,可终究还是带队走了。 这一次,他满心满眼都是对温瑾品性的震撼和拜服,从始至终,都没有看一眼旁边的沐颜。 就像是,已经忘记了她这个人。 上弦弟子离开后,凌漏鱼一息灵力覆在樊长鸣身上,半响,他不耐开口:“死不了。” 他给樊长鸣倒了两瓶丹药后,又说道:“我救不了。” 系统:…… 温瑜稳住淡定:“前辈何意?” “救不了就是救不了,这毒倒是怪,柯心赏能有这么大本事?”凌漏鱼思忖半响,说道:“反正我施救了,他死不了,剩下的事,让上弦宗自家去操心吧。” 这话,倒有点破罐子破摔的甩锅样…… 温瑜隐住笑意,凌漏鱼现在可比刚刚有趣多了。 冰月带樊长鸣无声退下,送回城主府。 凌漏鱼轻咳一声,重又端正起来,他伸手递过来半枚冰蓝晶贝:“这个送你。” 【哦豁。】系统:【他可是个灵宝大户,连已绝迹的无限真幻阵都有,书中上来就送女主了,怎么就给你个破贝壳。】 温瑜:【我这样的正人君子,送贵重的东西,怎么会收呢,当然要藏着送了。】 她装作犹豫,一息之后,才恭谨接过:“谢过凌前辈。” 再抬眸时,凌漏鱼已如同他来时一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原地。 “若有所需,带这晶幻贝,到天方一水阁。” 低沉话语传音入耳,温瑜垂眸,缓缓而笑。 天方一水阁,修真界中地下组织的魁首。女主碰到四号鱼的拍卖会,就是天方一水阁举办的。 如今,已被她占尽先机。 【cut!】系统啪啪鼓掌:【恭喜宿主完美解决危机,女主暗恋鱼-2,粉丝鱼-4,城民颜狗鱼-1,宿主粉丝鱼+4,颜狗鱼+1.】 【虽然大佬没给什么实质的宝物,但这贝壳好歹是个以后能用的尚方宝剑。】系统很乐观:【炸鱼还补足了灵力亏空,收获不错。】 温瑜没应,她看着手中贝壳,冰蓝色的触感微凉,透着海水的咸意。 系统跟着看过去:【嗯?那是什么?】 温瑜:【以物表心,这是他的赔礼。】 莹润浅淡的光顺着手指攀附,点点浸透在肌肤里后,于丹田外流连,察觉到无处可去后,又退回至贝壳中。 强如凌漏鱼,自然在短短灵力相触之际,看透了她的灵力空虚、外强中干,也因此,更信了她这番表演,将灵力送给她。 只是,如今她灵力已满,这些灵力暂时用不上,留作备用好了。 然而这还不算完。 灵光回退后,有浩荡灵息和无数阵旗阵盘自晶贝中奔涌而出,掠过温瑜周身,如点点流光,四散在怀玉城中各处,交织汇聚,像是在织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网面隐有流光波纹,现出一个“幻”字。 【我的天!】系统激动了:【这是无限真幻阵!他把无限真幻阵给了你!】 【宿主啊,你这轮赚大发了!这比得上一宗的护山大阵了!】 【还不错。】温瑜淡淡应着,唇角勾起。 炼虚修者的愧疚,可真是个好东西。 系统感叹:【你这也算有金手指了。】 【不。】温瑜笑笑:【女主沐颜,才是我的金手指。】 【她越海,我越强。】 她缓步转身。 一方雾镜现于侧旁。镜中,沐颜并没有与上弦弟子一起除阵,而是在城主府中,正跪在樊长鸣身旁,闭目虔诚祈求。 在温瑜看过去时,一滴清泪恰恰好滴落,更显佳人纯怜,弱质芊芊。 系统皱着脸:【我怎么感觉,这画面有点不对劲。】 温瑜仍旧是笑,当然不对劲,因为这画面,是给一个品性如玉、谦良恭和、会欣赏这样舍生忘死重情重义之人的男人看的。 温瑜:【我们该回去了。】 系统没深想,很快兴奋:【去炸鱼吗?】 温瑜:【不,去咬鱼饵。】 作者有话说: 半夜撸了个脑洞:《和前任分别三年后,他茶了》——前任:都是与你学的 文案在下,看着感兴趣的小天使求收一个,mua~ 文案: 柳月月是修真界最低调仙二代,不炫富不坑爹,生平就一个爱好——撩撩美人。 月明初上,茶楼下,芝兰如玉的小剑修走过,柳月月当场就直了眼。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6节 她与朋友打赌,一个月内拿下。 反正撩撩又不犯法。 当晚,夜宿破庙的宗凌,“救下”了个刚刚化形入世的小狐妖。 小狐妖赖上了他,软弱良善,就是身上的狐狸习性有些奇怪。 她杏眸含泪,说自己孤苦无依,却在靠过来时偷偷摸他的肌肉。 她不通人情,说禁不住饿,嗷呜一口就咬住他的耳朵。 她说不想报仇了,想与他一起归隐山林,让他种田,让他挑水,让他做饭。 宗凌应了。 * 三个月后,柳月月拿下得很彻底。 但小剑修太温柔好说话,她腻了。 于是亲自找出小剑修的白月光,和朋友共演了一场崖边二选一的虐心大戏,死遁了。 又找人又腾空,她真是世界好前任。 三年后,她的前任抓住正寻|欢作乐的她:“田种好了,水挑满了,饭做好了。” 一柄剑抵在她的咽喉:“唯独你的墓,还空着。” 柳月月急中生智:“其实我当年是带球跑!” 她开始倒打一耙:“我就是个小女子,谁知道你身份这么复杂,我不能让孩子这样长大!” “我一个单亲妈妈,我过得多辛苦你知道吗呜呜呜!” 剑收了。 宗凌:“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早点找到夫人。” 柳月月暗笑:小剑修还这么好骗!找个机会她就跑! 三十六道追踪印记打在她身周,柳月月的笑僵了。 抬头就见宗凌也笑着:“这都是为了保护夫人,夫人你明白的吧?” 宗凌:“夫人,能带我去见见孩子吗?” 柳月月:所以,现在她去哪找个三岁的孩子? 更恐怖的是,小剑修他怎么茶了? 最初,柳月月的烦恼是——怎么忽悠过去宗凌? 后来,柳月月的烦恼变成了——该怎么拒绝宗凌以丈夫为名越演越烈、茶得清香的贴贴呢? #和前任分别三年后,他茶了 #八百个心眼子*2,每天都在互演 #听闻夫人喜欢美人?巧了,我就是,我也是 第4章 温瑜回城主府的路上,正看见上弦宗的人,手拿灵石,举着罗盘和探毒尺,眼中似带了火,围着土墙墙脚,一个个趴下去,热火朝天地除阵法。 系统:【我记得,你逛街时有条大黄狗在那方便了。】 【嗯。】温瑜:【狗还是我牵过去的。】 如今未到城镇清扫时,墙脚味道并不好闻,可多数上弦弟子并没有回避,甚至连鼻子都不捂,还为了辨别阵法纹路,越加靠近墙脚那一泡黄\色。 蒋直还跟一旁城民借来铁锨扫把打扫。 系统:【宿主,其实我一直没想通,为什么你要阻止凌漏鱼杀蒋直?还费了那么多的灵力?他死了不是更简单?】 温瑜余光轻扫,仅在少数几个面露不忿、皱眉躲远的弟子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这是个收益问题。】她迈步向前:【不阻止,获得的只有蒋直这条死鱼。阻止了,便筑造好了温瑾城主圣父人设的根基。】 系统:【圣父?】 【嗯。书中温瑾被恶言诋毁,万人唾骂,被钉在耻辱柱上,是因为“瑾公子”之名太过微弱,相比之下,人们更愿意相信第一宗门上弦宗。】 星光微亮,银色余晖散落。温瑜眸中印出渐亮的灯火,沿着唯一的石子路前行,这是怀玉城民为城主亲手修建的。 【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她缓缓而笑:【我会成为唯一的仁义标杆,圣父到哪怕众目睽睽下我亲手杀人作恶,也不会有人相信。哪怕我亲口承认,也会有无数人为我背书,回护我有难言之隐。】 【这样的收益,远比蒋直一条命,那么点灵力,要值多了。】 【我懂了。】系统圈出记录中的“圣父”两字,连在早前记录的“躺着看戏的城主”的圈上,写上了“目标”两字,并在下面重重划了两道线。 【只是我还要提醒下,你的任务不是做城主和舒服的活着,而是炸鱼塘。】系统日常操心:【女主还等着你呢。】 温瑜唇角勾笑:【放心,她的剧本,已经写好了。】 城主府。客房。 沐颜跪坐在床前,一手握着刚刚侍女冰月送的灵石,一手轻按在樊长鸣胸口输灵,她脸上犹带泪痕,垂眸的模样,认真又倔强。 “原来沐道友在这里。” 沐颜微微偏头,见温瑾推门而入,她咬咬唇,视线移回,没吭声,只是攥住灵石的手,更紧了几分。 明明温瑾是关心,可沐颜此时,却有种被世界遗弃的感觉。 她孤身在此,上弦弟子却无一人找她,往常众星拱月的人物,如今却像是被突然遗忘了。 沐颜盯着眼前的床角,眼眸微红,面无表情。 一方锦帕递到她眼前。 沐颜一愣,抬头看去,正对上温瑾含笑的眼,以及那眼中熟悉的欣赏和震动。 与温瑾午时听到她那番义正严词时的眼神,是一样的。 “凌前辈已为樊道友施救,虽毒素未清,但无性命之忧,沐道友莫要难过,可以放心些。” 清朗嗓音带着温柔,如柔风拂过。 沐颜眼神微晃。 明明之前,她那么厌恶他。 可现在,她看着温瑾,突然发现,他真的挺好看的。 鬼使神差的,沐颜伸出了手。 在她触碰锦帕时,沐颜突然收手:“谢谢温城主。” 她站了起来:“不过,我没有哭。” 温瑜收回锦帕,有点可惜。擦过馄饨汤的手帕,女主不要,那就只能晚点给李婶当抹布了。 “嗯,是我看错了。” 女主的倔强硬撑才更惹人怜爱,温瑜看多了这样的招数,便从善如流的搭戏,营销一下她这条城主鱼可钓的假象。 毕竟,玩炸鱼塘的游戏,当然还是混进鱼塘,做条二五仔鱼,才能将水搅得更混,玩得更有趣。 “跟我来。”她淡淡一语,转身推门便走。 沐颜微愣,她迅速趴在樊长鸣耳边轻声说道:“师兄放心,我会为你求得妝玉解毒。” 之后,她眼神坚毅,落后半步,跟了上去。 走着走着,沐颜察觉到,温城主似乎在照顾她。 她修为被封,往返行路又耗费不少力气,要跟上一个男人的正常步伐,是略有些吃力的。 可温瑾步子不疾不徐,速度刚刚好,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内。 沐颜微微咬唇,默默加快了步伐。 【嗯?】系统微愣:【被照顾不好吗?她为什么还要走快?】 【这是海王的修养。】温瑜科普道:【她不要觉得我特别,而是要让我觉得她特别。】 系统皱紧脸把话捋明白后,继续问:【你都表现这么多了,主动往鱼塘游,她还觉得她在你眼里不够特别吗?】 【这点特别,充其量就是条粉丝鱼,发生点震动就叛逃了。】温瑜嘴角掠笑:【放心,我已经搭好了戏台,她会很满意她对我的特别的。】 【特别到,如果我这条鱼想跑,她也会舍不得放手的。】 系统不知脑补了什么,嘿嘿嘿傻笑起来,边笑边给钢笔吸墨水,做好记笔记的准备。 温瑜带沐颜去了另一侧的客房。 她待沐颜进门:“沐道友,连日奔波,你修为被封,请在此处休——” “砰——” 沐颜又跪了:“温城主,师兄这毒连凌前辈都治不得,也不知道还能再撑多久。城主又是仁义之人,还请城主出借妝玉,救救樊师兄。” 【这个女主是听不懂人话吗?】系统有些恼:【明明都说了没有性命危险,也说了没有妝玉,还说了有玉也治不好!】 它暴躁地开始鼓气,俨然一个冒刺河豚。 【古早傻白甜,自有一套逻辑。】温瑜笑着摸了摸它的头:【别和她争,你只会被她绕进去,降低智商被她用经验战胜。】 【看我跟她彪演技。】 温瑜瞳孔中渗着黑,落在沐颜的身上:“沐道友,我已说过,妝玉不能解毒,更何况,它不在我的手中。” 沐颜神色不变:“温城主,我也说过,就算跪到死,也要救师兄。” 温瑜的右手恰到好处地颤动了下,似是心有所动,又很快克制。 “那沐道友便跪着吧。” 她声音中没有一丝情绪:“沐道友跪在这里,若是被人撞见,有些不雅,我用灵气屏障遮挡,道友不介意吧?” 沐颜抬眸,她看着温瑾。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7节 就在不久前,同样的一个人,笑容温和,递来一方锦帕,想为她擦拭眼泪,让她宽心。 可现在,他像是变了一个人,又成为了那个午时被她厌恶的、高高在上的城主。 “温城主,”她轻声开口:“悉听尊便。” “好。”温瑜深深看了她一眼,灵息自身上溢出,在两人中间交织盘聚。 看着渐渐模糊的人影,温瑜轻声叹息,犹如承诺:“沐道友,心诚则灵,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救你师兄的。” 灵息汇聚,将沐颜笼罩,彻底隔绝了一切。 【啪|啪|啪!】 脑海中,系统疯狂鼓掌:【宿主,你的演技又精湛了。】 【这种我心中在意,只是有难言之隐才不得不如此,你一定要加油通过考验的眼神和动作,真的是一针见血,入木三分!】 【她跪完了就变特别了是不是?】系统满脸“我很聪明快夸我”。 【对。等她跪完了,就跟她说妝玉为她现身了。】温瑜缓步转身:【对于怀玉城主来说,没有什么比得到镇城之宝妝玉承认的人,更特别的存在了。】 【可怀玉城没有妝玉。】系统坏笑:【要去河边捡块石头吗?】 温瑜翘起唇角:【看钓鱼的时候已经捡了。】 系统眼眸微亮,记笔记的声音“唰唰唰”。 温瑜:【另外,还可以趁这个时间,先收拾了黑化鱼。】 系统:【……你灵力一直漏,打架吃亏,怎么收拾?】 温瑜拿起客房茶盒,垂眸看着里面的茶叶:【等。】 ———————— “噗。” 探毒尺末端点在墙上,升起一朵墨绿色的蘑菇云,灵力引导之下,墙上花纹尽皆退去,显露出隐藏的阵盘来。 手中灵石光芒褪|去大半,蒋直打散阵盘,头也不抬就往前走:“沐师妹,这个交给你处理。” 没有人应。 蒋直走了两步,才觉出不对劲,转头一扫,眉峰拧起:“沐颜呢?” “我看到她,跟着抬樊师兄的侍从去了。”六壬峰的梁清声音微低,想起此前同乡、南华峰的石率察的那句“人家想当樊少夫人呢”,他神情更加黯然。 本没有太多弟子注意沐颜的离队,又或者,注意了,也只当她跟别的队去除阵,并未多想,如今骤然听到,他们在这忙死忙活地除阵,而沐颜却没事人一样只看着樊长鸣,即使,现在樊长鸣并不需要她,他们不免都有些不满。 只是面面相觑,都吞在了心里,并未发作。 “看来,沐颜觉得,她比炼虚期的凌前辈还有用呢。”石率察冷哼一声,将这层窗户纸戳破:“上弦宗的脸面和荣誉,还不如她在樊师兄、温城主、凌前辈面前露脸重要。” “至于我们这些师兄弟,连句离开的话都疏忽交代,只怕根本不在她眼里吧。” 这话不阴不阳,可却结结实实地戳在了包括梁清在内的暗恋鱼的心窝上。 喜欢沐颜,是因为她炙热而美好,如同永远温暖的光,可如今,当行为与形象相悖,美好有了裂缝,光中有了暗影。 有薄淡的水汽,从上弦弟子身上析出,箭一般飘向城主府方向。 梁清一罗盘砸到阵盘上,“轰”的一声,引得众弟子回神,他哑着嗓子:“蒋师兄,这里就交给我,你们去除下一个阵吧。” “我们本就误会了温城主,给他惹了麻烦,如今若是连除阵都做不好,罔为上弦弟子。” 蒋直点头,他领着众弟子迈步向前,猛然想起一事,转头交代道:“石师弟,如今有了灵石,我们误会温城主的事,你尽快传讯与子坤解释清楚,他性子急,在玉简台上发帖又不知收敛,可莫要再给温城主惹出麻烦,污了他的名声。” 石率察:“是。” —————— 薄淡水汽加身,灵力汹涌灌入。 温瑜品着茶,淡然面色下,她的灵力增长回金丹初期,又继续上涨,突破了金丹中期,金丹后期,停在了金丹巅|峰,缓缓而动。 金丹渐融,已隐约有个婴孩模样。 温瑜能感觉到,只需堪堪一丝,她便能突破结婴。 她神念一动,藏于袖下的手已握住了那枚晶幻贝,贝壳中的灵力混入。 仿佛火箭助推的最后一阶动力,来得恰恰好,灵力冲刷遍塑全身,丹田之处,金丹不在,一个与她本体相像的小小婴孩恬然而睡。 【元婴!】 【虽与金丹只是一个境界的间隔,可却是天堑之隔,金丹分隔凡人与修者,元婴则分隔修者与飞升者,只有元婴,才可感天地之念,脱六道之困,体内元婴,更是相当于第二条命的存在。】 系统抱着手册感叹调念词,温瑜只是一扫,就心中了然。 即使漏气到筑基和练气,本身修为是元婴还是金丹,能做的事情,完全是天壤之别,也不枉她抓住时机,用晶幻贝中的灵力,混入助推了一把。 冰蓝晶贝安然躺在袖中,温瑜微抿了口茶,嘴角轻勾。 元婴有多强,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她已经有了杀死黑化鱼的能力。 温瑜盖上茶盖,朝那片虚无看过去,唇角微勾:“我们来玩个游戏。” 作者有话说: 前两章的内容提要太长,app上显示不全,重新写了短的换了下,可看可不看~ 目前暂定每天上午九点更新,其余时间就在修错字,小天使们忽略掉就好哈 第5章 没有人应答,连空气都安静得像是没有流动。 “道友莫非以为我是在试探吗?” 温瑜拿起茶盏,拂去顶上浮起的茶叶,声音淡淡。 “午时,道友与上弦弟子同来,午时一刻,上弦弟子离去,道友却留下,在府中会客厅当梁上君子。” “午时三刻,我在醉仙楼喝米酒,道友隐在门匾旁。” “未时,街旁小孩跌跌撞撞,馋我手中的软糖,道友藏在旁边的山货摊贩处。” “未时三刻,老鱼头钓起了黄花鱼,这次道友离得远,潜在码头货舱中,这是道友第一次距离我,超过五丈。” 温瑜笑了笑:“看来,道友不喜欢鱼。” 灯盏烛火摇曳,和煦的光洒在温瑜的侧颜,她轻抿温茶,垂眸淡笑,一派安然,隐藏在阴影中的另外半张脸,透露出某种不知可测的深沉来。 隐匿的男人瞳孔微缩,连炼虚期的凌漏鱼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温瑾却字字句句,将他所处说得分毫不差。 温瑾怎么会知道得这般清楚?午时那话,竟不是在诈他,而是真的发现了他吗? 温瑾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 莫非,这城池之中,还有一位高手隐匿在旁? 男人毛骨悚然,气息探向暗处,可却一无所获,就在这时,温瑾又开口了。 “我已给过道友数不清的机会,可道友偏偏要寻一条死路。”他放下茶盏,清瘦舒展的手比瓷盏更精致漂亮:“道友想死,我本该成全。只是今日是亡母生辰,我不欲杀人,还可以再给道友最后一次机会。” “游戏的机会。” “我会砍掉道友的头,若是道友仍能离开,那我便放你离开,若是不能,便是可惜了。” 金丹小儿,如此狂妄! 男人嗤之以鼻,他已断定有旁人或有什么灵宝能让温瑾察觉到他的所在,至于什么“给机会”和“砍头”,在他看来,完全是诳他!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安睡。若温瑾真的有本事,早就动手了,怎么会缕缕出言,只是劝他离去呢? 什么亡母生辰,给他机会,不欲杀人,温瑾明明是不敢!自始至终,他玩的都是一个套路,唱一出空城计,凭两三句话就让他犹疑败退,不敢动作。 好啊,男人眼神阴冷,他决定出手,给温瑾一个教训。 至于事端,叫柯心赏背锅就好了。 他牵动灵力,肩膀刚往前挪动一步,就感觉颈上一凉,温热的液体喷洒在身上手上,而视线却分隔成两方天地,一方天翻地覆,一方微微晃动。 待一只眼睛看到桌角时,他才感受到剧烈的疼痛贯穿脸面脖颈,温瑾竟将他的头劈成了两半! 一半掉落于地,看着桌角与尘埃,一半留存于肩,随着他身体的颤动,而微弱晃动。 比身体颤动得更厉害的,是那颗许久都不曾跳动的心脏,猛然缩紧,砰砰直跳。 男人眼白处涌上泥浆般的墨绿,褐色眼球如同粘在沙坑中凹凸不平的石子,两只眼睛,一上一下,咕噜转动,都控制不住地看向温瑾,正对上温瑾的眼。 漂亮得如同黑琉璃一般的眼,漠然,冰冷,无情。 “还活着么。” 他声音淡淡,很浅地笑了下,毫不在意般,就像是这件事的是与否,对他不会造成影响。 “这是我的城,滚出去。” 这声音温和,像是在请人喝茶一般,可那话语中的煞气与杀气犹如实质。 男人隐匿不破,可他落地的那半颗头,能清晰地看到,他剩下的身子被腥臭血气覆盖,血线划成弧线,几乎淋满屋子半面,却与温瑾所处之地分隔开。 温瑾的身影,与另一人重合,那人眉眼更成熟肃然,在这座城,说过同样的话。 像是永远无法侵入的永恒。 仅仅一招,就险些斩杀了他,若不是他身份特殊,恐怕此刻早就是一具死尸! 这样的能力,绝不可能只是金丹,温瑾到底藏得有多深? 这一刻,男人怕了。 他声音沙哑:“多谢温城主留情。” 系统嘿嘿嘿贼笑:【宿主,黑化鱼好像吓尿了,你这操作,把人家小心灵都崩炸了。】 【是有股臭味。】温瑜笑笑:【不过,鱼塘里有他,水才够浑,得给他点继续搞事的希望。】 系统:? 温瑜手指轻抬,房门打开。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8节 她眉眼冷淡:“上弦宗的弟子,我保了,柯心赏,你不许碰他们。” “滚吧。” 柯心赏?柯心赏? 男人怔愣,竟又觉有一分希望,想不到温瑾竟将他错认成了柯心赏,还主动替他保护沐颜。 那他暂时一退又何妨?只要他仍隐在暗处,便是来日方长。 他灵力一催,目之所及,血液尽皆蒸腾而散,地面衣服重回干净,竟像是完全没有被污染。 男人并不敢耽搁,他捞起地上半颗头,飞遁而去。逃窜带起的风,拍在门扇上,都透着急切、 黑化鱼是隐匿者,自始至终,都没有暴露出身形样貌,甚至连血迹都清除得干净。 可只有傻子,才会只在意遮掩外露的形迹。 对于这个连系统都不知道的身份,温瑾想把他给挖出来,看他在泥潭外扑腾。 她推门而出,将一方锦帕交到侍女洛凡手中:“给药老送去。” 锦帕带着股馄饨味,中间微黑,里面包裹着的,是半片沾染了污血的碎茶叶。 洛凡小心收好:“是。” 系统总算逮到了提问的机会:【宿主,不跟着查查黑化鱼的底细吗?还有,你身上的毒,怎么办?】 【系统,我教你一个成语。】 温瑜抬唇:【上弦宗的人能活着到怀玉城,就证明柯心赏已经死了,99%的可能是黑化鱼这个守护者杀的。如今,我把柯心赏的身份安给他,黑化鱼就变成了荧光鱼,再也无法遁形。】 【只要是牵扯柯心赏的事,就都是他做的。甚至于,他还会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找到了背锅的身份。】 【这就叫请君入瓮。】 【瓮怎么写?】系统咬着笔挠头。 温瑜顺手在识海中扒拉出成语字典甩给它:【至于我身上的毒,有人会把解药送我的。】 【哦。】 系统眨眨眼睛,送解药的人?难道是正往怀玉城来的二号魔尊鱼吗? 它翻着字典,心中崇敬,它都不知道二号鱼有解药,温瑜不仅知道,还知道他要来,牛! 温瑜不知道系统脑回路已经跑偏了,她转身向客房方向走去。 脚步不疾不徐,透着闲适。 还有一条鱼,怎么煮好呢? *** 客房中,樊长鸣面容青紫,唇色灰败,人事不知。 娟细的锈黑污血自他七窍渗出,像是刚刚破壳而出,阴暗扭曲的幼小螣蛇。 温瑜垂眸,眼中隐有兴奋。 系统用手指缝捂住眼睛,它总觉得接下来的画面会很限制级。 可温瑜却是坐在床边,手拿绢帕,细细擦去樊长鸣脸上的脏污,动作堪称得上温柔。 系统:o.o? 【宿主,你在做什么?】 温瑜:【之前,我种下了一颗隔阂的种子,现在,我要让它发芽。】 她微微张口,竟发出粗哑男声。 “樊道友这师兄当得是值了,同门齐齐下跪赌咒发誓,有情有义。他那姓沐的师妹更是跟回来求城主救他,嘿,真叫人佩服。” “呵,”温瑜又发出软腔偏细的女声,嗔怪般轻笑:“南哥,你们这些男人,还真是好骗。” “怎么好骗了?” “女人最能看懂女人的心思。要我说啊,那位沐师妹,才是心眼最多的,满嘴没一句实在的话。我问你,他们跪求城主时,那些师弟们,说的都是当牛做马,怎么报恩,全是实打实的承诺。而那位沐师妹呢?她说的是什么?” 男声一愣,透着几分憨:“嘿,我忘了。” “你啊。行了,你快些去巡逻吧,这两天城内不太平,可不能松懈。” “嗯。”开门的声音后,男声又问道:“凤儿,等巡逻结束,我能给你买桂花糕吗?” “傻子,你买不买,管我什么事。”女声柔\软,透着羞意。 门被关上的声音后,室内重新安静了下来。 系统早已目瞪口呆。 温瑜这个口技模仿能力,是在第128个武侠世界中,跟一位年老隐居的易容高手学的。 那人只是世界背景中的人物,和主线无关,温瑜为了完美精通,甚至故意延长了完成世界任务的时间。 当系统问她时,她只说是爱好。 系统懂,温瑜一向是个爱好广泛的人,这也并不是她的第一个爱好。 它只是没想到,这爱好还能这么用? 而且,她是怎么生造出两个人的?不怕被发现有假吗? 系统疯狂地翻着手中的笔记,终于从早前温瑜那两个时辰的闲逛记录中,扒出了两个人。 侍女凤羽和守卫周南。 一个嗓音偏细,温瑜远远看见她时,她正吃着桂花糕,脸微微羞红,作势闹着要打旁边用周侍卫打趣她的小姑娘。 一个嗓音粗哑,正与府内的守卫训话,说话实诚,偶尔带着“嘿”的口头禅,身上还沾了一股桂花味。 系统彻底傻眼了,它给温瑜飞速比出130个赞:【大佬,就在我以为你已经到达巅\峰时,你总能用更强来闪瞎我的狗眼,我对你的崇拜,真真水泄不通,车水马龙。】 温瑜嘴角微勾:【看鱼咬海王,才有意思。】 她一指灵息点下,彻底封住了樊长鸣的感知,然后起身离开。 系统揉揉张累了的腮帮:【这就走了?】 【这个对话,够樊长鸣消化的了。】温瑜点点左手腕:【而且,我该下班了。】 【他就这样放着,会不会死啊?】系统有点担心:【你答应女主救人的,他死了,你就进不去鱼塘了。】 【他不会死。】温瑜眉眼略有些冷漠:【从女主为他付出开始,他就不能死了。】 系统:? 它没懂,见温瑜没解释的意思,低头将这话记下来,打算发愤图强,好好琢磨一下,毕竟,温瑜退休了,它就要靠自己了。 温瑜走出客房,她催动灵息,面色越发冷白,唇色淡淡,显出几分倾尽修为的虚弱。 她什么都没说,只吩咐凤羽照顾好樊长鸣,便缓缓迈步,回到住处。 大嘴\巴·爱闲聊·侍女凤羽看着温瑜的背影,一脸脑补过度的荣耀和悲愤:明明那位前辈都施救过了,城主被上弦宗的人一求,又耗费修为去救他们的师兄,城主真是太善良太心软了。 转角时,温瑜眼风一扫,就猜到凤羽心思。 很好,她心中满意,看来明天有睡懒觉的理由了,毕竟她可是为了承诺,耗费了不少修为救人呢。 这奉献度,快赶上救了瑛姑和周伯通孩子的段王爷了。 回到住处,温瑜沐浴放松,睡前还倚在塌前,悠闲地看了小半本《药植杂记》。 弯月西斜,她觉出了些困意,拉过软锦被躺下,在脑中过了遍今日的情况。 三个半时辰吃吃玩玩逛逛,一个时辰解决掉n条小弱鱼,两条大鱼,一个女主,播种好几颗,劳逸结合得完美。 横向对比,原剧情中这个时间,原身正毒发虚弱,看着城民一个个倒下死亡,受着黑化鱼的折磨。 而她已经躺床上了。 不错的一天。 【系统,】她拿过连玉简,随意翻着里面滚动的帖子:【书中这时候,玉简台上骂温瑾的帖子,应该很热闹吧?】 【嗯。】系统:【上弦宗的弟子分了两队,一队由蒋直带队,来更近的怀玉城求助,另一队由南华峰的韩子坤带队,去寻上弦宗的驿点补给灵石。两队间最后一张传讯符,韩子坤知道了你拒绝求救的事,当下便发帖在玉简台,痛斥你是见死不救的伪君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你的帖子分外火,这帖子,也是未来温瑾和怀玉城被钉在耻辱柱上的开端。】 【现在应该翻出至少十页楼了。】 【嗯?】系统跟随温瑜视线,见她手指顿住,看到连30层楼都未盖到就沉下去的帖子:【这次怎么这么冷?】 温瑜看着帖子。 主贴说自己是上弦弟子,对温瑾的见死不救,添油加醋地痛斥一番,底下回复零零散散,有往上拱火的,也有帮着说话的,总体却是不太热闹。 并没有书中那一引就爆的热度。 温瑜眼眸微敛,两相对比,书中那番情况,是哪方势力在推波助澜呢? 【幸好闹得不厉害,你名声保住了。】系统打着哈欠,不满道:【上弦宗的人真是的,明明这次你形象都好了,还给他们灵石用,他们都不知道传个信给韩子坤,让他回帖澄清下,等到明天,万一和书中一样闹大怎么办?】 【他们传信了。】温瑜:【我用真幻阵拦下了。】 系统:? 【这一局,闹大了才有意思。】 温瑜拿起一枚新的连玉简,打开帖子,挑了个帮忙说话却有些阴阳怪气的楼,点了回复—— {你口口口是眼瞎看不清字,还是口口生你时脑子口口了!你是温瑾这伪君子的口口吧,这都能站他边,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作者有话说: 温瑜——修真界网络精分自黑第一人。 推基友的文,感兴趣的小天使去关注一下呗~ 重生后我让男人们都卷起来(女穿男)by天选之人——我一觉醒来开创了男人内卷时代 文案: 陈清是个平平无奇的女大学生,努力学习天天向上,可惜年纪轻轻死于非命。 转眼重生,她发现自己变成了男人,还是个超级大帅哥!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9节 陈清:??? 系统:恭喜你绑定了卷男系统,男人们每被你卷一次,你就能获得相应的气运,抵消死亡威胁,还能获得技能点奖励哦~ ———— 高三8班来了一个新的转校生,叫陈清许。 是公认的氧气少年。 他有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吹弹可破的好皮肤。 有一双纯净的眼睛,清得像一汪水,无论你多焦躁紧张,他凝视你的时候,你都会变得舒畅而平静。 他品学兼优, 他待女同学从不越界, 他不和别的男生一样热了就脱, 他身上总有好闻的气息, 他的每一件衣裳,每一个头发丝都很软很干净,让男生们相形见绌。 高考状元的采访,让整个a市都轰动了。 评论都说,陈清许的出现,是所有男性的危机。 陈清:-d:男人们,都卷起来! #《我的高中到三十岁》:从路人卷到高考状元,再卷到男明星,最后当上总裁卷成世界首富的故事# #论我一觉醒来开创了男人内卷时代的那件事# 第6章 系统目瞪口呆:【你打这么多口做什么?】 温瑾:【手动屏蔽,给他们无限想象的空间。】 说着,她又换了枚连玉简,这次用了个新身份新名字,站边了“温瑾好人”,只是她挑了个楼里面说话比较炸的,回复得怪声怪气,全方位嘲讽,疯狂拉对立面。 {温城主出身好,修为强,光看脸也不会是做这等事的人,我看贴主就是又丑又挫又穷,眼红嫉妒,在这胡说编排温城主,哼,还冒充上弦弟子,我表兄就是上弦的,你敢说名字吗?你真是上弦的我就敢留影吃粪!} 系统正要说话,就见温瑾又拿出三枚连玉简。 一个身份上去编排温瑾强取豪夺的恶事,“今天看到这个帖子,才终于鼓足勇气说出一切!”。 另一个身份上去拉偏架,疯狂假装和事佬——“我就是个路人,碰巧进来的,只是我觉得温城主人挺好的,一看就很好,名声也很好,我算卦了,他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最后一个身份,老老实实地只发了一个字——“顶。” 系统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连玉简绑定灵力的,五个连玉简一个灵力,你不怕被抓精分吗?】 温瑜很无辜:【这都是黑化鱼手下发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系统:?!! 它又回去翻笔记,恍然大悟:【下午溜达时,你偷了他们的灵力?】 【修者的事,怎么能叫偷呢,明明是借。】温瑜笑着玩梗,见系统没有反应,无奈地耸了耸肩。 看来,第5个世界,她在课堂上认真听课,学孔乙己时,系统又睡着了。 温瑜用四个马甲互杠和杠别人了会儿,满意地看到贴主回来,他显然被影响,虽然没说明身份,但回复激进,暴露出更多的信息,将整件事以及温瑾为人的热度,再次炒了起来。 很快的,帖子里开始出现“爆料”同类,“阴阳双边”同类,“我是路人,但……”同类,“顶帖”同类。 温瑜一看就知道,这些所谓的同类,是有组织的。 书中温瑾墙倒众人推,在玉简台上被骂得不得翻身,是有背后推手的。 甚至,不止一个势力。 如今,一个敌人已经被她钓出来了。 温瑜放下连玉简,拍拍系统的小脑袋:【睡吧。】 系统盖着小被子,很精神:【你到底要做什么?】 温瑜笑笑:【鱼塘中竞争激烈,避世微末之城的城主,不足以被女主看重,我要更高的地位,更大的地盘,更强的影响力。】 这样就能做到吗? 系统疑问,却并不怀疑。 它从第一个世界就跟着温瑜,可以说,是看着她一步步成长的,经历129个世界后的温瑜,说出口的话,无论再怎么没有联系,再怎么天方夜谭,她都一定会做到。 【晚安。】系统贴贴温瑜的手,也睡了过去。 温瑜宅了三天。 她本来只想睡个懒觉的,毕竟灵力还漏着。 可一觉醒来,眼前水汽弥散,她的灵力,一面狂漏,一面狂补,达成了个微妙的平衡,稳稳地停在元婴初期。 系统:【这都是樊长鸣贡献的。】 【他还是挺爱脑补的。】温瑜挑眉,看着眼前水汽:【系统,我一直好奇,这到底是什么?】 【这是主角意志对世界人物的强加影响。嗯……】系统想了想:【也可以说,是他们脑子里进的水。】 【水排干净了,他们就清醒了,自然也不会再愿意做女主的鱼。】 温瑜很明显地暗示:【如果这些水汽,能像被晶幻贝中的灵力一样,也能被储存起来,就好了。】 系统:【……嗯,听到了。】 温瑜点到为止,她拿出连玉简,翻身趴在床上,开始欣赏玉简贴中一晚上加一个上午的战果。 硬生生地吵出了9页。 她叼着核桃酥,慢悠悠地看着,待看到蒋直的名字时,微微挑起了眉。 蒋直出现在第7页。 第5页,韩子坤被杠得头脑发昏,直接实名砸主楼事实,着实镇住了一拨人,帖子已经由两面杠上开花,转向成了一面倒。 大家像是等了许久,纷纷开始骂温瑾。 第7页,蒋直实名道歉,讲清事实,甚至韩子坤也给了个不甘不愿的“误会声明”。 蒋直战斗在第一线,将帖子的热度,又冲出了两页,甚至在温瑜看过来的时候,已经又要翻页了。 她眸中兴味,嘴角笑意像是在看一个天真的孩子。 此事因他们而起,事到如今,却已经不是他们可以控制的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才是温瑜想要的局面。 她拿起连玉简,扮演着合适的角色,适时地又去回上几句拱火带节奏,就开始去别的帖子中闲逛。 帖子看够了,就去翻系统那的原书剧情调剂。 无聊了,就吃核桃酥。 灵力漏得狠了,稍微想着出去干活,隔着门扇就又飘来一大层水汽,一次性补得她直接再次躺倒米虫。 这三天,温瑜就是这么逛吃睡逛吃睡地过过来的。 系统闲得笔记都落灰了。 温瑜窝在房中过幸福的咸鱼生活,怀玉城城内城外却是乱了一片心。 城民仙凡混杂,并不全然知道此事,可也听到了城主耗尽修为、以身引毒、半夜昏倒在门前、至今昏迷不醒的流言(随着传播逐渐变质),对上弦宗弟子自然没太多好脸色。 而玉简贴的事情,由城主府管家徐览博出面镇住,还没有什么人敢乱说乱回,更憋了一股气。 城民不乱,城内蒋直一伙却是心乱了。 韩子坤是南华峰峰主之子,为人嚣张,虽和蒋直是同辈,却不太看他的面子。玉简贴一事,他已经发了,自然不肯出面打脸道歉,因此在得知真相后,也只是随意糊弄几句。 蒋直实名澄清,却被追着骂了一百层楼。 开始有人阴谋论,说这个蒋直被温瑾控制住了,或者根本是假的,已经有人打算组团来怀玉城探清情况了。 甚至,还冒出一句结队杀温瑾。 蒋直看得触目惊心,整个人都有些木然。 发帖只是一时激奋,可如今,事态的发展,却已经不受他们控制。每多一个回复,蒋直心头就多压上一层愧疚。 怀玉城的上弦弟子,与他同感,这股愧疚无法发泄,甚至渐渐转化成了对最初明明再好好谈便无事,却扯着嗓子和温瑾“三十年河东河西”的沐颜的不满。 吵闹烦心中,蒋直站了起来。 他捏着灵石,面上有几分大义凌然:“这件事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即刻便回上弦,去跟师父禀报此事,正面澄清。” 蒋直连夜离开,他余毒未清,修为被封,拿着徐管家赠予的灵石,心中更觉沉甸甸的。 在怀玉城中三日,他已知当初的自己是多么得浅显无知,也从那越吵越烈的玉简贴中,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危机,因此不敢停歇,披星戴月。 城外。 与怀玉城边界相交,一直垂涎这块宝地的三家周边门派,却是蠢蠢欲动起来。 三日前,三家同时收到讯简,说怀玉城护城法阵失效,温瑾将亡,怀玉城将灭,再次传讯时,他们可前往城中收割战利品,先到先得。 若说不心动,那必然是假的。 而按照传讯去做,倘若消息是假,对他们没坏处,若是真的,那怀玉城便是他们的了。 几乎每一家,在收到讯简时,都已经开始琢磨着,要拿走怀玉城什么东西了。 至于那些城民,听话的带走当修奴,不听话的,杀死便好了。 三家等待着,而玉简贴最初的热度,也让他们更加确信了传讯真实的可能,不约而同的,都选择了落井下石,派人继续回复发帖出言污蔑搅浑水。 在派人探听到,温瑾似乎中毒伤重昏迷不醒时,他们越发得激动,仿佛已看见温瑾跪于堂下,城民哭嚎哀求,整个怀玉城已是囊中之物的场景。 因此,当帖子中出现组团击杀温瑾时,他们如同对暗号一般兴奋,以为约到了冤大头和背锅侠,却不知道,三家互相防备,捂住消息,约到的,恰恰是彼此派出的人。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0节 而贴中时不时有人发言“这就是那一天”、“传讯为号”,也恰恰是最初挑起帖子热度的身份,更让他们确认,传讯人也要在今日动手。 却不知,那本就是温瑜用来钓鱼的。 他们每一家都只是觉得,不用再被温瑾这个小儿压着了,还能打着替天行道的名义,抢夺财物,杀人虐尸,拿下怀玉城。 于是,第四天的早上,经过玉简台上各种暗号暗语,他们约定,今晚亥时动手。 ——————————————- 怀玉城,城主卧房。 晨光熹微中,温瑜起了身。 她坐在镜前,丝绸般柔顺的发丝披散,开始解脖子上的玲珑扣。 她想看看自己真正的模样。 解完了玲珑环,她又开始摘手腕上隐藏的琢灵珠、脚腕上的隐灵环、耳朵后的一方印…… 最后,她从身上除去了大大小小共23件配饰。 温瑜:…… 原主父母倒是够下心思,为了温瑾女儿身不被识破,竟然用了这么多偏门的灵宝,甚至灵宝和灵宝之间,还用了阵法呼应,加强联系。 即使几件被破,温瑾也不会被识破。 据说,原主的女扮男装,只是因为温母有孕时求得的一个卜算。卦象显示,温瑾命中有劫,只有女扮男装,在金丹之前以男子身份示人,才能破此劫难。 她的女子身份,除了温父温母和府中的管家徐览博,再无第四人知道。 可惜,温瑜笑意凉薄,倒是这女扮男装,招惹到了女主,反倒让温瑾人灭城破。 这卜算的人,不太靠谱。 她含笑虚虚一抬眼,正对上镜中人含着三分漫不经心的眼神。 相比于男子的高大,她的身型绵软瘦小了些,茭白里衣微微松散,露出一截碧玉般的小小锁骨,黑绸般的发丝覆落满肩,几乎将她整个人包裹住,至黑至白,至纯至净。 只是淡漠的眼,不染尘妆的脸,微微淡白的唇,又平添了几分不知世事的冷漠和高傲。 和男人样子时有七八分像,只是柔|软了眉眼线条,总的来说,是个美人。 与女主沐颜截然不同的美。 温瑜笑笑,对镜柔和了眼神,满意地看到镜中少女冷漠褪|去,露出几分娇憨天真。 可塑性也很高,是个演戏的好苗子。 系统叹息:【可惜了,女主女扮男装换衣服时,就能被人撞见惊|艳,你这虽然炮灰,颜值也不错啊,怎么就没人来看呢。】 【若是颜狗二号鱼此刻在门外就好了。】 正说着,门口“啪嗒”一声。 作者有话说: 系统求生日记: x年x月x日。 天气:晴转多云。 我宿主的真身,是个大美人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貌比潘安,压倒海棠。 第7章 温瑜淡淡瞥过去一眼,只见门缝中闪过点点金光,比日光更耀眼蛮横,夺人眼目。 顿了一息后,“哐”的一声,门外开始撞门。 只是对方似乎身量不高,力气有限,门框发出“砰砰”声,却硬是纹丝不动。 系统话语中透着几分心虚:【……嗯,你不是说想要能储存水汽的东西吗?我帮你升级了,这可是以前的世界中,从来没有过的待遇。】 温瑜灵息一引,23件配饰重回身上,如月公子神色淡淡:【说重点。】 系统:【仙侠世界太过凶险,我为你申请了一只强大的灵兽。它不仅能储存水汽,你还可以积攒水汽给它,从它那里置换物品。】 【它可以作为你的灵宠现身,这个人均一只灵宠的世界,你带着它,会超级威风的,因为它,独一无二。】 正说着,门外声音停了,小小的阴影漏在门缝处,似乎在休息。 温瑜面色不变,打断了系统为彰显自身价值越发兴奋的导购宣传:【这只强大的灵兽,连门都撞不开吗?】 系统打着哈哈:【初来乍到,它晕路,晕路。】 温瑜眉微扬,灵息一引,大门打开,门口倚着的灵兽没站稳,翻着跟头滚了进来。 系统:【这是金蟾,我专门为你挑的,是不是很漂亮很威风?】 金蟾? 温瑜扬起的眉压下,视线掠过地上生物圆溜溜的大眼睛,嘴里含着的铜钱,最终落在了背上密密麻麻鼓起的小疙瘩上。 这明明就是癞□□。 即使是金色的,也仍旧很丑。 似是感知到她的嫌弃,金蟾将头埋下,藏在前爪间,颇有些惭愧的样子,却将头上的一点冰白露出来了。 【金蟾还能用来测算任务进度,当它全部变成冰白色,任务就完成了,现在大概0.1%的样子。】系统邀功道:【是不是很棒?】 温瑜:……更丑了。 她平定心情,嘴角笑意看上去像是心情很好:【系统,我记得我说过,我喜欢毛绒绒的。】 【毛绒绒的不够有特色啊!】系统举着笔记:【你看看,这么多世界,女主们不是身边有猫狗就是自己或别人变猫狗,再不就是鹦鹉狐狸小豹子大熊猫,全部都是毛绒绒,多俗!】 【金蟾就很有特色,而且它还这么厉害!】 行吧。 系统虽然很好忽悠,但在某些方面的审美上,额外得执拗。 温瑜不想将时间浪费在无谓的辩论上,她起身束发穿衣:【去看看沐颜。】 她伸手冲□□一召,□□却纹丝不动,仰着圆圆下巴的小脸,黑豆似的眼睛,略带点懵懂的看过来。 温瑜:头皮发麻,不喜欢。 她神色一冷,□□立刻又低下头去,似乎知道自己不太讨喜,委委屈屈地退后了半步,小心地不碰触到房间的任何东西。 系统:【这种超强灵兽,是不能收到灵兽袋里的。】 温瑜:……行吧。 美丑不重要,有用处就行。 她迈步向前,走出门外,见身后没有动静,转头见□□还趴在那,似乎有些犹豫,像是个因为受过冷待而分外拘谨小心的孩子。 行吧。 温瑜忍住皱眉的冲动,声音淡且冷,没什么喜怒:“跟上来吧。” □□猛地抬头,小脸蛋上有人性化的兴奋和喜意,顺杆爬地一蹦一蹦就凑了过来,甚至还得寸进尺,恭维似的,拂了拂温瑜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 温瑜冷淡垂眸,看着它的讨好,没说什么,迈步往客房走去。 一路上,侍女护卫虽对□□的存在有些好奇,但都谨守本分,并未多言,只是状若无意停留在温瑜身上的目光,都多了几分关切和担心。 温瑜敛眸,从这短短几次接触中看,怀玉城中的城民,对温瑾这城主,倒是有些真心实意。 至于她耗尽修为救人的圣父形象稳没稳,还是要看上弦弟子的反应。 温瑜刚迈入松迎院,顺着鹅卵石道路往前走,就见周边客房房门纷纷打开,上弦弟子全都冲了出来,来到院中,又是“砰砰”连跪。 □□被吓了一跳,却呲牙咧嘴地冲到了温瑜前面挡住。 温瑜挑眉,一指灵力将它拂到一旁:“无事。” 打头的弟子正是石率察,蒋直不在,他修为还可,又擅长说话,有些心眼,便暂时领头。 “温城主,在下石率察。”他一拱手:“我们这些弟子们有罪。” 不用上弦,而用我们,和宗门撇得倒是干净,不是个正直傻白甜。 温瑜扫他一眼,认出他是当初反感沐颜说她想当樊少夫人的弟子。 不喜女主的弟子当了领头的,足以说明这队弟子现在对于沐颜的态度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于是温瑜很有耐心地配合问道:“道友们何罪之有?还请先起身说话。” 石率察没动,他将玉简贴一事细细解释,最后说道:“此事是我们遇事不清,不辨是非,才让城主受此污名之类,蒋直师兄已回宗门请求师长为城主正名,只是祸事已经种下,我们万死不能清其纠,甘愿为温城主为侍为仆一年,以洗罪责。” 温瑜笑笑,觉得对方挺下本的。 书中女主自带光环,说为奴为婢的话,最后也不会成真,所以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便让人辨不清楚。 可这样一个被女主打脸的小小炮灰,能这么说,不管是真心还是心计,都挺让人意外的。 她视线一扫,见四天前处理墙脚阵法时,面有不忿之色的那几个弟子,如今也心悦诚服,恭谨跪下,便知这圣父形象是立住了。 其中,除了城内的救治帮助、闭门修养的传言、玉简贴的尘嚣之外,似乎也少不了这位弟子吹耳旁风的影响。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诸位道友不必介怀。”她神情淡然,透着几分冷傲,却不叫人觉得疏远冷待,广袖轻拂,一股灵力便将上弦弟子扶着站起。 “诸位道友无需跪我,若是道友们心中不舒,执意赔礼,便答应温某一事即可。” 石率察恭谨一礼:“温城主请说。” 温瑜眉眼微敛,长睫中翻飞的阳光几许温和:“若是诸位道友以后遇上他人受难、不平、乞救之事,能出一份力,帮上一把,温某便无所求了。” “当然,拔刀相助之前,可要多些耐心和明辨,莫要再生了类似的误会。” 上弦弟子们尽皆怔住。 温瑾提出要求时,他们脑中不免转过好奇,猜测他会想要什么,是要他们的承诺帮助,还是要为怀玉城办一件事,又或者,是要他们每个人都去玉简台上澄清。 可谁也没想到,他的有所求,其实是无所求。 他所求的,只是一份善心的传递,不为自己,而为天下。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1节 此份胸襟仁心,比那广怀宗中目下无尘的佛子,又多了份怀世知苦的气度。 却更叫刚刚转过猜测的弟子们汗颜。 这一次,弟子们膝盖弯了弯,却是很快打直,没有再跪了。 无人说话,无人打头,他们皆是心悦诚服,并没有什么多余言语,只是深深一拜。 虽不跪,却比那轻轻巧巧的膝盖碰地,更有分量。 系统感叹:【宿主,我觉得,你比女主会养鱼多了,几句话的功夫,全成了你的粉丝鱼了。】 【还是有点脑残粉级别的。】 温瑜勾起唇角:【很好。】 上弦弟子们虽崇敬温瑾,可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便纷纷告退回房。 石率察没走,他跟上温瑜,落后半步:“温城主,这三日,药老已调配出解药,帮我们解了身上之毒,师兄弟们修为已恢复大半。” “我们另一队的韩师兄正往怀玉城来,待他到达,亲自跟城主赔罪后,我们就会离开怀玉城,回上弦宗为樊师兄解毒。” 温瑜敛眸,看来她这城主身份还是有一定的震慑度。 韩子坤虽然仗着少爷身份嚣张跋扈,玉简台上回帖不阴不阳,但少不得,还是要当面赔礼。 系统:【一号鱼和二号鱼就在韩子坤的队伍里,他们也一起过来了。】 【二号鱼急于见女主,离队奔驰,已经快到城门外了。】系统顿了顿:【见到他,不要私心太过,控制一下。】 温瑜知道它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二号鱼是个毛绒绒。 她嘴角笑意更深:【放心,这么多世界,你哪一次看到我有私心了。】 她随意应着石率察,待来到沐颜房前,停了下来:“石道友,我想看看沐道友。” 石率察嘴角微微下拉,他眼神扫向房门,似是有些不满,但很快恢复如常,重新露出笑意:“沐师妹朋友一向多,想不到此前虽与温城主有误会,这么快就和城主关系如此好,倒真是叫石某羡慕啊。” “那在下就不打扰了。” 他转身离开。 温瑜看着他的背影,笑意渐深。 这话不阴不阳,也挺绿茶的,不愧是小小炮灰,一涉及到女主,嘴脸和脑子都不一样了。 书中,石率察毒素未解,修为未复,在回上弦宗的路上,嘴炮女主时,突然毒发而死,顺带还奉献了下女主不计前嫌救助的真善美高光时刻。 这次,他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温瑜垂眸微思,双手结印,往石率察身上,印了一个震慑咒。 然后,她转过身,推开了沐颜的房门。 * 屋内。 沐颜跪坐在地,她已疲累,不知何时睡晕了过去,头倚在旁边桌上,模模糊糊地睁眼,心里还记着跪求救师兄的事,正要挺直身体,就见眼前一团莹润的光。 琥珀大小的圆石,是润泽的白,微光温柔,灵气丝丝。 她瞳孔中印着这玉石,嘴唇微张,略有几分懵懂怔然,右手却自然地伸出。 玉石落在她的手心,一片温润的沁凉。 “心诚则灵。” 人声响起,沐颜抬眸看去,就见温瑾立于侧旁,笑容温和:“沐道友,妝玉虽是镇城之宝,却不在历任城主手中。如今,它感你所求心诚,为你现身。” 美人发丝微乱,抬眸看去的模样,纯净之中,却又让人生出几分满足的掌控欲。 似乎能予求予取,为所欲为。 温瑜觉得,若是换成任何一个男人站在此处,都不一定能抵得住这个颜值氛围的杀伤力。 可惜她是个女人,还是个表情细节控制得比沐颜更完美的女人。 沐颜咬咬唇,将手伸过来:“既是怀玉城的东西,那便还给城主。” “只求城主借我一用,以救治师兄。” 莹白玉石躺的她娇俏的小手中,互相成就,如同细细雕琢的上好精品。 温瑜收了笑,她没有推拒,右手伸出,拿起了妝玉。 指尖与沐颜掌心有一瞬的轻触,沐颜肉眼可见地颤了下。 系统:【我可能是被迷惑了,我竟然觉得她还挺好看的。】 【就……】它琢磨着用词:【有一种心动的感觉。】 温瑜不置可否。 反正系统不是世界人物,它进不进鱼塘,不在她的任务范围内。 她垂眸轻抚妝玉,声音温雅:“沐道友,妝玉不是我的,我无法做主。” 沐颜眉轻轻皱起,她还未开口,就见温瑾上前,蹲在她身前。 他手指修长,骨节漂亮,拿着莹白妝玉,好像什么东西在他手心中握着,都会衬得小巧漂亮。 他手中一丝灵线,附在妝玉之上,然后向她靠近,沐颜微低了头,察觉到他将妝玉系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君子守礼,并未有半分逾越。 却叫人心底,略有几分失落。 “妝玉为你现身,沐道友,你是它的主人了。” 他声音微低,散在耳边,沐颜竟莫名将呼吸都放轻,说不准是紧张还是旁的什么。 她听到温瑾的声音,犹如承诺般郑重:“妝玉只为至纯至净之人而现身,沐道友,你是不一样的。 ” 系统:【哇,宿主,你好撩啊。】 【我心动了。】系统小声提醒:【但这次门外有二号鱼了。】 【当面撬墙角,他怒了。】 【他要进来咬你了。】 咬? 温瑜眼眸一点兴味,“咬”这个字就很精髓。 她手指微低,起身作势要扶起沐颜,可指尖未触及她袍侧,“砰”的一声,房门被撞开,一团白光冲进房内,齿间微亮,冲着温瑜手腕咬去。 温瑜本欲一掌拍回,却听见沐颜急呼“温城主请手下留情!”,定睛又见那白光形貌,浑身都是软绵绵毛绒绒,立刻变拍为揽。 想rua。 可平地里一条红粉弹出,打在那白团子的牙上,逼得它(更像是被恶心到)翻身倒退,落在两人之间,挡在了沐颜身前。 雄赳赳气昂昂地站着,眼睛盯着温瑜,嘴中发出威胁的嗷呜之声。 温瑜嘴角忍不住翘起,还装凶,看着更可爱了。 系统捂脸哀嚎:【宿主,咱们不是看脸的人,这可是二号鱼魔尊岑楼,比你硬的元婴修为,脾气还不好,本体是噬冉兽,打个喷嚏都能灭你一个城的人物,你可不能因为它现在长得软就松懈。】 确实是长得软。 温瑜目光落在团子身上。 它只有她一半膝盖高,小巧玲珑,长得像是一只白色的柯基犬,只是银月般的瞳孔和红色的软耳朵,昭示着身份的不同。 可这些让它看起来更精致可爱了。 即使知道皮子底下是个桀骜不驯的元婴魔尊,可看着它仰起脸,眼神湿润,狐假虎威一般呲牙的模样,温瑜神色虽冷,内心却还是:想rua。 “温城主,这是我的灵兽银焰。它本是跟子坤师兄他们一队,想来是他们来怀玉城了,银焰此前对城主有所误会,这才失礼了,往常它不会如此,还请城主莫要怪罪。” 说着,沐颜伸手将银焰往身边揽了揽,顺着它脖颈的毛安抚情绪。 系统哼哼哈哈:【这话像极了遛狗不拴绳,却在狗咬人后说自家狗平时不这样的不负责主人。】 温瑜:……倒也不必硬挑厌恶感。 她盯着那团毛绒绒,看着柔|软的像是漂浮在空气中的绒毛,心里想rua,神色冷淡矜持:“无事。” 温瑜其实遮掩的很好,可在场还有一只心思敏|感、一心争宠的□□。 自银焰出现,金蟾察觉到温瑜对它略高的喜欢值后,豆大的小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他的身上,几乎将每一根毛都扫了一遍。 浑身长白毛的怪物,像是烂掉冒白的桃子,哪有它皮肤光滑漂亮。 耳朵尖尖外露,还是醒目的红色,容易成为攻击目标,哪有它耳朵藏得好,都找不见的。 更何况,同样是四个爪,它还多抱了枚铜钱,这可是聚宝盆,它有吗? 可主人的目光,还是在这根白毛烂桃上。 若是主人喜欢,接纳它也不是不行,不过它金蟾要当老大,白毛要当小弟才行。 金蟾劝服了自己要大度,慢吞吞地爬过去,正对上银焰因为沐颜起身时的痛呼而转过来呲牙的嘴脸,略微眨巴了下,伸出了长长的舌|头。 只是一口,就将那团白毛,从上到下、从左到右舔了个尽。 系统:……[偷笑] 温瑜:…… 沐颜:…… 银焰:……[呕] 口水从黏结的毛发上滴答而下,毛绒绒缩水成湿漉漉,温瑜顿时心如止水。 她扫了一眼金蟾,想不到这□□还挺有心机。 金蟾豆大的黑眼回望,大嘴一扯,竟然露出个憨憨讨好的笑。 温瑜:看不得看不得。 温瑜:【系统,岑楼是怎么回事?书中他初期多是用兽型卖萌,怎么现在看着……】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2节 她扫一眼因浑身口水而僵直的团子:【怎么现在看着,有点傻?】 系统翻着刚刚到手的补充剧情册,书册上因温瑜的话语和发现,而逐渐补全和显现着黑色字迹。 系统:【岑楼确实是傻了。】 【他是魔尊,喜怒无常,生性风|流,一次练功出错受了重伤,恢复原型后,恰巧被女主沐颜捡到。沐颜只当他是只变异的雪炎兽,便收养他照顾他,久而久之,岑楼便被她与魔界女子与众不同的纯真可爱、善良美好给俘获了。】 【啧啧啧,很老套的剧情。】系统吐槽:【简单讲,就是她和别的妖艳贱|货不一样。】 【至于现在这幅傻样,是受伤的后遗症。他白日是兽,功力被压制,只有练气期,心里只有简单的潜意识。晚上,他便能恢复人身和元婴修为,女主有几次危险,还是他给解决的。】 【顺便提一句,你让沐颜下跪受伤、放纵金蟾吐他口水,已经激怒了岑楼。】系统:【虽然死亡buff现在还没触发,但我几乎可以确定了。】 【以他被瞅一眼就能不爽杀人的性子,今晚恢复人身后,他就要来杀你了。】 【几乎?】温瑜神色淡淡:【不是100%吗?】 她垂眸而笑,眼中深藏一抹恶劣:【那便让它变成100%好了。】 作者有话说: 只用|已经无法防屏蔽□□了,重新换了用。试试,猫猫叹气。 系统求生日记: x年x月x日。 有时候,我总因为我不够变|态,而追不上宿主的脑回路。 第8章 温瑜神色淡淡,忽然伸手甩出一物。 眼前白光流星,银焰猛地腾空而起,咬住那物,待它落地,四肢僵硬,显然一副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的样子。 猛地将那物件一吐,可紧跟着就闻到幽幽香味,见那是一条小黄鱼,目很斜视地忍了忍,最后又抢在金蟾伸爪前叼过去吃了,边吃边狠盯温瑜,亲身表现口嫌体直。 系统:【……看来他这伤挺严重的。】 温瑜暗笑。 果真哪个世界的“狗”,都躲不过咬飞盘和馋的老毛病。 等桀骜不驯的魔尊晚上清醒了,想到今日情景,一身元婴修为,一腔暴怒火气,定然要来杀她。 她瞳孔微深,亥时来最好。 □□在一旁自闭,虽然它不喜欢吃鱼,可盯着银焰口中小黄鱼的小眼神分外幽怨,“咯吱咯吱”每咬一次骨头,它的脸就耷拉下一分。 沐颜起身,冲温瑜一礼:“温城主,沐颜想去看看樊师兄,试试妝玉的功效……” 她欲言又止,温瑜很是绅士地接过话:“沐道友自便。” “温瑾还有一事想求,”她继续说道:“妝玉是怀玉城至宝,它如今现身还为你所有一事,还请道友保密。” 沐颜:“温城主放心,沐颜知道分寸。” 温瑜又说道:“沐道友,妝玉虽是怀玉城至宝,但因为家父家母突然亡故,它的用处就连我这个城主都不甚清楚,甚至直至今日才看到它现身,但我曾听城中老人提起,妝玉是没有解毒功效,恐怕道友要失望了。” “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放弃。”少女眼神坚定赤诚,握紧手中玉。 “若是不行……”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很快又露了笑,希望如同光一样,闪在她的眼眸中:“沐颜此前机缘巧合,曾与广怀宗一位佛修相交为友,广怀宗有些独特法门,也许能解此毒,沐颜可以去请那位道友帮忙。” 广怀宗的佛修,便是三号鱼了。 温瑜嘴角笑意更深:“如此便好。” 系统:【要不怎么说樊长鸣是最强工具鱼呢,你看女主啃下的最终号码鱼,几乎都是被她以“为师兄解毒”的名义勾搭上的。】 【就连你这条二五仔鱼,也是。】它吐槽道。 沐颜抱着银焰离去,温瑜看着,真心希望,晚上之前,沐颜能给它好好洗个澡。 金蟾趴在脚边,眼神渴望地看了过来。 温瑜挪动脚步:“想都不要想。” 金蟾又委屈了,它瞥见空中飘着一小缕白毛,纠结了下,就迅速抓住,塞进了肚皮前的小口袋里。 主人,似乎喜欢有毛的。 它觉得,它可以努力一下。 历经129个世界,温瑜对人的美丑无所谓,对于事物的爱憎却很是分明,她经历得够多,因此不喜欢便是不喜欢。 她不喜欢癞□□。 很明确。 因此,连注意都欠奉,便也并不知道它这小动作。 温瑜此时已来到客房床前,长袖轻抚,从帘幕上取下一枚隐形藏匿的空心环。 环的正中,是一枚留影石。 系统:【哦豁。你还录像了?】 【嗯。】 灵气探入留影石,影像现于半空中,里面显现的,便是灵气屏障中,跪着的沐颜。 她一直端正跪着,神色因低垂的脸庞,而叫人有几分看不清,可看上去,似乎是恭谨、赤诚和认真的。 温瑜催动留影石,影像倍速播放,除了身边的光影微风昭示着时间的变换,沐颜几乎没有动过。 温瑜微微颦眉,提升倍速,恰在此时,影像断了。 留影石像是坏了,它并没有记录下沐颜的一切行动。 而它断的时间,温瑜约摸一估,正是温瑜赶走黑化鱼,离开客房的半炷香后。 系统纯真发问:【修真界也有假冒伪劣吗?】 【也许。】 温瑜手掌用力,本想摧毁留影痕迹,可转念一想,对着留影石连下十八个封禁咒后,又将它收入了储物戒。 系统:【这是什么操作?】 【留着当个纪念品。】 —————————————————————————————— 温瑜出门时,正看到前方拐角处,女主沐颜与她府中的侍卫首领徐恒一走在一起。 银焰被她抱在怀中,毛发已然干净,看样子,是徐恒一施了洁净咒。 沐颜笑得自然,甚至有几分自来熟的亲近和熟稔。 温瑜神念一转,就听到她俏声说道:“多谢徐大哥,城主府大得很,若不是你,我只怕要迷路了。” 徐恒一没什么表情,只微微颔首,算是应答,似乎这只是分内之事,他不想与她有过多的额外交流。 他面容方正,宽肩窄腰,身着黑羽侍卫服,单挎长刀,看着很是精神。 可也只是精神而已。 系统:【可惜,徐恒一脸太普通了,注定舔生舔死,除了一句“谢谢”和“感动”,什么都舔不不回来。】 这年头,鱼塘都得竞争上岗,脸不行连拿到号码牌的机会都没有,权势不够或者性格不特别,最多也就是樊长鸣那种最强工具鱼。 徐恒一,脸不行,权势不够,性格不特别,在文中,却很有戏份。 他幼时曾与沐颜有过一段偶遇,长大后,女主变成了他心中的白月光和小仙女。 这个不爱言辞、性格内敛的男人,虽然一直不假辞色,甚至冷冰冰的,但其实,他从女主来到怀玉城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怀玉城本是有护城法阵,法阵自行运转,避世隐居,不常与外界交流。女主一行人能找到此地进来,也是因为,徐恒一放了水。 他破坏了法阵,可放进来的不只是弟子,还有屠城杀人的黑化鱼,以及无数前来践踏尸体捞取油水的蝇营狗苟。 而他,却成了怀玉城的唯一活口,被他心中的小仙女救走。 他的身侧,温瑾死不瞑目,可他却能毅然跪下,向另一人宣誓,将城中真正的至宝玉玲珑亲手奉上。 “玉玲珑能到沐仙子手中,物尽其用,城主泉下有知,也会瞑目而笑。” 就算只是场面话,也过界了,更何况,他是真心觉得,沐颜拿得。 后来,怀玉城外民不甘城主污名和城灭之仇,顶着万千骂名,集结势力,欲要直面上弦宗,问清当日之事,讨一个公道。 领头的,是位元婴修者。修为巅|峰,仅一线就可破炼虚,因而分量不轻。 在徐恒一幼时,还曾抱过他。 那也是沐颜与她的鱼塘,所遭受的第一次强大的外部冲击。 这冲击让鱼们的内斗转外,更紧密了些,奠定了最后一女四男的基础。 而徐恒一坚信沐颜无辜受累,修者伯伯是被蛊惑逆天而行,亲自前往去做说客。 他没有成功,回来后闷不吭声,转天却透露了领头修者的法门死穴。 外民尽皆被诛杀,血色染红了他们聚集的峡谷,就连来年春暖,冬日化开的溪水,都是淡淡的朱色。 徐恒一心怀愧疚,与沐颜辞别。 辞别之时,他得了沐颜一个拥抱。 “谢谢”二字如含清香,像是点在心上的一丝凉,融不尽,化不开,放不下,念不得。 闭目收紧手臂的那一刹,徐恒一却是觉得值得,甘愿,如饴。 他做了一名散修,天涯浪迹。 每年的冬月十一,沐颜都会收到一束寒谭冰莲,那是徐恒一送来的,昭示着不悔和守护。 见花不见人,只知她好,便已足够。 【这背景写得挺酸的。】系统低头看胳膊上竖起来的小汗毛:【看似唯美,真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温瑜评价道:【有点毛病。】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3节 她问:【他也是鱼吗?】 【他?】系统有几分不屑:【女主意志是看脸的,他虽然在鱼塘里 ,却算不上,充其量是根水草。】 水草么? 能做到这种程度,脑子里的水,应该不低吧。 【啧啧啧,】系统瞥着手中的人物介绍:【宿主,还有一件事,我需要额外说明下。】 温瑜:? 系统:【徐恒一因为你对他,给宝物给功法给特权的额外照顾,觉得你对他有龙阳之好,因而很是厌烦,对你也是冷淡,甚至到了不给面子,为所欲为的程度。】 【事实上,】系统声音中透露着点尴尬:【周围就这么一个优质男性,你确实对他有点意思。】 作者有话说: 撒娇打滚求收藏,新替换的防屏蔽间隔符号竟然不行,发现□□还是被屏了,重新修了一下~ 第9章 有意思。 还以为原主是乖乖女,没想到也有颗一百岁老牛吃二十加嫩草的心。 【看来,温瑾是不看脸的人。】温瑜摸摸下巴:【我说他一个小小侍卫,怎么敢破坏怀玉城的阵法,原来是恃爱行凶。】 她嗤笑一声:【若是不耻,便不要接受,也不要滥用,如今好处全拿,却处处指摘,还真是——” 【又当又立!】系统声音咔嘣脆,接上了后半句。 温瑜没什么道德标准,又当又立她无所谓。 但又当又立在她面前,让她吃亏,是绝对不行! 左右玉简贴还需要发酵发酵,白日也无事,那就让水草照照镜子,长长自知之明好了。 温瑜笑意不变,她迈步向前,顷刻间就拦在了两人面前。 沐颜满面娇柔僵在脸上,很快又恢复自然,行了一礼:“原来是温城主。” 她见温瑜看向徐恒一,笑了笑:“温城主既有事找徐大哥,沐颜便不打扰,先去看看师兄。” 温瑜容颜如冰:“你留下。” 她话语淡淡,像是命令,全然没了之前房间内两人独处时的温和,让沐颜怔愣了下,有些恍神。 温城主是生气了吗?她怔怔想着,因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我吗? 徐恒一眉几不可见地皱了下,他虽然是臣下,礼行得到位,话却说得不太客气:“城主,沐道友还着急去看她的师兄。” 言下之意,便是指责温瑜不看眼色。 呦,狗还敢帮着外人咬主人? “跪下。” 温瑜眉微扬,她眸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手指轻弹,徐恒一手背青筋毕现,似在全力抵抗,可仍支撑不住似的,跪倒在地。 这是怎么回事? 温瑾那般顾忌他,听到这话,不该伏低做小与他道歉吗?怎么会突然出手?还是在沐颜的面前?让他毫无尊严地下跪? 徐恒一愤然抬头,正欲出口质问,却对上温瑜的眼。 他的眼很黑,像是幽深的海底,神秘,无法捉摸,让人不懂,他在想些什么,只能看见,没有生机、没有活力的极致的黑。 “徐恒一,”这是温瑾口中第一次如此冷淡地叫着他的名字。他居高临下,犹如冰冷仙人:“我问你,你破坏护城阵法,私放上弦门人和邪魔入城,该当何罪?” 他竟知道?! 徐恒一瞳孔微缩,可一看旁边担心的沐颜,心中又涌起无限豪情和勇气,正欲大义凛然呵斥一番,就听温瑾继续问道。 “你不尊城主,妄自非议,该当何罪?” “你不信城主,不信道义,破坏阵法,引得怀玉城与上弦宗双方未曾见面,便生嫌隙,导致之后重重误会,险些酿成大祸,又该当何罪?” 他声声掷地,恨铁不成钢,眼中满满的爱之深责之切。 徐恒一被震住了。 他心中不服,可沐颜在前,温瑾对他那些心思,他耻于人前,如今又被三重大罪加身,本就不善言辞,更加辩驳不得。 恍然间,他觉得,温瑾似乎不一样了。 明明以往,温瑾总是会被他问住,会因他的斥责和冷脸而不安的。 可随即,他想起几日前码头旁,温瑾面对上弦众人和炼虚之压时,仍旧侃侃而谈。 难道,温瑾本就如此聪颖善辩,只是为了他在忍让吗? 心底滑过隐秘的暗喜,随即升上来的却是恶心,无论再怎样,温瑾毕竟是个男人。 他恶心。 沐颜在旁,忙出言宽慰:“温城主,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请你不要再责怪徐大哥了,他不是坏人。” 系统一连在公屏上打了三个【呕吐】表情。 温瑜则是像被劝服了似的,眉眼温和了些:“我念你是救人,且是初犯,便——” 可在徐恒一眼里,这是温瑾终于找到台阶想就坡下驴。 可他偏要叫他下不来台! 思及此,徐恒一执剑在手,往前一递,大义凌然:“城主,大丈夫敢作敢当,此事恒一却有考虑不周,还请城主逐我出城,以儆效尤。” 他一派正义,唯独压下的嘴角,泄露了胜券在握的笃定。 徐恒一是故意的。 他知道,温瑾不会放他走,他在意他,在意到甘愿自打脸也会留下—— “好。” 头顶淡淡一言,徐恒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头间眼睛微微鼓出,像是岸上一只离水挣扎的鱼:“什么?” 他迎上的是温瑾眼中的欣赏,可翘起的嘴角,却像是看透他内心的揶揄。 “恒一如此大义心性,我自当成全。更何况,”温瑾笑意更深:“此前,恒一曾多次请辞,想出外闯荡,我都因担忧而阻止,才让恒一铸下如今之错。今日来看,似是到了该离别的时候了。” 徐恒一愣了愣。 是了,他曾无数次想过离开,因为他觉得,在这个城中,他的身份被限制在了一个小小的侍卫,永远低人一头。 而他有能力有天赋,只要出去,就能挣得一方天地。 在察觉到温瑾的心思后,因为城内的一些冲突,他请辞过不下五次,可最后都以温瑾的妥协而告终。 温瑾妥协,将他想要的东西给他,然后还会有更多的补偿和退让。 他本以为,这一次,也是这样的。 可没想到…… 明明一直以来想要离开的愿望实现了,他心里为什么觉得空落落的,甚至不知该作何反应,就连笑,都笑不出来? 手上骤然一空,徐恒一抬眸,看到温瑾取走了他的剑。 他声音温朗,一如往常:“这把逐堂剑该是怀玉城守护者的佩剑,是我亲手给你的。我本想你用惯了带上防身,但既然你执意要还,那我也不推诿,会将它交给下一任侍卫首领。” 徐恒一:…… 他收回蜷缩的手,很有骨气:“这正是恒一的想法。” 他心中不免有一丝尸体未凉新人已笑的悲凉和不屑,虽然名剑离身,可面上却不见心疼,他郑重起身,仍在强撑:“温城主,恒一就此别过。恒一承诺,必不会依赖怀玉城一草一木,闯出一番名堂。” 徐恒一转过身去,背影庄重悲凉,刚迈出一步,就被一天真清脆的声音钉死在地上。 “徐大哥,可你身上的衣服鞋子戒指内|衣,都是怀玉城的啊?” 这是恰巧经过的乌四月说的,她是马夫乌伯的女儿。 她是乌伯在死人堆里捡到的,因为先天不足,有些痴,说话很直,戳人肠子的那种直。 被她戳到肠子的徐恒一:…… 他的手搭在腰带上,在听到衣服时还能狠心一脱,可待听到内|衣时,手又顿住了。 温瑜适时装大度加火:“这都是我送他的,自然是他的东西。” 送这个字,让徐恒一又恶心了下。 他迫切地想要和温瑾划清界限,当即将身上的配饰灵宝摘下,本还要取出储物戒中的灵石功法,可手指刚碰上戒指,猛然忆起,就连这储物戒,也是温瑾送的。 当下便摘了下来,装好所有的东西,抛还给了温瑾。 他傲然站着:“温城主,你送我的,都已还你。至于这身衣服,徐某五年侍卫守护怀玉城,总该换得这一身衣服吧。” 温瑜一脸看地主家傻儿子的笑:“恒一说怎样,便怎样。” 她满意地看徐恒一被这话恶心地不行,转头就走,连跟沐颜道别都忘了,就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哈哈哈哈!】系统捂着肚子,奔放大笑。 温瑜压住笑,转身看向沐颜。 第10章 沐颜低头避过他的眼:“温城主,我不知道徐大哥做了这样的事……若是知道,当日,我也不会那般说你……” “不妨事。”她推开门,引沐颜入内:“沐道友早就担心师兄了吧,既如此,我便不打扰了。” 沐颜怔怔地进门,耳廓有一抹红意,房门关上时,像是晚霞一般,印入到温瑜的眼中。 温瑜视若无睹。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4节 关上门,她见乌四月呆呆地站着,心情很好地搭话:“你怎么还不走?” “爹爹说,城主大人问话,没让走,就老实站好等着。”十六岁的小姑娘软腔软调,笨拙地说着。 书中,小姑娘死在浑水摸鱼的三宗门手中。 为了守护城主大人的尸身,不受歹人侮辱。 只是,她不认识城主,只认识衣服,被人掏出肠子、倾尽性命所守护的,也只是一个恰巧被半截城主披风盖住的石狮子头。 如今,她迎着温瑜而笑,眼眸亮亮的,脸颊如红苹果一样,是挚然的纯净。 温瑜下意识也笑了笑。 她随意将戒指绑定抹去,冲四月一抛:“送你了。” 刚出怀玉城门的徐恒一脚步一顿,手捂胸口,只觉气血翻涌。 他还戒指时,有故意也有无意,并没有抹去心神连接,想着温瑾会借此找来,求他回去。 可没想到,这么快他就抹掉了他的连接? 甚至还毫不顾忌,让他受伤了? 徐恒一咬紧了牙,见有城民疑问目光看来,强自撑住,状若无事,迈步走了出去。 只是迈下的步子,更狠更重了些。 这下,就算是温瑾跪着求他,他也不会回去,他定要闯出一番事业,让温瑾好看! 四月得了戒指,开心地要回去跟爹爹炫耀。 她脚步“哐哐”,温瑜看着她一步一个坑,越发觉得好笑:【这小丫头,还挺有趣的。】 系统:【啧啧啧,宿主,虽然徐恒一这颗老鼠屎被赶出了怀玉城,可我要提醒你,刚刚你那一番操作,什么用都没有,可是一点水汽都没捞着。】 温瑜并不认同:【系统,刚刚听了徐恒一的故事,你怎么能这么无情?怎么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系统怀疑温瑜吃错了药,边翻小柜子中的药盒,边配合道:【那你有什么感觉?】 温瑜眸光淡漠,嘴角却带笑:【我很感动。】 系统:? 温瑜:【能为了心中挚爱,抛弃忠诚、道义、亲情,这样的人,什么都放弃了,什么都没有了,怎么能孤苦一生,不得挚爱青眼?】 系统:……,它怀疑温瑜在说反话。 系统:【亲,我们得炸掉这根水草呢。】 温瑜:【不,我太感动了,我要成全他。】 她笑得开心,似是终于找到了什么好玩的游戏:【他想要的,我都会给他。】 所以,他心里逼逼两句,想要净身出城,你就干脆地差点将人家衣服都扒光了? 系统咬手手,它不懂这个逻辑,但它懂温瑜的那个笑。 看来,有人要倒霉了。 温瑜笑笑。 徐恒一既然觉得,他不成器,是因为怀玉城,是因为她温瑾,是因为他没能出外闯荡,那么,她便给他抹去这一切所谓的束缚,让他亲眼看看,这世间真相和现实。 此刻出城离去,应该恰巧会碰上亥时要来埋伏的三家宗门吧? * 温瑜回到书房,细细看着呈上的城中事务,刚坐了仅半炷香,就有人敲门求见。 是管家徐览博。 他是除温父温母外,唯一知晓温瑾真实身份的人,自小看着温瑾长大,辅助温瑾掌权修行,温瑾与他很是亲近,叫他“博叔”。 他对怀玉城、对温瑾,都很忠心。 但他也是徐恒一的父亲。 温瑜并不信任他。 可抬眸而去,仍旧笑得孺慕亲近:“博叔。” “恒一的事,想必你知道了。”她叹了口气:“他似很是在意沐道友看法,这次执意离城闯荡,我也拦不住他了。” 徐览博看上去四十余岁,普通忠厚的管家打扮,他进了屋,行过礼,才起了身:“城主不必介怀,恒一既然心有决断,那便由他而去。” 他眼角隐有细纹,似是笑了笑:“儿孙自有儿孙福。” 温瑜敛眸,徐览博很在意这个儿子。 徐览博继续说道:“城主,属下前来,是有要事禀告。” “何事?” “属下得到消息,今夜亥时,赤沙派、颂彩宗、无上门三家宗门,将会攻打怀玉城。” 温瑜眼中微有兴味,这徐览博有些本事,竟然能知道这消息。 “这消息是儒风传给属下的,”他继续说道:“儒风多年在外,很是关注怀玉城消息,儒风注意到玉简台上构陷城主的不实言论,发现约定攻打怀玉城的暗号,顺藤摸瓜,确定了是这三家,便将消息传给属下,以让我们及早防范。” 印儒风,曾是怀玉城城民,后来出外闯荡,不曾回来。 也是书中集结外民想要查明真相,却被徐恒一出卖而死的带头元婴。 温瑜认为,这些人的存在,也是一柄利器。 就像是虽然毕业却仍旧能为母校捐钱出力的知名或不知名校友一样。 “还有一事。”徐览博道:“这三家就算合力,也只是乌合之众,往日伏低做小老老实实,如今突然生变,只怕是有外力介入。属下思来想去,只可能是城主有事,才会让他们敢如此放肆。” “今日前来,是想请城主抽调侍卫,以免遭受小人之害。” 温瑜看他的目光微深。 若不是时候场合不对,她都想要给他鼓掌。 能从零碎信息中将真相拼凑个七七八八,这博叔不是个简单人物。而初来时,她对怀玉城的观察中也知道,城中并不孱弱,甚至有几个厉害人物。 想来,若没有女主意志从中作梗,怀玉城也不会亡得这般彻底。 她都要怀疑,女主意志是怕温瑾恢复女儿身,一切太过耀眼,夺走了女主的光彩和身份,所以才会痛下杀手,连幸运deade都出来了。 厉害的属下,事半功倍。 徐览博未在忠义和亲情间抉择前,都将对她忠心耿耿。 思及此,温瑜决定漏点无伤大雅的消息。 “不用了。”温瑜开口,对上徐览博疑问的神情,虚弱笑笑:“博叔猜得没错,已经有人对我下手了。” “怎么会?我一直守在城主房外,不该出事才对。”徐览博急切上前:“城主可有受伤。” “我中了奇怪的毒。” “丹田灵力一直在流失。”温瑜伸出手腕:“博叔一探便知。” 手腕是命门所在,她毫不避讳,便是代表全然信任。 徐览博微低着头,躬身上前,抬起的手指,不知为何有点发颤。 他一狠心将手指搭上去,当即就察觉到温瑾体内灵力的迅速流出,手指颤了颤,脸色有一瞬的灰败,很快又镇定心神。 温瑜没放过他这奇怪的神情变化:“博叔见过这毒?” 【哈哈哈不可能。】系统笑道:【这是幸运deade,女主意志添加的,怎么可能会有同样的毒呢?】 可徐览博却是回道:“前城主夫人,曾中过此毒。” 系统的笑卡在了嗓子眼,咳嗽得惊天动地。 他抬眼看来,眸中竟似有几分悲愤:“这毒差点要了你娘的命,想不到如今,竟也不放过你!你……城主莫要担心,镇城之宝妝玉本就是前城主传出去唬人的,真正的宝物玉玲珑,可以缓解此毒。” “本来城主突破金丹后,属下就会将玉玲珑交给城主,只是没想到,会有此变故……”他叹息道,继而坚定:“至于解毒之法,属下就算是死了,也定要为你寻得。” 温瑜瞧着,总觉得这上一辈之间,有点什么内情。 系统已缓过神,改口道:【修真世界嘛,无奇不有,有个毒和幸运deade的副作用有些相似,也是有可能的,正好可以做你的伪装了。】 【嗯。确实。】温瑜垂眸微思。 再抬眼时已扶住徐览博:“博叔,三家的事我自会处理,你不需要管。至于玉简贴一事,蒋直既然已经回宗,且等上弦回应,最多两日而已,还是等得的。此刻我多言无用,我们的人,关注提防就可。另外,事关怀玉城存亡,我有几件事,要交代给你做。” “你且记住,秘密行事,除了你,谁都不可知道。” 徐览博微愣,像是刚刚意识到,这个他看着蹒跚学步的孩子,已经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城主了,他眼神郑重,跪下行礼:“城主放心,属下定不负所托!” 温瑜嘴角笑意轻勾,她坐在那里,细细地吩咐。 没有过分严肃,没有高高在上,只是平平而叙,可徐览博听着,只觉得城主变得不一样了。 原来一切,早已被她洞察。 城主真的长大了。 很快,这份欣慰,又转变为心疼。 突中奇毒,又遭逢阴谋诡变,城主这般耗费心力筹谋,虽然他想不通吩咐间的联系和城主的计划,可也觉得汗颜。 温瑜总共吩咐了徐览博四件事。 第一件,妝玉仍是怀玉城至宝,对外不用过分强调,但这是共识。 第二件,今夜一切如常,不需多做防备。几日前阵法漏洞之事,也不必再查。 第三件,与怀玉城所有外民取得联系,只说要加强彼此联系。 最后一件,当年母亲关情怀的是龙凤胎,他还有一个先天不足、无人知晓的妹妹。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深夜。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5节 亥时。 【哇啦啦,哇啦啦,把所有爱和恨都消散——-】 【我起了。】温瑜面无表情地拍了拍系统的小脑袋,不成调的人声闹钟立刻停掉。 温瑜靠坐床上,右手一挥,眼前星盘罗布,荧蓝点点。 晶幻贝化身真幻阵阵盘,宛如给房内加了个星空投影灯的特效,如梦如幻,仿若置身银河星海。 温瑜摸摸下巴,不愧是以后女主用来跟鱼搞浪漫和上高光的,特效刚刚的。 系统有点小担心:【工具鱼今天一天没贡献,你现在又快掉到筑基了,那三家和二号鱼都要来找麻烦,没关系吗?】 温瑜拿起连玉简,用日常顶帖伪装吃瓜愤怒路人的马甲,打开已经27页的帖子,与最近几个会楼中楼回复与她探讨的“志同道合”之士,友好交流回复了下。 其中有个简贴名属(id)叫“第二梦”的,大有与温瑜“相见恨晚”、“终于找到同道”之意。 第二梦:{天地不公,有人本性纯善,却生来困苦,温瑾这等宵小之辈,却锦衣玉食,这次事情闹大,吾不信还会有人包庇,定要亲眼看看,这真相如何!} 因为这个与《风云之雄霸天下》里美女第二梦相同的名字,温瑜对他额外关注了下。 她回复道——- 小五:{吾心与君同。} 第二梦这种愤青,心存不甘和暴戾,最想要的就是认同。 温瑜还是收了力的,要不然对方能激动得当场要面基。 想想,温瑜又补了一句安抚和吊期待:{温瑾信不过,但上弦宗不会颠倒黑白,事情已经闹大了,一起等上弦宗调查后的回复。} 发出后,立刻冒出来一堆要一起“蹲等”的回帖。 温瑾回帖的同时,边回答系统:【没关系,还够用。】 【我算过了,处理掉这三家,还有练气一层的灵力。】 她心中清楚,樊长鸣提供水汽的极限是三日,而白日沐颜又去他床榻边吹耳旁风,今日收益不多。 只是灵力将尽、身体虚弱,才是温瑜今晚所需要的。 更何况,她还有一件事,要去验证。 系统不甘不愿:【若是算错了呢?算错了,你来不及去找工具鱼的,你会死的。】 温瑜拨动星云,眼眸微沉,断然道:【不会。】 星图上城墙周围的位置,已经显现了三从密集的亮点,投影过来,正是赤沙派、颂彩宗、无上门三家的人。 系统瞬间数出五十来人:【……打得过吗?】 温瑜:【打不过。】 系统:? 她看向星图中间城主府的位置:【但我也没打算打。】 此时樊长鸣的屋外,也出现一个小红点,行动迅速,正向她的方向而来。 温瑜唇角含笑,好狗。 让他亥时来,就亥时来。 毕竟她授意了药老,要求戌时七刻再给樊长鸣喂一碗补药,硬生生将岑楼拖到沐颜喂药睡后。 系统:【岑楼来杀你了?真幻阵能困住他吗?】 温瑜:【困不住。】 系统:惊恐<a href="mailto: 温瑜:【但困一会儿就够了。】 系统拍着小心脏:【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我被吓得心脏疼。】 【嗯。】温瑜嘴角笑意透着几分坏。 大战前夕,有些无聊,而系统盯着她丹田灵力,紧张得都快冒烟了,她才缓解缓解气氛。 岑楼来得很快,他一向没什么耐心,不过须臾,代表他的小红点已来到城主院落。 星光印在温瑜眸中,染亮了那片沉然黑寂,她素手一扬,极速奔袭的小红点在星图上,一瞬间来回横跨整张图,因为速度太快,像是织起的红丝,交叉出无数代表死亡和暴戾的x。 系统没忍住笑:【他有点像电视里追老鼠的那只猫,追着追着最后停下,发现手中的绳子把自己给捆了,而老鼠就在旁边悠闲喝茶。】 有画面感了。 系统声音乖乖的:【但他可不是那只心软不吃老鼠,只会陪他玩的灰猫咪,他生气了,会死人的,越生气,死得越难看。】 温瑜眼神中透出几分淡漠:【本来就是要死人的。】 只这一句话的工夫,星图中的红点风驰电掣般,已经换了数十个位置,宛如一头撞进陷阱中,只知闷头乱撞的野猪。 系统小声补了句:【即使是野猪,也是有杀伤力,实实在在、不会漏气的元婴期野猪。】 它在担心。 即使已经陪伴了129个世界,知道温瑜算无遗策,从未输过,可这个世界中,当她再一次将生死算计在天平上,它还是会担心。 它想看到她退休,在某一个世界,夕阳之下,坐在摇椅上,喝一杯温茶,是全然的放松。 而不是像前面的那十九个失败的任务者一样,莫名其妙地死在这个世界。 头上传来轻微触感,透过温瑜视线,系统看到金蟾翻着肚子,睡在床沿,铜钱搭在肚皮上,压下一个小小的坑,随着呼吸一起一落,看上去睡得很舒服。 系统羡慕,儍蟾有傻福。 温瑜声音难得温和:【我不会有事的。】 每个任务者在成为任务者之前,都是枉死不甘的人,一腔执念与愤怒,生生不息,不入轮回。 温瑜也是。 可历经129个世界,不知何时,她忘记了自己身为人的过去,就连属于人类和对于人类的情感,也所剩无几。 她仅有的感情和温情,反倒给了连人也不是的系统。 也许,温瑜暗暗想着,她喜欢它的操心和担心,那会让她觉得自己还是活着的。 【有事的只会是不怀好意的敌人。】温瑜说道:【我会让三家的人,与岑楼对上。】 这会儿功夫,城外三家的人,已进了城。 温瑜手下轻挪,顷刻间星图大变,点与线之间,弧弧相连,勾画相交,完全没有之前半分的星阵样子。 系统愣了愣:【这是……与非门……和或非门吗?】 它在第127个世界中的大学电路课堂上见过,那个老师脸圆圆的,像只橘猫一样和善,因此它也跟着多看了几眼课本。 【嗯。】温瑜低低应着。 【系统,】她声音中透着点冰凉:【我记得,书中怀玉城被屠后,周围这三家门派,也来趁火打劫,还杀人了,对吗?】 她问出这话,似乎并不是想要回答。 烛光摇摇将熄,床帐周围,只余星图幽蓝,如雾如纱洒落,温瑜神情掩在暗处,叫人看不清楚,她似是笑了笑。 【我不是神,不能操纵人的命运。这一次,是生是死,就由他们自己来选择。】 眼前,逻辑星图流光溢彩,隐隐闪耀,照亮一方天地。 此刻,三家的人刚刚对过暗号,正往城中来。 温瑜唇角勾起笑意,眸光一一扫过他们的脸:【先拿哪个开刀好呢?】 【或者,一锅炖?】 作者有话说: 下章请欣赏徐恒一的反复鞭尸和主角的躺播~ 推一下自己的完结文《剑修穿成虐文女主后》——敢虐我,打断腿!,感兴趣的小天使们可以去看下哦~ 文案: “这是一本狗血虐文,你的身份,是被阴阳家人背后插刀,被普信未婚夫pua,最后任劳任怨养着姐姐和未婚夫的孩子跟未婚夫he的小白花女主。” “哦。”俞轻垂眸擦剑:“让他们买好保险吧。” 受益人填我。 俞轻是个剑修,又飒又强又直,她穿成了《娇软白莲就欠虐》的女主,一朵娇软漂亮、风吹就倒的菟丝花。 菟丝花自此画风突变。 偏心父母逼她换血:你连根柱子都劈不断,还想反抗吗? 俞轻:你在挑战我? 她一剑挥出,楼塌了,活埋一对渣。 绿茶姐姐假意落泪:是我资质愚钝,比不上妹妹惊才艳艳。 俞轻:你知道就好,麻烦远点哭,挡我练剑了。 姐姐跌坐抹泪,往日爱慕者却没一个来扶,她偷偷睁眼,却见他们都争着挤着去看俞轻练剑,还踩了她一脚。 未婚夫眼含薄怒 :我和伶小姐、楚小姐、环儿妹妹、你姐姐都只是朋友,你有这操心我们关系的闲心和时间,不如多去练练剑! 俞轻顿感找到知己:道友虽然实力渣,但话说得可太对了! 后来,未婚夫:俞轻,你在吗? 俞轻玉简自动回复:正练剑,已离线,敢打扰,打断腿。 后来,修真小报采访第一剑修俞轻。 记者:你是怎么看穿那些道貌岸然伪君子的真面目,将他们一一拉下马的? 俞轻:其实,我只是想找人比剑而已。 记者:那你是如何驯服魔神,拯救世界的? 俞轻:你说那个战五渣吗?他缠着我,他有钱,我忍了。 记者看向魔神:是这样吗?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6节 魔神:对,我倒贴的。 这是一个直女剑修穿成娇软妹子,面对各种茶言茶语阴谋诡计地铁老人看手机,凭借一人一剑一倒贴魔神,逆风翻盘拯救世界的故事。 cp:多金有钱战斗力爆表却贼爱撒娇的魔神男主x虽穷却飒困在娇软壳子里却超能打过分直的剑修女主 第12章 三家皆是易容改装,彼此不知身份,心中都暗喜今日有冤大头被帖子骗到助力,同时又提防对方抢了先机。 因防着宗内“假仁义”的那一伙人不同意,他们离宗前的说法,是玉简台上闹得厉害,怀玉城仍然没有回应,他们担心温城主出事,便派人来看看,若有事端,便倾尽性命帮忙。 温瑜知道时,只觉得他们很上道,不仅留好了遗言,还为她铺垫了未来的“收购”。 三宗门一行约五十余人,零零散散。 他们看着眼前大门,心中暗喜。果真那传讯所言不假,往日怀玉城位置并不真切,即使向着大门走到近前,也什么都找不到,哪像今天,如此顺利。 更何况,赤沙派宗主赤狂海心中暗喜,来的路上,他这一行人,碰上了怀玉城的侍卫首领徐恒一。 这个往日眼高于顶,面对他的奉承,连个眼神都不瞥过来的男人,没了他的灵剑,也没了那枚精致的储物戒,只腰间别着一个普通的储物袋(徐管家“强行”给的),脚步匆匆(怕温瑾追过来不让走),一副强撑的心虚样子。 看上去,就很像是城中出了问题,慌忙离开去搬救兵的。 绝对不能让他去! 赤狂海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们一行人装作修匪,打劫了徐恒一。 赤狂海本想杀人越货的。 徐恒一没了灵剑,此处又不在怀玉城,不需过多顾忌,他们人多势众,缠斗之中,本是有机会的。 可在刺中他一条胳膊,砍碎半根储物袋袋子,又撕碎半面衣衫后,徐恒一不知催动了什么法宝,跑了。 虽然没杀成,但更加确认了怀玉城之事,赤狂海一行人信心满满,看着一旁蒙面的两家不知何处的冤大头“盟友”,心中洋洋得意。 傻了吧,我早有消息,怀玉城侍卫首领,都被我打跑了。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颂彩宗的齐横眉,无上门的焦如,心中都是同样的想法,互相当对方是傻大个和冤大头。 徐恒一不敌修匪,借着父亲给的灵宝逃走,内心屈辱,短暂修整后,觉得是自己这身衣服树大招风,暗道温瑾是故意将衣服留给他,想看他受挫归来,借口将他留下的。 他心中更觉温瑾心思龌龊,便放弃回城整顿的想法,换了身衣服,藏了储物袋,做普通打扮,绕小路前行。 这一走,正碰上从小路潜行而来的颂彩宗。 齐横眉认识徐恒一的脸,与赤狂海一个脑回路,没放过机会,徐恒一刚治好的伤口又被划了,储物袋被砍碎了半边,灵物飞了一地。 他再次屈辱遁逃,然后因为反思没挡脸,暗斥温瑾没肃清周围修匪时太过入神,没看清路,正撞上刚从偷挖的密道出来的无上门一行人。 然后,储物袋彻底碎了,徐恒一腿上又添一道火伤,就连束发都被击碎,蓬头垢面,如同一个疯子一般,用尽了遁逃灵宝的最后一丝灵力,逃走了。 他逃到河边,整顿治伤之时,也觉出了一点不对劲,怀疑这三路修匪是冲着怀玉城来的。 他本想回城报信。 可一看河水倒映出的落魄模样,他不怕被沐颜看到,却莫名有种不想被温瑾看到的想法。 就好像他在温瑾面前,应该永远维持着高不可攀的形象,这般落魄,反倒让他觉得难堪。 徐恒一略微犹豫,很快下了决断,他起身,继续往背离怀玉城的方向走去。 他已出外闯荡,怀玉城的事,本就与他无关。更何况,温瑾若是连这点事都摆不平,也不配当城主。 三个时辰后。徐恒一停住脚步,他感受到了灵气异动。 与前三波修匪一般无二的异动。 远处,似乎又有一波修匪。 徐恒一脸皮抽动了下,恨恨地转身。 不,他不放心怀玉城。 更何况,温瑾这个不管事的城主,成不了气候,遇事难平,才正是需要他回去力挽狂澜的时候。 —————————————————————————————— 怀玉城门半掩着。 三家人安静潜入,自迈过大门,眼里便映满了红。 火光、血光、厮杀声、痛呼声,和着暗夜里的凉风,如刺骨的针扎入大脑,挤占整个眼眶,再也容不下旁的光景。 无限真幻阵,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能改一人眼中世界,也能动万千生灵器物。 入阵者,皆是手下傀儡,一掌之中,生生死死。 夜鸮咕叫,城民安静,一腔美梦,熟睡在床榻内,没有感知到半分异样。 赤狂海扛着一柄钢刀,走在最前,确认眼前惨像,他连掩饰都欠奉,仰天而笑,右额上一点弯月殷红:“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喏,赤沙派宗主,一脑门老旧思想,你看到他脑边上那红月亮了吗?他还学民间举义那一套呢,非说自己是阎罗王包公转世,命中有大造化,忽悠人入他们门派。】 【呵,不仅思想老旧,说话也老套,听上句,就能猜出下句。】系统嫌弃道:【拍剧用这样的台词要扑街的。】 它说罢张嘴,摇头晃脑不正经地开口,与赤狂海绿林好汉风的后半句话,融为一体————- “既已入城,谁能拿下那温贼的人头,咱们就各凭本事,先走一步!” 宛若双簧二重奏。 温瑜听着有趣,她决定,给赤沙派开个后门。 让他们先选怎么死。 作者有话说: 下章妹妹出场! 第13章 赤狂海脚步越来越快,顷刻间就将颂彩宗和无上门甩没了影,他心中自得,迈步越大,不知何时,已冲入中心街,身后门人,尽皆分散。 他却已经顾不得了。 只贪婪地看着眼前这一地的死伤者。 还有他们身上的金银灵具。 离他最近的,是个淡藕衣服的女子,头发散乱,被一柄剑钉在地上,她的手腕上,有一对银绞丝镯,镶了碧霞石。 她似乎还没死,胸口仍有微弱的呼吸起伏,一双无声的眼看过来,嘴唇微张,口型像是“救我”。 系统被惨得偷抹泪,仍然装得不在乎的嬉笑:【这很明摆着的事,赤狂海一定会选择杀人夺财,然后再接连做十次坏的选择,最终被送到岑楼那,没什么好看的。】 温瑜点头:【有80%的概率。】 她正要转开,就见赤狂海哈哈大笑,癫狂一般:“救你?今天怀玉城就不能有一个活着的!呸!” 他向地上狠啐了一口。 系统:【哦豁。】 赤狂海的那口吐沫,诡异地没有落地,而是穿过了地面,向着显现的虚空中的一团红色打去。 赤狂海微愣,继而神色越怒,这又是什么花样?怀玉城的阵法还有残留效用吗? 他心中生恶,钢刀下劈,风声烈烈,却见那团红动了动。 红色翻转下陷,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扬起的少年面孔,面露桀骜,眸生双色,一面朱红,一面墨黑。 少年避开了吐沫,皱了皱眉,有些烦躁:“又来一个送死的吗?” 这是!! 魔尊岑楼!!! 他还朝他吐了吐沫!!!! 赤狂海脊背发麻,猛地翻身后撤,可他还未及动弹,就感觉一股拉扯之力加身,疼痛自肌肤内脏的连接处而起,粘连撕扯。 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看到自己的体内,绽放出一朵漂亮的血花。 【我就说,随地吐痰要不得,看,小命没了吧。】系统幸灾乐祸,它支着小脑袋,晃着双|腿,一连看过好几个画面:【赤沙派的人需要加强品德教育了,全都一题毙命。】 【等接手过来,给他们派个老师。】温瑜赞同。 亥时刚过半炷香,赤沙派众人,因随地吐痰,全部毙命。 又过一盏茶,颂彩宗的人,因为杀人和强掳修奴,在连过数个错误选择后,被分别传给岑楼,全部毙命。 无上门的人也灭了大半,剩下一小部分人继续前进。其中,宗主焦如倒是让人另眼相看,他不杀人不夺财,目不斜视,甚至连被幻阵转走的门人也不在意,一门心思往里冲。 【他也是一条鱼。】系统:【女主是上弦亲传弟子,早已展露头角,有未来第一美人之称。焦如曾见过女主的画像,是她的究极颜狗鱼。】 【书中,就是他接管了怀玉城,成了新任城主,更名为慕城,一字双关,暗搓搓地对女主表达倾慕之意。】 【对温瑾名誉的诋毁,他也出了不少力,似乎很恨你的样子。】 荧蓝暗光映于眉眼,温瑜的脸有几分苍白,体内的灵力已降至练气期,不足以支撑元婴期的身体。 她浑不在意,这本来就是她的计划,她笑笑:【他不是恨我,而是在舔女主。只有温瑾被永远地钉在耻辱柱上,世人不知怀玉真相,沐颜便一直是不畏强权的正道翘楚。】 【这一次,真相不会被埋没。】温瑜放下连玉简:【算算日子,蒋直明日便该到上弦了,不出半日,上弦宗便该有所回应了。】 【到时候,游戏才会更有意思。】 系统扶额叹气:【不如先收拾掉眼前的鱼?你再漏气就成人干了。】 【嗯。是人都有所求,焦如这个人,就等他自取灭亡好了。】 温瑜起身,随着她向外的步伐,身上法宝尽皆褪|去,她的身躯,由男人的硬朗,渐渐转化成女人的柔美。 【该是妹妹出场的时候了。】 —————————————————————————————— 岑楼又撕碎了一个人。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7节 小半边天血雾弥漫,断臂残尸堆地,岑楼一脚踏过,向前走去。 雕虫小技。 他不屑冷哼,神情比红发更张扬。 不过是个微末九转阵,对于怀玉城这样的边远小城来说,算得上不错。可在他堂堂魔尊眼里,还不够看。 更别说,这一路死命阻挡他的城中暗卫,全都是修为平平,抵不过他一击。 岑楼之所以耐住性子,没幻化本体直接推平怀玉城,也是顾忌沐颜在这里。可思及白日被当灵兽逗弄的屈辱,还有温瑾竟敢让沐颜下跪腿疼的做法,他一恢复真身,便直向温瑾卧房而去。 他要杀了他。 虽然被阵法暂时困住,可岑楼却发现了,怀玉城的另一个秘密。 每当他往一个特定方向前去,阵法就会转移,死命阻挡的暗卫会更多,就像是,在这城主府中,除了温瑾这个城主之外,还有什么更重要更值得保护的东西。 杀人不过见血,更何况,今晚他杀了太多的人,有些无聊。 岑楼破开阵法,向那方向而去。 若是那样东西落在他的手里,当着温瑾的面毁掉,比杀了温瑾更让他痛苦百倍,那才叫舒服。 岑楼最终来到一处院落门外。 很普通的院子,从外面看,没什么特别的,甚至因为地处偏僻,还有几分幽暗。 岑楼皱了皱脸,莫不是温瑾故意戏耍于他,特意将他引到这无用之地来羞辱。 月色轻轻,偶来一阵晚风轻拂,有浅淡的药香飘过。 他略微不耐,心中生出几分暴戾。 不管这里面是什么,今晚都是它的死期。 他一掌拍碎了门,却怔在了原地。 少年脸上杀意僵住,他满腔暴虐而来,无论院内是什么,都要将其粉碎,可从未想到,门后,是这样的景象。 小院幽静,月色如练,像是给院落披上了一层薄纱,皎白的优昙静静绽放,就连空中的流萤,如暗河微星,飞得安静。 优昙花丛中,蓝衣少女正荡着秋千。 蓝色裙摆飘扬,如翩飞的蝴蝶。她荡得很高,甚至都与天边的月齐平。 可明明只看到背影,却浑身萦绕着莹润的光影一般,倒叫身旁的月亮失去了光彩。 小院,流风,池水,全都活着,又全都安静,像是所有的一切,都屏住呼吸,不愿打扰少女的美丽。 岑楼一腔怒意彻底熄灭,甚至生出几分想退后的局促。 这就是温瑾藏起来的宝贝吗? 他不禁这般想着。 这时,少女开口了。 她没有看他,仍在荡着秋千:“温瑾,再不走,杀了你哦。” 她声音柔|软,透着大小姐的骄矜和傲气,还有一分不知世事天真到极致的残忍。 像是玩笑,又像是认真。 “温瑾”两个字召回了岑楼的神智,虽然在魔尊眼里,敌人的敌人可以一起杀了,但现在,他觉得,敌人的敌人,也可以是朋友。 更何况,是这样一位让人只看背影,就难以忘却的少女。 “我不是温瑾。”他声音放轻,似乎怕惊扰对方,却又希望能引得少女与他多说上几句,问他的名字。 他会告诉他,他真正的名字,这可是很少有人,能有的殊荣。 可少女却丝毫没有兴趣,她连看一眼都欠奉,不在意地继续荡秋千:“不是温瑾,那就去死好了。” “金蟾,咬他。” 与此同时,焦如一路前行,也来到了小院外。 作者有话说: 嗯……这两条鱼都是颜狗来着 第14章 衣袍底端传来拉力,岑楼一低头,就见白日那只额头冒白的金蟾,隔着衣袍咬在了他的腿上,四肢扒地,似乎还在使劲。 他想起那身口水,一阵恶心,一脚将金蟾踢开,向少女走去:“我可死不了。” 刚开始气势汹汹,可越靠近,脚步放得越轻。 快到近前时,少女一声嬉笑,忽然转过了身。 一只云纹绣鞋踢在他的眼前,被他挡掉,落在了池水中。 “你弄脏了我的鞋,你赔我。” 恶人先告状,真是什么鬼脾气?他可不管她怎么让人难忘,都想出手教训教训她! 岑楼心中戾气横生,抬眼就要一掌劈过去,可手刚伸出去,就硬生生地转了个弯,将那只绣鞋捡起烘干:“是我的错,喏,还给你。” 没什么原因,只因为,少女太美了,一双美目如含水,被她盯着,他下不了手。 而只是捡起鞋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喏,你帮我穿。” 少女坐在秋千上,比他矮了一个头,右脚是同样的绣鞋,左脚只余白色布袜,伸了过来。 几分小巧可爱,露出一截莹白如玉的脆生生的脚腕。 岑楼喉结滚动,克制地上前,被蛊惑一般,为少女穿上鞋子。 他不敢碰她的脚,只隔空穿鞋,唯独目光,忍不住向上瞥去。 少女头发如海藻般蓬松卷曲,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其中,越发衬得她精致漂亮。她的脸,与温瑾有七八分像,可却是属于女子的柔美,柳眉纤细,双瞳剪水,一点细小红痣,坠在眉尾,是让人想不起温瑾的美丽。 更绝的,是她的气质。 岑楼在魔界见过不知多少美女,可从未见过有一个人,能把邪性和纯挚,全都融合在身上,让人生不出任何违和之感。 “喂,你看我做什么?”少女似乎觉得好笑,小脚丫点在他胸口,一碰一碰,像是玩笑又像是真话:“再看,我叫哥哥把你眼睛挖出来。” 岑楼下意识握住她的脚,很快又意识到不对,慌忙松开,可短短接触,他就发现,少女的脚,凉的像冰,而她灵息虚浮,只堪堪有练气的灵力。 那抹药香,也是来自她的身上。似乎,她身有不足之症。 “你哥哥是谁?”他下意识地反问,随即就反应这根本是一个不需要问的问题。 “温瑾。”少女却回了他,她笑笑,冲他眨眨眼,如同暗夜中寂静开放的罂粟,神秘却致命:“我叫温瑜。” 她没有问岑楼的名字,似乎那不值一提。 但她仍在笑,苍白的脸上有一抹红:“我挺喜欢你的,你陪我荡秋千。” 完全是命令式的话语,可来自这样一个美人,还附带了一句“喜欢”,岑楼心底的那点不满,立刻被熄灭。 鬼使神差的,他起了身。 绕到了少女身后,为她推起了秋千。 也就是在这时,一直在院墙上藏匿的焦如,看到了少女的脸。 系统:【嗯?他怎么在这?】 温瑜内心:日! 因为就在那一瞬间,她对上了焦如眼中的惊|艳和痴迷,与此同时,金蟾脚底多了一点米粒白,而温瑜体内的灵力,重又充实起来。 系统小声:【恭喜宿主,你成功靠脸,劝说了一条颜狗鱼叛变,不用担心漏成人干了。】 温瑜脸色并不好。 她今日刻意控制,本就是想要提前确认一下耗尽灵气的身体感受,以备不时之需,可好不容易樊长鸣不脑补送灵力,其他鱼也不再奉献,她甚至都没对二号鱼岑楼花力气。 怎么凭空蹦出条焦如来,硬生生给她把灵力给补回来了? 还tm就只看了她一眼。 她心情不好,又想要耗费灵力,思及妹妹人设,也没惯着岑楼的打算,一指灵力化鞭,打在岑楼手背上。 “没吃饭吗?力气真小。” “还有,你引来的什么人,竟敢偷看我?” 鞭子落的第一下,岑楼又想杀人,可第二下,以及那声埋怨,让岑楼心里升起了点别样的被在乎的情感。 他红眸如火,当即看到了焦如,意识到温瑜是因此发怒,可她竟然只是小小地玩闹似的打他手背一下,显然是留了力道。 是了,他引来了不相关的人,温瑜生气是正常的,打他也正常,本来就是他的错。 她不像魔宫里的那些人,什么话都藏在心里,不敢说真话,不敢发脾气,只知道骗他说些恭维的话。 “是我的错,别生气,我杀了他。” 少年开口,竟有几分低三下四。 温瑜微愣,岑楼是吃错了药吗? 可紧跟着,她就看到焦如所处位置绽开一朵血花,整个人消失不见。 而她的体内,又多出50%的灵气。 系统更小声:【嗯……那个……,二号鱼对你的好感增加了5%。】 温瑜:靠! 她心中生气,故意踢了岑楼一脚。 系统:【又增加了……10%。】 嗯? 温瑜开口,一副大小姐模样:“我累了,你走吧。”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8节 系统:【增加20%。】 系统:【宿主,你多骂他几句,也许今晚就该冲炼虚了。】 温瑜:…… 冲不冲炼虚她不知道,但忍受痛苦测试耗灵感受是不成了,更何况,温瑜只是抬眸看了一眼岑楼,就发现他一脸哈巴狗似的表情,而自己体内的灵力,又多了30%…… 这二号鱼,是抖m吗? 她本来只是想玩玩兄妹不和,顺便用颜值骗骗二号鱼打入内部的,怎么感觉他缴械投降的这么快?白瞎了她亲手撸的这一个素颜妆和博叔给她攒了这么多年的漂亮衣服,还有她编好的兄妹故事都没讲呢! 就真的她还没出招,对方就扔枪了。 任是温瑜闯过129个世界,也没见过这样的,真长见识了。 作为妹妹,温瑜的情绪毫不掩饰,岑楼看出她不开心,更觉是自己将外人引来的冒失,听她赶自己走,也不敢多留,老老实实地离开。 临走时,他本想说一句自己的名字,可刚开口了一个“我”字,就被温瑜瞪了一眼,闭嘴的同时又多送了10%的灵力后。 怪漂亮的。 他心道,傻乎乎地转身,走了两步,又转过了头,嚣张红发无比顺从,甚至带着点小心的讨好:“明日我能来见你吗?” 温瑜继续耍脾气:“哼。” 灵力又涨了5%。 岑楼傻呵呵的满足,转身离去。 温瑜:……行吧。 这个世界的鱼,可能脑回路都不太正常,要不然也干不出几男一女大被同|眠还一堆人送祝福甚至羡慕得要死的事。 真幻阵移动,将一地死尸吞没聚集。 同一时刻,城主府内,沐颜一个心悸,猛然惊醒。 她面色苍白,一头虚汗,摸摸胸口,只觉得做了个噩梦,梦中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手旁掉了一枚连玉简,许是睡梦中碰到,此刻页面正是玉简台的首页。 沐颜正要关掉,却被一个帖子吸引了目光。 那上面,似乎说的正是几天前怀玉城之事,她点开一看,脸色渐渐凝重。 本是小事一桩,没想到现在竟然闹大了,思及几天前离开的师兄蒋直,沐颜知道,他定是回宗禀告此事,到时候,她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斜,只怕也会叫人诟病冲动行事,不知尊卑。 她没有关系,只是担心会连累师父的名声。 师父待她如亲女,可她却让整个修真界的人,都看了笑话。 只希望师父在宗内,知道此事的时候,不要气坏了身子就好。 若是有什么办法就好了。 沐颜紧咬着唇,她手中捏着连玉简,沉默地继续看了会儿,又很快收起。这时,她似是才注意到灵兽银焰不知所踪,便起身出门,寻找起来。 已是深夜,她并未叫喊,只是沉默寻找,因为没有人拦,竟越走越深,俨然已超过了一个客人应该到的界限。 可沐颜似是找得认真,并未注意到这点,她本想再进一个院子,忽然停住了脚步。 她在墙脚的树下,发现了一个受伤昏迷的人。 作者有话说: 无论多么离谱,女主总能自带雷达,捡所有鱼的尸 第15章 第二日,徐览博再次拜见。 他送上了一枚精致漂亮的金丝珐琅储物手镯,温瑜探入神念,里面全都是女孩子会喜欢的东西。 鲛人泪串织成的项链,五彩斋顶级的绣衣,紫檀花镂空的耳环,大到衣食住行,小到精巧玩物,一个个价值不菲,显然收集者,是废了一番心思的。 接收了原身记忆的温瑜想起,管家博叔确实是喜欢收集些女儿家会喜欢的东西,每每商者经过离开,他也总会拜托他们,多搜罗些。 和博叔熟识的人,便打趣他,是提前为女儿预备着呢。 后来,他捡了徐恒一。 虽然有所分心,可却仍继续收集,人们便笑他,是想捡女儿了。 如今看来,这一手镯满满当当的物事,是为她准备的。 温瑜心情很好:“谢谢博叔。” 她昨夜处理三家,今日起来,发现玉简台上蹲等上弦回复的楼,已经刷出了几百层,甚至变着花样的开了不少衍生楼,这下,就算是上弦宗想低调处理,也不行了。 此间网友真上道,节奏都不用她多带。 今天是个好日子,不仅会有上弦宗回应这一场大戏上场,早起还收到了喜欢的礼物。温瑜眉眼中几分和煦笑意,如冬冰融雪,寒梅临春,笑容中难得有几分真心。 她是真心喜欢,虽经历很多,但女孩子的本质没有变,她喜欢精巧漂亮的小东西。 徐览博眼角露出笑纹,颇有几分老怀安慰:“城主喜欢就好。” 他起身外引:“城主,请跟我来。” “我将玉玲珑交给你。” 玉玲珑,怀玉城至宝,在城灭当晚,被仅剩的活口徐恒一,亲手送给了重回的女主沐颜。书中描写——“那像是一朵璀璨的花,耀眼得夺目,让人想要避开,却又不忍避开”。 这朵花,因为具有净化凝聚灵气的作用,短暂的成为了沐颜脖颈上的挂坠,直到被下一个旁人白送的至宝代替。 后来,玉玲珑就再没有在书中出现过,像是作者写着写着,因为女主的宝物实在太多,就将它给忘记了。 温瑜不在乎宝物,但既然是她的东西,便不允许旁人碰触。 她跟着徐览博,来到了城主府的花田。 大片大片的向日葵盛开,璀璨热烈的金色,铺满了整个院子,枝干挺直,明明不是盛夏,可只是靠近,就感知到勃发的生命力,将周围一切,都烘烤的炙热,散发着成熟的热切香意,让人心潮涌动。 温母喜欢向日葵,这是温父亲手为她种下的。即使两人身故,怀玉城的花农,也日日精心看护,不会怠慢分毫。 因而这花长的,竟有几分嚣张霸气,枝叶搭上院门,探出院外,还有往房梁上蠢蠢欲动的。 甚至于,温瑜还看到,有几株向日葵,叛逆期的孩子一般,倔强地背离着太阳的方向。 温瑜:“玉玲珑就在这里?” “玉玲珑娇贵,需得巳时来收取,否则会有所损。”徐览博双手交缚于身前,姿态恭谨:“昨日时间晚了,今日时辰刚好。” “城主请上前。” 温瑜敛眸,书中怀玉城灾祸未料,是发生在晚上,玉玲珑仓皇间被取下。沐颜拿到的,想必是有所损耗的玉玲珑了。 怪不得功效那般鸡肋。 如今,就由她来发挥,这至宝真正的作用。 脚下泥土柔|软,金灿的花包裹着温瑜,她缓步上前,像是冥冥中有所指引,走到了花田的最中心。 那里,开着一朵向日葵,就连中心蕊黄的软瓜子,都掉了几颗,明明该是不显眼的,可别的向日葵都被它挤得低头,像是对王者自然的恭敬和朝圣。 若是至宝有灵,倒是个霸道性子。 温瑜觉得有趣,她锁定了目标,刚要伸手摘花,那向日葵避了几下,最后竟晃了晃,晃下了一颗瓜子,落在了温瑜的掌心。 “这是玲珑子。”徐览博深深一拜:“只有真正的温家人,才能拿到。” 那不就是说只有温瑾能拿? 温瑜挑眉,看来玉玲珑有点糊涂,认不出她这异界来魂。 “城主请吃。” 温瑜闻言,将瓜子放入口中。因这至宝之名,她不禁有所期待。 但她嚼了嚼。 嗯,就是普通的生瓜子的味道。 还因为过于生,而有点软…… 可能这炮灰城就没啥背景,所以城里没啥好东西吧。 她不太在意,正欲开口敷衍徐览博几句,就感觉到汹涌却柔和的灵气,滑过嘴角口舌,拂过食道,于腹部盘绕而起,顷刻间涌入全身经脉,汇聚丹田紫府。 她今早消耗的灵力,瞬间被补齐。 原来是这个功效。 倒有些用处,只是这玉玲珑的性子,需得磨一磨。 “这对我的毒,确实有些作用。”温瑜平静开口。 花盏顿时耀武扬威。 “只是,聊胜于无。”她面上安稳,并没有什么激动喜色。 “既然无用,大隐隐于市,玉玲珑就留在此处吧,这样也安全。” 向日葵顿时蔫了。 花盏耷拉着,半片叶片翘起,似是偷觑温瑜神色,可只看到了温瑜转身而去,毫不留情的背影。 这怎么行? 虽是懵懂灵智,可拘在一方天地近百年,也不会放过能离开的机会。 向日葵猛地扬起,要现现自己真正的灵力,光华绕身,花盏离株,灵力波动,隐隐要成形一个灵气旋涡。 恰在此时,温瑜回了头。 玉玲珑很明确地看到,温瑜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像是因为它自己太过璀璨耀眼,而倒映在她的瞳孔中。 “用处虽不大,但这玉玲珑离株后,倒是挺好看的。”温瑜笑笑:“那还是带上吧。” 玉玲珑开心了。 紧跟着又有点阴郁。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9节 想不到它堂堂至宝,虽然现在没落,但曾经也是能引天地色变的灵物,想不到,有一天竟然要靠颜值吃软饭。 就,也挺香的。 玉玲珑最后成了她随身锦帕上的一枚印花,小巧的精致,不会过分引人注意,也不会显得女气。 之后,温瑜又跟徐览博问了许多当年父母之事,只知道两人是对散修夫妇,游历途中发现此处有灵脉,便与一群意气相投的朋友,在这里建起了怀玉城。 至于温母身上的毒,则是在一处试炼之地寻宝时无意染上的。 两人自然终老在怀玉城。 听上去,就像是一堆普通的散修夫妇。 系统:【你别多想了,离奇的身世背景,那是只有主角才有的待遇。你看沐颜,凤凰遗脉,本来以为是个死蛋,结果几百年放那,竟然自己孵出来了,她爹是谁还不知道呢,有装逼有悬疑,牛吧。】 【生命力很顽强。】温瑜:【竟然没臭。】 随后,她又跟徐览博提起昨夜三家之事,交代他负责送还遗体。 她并未多说什么,徐览博也很本分地没有问,他会遵照温瑜的吩咐,说些“不知何故发现尸体,还吓到了打更人”的场面话。 温瑜知道,他能办好。 事情交代好后,徐览博又跟她汇报了几日前吩咐的事情。 “城主,别的都好说,可唯独联络怀玉外人这件事上,遇到些难处。”他神色平静,说到为难也很坦然,并不皱眉,只是眼底却藏着深深的焦虑。 温瑜:“什么难处?” 书中明明无人召唤,这些人都能自发组织为她平凡,领头的印儒风更是将性命都甘愿交付,前日更是关心三家攻击之事,这件事上,竟还会遇到难处吗? “印儒风不肯答应。” 温瑜挑眉。 “怀玉外民皆以印儒风为首,他出言拒绝,此前已答应属下的人,也都纷纷改口回绝了。”徐览博无奈道:“儒风性子一向如此,听不得劝。” “那就再劝。”温瑜目光微沉,面上却笑:“博叔的能力,我是相信的。” 徐览博嘴里发苦。 他敏锐地感知到,温瑾因为城主权威被挑战的不愉,也察觉到,这几日,温瑾性子与以往有些不同了。 他知道城主一向聪明,胸有沟|壑,如今脱去曾有的慈软和柔善,步步为营,倒也有副一城之主的样子。 城主想要挑起担子和责任,虽然心疼她疲累,可也乐见其成。 就怕…… 他暗暗叹气,就怕,是为了跟他那不争气的儿子赌气。 与此同时,徐恒一来到了怀玉城的大门前。 作者有话说: 是的,徐恒一又回来了,大概是回来送脸吧 第16章 与离别时相比,此刻的徐恒一,衣着普通,身有负伤,整个人委顿了不少。 明明不过一天,却像是被拉进苦窑蹉跎了半月。 他脸色更差。 本打着报信救场的心思回来,可谁知半夜归来,意气风发,竟连怀玉城的大门,都没有找见。 徐恒一不信邪,又倚仗自己曾经多年掌管怀玉阵法,见阵线没变,便循着阵眼的方向,打算破阵入城,甚至越往阵眼深入,心中的怒气就更盛了几分。 他虽曾是怀玉城民,可如今离去,阵法怎能不变,温瑾果真是疏忽大意,丢了怀玉城的脸。 徐恒一隐隐得意,心中连当面驳斥温瑾的话都准备好了。 可笑着笑着,他就发现,身旁三丈远处那棵低矮柳树,已经被他经过五次了。 阵法竟然变了?! 还一点靠经验破阵的可能都没给留下! 徐恒一不仅进不了城,且因为被判定为潜入敌人,就连想要离去都不行,他硬生生地转了一|夜,想尽了办法,甚至连破土遁离的方法都试了,可还是出不去。 这么着急没别的原因。 每日晨起,城中护卫都会亲巡阵法,驱逐惩罚入侵之人。 徐恒一不想被他的手下,看到自己如今的狼狈。 是的,即使不肯承认,他心底也很清楚,如今的自己,叫狼狈。 “什么人活腻味了敢闯怀玉城,让爷爷看看——嗯?徐统领,你怎么回来了?” 而当嗓门最大的楚六一嗓子喊过来时,徐恒一虽然站直了身,可却觉阳光炙热而烘烤,恨不得当下埋入土中,彻底消失。 当初,若是不回来就好了。 他不免这般想着。 徐恒一是被护卫们放出来的。 他们倒很是开心,一个个没大没小地跟他推着膀子,笑着闹着。 “徐统领,你昨天走得那么急,都不跟兄弟们打声招呼,我还以为,要很久都见不到你了呢!” “嘿,别耽误徐统领前途!城主都说了,统领自请离城,心有鸿鹄,是要去做一番大事的!哪像你,胸无大志!” “对!徐统领,你是要出去做大事的。你是担心怀玉城防守来亲自测试我们的吗?我就说,徐统领怎么可能进不来呢!” “徐大哥你放心,怀玉城有我们来守护,你想做的事情,尽管去做吧!” 徐恒一不苟言笑,冷着脸,默认了“亲自测试”的事实。 被这般众星拱月的簇拥,与离开一日的冷寂对比,头一次让徐恒一意识到,有好的背景,有高的起点,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只是了了几语,徐恒一才知道,昨日他离开前的话,被侍女凤羽听到了,不出一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怀玉城。 人人赞他潇洒大气,鼓励自家上学堂的孩子,向他学习。 都等着看他成名归来,给大家发糖吃,沾沾喜气。 这……如今他就算是想回来,不闯出个名声也不行了。 徐恒一心中发闷。 竟有些怪那大嘴|巴的侍女声张,怪的最多的,还是温瑾。 若不是温瑾往日伏低做小,他昨日,也不会轻易说出这样的话,导致如今骑虎难下。 “徐统领,还是你有经验,故意打扮成这样,若是我,只怕现在还穿着侍卫服大摇大摆的在外面晃呢。”楚六摸摸他的衣服,笑出一排大白牙。 他确实是穿着侍卫服大摇大摆地晃了,本以为是个依仗,反而成了靶子。 徐恒一嘴角下拉,膝盖莫名有点发痛。 若是温瑜和系统在场,就会为他贴心解说,什么叫“膝盖中了一箭”。 一行人行至城门下,护卫们安静下来,面面相觑,就连一向嘻嘻哈哈的楚六,也不笑闹了。 隔着城门,徐恒一能看到内里的城民,他们很多都认识他,如今争相为他加油打气,仿佛因为昨天没赶上落下了,今日要猛地补回来。 怀玉城,一向是个相互为家的地方。 可徐恒一却觉得,他该是高人一等的统领,被他们仰望,如今这般平视,是他们的失礼,而他们这般吵闹,像是要把他架在高台上生火。 这样的地方,有什么好呢,很土。 他心底生出烦躁。 而新任的统领王凡卓却开口了:“徐统领,你已离城,按规矩是不能进来的。” 他面色为难,话却很坚定。 怀玉城的规矩,是护卫要用命去守护的铁律。 迂腐,无知,盲昧。 徐恒一心底发笑,面上冷肃:“既然是规矩,那么便该好好遵守。” “既然已经测试过了,我该走了。” 他转身离去,身后无数“混出个人样来!”“我会在玉简台上关注你的消息的!”“你就是下一个印儒风!”的鼓励。 像是一把沉重的枷锁,拷在了他的头上。 徐恒一忍不住抬头,艰难地想要呼气,他转过视线,几分烦躁,却在看到一抹碧衣时,眼睛亮了几分。 他看到了沐颜。 她在城外。 她是来看他的吗? 可紧跟着,徐恒一就发现,沐颜并没有看他。 她的目光,落在了对面人的身上,眼眸纯净,脸上带笑,透着温柔的亲近,仿佛能够化去一切敌意。 那人身披斗篷,看不清头脸,可身材高大,一看,就是个男人。 徐恒一的脸色暗了暗。 沐颜是那样的美好,可她是天之骄女,百英榜美人榜都榜上有名,无数青年才俊趋之若鹜。 而他,只是怀玉城的一个小小侍卫,他配不上她。 只是这样看着,知道她好,能帮上一点小忙,就好了。 “徐小子!出去天高任飞,海阔凭跃,你定能闯出一番名头!在修真界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让人仰望!” 身后,有人这样喊着,那声音有一点点熟悉,混杂在一众的鼓励中,却震得徐恒一胸口发热,只觉得血液都沸腾起来。 是了。 他出去了,便不再只是一个听命于人的侍卫,他确实可以像印伯伯一样,闯出自己的名号,甚至,比他更强。到时候,是否可以离她更近一点呢?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0节 又或者,他也能让她的眼神,只看见他呢…… 他心中升起无限豪迈,仿佛已看到沐颜就在眼前,无限娇柔,身型柔弱,只依偎在他身旁,那双春水眼眸,仰望而来,倒映着的,是他的身影。 “各位在这,如今为我做个见证。”他提气发声,言语郎朗:“我徐恒一离开,定然会闯出一番名头,那百英榜上,三年之内,我必入前十。” “否则,绝不回怀玉!” 转身前,徐恒一刻意往沐颜那边看了一眼,察觉到被她注视,越发挺起了胸,转身离去,再未回头。 仿佛那条路通往的,只有美好的未来。 看到沐颜,徐恒一突然想到一个好去处——上弦宗。 【呵,傻子。】系统嗤笑一声:【我看他是回不来怀玉了。】 【有这份心,就值得鼓励。】温瑜靠在墙上,手中捏着核桃吃,她覆着假面,作普通商者打扮。 系统:【这就是你刚刚鼓动他的原因?】 是了,刚刚驱动徐恒一发誓立约的话,便是温瑜说的。 【我只是想告诉他,水草,也是可以有成为鱼的希望的。】温瑜将一块核桃抛入口中,满意地看着,盈淡的水汽自徐恒一脑中溢出,跨过遥远宽阔的路,被吸入到她脚边倒扣的瓦片花盆中。 看来,她猜得没错,当“鱼”质疑被世界安排的位置时,也会导致鱼塘混乱,给她冲炸鱼塘的kpi。 “嗝。”花盆边沿被抬起,露出金蟾半只沾白的爪爪,以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 它献宝似的将爪爪伸出,一点绿豆大小的冰晶落于掌中。 【这是这些天它积攒的水汽化成的冰晶。】系统看准机会,给金蟾拉好感度:【金蟾一定是担心你身体,都没等你要,就主动给你了。】 此刻的温瑜,体内灵力再次接近枯竭状态。 “收起来。”她命令道。 明明虚弱,可温瑜却露了笑,眼眸浅浅,别有意味。现在这幅灵力枯竭的状态,才是她想要的。 这样,才能搞事。 作者有话说: 主角小号千千万,以及,这样才能搞事:) *修:修了一下卡章,有一部剧情挪到了下一章。 第17章 温瑜命令金蟾收容全部水汽,堵了先朝她而来的可能,又停了玉玲珑的灵气输入。 然后,以互助为名,一口气给樊长鸣渡了一半的灵力,又将另一半,储存进药老用来炼药的催火扇中,美名其曰“还有其他的上弦弟子要来,她灵力不妨事,就帮忙多练些药物,尽快帮助他们恢复修为”。 因此,当温瑜一脸冷白(灵力催的),面露虚弱地从药房离开时,听到消息的上弦弟子们,正或眼泪吧啦、或敬佩崇拜、或满眼星星地看着她。 知道她无意宣扬,为了不给她负担,他们隐在暗处,只是那目光,坚定发亮到能照亮一方天空。 温城主真是个善人。 很多人会主动帮助和照料樊师兄,因为他的身份,只有温城主不同。 在他眼里,一视同仁,他们这些普通弟子,也有了存在。 思及玉简台上纷攘流言,若不是蒋师兄让他们静待,只怕现在就要冲上去实名给温瑾站台了。 但他们从今日晨起,就开始疯狂地刷新玉简贴,只因为,蒋师兄已到宗内,将此事陈情禀告,说不准什么时候,最晚也就是下午,上弦宗的回应和声明就会发出来。 他们谁都不肯让步,都争着想当第一个实名上去回帖称赞温瑾所为的人,彼此看着,连眼睛都是红的,刷新手速都突破了新高。 温瑜不知道他们这行为,但很满意他们上道的崇拜和感动眼神。 “不必,你先收着。”此刻,她目光落在金蟾手中那一点冰晶上,一个疑问冒出。 水汽凝冰,经由金蟾转化,便有了实体,可以拿着,可以存储,可以置换。 那么,这冰晶,是只能给她用呢? 还是,也可以给其他人用呢? 温瑜笑笑,看来,她会有一条不错的赚钱的路。 而赚钱之上,掌握了灵力,便是掌握了人脉和话语权,铺就成一张以怀玉城为中心的网。 温瑜唇角勾笑,缓缓坐了下来,刚刚她一心两用,同时在操纵摸索真幻阵的新玩法,如今,体内灵力,已经告急。 丹田枯竭,灵肉灵骨消融,切肉磨骨之痛,深深粘附。 温瑜是腿上无力,支撑不住,才坐下来的。 只是,她面上平静,头上覆帽,身前是个无人问津的核桃小摊,倒像是在这乘凉的,倒也没有引起什么主意。 疼痛像是带夹角的蚂蚁,从丹田而起,开疆掠地,破开每一寸血肉往里钻。 先是一只,后来变成十只,然后是数十只。 温瑜的眼,始终落在沐颜的身上。 身为世界的中心,女主似乎天然有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 对于焦如这条当下叛变的鱼,这条在书中为她拿下怀玉城,在她身份暴露提供庇佑,为她默默付出不求回报的鱼,她很巧地救了被岑楼重伤的他。 如今,甚至助他乔装离开。 神念轻开,温瑜甚至能听到,沐颜言语轻轻,有些为难有些期盼地问着:“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只是温城主是好人,他救了我们这些弟子,我既然救了你,你能不能答应我,别再试图行刺他了?” 真的是很漂亮的女主逻辑。 温城主是恩人,她却因为“善良”和“不忍”,救了来杀这个恩人的“不知道什么人”。 挺有趣的。 【系统,焦如有动摇的话,灵力会被吸回去吗?】 【我也不清楚。】系统摇头:【我不清楚他现在的想法。只是,脑子的水倒掉了之后,他们面对女主时,抵抗力会更高。】 无所谓,总归会是条死鱼。 帽子遮盖了眼前光景,温瑜从那吞噬灵力的黑洞中,争抢到最后一点灵力,化作无形之刃,狠狠向焦如打去。 怀玉城的护卫都在这,只要一点动静,绝不会让他落了好处去。 黑暗袭来,这攻击耗尽了她最后的灵力,连视线也被剥夺,眼前只余黑暗,触感全无,唯独耳朵,能听到一点微弱嘈杂,像是侍卫发现了焦如的踪迹。 系统:【宿主?宿主?】 她这般安静,体内半点灵力不剩,甚至身体都开始萎缩,倒是吓人。 系统念叨着担心:【你不会玩脱了,把自己直接给玩死了吧!喂!喂!】 “啪嗒”轻响,金蟾从花盆底钻出,先在一旁摊布上蹭了蹭爪子,才抓起那一点冰晶,猛地一弹。 冰晶融入到温瑜的身体中。 她的脸色,从刚刚枯尸一般的干瘪中,渐渐恢复光彩。 “原来是这样运作的。”温瑜喃喃轻语,身上恢复力气,又给自己磕了一个核桃。 她想,她知道冰晶化灵的原理了。 系统:【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温瑜伸个懒腰:【就是按照计划,感受了下灵力枯竭的状态,知道如果碰上,该怎么解决。】 【顺便,想到了个拿冰晶赚钱的好法子。】 赚钱吗? 系统看着温瑜,想想怀玉城满满的私库,它总觉得,温瑜想赚的,不是钱呢。 温瑜起身收摊,临了还卖了两斤核桃。 沐颜等人已不在原地,周围城民一片安然宁静,看上去,并没有出什么乱子。 有趣。 温瑜回到府内,她靠在床上,脚搭在案塌上,顺手拿起一枚朱桑果吃下,刚刚疼痛引起的不虞才缓解了些。 她灵力一转,屋内桌旁的空地上,影影绰绰,现出几个虚影,正是刚刚沐颜焦如等人。 无限真幻阵,提前设置的话,具有一定时限的流影功能。 有点像是在看真人3d电影。 护卫逼近之时,沐颜略微慌乱,她迈出一步,试图这样,可脚下刚动,身后的焦如,竟然劫持了她。 他逼近沐颜,极轻地说了一句:“别怕。” 抬头看向护卫时,却是与他们僵持,直至行至城门口,这才推开沐颜,独自逃了。 护卫分成两波,一波追了出去。 温瑜:…… 这老套的剧情发展,她突然有点好奇,这书到底是哪年写的,怎么稍微一不注意,自我发展的时候,就这么一股古早味扑面而来? 玉蟾突然“咕叽”一声,温瑜低头,就见它爪子上的小白点正在晃动,颤巍巍地,就像是一颗摇摆不定的心。 不过,晃动归晃动,最终却是稳定了下来。 系统擦了擦汗:【至少这说明,倒出来的水,不会再倒灌回去了。】 确实不会倒灌回去,不过,一颗犹豫的心,有了防备之后,并不如最初好攻击了。 但同样的,女主类似的做法,效用也会减弱。 像是天平拉锯战一样。 呵,这样一条小鱼,还需要拉锯吗? 温瑜手掌轻挥,眼前图影旋转,定格在了城外一处边影上。 那是徐览博派去赤沙派、颂彩宗和无上门三家的送尸小队。 她微微后靠,唇角挑起。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1节 尸体送到后,三家之中,会是哪一家先来道谢呢? 有点好奇呢。 作者有话说: 温瑜:嗯,我送尸体,他们道谢,很合理。 *修1:将16章的结尾剧情挪到了17章,增加了冰晶布局的规划。 *修2:修了这章的结尾点,其他部分挪到第18章 。 第18章 当见过皓月,便知萤火虽美,可终究难以匹敌。 回去的一路上,焦如脑子里想的,不是见画像便迷恋,又于他有救命之恩还照顾他的沐颜,而是那个藏在怀玉深处,天真邪性的温瑜。 “喂,你看我做什么?” 那夜墙头之上,她只是一抬眼,骄纵而笑,就叫焦如想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给她,让她踩着玩。 此刻一想,他甚至都想当即回头,去怀玉城,看能不能再见到她。 命没了都行。 不过,献给美人的,若只是一条命,未免轻慢美人。 焦如脚下生风,若是早知怀玉城有温瑜,他还暗搓搓地在旁边想着什么吞并当城主,早七十年前,就要来投奔,彻底匍匐在这样的美人脚下。 至于沐颜。 这一晚上,褪|去了曾经的颜狗滤镜,焦如都觉得对方脑子有毛病,再不就是她和怀玉城有仇,要不然她明明被怀玉城救助,怎么还要救他这个可能是来刺杀城主的不法之徒呢? 现在玉简台上闹哄哄的怀疑温瑾人品的帖子,也是因为沐颜求药而起。 当初看帖子时,除了终于有机会的兴奋,焦如也觉得,沐颜的行为,怎么看怎么好,堂堂正正,根骨风齐。 现在,焦如觉得当时的自己脑子进水了。 他仅有的犹豫(白点震撼的瞬间),是在面对沐颜看过来的目光时,心底似乎有个声音说,他不该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 但这犹豫,在奔逃中,也彻底消散。 什么救命恩人?他怀疑,沐颜是故意的,她肯定是和怀玉城有仇,他得替温瑜防着她。 至于临走时的那句“别怕”,也是焦如听说怀玉城阵法奇诡,怕自己的行为被温瑜看到,想提前留点好印象,才这么说的。 总之,一切都是为了温瑜。 等回到无上门中,焦如正撞上门人在给他哭丧。 低头一看,地上尸体排排躺,全是昨天跟他一起去的。 焦如更觉自己注定是温瑜的附庸。 要不,怎么那么多人都死了,就他没死。 他当即吩咐,清点门内一切财产人手,抱着点矜持、拿乔、给惊喜的心思,便没开口说要投诚怀玉城。 可谁知,刚吩咐下去,就有弟子冲进来禀告—— “宗主,赤沙派和颂彩宗的人刚刚宣布,要归顺怀玉城了!” 焦如:…… 淦! 竟然被他们抢先了! 他看着呈上来的连玉简,上面两宗的声明正置顶,紧跟着的,就是这几天闹得沸沸扬扬指摘温瑾的帖子。 焦如挠挠下巴。 他想到能让温瑜开心(顺便表现自己)的法子了。 * 沐颜将锦帕浸湿,为樊长鸣擦拭着脸颊,又扶起他,喂了一小口茶水。 明明修为已经恢复,一个洁净咒就可以做到的事情,沐颜却觉得,亲力亲为,也许天道就会看到她的诚意,让师兄早日苏醒。 她美目含忧,声音更是传情:“师兄,为什么你还是不醒呢?沐颜很担心你。” 一枚连玉简放在床榻旁,光芒微弱,即将暗去的界面上,显现的正是那“指摘温瑾”帖子的最新一页。 最新的回复,来自赤沙派、颂彩宗和无上门三家。 几乎是合力,在为温瑾辩白,生怕落后一样。 赤沙派由新任宗主池横沙发言,直言竟有宵小之辈趁机夜袭怀玉,却误杀了前去询问情况的赤狂海,温城主已帮他们手刃仇人,送还遗体。 他要秉承上任赤宗主话糙理不糙“怀玉那块地,我早就想去了”的遗志,带宗投诚归顺,坚决反对玉简贴上污言,要求说温城主各种丑事之人实名对峙。 颂彩宗的费西平和齐冷眉夫妇,则是先诉苦被小姨子/妹妹齐横眉囚禁夺权、意图谋杀的阴谋,然后重点赞颂了他们夫妇求告天地不灵时,温瑾却察觉异样出手相助的凛然正气。 夫妇直言{温城主正人君子,不求回报,我颂彩宗却早有拜服归顺之心,只求温城主能可怜我夫妇一片真心,能够准许。} 顺便,还不满了下上弦宗—— {此贴之事皆由上弦而起,温城主清正,却受不白污蔑,然如今已近五日,上弦弟子已认错,为何上弦宗,却迟迟不回应?往日对旁宗公正彻查、把握修真界公平的第一宗门,如今是在以权谋私、装聋作哑吗?} 最后,则是无上门的宗主焦如,他话语最坦然得体,没什么急迫仇怨,也不是表达什么感谢,而是将这些年温瑾及怀玉城做过的仁义事,帮扶过的人,一桩桩、一件件都列了出来。 事情很多,他的回复,不折叠的话,几乎占满了半页楼。 在最后,焦如写道:{怀玉所行善事,此处不足十分有一,有城如此,何顾不归?} 简单讲,就是用反问句,表达根本没有不归顺的理由。而且里面桩桩件件,有名有姓,也都是焦如专门挑好的,他知道这些人知恩图报,有几分愣头青,如今名字事件都出来,定是会出面为温瑾和怀玉城证明。 而这些事,本来是焦如用来以后扳倒温瑾、吞并怀玉城时所记录的,本想利用这些人,故意激他们从而反泼温瑾脏水。如今,因为温瑜,倒是早早派上了用处。 最后,焦如又补了句——{温瑾如此,清者自清,何须上弦证明?} 这话其实是有些技巧的,焦如特意用了灵器,将自己的回复沿着边沿加粗了豪许,这样人们在看到他的回复时,会莫名留有深刻的印象。 而同时,他将怀玉城和温瑾的影响力,与第一宗门上弦宗并为一处,本就是暗暗拉高温瑾,给人先入为主的印象。 到时候,无论上弦是否回应,何时回应,怎么回应,舆论风向已有转折,是非曲折都有定论,怀玉城都不会是输家。 焦如回复时,是特意联络了三家一起,层层递进,他写完最后一句,满意地看着玉简台上风评反转,以及冒出的十数个认领被温瑾帮助的实名,没来由地想到,若是温瑜知道这件事,是不是会觉得开心有趣呢? 这边。 连玉简即将暗淡,沐颜视线不经意地一瞥,就看到了焦如的名字。 这个人她有印象,似乎是一个边末小派的宗主,两年前美人榜评定,六壬峰的梁清师弟曾偷画了她的画像递交,据说,有一幅画边角碎裂,正是被焦如给捡走了。 拿了她的画的人,如今在为另一个人冲锋,即使那人是个男人,沐颜心底有微弱地不舒服,总觉得这样的事情,似乎不该发生一般。 就如同此时此刻,她总觉得,她不该待在怀玉城才对。 可师兄在这,伤重未醒,她要照顾他,又能去哪呢? 修者常有预知直觉,这种感觉三番两次出现,沐颜总觉得不对劲。她暂时按下这想法,安静思考着,是否有什么地方,被她给忽略了。 沐颜为樊长鸣擦洗好后,便收了绢帕,坐在床边守着。她一手拿着连玉简,随意一拨,便重新回到玉简台的首页。 沐颜目光一顿,视线移至最上端。 置顶帖中,除了三家归顺的花钱置顶、指摘温瑾的热闹置顶外,还有一个被她忽略的帖子—— {月圆有缺,八月十五,天方一水阁诚邀各位,相聚海角城无双拍卖会。} 简单标准化的标题,却让沐颜心头一震。 她年纪虽轻,可也听说过无双拍卖会,据说奇珍异宝、五花八门、生物死物,只要拿得出有价值的,都可以拍卖,甚至还可以现场求宝竞价。 灵宝无数,场内平等,但也可能面临出门就被杀人夺宝的局面,是一个既没有规则又守规则的地方。 上弦宗有严令,门人未满金丹,不可参加无双拍卖会。 沐颜瞳孔浅浅,映着那标题,这会是天道在指引她吗? 她暗暗下了决心,八月十五,也就是一个月之后,如果那时候师兄的毒还没有办法,少不得,她要违背师命,去那无双拍卖会上,搏上一搏了。 “滴答。” 连玉简微震。 只有她设置特别关注时,才会有这声音提醒。 沐颜回神,只见置顶帖又多了一条。 上弦宗回应了。 沐颜手指轻移,正要点开,熟悉却沙哑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沐师妹,大家都无事吗?” 沐颜动作僵了一瞬,下意识地收起连玉简,抬眸时眼中隐有激动泪花,微微挪前,靠近了樊长鸣:“樊师兄,你终于醒了。” 作者有话说: 不负责小剧场。 当发现焦如给温瑜呐喊时,沐颜内心:这不是我的鱼吗?怎么跑塘了? ps,前两章修了下文,16章的末尾挪到了17章的前面,在17章增加了一两句关于冰晶布局的规划,但看不看影响不大哈,想看的小伙伴回去瞅一眼也行哈。以后非更新时间的更新都是在修文或者改错字哈,修改会在当章作话标记修改,如果有变动特别大的,也会在后面的更新章作话标记说一下,小天使们不用担心错过哈,啾咪~ 第19章 说完这句,下意识地,沐颜看向脚边。 灵兽银焰似乎有超强的独占欲和嫉妒心,不仅凶靠近她的灵兽,还会凶靠近她的人,而以她身边亲近的师兄樊长鸣为最。 这也是当初上弦弟子兵分两路,沐颜将银焰交给韩子坤一伙的原因。 她虽享受和喜欢灵兽对自己的特别,但师兄伤重,并不是放任灵兽闹脾气的时候。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2节 可脚边空无一物。 沐颜一怔。 往常银焰步步紧跟,召之即来,怎么如今也变了性子? 沐颜回忆,这才想起,今早银焰不知从哪叼来一枝向日葵,她本以为是要给她的,可刚伸出手去,银焰就猛地拐入小巷,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那种莫名的缺失感似乎又出现了。 “沐师妹,”看出她出神,樊长鸣重新问道:“大家都怎么样了?没人出事吧?” “都没事……”沐颜回神,转眼迎向樊长鸣的目光,眼泪像是有个阀门似的,又有些忍不住,她的眼神中满是眷恋和依赖:“师兄,你若是再不醒,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樊长鸣看着沐颜。 他仍旧虚弱,眼神却厉。往常沐颜也如这般,爱跟他撒娇,可如今,想起昏迷时的种种,这话听来,却像是,她不希望他关注其他人。 她只希望两人的话题,永远在她的身上。 这下意识的想法,让樊长鸣都一惊。 怀疑是堤坝上的蚁穴,最初只是微末的不起眼的一个,可放任不管,任其成长,再坚韧强大的堤坝,都会溃烂。 樊长鸣眸光清明,神色刚正,多年相处,他想要相信小师妹。 “师妹,我中毒昏迷,只有微弱感知,这中间发生的事,还请师妹讲给我听听。” “好。” 沐颜弯下脖颈,为他倒了一盏茶过来,光滑莹白的脖颈,是属于女儿家的柔|软。曾经同样的情况,饶是樊长鸣心中正直,并无旖念,他都会忍不住避开目光。 可如今,他没有动,只是等着。 沐颜柔声细语,从击退柯心赏众人中毒,到兵分两路寻救,到与上弦宗的不愉快,到樊长鸣毒发重新归来,到被温瑾照顾留待解毒,一件不落,有详有略,全都说得清楚。 就连偶尔提到的一些对话,与当初樊长鸣昏迷中听到的,都一般无二。 只是沐颜并没有提,一直背着他的事情。 樊长鸣于是又问:“我感知微弱,并不是十分确定,是你一直在背着我吗?” “嗯。”沐颜低着头点头。 樊长鸣:“大家都没有灵力,你背我,不如让师弟来背。为什么你要背着我呢?” 沐颜不说话了。 她低头咬着唇,闷不吭声,难得的有些执拗,手指微微扭在一起,额前碎发遮住了眼睛,她甚至还伸出手,将那盏茶又往樊长鸣身前推了推。 有种让人怜爱的乖巧。 樊长鸣突然意识到,以往他只知道沐颜漂亮纯真,可今天一看,她天生具有一副让人心软亲近的相貌,而她此刻的眼神动作,更让人无法再竖起心防,只觉得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不该为难她。 同一时刻,城主房间,金蟾趴在房梁上睡觉,四肢从高处垂着,额头正中那一点白的边沿,开始微微震颤。 俨然一个古早诺基亚手机,将金蟾被震动的移动了半米远,小脚丫在半空中划出两道金色,却硬是没醒。 它没醒,系统却醒了:【宿主,樊长鸣醒了,正跟女主攻防战呢,我们要不要去救救这条鱼?】 温瑜正接着看那本《田园杂记》:【做事不用这么紧贴着,要有松有弛。】 这话翻译出来,就是两个字——不要。 行吧,系统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金蟾震动停止时,樊长鸣开口了:“沐颜,我在问你话。” 这话,可以说有些严肃了。 樊长鸣对这个年幼的师妹,一向是照顾,即使在其他弟子面前积威甚重,但对沐颜却从没什么师兄的架子,更没有说过什么重话。 这还是这一次这样。 沐颜一怔,很快红了眼眶,有些慌乱似的:“师兄,是我不对,你罚我吧。” “人家想做樊少夫人呢!”这话犹如回荡在耳旁,樊长鸣压住胸腔汹涌的恶心,坚持问道:“你哪里不对了?” “我……我其实还有灵力……” 樊长鸣一怔,就对上沐颜含泪惶恐的眼:“我剩余灵力不多,催不动传信符,做不了什么,但可以传给师兄镇毒。” “师兄,你身上的毒与旁人不同,我怕你有事,就将灵力一点一点传给你了……我不是故意隐瞒的,只是怕说出来被安排做些无用事,浪费了不要紧,只是也救不了师兄了……” 曾经被整个明清峰宠着的小姑娘,如今是第一次这样落泪,就像是精心养护的花,第一次见到了冷风,而这冷风,却来自于一直给她温暖、养料和阳光的人。 她难过,但更委屈。 樊长鸣无言以对。 半响,他拿起那杯茶,一饮而尽,生硬道:“无事,莫要哭了。” 沐颜小心地看着他:“师兄,我想将你醒来的消息,尽快告知大家,我出去一下,可以吗?” “嗯。” 樊长鸣见沐颜转身离开的身影,只恨不得追上去道歉,可脑中莫名一道钝痛,却将他的身体,生生地钉在了床上。 蚁穴似乎被填平,可蚂蚁却没有走。 他选择相信小师妹。 不是相信,而是选择相信。 是选择,那么便需要查证。 樊长鸣垂眸,盯着茶盏中的热气,此次回宗,往年那些与小师妹曾有冲突却悄然沉寂之人之事,他需要往深再查查了。 【很快,樊长鸣又要来送冰晶了。】温瑜叼着核桃酥,她刚通过真幻阵看完现场直播,点评道。 系统已经睡醒了,它抱着核桃酥小口地吃着:【宿主,我可能有点不对劲,我觉得沐颜有点可怜。】 它顿了顿:【虽然任务让我们对付她,可她如果是个好人呢?还要做下去吗?】 温瑜拿起核桃酥的手一顿,面上却不太在乎:【任务就是任务,完成了,我们才会有未来。】 【我的未来,总比别人重要。】 这话很无情,温瑜的冷血,总是在不经意间展露。 系统觉得嘴里的核桃酥不香了,神情有些郁郁:【为什么会有任务呢?】 这个问题,温瑜曾经想过。 但她没有答案,失去记忆的她,曾想过这是不是个骗局,可直觉告诉她,走到底,就会有答案。 那个连她都忘记的,一直坚持下去、不择手段的原因,也会找到。 系统某些时候,多愁善感的天真,它之前明明对沐颜有天生的敌意,可如今几个照面,由开始过分柔|软起来。 温瑜一个脑门弹过去:【你记住,鱼塘成海的人,是不可能是一个好人的。】 【这是铁律。】 【不管她多么天真柔|软,善良可欺,话说得多么好听柔善,你就当是在玩狼人杀,不要只听她说了什么,而是要看她做了什么,得到了什么。】 系统捂着脑袋,反应了两秒,拿出笔记,边记边念叨。 这时,“啪嗒”一声,金蟾从房梁掉了下来,啪在了地上。 宛如金色史莱姆,成带疙瘩的一大圆团,也难为金蟾,还死死地抱住那枚铜钱不放手。 它没有翻身,而是就着这个姿势,盯着房门,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温瑜:……没眼看。 房门“咯吱”一声,一团带红的白钻了进来。 正是银焰。 它现在正处于白天没脑子的时期,只有潜意识记得昨天见到的温瑜,本能地想要讨好她,便去花园叼了一株向日葵,循着气息送了过来。 只是进门看到是“温瑾”,又本能地想要后退。 进进退退,最后还是把向日葵放了下来,转身一溜烟就跑了。 温瑜摸摸下巴,认真思考,晚上用妹妹的身份,撸毛的概率能高出多少? 正想着,只见那向日葵竟翻了个身,枝干绷折声竟像是在呻|吟叹息,竟是偷跑出去玩的玉玲珑。 温瑜:…… 系统:【二号鱼化兽脑残时,本能找宝的能力还是不错的,沐颜手里几个灵宝灵植,都是二号鱼叼来的。】 【所以,你懂她为什么抱着这个看上去并不值钱、很普通的灵兽不撒手到处跑了吧?】系统挤挤眼睛。 温瑜摸摸下巴:【他一直这么脑残,也挺好的。】 这话细思极恐,系统总觉得温瑜要对小狗狗下毒手,正要再问,就听见床上接连四个不同的提示音响起。 温瑜神色终于正经起来,她随手捞起一枚连玉简:【上弦宗回应了。】 作者有话说: 半夜撸了个脑洞:《为了苟命我骗魔头怀了他的孩子》——且生下来已经三年了。 文案在下,看着感兴趣的小天使求收一个,mua~ 文案: 柒满月,著名仙侠虐恋小说《雾飞花》女主,挖心掏肾、三年流俩、他追她逃等热门名词首创者。 咸鱼小花柳月月看着手中剧本,无声哀嚎:她只是演个戏而已,为什么也穿了? 还穿到了刚睡完男主宗凌的时候…… 看着旁边那张光风霁月、正道之光、幽幽醒转的脸,柳月月毫不客气地拍晕他,穿衣跑路! 去他的狗血,她的目标是,逛吃逛吃,苟过主线!谁动她肾跟谁急! 三年后。 苟成修真界第一首富的柳月月撸猫时,被杀名赫赫、传言不举的魔尊宗凌堵在了床上。 宗凌:不举流言的源头终于找到了,死! 柳月月:别杀我我是你孩子的娘!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3节 柳月月:娃已经三岁了! 然后,她举起了怀中的猫:乖,叫爹。 并且瞥着宗凌:你什么血脉你心里没数吗? 后来。 他们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宗凌:夫人,我还想要第四口,第五口,乖,躺下。 柳月月:淦!当年的板砖真是拍轻了! 第20章 上弦宗的回应,一如它这个门派的逼格,官方、正式、话短、不沾麻烦、一切尽在不言中。 {关于近日玉简台上怀玉城与上弦宗冲突传闻的澄清} {近日玉简台上热帖中所言上弦宗弟子与怀玉城温城主的冲突,经上弦长老与当事弟子蒋直、韩子坤等确认,实为误会所致。上弦宗与怀玉城并无间隙,特此澄清。 至于温城主其他恶行传言,暂无苦主现身,恐有诬陷之嫌,上弦开宗明义,若有不白之冤,敬请来报,上弦定会查明真相,还予正义。 玉简台上消息繁杂,真假难辨,还请各位道友慧眼明辨,勿要偏听偏信。} 算上标题,一共六行字,玉简台上的广大吃瓜道友,俨然一副我裤子都脱了,等着你放正菜,结果你直接抛了个冰块拼盘出来的表情。 玉简贴台上乱成一片,还有人专门开新帖,逐字逐句地分析上弦宗的回应,批判的渣都不是。 前两行说了等于没说,帖子中纷纷攘攘通过最近细节推出的各种可能,全都没有回应,连个事件经过都没有,只给了个“误会”的结果判定。 ——具体发生什么事,不知道。 中间两行,就是反拉了一下温瑾的名声,俨然一副上弦宗和怀玉城你好我好哥俩好,甚至让人怀疑,两者是否达成了什么交易,有偏帮包庇之嫌。 最后一句,看似是惯常套路,实际上大有本来什么事没有,结果你们闹得太凶,我不得不花时间和心思来回应的高高在上的鄙夷感。 这个分析贴观看量一直在涨,可回应支持的却了了。 怀玉城偏安避世,外民也多低调,不会多谈出处。 比如印儒风,他修为高,朋友多,在修真界中名声不错,据说,想找什么人,只要去找他,都能给联系上。可这样一个人,在原书中,直到他因为怀玉城之事站了出来,人们才知道,原来,他是怀玉出身。 因为这样的低调,虽然怀玉城有些名声,但在修者们眼里,却是可以谈论冲击的软柿子,因而这几日,帖子才会闹得这样凶。 可上弦宗就不一样了。 第一宗门,势力盘根错节,即使声明发成这样,修者们有诸多不满,可大家都是穿鞋的,不免说未来有事相求,自然是不敢胡乱发言喷人的。 不满会被压制,却不会消失,就像是火山中的熔岩,会沉积,会昏睡,但当到了一个合适的度,就会喷发,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系统,原书剧情中,代表上弦宗在玉简台上发声明,表示怀玉城灭亡之事是自食恶果、咎由自取,上弦宗不会插手,彻底将怀玉覆灭事件盖棺定论的,是谁?】温瑜问道。 系统:【是女主的师父,百目真人万广海。】 温瑜还记得书中的文字,无论是从笔法上,还是从态度上,和这次的,并不像是一个人写的。 这次的人,像是没有脑子,把吃瓜修者当傻子一般,否则,也不会引起这样的反噬。 她又向下看,在这帖子中,看到一个眼熟的id。 {第二梦}很不怕惹事地回复:{上弦宗中定有人与怀玉城温瑾狼狈为奸,什么三家归附,什么实名感谢,肯定都是温瑾暗地安排出来的。你们都等着,即使上弦宗不能明辨是非,惩恶扬善,温瑾也一定会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这话说得偏激狠戾,很符合第二梦一贯的风格。 可不熟悉的人看了,以为他要出手惩治温瑾,甚至还有人回复猜测——“阁下莫不是獬豸(xie zhi,均四声)前辈?早就盯上这温瑾了?” 獬豸散人是凌漏鱼的代号,因他云游四方常出手解决不平之事,众人又不知他身份容貌,便取了山海经中惩恶扬善的异兽来代称他,以表尊敬和感谢。 这误会,倒让这帖子热闹了些。 温瑾想了想,用{小五}的身份回复第二梦:{梦道友,上弦宗已回复,此事应有误会,切莫冲动。} 曾经理念相合、相见恨晚之人突然倒戈,温瑾确信,第二梦应该要冲动了。 其实第二梦无关紧要,温瑾只是希望他能现身,好让她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人,竟然用了风云中大美女的名字。 她好奇。 温顺没等第二梦的回复,她将玉简收起:【任务完成了。】 系统懵了:【什么任务?】 【扩大怀玉城地盘的任务。】温瑜好心给它解释:【书中怀玉被屠,周围三家才敢出面围堵。如今灭城之事没有发生,我总要给他们一个敢来的理由。】 【玉简台上沸沸扬扬,却无怀玉之人回应,他们自然心中嘀咕,一旦有人提出前来,便都藏不住心思立刻就赶过来了。】温瑜笑笑:【岑楼是恰巧送上来的,借他的手除掉这些宗门的杂碎而已。】 系统惊叹脸:【原来你早就料到了送尸体回去后,三家会主动归顺投诚,真厉害!】 温瑜轻咳一声,但笑不语,算是默认。 但其实,她没有料到。 温瑜虽然善于洞察人心,手段无数,但本质还是个喜欢享受的性子,任务是工作,她会出力,但仅会出到刚刚好的力度,只是做到这件事就好,多一分都不会浪费。 只是,人性奇诡,旁人目标轨迹交杂起来,得到的结果,会远远胜过那一分。 她喜欢针对这个,不花什么力气,只是玩弄和推波助澜,带着看戏的心态。 比如这一次,温瑜的目的,只是送回尸体震慑三宗,因那尸体上的纯正魔气会让他们脑补,从而老实安静,再寻机蚕食收服。 没想到,他们脑补的可能太过了,不仅一个个地声明归顺,还争前恐后地在玉简台上给她站台。 就连原身曾经做过的那些好人好事,都派上了用场。 温瑜又拿起一枚核桃酥,享受地眯起眼睛。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温瑾这个人,给她省了不少麻烦,又让她能吃到这么可心的核桃酥。也许,她可以给她烧点纸钱。 印象里,女主的三号鱼是个挺厉害的佛修,没被污染之前,花钱请他来给温瑾诵诵往生经,让她脱今世之苦,轮回喜乐好了。 她正规划着适合的日子,就听系统问道:【你的目标是收服三家,那等上弦的回应做什么?还有,现在帖子这事就完事了,就什么都不用管了吗?】 【当然。】温瑜略微惊诧:【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三家已归顺,目的达成。】 【第一宗门上弦宗回应为我站台,虽然大众有所不满,但其实更多的是针对上弦这个更大的靶子,和怀玉城关系不大。更何况,此事本就是上弦过错,他们就算是为了自己,也要咬着牙把我这个台给站住了。】 【那剩下再有什么事,他们都会处理好的。我不需要再操心什么了。】温瑜放下连玉简,向后躺倒,将脚轻松地翘起:【唯一要处理的,就是等韩子坤他们到的时候,将他们活着送出怀玉城就可以。】 【小事一桩。】 确实是小事一桩。 系统掐着笔发愣,温瑜说得有道理,可不知道为什么,它总觉得,这事没完呢。 恰在此时,有护卫来报:“城主,上弦宗的韩子坤一行人到了,正在城外求见。” 系统一个激灵:【一号鱼是不是来了?】 它有些迷茫:【我怎么没感应到呢。】 温瑜来了兴趣:【去见见看。】 在过程养鱼无数,结局一女四男的np文中,一号鱼的地位,就相当于其他文中男主的存在。 各种意义上的强大,拉出来足以碾压任何一条鱼,也是女主鱼塘中必不可少的、最重要的一条。 如果说世界会变化,鱼塘会动荡,那么唯一不变的那个标点,不是女主,而是一号鱼。 他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最帅气最特别的男人,才足以在最后的竞争中,成为女主意志选定的永恒第一顺位。 据说,一号鱼对于女主的偏执也不同寻常,走的是美强惨那一路,他本身道德底线也不怎么高,能忍住不把女主小黑屋完全是因为太在乎女主了,除了女主,其他的,他全不在乎。 这样一条鱼,似乎无懈可击。 他会是什么样的呢? 温瑜有些好奇,也有些兴奋。 作者有话说: 给,这就是一号鱼的边边,请不要打头,谢谢! 第21章 与此同时。 沐颜坐在小厨房中,正低头看着手中的连玉简。 她所看的,正是上弦宗回应的帖子,顺带着,所有连带的帖子和回复,她都快速浏览了一遍。 半响,她笑意放松了些,将连玉简收了起来。 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了。 她端起锅灶上的一盘南瓜饼,走了出去,声音清亮温柔如春谷黄莺:“我做了南瓜饼,樊师兄刚刚苏醒,我想让他吃到喜欢的东西。我给大家都做了,你们来尝尝,看好不好吃?” 她笑容自然,没什么锋芒和架子,西院中上弦宗的弟子虽因这次怀玉之行,对她不喜颇多,可终归没什么深仇大恨,顾及师门面子,便也走过去,顺势拿起几个,尝了几口,夸赞几声。 石率察抱臂靠坐,不听不看。 梁清性子软,他本想过去,可犹豫一下,终是没动,继续与石率察商讨着回上弦一事。 正在这时,南瓜饼酥软糯甜的清香冲入鼻间,梁清转头,就见沐颜捧着盘子,美目盈盈,仰头看着他:“梁师弟,你也帮我尝尝吧。” 她笑容中还有几分羞赧。 “哼——”石率察冷哼一声,一脸不爽。 梁清没看他,他的注意力,此刻全被沐颜吸引了。 不是如过去一般的恋慕,而是觉得奇怪。 往日莫说沐颜与他说话,送东西吃,就是往他这边看上一眼,梁清就觉得自己想被放在火上烤的虾子一般,坐立不安,更不敢迎上她的目光。 可现在,他不仅在看她,能看清她笑意的弧度,看清她眉眼的妆容,还不觉得心动紧张到想要躲避。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4节 就好像,某种奇怪的枷锁消失了,他终于能以一个正常的角度,和一个正常的态度,去看沐颜。 她只是隔壁明清峰的师姐,虽然漂亮,可仅此而已。两人很少有交集,更没有什么交情,再加上,这次怀玉之行,沐颜的行为做法,实在当不得师姐之称。 “梁师弟,要尝尝吗?”沐颜又将盘子往前递了一递,调皮地吐吐舌|头:“我第一次做,可能不好吃,多包涵。” 有直肠子的吃货师弟忙夸了句:“好吃,好吃,师妹谦虚了,我能再吃一块吗?” “啊,只剩一块了。”他看了眼盘子,略微可惜。 “嗯,这是特意给梁清师弟留的。”沐颜笑笑。 微风吹开沐颜额前发丝,她浑身像是染了南瓜饼温暖的清香,一如过往宗门大比中的惊|艳美好。 梁清伸出了手。 沐颜眼睛一亮,笑容越发得甜。 可叫她失望的是,梁清的手,往旁侧推了推盘子,他的声音,再没有之前的局促和低弱:“师姐,这块就给休师弟吃吧。” “我不喜欢吃甜的。” 他这话一出,沐颜微怔,同一时刻,正天真烂漫追蝴蝶玩的金蟾额上一点白点,周边一圈微亮,越发凝实。 蝴蝶似被迷惑般,飞落在那晶点上。而金蟾却爪子一顿,不去捉蝴蝶,反倒伸进肚皮前的口袋里掏来掏去——它好像收到了什么东西。 系统感知到,也笑了:【宿主,恭喜你,你可以积分换宝了。】 这边。 沐颜怔住,很快又笑了:“是我的错,不知道师弟的口味。” 她将盘子递给休照,看他没心没肺大口朵颐的样子,就知道,他只认吃不认人。 上弦宗的厨娘婶婶多给他一块吃的,他都能嘴甜的叫人姐姐。 可梁清该是不同的才对。 他虽然不爱说话,一向都很礼貌,怎么这一次,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心底那抹不舒服越发得深,耳边却传来了“扑棱扑棱”的翅膀翻飞声。 沐颜回神,笑道:“我去给樊师兄送南瓜饼。” 她拿起之前分出的半盘,向外走去。 馋南瓜饼的休照目光火|热,紧盯着她的背影。 梁清则是跟石率察继续商讨,刚说了一句,就见石率察笑了一声,大力地拍上他的肩膀,老怀安慰的样子:“兄弟,你总算长进了。” 梁清莫名其妙:“我长进什么了?” 石率察朝外努努嘴。 梁清顺着看了过去。 此时,沐颜察觉到身后火|热视线,也看了回来。 两人视线正对上。 梁清一怔,他没想到石率察说的是这个,忙转开了目光。可这在旁人看来,却像是忍不住关心偷看后,被抓包后的紧张,充斥着掩耳盗铃的害羞感。 沐颜微微露笑,心底松快了些,转了回来。 她出了院落,见四下无人,嘴唇微动,发出一个“唵(ong)”字。 半空之中,一只浑身漆黑、身生双头、貌似喜鹊的生生鸟现身,飞落沐颜身前,化为一枚印着生生鸟模样的玉简,落在沐颜手中。 玉简隐有佛光,沐颜不安的心被安抚,整个人也平静起来。 这玉简来自她的笔友——广怀宗的佛修知空。 两人从未见过面,只知彼此名姓。最初的相识,也是这枚特质的玉简,被旁人雷劫击中,落在了沐颜的手中。 沐颜看到了佛修知空的苦恼,想起曾在上弦玉简阁中看到的一句“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便以此回复,出言开解。 一来二去,两人便成了笔友。 知空其名,沐颜从未听过,料想对方可能只是个普通的佛修弟子。只是沐颜与人相交,不看尊贵卑贱,只觉得对方脾性相投,有话可说就可。 两人一直信件相通,甚至偶尔自玉简传递过的佛光,更叫人心神安定,连修炼凝神入定似乎都更快了些。 如今正直心情浮动,玉简回信来的正是时候。 只是,沐颜略微有些不解,知空来信时间一贯稳定标准,每月十三她必会收到玉简,之前因为担心师兄忽略了此事,如今想来,这次怎么晚了呢? “沐姑娘,”她正想着,侍女冰月前来,缓缓一礼:“贵宗的韩子坤一行人已来到上弦宗,城主命我来安排客人暂时歇息。” 沐颜了悟。 看来是被怀玉城的阵法拦住了,若不是此次子坤师兄入城,只怕现在还收不到信。 她心中不免对怀玉城和温瑾又高看一眼。 佛修法门讲究静和安,玉简本身不带攻击性,又沾了佛光,莫说是寻常阵法,就是些中流宗门的护山大阵都未必能拦得下来。 她在上弦宗,宗内大阵并未全开,玉简从来都是来去自由。 而这偏安一隅、声名尚可的怀玉城,却有这样强大的阵法。 隔着衣服,沐颜触碰上妝玉,指尖微凉。 虽说妝玉不能解毒,可它这般神秘,樊师兄的苏醒,是否也和它有关呢? 怀玉城这个地方,似乎并不像看起来的那般弱。 “几日不见,沐师妹容光焕发,比之前更漂亮了呢。” 沐颜手指微拢,玉简悄然收起,自然拨开胸|前一缕碎发,抬头露笑:“子坤师兄,你来了。” 她目光自然越过韩子坤,向后看去。 相比于蒋直这一队,韩子坤这队要顺利得多,他们取到灵石灵药,也将毒暂时压制住,完全没有此前蒋直他们那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韩子坤长得也算俊俏,只是眉眼之间有几分风|流急躁。他手中一折天地扇,腰间坠着个紫葫芦,是上弦宗南华峰有名的宝物,戴在身上彰显,反倒有些不伦不类。 看上半身,像是附庸风雅的书生公子哥。 看下半身,像是酒肉穿肠过的破烂和尚。 他对沐颜有那么些心思,见她笑意盈盈,却是向后看去,当下冷了脸,天地扇轻摇:“沐师妹,别看了。” “来的路上,师妹的那只猫狐兽跑丢了,师妹的心爱灵宠,我本该亲自去找,只是怀玉城发帖一事,宗主命我前来解释,为了不耽误这事,我们便先行前来。” “不过师妹请放心,我让手下的修奴去找了。” “就是和师妹关系不错的那个修奴。”他笑容阴鸷,透着股不怀好意:“我跟他说了,师妹对他这般好,他要是找不回灵兽,那便不必回来,自裁在外,再不济,也该带缕灵兽毛回来。” 沐颜脸色难看起来。 灵兽认主,哪怕是跑丢,也会循着主人气味和灵力找来。 这是修真界谁都知道的道理。 修奴受奴契所限,哪怕是句放屁话,也只能听命于主人,否则每月剜骨噬心之苦,便能去了半条命。 韩子坤说这话,分明是故意折磨。 沐颜知辩驳无用,只会让他更变本加厉,而求情更无用,因为那人已远离在外,又无通讯玉简,韩子坤就算答应放过,也无法传信给他。 她只冷了脸,转开了话题:“韩师兄,这次玉简贴之事,是上弦宗有错在先,温城主无辜受累。想必韩峰主已经说了,这次师兄来此,虽说是为了求药,但实际上,是要跟温城主解释清楚,道歉求谅。” 韩子坤捏紧了天地扇,声音不愉:“这我知道,不用师妹提醒。” 沐颜声音放柔,眼眸无限包容:“我知师兄为人义气,本性不坏,这次是冲动了些。只是平日里自家门派这般闹无所谓,稍候师兄到温城主面前,可莫要如此,以免冲撞了温城主,叫人说我们上弦宗的不好。” 因着韩子坤的性子,他没少被其他宗门弟子背后闲言,这次玉简台事件,就连往日回护的父亲都连飞十三道玉简贴骂他冲动,其中一道还被那他一向看不上的修奴给听到了,叫韩子坤丢尽了面子。 如今,喜欢的女人劝他同样的事情,只让他觉得厌烦,怒气攀附而升。 温瑾,他想起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眼神阴鸷。 眼神偶然瞥见沐颜身后一人,韩子坤顿时有了主意。 韩子坤心中计较,面上,却是一副听进去的笑模样,但实际上皮笑肉不笑:“沐师妹尽管放心。” “我这就去拜见温城主,以免叫人说上弦宗不知礼数。” 他折扇搭手一收,遥遥一点,叫出一人:“休师弟,我们此行过来,路上碰巧遇上了食仙传人,我们相谈甚欢,他便将亲手制的灵肉圃送给我们,味道尝着很是不错。” “休师弟,师兄可是特意忍着没吃光,留着带来给师弟吃呢。”韩子坤笑笑:“不如师弟陪我们一起去拜见温城主,师兄将灵肉圃给你,顺便聊聊那食仙传人口中的十大名菜?” “呲溜——” 休照猛地一吸口水,屁颠屁颠跑过去,一脸受宠若惊:“谢谢韩师兄!” 眼见他们一行人转身,沐颜脚步微顿。 食仙据说是千年前一位专门研究引灵做菜的修者,灵菜效果堪比丹药,却无丹毒,且非常美味,他们一家为宗,都是做菜的好手,引得无数修者趋之若鹜。 可只是据说,因为没有什么典籍玉简,记录食仙之事,有修者想要自研灵菜,也全都失败。久而久之,人们就默认,这位食仙可能是话本中编出来的故事。 也就只有一门心思只有吃的休照,才会听了就信,连怀疑都不怀疑。 沐颜本想拦住,可料想这是他们南华峰的事情,而韩子坤虽然为人跋扈了些,总不至于对这位家世不错的休师弟做什么事,充其量可能就是逗逗他,而她有重于人命的事情要去做,实在是不能在这上面耽误时间。 这样一想,她便没动,看着他们离去,这才去寻徐管家。 她想要拜托他,让她出城。 去帮他。 徐管家是徐恒一的父亲,他应该会帮忙的吧?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休照跟着韩子坤刚出院门,就站住将手伸了过去:“韩师兄,肉脯呢?” 韩子坤看他傻笑,皱了皱眉:“休师弟,沐颜在的时候,我提到肉脯却不给你,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很明显,是要骗你出来。南华峰里,为什么有这么一个不灵光的人。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5节 “我当然知道。”休照压低声,凑近韩子坤:“师兄是怕沐师姐馋,肉脯还要分给她,所以出来再给我。” 韩子坤:…… 他瞬间觉得配合低头凑过去的自己也被带傻了。 韩子坤站起身,眼风一扫压住正在偷笑的人,继续哄着休照:“休师弟,肉脯只剩一个了,师兄特意留给你的。你能不能将你那溯影镜借给师兄看看?” “啊,只剩一个了吗?”休照一脸痛惜,他吞了吞口水,一脸决绝:“那我不吃了。” 难道,这小子知道尊长了,要把这肉脯留给他吃? 虽然韩子坤为人嚣张,但他心里还是很希望成为南华峰被认同的师兄的,因此,休照这个见吃不要命的师弟,面对食仙传人做的肉脯竟然忍住给他,不免也有些感动。 “休师弟,你不用给师兄——” 韩子坤话刚一半,就见休照吸着口水,壮士扼腕的模样:“韩师兄,就麻烦你拜见温城主时,将这肉脯送给他吧。” 韩子坤:嗯? 嗯??? 他差点没压抑住怒意:“你要送给温瑾?” “当然了,这段时间,他待我们这么好,这肉脯是好东西,当然是给他。不然还能给谁?”休照的眼滴溜溜得圆。 韩子坤咬牙:“没、谁。” 休照又一本正经地补充:“还有,师兄,我们要讲礼貌和尊重,你要尊称他温城主。” 韩子坤:…… 他那一瞬间的脸色,活像被泼了十几筒多色油漆一样精彩。 眼见韩子坤要发飙,而休照也不是说打就能打的人,说不得最后还要发泄到他们身上,他身后的南华峰弟子忙上前,连哄带骗,就将休照又送了回去。 顺带,把他的溯影镜也忽悠到手了。 小心地交到了韩子坤的手上。 韩子坤捏着溯影镜,他生平最在乎面子,如今这般丢脸,心中对温瑾越发的恨,当下也不顾忌了:“哼,他们想我去拜见他道歉,我偏不!” “走,先去拿灵药,就不去拜见,让他没面子!” 没一会儿,温瑾便收到消息,因为有上弦弟子毒发,韩子坤一行人不得不先照顾师弟,暂时是不能来拜见了。 看到护卫前来,以为是要叫她去接见韩子坤的温瑜本已经站起来了,闻言又坐了下来。 本以为还要应付下韩子坤,这下直接提前放假了。 她可以将手中这临春枝再打磨得更光滑些了。 也许就能琢磨出冰晶转灵给旁人用的法子了。 是的,因着韩子坤一行人还未到,再加上系统说一号鱼不在,温瑜没了兴趣,出门便直接来了药老的药园中。 依照之前对冰晶化灵原理的推测,从药老这里得到几种适合的药材,正一个个地试着作用。 护卫退下,温瑜坐在院内,耐心地拿圆溜石打磨着。 “这位前辈,在下上弦宗韩子坤,因为师弟毒发,特来向前辈求药。” 彬彬有礼的声音响起,温瑜抬头,就见一个穿着不伦不类的人冲自己一躬身到底,言语之中很是恭敬。 温瑜:…… 系统猛喊:【宿主,上啊,这也算是kpi呢,他是阴阳鱼钩,专门用来促进女主和其他鱼的感情的,阴阳操作帮女主钓鱼的。】 【系统,】温瑜深沉脸:【你觉得一个放假刚刚搭上旅游车的人,还会回来加班吗?】 系统沉默。 曾经的温瑜,最初几个世界里做任务是很急的,甚至到了不眠不休、偏执纠结的地步,头发掉了一大堆,面色很不好,医馆医院也进了不少次。 慢慢的,她学会了松弛的节奏,不再那么急了,反而任务完成得要更快更好。 系统替她开心,只是现在听到这句话,竟然默默含泪,莫名有点怀念之前那个狂加班的温瑜。 它不知道,这是世间所有领导的心声。 温瑜打发了系统,便决定不表明身份,当下回道:“不必多——” “前辈不愧是能研制出解药的大能,这手研磨滑粉的功夫,就出神入化,没个几百年练不出来,晚辈佩服。”韩子坤又是一礼。 南华峰善药,韩子坤本来对这怀玉城的药老没什么所谓,认为对方只是运气好制出了解药,自认时间长些自己也能做到。 可一进药院,闻着满室调和得当的药香,又见对方手法举重若轻,连自己的父亲都差上一分,且是一副清冷仙人的模样,当即拜服,起了拜师学习之心。 当然,也不一定是真拜,毕竟他是堂堂上弦宗的亲传弟子,但只要恭敬几句,哄这人开心教自己几手,最好再送上点灵药就好了。 因此,韩子坤分外得“激进”。 温瑜:…… 她看看地上磨掉的临春枝粉,这把她都给整不会了。 她要的不是粉,而是磨好的枝子。至于手法,她做什么都很细致。 温瑜不想多费口舌:“药在——” 韩子坤又是一拜,这下快弯成了135度:“晚辈很想像前辈学习,还请前辈教我!” 温瑜闭嘴了,她不想搭理这个人。 药园之中,只余沙沙磨砂声,伴随着清新药香,上弦弟子有些怔然,眼前之人谪仙一般,坐在普通的方凳之上,眉眼微低,如玉的手拈着一支碧绿的临春枝,像是一副写意风景仙人图。 光是看着,就叫人不自禁的屏息。 韩子坤没有起身,仍在拜着。事关修为前途,他很沉得住气,满脑子都是自己以后学成大杀四方的景象。 药园中达成诡异的安静。 “你们就是来求药的上弦门人吗?在那杵着干啥呢?快过来喝药!” 突然,有人自屋内迈出,浑身全白,白发白须白衣白鞋,面容年轻,看着仙风道骨,说话却有点混不吝:“赶紧的!不是说都有人毒发了吗?” “哎,那人在那撅着干什么呢?地上有钱啊?” 有弟子心惊,忙开口:“请问您是?” “来找我求药还不知道我是谁?”全白人拨开面前头发,露出脑门上一抹白色扶额,指着上面的字:“认识字不?我是药老!” “药老”两字端端正正,竟也是乳白色的,若不是仔细看,根本看不清,也是他身上唯一的异色。 正拜着的韩子坤手指一紧,药老在旁边,那他拜的是谁? 师弟恰好也问出了口:“那这位是?” 他用手掌示意了下温瑾。 “这我们城主啊!” 这话仿若九天玄雷,猛地击中了韩子坤的天灵盖。 明明说不拜见不道歉的,结果到这就行了个大礼! 而温瑾就这样看着他,也不出言说明,分明是知道他会来这,故意出现,看他的笑话! 韩子坤抬起身,正欲说点什么,却发现眼前空无一人,往旁边一看,师弟小心说道:“温城主已经走了。” “他说着临春枝是削着玩的,这粉若是咱们想要,可以拿走。” 当他是捡破烂的吗! 韩子坤彻底恼了。 更可气的是,那几个师弟还真的面上欢天喜地、手下小心翼翼地把那临春枝的粉末给收起来了。 可恨! 丢了这么大脸,这下,韩子坤也不想顾忌两宗相交了,想到溯影镜,他得意而笑。 溯影镜是休照家里给的宝物,与留影石具有类似作用,却更强更珍贵,可以时刻记录、回溯、导入、导出,关键时刻休照亲缘甚至能以镜为媒介,越镜而来保他一命,是很特别的灵宝。 有了溯影镜,当日求药一事,他想怎么剪就怎么剪。 温瑾不是靠玉简台上舆论压力,迫使上弦宗回应,让父亲压着他道歉吗? 那他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温瑾自作自受,自掘坟墓! “喂,有病没病!快点过来吃药啊!” 旁边,药老的大嗓门继续招呼着。 * 当晚,温瑜靠在床上,把|玩着一只鸡蛋大小的莲花台。 莲花台精巧,由淡色翠玉制成,触手生温,台中有三点浓绿,像是三枚莲子。 这是今天从金蟾那积分换宝得来的。 除了雕刻精致圆润,一点灵气也无,就像是凡间玉器店中买来的。 温瑜眉轻扬,不太相信:【系统,这东西真的能拦截住女主和三号鱼的玉简信吗?】 作者有话说: 下章入v啦,是超大肥章,之后会日六,每天都很肥哈哈,同时不定时加更,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哇,mua~ 之后几章都会凌晨早早更新,接下来几天,请瞄准时间——00:00:01。 抽奖也会搞起哒 接档文《boss天天对我做思想教育》打滚求收藏~ 文案: 周若蕊穿成了仙侠大女主文中的送菜炮灰,人生剧本就是被女主吞掉,成就对方无双涅槃血脉。 无双涅槃血脉,即,死亡会让她更强大。 现在,这牛逼血脉,还在周若蕊身上。 周·不用修炼死一下就变超强·还有这等好事·若蕊:赶紧找棵歪脖树,谁也别想拦着我变强! 刚挂上绳。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6节 书中阴狠毒辣杀人不眨眼的最终反派boss,小心翼翼的将她抱下来,温柔拂去她发上草叶:“人生在世,还有很多美丽的风景,姑娘何必想不开呢?” 周若蕊疯狂揉脸跺脚:这sb拿错剧本了吧?等下……难道他喜欢我?得甩掉他赶紧死掉! 反派boss(感受着脸被挤压狂揉的触觉):等找到破除共感共命的法子,本尊定要亲手杀了你! 面上,他仍旧微笑:“脚跺疼了吧?来,我背你走。” 后来,周若蕊奔驰在求死的路上,最危险的秘境她抢着去,最阴毒的试炼她第一个上,连天塌下来,她都不让个高的顶着,自己飞上去拼命托举。 可她就是死不了。 不仅死不了,还得了宝物无数,崇敬无限,无限二十四孝男德好老公(boss:?)一个。 其他人:羡慕到流口水。 周若蕊:还死不了,真tm心累。明天去跳个孟婆渊试试吧? cp:死亡能让我更强大因此假装丧气天天变着法作死的小仙女女主x我虽然很想弄死她但她和我连命共感又天生丧气想寻死,我劝她却把自己修行成人生光明导师的反派魔尊男主。 这就是一个女主疯狂作死男主拼命拦着,然后两人都大发的故事。 ? 第23章 【四合一】 【当然。】系统挺起小胸|脯:【积分换宝, 我们是专业的。】 【可之前的129个世界,从来没有这回事。】温瑜面无表情地精准打击。 【换宝就这么随机且随便地给了吗?连个商城都没有,这可和我看过的小说不一样。】 【更何况, 你从来没说过有什么积分。】 系统:【……积分换宝的解释权, 最终归金蟾所有。】 温瑜视线向下,金蟾趴在脚凳上,正跟另一只莲花台中心的三颗莲子大眼瞪小眼。似乎它把那当成了眼睛,正在比谁能瞪得久。 那只莲花台与温瑜手中的颜色正相反, 浓绿台座,淡绿莲子。 金蟾察觉到温瑜看它, 仰头看过来,尖尖的小|嘴上咧, 下巴一片圆润的白,竟露出个有点呆萌可爱的不露齿的笑。 温瑜:……行吧。 她隐隐觉得这个世界与众不同, 否则,不会死掉十九个同样任务成功率100%的前辈,也不会有这么多以前从未出现过的东西。 有的甚至毫无规则,有的似乎是出现了系统才现编规则。 她没有追究下去, 温瑜经历得够多,知道什么能问出来,什么问不出来。 温瑜将话题拉了回来:【这个要怎么用?】 【一只你拿着,另一只放在女主身边就行。三号鱼是天生佛子,所用的生生鸟玉简是特制的,带有一丝佛光。只有这莲花台能不着痕迹地捕捉。】 系统出主意:【女主出城去找一号鱼了,趁现在, 你藏她房里。】 温瑜想了想:【我觉得贴身放比较好一点。】 系统哼了声, 它当然知道贴身放好, 可问题是女主是个大活人,又不瞎,直接塞她身上不就被看到了吗? 【找个理由送给她好了。】温瑜收起莲花台:【“温瑾”应该正对她有好感,送个东西不算什么。】 系统:…… 它默了默,紧跟着催促:【那现在我们去找一号鱼吧。】 【女主拿下一号鱼走的是救赎线,基本上一号鱼惨的时候女主都会现身,九天玄女一般救他护他,温柔侧颜是他午夜梦回的痴念。你去抢她的位置,把一号鱼先给救了,就能削弱女主的影响力了。】 温瑜挑眉:【这能行?】 系统小手一指半面书柜:【好多小说都是这么写的,穿书过去趁大佬弱小时拯救他,像种菜一样,等他厉害了就可以丰收了,你信我。】 温瑜撇撇嘴,不置可否,但她对一号鱼还是好奇的,便要起身:【那就去看看吧。】 还未站起,系统又是一声:【对了!】 【别忘了二号鱼今天要去见妹妹。】它顿了下:【现在他已经快走到小院门口了,嗯……还带了不少胭脂水粉鹦鹉蝴蝶绣帕风筝等等女孩子会喜欢的东西。】 【这是它今天遵在码头旁时,听隔壁李婶和花娘唠嗑时听来的。】 温瑜又坐了回去。 她深刻反思自己最近执行任务是不是有些过于认真了,怎么感觉一个晚上的事情这么多。 曾经彻夜不眠肝任务,为了推进度,打着点滴口吐鲜血仍哆嗦着冰凉的手去打榜,结果差点把自己作进太平间的记忆还历历在目。 过分的紧,是会出问题的。 所幸,她有个很好的流程决策法,来帮她解决这个问题。 【你说的对,是要处理下岑楼的事。】 温瑜左右看看,视线落开始跟莲花子呲牙的金蟾身上,灵气一引,金蟾便觉手上一松,抱着的铜钱没了。 金蟾懵了,抬头见是温瑜拿走了铜钱,呆萌的小脸静置了几秒,重又低下来很莲子比瞪眼睛。 铜钱飞起,在空中滑过一个美丽的弧度,“咚”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无字的一面向上。 温瑜:【扔出了反面,今天就不去见岑楼了。】 系统:? 温瑜开始瞎编:【你不懂,对付这种满心热切上赶着的男人,想要吊住他,就要心情阴阳,不可预测,若是一直顺着他的意,那很快就会被厌弃的。】 系统开始记笔记:【呵,男人。】 【宿主,还是你见多识广,学富五车。】它比出了大拇指。 温瑜笑笑,她起身,这下可以去看一号鱼了。 可她刚站起身,就有一股强烈困意袭来,整个人向后躺倒,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系统发出警告声:【死亡buff触发。】 【魇魔引不满温瑾与上弦宗勾结,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决定替天行道,入梦击杀温瑾。】 【梦魇之魔,来源不知,实力不知,怨气浓度100%,梦杀成功率100%,宿主反杀率3%,死亡率100%。请自救。】 然而温瑾已经听不见了。 她脸上是系统从未见过的安宁,仿佛流浪奔袭者终于找到归处的放松。 * 温瑜是被闹醒的。 有人在戳她的脸,而她的脸不似现在这般瘦削,有点胖乎乎的,一戳就是一个软软的坑。 “她真漂亮。”有人在笑,是个男人,他的话中,没有敌意,却透着另一种叫温瑜不懂的感情。 她心底莫名涌起一股夹杂着怒意的迫切,她想要看那个男人的长相,一使劲就睁开了眼。 可迎面是温暖的光,和煦的风,以及大片大片璀璨的向日葵。 她看到一只秀气漂亮的手,拍掉了男人的手,嗔怪却温柔:“别闹她。” 那手抚上了她的脸:“囡囡醒了?” 她被抱了起来。 女人抱着她,挡住了有些刺眼的阳光,男人则为她唱着一首不在调子的摇篮曲。 有点傻。 可也挺好的,她想。 很快便沉沉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视线内一片狼藉,满手的墨迹,屋中没有一块好墙,书画都被按满了黑手印和鞋底印。 门“吱呀”一声,温瑜下意识地转头。 门口逆光站着三人。 她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可身体却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将手中半面破碎沾墨的书伸出去,吱吱呀呀地喊了句:“嗲嗲……” 熊孩子该挨揍了吧。温瑜这般想着。 可紧跟着,她就听到门口男人惊喜的声音:“阿情,览博,这是她第一次开口叫爹。” 再然后。 温瑜仍旧困在这身体中。 断断续续的,她看到了属于温瑾的过去和成长。 看她牙牙学语,看她用小短腿跌跌撞撞地迈起第一步,看男人抓着她的手教她写下三点水,看女人亲|吻着她的脚丫,给她穿上亲手做的软鞋,看博叔在她贪玩要被罚时出面跟温父温母谈判,看城民攒下好东西偷偷塞给她…… 男人和女人告诉她——怀玉城是她的家,城民是她的家人,家人是要彼此守护的。 那是她学到的最初的做城主的道理。 某个时候,男人和女人离开了,而温瑜还没有看到过他们的长相。 她成为了怀玉城的城主。 避世而居,城民安乐,百家幸福。 有一天,阵法有异,服有鹤纹的上弦弟子入了城。他们之中,有一位身着白衣的少女,她眼神坚毅,背着一个身材高大昏迷不醒的男人。 他们来求妝玉。 这本来就不存在的东西。 温瑜端坐在会客厅中,看着他们鱼贯而入,视线中的画面隐隐开始扭曲,一缕缕的黑气如烟一般,散溢在空间中。。 像是昭示着噩梦的开始。 她突然觉得,眼睛有点痛。 * 城主府,卧房中,温瑜躺在床上,神色安然,闭着的眼睛中,却流出了血泪。 诡异的情况让金蟾身上的疙瘩更凸起,它一双眼望着温瑜,左右乱晃,又担心又急,想拍醒温瑜,可爪子刚伸出去,又收了回来。 最后,它小心地从肚皮袋中拿出一缕白色绒毛,往温瑜的手上蹭了蹭。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7节 温瑜没有反应。 系统:【没用的,魇魔织梦,外物影响是叫不醒的。】 可金蟾却像听不懂似的,它并不聪明,此刻最直接的想法,就是天大地大,主人最大,那么它就暂时不在意什么老大老二的排位,找那只白团子,来叫醒主人吧。 它眼神有些忧伤,主人喜欢的灵兽来了,主人就会醒的吧。 金蟾转身,蹦了出去。 它蹦过门外的松树和灌木丛,循着味道,向着最偏僻的院落蹦去。 金蟾走后,松树后转出了一人。 那人袖角绣有仙鹤流纹,是白日韩子坤身旁的上弦南华峰弟子,叫甄清泽。 他是被派来确认温瑾入睡的。 通过这段时间对玉简贴的观察,韩子坤已经确认,只要温瑾不主动回应,怀玉城的人就不会管玉简贴。 而韩子坤就是要等温瑾睡着,在玉简台上炸一个猛雷,等温瑾一觉醒来已来不及反应,彻底地挂上污名,永不翻身。 就因为这,甄清泽在这蹲了三个时辰。 他从傍晚就躲在松树后,被侍女和护卫分别偶遇了不下十次,喂马的小姑娘还以为他是想偷麻雀蛋,当着他面将松树上的麻雀带窝给移走了。 甄清泽:…… 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韩子坤所嘱咐的“不要惊动怀玉城的人。” 他们看到他了,但都没有被惊动,就像是他在城主屋外松树这看月亮,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又或者,是自恃他无法对城主或者怀玉城做些什么坏事。 甄清泽腿都站麻了,看月亮看得脖子也僵了,终于听到屋内安静了,而温瑾那只特别的灵兽也开始外出活动,看样子,温瑾睡着了。 为了确认,他还捏了块灵石,透视窗户,隐约看着温瑾躺在床上睡着的样子。 稳了。 他松了一口气,这就回去通知韩子坤发帖。 * 亥时三刻。 因上弦宗发帖回应而有些沉寂的玉简台,又迎来了一次流量爆发。 又有人发帖了,且帖子上明明白白的标明了【内部消息】两字。 从古至今,吃瓜就是人们闲时的一大乐趣,名人翻车是最爱,同仇敌忾还有助□□速拉近彼此关系。 这也是温瑾帖子热度能被炒起来的原因。 上弦宗的回应将瓜给拍碎了,这个新的帖子又把瓜重新种了下去,且还快速催熟,看着比之前还真还保熟。 帖子用冷静客观的语气和第一视角,阐述了上弦弟子求药时发生的事情。 并配上了当时的影像。 影像中,温瑾周身光线暗淡,面目模糊,面对上弦众人的请求,反反复复说出口的是“不”,“没有”,“不欢迎你们”,“随时都可以走”,“不送”。 很是推诿和敷衍的态度,叫看得人窒息,只觉得共情到了曾被人为难的自己身上。 相对的,上弦一方就亮眼很多。 尤其是沐颜雪衣鹤纹,少女皎皎,柔而不屈,仿若冬夜寒梅般漂亮明亮的眸子,还有那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温城主他日就没有可求人之处吗!”,叫看得人也跟着心潮彭拜,只恨不得时光飞速前进,少女飞速成长,赶紧打爆温瑾的狗头。 一石激起千层浪。 归顺三家和实名感谢温瑾救助者,相比于修真界中千千万万用玉简贴的人,实在是太过渺小,直接被打成了温瑾的走狗或者见钱眼开被收买了的流徒。 上弦宗的回应也被看作大宗风范,包容有度,但也有声音暗指宗内有人与温瑾勾结,欺压压门内弟子,换取利益。 这说法,让一众门派中被欺压过的弟子,也跟着ptsd了。 对温瑾的声讨贴,几秒钟就有一个,除了置顶的拍卖贴、规则贴等几个,前三页满满当当,全都是温瑾相关。 帖子中,还夹杂着不少爱慕者对沐颜的支持私心。 “沐仙子不仅人美心善,还颇有风骨,温瑾容颜丑心更恶,还想妄图将这事压下去,教沐仙子受委屈,我第一个不答应!” ————后面很快跟上了第二个第三个第一百六十八个。 “沐仙子不畏强权,不屈仙骨,是我辈楷模,不瞒各位,从她进入美人榜,我就仰慕她了,现在我知道,她不仅容貌美,实力也美!温瑾是什么东西,他一定是对仙子心有不轨!” ————后面跟上了一堆脑补狗血小说,以及沐颜现在为什么成不了美人榜首的科普。 “支持沐仙子,温瑾道歉!” ————这是出现最多的话。 系统眼睁睁看着玉简台上天翻地覆,而温瑜人事不知,急得都快哭了。 它试图唤醒温瑜,可叫了几声,温瑜全无反应,不知为何,它竟被梦境排斥,根本无法连接温瑜。 系统崩了会儿,重又冷静,坐桌子边上开始翻笔记。 它得想想办法。 更何况,刚金蟾不是出去了吗,看它的方向是去找二号鱼了,若是真能将岑楼拉过来,凭借魔尊对魔的天然压制,应该能把温瑜救出来的。 就算不行,系统翻笔记的手一顿,很快又坚定地按了下去。 就算不行,它也要相信温瑜。 无论什么死局,哪怕骨灰都被人扬了(120号玄学世界真实发生的事情),她都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能力的。 随着玉简台上新帖子的发布,整个玉简台对温瑾的声讨,温瑜梦境中的场景,越发幽暗深邃起来。 怀玉城中大火,明明该是刺眼的红,可也蒙上了一层灰蒙的黯淡。 温瑾体内灵力流失,震痛之下,金丹之躯,也险些捏不稳手中的剑。 玉玲珑似有所感,脱枝而来,温瑾接住,硬生生地将灵力全部打入了躯体,用的是玉石俱焚的法子。 她不能倒在这里。 大火中,有人在屠戮她的城民。 温瑜无法控制身体,她像是一个旁观者,只能看着。 见到温瑾如此,她才了然,原来书中那一|夜,温瑾并不是一开始就被击伤毫无作为的。 她竭尽全力,想要去做到自己承诺的守护。 就连那有几分怪脾性的玉玲珑,也同仇敌忾。 可这是徒劳,也是圈套。 黑化鱼隐在暗处,是故意用城民激温瑾出手,扰乱她的心境,消耗她的灵力,等待她的毒发。 他在合适的时刻,一击出手,明明能毙命,可却只在温瑾心脉上留下了一个小点,逐渐向外蛛丝般的崩裂。 是让人缓慢而痛苦的死亡。 温瑜困在体内,与有同感,灵力耗竭,毒发刺痛,心脏崩裂, 城民却还想要救她,他们中有些人,本就是看着温瑾长大,还有些人,是温瑾看着他们长大,扑过来,却终究在毒药和击杀中倒下。 有脚碾在她的手上,温瑜听到有人恶毒咒骂“老子最讨厌你们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了,全天下的好处,全让你们给占尽了!” 指骨碎裂,心脏抽痛,可在那一刻,温瑜感受到一种更深切的痛,从心脏的另一个位置涌出,甚至让她想要哀嚎发泄。 那痛意太真实,几乎让温瑜怀疑,温瑾身上是否有其他尚不知晓的疾病,可顿了几息,她才意识到,这是最初系统传递信息时,那咏叹调中念出的绝望和悲伤。 眼看城民被屠戮的绝望。 无法守护家人的悲伤。 大火烧了半夜,黑化鱼他们似乎想抹去自己的痕迹,不仅烧了房子,还烧了人。 最后的最后,一个人来到她面前。 他刻意隐藏,温瑜只能看到他的影子,根据摇晃的火光,其他影子的对照,温瑜判断出,他个头不高,甚至有些过分的瘦。 应该就是黑化鱼。 “痛苦吗?”那人声音沙哑,却透着恨意和满足的舒爽:“这还只是开始而已。” 墨绿色的魂火燃烧,温瑾的魂魄被抽离。 怀玉城下,新挖出一个小小的窄洞,没有生命,没有风声,隔上几天,才会有一缕细弱的光,透过来,照进死寂潮湿的洞内。 温瑾的魂魄被锁在那里。 她看不到外面,却能听到一切。 最开始,无人管她,只是不时会有魂火灼烧于她,似乎想磨灭她的神智。 可温瑾的魂魄,尽管模糊不堪,痛苦不堪,却仍旧余着一抹赤色的光亮,不大,却足够明亮和温热,像是一盏生生不息的向日葵,让她这个人还勉强的可以称之为“活着”。 她没有屈服。 后来,时不时有人来拜访。 那人罩了一团黑,形貌身型不显,来到这里,不做别的,只是折磨温瑾。 她的魂魄尚有人形,被断魂链从琵琶骨穿过,连接束缚在身后的刑架上。 那人对她,像是在玩一个发泄的游戏。 会鞭打她,会用焊铁烙她,会用纸巾蒙住她的脸看她窒息,也会因为好奇魂魄的复原程度,而拔掉她的指甲,扯掉她的肠子。 魂魄跟随人的意志显形,那人也没有扯开过她的衣服,所以并不知道温瑾的真实性别。 温瑜好奇这人的身份。 他不是黑化鱼,来这里也没有什么目的,似乎只是单纯找到了个可以发泄情绪的玩物。 这是一个在书中,在系统得到的背景信息中,隐形了的人。 在被囚困的这个阶段,温瑜已经摸到一点法门,她知晓此刻是入梦,动用灵力屏蔽了部分神经感知,所以,她感同身受的痛苦,也不过十分之一。 虽然只有十分之一,她也知道,温瑾在这里,是怎样的痛苦和绝望。 她知道,温瑾是可以选择死亡的。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8节 可温瑾没有。 就连温瑜也不知道原因,她猜得出来,但她不懂为什么。 长久的世界任务,温瑜的心早已麻木,就连感情都很淡泊,很多时候,她只是循着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样子,去表现情绪。 有时候温瑜也说不清,那到底是她的真实感觉,还是她的伪装。 唯一有的波动,也是她控制自己保留下来的情感,是生死之间巨大威胁前的兴奋感。 这会让她觉得,自己是在活着。 所以,温瑜并不懂温瑾,她的心是空的。 但她已经判断出,拉她入梦者的目的。 让她在经历着最痛苦、最黑暗、最不想面对的记忆时死去。 这段记忆,本该属于书中的温瑾,温瑜推测,也许是她接受了系统给予的世界信息,导致对方织梦时,产生了一些偏差。 可这些能杀了她吗? 温瑜不在乎的笑笑,雕虫小技而已。 梦这个东西,在第一个世界中,可是她的主业。 那是很遥远的记忆了,温瑜是个容貌丑陋的脑神经科研助理,却喜欢上了一个享誉星际的明星,当舔狗的记忆她已经有些模糊,但却记得所做过的每一项研究,所切过的每一个脑子。 很多种族的数据,全部经由她的指尖,输入到超算中。 因此,温瑜很清楚。 最初梦境虽有威胁,可却是回溯之意,似乎是想查探确认某些信息。她动了些手脚,对方能看到的画面有限。 可从怀玉城灭那段记忆开始,梦境中的杀意越来越明显,似乎织梦之人确认了什么,想要将她困死在这里。 困意再次袭来。 这次,又是什么呢?虽然有趣,虽然能让她获得更多的信息,可她不喜欢,白天辛苦干活,晚上还要做一个晚上的噩梦。 该结束了。温瑜漫不经心地想。 * 阴涔涔的寒意渗入四肢百骸,关节骨骼处,针扎一般疼痛。 温瑜睁开眼时,一把刀正抵在她的喉间。 刀锋冷硬,正向下一寸寸的割进她的脖子。 血腥缝隙中,细密冷风渗入喉间。 感觉无比得清晰,温瑜知道,她要死了。 正好,还可以看一看,在书中,温瑾到底是死在谁的手上。 喉间疼痛,已经开始漏风了。 头晕的窒息感中,温瑜抬起头。 她看到了握刀的人。 黑暗微光中,只看得清他一双眼睛,如千年寒谭的底,是极致的黑。 对上温瑜,他的眼神中没有波动,杀她的目的很清晰。 温瑜笑了。 寂静黑暗中,她抬起了手。 这是梦境中,她第一次主动动作,仿佛挣脱了某种桎梏,连带着周围的空间,都崩裂了一瞬,露出剥离被踩碎时的“咔嚓”微响。 温瑜却不在意。 不是想叫她死吗?那她就死好了。 她反手握住刀柄,刀的寒气浸入她的掌心,相触的皮肤却像是被烫到似的开始脱皮。 “看着我的眼睛。”她嘴角上挑,笑容肆意而疯狂,大权在握生杀予夺的王者一般。 “等我来杀你。” 刀被她按下。 喉间没有疼痛,梦境却以刀为中心,碎裂崩坏,属于温瑾的过去褪|去,露出了这片空间本来的样貌。 虚无的灰色,散发着腐败发馊的味道,像是将怀玉城的猪泔水都集中在了这里。 很丑陋恶心的地方,却是一个人内心的本核。 “温瑾,你以为你破了一线幻梦便了不起吗?你这样的恶人,我说过,我一定会让你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声音扭曲却尖细,怨念和憎恨扑面而来。 这是梦魇之魔。 据传,梦魇生于被屠戮之家,是含怨而死的不甘魂灵,由家人尸骨和怨气温养,吞梦成魇,执念入魔。成魔之时,狂性大发,顷刻之间,便在睡梦中夺去千人生机。 梦魇不死不灭,不入六道,自带厄运,无亲无友。因为修得梦魇的过程太过残忍,上天便给了梦魇这样的惩罚。 这样的口吻,温瑜知道他是谁。 她开了口,温和而包容:“你是第二梦吗?” 那声音没了声息。 温瑜继续加码:“第二梦,我是小五。” “你还记得我吗?玉简贴上,你我志同道合,相谈甚欢。” “小五……” 灰色虚无中凝结出一个人形。 一个娇|小的少女出现在温瑜眼前。 她是灰色的。 她穿着秀萝裙,像是刮在了哪里,被撕破了好几个口子,露出了半截小腿。 裙角绣着不规则的圆形边沿,因为是灰色的,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但看着,也像是某一家宗门的纹饰。 温瑜抬眸,看见了少女的脸,因被扰了梦中清静而不爽的心,这才舒服了些。 少女人如“第二梦”其名,是个美女。 她是有几分幼态的美丽,即使是灰色的,小鹿般的眼睛,娇嫩的嘴唇,也能窥探出她曾经鲜活时的漂亮。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衣服领子偏开,露出了一边锁骨,黑色手印印在她下巴和半个脖子上,跨过左边锁骨和左肩,是她身上唯一的旁色。 “你是小五!这不可能!小五怎么是温瑾呢?你是故意玩弄我吗!果真你们这些人,都没有一个好东西!”她神色激动而扭曲,整个空间随之变动压缩,像是吞吐沙子的蚌贝。 “我是小五,也是温瑾。”温瑜声音安抚:“我没有骗过你,我与你说的话,都是我的真心话,并没有骗你,也没有玩弄你。” “胡说!那帖子明明是骂你的!你怎么会认同我呢!” “我回复且认同的,是你的理念。”温瑜眼神沉然,声音平静却有力量:“你说这世间有许多不平之事等待正义光照,我认同,你说有许多道貌岸然之辈蝇营狗苟,我认同。你所愤恨不耻和想改变的一切,我认同。” “你说想看上弦回应,想让真相大白,吾心与君同。”温瑜自嘲一笑:“玉简台上太过混乱,真真假假,人们的情绪轻易便能被挑动,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本不欲理会,可转念一想,这世间如我一般被污蔑之人又有几何,倘若放任而之,便是对他们不起。” “而污言者尝到甜头,面对下一个受害者时,会更加的凶狠,长此以往,便是我最初的姑息,亲手养出了一头会吃人的怪兽。” “我顶帖,是想让更多的人看见,因为等到上弦回应,一切不攻自破,他们便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假。而我回复你,只是发自内心,引为知己。” 少女扯了扯裙子,她似是想要挡住露出的小腿,可却无济于事,梦魇会永远维持死亡时的可怖,她此刻的形貌,也是她最不甘的怨念,至绝不变。 她面容有一瞬的模糊和犹豫:“我看你的梦,也不像是个坏人……” “坏人的梦,很黑……” “还会有很奇怪的东西……” “相信我。”温瑜冲她微笑:“我是小五,是你的朋友,不是帖子中虚构出的那个恐怖的人。” “你说希望世间再无不平,再无丑恶,再无争斗与算计,希望大家开开心心的一起吃美食,我认同。” 温瑜伸出了手,全然没有哄骗小姑娘的自觉,脸上是属于双大满贯影后的真诚:“来,我们一起。” 第二梦犹豫:“你……” 她似乎有些信了,抬起右脚,想向她走来。 可迈步时,第二梦看到脚腕上一截黑手印,猛地挨叫一声,双目血红,向后退去:“你骗我!” “你和那些人都是一样的!”她愤怒质问:“别再骗我了,玉简台上新的帖子我都看到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要杀你!” “就在刚刚,还有人顶着獬豸散人的名号发帖,为你正名,是人冒名顶替,还是这位替天行道的修者,根本也是个伪君子!” 凌漏鱼发帖了吗? 明明都安抚住了,第二梦怎么像忽然受刺激一样? 温瑜微微皱眉,她不喜欢事情超出掌控,正要再问,就听第二梦喊道:“温瑾,去死吧!” 她的声音并入到整个空间中,像是无数个坏掉的喇叭,扭曲地拼命地嘶哑地喊着。 灰色褪|去。 再没有困意,温瑜站在那里,眼神清明,唇角笑意淡淡,指尖灵力一引,看着周围景象变化。 十方炼狱,使者岩浆,修罗斗场,烟花楼船,天方剑山…… 景象滚动变化,几乎穷尽了梦魇所有的织梦。 直到看到一座古色古香的小镇,闻到浓郁的食物甜香,温瑜才松开指尖,踏了过去。 星际时代的知识,多种族大脑的学习,加上细致绝佳的灵力掌控,让温瑜早就找到了这个梦魇空间的原理和运行机制。 知道如何运行,那么便可以利用规则的漏洞。 于是,温瑜决定,来都来了,不如顺便旅个游,放松一下。 * 夜风轻抚,树影婆娑。 岑楼现身于小院外,对照水镜,整整衣襟,按按头发,平缓了呼吸,在脑中预演了几遍见面情况,这才刻意放慢脚步,缓步慢行。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9节 他很期待今晚的再次见面。 可以说,从昨天离开到今天过来,他清醒的时刻,总会忍不住想少女温瑜。 她像是一朵安静的优昙,紫色的神秘,引人向往,可又会突然冒出玫瑰的尖刺,叫人刺痛,却欲罢不能。 甚至于岑楼本体糊涂时,破不开温瑜周边的法阵,又因兄妹气息相近,将花错送给了温瑾。 岑楼磨牙,冷哼一声,既然温瑾是温瑜的哥哥,这账就暂且不与他算了。 岑楼自幼双亲亡故,他又是天下唯一的噬冉兽,没有阻拦地便被先人旧部推上了魔尊之位,要星星不给月亮,每日都有新鲜玩乐,因而虽活了二百余岁,却仍旧是少年心性。 他对于感情的理解很淡薄,只是单纯地想要和一个人亲近。 之前,那人是沐颜。 现在,这人是温瑜。 他来见温瑜前,心中早已满满的计划,看花灯,玩套环,吃小吃,坐游船,全是出外玩乐。 临到院前,又有几分情怯,温瑜看样子从未出过门,他的安排,她会喜欢吗?她会愿意跟他出去吗? 局促之下,岑楼敲了敲门。 桑叶随风飘下。 没有人应。 他又敲了敲。 仍旧是没有人应。 岑楼推开了门。 院内空廖,就连优昙花都萧索,秋千空荡荡的,随着夜风摇摆,可却没有人。 他左边纯黑的眼眸几不可见地红了下,按捺着开口:“温瑜,你在吗?” 房影黯淡,连带回荡在院中的声音,都透着一丝凉。 岑楼站在那,向来随心所欲的魔尊,满心的期待落了空,脸上的神情,有几分怪异。 “怎么不在呢?” 他喃喃而语,却不再压制,一出手,就打碎了秋千。 魔的本性,从来就是掠夺,这是养大他的部下告诉他的。 即使一时按捺,也是为了获得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想获得什么,但满腔的愤怒和委屈,他却不想忍。 更可恨的是,岑楼的脑子里,此刻想的还是——温瑜她去哪了呢? 脚下传来一阵拉力,岑楼低头,就见那只长得很丑的金蟾正叼着他的衣摆往外拽。 他眼睛微眯,狠踢一脚。 金蟾被踢得翻了好几个跟头,撞到看房门柱才停下,金色的肚皮凹陷下去,是一个鞋尖的模样。 臭ha蟆找死。 他那一脚用了近八成力,全是内劲,别说是只癞ha蟆,就是当年还在幼年期的他自己,都禁不住这一脚,肯定死。 早就看它不顺眼了,现在撞到霉头上,是它倒霉。 更何况,岑楼下巴轻抬,微微得意,这只臭ha蟆死了,温瑜的灵兽位置就空出来了,这样,他的本体就有机会了。 威风凌凌的噬冉兽,怎么都比一只癞ha蟆好吧? 至少,禁打啊。 他眸中暴戾渐渐平息,黑色瞳孔越发深沉,正欲离开,却脚步一顿,头微转,视线重新落回在金蟾身上。 那只他以为死得不能再死的金蟾,竟然一个翻身,重新趴回了地上,然后七拐八拐地向着他而来。 像是刚才翻跟头转晕了。 脸仍旧是丑傻丑傻的。 岑楼瞳孔微震。 待察觉到袍角再次被咬住时,他才回神,眼神极其复杂地看了眼金蟾,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某大能魔族前辈风|流一时遗落在外的混血傻儿子。 冷静下来,岑楼才意识到,金蟾一向不愿与他靠近,如今这般拽他,不像是驱赶,倒像是想带他去哪。 难道,是温瑜派它来的? 他脸上登时露出喜色,像是不知人间疾苦、一往无前的少年,云|雨晴空,喜怒爱恨,都这样一览无余得明显。 “那跟你去看看。” 嘴上不大情愿,岑楼脚步却没停,顺着金蟾拉力的方向前进。 金蟾察觉到他跟上来,也不再拽,转过身,小尾巴一扭一扭,蹦跳着往前走,时不时地还回头确认,看岑楼是否跟了上来。 岑楼此刻心情又好了,连带着看金蟾都顺眼了许多,对于它这愚蠢的小动作都分外包容。 只要能见到温瑜就好了,她那么漂亮,带她出去玩,能哄她笑一笑,也是好的。 一魔一兽刚出院门,还未拐过一个弯,岑楼脚步一顿。 左手手腕的脉搏连着心脏,猛地跳动,这是他用于守护沐颜的连心印的感应。 只有沐颜有生死危机时,才会如此。 可金蟾那般急切,温瑜无故失信,她身上没有连心印,若是她也出事了呢? 浅淡水汽萦绕,像是岑楼内心的挣扎,他并没有意识到,仅仅只是见了温瑜一面,她的地位,就已经与相处数月的沐颜相当了。 城中更近,不若先去看下温瑜呢? 这想法一出,岑楼脚步继续向前迈出,可刚迈一步,他心口猛震,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停了下来。 像是被泼上颜料,岑楼左边漆黑如墨的瞳孔迅速染上了赤红,他站直了身,整个人的气势一变,散发着嗜血和疯狂,双眸似血,充斥着暴戾和杀意。 连带着,那无人能看见的浅淡水汽,也微微一震,没有奔向金蟾,而是反向收回了魔尊的脑中。 “沐颜才是最重要的。” 骄矜少年之声隐带傲慢,透着杀意和不满,是与此前全然不同的语气。 “敢伤她的人,死。” 他消失在原地,向城外遁去。 * 夜色暗沉,弯月疏光。 夜风凉渗渗的,休照坐在花坛角落,半边身子都凉了,他手里捏着块核桃酥,隐在阴影中,远远看去,像一块黑石。 核桃酥是休照漫无目的走着,经过厨房时,厨房的老伯给的。 老伯说,这是城主最喜欢吃的,休照来这的第一天吃过,和平常的核桃酥不一样,没那么甜,口感特别得酥,很精巧。 可如今,核桃的麻香阵阵,他却没有食欲。 这还是有生以来,休照第一次不想吃东西。 他觉得羞愧,也觉得不配。 “哎呀。”休照捂住头,再度后悔,怎么当时就把溯影镜给韩师兄了。 因着温瑾的帮助,怀玉城的和善,蒋直这一队中留在怀玉城的上弦弟子,都对玉简台上的舆论变化很是关注。 他们想看温城主恢复清名,是最盼望上弦宗尽快回复的。 上弦回复,几人纷纷顶了贴,站了边,高兴的像是要过年一样。 可没想到,晚上一个影像贴让一切都变了。 那是他们第一次来到怀玉城时,与温瑾在殿上发生的对话。 是被剪裁拼接过的。 明明当初温瑾进退有度,温和有礼,是师姐沐颜心忧师兄,突然发难愤慨,来了一句“三十年河东河西”,当时他也不知怎么了,同样被激起满腔愤慨与豪气,又觉得留下无用,便跟着师姐走了。 若是硬要看,反倒是他们上弦宗的人小家子气了。 可玉简贴上的影像中,温瑾是面目阴暗丑恶,百般推诿的无耻小人,师姐沐颜反倒成了不屈权势、字字震心的英年才俊。 影像贴作证,上弦宗回应作用为无,温瑾如今的境况和名声,在帖子多次闹大之后,已比最初差上了好几倍。 看到帖子时,休照脸有一瞬的发白。 他知道是怎么回事。 韩师兄拿走了他的溯影镜,这是他做的。 其他弟子不知道他有这样的宝物,除了石率察似是发觉他脸色不好,往这边看了一眼外,剩下的都是在忧心和讨论,这影像到底从何而来,甚至怀疑到了柯心赏的身上。 休照借口饿了离开,去找韩师兄对峙。 却只见到了师兄身边的甄清泽。 甄清泽只说了一句话:“休师弟,帖子发出去,群情激奋,上弦宗和怀玉城已经对上,你吃的是上弦的饭,拜的是上弦的师父,不会做吃里扒外的事情吧?” 休照闷不吭声,反驳一句:“我也吃了怀玉城的饭。” “还吃了我家的饭。” “还有镇上酒馆的饭。” 甄清泽冷笑一声:“那休师弟好好想想,到底要吃谁家的饭吧?” 休照怔住:“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韩师兄做事,需要理由吗?”甄清泽这话似是反问,却又藏着讥讽,他看看休照,又软了口气:“休师弟,温城主有怀玉城,也有相信他的人,这事充其量名声上不好听,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韩师兄是师父的儿子,师弟你是木山休家的子弟,若是此事败露,韩师兄和师弟不会出什么事,那么被推出去的,只会是我。” “我会死的。” 休照被吓住,他从小被保护得很好,再加上并不是心思深的性子,人生最大的变故就发生在这几天,这还是第一次意识到身边人会死亡这件事。 “怎么会?温城主不是这样的人,师父也会护你的。”他磕磕巴巴地说着。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0节 “休师弟,我与你,同人不同命。我什么背景都没有,死了就死了。”甄清泽膝盖一弯,跪了下来:“师兄求你了,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休照被吓愣了,他像是不知道如何反应似的,想上前去扶起甄清泽,却被他抱住哀求,想答应又觉得不对劲,慌乱中推开他,转身跑了。 甄清泽跪在那里,看着休照跌跌撞撞的背影,眼眸冰冷,也有一丝苦意。 休照不想回屋,漫无目的地便来到了这角落里。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不想让温城主受累,也不想看甄师兄死。 不远处是马厩,他的声音惊动了马匹,那边传来一声响鼻。 “喂,你藏在那里做什么?”清亮声音划破暗夜:“是想偷吃我的马吗?” “不,不是,我没想偷马,只是睡不着在这坐一会儿。”休照忙起身,可紧跟着愣了愣,那姑娘的话里,偷后面是还有个“吃”吗?他是不是听错了? 就算他嘴馋爱吃,也不会看到人在马厩旁就想到吃马上去。 一点烛火亮起,少女眼眸清亮,看了过来。 她一身红裙劲装,黑发被编成辫子,坠着红色的蕊珠,像暗夜的精灵,一团明亮又干净的火,不染污垢和尘埃。 休照看愣了。 修真界中美人不少,师姐沐颜又是美人榜榜首预备役,他也曾因师姐的靠近而脸红过,可这一刻,眼前的少女,却拥有着他从未见过的光芒和灿烂,让他局促想要避开眼神,可又怔住不知动弹。 “那你也离马厩远点,你若是看着看着饿了想吃怎么办?” “那我站远点。” 休照听话应着,少女这么一闹,他烦恼自弃的愁绪被打断了,便走了过去:“是我吵醒你了吗?对不起。” “没有。” 四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并不是很关心,她转过头,盯着眼前小台上的杂草窝:“有吃的在这,我睡不着。” 休照看过去,那是个麻雀窝,不知道她从哪摘来的,里面躺着三个灰棕色的小蛋。 而少女正对着麻雀蛋吞口水。 休照默了默,将手中核桃酥递过去:“你吃核桃酥吗?” 少女轻轻一嗅:“这是城主喜欢的,我不抢城主的东西吃。” “那你想吃麻雀蛋?” 少女没吭声,但是极轻极轻地点了下头,她像是怕被蛋看见,还是用手挡住了蛋才点的。 “咕咚。”很清晰的吞口水声。 “那你怎么不吃?”休照想不通,难道是不会做? 四月又吞了吞口水,眼睛都舍不得移开:“好吃,想吃,但是这样不对,不对的事我不做。” “爹爹说过,麻雀选在了城主府中筑巢,是信任我们,寻求庇护,草兽有情,我们不能辜负。”她听上去馋得快哭了,口水吞了又吞,却很坚定:“这是原则。” “修道者,引天地之灵,是与天地定契,为人做事,要问心无愧才行。” 休照被震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少女,觉得这十七年的人生和教诲都白过了,竟连怀玉城中一个普通的少女都比不上。 什么名誉受损对温城主无害,什么此事败露会害死甄师兄,什么吃谁家的饭,什么站谁的边,全都不重要了。 就像少女说的,“好吃,想吃,但是这样不对。”,不对的事情为什么要做? 木山休家的溯影镜,是为辩真保命,不是用来做这种事情的。 休照本是心思简单之人,刚刚被纷杂感情裹挟,一时迷惑,如今则是被一点而透,心中眼中皆已清明。 他不动不出声,眼神还直愣愣的,四月误会了,忙将麻雀窝挡住:“我都不能吃,你更别想吃。” “再不走,我打你了。” 她捡起一枚比手还大的石块,轻轻一捏,石块立刻就碎了。 休照微微吃惊,刚刚少女身上并没有灵息变化,那石块,完全是她凭自身力量捏碎的。 怀玉城倒真是卧虎藏龙。 心中疑虑破除,他便急着为温瑾洗清污蔑,当下也不多纠|缠,冲着四月一拜,道声“谢谢”,便转身离开了。 四月偏头,眨了眨眼,她没想通,但也没打算多想,小心地捧起麻雀窝,因为不太放心上弦弟子会不会回来偷吃,就又换了个地方。 * 玉简台上。 子时四刻。 自称獬豸散人的三无小号在发帖,表明曾在怀玉城中与温瑾见过面,对方是清正君子,影像贴中的影像有灵气驳杂之感,应是有人故意拼凑,污蔑温瑾。 然后,因为对温瑾有所关注,听到有人讨论帖子及獬豸散人可能在玉简台上现身(凌漏鱼:?)之事,现场买连玉简跟人学习发帖回复基本操作,并在看完了所有的玉简台规则后,第一次发帖接触玉简台世界、被玉简台上奉为獬豸散人吹捧的凌漏鱼,尝到了玉简台的混乱和残酷。 他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你说你是獬豸散人?哈,那我还是太上老君呢!獬豸散人都不一定知道他这称呼,拜托温瑾找水军能不能找点靠谱的,号还是三无,有没有点职业素养?} {影像灵气驳杂,你咋这么能吹呢?我活三百岁了,第一次见到这词,留影石的影像还能拼凑,我呸!温瑾的走狗!} {有本事你也拼个影像出来啊!这公关,我给差评!} 有些词凌漏鱼都看不懂,但骂他的还是看懂了的。 若不是还顾忌形象,用了本人代号,他满肚子的骂人素材,能把这些人给喷哭。 要证据是吗? 当他没有溯影镜那样的灵宝吗! 他就给他们证据! 于是,本来只打算发帖声明帮温瑾这个不错的小辈澄清一下的凌漏鱼,被恐怖的“网络”席卷,代入情绪,准备死磕奋战都最后一刻了。 旁边,教他用玉简台的散修见他眉毛皱得能夹死人,料想这位玉简台新用户,是说话不谨慎让人给喷了,想起自己的当年,暗搓搓地又凑过来:“这位道友,面色这么不好,是不是被人给骂了?” “想反骂回去,却不想污染简贴名属,只能挨着,心有不甘,对吗?” 他借着道袍掩映,伸过来一沓连玉简。 “马甲连玉简,你值得拥有,一枚只要十块中品灵石,妖修的,人修的,魔修的,邪修的,鬼修的,想要什么有什么,想怎么骂回去怎么骂回去。” 凌漏鱼起了兴趣:“不错。” “道友买一枚吗?今天开张,便宜点,道友买,给九枚中品灵石就行。” “嗯。全都要。” 凌漏鱼笑了,满口利牙,像是择人而噬的鲨鱼,比骂人,他就没输过! * 丑时。 玉简台上正热闹着,首当其中的,是那个“獬豸散人”发的贴,热度比爆料温瑾的影像贴都高。 因为里面的对喷实在精彩。 说是对喷,更像是单方面压制,不知哪里来了一堆三无小号,疯狂反喷最初喷贴主的人,骂人技艺之高超,捅人心窝子的程度,以及天南海北的俚语广度,让人叹为观止。 还引来一拨人来打卡取经,学学语言的艺术。 就在这个时候,玉简台上悄无声息地发了个新帖子。 连名字都起的朴素——“怀玉城求药一事的真相。” 这段时间大家正喷温瑾,一时之间看到怀玉城都有点懵,没反应过来联系,等反应过来,又疯狂奔入帖子。 里面一句话都没有,只有一个影像。 打开看,正是之前发出来过的求药对峙影像,人们顿觉失望,让无聊人士给钓了。 可有人敏锐地发现影像时间不同,又往后看了看,这才意识到,这竟然是一份只有开头一样,后面发展完全不同的影像。 比之前的更丝滑,光影更顺,更像是真相。 顿时,无数分析人士涌入。 同时,獬豸散人的帖子中,名属为“獬豸散人”的发帖人,也无声无息地回复了一条。 同样是一个影像。 人们因为注意力被吸引,过了会才发现这个回复,点开一看,发现这竟然是怀玉城求药的后续。 也就是沐颜一行人重回怀玉城,与温瑾再次对峙,又遇到了獬豸散人(被模糊掉面目身形)的整个过程。 玉简台上的人顿时觉得忙不过来了,这两个帖子,再加上最初的影像贴,还有最初的爆料贴,四个帖子来回跑。 跟凌漏鱼对喷(主要是被喷)了好几百层楼的人们看完了后续影像,意识到发帖人还真是獬豸散人。 惩恶扬善的獬豸散人站边了温瑾,且后续影像中,温瑾大义凌然,不纠上弦引魔之错,不顾旧怨救人的行为,再加上清俊如玉的颜值和气质,彻底地俘获了入贴的人们。 同时,分析人士判断,两个求药影像中,后发的影像为真,之前的影像,确实是污蔑。 本是出尘仙人,不顾前嫌,尽心救治,心怀天下,反被恶意拼凑污蔑?他们这些人,还被带节奏跟着骂了这么久。 温城主甚至连一句辩解和辱骂,都没有说。 玉简台上的人,顿时心虚,后悔,想要补偿。 温城主才是真正的名士啊! 于是,丑时三刻起,玉简台上,温瑾和怀玉城的风评,彻底开始反转! 作者有话说: 不负责小剧场: 温瑜:我只是睡了一觉,怎么问题都解决了? 系统:宿主真牛逼,这就是她曾经说过的,她做一分,剩下的九十九分让人们和利益去推动吗?真高。 翌日,系统交上了二十页的分析。 **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1节 接档文《boss天天对我做思想教育》求收藏,文案在下,感兴趣的小天使收藏一下呗~ 文案: 周若蕊穿成了仙侠大女主文中的送菜炮灰,人生剧本就是被女主吞掉,成就对方无双涅槃血脉。 无双涅槃血脉,即,死亡会让她更强大。 现在,这牛逼血脉,还在周若蕊身上。 周·不用修炼死一下就变超强·还有这等好事·若蕊:赶紧找棵歪脖树,谁也别想拦着我变强! 刚挂上绳。 书中阴狠毒辣杀人不眨眼的最终反派boss,小心翼翼的将她抱下来,温柔拂去她发上草叶:“人生在世,还有很多美丽的风景,姑娘何必想不开呢?” 周若蕊疯狂揉脸跺脚:这sb拿错剧本了吧?等下……难道他喜欢我?得甩掉他赶紧死掉! 反派boss(感受着脸被挤压狂揉的触觉):等找到破除共感共命的法子,本尊定要亲手杀了你! 面上,他仍旧微笑:“脚跺疼了吧?来,我背你走。” 后来,周若蕊奔驰在求死的路上,最危险的秘境她抢着去,最阴毒的试炼她第一个上,连天塌下来,她都不让个高的顶着,自己飞上去拼命托举。 可她就是死不了。 不仅死不了,还得了宝物无数,崇敬无限,无限二十四孝男德好老公(boss:?)一个。 其他人:羡慕到流口水。 周若蕊:还死不了,真tm心累。明天去跳个孟婆渊试试吧? cp:死亡能让我更强大因此假装丧气天天变着法作死的小仙女女主x我虽然很想弄死她但她和我连命共感又天生丧气想寻死,我劝她却把自己修行成人生光明导师的反派魔尊男主。 这就是一个女主疯狂作死男主拼命拦着,然后两人都大发的故事。 ? 第24章 【二合一】 玉简台上舆论来回横跳的时候, 温瑜正坐在小摊前,以手支脸,看着摊主给糖葫芦裹糖浆。 核桃大小的山楂红彤彤的, 被淋上橙色的糖浆, 同时刺激着视觉和味觉。温瑜很享受这样的时间。 她样貌不错,气质高贵,即使是这样随意的坐着,也彰显着百无聊赖的闲适, 在往常的冰冷淡漠之外,竟然透出了一点乖。 即使如今是男子样貌, 也很惹人喜欢。 摊主特意在山楂上多给她洒了一把熟瓜子和芝麻。 这也是温瑜从街那头吃到街这头遇到的常态,摊主都很友好, 赠品特别多,更绝的是, 整条街都很好吃。 她吃溜丸子时想到了系统,丸子软软的,糯糯的,很像系统给人的感觉。 嗯……很像它不开口的时候给人的感觉。 开口了, 就是麻辣鸡了。 如今坠入梦境,系统这个操心的性子,在外面不知道要如何的着急,可惜,只有一个和它都没办法大眼瞪小眼的金蟾在。 想到这,温瑜勾唇一笑。 旁边经过的小孩看愣了,连手中的青龙糖人掉了都没反应。 温瑜看她, 将到手的糖葫芦掰成两半, 递给了她半支, 摸摸她的头,感觉不如系统的手感好,咂了咂嘴,转身走了。 街道旁,有路人闲谈。 “灵铸山庄两年前新推出的连玉简你还记得吗?用连玉简,可以连接到修者交流的玉简台,你知道吗?咱们镇的慕容老爷,在玉简台上被大家称呼为食仙呢。我看着,都觉得面上有光。” “这我能不知道吗?称呼投票我还参与了,不过我投的是食神,没赢。”另外那人略微沮丧,但很快振奋:“咱们罗罗镇也算出息了,再过个几百年,说不准慕容老爷的罗罗宗也能成个一方大宗。那时候,咱们这满镇食修,可就能扬眉吐气了!那可是喜事一件!” “不用等几百年,过不了多久,咱们镇上就有喜事了。”第三人凑了过来,一脸神秘。 “怎么说?” “婉小姐半年前救回来的,长得很英俊的叫阿麦的小伙子,你们还记得吗?我听人说,婉小姐和阿麦成天出双入对的,慕容老爷也很赏识这个年轻人,前几日罗罗宗采买了不少新物件,估计两人的婚事将近了。” “阿麦虽不太爱说话,人看着倒实诚,办事也稳妥,最近办成了几件大事,很得慕容老爷的赏识。他逃荒到这里,遇到小姐,能在一起,也是件好事。那我可要赶紧准备贺礼了,往日承蒙慕容老爷照顾,这次小姐大喜,我可不能失礼。” 他们又聊起了贺礼。 温瑜没有再听,吃着糖葫芦往慕容府走去。 刚到镇上,看着周围建筑风格和众人穿着,温瑜就知道,这梦境对应的不是现在的时间。 略一打听,便知道,原来,这里是一千年前。 一个普通的叫罗罗镇的小镇。 唯一的不普通,就是镇上的人都擅长美食,有专门的美食一条街,各色小吃,天南地北,海陆空,什么都有。 温瑜便吃了一路。 这里还有个叫罗罗宗的小门派,是慕容家的家族门派,以食修入道,她略微感应,就知道是个不入流的小门派,千年以前,修为本就内卷,这门派中的人最高修为却才只有筑基中期。 魇魔所织的梦境,往往都建立在个人身上。 温瑜不知谁是梦的主体,但这里很是安宁,她便由着性子,就当是观光旅游,想去看看略有些好奇的婉小姐和阿麦。 镇是小镇,慕容府也并不奢华,是很有烟火气的宅子。 靠近时,能闻到隐隐的香味。 温瑜注意到,府内来去的弟子,都一身橙衣,衣角绣着圆圆酥饼,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那是罗罗饼,是这个镇上的特色。 她的目光落在衣服制式和酥饼绣纹上,脑中模拟着被撕坏后的样子,与第二梦身上的对比,发现,正是同一件。 第二梦竟是千年前罗罗宗的弟子吗? “阿麦哥,我们要去哪里啊?我们快要结亲了,每天还这么一起出去,父亲要说的。”少女声调偏软,话语中是满满的羞涩和喜意。 温瑜转头看过去。 那是一张与第二梦相同的脸,只不过没了可怖的黑手印,有了人类的鲜活,还有对眼前人的信任和爱意,与对未来欣喜甜蜜的憧憬。 第二梦就是慕容婉。 那阿麦是谁呢? 她看向少女身旁的高大男子。 男人很高,将少女衬得越发娇|小,他很帅,是那种又英俊又邪魅的帅,身体虽藏在衣服下,可行动之间,能看到流畅的肌肉线条,像是一只矫捷的豹。他看向少女的眼,温柔多情,势在必得。 许是两人的关系已经确定,不经意间,他将少女的手,握在手心。两人衣袖都宽,竟像是在大众之下偷偷牵手一般。 慕容婉脸微红,挣了几下没成功,也因着怕被人发现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最后只能任他牵着。 两人没走大道,顺着小巷小路,往镇外溜去。 拐入小巷的时候,也不知道阿麦做了什么,慕容婉“嘤咛”一声,脚步一顿,彻底羞红了脸,甚至还不依不饶地打了对方一下。 温瑜隐去身形,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镇外山林深处,那里有一个小房子,看样子,建起来也没有多久,像是他们的秘密基地一般。 阿麦开口了:“今天你想做什么菜?我帮你准备。” 他的声音也很好听,不是女人喜欢最多的低沉磁性,但很男人,是雄性间很有存在感的不容忽视的声音。 温瑜听着两人对话,若有所思。 原来,慕容婉生性拘谨,在家做灵菜失败,自信不足,便有些不敢碰,这地方是阿麦特意建的,用来给她练习。 温瑜摸摸鼻子,她还以为,这是两人专门出来幽会的房子。 看来,穿的世界多了,见的世面广了,连带着思想,都跟着有些黄了。 “你想得没错。”尖细扭曲的声音响起:“做菜是借口,他建这房子的目的,就是要与我在此处幽会。” 温瑜眼神冰冷,抬眸。 房子前的少女准确地看向她隐匿的方向,她一掌打散阿麦,缓步向温瑜走了过来。 “沙沙”的脚步声中,她身上的颜色褪|去,衣服由新变旧变破,变灰的皮肤上,印上了黑手印。 温瑜没有窥探被抓包的自觉,难得地夸了一句:“你发现的,比我预计的,要快。” “准确来说,我以为你一直不会发现。” 第二梦盯着温瑜。 对方说得没错,她什么都没有发现,甚至还以为温瑾坠入噩梦炼狱,明日晨起,阳光初现,温瑾便会化为飞灰。 就像,她杀过的那些人一样。 是玉简台上的真相反转,让第二梦意识到自己杀错了人,慌忙入梦,想要拉回温瑾。 可她找遍了所有的织梦,却都没有温瑾。 第二梦的脸色很难看。 她没有想到,温瑾进入的,是她藏得最深的噩梦。 而且,这还是他主动选择的。 “为什么?”第二梦问道:“你明明有反制我甚至重伤我的能力,为什么,你不动手呢?” 温瑜连犹豫都没有,从看到慕容婉真容的时刻,她就已经编好了剧本。 她眼含悲悯,透着宽容:“我说过,我与你说的,都是我的真心话。” “梦魇成魔,痛己痛旁,也控制不住杀|戮的本性,我从见到你的那一刻,就知道,你很痛苦。” “我想要拯救你。” 第二梦的眼睫轻颤了下。 玉简台还温瑾清明,那么他便是一个真正的好人,是被獬豸散人认可的君子,是宁愿受伤被污也不愿见杀|戮,妄图感化和拯救对方的圣人。 第二梦也曾入过佛修的梦,她甚至觉得,比起口说慈悲、修菩提心的佛修,温瑾所言所为,才更像是佛。 温瑜敏锐地察觉到第二梦的情绪变化,她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向她走近:“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第二梦的声音猛然尖利,她面目狰狞,声音痛苦,身上黑手印蔓延,情绪又激动起来:“你看看,还能发生什么?” “我爱的人,我心心念念要嫁的人,就在这一天,就在这个地方,我发现,他骗了我!”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2节 “我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看到,整个小镇,都被血祭之阵死生阵围住了,而我家,就是阵眼!” “他跟我说,这只是幌子,是要引来并击杀他的仇人的,我的家人不会有事,罗罗镇也不会有事,他说他爱我,想和我过一辈子,所以才这么做的。” “呵,”第二梦冷冷笑道:“他第一次带我来看这个房子,求我嫁他时,也是这么说的。我信了他,便不顾羞怯,将一切都给了他。” “每一次,他想要了,便都会带我来做菜,说他爱我,若他忍得很辛苦,我爱他,又觉得我们已经定亲,便也就从了他。” “但这次不一样了。”灰色的眼泪从她的眼眶滑落,像是泥石流一样可怖。 “那可是我的家啊!我想要回去示警,他却拦住了我,我打他,我挣扎,他却像往常一样,以为我在撒娇闹脾气,他将我扛回了屋里,不顾我的挣扎……” 她没有说下去,而是指着遍布在身上每一寸的黑手印,和被撕烂的衣裙:“这是他留给我的。” 温瑜垂眸。 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进过很多小说yy的世界,其中不乏男主升级流爽文。阿麦的身上,带着那些yy中男人的劣根性。 他将女人的不要和抗拒当情趣,甚至期待有一天,她真的抗拒,而他在真的强迫。 那是一种更刺激的快感。 慕容婉是个牺牲品。 “我晕了过去。”第二梦抹去了泪水,以一种很决绝的动作,眼泪并不让她显得软弱,只能觉出她的恨意。 “醒来时是第二天,阿麦不在,他给我盖了被子。”她讽刺地扯扯嘴角:“我是食修,嗅觉很强,我闻到了血腥味。” “我就是这样跑了出去,这一刻,我也不怕父亲训我了,我甚至希望,他能训我。” “可是……”她的声音更加尖利和扭曲。 周围空间晃动,山上小屋不见,破烂橙衣、光脚染血的少女,就那样跌跌撞撞地,回到了罗罗镇。 镇上,已没有温瑜最初看时的温馨和美好。 只剩下一地的干尸,像是被炙烤而死,连血液都蒸干,皮肉枯朽如树皮,仅是风一吹,就脱离破碎,露出底下更加干枯的肉和骸骨来。 还有人死而不甘,两条腿已经没了,仍挣扎着向着水井爬行,似是想要缓解口中的干渴。 他死时,手还是向前伸着的。 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慕容婉跑回了慕容府,然后府内与镇外,是同样的景象。她的眼前,是家人的尸体。 唯独没有她的父亲。 少女仓惶的脸上有着不敢置信的期盼,从府内找到府外,最终在镇中的广场上,找到了一枚指骨。 属于大拇指的指骨分外得长,不正常的弯着,这是她父亲的指骨。 因为年少修炼过急,他右手大拇指是外弯的。 可她仍不想放弃,只有指骨,未必人就死了。 想要再找,但一迈步,就顿住了。 少女停步,收回了沾满血污和灰尘的脚,看到了脚下一张圆饼。 那是罗罗饼,是这个镇上的特色,也是慕容家和罗罗宗引以为傲的象征。 往日金灿橙酥,饼皮翘着,一圈一圈,光是看着,就叫人食指大动。 曾经,父亲慕容举领着他们一众兄弟姐妹,亲自教他们做饼。 男人的脸上带着忠厚和自傲的笑:“别的宗门都是以什么龙啊鹤啊云啊为象征,绣在衣服上,但其实和门派半点关系都没。” “要我说,咱们食修以所做出的食物为傲,那便不需弄那些花里胡哨的。你们看,罗罗饼就很好啊,看着就香,也亲切,就像咱们食修一样。以后,爹也成立个宗门,就叫罗罗门,罗罗饼就是咱们的象征。” “你们可听好了,以后不能那么随便不想吃就扔了,这可是咱们的面子里子,比命还重要的,断不能让人轻贱小瞧了去!” 那时的慕容婉还小,很多话都听不懂,但她记住了一句。 罗罗饼比命还重要。 而如今,这比命还重要的饼,就这样被扔在地上,因为做得用心,它没有散碎分裂,只是最上面的酥皮,被踩烂了。 从山上回来,到处寻找的整个过程,慕容婉都没有哭叫。 可这一刻,她看着罗罗饼,脱力跪在地上,一行血泪滑过脸颊。 “啊——” 凄厉绝望的痛叫,响彻无人的小镇。 就在这时,慕容婉听到了风声。 有人来了。 她想要转过头去,却有一支箭从背后,穿过了她的心口,将她钉在了地上。 心头血顺着箭矢,滴在了罗罗饼上。 她死了。 射杀她的人并没有来查探,像是料定她已经死了,梦境中没有他的脸。 温瑜看见,浓重的怨气,从整个小镇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缠|绕在少女的身上。 而少女本已失去生机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抹笑。 诡异极了。 日落月起,月落日起,不知多少个日夜,少女动了。 她以手支地,向下用力,让长箭穿过了身体,然后,她趴在地上,反手将箭拔了出来。 她的手,在箭杆上停留了一瞬,摸到了那里刻着的一个徽记。 她像是没有感觉,站了起来,最后看了一眼这所有的一切,悄然无声地,踏上了远方。 场景随着少女而变。 罗罗镇方圆千里,她一路前行,无意识地,便夺走了那些人的性命。 梦魇成魔,要千人血祭。 当少女全身染灰,听到那些传言时,禁不住全身发抖,却又很快笑了。 像个疯子。 一个被困在这里的可怜又可恨的疯子。 杀|戮仍在进行。 梦魇需要活人的滋养,即使她不愿意,她也会不受控制地杀人。 温瑜看着少女挣扎,反抗,怨恨,哭泣,最终平静。 看着她找到了箭杆徽记的家族,灭了他们满门。那是个第二梦口中道貌岸然、朱门酒肉臭的门派。 看着她浑浑噩噩,踏过千年。 又看着她,不知何时,寄居隐藏在玉简台上,向獬豸散人学习,开始将自己不得不杀的目标,定位在那些恶人身上。 看着她错杀过,看着她悔恨过,看着她麻木。 看着她染血过,看着她疯狂过,看着她死寂。 慢慢的,少女的身影,与眼前的第二梦合为一体。 她脸上没有了眼泪,连泪痕都消失了,却透着比那更疯狂的择人而噬的危险:“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过去。” “我早就罪孽深重,是个满手血腥的恶人。你给糖葫芦的那样大的小孩,我杀的,都已经数不清了。” “这样的我,你还要拯救吗?” 温瑜只是看着她:“阿麦呢?” “他死了。”第二梦神色木然:“早在我去杀他之前,他就死了。” “我的清白,我的家庭,我的信仰,这对我而来珍贵的一切,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场游戏,一个谎言而已。” “千年以来,我连他的魂魄,他的转生,都没有找到。就像是老天,不肯放过我,让我记得,却无法向他复仇。” 她眼神很平静,可骤然波动的空间和越发扭曲的声音,却昭示着,她没有忘记过,也许有爱,但更多的一定是恨。 对普通人来说,时间是可以抹平一切的,最大不了的记得,便是“算了”。 可对于梦魇来说,她的存在,她的食粮,她的形体,所有的一切,都来源于死亡时刻的不甘和怨恨,即使跨过千年,就算是想,她也无法忘却,被迫记得和体味那一刻的所有,反反复复,永永远远。 梦魇难得,却是被诅咒的魔。 梦境中天真的女孩,成了眼前怨念缠身,不死不灭的恶鬼,活着本身,就是一种痛苦。 温瑜能感受到那情感,可她见过的实在太多,光是126号玄学世界中,就有整整96起类似因爱含怨而死的厉鬼作祟事件。她的感情,仅出现那么微末的一瞬,就飘走了。 不管此前慕容婉如何,梦魇本性嗜杀,是要靠杀|戮维持生命的盲目存在,眼前的第二梦活了这般久,手下染血的未必全是坏人。 今晚,她是第二梦选定的猎物。 无论第二梦愿不愿意,她都会杀她。而梦魇这种生物,本就是难缠不灭的存在,真刀真枪正面对决,她杀不了第二梦。 温瑜看向灰色的少女,她突然想到一个办法,或许可以一次性解决两个问题。 温瑜没有犹豫,她神色一直没有波动,无论少女如何歇斯底里,如何血腥,她都是静静的看着,像是容纳汇聚万千溪流的大海,包容而安静。 “第二梦,我能拯救你。但我要问你,你想要被拯救吗?” “拯救?”少女声音陡然尖利,灰色瞳孔诡异,看向温瑜:“温城主,你是个好人,是我错选了你。可你我都知道,拯救梦魇,是要真佛超度,这世间只有一个佛子,可没有什么真佛。” “你为了活命,也不必如此诳我。罢了,你走吧,我错了太多,早已立誓只杀坏人。趁我发狂难以自制之前,我送你离开。” 温瑜挑眉,难得有几分惊讶,少女如今,竟还保有人性的纯挚吗? 她很快回道:“我说能,就能。” “你只需要回答我,你愿不愿意放弃属于梦魇的强大,想不想就此往生入六道轮回?” 第二梦的身体开始有些发抖,她竭力握紧拳控制,心中诧异今晚的发狂为何提前的同时,却仍压抑不住对往生和未来的渴望:“温城主,我想要被拯救,我想要死亡,我希望往生。” “请你,帮我。” 她灰色的眼眸隐隐发绿,有解尸成煞的发狂征兆,甚至控制不住地,向着温瑜的方向走了一步,嘴|巴微张,利齿遍布,满是对鲜血和生灵的渴望。 提前发狂,便没有理智,无敌无友,直到将眼前人撕碎吞噬为止。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3节 第二梦没有犹豫,她右手伸出,指甲猛地窜长,尖利如刀锋,将自己的双|腿左手全都切断切碎,然后脖子伸长,尖利牙齿咬下右臂,嚼成肉泥,最后又将头对地猛磕,震碎了牙齿。 这场景,明明恐怖惊悚,温瑜却莫名感受到了一丝悲凉和绝望。 可仅此而已。 涉及任务和她的生死,这不会影响温瑜的判断。 第二梦,就如同其他任务世界中的人,对她来说,可以有同情,可以有可怜,但最终落点,只是工具,是她理智判断中用于完成任务的工具。 放弃感情,理性判断,百分比对标,这是温瑜走过这么多世界,活下来的方法。 灰色的残肢上没有血,如人彘般的少女抖着嘴唇,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温城主,这样我就不会伤害你了,请你,救我,送我往生。” 因着玉简贴的过去,第二梦选择相信温瑾,她将他当成了最后的希望。 而且,哪怕他是说谎自救,想要趁机杀她,那她便死,拉着这个人一起死,就这样魂飞魄散,永无来生好了。 温瑜上前,她不避讳脏乱,将少女扶起,擦掉她脸上脏污,整理好她的发丝,即使她如今是男子样貌,可做这一切时,完全没有男女轻薄之意,只是单纯的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关怀。 少女衣裙的撕裂处,不知何时,沾染了一丝灰色的绒毛,像是蒲公英的种子,柔弱漂亮。温瑜伸手捻起,指尖之上,绒毛像是冰雪一样消融了。 她声音温和:“梦魇魂灵被怨气所缚,经年日久,怨气越多,束缚越紧,即使被杀死,魂灵与怨气纠|缠,被六道排斥,这是梦魇无法-轮回的原因。而只有真佛金光,才能消呢那般强大的怨气。” “我的办法,是从另一个角度出发。我无法消解怨气,但只要你的魂灵足够强大,比那些怨气还要强大,你便能够有挣脱怨气的力量和机会。那一刻,你是作为人死亡的,那么便可以重归六道,再入轮回。” 温瑜摊开手。 她的手心中,榛子大小的冰晶晶莹漂亮,不知闪着哪里的光,竟在她的手中,映出一道彩虹。 “这冰晶中蕴含灵力,深不可测。我算过了,只要你能吸收一半,便有了挣脱这千年怨气的实力。” “只是,此前冰晶只能为我所吸收,我虽摸到些法门,但还没有试过让他人吸收。”温瑜笑笑:“这另一半,就当我们的实验品了。” “可能会痛,可能会爆体,可能会失败,你愿意做吗?” 第二梦视线落在温瑜掌心,她没有看冰晶,而是在看那抹彩虹,嘴角提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像是感慨,像是难过:“我愿意。” “好。那你一切都按我说的做。” 灰色空间中,第一次有了其他的光彩。 困守千年的梦魇眼中,也第一次有了希望。 其实是痛苦的,每一次出错,哪怕只有米粒大小的冰晶入体,可也激得她浑身战栗,经脉像是被铁刷刷过一样,可第二梦的脸上,只有笑。 但慢慢的,痛意开始减少,她感受到了冰晶之内磅礴的灵气。 那是完全超出她理解范围的灵气。 到最后,她本该到来的狂乱似乎也被镇住,第二梦眼神清明,她抬眸看着眼前男子。 因是被强拉入梦,他头上发冠未摘,却比佛子,更像是佛。他容颜是天生的冰冷,可看过来的眼神,却是包容和关心。 像是引导迷途者的神。 男子嘴上挂着一抹笑,手中还余大半块冰晶,温声开口:“实验成功了。” 成功了吗? 第二梦觉得缥缈,她不敢相信,可脸上却挂满了笑意。 她听到男人继续说道:“这一次,我会将一半冰晶送入你的体内,你按照刚刚最后几次的方式运转经脉。当看到光的时候,就挣脱怨气,进入六道。” “那时,你便自由了。” 自由? 灵力入体,是比之前强上千万倍的磅礴,因着温瑾的控制,没那么汹涌,第二梦顾不得其他,收敛心神,引导灵力入体,丹田之中,凝气成丹,化丹为婴,婴成则长,最后化为金色的灵力,溶于无我,却又尽皆是我。 灰黑墨绿掺杂的怨气拼命上爬,想要缠缚着她的身体,她的经脉,她的血肉,她的魂灵,可这是千年来第一次,第二梦觉得轻松。 她飘了起来,轻而易举,将那些怨气,抛在了后面。 梦魇之怨,没有依托,找不到依附,很快便会消散,这也是它们死扒住梦魇不放的原因。 黑色手印消散,第二梦的身体,渐渐有了颜色。 橙色的衣裙,酥酥的罗罗饼印记,是一看就让人有食欲的装饰。 她重新成为了慕容婉。 这一次,眼泪落下,是为欣喜。 慕容婉看到了一道光,彩虹七色,是轮回往生之道。 她低下头,看向地上的男子。 温瑾同样在看她,微笑点头,鼓励她向前。 “谢谢。”她嘴唇微动,倾尽最后灵力,向外打了出去。 身为梦魇,她错了太多,但至少,最后,还能留给恩人一个礼物。 少女笑了笑,融入了轮回道。 她已很多年,没有这样笑过了。 * “谢谢。” 温瑜醒来时,耳边似乎还残留着少女轻声的道谢。 晨光照进屋内,已是天亮了。 室内光明,一如温瑜的心情。 自摸清冰晶原理,她便考虑如何实验,只是强劲灵气外来入体,稍有差错,便是爆体而亡。她需要能主动配合,又不怕死的人。 绝望甘愿之人不好找,这实验便只能暂时放下。没想到,第二梦主动送上门,她是梦魇,不会轻易死去,又甘愿实验寻求脱离之法,仅一个晚上,就让温瑜找到了冰晶转灵给旁人用的法门。 这法门,能让她做很多事。 温瑜还未坐起,耳边就响起系统的催促哀嚎:【宿主,你终于醒了,幸好你没事!我就知道,你能打败梦魇的!】 它哭唧唧的:【你快看看玉简台吧,昨晚上已经闹翻天了!】 【现在估计连地和海都闹翻了呜呜呜!】 不仅闹翻天,还要闹翻海和地? 玉简台上还能有什么事? 温瑜有种刚刚通宵加班,刚坐上回家的出租车,就被上司一个电话叫回去继续加班的诡异感。 她不喜欢加班。 但事关生死和任务,看还是可以看看的。 温瑜坐起身,系统还在哀嚎,她一掌按住系统的头,向下使力,让它合上嘴:【安静。】 然后她靠在床榻上,顺手捞过一枚核桃酥,咬了一口,这才点开了连玉简。 作者有话说: 主角:先看看,加不加班,我说了算。 ps,为了把梦境写完,回到玉简台,竟然爆肝了8千,头秃头秃。争取这几章将玉简台的事收尾,就可以开启拍卖会剧情啦。 ? 第25章 【三合一】 首页就是一串联合表白贴。 一个贴名只有一个字, 由上到下连起来就是“温城主,请原谅,我不该错怪你, 我错了。” 而且实时刷新下, 每个帖子还都有人进去回复顶帖,她顺手点开一个,里面的人,都在哭着抢着地赞美她。 但偏偏他们回复的时间很巧妙, 首页帖子都完美维持着正确的顺序,一点都没变。 温瑜看乐了, 修真界的人,挺会玩的。 温瑜:【这就是你说的闹翻天了?】 系统懵了:【怎么会, 你背着我提前买水军了?】 温瑜忍住白眼,刚要敲它, 就察觉到异动,灵力一引,星罗变换,眼前便现出幻影。 正是怀玉城周边十里的景象。 有很多不同门派, 不同服饰的人,正向着怀玉城而来,气势之盛,灵力之杂,引得幻影也微微震动。 系统捂脸惊恐:【完蛋了,16号娱乐圈世界就告诉过你,水军就是水, 能游船, 能翻船, 这次你肯定翻船犯众怒了,他们这是自发来杀你的!】 【这可不是那三家那么好对付,怎么办啊啊啊啊!】 温瑜挑眉,她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但她面色很淡定,没应系统的话,而是往下翻了第二页,这页总算出来了点正经东西。 竟是一排排门派的声明宣誓。 {温城主大义,水耀宗今日宣布归顺怀玉城。}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温城主高风亮节,吾辈诚服,四喜派宗主水向上愿带全派来投!} …… {温城主是真君子,我要不是魔修,也想去怀玉城呢【哭】} 温瑜:…… 她很想问最后一位老兄,身为魔修,还主动开发加颜表情,真的好吗? 她点开帖子,发现里面都是鼓励—— {冲,道友,英雄不问出处。} {这位魔修老兄,我支持你去怀玉城,影像中就可以看出来,温城主绝对不会是在意出身的人。} 影像? 温瑜捕捉到了关键词。 这时系统恹恹地说:【哦,那这些人不是来杀你的,反倒是来归顺和投奔你的。】 【我想起来了,你之前说要扩大怀玉城的地盘,这才是你的最终目标吧?什么到三家为止根本就是逗我玩的吧?梦魇来袭,影像贴污蔑,都在你的预估里,是不是?】系统也乐了:【哈,你真是吓死我了,也不给我提个醒。】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4节 温瑜:…… 她回了一句:【他们想来,但怀玉城可不是垃圾桶,什么都收的,让博叔去考察他们,给他们找点事做好了。】 她右手轻点,一枚玉简飞起,温瑜交代几句,玉简便向外飞去。 至于系统说的其他的,温瑜没有回应。 她不是全知的神,又不想耗费心力短命,自然不可能预知算计所有的事情。但就像她曾经历过的无数世界一样,她只是在适当的时候,给上那么一点力,滚动的球,会在其他力的倾轧之下,走向一个更远的位置。 而温瑜的能力在于,无论那个更远的位置在哪里,她都有应变的能力,让球从那个位置,滚向她想要的方向。 系统不知道这一点,它只是以为她很强,强到永远不会有惊吓,强到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情况,她都能冷静淡定地继续往下走,就像是她早已设计好这一切一样。 帖子没关,系统顺势往下看着,乐了:【宿主,我们赚了,这里面还有一堆人脱粉女主的!】 温瑜往下一扫,果真,多数人在敬佩表白她之后,紧跟着的就是踩沐颜一脚。 从“我没想到沐仙子竟然这般冲动鲁莽,两派之交险些被她给毁了!”到“我以前觉得沐颜貌美心善,如今想来,当初我真的是眼瞎心也瞎,吾在此立誓,以后再也不看脸!”。 再到“以后可不能再信那些名门仙子的传言了,我要不是对沐颜先入为主,当初也不会那般往前冲,为了她构陷温城主,真是后悔啊!”。 满篇都是脱粉宣言,还掺杂着几个黑装粉搅浑水,以及愤怒回踩的。 【我紧急统计了下,这次玉简台事件,沐颜损失粉丝鱼和颜狗鱼共计1397条。】系统搓搓手:【现在冰晶应该能攒出核桃大小了吧。】 如果没有全给第二梦用的话,应该会有。温瑜推测但理智闭嘴。 这时,“吱呀”一声,房门开了。 从门缝中挤进来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正是金蟾。 温瑜正好看过去,这一刻,她对上了金蟾的眼神,她怔了下,嘴角抿起一丝笑意。 原来,动画片中的星星眼,是真的存在的。 金蟾看到温瑜无事,整只蟾都很兴奋,眼神希冀又期盼,还饱含了一晚上的艰辛,向着温瑜蹦了过去。 昨晚,岑楼这只烂桃白毛离开得突然,金蟾没咬住,等反应过来时,想往上追,却没有翅膀,撑死蹦到了城墙高,可也比不过人家能御风的。 烂桃白毛定是被什么好吃的给引走了。 金蟾决定,它才不要给它什么当老大的机会,它自己就是老大,要肩负起拯救主人的重任。 既然烂桃白毛这么不靠谱,那它就找更靠谱的人。 于是,整个晚上,金蟾就在怀玉城中各个屋里,拱来拱去,可拱了一晚上,硬是没一个人跟它出来。 金蟾伤心了,金蟾失望了,并且深深地为自己主人的未来而悲哀,这整个城中竟然没有一个靠谱的人,看来维护主人城主威严的重任,要落到它这只蟾身上了。 这个晚上,怀玉城注定是个不眠夜。 原因无他,都是被金蟾拱起来的。 可没人跟它来的原因很简单,金蟾爱拱人,还馋嘴,从来到怀玉城的第一天,就拱不少人起床拿吃的,还会专门蹲守在房门前,比狗还灵,它是城主灵宠,偶尔还有点丑萌的可爱,倒是蹭了不少好处。 可问题是,大家已经习惯它这番做派,所以深夜再被金蟾拱,也只当它是在玩或者嘴馋了,给点吃的就推开了。 没人想到,这家伙竟然是来求救的,用的还是跟“求吃的”的时候一样的套路和眼神。 反正这个晚上就是在金蟾“城里没有一个靠谱的人”和城民“城主的金蟾怎么还饿?”的混乱思绪中度过的。 如今,金蟾归来,见到温瑜无事,自然是喜出望外。 温瑜看它,也是笑:“金蟾,冰晶有多少了?” 金蟾立起身,从肚皮袋里掏了掏,献宝似的送上一块鹌鹑蛋大小的冰晶。 系统:【比想象中少啊。】 温瑜收了过来:“谢谢。” 金蟾两边嘴角向上翘,完美地展示了一个笑不露齿的笑容,乖乖的样子,有点可爱。 温瑜想摸摸它给点鼓励,可眼神一扫,浑身上下全是皮,没有毛绒绒,便也没了兴致。在系统及相关衍生物面前,她的喜恶向来遵从本心,不会过多掩饰。 她左手展开,一枚乒乓球大小的灰球现于手中,隔空浮着。 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这球不是灰色的,而是冰晶一般晶莹的薄白,而球里面,则是流动粘连的泥石流一般的灰色。 那是梦魇遗留下的怨气。 温瑜用第二梦用剩的冰晶包裹,将怨气留存了下来,想着也许以后会有什么用处。 不过这怨气粘连跗骨,需得小心防范,必须要用足够克制的强大灵气才可以,现在这剩下的一些,仅能困住一时,冰晶的薄壁在泥沼般灰爪的拍击下,已有隐隐裂纹。 金蟾给予的冰晶漂浮于空,温瑜右手食指轻点,吸取了米粒大小的一点,将体内空虚的灵力补充全,然后以指画线,冰晶幻化为冷白的柔纱,飘向圆球,附着缠|绕。 一层附上一层,很快便凝结冻住,灰球最终变成一颗厚了一倍的冰晶球,仅中心位置,隐隐透出一抹浮动的灰色,像是某种水透的宝石,晶莹漂亮。 这样便没问题了。 系统看着,有些可惜:【挣来的灵气都用到这上面了,你还没怎么用呢。】 温瑜收起冰晶球:【没关系,还能再挣的。】 【而且,哪天情况紧急,我还可以征用这上面的。】 赌一把是先被紧急情况杀死,还是先被怨气缠住吞噬吗?系统耸耸肩,又觉得真到了那么一天,温瑜也一定会没问题,都处理好的。 这肯定也是在她某一环的计划里的。 系统很确信。 温瑜往下翻玉简贴,指着最初看的一行,问道:【他说的影像在哪?】 【昨天晚上你被梦魇袭击后,玉简贴上有人发了当初沐颜一行人向你求药时的影像,但那是被剪辑过的,都是黑你的。】系统犹豫:【不像是他说的影像,但后面我们断连太久,我也没有意识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现在看来,是有转机了,快说,你都做了什么?】系统兴奋。 温瑜:……她只是睡了一觉 温瑜面色不变:【帖子名还记得吗?】 系统没追问,回答道:【好像叫怀玉城求药一事的真相。】 温瑜眼眸微闪,在搜索框中输入关键字搜索,很快就找到了这个帖子。 她点开大致一扫,看完主楼,影像,又去看底下骂她的,和后面的回复,顺便还扫了两眼后面反转要以物表心道歉的。 系统也跟着看,顺便又生了一遍气:【你看他们颠倒黑白的帖子,看得我都难受,他们竟然乱剪影像,乱带节奏,说话发言都故意挑事,想不到修真界也有这样的败类!】 【败类吗?】温瑜感叹,甚至有点激动:【这可是带节奏的鬼才。】 没有经过任何训练,不经修饰,虽然还有些生涩,但是剪辑卡点,色调运用,回复节奏,言语阴阳,简直是天然鬼斧,娱乐圈带节奏的人挺多,但这种顶级的也是凤毛麟角,想不到修真界也有这样的人才! 温瑜:【一刻钟内,我要知道发帖人的全部信息。】 系统:【……不用一刻钟,他叫甄清泽,现在正被上弦弟子绑着,扭送过来负荆请罪。】 【他的实名道歉请罪贴,也正在首页上人工手动置顶飘着。】 温瑜满意了。 书中温瑾的失势和污名,与玉简台上落井下石的不实言论有很大关系。 她需要能引导和掌控言论的人。 温瑜退出帖子,又往后看了看,结果又看到三个相关帖,分别是不知名路人发的怀玉求药的真实影像贴、獬豸散人发的为温瑾正名贴、还有梦魇发的被超度感谢贴。 信息量很大的样子。 怪不得风评反转得如此厉害,这三个帖子加起来,连环站台,没人能扛得住吧。 温瑜觉得有趣,左右上弦宗的人还没到,她便点进第一个帖子,从头看了起来。 * 同一时刻。 四喜派宗主水向上,连同着拖家带口加起来才达到三十个数的门人,正混迹在其他来投奔怀玉城的门派中,表面与人称兄道弟论朋友,实际上则是蹭人家的飞行灵宝打秋风。 没办法,这年头食修没地位,接不到什么好单子,快和镇里承办酒席一个价了,四喜派更是穷得叮当响,水向上成为宗主时,发誓他看到了老爹“这烂摊子终于交出去了”的放松和欣慰眼神。 此次投奔怀玉城,水向上策划已久。 四喜派自己都养不活,所有人加起来,不过三十个。他自上任前,就已经在各方收集资料,选择评定以后能投奔的大门派。 只是像上弦宗这种大门派,源远流长,各峰自成体系,他们能不能去还不一定,就算去了,也只是个末等的端洗脚盆的。 太小的水向上也看不上。 一通调查分析之后,水向上选定了怀玉城。 怀玉城避世而居,符合四喜派低调的行事风格,怀玉城虽名声不足上弦这等第一大派,但往年相关记载,都说明实力不俗,而且城主温瑾颇有清正之名,这样的城主,跟着比较放心。 但没想到,还没等他宣布自己的伟大决定,震惊整个四喜派,怀玉城的温城主先出事了。 因着自家祖上的某些渊源——不关注修真界“大事”因而遭遇圈内知名负心汉,水向上成为宗主后,安排了专人蹲守玉简台,关注各方流言。 他每日修行、做饭、视察之外,睡前也会略翻一翻玉简台。 这一天,有人爆料温瑾道貌岸然,敷衍驱赶前去求药的上弦弟子。 最初,水向上没当回事,第二天睡前,就被常居首页、猛翻好几页、热得发紫的帖子给先震惊了。 人云亦云,又没有证据,水向上自是不会信,他更信自己的调查,但看着也隐隐觉得,这背后恐有推手,因此,再命令各家收拾行囊时,没有提要去哪。 他做好了打算,若是最后怀玉无事,依然砸锅卖铁,千里奔袭地投奔。 若是怀玉有事,他一个微末小派也救不了,那就原地宣布要去宗门旅游。 然后,上弦宗回应了。 再然后,温瑾伪君子的求药影像曝光了。 因为影像涉及上弦宗一名势头很剩的年轻漂亮女修,修真界中适龄不适龄的倾慕修者,纷纷站队。 一打开帖子,就能看到“沐仙子不畏强权,是我辈楷模,温瑾真小人伪君子,请上弦严查!”、“沐仙子真人比画像中要好看千百倍”、“今天也要像沐仙子看齐”的各种新帖、回复发言。 捧沐颜时,都会顺带踩一脚温瑾。 水向上看着,都觉得若不是他此前做了足够的调查,都要被这些发言给同化了。 而且,他深刻意识到,发帖人很有手段,他巧妙地避开了上弦和怀玉两个宗门的对立,而是转化成了拥护者众多的沐颜仙子与只听其名未见其人大众完全不了解的温城主的对立。 而视频中,一个是姣姣仙子,不畏权势,一个是沽名钓誉,假模假样,自然激得沐仙子的拥护者们,冲出来兴奋呐喊了。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5节 高手啊。 水向上能看,能猜,但做不来。 然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獬豸散人发帖被温瑾正名。 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沐颜的拥护者,以及浑水摸鱼者,眼睛都红了,才不管是不是真的獬豸散人,喷了再说。 结果,还真的喷到了真的。 獬豸散人向来随性,但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有点死犟。若是帖子中顺着他说说还好,可若是被顶着怼,那就是非要辩出来子丑寅卯的架势来。 他边跟人对喷,边发布了求药后续影像。 影像中,温瑾长身玉立,虽看不清眉眼,可那气质绝不是拒绝求助时的阴暗丑恶。他面对炼虚级别的威压和质问,声音淡然温和,含着恳切:“还请前辈不要再杀人了。” 在此之前,他刚以金丹之力,违逆了炼虚期的獬豸散人,只为救下一个刚刚还试图威逼,往他身上扣屎盆子的上弦弟子。 这影像反转了人们对温瑾的印象,更何况,这是由大名鼎鼎的獬豸散人发布的。影像中光是传递出来的炼虚威压,就叫人无法否认。 虽然帖子里较真互喷挺让人没有前辈感的。 多数人在獬豸散人的追喷下纷纷道歉,就连之前放言“你若真是獬豸散人我留影吃屎”的修者,也被獬豸散人连追了三个帖子,不得已发布了个喝雾麝猫屎饼渣(将雾麝猫屎压制成饼状,磨成渣做的药材)的影像,才被放过。 但仍有部分沐颜的爱慕者仍然死硬分子,扬言“温瑾根本是看獬豸前辈去了,故意装模作样而已”、“说几句漂亮话而已,在现场我也可以,两个影像都是真的,看一个人,不能看他如何面对上位者,要看他如何面对下位者”、“想不到温瑾本事挺大的,竟然把獬豸散人都给骗了”。 水向上看着他们的言论,觉得他们脑壳里可能是进水了,但与此同时,他忽然觉得,一直忧愁的路费问题,也许能趁此机会解决下。 他想了想,谨慎地在下面回复——{我信温瑾城主,他不是这样的人,这位兄台敢不敢跟我赌,赌注五十中品灵石。} 他挑起了一波小热潮,死硬分子似乎觉得找到了能撬开的墙脚,有那么几个上钩的,便与他约定赌注。 只不过,水向上想,他要赢了就赌,要是输了,连玉简一扔,这些人开心着,估计也顾不上找他要灵石。 刚约定完。隔壁又发了新帖子。 帖子名和最初的爆料贴,就差了两个字,从“真实”变成了“绝对真实”。 里面,是上弦求药的全过程,唯独温城主的样貌,做了模糊处理。 且,通过专业人士的判定和对比,真实贴中的影像,就是从绝对真实贴中的影像炸剪辑拼接出来的。 而温瑾自始至终都谦谦君子,态度良好,除了无法给出妝玉一事,剩下都堪称完美。 是沐颜突然发难,奇怪的激奋,像是要挑起两派之间的争端,更给温瑾扣上了一个大帽子。 各门各派的自家秘宝传承,确实是由通过特殊法门才能开启的,温城主拿不出很正常,况且,人家都说了无法解毒,上弦宗此举,就显得不依不饶,看对方好脾气上墙扒瓦了。 这帖子一出,逆转的风向吹得更猛了。 除了抱着相同想法跑路了和继续死硬的,水向上总共收获了五百中品灵石。 他估算了下,再白送旁边城池传送阵镇守修者十份灵肉,十份灵植,二十份灵菜,那修者应该能给他打个团日折扣,让他们门派内这三十个人,能够通过传送阵,到距离怀玉城较近的地方去。 只是,剩下的路,就要自己走了。 三十岁的小伙子水向上感觉自己操碎了心。 四喜派是微末小派,他身为宗主,修为最高,也只有练气巅|峰,连御风都不利索,门派穷得连个御风灵器都没有,三十号人,该怎么去呢。 剩下仅存的死硬分子,为他提供了新的思路。 他们仍然叫嚣着“对,这次看着似乎大概也许是沐仙子没有考虑清楚,但温瑾也有错啊,他怎么不懂沐仙子担心师兄的那颗心呢,沐仙子生气口不择言,他就不能多担待些吗?” 以及“温瑾这人坏得很,他肯定是故意的,两个影像中他没问题,不代表他这个人就没问题,肯定是对着上弦宗和獬豸散人在这装呢,之前说受过帮扶的一百多号人,也是他一伙的,他就是坏的,沐仙子就是被他给骗了!” 以及“如果温瑾是好人,我道歉,我也置顶声明,像颂彩宗他们学习,带宗门主动归顺怀玉城,怎么样,够硬气吧?” 这话明显就是硬赶上往上给自己加戏和鼓劲的,但水向上俨然捉住了省钱密码,忙瞅准机会又挑了几句,类似怀玉城这么好,温城主这么仁善,肯定会对归顺的门派好的。 然后又适时去他们这些微末小派常发泄内伤的版块吐了几句“小门小派没人权”等扎心的嘈,同时引他们去温瑾帖子这边来看热闹。 还真的被他挑动了几个,但多数都是观望状态,毕竟虽然死硬分子在沐颜和温瑾的对立上强行死硬,但他们有一句话说得不错,两个影像,主人公分别是上弦弟子和獬豸散人,温瑾的仁善、宽容、温和,说明不了什么。 然后,梦魇发帖了。 梦魇同样甩出了一段影像。 影像中,是温瑾的声音,平和而有力量。 他面对着沦为梦魇之魔的少女,伸出了手。 “我认同你的理念。”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这世间如我一般被污蔑之人又有几何,倘若放任而至,便是对他们不起。” “你想要被拯救吗?” “我能拯救你。” “你自由了。” 灰色扭曲的少女,手下屠戮鲜血无数的梦魇,本该不死不灭,只有真佛才能超度的怪物,就这样,在温瑾勾画的那片浅白色的光晕中,入了轮回六道。 影像中看不到温瑾的脸,人们却能看到属于梦魇的绝望、挣扎、凶狠。 没有人会愿意直面梦魇,更没有人会放弃逃跑的可能,选择大言不惭的要拯救梦魇。 即使是佛修,也不会这般傻。 可温瑾偏偏就做了,不仅做了,他还成功了。 影像的最后,是少女近五百年的杀|戮,她没有给影像,而是给了文字,一桩桩,一件件,每一个人名,每一个地址,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像是在给自己惩罚。 其中,不枉一些知名伪君子的灭门惨案,也是在案件发生后,大众才知道他们的真实面目。 可普通人也不少。 梦魇会发狂,会不受控,她本质是被诅咒的魔,并不是任何时候都有选择的。 这一次,温瑾给了她选择。 他超度了梦魇。 水向上看完,久久不语,只觉震撼,最初是当个乐子和钻空子的随意心态,如今,却是满满的心悦诚服。 只有真佛才能超度梦魇,温瑾不是佛子,没有修佛,那他具有的,便是一颗真佛之心。 向善,公证,赏罚,宽容,是不该在这世间被评判被苛责的真佛之心。 更何况。 水向上双手奉起连玉简,诚心拜了三拜。 梦魇是他的祖上,只放出五百年信息,也是抱着保护可能有的后辈的心思。而水向上作为后辈,在当上宗主后,便从父亲口中,知道了家族代代相传的秘密。 食仙是真实存在的。 他是千年前罗罗宗的宗主慕容举。 只是,千年前罗罗宗遭变,只有恰好在外的几个旁系逃过一劫,后面还遭遇了无情追杀,最后仅留下了一支,便变罗罗宗为四喜派,变慕容姓为水姓,隐姓埋名的低调生活。 而他祖上那位被负心人骗了的大小姐慕容婉,就是梦魇。 口口相传有一句话——“婉儿是个好姑娘,她变成如今这样,无法死亡,却又控制不住的杀人,必然是十分痛苦的。他日老天有眼,若是她能得真佛超度,我水家子孙,不要忘了也为她上柱香。她怕黑,常不敢一人走夜路,有那点香火引着,她便能认祖归宗了。” 水向上恭敬请香,也没了观望的心态,便召集门人,出门向怀玉城而去。 门人虽睡眼稀松,但行动却快,只是半个时辰后,他们才从玉简台上水向上的声明贴中知道——原来他们是去归顺怀玉城的啊。 其他修者虽然没有梦魇这层祖上渊源,可对梦魇之名却如雷贯耳。 敌人不可怕,不知何时回来,在没有绝对碾压的实力前,杀不死打不灭抓不到的潜在疯子,才可怕。 而最后五百年的名单里,更是叫无数人脖颈一凉。 这下,没人再能说出半个否定的字来。 就连之前死硬蹦跶的那几个修者也彻底歇菜了。 整个玉简台,就像是有某种默契似的,诡异地安静了一刻钟,然后不知道谁带起头来,开始疯狂地道歉,恭维温瑾。 还有人从种种事件中醒悟,意识到看人不能光看脸,认事不能认一面,自觉脱离了沐颜的鱼塘。 还有少部分人,也开始好奇温瑾的样貌,毕竟除了最初拼接的影像,其他影像都出于保护的考虑,模糊了温瑾的样貌。 温瑜起床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玉简台。 而此时,水向上已经带着四喜派,通过了传送阵,化整为零,搭上了其他同样是真心来投或者被上头热血来投的门派的顺风车,向着怀玉城而来。 传言怀玉城阵法诡异,寻常难入其门。 水向上一行人本也担忧,但行至城前,便见城门大开,一位四十余岁的中年人自称城主府的徐管家,接待了他们。 怀玉城井然有序,他们的到来虽然引起了好奇关注,却并没有引起什么骚动。 水向上看着,不禁对怀玉城又高看了一眼。 大队人马被安置在城内客栈和城西院落中,他们各派宗主及两三人随从,则是跟随徐管家前往城主府,听他一路介绍怀玉城的风土人情。 显然,对方知道他们来,也知道他们来的原因,如今这般,并不是盲目发善心地收下,而更像是一种互相考察。 更靠谱了。水向上内心猛加分数。 进了城主府,他们一行人自然提出想拜见城主,徐管家并未犹豫,说城主早已吩咐过,便带他们过去。 只是去的,不是会客厅,而像是书房院落的方向。 行至近前,隐隐听到声响,却与那玉简影像中并不相同,似乎更年轻,更低哑,更活跃了些。 等进到院中,水向上定睛一看。 才知道,那刚刚说话的,白衣鹤纹,正是上弦弟子。 而他们之中,围着一个身负荆条,跪下的年轻弟子,想来便是今晨禁不住舆论发酵,在玉简台上实名道歉,说自己担心师兄,不满温瑾,才偷了溯影镜,做下这等错事,自会向温城主负荆请罪的甄清泽。 水向上激动了。 没想到,正好赶上风暴现场啊。 他激动,面上还是稳的,其他宗主随从彼此交换眼色,估计都抱着吃瓜和审视的心态。 那甄清泽被压着,低垂着头,脸色苍白,嘴角隐有血迹,竟像是受了伤。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6节 打头的弟子下巴微抬,拱了拱手:“温城主,玉简贴一事是子坤没有看顾好师弟,给城主添了麻烦,如今,我已按师命吩咐,将甄清泽压来,以‘破坏两派相交’的罪名废了他两层修为,甄清泽也不是我上弦弟子了,是死是活,全听温城主发落。” 按温瑾的性格,应该会原谅的吧。 水向上这般想着,他能看出来,那打头的弟子,也是这般想的。 可谁知,石桌旁端坐的人轻声一言,隐有冷漠:“有错该罚,故意为之,那便死吧。” 这声音像是沁了冰,将水向上的激动全都冻住,而更冷的,却是一道锋利灵气,直直打向跪着的甄清泽。 甄清泽没有动,他闭上了眼,呼出一口气,虽有不甘,却又像是解脱。 韩子坤脚步微动,来之前,他已与甄清泽保证,温瑾好面子,又总说慈悲,不会拿他怎么样,哪怕动怒说要杀他,他也会出面保他劝说,却未想到,温瑾竟然直接动手了。 而那灵气之利之猛,他可没有影像中温瑾以金丹之力越级硬接炼虚攻击的信心和勇猛,不仅没有上前,甚至还退了一步让开。 像是怕被血溅在身上。 可这道灵气太快了,快到只在衣服上留下小洞,没有喷溅的血迹,甄清泽便倒了下去。 韩子坤吓愣了,背上沁出冷汗,忙拱手恭维:“谢温城主给他一个痛快。” 温瑾抬眸,眼神冰冷:“韩子坤,还有你。” 又是一道灵力,韩子坤被拍的硬生生跪下,当下吐出一口血来,晕死过去。 其他上弦弟子都懵了,生怕温瑾又一个杀招过来,可还是有怕出事的,忙上前去查看韩子坤的生死。 “无意为恶,可以给机会,明知恶而为之,便该罚。”清冷君子俯视看来:“你们放心,我知道韩子坤的身份,他若死了,怀玉城可全身而退,你们这些跟来的弟子只怕要连坐,我留了他一命,但一事同罚,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除了本来该废的两层修为之外,我便多废他一层。” “你们毒素未清,想留想走,都可以。此事已了,我不会故意为难。” “至于甄清泽,他已经死了,与上弦宗,与南华峰,与韩子坤,都再无关系,你们记住了吗?” 弟子们连连点头,他们没见过温瑾狠厉的样子,而这位城主往常虽然看似冷漠,但说话行事风格都很温和,就连面对上弦弟子的两次顶撞,也都是原谅和宽恕。 今日前来,他们也都抱着,此事很快结束,全都顺利归来的随意心思,却不想,确实很快结束了,只是没想到温瑾话不多说,直接就出手杀人了。 如今,他们才真真正正地体会到,这位怀玉城主金丹期修者的肃杀和压制,此前的敬佩之余,也压上了些微恐惧。 弟子们抬着韩子坤离去,有想带走甄清泽尸体的,却被别的弟子给扯住了,便也罢了。 他们离去后,水向上就看见,温瑾向他们看了一眼:“各位好意,温瑾心领,只是古往今来,冲动坏事,就以一月为期,若是一月之后,各位还想留下,那么怀玉城欢迎,若是想走,温瑾也不会强留。” “博叔,我累了,你带他们退下吧。” 他说着这话,不叫人觉得无理,反倒叫人信服,而温瑾重新坐下,面色隐隐发白,微微皱眉的模样,确实像是不太舒服。 也是,就算有真佛之心,超度梦魇也非金丹期的身体能承受,各家宗主对视几眼,也没有强求,纷纷客套几句,便跟随徐管家离去。 只是,他们还未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几个侍女步履匆匆出门,其中一位,却是靠在了徐管家的耳边,说了几句。 徐管家面色未变,只是有些凝重,吩咐了几句,才重新转向他们,带他们离开。 水耀宗宗主忍不住出言询问:“徐管家,可是出了什么事?” “无事,城主有些不舒服而已。” 这话便是不想声张。 几位宗主都是有眼色的人,没有再问,但想必都存了打探的心思,可没想到,怀玉城倒是不避人,当天晚上,他们就都知道了,温瑾城主此前耗尽修为救治上弦宗樊长鸣,体内被引了暗毒,又因超度魇魔消耗过渡,导致毒发了。 水向上心里一紧,即使是这样,他也要亲自教训那些上弦弟子吗? 这些事,交给侍从做,不是一样可以吗? 想来,那人罚人是假,教育才是真吧。 他打定主意,一月之后,一定要留在怀玉城。 * 温瑜从昏迷中醒来,眼前是一片白。 药老的大嗓门直冲耳朵:“城主,你应该再努力点折腾,这样你直接入六道轮回了,也省得我费劲救你!” 温瑜坐起身,虚弱微笑:“抱歉。” 药老一滞,他嗓门大说话冲,但就怕这种绵绵软软任你打的温柔向,哼了一声,解释道:“梦魇入梦,催动了体内潜藏的毒素,你便毒发了。” “这毒,与樊长鸣身上虽然不一样,但应该是同宗,特性相似,都是像有根须延伸,往奇经八脉钻缝侵袭的毒素。”他压低了声:“与此前宗主交给我分析的血液,有所关联。” “那血像是妖魔混杂,看似无毒,可若是催动,便会呈现相同的特性。只是我此前从未见过,联络之前好友,也在典籍中寻找,还未确认拥有血液之人的身份。” 药老面露担心:“城主的毒比樊长鸣的严重许多,能束缚城主灵力和行动,找不到毒药来源,我也只能压制,不能解毒。” 温瑜点点头:“知道了,我没事。” 她微闭了闭眼:“如果我拿到解药,你能反配出解药吗?“ 药老一愣,继而挺胸:“当然可以。” “那就行。”她吩咐道:“如今上弦宗与怀玉城关系紧张,中毒之事不用保密,该说的,不该说的,你明白就行。” 药老一凛,恭敬道:“是。” 他退了出去:“我去为城主配药。” 事出紧急,而药房又有所需药品,温瑜是被背到药房的。 如今,放眼望去,全部都是白色,凄冷,空寂,泛着凉,有些像是灵房。 药老不知是什么爱好,将药房布置成这幅模样。 温瑜微微皱眉,手指一点,白色床帐上攀附着细细的浅色花纹,总算让这房间多出了一点生气。 系统难得认真:【毒发引起愧疚的事,是你的计划吗?】 温瑜笑笑:【当然。】 系统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超度梦魇会引起毒发谁也没想到,我还以为是个巧合,看你吐血我快吓死了,哎,我应该经常提醒你的,可是我开始还记得中毒这事,后来就给忘了,我该提醒你的……】 它念念叨叨,像是祥林嫂一般的反复,声音也不复往日清脆,有点低沉。 温瑜摸摸它的头:【没关系,我记得的,这本就是我计划的,是我没提前跟你说。】 系统这才冷静下来:【你真的没事就好。】 温瑜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可仍旧笑了笑。 她瞳孔很黑,印着床帐上的花纹,沉淀着麻木和冷漠。 系统是个操心的系统,它总会时不时地提醒温瑜任务,提醒她不要忘记要做的事情。 其实,以前它不是这样的。 最初的一些世界中,温瑜是有过去的记忆的,系统也不像现在这样反复提醒。可当某个世界开始,温瑜开始遗忘。 这种遗忘像是一种传染病。 她先是忘记了过去,然后忘记了目的,再然后,某些这个世界中,她应该记得的事情,也被她忘记。 最初她和系统都没有发现。 直到有一天,世界66中,温瑜身为仙族卧底,带着信物与合作的魔王接头,她拿出了信物,却在魔王随意一句对师尊的询问中,忘记了一句日常的话。 就是那句话,差点让温瑜死在那个世界。 她被数十根琵琶弦穿透,鲜血满身,几乎不成人样,系统哭得泣不成声地崩溃翻书找答案,最后还是温瑜,嘴唇微抖,哆嗦着轻笑,嘲笑魔王“大惊小怪”,争取了最后的时间。 她想起了那句话,保住了命,完成了任务,可却发现,原来不知不觉,她早已遗忘掉了更多。 从那以后,温瑜有了记笔记的习惯,她会记下来,会注释,会反复翻看,但已经丢失了的过去的记忆,是找不回来了。 系统在这个世界记笔记,也是与温瑜学的。 而它的唠叨和操心,也是怕温瑜会死。 即使从那次之后,温瑜再也没有失误过。后来,她不再记笔记,系统问她,她只说,她有了更方便的可以记下的地方。 在这个世界,死掉19个同样100%任务成功率前辈的世界,温瑜再次遗忘了。 她没有告诉系统。 一个人的事情,没有必要再让系统也跟着担心受影响。 温瑜垂眸,她知道,自己是被影响了。 许久不曾出现的情况再度出现,突然的遗忘,这说明哪里出了问题,这个世界,也许比她目前已知的要更危险,更不同。 又或者,是因为慕容婉吗?也许她有类似的过去? 温瑜不清楚。 但她不会再这样。 她攥紧了手,即使再怎么遗忘,她永远记得她的目的。 她要活下去,去找回过去的自己。 温瑜的神色渐渐平静,她的眼神重新恢复淡然,她察觉到嘴里有苦味,意识到是被喂了药,便吃了片蜜饯:【沐颜在哪?】 系统:【她在客房,正在韩子坤的院落中,看起来,双方不太愉快。】 【说起沐颜,宿主,我刚刚查探到,她昨晚上,搞了件大事。】 作者有话说: 我本来想写送手绢的,然而码了一万多还没送成……下章再送手绢吧,肝不动了。 ps,明天晚上十一点半之后再更新,之后更新时间挪到每天晚上九点~ ? 第26章 【二合一】 “韩师兄, 你是南华峰主的独子,又是南华峰的大师兄,我平日敬你为长, 多番忍让, 没想到,你竟会做出这等事来。念在你我同门之宜,你又已受罚,我便既往不咎, 再有下次,沐颜就算是被门规处罚, 也定要跟你讨个公道!” 少女声音稚嫩却清亮,眸中如染了一团火, 像是对这世道不屈的呐喊。 韩子坤面容虚弱,却不肯被她小瞧, 阴阳怪气:“沐师妹,你说什么呢?这事明明是甄清泽做下的,我和你一样,都是被蒙在鼓里的受害者。” 沐颜这次却不像往常那般好哄骗, 她冷冷扫过来一眼,一道九星连珠打了过来,竟将周围阻拦的弟子都定在了原地。 韩子坤舔舔唇,有些紧张,这个小师妹,虽然往常都是被保护的角色,可手上却有些真功夫, 若她真要硬来, 恐怕他危险了。 所幸, 沐颜只是撂下一句“韩师兄,你好自为之。”便转身离去。 韩子坤怔怔看着她的背影,白衣少女褪|去过往的柔弱,背影挺直,一招制敌,像是温室中娇弱的花苗放到室外,以为会一如往常,可谁知,却野蛮生长,开出了叫人惊|艳的美丽。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7节 不仅是他,他周围几个弟子,也纷纷看向沐颜,觉得沐师妹这幅模样,竟分外叫人震撼,刮目相看起来。 沐颜快步离开,走出院落,头也不抬,闷头就走,直到拐进一个没人的墙脚小巷子里,才蹲下身,看着地上的石子。 “你刚刚的样子,可真威风!”有人从墙头跳下,他一身劲装短打,肌肉流畅结实,头发仅被一根看似不起眼的灰草绳绑住,他来到沐颜身边,弯下腰笑着去看她的脸:“不愧是世人赞颂的沐仙子!” 沐颜仍低着头,她声音发闷:“别乱说话。” 十八岁的少年袁霄可不是会听话的性子,反带着点你不让我说和做,那我偏偏要这样的杠精体质。否则,他也不会出现在怀玉城了。 袁霄是被三家约定的帖子忽悠过来的另一个冤大头。 只是袁家奉行避世之道,他是偷跑出来的,又破解错了时间,因而昨夜亥时,正在怀玉城周边鬼打墙似的转悠,不得其门而入。 他遭遇了修匪,同时,碰上了寻找修奴未果的沐颜。 以袁霄的能力,可以轻而易举地解决修匪,可谁知,沐颜竟大义凌然地舍己救人,让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被弱小者保护的震撼感,就震撼的愣住了。 然后,沐颜就发动了个超级禁术。 具体是什么,袁霄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连眼睛都来不及眨一下,他就被卷进了不知何处而来的流沙中,无法挣脱,可流沙之中,有一只柔|软的手,紧紧抓着他的手,同样无法挣脱。 再醒来时,他和沐颜,便出现在了怀玉城。 沐颜躺在床上,而他,躺在床边地上。床榻上,正趴着一只猫狐兽,对着他的手腕比划嘴,似乎正在找哪里下口比较合适。 他的手,仍被少女紧紧握住。 鬼使神差的,他没有拽回自己的手,而是撑起身体,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沐颜。看着看着,袁霄突然意识到,他认识她。 她叫沐颜,是上弦宗的弟子,未来的美人榜榜首,有名的年轻仙子,他曾看过她的画像,虽只是惊鸿一别,可对那时还是小小少年的袁霄,也造成了“令万千粉黛失颜色”的心灵震撼。 他当时也被震撼麻了,愣了会儿才发现画像被人收起来,拿走了。 “你做什么?”少女惊诧防备的声音响起,袁霄一惊,忙收回了手,可嘴上却不饶人:“我看看你醒没醒,总抓着我手不放开,酸死了。” “啊,”沐颜红了脸:“我是怕你出事,才抓着你的,不好意思。” 有些术法威力很大,不分敌友,只有被施咒者接触保护,才能不被攻击。 “没事,你也救了我。” 沐颜愣了愣,她微微偏头,视线在周围一扫,最后落在了床榻上趴着,似乎力竭的银焰身上,伸手摸了摸它柔|软的毛,略一犹豫,正要开口解释,就听少年问道:“这是哪里?” 于是两人一番自我介绍,信息互通。沐颜这时未出口的话,便没有说下去。 袁霄从沐颜那里知道了她的身份,这的位置,以及她来这的原因。 而沐颜从袁霄那里,知道了他是双亲亡故,投奔亲戚路遇修匪的可怜少年袁霄。当然,除了袁霄这个名字是真的之外,剩下的全部都是编造的假信息。 最后,沐颜轻声说:“你放心,今日我便送你出城,怀玉城是不控制人的离开的。” 说到这,她顿了顿。 怀玉城是不控制人的离开的,早在她之前,就有弟子们送别蒋直,所有人都出了城,城门就那样开着,怀玉城的人没有管,也没有拦着,态度很是随意。 可她那时在照顾樊师兄,并不知道这件事,还误以为怀玉城管控严格,辗转拜托了好几个人,最后找到了徐管家身上,说想拜托他让自己出城。 沐颜还记得,她这话说出口时,带她来的那位护卫脸上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就好像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乡巴佬。 徐管家老成稳重,闻言表情不变,只是对她说道:“沐仙子自便即可。” 即使是无心之失,沐颜如今想来,还是觉得不舒服。 因此,她才会在修匪挑衅时,用了引动血脉力量的那一招。 虽是有救人的原因,可还有说不清的憋闷和气愤作祟,就像是对如今的情况不满,潜意识里想冲破什么,想改变什么。 袁霄在怀玉城外瞎转悠等接头人的时候,正好也看到了玉简贴上新发的上弦回复和求药真相贴,如今他看着沐颜,终于将沐颜和影像贴中的人联系起来了,更生亲近之意,凑近笑道:“好。” 他献宝似的提醒沐颜看玉简贴,本以为她会高兴,可谁知,她看完之后,直接就提剑出门,半声也不应。 袁霄偷偷跟上,但顾虑自己是个黑户,也不想讨沐颜的厌,便隐遁身形,直至沐颜一人的时候,才现身而出。 如今沐颜不搭理他,他便越想逗她,便越发凑近:“怎么了,沐仙子,玉简台上夸你,你太开心了吗?” 沐颜没动,袁霄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他靠得过于近了。 他耳朵微微泛红。 眼神躲闪,不经意间掠过沐颜,才发现她眼圈红了,眼中似有晶莹。 “什么世人赞颂,什么夸我,你自己看!”沐颜甩过来一枚连玉简,语调隐有哭腔,可软软的,又像是撒娇。 袁霄年轻,因家传原因,又少与女孩接触,他不懂什么叫撒娇,只是觉得沐颜这话,明明是发脾气,却像是曾经见过的小猫一样,一爪子过来看似凶狠,被握住后便发现是软垫,小小的指尖一勾,让人的心,也跟着掌心一样痒痒的。 “看就看。”他低声下气起来,捡起连玉简,就被上面的污言秽语给惊了。 明明之前,温瑾被同样的话骂过,他觉得舒爽,甚至上去打气,可骂到沐颜身上,他就觉得憋气窝火了。 “欺人太甚!”他将连玉简一摔,又凑过来:“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可现在所有人,都是这样想我的了。” 沐颜声音低低的,透着委屈,她沉默了会儿,袁霄也陪着她沉默。 小巷外,两个侍女走过,隐隐的桂花香气飘来,其中一个侍女愤愤不平道。 “这些上弦宗的人也真是的,城主之前为了救他们的师兄,耗尽修为,还中了隐毒,休息了三天才缓过来。他们又恩将仇报,冒出好几个影像贴来自打脸玩,还闹到城主面前去,城主超度完梦魇,又处理他们的事,这不,又让他们给气毒发了!” 袁霄有意逗沐颜,故作惊讶:“修者还能让人给气毒发了吗?” 沐颜没应他,却站了起来:“我得去看看温城主。” 袁霄眼眸微闪,嘴角的笑意浅了些,他在这里,两人相谈甚欢,去看温瑾做什么? 沐颜仍在说着:“至少,我要跟他解释,这一切,并非我的本意。” “我不想他误会我。” 袁霄仍旧是笑,玩笑一般,只是笑意未达眼底:“被他误会又怎样?怀玉城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沐颜微愣,见他还要说话,忙伸手来捂他的嘴:“这话可不能乱说,我知道你没有恶意,只是……人言可畏。” 袁霄怔住,少女柔|软的手,幽兰清香近在迟尺,他想要说话,却像是在亲她的手,便闭了嘴,只是心脏,因为这接近,而跳动得有些剧烈。 “你看我,都被骂成这样子,你是散修,没有宗门依靠,若是被人听见这话,麻烦肯定不小。”沐颜擦擦眼,重新露笑:“我知道你想逗我开心,你放心,我没事,一时心障而已,别担心我。” 袁霄点点头,他一动,沐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在他的脸上,忙收了回来,脸上有些羞意,微低了头,咬着嘴唇,低声说道。 “还有,昨晚我救你,用的是瞒着师父偷学的禁术,你帮我保密,好不好?” 袁霄自然答应:“好。” 【然后,他就看着沐颜转过身去,像是一只飘然而去的白蝶,纵然伸出手去,想要拦下,可却不知说什么,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留下他。 少年初识情滋味,可未先尝甜,便已尝到了求而不得的苦涩。】 温瑜按住系统的小脑袋:【谢谢,不用配画外音。】 【而且,】她偏头过去瞅了瞅:【你念的这明明是原文中,沐颜和袁霄一|夜|情后,离开时的文字,怎么能挪用到这时候呢?他们现在,虽然不是特别纯洁,但至少还是脖子以上的互动。】 【我是在提醒你,新的鱼出现了,这条鱼自信自大,不可一世,不将怀玉城放在眼里,而且看样子,已经欢快地游进鱼塘了。你得做点什么。】系统顿了顿,补充道:【当然,在你拿到解药之后。】 温瑜笑了起来。 她毒发损身,笑起来时胸口还隐隐作痛,可她却全然不顾,笑得畅快,隐有豪气,此前因为梦魇连环引发中毒的不愉,也彻底消失殆尽。 系统被笑的一脸懵:【怎么了?】 【没事。】温瑜:【我开心,因为女主要来给我们送解药了。】 系统:? 温瑜收了笑,这笑声让他脸上生了些红润和光彩,可很快,又因为扯动内伤,而越发苍白起来:【以黑化鱼对女主的执着,还有他对血液的在意程度,沐颜的身上,一定有解药。】 【我要做的,就是让她心甘情愿地交出来。】 * 沐颜来到了温瑾的房外。 她微微站了会儿,虽有些情怯,可咬咬嘴唇,还是下定了决心,正要敲门,就听见门内清朗一声:“沐道友,你进来吧,不妨事的。” 沐颜一愣,原来他知道她在外面,只是见她不敢,才主动出言。 她推开了门。 就见床榻之上,温瑾如谪仙一般,虽面有病弱之意,却更添高不可攀的清贵感,像是雪山之巅的冰莲。他微微一笑,眼中是一如往常的温和:“沐道友,玉简台并不约束,又人多口杂,温某未曾放在心上,道友也无需在意。” 沐颜咬咬唇,她头微低,却轻轻抬眸,又小心又认真地走到床前,将脖子上的妝玉解下来,递到了温瑾面前:“温城主,此事是因我而起,若非当时我情急出言,也不会有今日之事,我配不上妝玉的认可,还请温城主将妝玉收回去吧。” 温瑜垂眸看她。 她眸光温和,眼底却藏着一丝审视。沐颜如今这个姿势真的是摆的恰到好处,从她的位置看过去,需要微微俯视,却只看到了乖顺、娇美和天真。 对于一个本就对她有好感的男人来说,是十足的诱|惑。 系统又发懵了,小声嘀咕:【宿主,我觉得女主长得还挺好看的。】 温瑜抬手,却不是拿走妝玉。 沐颜惊呼了下:“温城主……” 原来,温瑾将妝玉推了回来,他的声音很认真,如同宣誓:“沐道友,妝玉是你的,生也是,死也是,即使你不要,也没有谁拿走。” 沐颜怔愣了下。 系统回神:【这句话虽然动人,可怎么这么耳熟呢?啊,这明明是二号鱼岑楼在遭到女主拒绝时说的话,你把岑楼给换成妝玉了。】 【嗯。】温瑜丝毫不脸红:【号码鱼的台词,对女主的杀伤力最大。】 这边,沐颜缓过神来,她并没有推诿,而是极认真地冲温瑜点了点头:“温城主,我知道了。” 她重新将妝玉戴上,顺势站起,坐在一旁椅子上,从怀中取出一物,递了过来。 “温城主,你对我极好,救助师兄,赠送妝玉,不计前嫌,沐颜很是感激。” “只是沐颜自幼便是孤儿,幸运遇到师父,可如今身上所有,都属于上弦。唯有这绢帕,是我亲手绣的,独一无二,便送给城主,以表我心。” 绣帕素白娟细,四方坠着青色的边沿,右下方角落,绣着一丛淡雅的兰花。 【出现了!那传说中的绢帕!】系统激动了:【这可是女主身边的重点鱼才有的,具有最后一争号码鱼的潜力股才给的。徐恒一你还记得吗?那棵水草舔了一辈子,也没有的。】 任系统如何欢欣鼓舞,温瑜面上仍是淡淡的,她手微微移动,身体却向后,是个回避的姿态,可对上沐颜的眼后,便伸手接了过来:“如此,便谢过沐道友了。” 她像是愣了,喃喃而语:“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我礼物。”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8节 沐颜笑了笑,很是甜美,听到这话时面露疑惑:“温大哥是城主,还会没有礼物吗?” 这话问出,她“呀”了一声捂住嘴,脸微微泛红,眼睛偷偷瞥过来,似乎有些无措,可紧跟着又有些小心地问道:“温城主,我能叫你温大哥吗?” “可以。”温瑜温声答应,紧跟着又补了一句:“不过,只有你我二人在时才可以,外人面前,你还是叫我温城主吧。” 似是怕沐颜介怀,她解释道:“我是城主,需要维持怀玉城的威仪,沐道友,你不要介意。” 沐颜笑笑:“那温大哥,你也不要叫我沐道友了,听着太生分了,我们两个人时,你不如同我师父一样,叫我颜儿?” 温瑜眼神淡淡,落在沐颜身上,面对那鼓励的笑,又生涩又为难地张了张嘴,刚发出个“ya”音,就转开了目光:“我还是叫你沐姑娘吧。” 沐颜微愣,但也不介怀,当即答应:“好。” 她像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仅是两三句话,刚刚的委屈和哀愁便一扫耳光,就像是,事情回到了正轨,一切都顺其自然的简单、顺利。 系统目瞪口呆,它觉得自己在看一场高手过招,只是一方没怎么出力,似是让剑自己打的,而另一方,则是装弱一般,在虚假喂招。 系统:【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刚刚你俩的画风还是情深义重、互赠礼物,怎么突然就变成了欢喜冤家、哥哥妹妹了?】 温瑜:【你不懂,对于温瑾这种身居高位不胜寒、似乎潜藏着没人送礼物的内里悲伤外表温和的男人,大哥的称呼会拉近两人的距离,而只有两个人知道的小秘密,就更会让另一个人显得特别。】 系统:【秘密这件事,不是你提的吗?】 温瑜坏笑:【这样,我就有理由,在城民面前不搭理她了,她也没办法占怀玉城什么便宜。】 系统愣了愣,最后憋出一句:【可你不是有妹妹吗?】 【这是以后的戏了。】温瑜笑笑:【看我跟她要解药。】 系统还想再问,听到这话闭上了嘴,忙拿起纸笔接着记,虽然不懂,但往前回忆回忆,似乎某个武侠世界中,幕后大反派就是因为这招被女主给俘获的。 “既然你送我礼物,作为大哥,我也该还礼。”温瑜垂眸,从介子戒中取出玉莲台,放在沐颜手中。 “这不是什么灵宝灵器,虽只是凡物,但跟了我多年,是我心爱之物,我一直觉得,人生中多次逢凶化吉,是因为有它。如今,我将它送你,希望沐姑娘也能逢凶化吉,万事无忧。” 玉莲台做工精巧,触手生温,若论品相质感,比妝玉更像至宝。 沐颜有些惊喜,她的雀跃与开心几乎写在脸上:“谢谢温大哥,我定会珍藏,绝不给别人看。” 随即,她撒娇一样看过来,眉梢眼角是无尽的娇柔:“那温大哥,我送你的手帕,你也要珍藏才行,不给别人随便看,好吗?” “自当如此。”温瑜点头:“毕竟,这可是我收到的第一件礼物。” “那,”沐颜咬唇,眼神却明亮,比起为难,更多的是期盼:“你能起誓吗?” 温瑜微愣:“什么?” “温大哥,我需要你起誓。”沐颜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原因我不能跟你说,但你相信我,这对我很重要。你就当帮我一个忙,好吗?”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了最初的退让,之后,就像有惯性一样,会有下一次、下下次、更远更大、甚至超越底线的退让。 在温瑜的表现里,温瑾是个看似温和实则疏离,可又偏偏极其在意旁人的亲近的人。 这样的人,温和至极,仿佛不会恼怒,也不会辜负别人的期待和请求。 “好,我会起誓。”温瑜一副没什么犹豫的宽容模样。 沐颜似乎松了一口气,她脸上露出感激和歉疚:“温大哥,谢谢你,沐颜欠你一次。” 可紧跟着,温瑾的动作,又让她将那口气又提了起来。 他伸出手,如玉竹一般的手指,握住她腰间香囊,拉了过去:“作为回报,我想要这个香囊。” 不行! 沐颜下意识地阻拦,她的手拉住香囊的另一端,可抬眸就对上温瑾不解的眼神。 似乎,他只是玩笑一般,不想让她有太大的压力,不想让她觉得亏欠,就随意拿走了她身上最普通的一个东西 ,可她却起了超出预想的大反应似的。 沐颜一愣,她的目光落在香囊上,这是她在一个杂货铺上随意买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戴了这么久,就像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潜意识觉得,不想将香囊送给温瑾。 沐颜勉强笑了笑:“温大哥,这香囊已经旧了,我送你件别的东西吧。” 温瑜没勉强,她只是淡淡一笑,松开了香囊:“看来,沐姑娘还有别的难言之隐。” 疏离之人的信任,说好获得也好获得,只要对了那一时的脾性即可。可一旦失去,那便是几乎永远都不可能再被相信。 “我只是觉得这东西旧了,想换件更好的。只是温大哥喜欢,那便是有缘分,我便送给温大哥了。”沐颜却是笑了,笑容明媚而亮眼,她拿起香囊,放到了温瑜的手中。 两人掌侧的肌肤有短暂的接触,一方温软,一方凉硬。 温瑜默默配合地僵直了身体,几乎是僵硬地收起了香囊,然后看向沐颜,像是要望进她的眼睛里,又像是要将她这个人彻底记住。 “天道在上,我温瑾在此立誓,必将珍藏沐颜亲手绣的手帕,不给别人随便看,有违此事,让我受紫雷之劫,终身修为不得寸进。” 这是最毒的天道誓言,没有人敢违背。 沐颜笑得更甜了,她靠近了些,柔顺地几乎像要趴在温瑜的怀里,近得温瑜几乎能看清她眼中的自己。 沐颜的眼睛很漂亮,是猫一般的褐色,隐隐透着点浅浅的红,如水晶琉璃。 “温大哥,谢谢你!” 她极轻极轻地抱了她一下。 作者有话说: 半小时后,凌晨还有一章~ 第27章 沐颜以不耽误温瑾休息的理由, 并没有待太久。 她刚离开,药老就像掐好了时间一样,端着一碗汤药, 进了屋。 汤药浓稠, 是污泥般的褐灰色,味道是刺鼻的苦。 药老面容俊秀,此刻却笑得有些猥琐:“城主与这位上弦女修,倒是缘分不浅, 相杀相爱。药老特意备了这清心的药,以免城主被美色所悟。” 这话是在提醒她。 温瑜瞥他一眼 , 将手中香囊递过去:“这里面是我所中之毒的解药。” 药老当即收了笑容,敛容接了过来, 他一看样式,便知是女儿家佩戴的, 再一联系沐颜和上弦,瞬间脑海中掠过无数阴谋诡计。 温瑜靠在床上,面容苍白如雪,可气质却泠然如雪山之巅的冰莲, 高贵,典雅,肃杀,不容有犯。 “药老,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她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们留在怀玉城, 是为避世, 远离纷争。但如今, 怀玉城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一步迈错,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灭城杀身之祸,已有两次。” “第一次,上弦宗求药当天,潜藏暗处布毒阵之人并不是柯心赏,而是对我下毒之人,同样的毒,当晚便会散布在城内各处。” “你是医药大家,应该清楚,此毒阴诡,敌人有备而来,我们仓皇应对,会城破人亡。 “第二次,玉简台上多方博弈。一旦我或者怀玉城遭人诟病,有所谓实证,那么便是人人喊打,万劫不复,各家群起攻之,怀玉城也不得善终。” “我知大家信任怀玉阵法,可上弦宗求药那天,便是有人因私心破坏阵法,放他们入城。我信任城民,可这样的事,我没有命,再去承担第二次。” “怀玉城已不是乐土,温瑾也不是善人,但吾之所求,只是守护。无论是面对上弦,面对各界修者,面对沐颜,我之所愿,从未变过。时忱,我需要你与我一起。” 她声音温和,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可一字一句打在药老的心头,重于千斤。 时忱这个名字,他已经很久没有听人叫过了。 自从入了怀玉城,他的称呼,他便忘记了这个名字,只以药老自称。 他抬眼看向温瑾,这一瞬间,他脑海中转过许多个记忆中的景象,有漫山遍野青紫的尸体,有春日踏歌的少年意气,有漫无目的的心如死灰,有共建怀玉的薄弱期盼…… 有温隐,有关情。 最终,集中在了那张与两位老友相似的脸上。 原来,不知不觉,温瑾已经将危险挡在了城外。他是个过分心善的孩子,曾经并不善察言观色,如今,也懂得了人心。 成了一位真正的城主。 药老拿起药碗,将那半开玩笑半是警醒的苦汤药一饮而尽,然后微微后退,躬身一礼,神色认真:“但听城主吩咐。” 温瑜抬手扶起他,神色慎重:“药老,沐颜此人,不可小觑。求药当日,便是徐恒一破坏阵法放她进城。” 药老微怔,他也是看着徐恒一长大的,对他很是看重欣赏。 温瑜:“这也是我让他离开怀玉城的真正原因。” “恒一傲气,不太稳重,因此他虽多次出言离开,在他正式请离前,我都装作不知。可这一次,他将儿女私情放在怀玉城的安危之前,怀玉城不需要这样一个侍卫统领,也不需要这样一个城民,既然他想走,那我便放他走。” “我将这事告知于你,只是希望,他日徐恒一若有联系,药老心中,当存一份小心。” 药老敛容:“是。” 温瑜继续吩咐:“因玉简台之事,多家归顺,城内繁杂,城民恐有怨言,药老既已知事情原委,还要帮我安抚城民。至于解药一事,它来源不清,你心中清楚即可,切莫声张。若能调配出,也无需藏着掖着,一切如常即可。” “是。” 药老微微放了心。 城主不藏私解药,不暗中对付樊长鸣,说明城主心中仍存有仁善,不是不择手段之人。 温瑜只观他神色,便知他心中所想,嘴角擎着一抹笑意:“至于我,我毒素入体,又遭梦魇攻击,身有所损,以后不可妄动灵力,需慢慢调养才可。” “属下明白。” “另外,”温瑜想起梦里黑化鱼话中浓切的恨意,说道:【我从梦魇织梦中发现,下毒之人似乎很恨我,他身材矮小,可能与我父母有仇,你调查此毒时,可以往这方面考虑。】 药老神色一凛,低声应了。 药老离开后,系统便冒了头,它喜滋滋的:【宿主,好消息,因为女主主动赠予你绢帕,你现在已经脱离了炮灰鱼身份,正式成为号码鱼预备役,可以正式算作鱼塘鱼了。】 【女主鱼塘对预备役有保护作用,虽然幸运deade还在,但死亡buff暂时被消除了。】 这样啊。 那这种时不时会出现的刺激,就没有了。 温瑜觉得有些无趣,可从完成任务的角度上讲,能减少一些外部扰乱,也算是一件好事。 系统:【另外,……还有个坏消息。】 温瑜:【说。】 系统:【就在你和女主沐颜谈情说爱、感情升温的时候,一|夜鱼袁霄在玉简台上实名发帖了,详细说明了沐颜为救修奴独自出城,路见不平救了他这个陌生人,和韩子坤决裂,对玉简贴一事毫无所知,并为此郁郁伤心之事。】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9节 【简单讲,就是个洗白贴。】 【且他还配了影像。】系统默默吐槽:【明明书中都没有几个影像的,怎么现在感觉影像都泛滥了,实时记录的灵宝,这么不要钱的吗……】 【而且,他还是vvvvvvip的天上级名属,一经发帖,自动置顶,还附赠浏览推送、回复领币功能。很多人都已经看见了……】 系统说着的时候,温瑜已经拿起了连玉简,点进了玉简台。 一进去,最上方的就是袁霄的帖子,字体闪着五彩斑斓的光,硬生生地将版规贴、天方一水阁拍卖会的帖子、其他各路声明贴,都压|在了下面,整个标题都显示着财大气粗,仿佛浑身挂满了金链子、戴满了金表的豪横大哥。 她还没点,玉简直接弹出推送,帖子标题浮动在前,满眼写着“点我,点我,点我送币。” 温瑜:…… 系统:【谁让他是灵铸山庄的独苗苗少爷呢,连玉简都是灵铸山庄做的,一个天上级名属而已,不算什么。】 帖子中写的,与系统说的,一般无二。 和真幻阵同步看到的活泛和随性不同,帖子中的袁霄,说话很有条理,将事件阐述得很清楚,像只是单纯的为救命恩人鸣不平而已。 贴中影像,也是经过挑选的,少女痛心被污、含泪与同门决绝,一招定乾坤的潇洒傲义之后,又是柔弱伤心,对被别人误会的抱影自怜和担心,很能激起人的保护欲和同情。 而且,里面的沐颜,无论是硬气的,还是柔弱的,都很漂亮。 帖子中的回复,绝大多数都是正面的,大概就是之前宣扬“脱粉”的那些,被虐了一把,认识到自己当初被小人哄骗,如今又能“爱了”的宣言。 还夹杂着部分“原来沐仙子这么好”的新晋“粉丝”的“入坑”宣言。 系统:【最后一个坏消息,上弦宗察觉到这次玉简台事件有异,正着手调查,目前已经锁定了你的那几个小号,打算沿着灵力顺藤摸瓜,找出背后之人。】 【哦。】温瑜无所谓,小号灵力都是黑化鱼手下的,摸到瓜也是和黑化鱼狗咬狗,关她怀玉城什么事。 若是有关,也是上弦宗打前站,帮她提前摸摸黑化鱼的底细。 系统却急了:【我们好不容易打掉了那么多鱼,现在又要被吞回去了,金蟾都快震动的和个bb机似的了,你马甲也都被挖了,怎么办啊啊啊啊!】 温瑜按住它的小脑袋,帮它自动消音。 她眸光深邃,像浸了水的珠子,凉渗渗的,她并不着急,向下滑动,看着底下的回复。 看完后,又退出去,将玉简台前三页的帖子标题,都浏览了一遍。 然后又勾勾小指,引窝在墙脚震动的金蟾过来,确认它已经白了一只的爪爪,虽然震得能看出晃影,但并没有什么其他变化。 【无事。】温瑜终于开口:【已经倒出来的水,不会再反装回去,这些人受到的影响有限。这次回复的,应该是本来还有水分残余,或者脑中本来有水,现在才被影响的。他们原本就是我们的目标,影响不大。】 【而且,玉简台中,仅有两三个其他的帖子在讨,且回复了了,很快便沉了,说明这帖子影响有限,也没有人在推,就连上弦宗自家门派,都想这次事件赶紧过去,没有推动热度。总得来说,影响有限,不仅没有坏处,反而还有好处。】 系统晃着小脑袋:【女主名声坏了,吸引不了鱼了,才对我们有好处,现在她洗白了,鱼会更爱她的。能有什么好处?】 【和钓鱼一个道理。】温瑜:【如果一直紧拉,鱼会逃走,只有一紧一松,才能捉住这条鱼。】 系统:【……其实,你钓鱼时,我因为太无聊了,一直在睡觉来着。】 钓鱼是温瑜的第一个爱好。 当时她在第一个星际世界,日夜不休地给暗恋明星当舔狗,身体接近崩坏。 因为明星喜欢钓鱼,她买了鱼竿特意去学。 星际世界,其实没什么人会,也很少有人喜欢古法钓鱼了。后来温瑜才知道,那只是明星为了操古法人设才说的。但那时已经不重要了。 她有了第一个爱好。 教她钓鱼的老者是真正的爱好者,是她告诉温瑜,要一紧一松,一张一弛,那天,温瑜钓了一天,夜色降临,她睡在了钓鱼场。 那是,她穿到那个世界四十五天里,第一次闭眼睡着。 老者后面因为发言纠正明星谈钓鱼时的一个新手错误,仅仅是随意一谈,就被明星的粉丝网曝,星际时代,更让人无所遁形,而有权势的粉丝,开始针对她的家人、朋友、同事。 像是一张塑料网,将她快速包紧,没有空气,没有光芒,只有窒息和黑暗。 温瑜找到她时,她的尸体已经腐烂,泡发在夜色的钓鱼场中,温瑜送给她的渔夫帽,飘在水上 ,与发臭的水草融为褐绿色的一体。 人们早已避老者如蛇蝎,没有人为她收殓。 【宿主,宿主……】 温瑜回神,她想着老者拿过她的鱼竿,教她挂鱼饵时,饱含慈祥和暖意的话———— “年轻人啊,纵然你有急迫想做的事情,也该顾及自己的身体,就像钓鱼一样,一味这么紧绷着,也是要吃大亏的。” “你如果困了,就在这睡一会儿吧。他们不会赶人的。” 系统仍在叫她:【宿主,你怎么不说话了?】 温瑜笑笑:【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些以前做任务的事。】 她重新解释:【如果女主会一直被压着打,那她就不配被称为女主了,主角意志也不会允许。适当的时候,让主角意志以为女主赢了,也是必要的。】 系统似懂非懂,但是将这句话全都记在了笔记上:【哦。】 它又问:【为什么说上弦宗没有再推动呢?他们还会做什么吗?】 【嗯。】温瑜眼眸深邃如深海:【如果没有上弦宗在背后推动,女主是不会有如今的名声的。】 她想了想,做了个易于理解的例子:【就和娱乐圈世界中,那些突然大火的最美校花,最美考生,骄阳少年,清纯冰沙妹妹一样,大众被颜值蛊惑的推崇虽然有推动,但更多的是背后的资本推手在操作。】 系统懂了,它默默叹气:【那这次任务,我们岂不是还要对付上弦宗,第一宗门,很难打的。】 【用也不用。】温瑜:【无法获得利益的商品,是会被资本主动放弃的。我们要做的,从始至终,都很清晰,只要炸鱼塘就可以。】 【只是,也许会有对上的时候,也说不定。】 系统恍然大悟:【这才是你要扩展怀玉城地盘的原因对不对?以怀玉城以前的实力,根本无法和上弦宗抗衡。】 【不。】温瑜笑笑:【我只是想过得舒服点。】 系统:……? 她揉揉系统的小脑袋:【上弦宗的事,至少现在和我们还没有关系,不用想太多。】 懂了,又似乎没懂,但系统明白了精髓,它记下笔记,打了个问号的同时,引了根线出去,写上了——“不用想太多”。 这时候,温瑜已经点开了首页的置顶帖,正在看无双拍卖会的帖子。 作为天方一水阁的代表性盛会,时间地点一出,今年底下的讨论,也很是热烈。 {我从去年盼到今年了,一直努力修炼,积攒名声,不知道今年够不够格拿无双令?天地玄不敢奢望,能有个黄品我就知足了。} {去年拍卖会上,压轴的可是据说早已绝迹的栖火罗蔓藤枝,竞拍出了天价,今年要是压不过,可就掉价了!} {内部消息,今年压轴据说会拿出千年前的杀神唯我真人的本命法器,一一刀。想当年,唯我真人是何等霸气,没有什么是一刀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砍一刀。} {楼上这位兄台,你见过?} {这谁见过啊,当年半个修真界都快杀没了,只是听说,听说。} {哈,我可不信什么内部消息,去年还有内部消息说,压轴会是传说中妖兽凤凰羽织成朝朝潋羽衣呢,最后不还是跳票了!} 立刻有人反驳——{衣服有什么好,最多就是拿过去讨女修欢心,还是罗蔓藤枝有用,没看那些药修大佬都抢疯了!} 有人急了——{女修也占半边天,人数总比药修多,你竟敢说衣服没用?!} 底下吵成一团,楼也越来越歪,然而天方一水阁的发帖楼主并没有要管的意思,因为往年到最后,吵着吵着,他们总会又绕回到拍卖会的原点上的。 系统冒头:【女主就是在这个拍卖会上,一腔正义,与无数人对刚,透支买下了佯装受伤被拍卖的四号鱼凌朗原,同时,还震撼惊|艳了恰好出现在那里的三号鱼佛修。】 【你知道的,佛子明台此前都是和女主书信来往,从来没有见过女主,只是曾偶然得了一副画像,对女主有了具象化的样子,如今第一次见面,又是如此场景,当下平静的心湖,就泛起了点点涟漪。】 温瑜皱眉:【她画像遗留在外的挺多的,每条鱼人手一张吗?】 系统:【玛丽苏n/p文,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也不要想太多逻辑。】 【是吗?】温瑜眸光淡淡:【我觉得这个世界,还挺有逻辑的。】 她没有深究,也知道虽然女主没钱,拍卖会上也必然装逼惊|艳成功,俨然当初“贺钱万”的刘邦,只不过,一个是胆大光脚不怕穿鞋的,一个是主角光环照耀天降鱼塘。 她扒拉着玉简贴:【这么重要的拍卖会,我们也得送上一件拍品才对。】 系统:【你想打出怀玉城的名声吗?】 【不,我想把沐颜送我的绢帕送上去。】温瑜眼中带笑,几分悠然讽刺:【她不是说,亲手绣的,独一无二吗,那应该会拍个好价钱吧。】 系统:【你可是发了誓的,这样会天打雷劈的。】 【是吗?那到时候,就让这天雷,劈劈看好了。】 温瑜这样老神在在的态度,本来有点着急的系统,也不急了。 它虽然偶尔犯傻,但还是清楚温瑜的手段和谋划,见她成竹在胸,便知道她心有考虑,只是还不方便说,便在笔记上用蓝色笔将这圈了出来,打算等以后再补。 它圈完,竟然还有点小激动,开始期待起拍卖会来。 温瑜说多想多,加上余毒未清,整个人有些疲累,便靠在塌上,闭目养神起来。 模模糊糊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她被系统叫醒:【宿主,快起来,一号鱼,他来了!】 * 一号鱼蒲云忆是满身血污和伤痕,叩开怀玉城大门的。 他浑身发热,体力不支,直接就被抬到了药园。 药老为他检查,啧啧称奇,按说这么重的伤,坚持到怀玉城已是不易,如今骤然安稳,也该松懈心神昏迷过去才对,可蒲云忆的眼睛,却从来没有闭上。 不仅没闭上,还炯炯有神,像是他身上的热度,都燃烧在那双眸子中。 蒲云忆是修奴。 奴,便不是正常等同的修者,而是命如草芥,人人都可作践的下等残修。 他们有修为,但根骨早废,修为不高,修行也是为了满足主人家某些需要。 比如上弦宗的南华峰,豢养修奴便是为了试药。 虽然修奴见不得光,甚至早就说要被废止,可这却是各大门派,默不吭声互不干涉的潜规则。 修奴,只是为了听取主人的命令而存在。 因而,当蒲云忆恢复力气,他便起了身。 没有言语,也看不出虚弱,找去了上弦弟子所在的西院,叩开了韩子坤的房门。 韩子坤修为被废,正卧床修养。 猛然房门大开,狂风吹入,逆光之处,有高大人影缓缓走来,面覆一张黑铁面具,他当即被吓了一跳。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40节 可当那人走到近前,韩子坤才恢复了平静。 “我不是说,找不到灵兽,就自裁在外吗?灵兽就在怀玉城,你什么都没找见,怎么就回来了?” 这话很强词夺理,所幸,修奴只能逆来顺受,不会争辩。 而蒲云忆,他不仅不会,也不能。 他的嗓子,早在十岁的一次试药中,就被毒哑了。 蒲云忆伸出手,将一缕白色绒毛放在塌前。 绒毛蓬松,尾端有浅淡的红,淡淡灵气萦绕,无风自动。 这是银焰的。 韩子坤一滞,想起当初自己说过的“找不回灵兽,也要找回根毛”为难的话,当下哼了声,却扯动身上伤处,也没了和修奴生气的兴致,没好气地说道:“行,这次就算你完成任务了,这月你的奴契不会发作的,小爷心情不好,你滚……嗯,你走吧。” 窗边薄光打在修奴冷寂的面具上,仅露出的眼睛中,叫人看不清他有什么想法,像是无知无觉的死人般,无端有些冷意。 蒲云忆恭敬一颔首,便起身离开。 韩子坤扯扯被子,看着他的背影,神色有几分扭曲。 明明修奴人人可轻贱,比一条跪伏在脚下的狗都不如,可不知为何,面对这被毒哑、被毁容、被废掉经脉、被打上奴契的修奴,有时候,他会觉得恐惧。 就像是,一不小心,自己就会被他杀死似的。 父亲也曾暗示过他,蒲云忆与众不同,不可以逼得太狠,甚至允许他保留自己的名字。 就连沐颜,也对他另眼相看,明明之前她从没注意过南华峰的修奴,可自从蒲云忆来了,她便时不时地会来南华峰照顾修奴,给他们送些吃食草药,而蒲云忆,似乎得她照顾最多。 韩子坤嫉妒,逮住机会故意磋磨于他,可蒲云忆从未反抗,他就像是个普通修奴,任打任骂,毫无怨言。 他从来不会下狠手,对外也只是说,修奴不能一下子玩死,玩死,就没有意思了。 而只有韩子坤知道,不是父亲,不是善念,而是那偶尔一闪而过的冷意和恐惧,让他留有一线,让他不敢跨过那道放肆的门槛。 蒲云忆出了门,就近寻了个位置坐下靠门守着。 修奴是没有房间的。 主人没有安排的时候,他们便就近守着,这样当危险来临的时候,他们可以去挡刀子。 蒲云忆一动不动,就连眼睛,都很少眨。 他的眼睛,如千年寒谭的底,是极致的黑,比面上那副冷硬的黑铁面具,还要冰冷。 不远处,沐颜刚给樊长鸣喂完药,从樊长鸣的房间中出来,一转脸,就看到了他。 她脸上绽开笑颜,小跑了两步过来,边跑边叫道:“蒲大哥!” 真幻阵变化,黑衣男子与白衣少女仿若云烟,猛地被收入紫金葫芦一般,画面彻底消失。 系统:【怎么卡这了?】 温瑜:【真幻阵消耗太大,没力气支撑了。】 而且,她眼眸微敛,虽然此时的蒲云忆还稍显青涩,但她不会认错那个眼神,梦境之中,在怀玉城地牢,最后持刀杀死她的人,就是蒲云忆。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每天晚上21点更新~ 第28章 自梦中醒来, 那些梦中得到的信息,温瑜一直记着,考虑着先下手为强。 除了黑化鱼, 她还有两个目标。 一个是在地牢中不时折磨她的影子, 一个是最后刀尖抵脖要了她命的黑眸。 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一个。 她笑笑:【系统,我一直好奇,一条死鱼对于灵气的贡献度, 会有多大。】 【不如,就拿这条一号鱼试试。】 * 当晚, 温瑜打扮地漂漂亮亮,又去偏院荡秋千了。 她荡了五分钟, 发现岑楼没来,不仅没来, 据系统举报,这家伙幻化真身,正双眼血红,暗搓搓地盯着听沐颜说话的蒲云忆。 【宿主, 岑楼有些不对劲。】系统翻着新接收的情报:【昨夜沐颜遇袭,触动了岑楼放在她身上的连心印,他现在变成暴力版本的了。】 【双重人格么。】温瑜起了兴趣:【这本书,虽然古早,倒是挺全面的,什么类型的人设都有。】 【当女主被这么多不同类型的人喜欢,还挺爽的。】她真心感叹。 温瑜轻巧跳下秋千, 裙摆如涟漪层层荡开, 在月光下闪着银练细碎的流光:“山不来就我, 那我就去就山。” “毕竟,妹妹总是在院子里,会叫人没有新鲜感的。” 温瑜如今还有些虚弱,她特意以妹妹现身,便是不想浪费现在真实的病弱阴虚模样。 系统略有几分踌躇:【宿主,我们真的要鼓动二号鱼去杀一号鱼吗?我总觉得不太妥。】 【没什么不妥的。】对于明确的敌人,温瑜从来都不会手软,哪怕那是一个曾经的未来,哪怕有什么“你发现他杀了你,所以你要杀他,结果将他推向了杀你的结局”的无限时间悖论,她对待敌人,一向都没有犹豫。 系统:【按理讲,一号鱼是最强的,若是没杀成功,反而让他突破了,可怎么办?】 温瑜神色冷淡:【那是岑楼需要解决的事。】 少女翩然前行,如暗夜流光,引得萤火都为之驻足,可脸上的冷漠和无情,又叫人只一眼瞧见,就从心底升起无限寒意,当下就能打出个冷战来。 * “蒲大哥,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都发生了多少事。”少女天真烂漫,软语呢喃,尾音上翘,像是在倾诉,又像是在撒娇:“因为我,上弦宗和怀玉城,差一点就闹翻了。” 她吐吐舌|头,似乎觉得这样说有些不妥,又笑道:“其实都是玉简台上信息繁杂,再加上韩师兄对温城主不喜,故意针对,才闹得事情越来越大。” 蒲云忆不言不语,他坐在一方小凳上,正撵着药草,唯有一双漆黑如墨的瞳孔,在身旁帮忙磨草药的沐颜说话时,会偶尔落在她的身上。 月浅星明,偶有蝉鸣蛙叫,少年与少女,偶尔不经意间的对视,于静谧夜空下流动的笑语和微光,倒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恬然安静。 修奴命贱,是不配用灵药的。 沐颜初见蒲云忆,十二岁的少年满身伤痕,高烧不退,她送了他灵药,可却被韩子坤打散磨碎,又打了蒲云忆二十鞭子,责令他“灵药都是给上等修者吃的,他这种修奴不要痴心妄想”。 之后,蒲云忆久伤成医,便会自制些草药,给自己治伤。 沐颜不敢再送药,偶尔碰上,也会帮忙一起制药。 “韩师兄没有再为难你吧?”沐颜咬咬嘴唇,取出一枚连玉简,放在蒲云忆旁侧:“这是空的连玉简,你可以通过它去玉简台上,能知道更多的信息,也能规避很多麻烦。” “啊,”她似是才想到似的,脸上微微一红:“最近怀玉城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这里面也有提到我出城寻人遇险一事,你不要多想,也不要自责,我没什么事的。” 这话,便是提前将她出城是为寻找蒲云忆的事情给点明了。 蒲云忆转头看她,沐颜有些愣,她脸上仍有红晕,不知为何,竟没有动,任他看着。 却见蒲云忆收回目光,从腰间的破烂储物袋中,取出一只粗布小袋子,将刚刚研磨好的草药,尽数都倒了进去。 明明袋口不大,药末轻飘,可硬是没有一点遗落在外。 药末流入袋中,竟凝实成一枚圆润的灰绿色丹药,隐有灵香。 做好这一切,他将袋子递给了沐颜。 少年孤苦,世界苛责,他一无所有,便竭尽所有,将能给的,都给了她。 系统呜哇哇地感动:【多么美好而纯挚的感情,这样身世悲惨的少年,宿主,你怎么舍得杀!你怎么舍得!!!】 温瑜面无表情地看着沐颜接过布袋时脸上的浅浅惊喜:【他不是黑化偏执报社美强惨吗,我就当为民除害了。】 系统似乎很吃这种人设,它对蒲云忆有别样的好感,闻言气鼓鼓地不说话,只是两手交叠于前,比了个大大的x,代表着自己的反对。 温瑜哄它:【别担心,试试而已。】 在书中,蒲云忆前期就是个弱小的修奴少年,比沐颜只大了一岁,修为是最底层的练气一层,唯一的特别,就在于他的血。 他的血,能将成丹率和丹药效果至少提高两成。 这是南华峰的绝密,只要峰主韩蔺知道,就连他儿子韩子坤都没有告诉。 拥有无边宝物,却没有守护它的能力,蒲云忆便成了人人皆可践踏的修奴。 因为担心他乱说话,韩蔺借试药之名,故意毒哑了他。 因为不喜他容貌俊美引旁人注意,韩子坤将他推下了五毒池,让他容颜溃烂,此后便戴面具示人。 初始,本没有这般作践,似乎,少年的不反抗,沐颜的看重,也成了某种暴力的引子,最终反馈在他的身上。 至于他的强大,是源于他身上的某种血脉,在这个人的介绍中并没有提及,而是在现在温瑜和系统还不能看到的书中后期的部分。 毕竟,如果不强大,只是现在这幅模样的话,注定只是一条舔狗鱼或者顺手撩鱼,是当不了一号鱼的。 温瑜不可怜他。 她的命更重要,对于会杀她的人,她从来都不会心慈手软。 她脚步轻巧,一个转身,便来到了拐角处,来到藏匿着的、通红着眼睛看着两人的岑楼背后,冰凉的双手覆了上去。 “不许看!” 岑楼杀意上涌,可怕惊动沐颜,便忍耐着按住了覆眼的手,魔气引动,两人一起,已远遁城主府外。 两人消失时,沐颜正捧着袋子一脸欣喜,蒲云忆的目光,淡淡而来,却是在落向她之前,微微抬高,往两人所在的拐角位置处看了一眼。 极轻极淡的一眼,若是不仔细看,反倒像他眼中坠了星夜流光,微微反光一般。 * 东街道上,岑楼一把扯下温瑜的手,眸子是赤血般的红,转身过来,左手成爪挥下,已是杀招。 可转身的一瞬,眼前少女紫衣翩然,绣着大片大片的优昙花,仿若她立于花丛之中,嫣然而笑,却叫明月星光、城楼疏影、一现昙花,都失去了颜色,成为了陪衬。 岑楼爪中戾气消散,重新化为人手,硬生生地拐了个弯,尴尬地摸上了自己的脖子。 身为岑楼的副魂,他知道本魂对一个少女念念不忘,仅是见了一面,就惦记着送各式东西讨好对方。 那时,他还嗤之以鼻,因为本魂去见少女而让沐颜遇险而心生不满。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41节 可如今,少女皱着眉,一点细小红痣坠在右边眉尾,天真娇俏,质问道:“你怎么不来找我玩?” 岑楼竟觉哑口无言。 虽然一体双魂,但对于美丽的事物,他们同样地无法抗拒。 否则,也不会在受伤化为本体,被沐颜救下后,暂时跟在她身边当灵兽。 少女见他愣着不说话,生了气,狠狠踩了他一脚。 其实是不疼的,可副魂主杀|戮血性,被这么一激,心中的暴戾,便再也压不住。 他欺身上前,右手掐住少女的脖子:“我杀了你。” 温热的血,顺着少女的脖子流下,红与白,是极致的渲染。 少女瞥了他一眼,扬起脖颈:“爱杀不杀,切,装什么大尾巴狼!” 这幅市井做派,竟硬生生地将岑楼给镇住了,而且,他发现,当他想再用力时,已无法下手,显然,是来自主魂的反抗。 “你不怕吗?”岑楼问道。 “怕啊。”少女眼眸明亮,面色明明是虚弱的白,却显出如火般的娇艳。 怕的人,不是这样子的。 岑楼杀过不少人,甚至连满身的绒毛,都染上了血的红色。那些人,怕得要死,全都跪下磕头,丑态百出,求他饶过性命。 不像少女,依旧像是这暗夜中一抹亮光,光彩夺人。 岑楼的手又加了一分力:“那你不求我?” “求你,你会不杀我吗?” 岑楼一滞,倒有几分气急败坏:“不会。” 少女像看傻子:“那我求你做什么?” 她顿了顿:“虽然我不喜欢温瑾,但哥哥说的话,我还是要听的。他说过,我们怀玉城的人,死也要死得有尊严,这种求饶之后还被杀的傻事,我可不干。” 原来她是温瑾的妹妹,仔细看来,才发现两人的长相,有七八分相似。 岑楼本不善言语,以他的性子,让他不爽的人,早就杀了,不会有动嘴皮子辩论的机会。 此刻面对少女,杀了,有点心疼。 不杀,有点生气。 因而便一时滞住,抿着嘴,竟有几分生闷气似的,没有言语。 他滞住,少女却没有,她瞥来一眼:“我饿了。” 话语中很是理直气壮。 岑楼挑眉,所以呢? “我们去钓小黄鱼吃吧。” 少女绽开笑容,像是静谧盛夜的一抹优昙,她猛地转身,全然不惧,倒是岑楼有几分惊慌似的,忙将右手收了回来。 可一只柔|软微凉的手,却握了过来。 “很好吃的。” 像是被蛊惑一般,岑楼任她拉着,却唯恐伤了她,就连冒出的尖利指甲,都收得干干净净。 她如同暗夜中翩然的一只梦魇紫蝶,蛊惑人心,哪怕明知前路渺渺,可只要哪怕能得一时欢愉,也心甘情愿地跟上。 少女拉他来到码头。 她松开手的一瞬,岑楼仍僵在原地,他看着少女熟练地从旁边的杂物箱中捞出两根鱼竿,一桶蚯蚓,在河边寻了个位置,拍拍土,就坐了下来。 她紫色的裙摆,荡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微风拂过她的乌发,月光点缀着她的眼眸。 岑楼忽然意识到,他刚刚被少女握过的手心里,全都是汗。 “来啊。” 少女将蚯蚓桶推过来:“你给我串。” 她用的是给,而不是帮,完全命令的语气和话语,像是骄纵的大小姐。 魔界之中,若是有人敢对他说这样的话,早在开口之时,就已经人头落地。 可此刻,血眸少年顿了顿,迈步向前,几乎是有些顺从地,坐到了少女身边,挑起一只蚯蚓,串在了少女递过来的鱼钩上。 他的眸光,定在少女白皙柔|软的手上。她的手很小,鱼钩在她的手里显得很大:“你想吃的话,我可以给你抓。” 少女一巴掌,从上往下拍在他的头上,并不重,带着点笑闹和脾气:“别打坏主意。” 她努起嘴:“我要吃钓的,钓的好吃。” 这一刻,岑楼没有发火,就连他自己都诧异,他竟然不想杀人。 不仅不想,他拿起另一枚鱼竿,串起鱼饵,坐在少女身边,钓起了鱼。 那一晚。 码头边很安静。 他生平头一次,钓起了鱼,在一位很特别的少女身边。 她教他钓,结果,一条小黄鱼都没有钓上来。 最后,是少女一脸坏笑,拉着他,来到了白日老鱼头藏在码头角落的水桶边,她指着里面的小黄鱼:“老鱼头每天都会留一条的。” “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少女的眼中没有落寞,竟像是在炫耀她的特别。 “但后来,他知道了,便会为我留一条,以免我钓不到鱼饿肚子。” 她眼眸灿若星辰,燃烧着与生俱来的骄傲,岑楼的手被她拉着,只觉得两人的体温,渐渐趋同。 他,其实也是没有人知道的存在。 魔族皆道魔尊喜怒无常,其实只是因为,他这个潜藏在暗处的副魂的存在。 生于暗影,不见阳光。 虽说不在意,可心底的最深处,却当时有自惭形秽的一面,所以,才想要毁掉一切,杀掉所有违背之人,这样,就不会有人,去说他不想听的话,去揭露他不想知道的真相。 他从未想过,会有人,将这样的静寂和埋藏,当做一种荣耀。 这比她的容貌,更叫他惊|艳。 系统:【嗯……我觉得,他好像要爱上你了,眼神都不对了。】 【嗯,不是好像。】系统远程扫描了下正翻肚皮睡的金蟾:【它又白了点。】 温瑜笑了。 书中沐颜最终打动二号鱼岑楼,走的是同情关怀的共情路线,当时看时,觉得不太适合二傻魔尊,如今想来,便是针对这个第二人格的了。 只是,共情不太适合她如今的乖张少女人设,便顺手改改剧本好了。 至于小黄鱼,那是老鱼头留给年幼的温瑾的。 因为温瑾跟他学钓鱼时,总是一条都没有钓上来过,她又是倔强性子,与父亲打赌,每天不钓到一条鱼,就绝不回家睡觉。 温瑾连着在外面睡了两天,父母为了让她回家,引了满池最好钓的白条和鲫鱼来,可温瑾硬是一条都钓不上来。 最后她赶父母回去,立志要敢说敢当,在寂静深夜边钓鱼边哭鼻子时,猛然安静的瞬息,却听到码头角落的扑水声,顺着声音,边找到了那条小黄鱼。 水桶上面,画着一张丑丑的图,是哭鼻子的温瑾。 后来,这便成了他们之间未言明的默契和秘密,因为,温瑾到继任城主,在没有时间过来前,都没能成功钓上来一条鱼。 这是温瑜曾在梦魇织梦中看到的,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哪怕温瑾已经不再来,老鱼头这习惯,还是没有变。 温瑜捞起小黄鱼,鱼鳞触感尖刺湿滑。 老鱼头是被踩碎了脑袋死掉的,他被鱼钩勾着,倒吊在码头旁边的桅杆上,血迹和脑花,红红白白,浸染了“广丰码头”的旌旗。 少女看着小黄鱼,那一刻,她的眼神,比夜色更深,比冷风更寒。 可只是一瞬,她很快抬起头,脸上的笑容是一如既往的明媚,像是从未知晓人间疾苦、生来便被人宠着的骄纵小姐。 她将手中的小黄鱼递了过去:“我们烤来吃吧。” 岑楼接了过来。 事到如今,少女的要求,他已经习惯,不会拒绝,不会反抗,只是听从,顺从。 他按着少女的吩咐烤鱼,用元婴期才能修出来的本命灵火,放着他也不认识的调料。 少女打赏似的,分给了他一大半的鱼。 岑楼拿起来,将信将疑,却不会反抗,放进了嘴里,咬了下去。 那一瞬,他怔住。 很好吃。 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好吃。 也就是在这时,少女开口了,她仍旧是笑着的,很随意地说道:“你替我杀个人吧。” 岑楼看过去,少女的眼中,没有杀意,像是在玩一样的无所谓的态度。 “你想杀谁?”他问道。 “今天进城里戴面具的那个人。”少女吐出一块鱼骨,微微抬眸,红|唇娇艳:“刚刚我都看见了,你也看他不顺眼。” 这是杀人的理由吗? 岑楼很想问,可对于魔尊,这是。 而对于少女,她做出任何事,他似乎都觉得,都很正常,她就像是个,叫人捉摸不透,抓不住,也看不透的迷。 他沉默了。 对于这个夺去沐颜关注的男人,他不喜欢,曾经没杀,不仅是怕被沐颜厌恶,更多的,却是,他从那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了某种震慑感。 虽只有一丝,可却给他一种飘摇小船,遇到巨兽海啸般的恐惧。 他没说话,少女也没追问,似乎只是随意一问,她又吃了口鱼肉,舒服地眯起眸子,歪了歪头,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我挺喜欢你的。” “你叫什么名字啊?”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42节 他张口,“岑楼”两个字,就在嘴边,可只发出微弱的声息。 身为副魂,就算是造再多杀|戮,闹再翻的天,他也不得见光,他只能拥有主魂所拥有的,连名字也是对方的。 连沐颜也是对方的。 似乎,只有今夜的少女,见到了他。 他不想是岑楼。 可少女却听到了。 “岑楼啊。”她评价道:“挺好听的名字。” “和我的名字,温瑜,一样好听。”她嘻嘻笑着,难得的有点羞赧和不好意思。 血色的眸子微黯。他终究,还是岑楼。 可紧接着,少女的话,却叫他连眼眸都明亮。 “可我觉得,你和这个名字不太搭呢,不如,我叫你阿楼好吗?” 阿楼。 很普通的名字,可却不是岑楼,是一个真正的、崭新的称呼。 他抬眼看去。 晚风吹拂,眼前少女坐在脚凳上,紫色罗衣轻飘,乌发拂过她洁白的脸颊,明亮的眼,笑颜的脸,像是这一生中,绝难仅有的美丽。 “好。”他低声应着。 “我替你杀他。” * 温瑜回到房间时,系统还在控诉她的随便:【你怎么能给第二人格起名叫阿楼呢,你看沐颜起的就很好啊,叫岑昭,好听,寓意又好,你竟然管他叫阿楼,这是这么霸气的魔尊该叫的嘛!】 对于任务世界,系统总是会在某些奇怪的地方,投入太多的感情。 温瑜总觉得,某些时候,系统柔弱感性得过分。 她懒懒应着:【我还打算叫第一人格阿岑呢,一个阿岑一个阿楼,比较好记。】 说到好记,系统闭了嘴,显然还对温瑜失忆的事情ptsd。 吃完了夜宵小黄鱼,成功让二号鱼答应击杀一号鱼,温瑜懂得适可而止,跟阿楼销毁偷吃痕迹后,被阿楼送回来后,便让他走了。 她牵动真幻阵,确认阿楼回去,虚弱重新变成噬冉兽后,才戴上装饰,恢复温瑾模样,回到了房间。 却不想,一进门,就见床头小塌上放着的那枚莲花台中,一只漆黑的蜂鸟正扑闪着翅膀在原地飞着。 【这可不是蜂鸟,而是生生鸟,有两个头,长的像喜鹊,佛子专用。它现在被困住了,才显小,实际还挺大个的。】系统开心了:【女主和三号鱼的信,被我们给截住了!】 温瑜扬眉。 沐颜给佛修的回信,比她预计的时间,要早了些。 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 她走上前,先从睡得一塌糊涂的金蟾身上吸了一波灵力,才从莲花台中将生生鸟引出,生生鸟僵住,幻化为一枚隐带佛光的玉简,落入她的手中。 温瑜拿住,细细读着。 玉简中,沐颜提到师兄中毒不愈,听闻佛家广怀宗博学渊源,询问是否有独特法门,能解这奇诡之毒,并言明,若是方便,她会与上弦宗长辈,一同拜访广怀宗。 这书信,与书中既定发生的剧情,倒是一般无二。 系统暗搓搓:【我们拿到信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炸鱼塘的机会就在眼前,破坏女主在三号鱼心中的形象吧。别往上写东西了,容易被发现,扣下就行。】 温瑜笑笑,神念一引,便在玉简信的最后,又添上了一行字—— {师门有命,吾现欲往海角城,参加八月十五无双拍卖会。诚邀友去,共商解毒之事,沐颜必万分感激。} 系统愣了:【怎么邀请他去拍卖会?三号鱼本来就会去的吧?而且,你加了这个,两人一见面就露馅了,你不就危险了吗?】 温瑜唇角勾笑,将生生鸟放飞。 看着漆黑的双头小鸟飞出窗外,天空边际,隐隐一抹初生薄红。 蝴蝶翅膀的扇动,会造成什么影响,她不能完全确定。 但是拍卖会上,大戏开场,一个都不能少。 至于露馅,温瑜把|玩着莲花台,眼神玩味,露馅,才好呢。 作者有话说: 主角现在已经开始铺垫后面的人设转变了嘿嘿。 ps,因为感觉等到晚上九点间隔有点久,这几天先暂时凌晨过一秒更新吧,后面看码字情况再调整回去哈 第29章 通宵加班, 就算有超额的加班费(灵气冰晶)抚慰,也不能抵消紧绷的精神。 温瑜靠在床榻上,捞起一方薄帕, 覆在眼上。 轻轻浅淡的黑暗, 带着温热的柔|软,深深的呼吸中,她的精神也跟着放松。 仙侠世界中,修者结丹后, 便脱离人身之困,可以化灵为需, 蕴养身体,能够不吃不喝不睡。 睡觉和休息, 是温瑜的习惯。 这能够让她飞速计划和推演的大脑,暂时性地休息一下。 “咚咚咚。” 门外, 是很礼貌的敲门声。 “进来吧。”温瑜声音淡淡,她知道来的人是谁,也无所谓在他眼里的形象和认知,仍维持着这幅模样。 甄清泽进门时, 正对上这景象。 一向端谨克禁的人,青衫微乱,几分风|流落拓,娟细的月色方帕覆在他的眼上,挡住那眸中一贯的清冷绝傲,更添柔弱之气,像是个误入桃花源却流连忘返的才子, 写意风|流, 叫这一片人间仙境, 都为他倾倒拜服。 甄清泽满心的疑问和算计,在这一刻,俱化为乌有。 他下意识地转身关门,明明动作很急很快,可关门时的声音,却很轻,唯恐惊扰了温瑾。 关上门,甄清泽上前,强自稳定心绪,躬身行礼:“温城主,甄清泽特来拜谢城主不杀之恩。” “一命之恩,无以为报,若城主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清泽但凭吩咐。” 这话说完,甄清泽的眼眸沉了下去,心也冷寂发苦。 他是家中不受宠的庶子,从记事起,便知道,这世间,想要得到什么,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本以为拜入仙门能解脱,可却发现,无论是凡人,还是修者,都逃不过人心欲|望,勾心斗角。 昨日温瑾灵气打过来时,甄清泽没有躲,也躲不过去,但他甚至觉得,如果就这么死了,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 至少,活得是个人样子。 而不是趋炎附势、为虎作伥、吃人家饭却心怀不忿的一条狗。 可温瑾没有杀他。 既然不杀,那便是他有所价值,能够被利用。 无论是韩子坤,还是温瑾,都一样。 他不过是从一个沼泽,跳入了另一个沼泽而已,只是身上污点斑驳,早已黑得不成样子,无法挣脱,也无力挣脱。 也许,这就是他的命。 “你的心,不在怀玉城。”温瑾开口了,他声音淡和清雅,没什么情绪:“上弦宗的甄清泽已经死了,你是自由之身,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甄清泽微愣:“什么?” 他很快反应过来,认为这是故意试验他,立刻表忠心:“城主不计较我怨恨发帖一事,已是大恩,又从韩子坤手下救我一命,简直是清泽的再造父母。” 膝盖磕地,发出“砰”的一声。 甄清泽眼含赤诚,一脸感激:“清泽不愿离开,只希望能留在怀玉城,留在城主身边,尽一些绵薄之力,便心满意足,还请城主满足我这微弱的心愿,别赶我走!” 温瑜眉微皱。 她坐起身,方帕被拿起,随意放在一旁。 端谨公子看过去,对上那张激动的脸,冷涔涔的黑眸,往更深的地方看去,看透了他眼眸深处的恐惧。 就像是45号科幻世界中的机械玩具熊,明明没了一只眼睛,被扯掉的手臂处也露出了电线,锈蚀破败的不成样子,可在有人向它伸出手时,它仍会凑过去。 因为,它的设定中,没有拒绝。 靠近,也许这个人不会伤害它,可拒绝,便是死亡,以及比死亡还要难过的痛苦。 温瑜的印象里,某个世界,曾经见过一只鸳鸯眼的流浪白猫,没了一条腿,因为跑不快逃不了,也是这样藏着恐惧,摆出柔顺的模样,去靠近接近的人。 像是,惧怕逃离带来的后果,于是,便戴上柔顺的假面和枷锁。 她沉声开口:“玉简台上的帖子,想必你已经都看过了。影像中我与梦魇所说,句句属实。你当初在构陷我时留有一线,我便当你还有善念,助你离开上弦宗,脱离韩子坤。” “你可以不信。”他眉眼冷淡:“只是,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上弦宗人离开前,你都可以离开。” 他微闭了闭眼,似乎有些头疼:“你走吧,我累了。” 甄清泽这才想起,与他的“尸体”一起被抬入药房的,是毒发昏迷的温瑾。 他如今,仍旧虚弱。 真的会有这样的人吗?割肉饲鹰,以德报怨? 他不信。 可温瑾不再理他,这幅感恩戴德的假面,就有些维持不住。 甄清泽觉得脸有些僵,身上也僵,仿佛突然之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站起了身,缓缓地退了出去。 关上门的时候,他听到了温瑾的话——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43节 “去找药老,他会给你改换容貌的灵隐丹。” 甄清泽眉目垂下,看不清神色,唯独关门的手,轻轻顿了顿。 甄清泽离开,温瑜决定补一觉。 系统不解:【宿主,他不是操纵舆论的高手吗?怎么不留下他?】 温瑜揉揉太阳穴,随口回道:【有背离之心的刀,终有一天,会转刃相向。我得要他,心甘情愿。】 【哦。】系统似懂非懂。 温瑜睡到了午后。 起来后,她去书房,听管家及各处统领,汇报议事,忙完城主要务后,精神还足,她在书架前转了几圈,捞起一本《修行志》,看了起来。 《修行志》是介绍修真界风土人情、派系宗门、世故管理的书,并没有想象中枯燥,读着还算有趣。 期间,只有侍女冰月进来,换上了厨师新做的酥点。 金蟾一直趴在温瑜脚边,配合着她的漏气节奏,持续缓慢地将灵气传给她,让温瑜体内的灵气,维持着属于金丹初期的平衡。 偶尔偷偷会张开嘴,接一点掉落的点心渣吃。 系统略无聊,复习笔记复习得闷头睡着,等一觉醒来,发现天已经黑了。 温瑜躺在床上,《修行志》已翻到最后一页,她的视线移动,直至最后一个字,将书收起,揉了揉系统:【睡吧。】 系统正精神:【宿主,我们今天什么都不用做吗?】 【昨晚加班,今天休息。】温瑜闭上眼:【要做什么,先看明天二号鱼杀一号鱼的结果吧。】 阿楼是岑楼嗜血冲动的一面,既然答应出手,就不会磨叽,今晚,他一定会动手。 * 第二天天明,一切如常。 没有人向她报告异象。 就连系统和真幻阵,也没有留下什么记录,似乎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 温瑜:【不太对劲。】 系统:【哪里不对劲?】 温瑜不答,她用脚尖隔空虚点金蟾:“金蟾,你去,早饭前,在银焰的耳朵上,揪一撮红毛下来。” 金蟾本来睡得迷糊,一听是去攻击那白毛团子,立刻就精神了。 它边往外蹦边想,难道主人喜欢的是红毛,那它之前捡来捡去的那些白毛,要扔吗?或者,能染吗? 早餐是八宝莲子粥,清热温养。 城主府的厨师,简直是在温瑜的口味点上跳舞,虽然她最爱的是核桃酥,但当听说了些特别的吃食,也都会尝尝。 刚吃下一勺,金蟾跳了进来。 它三个爪子着地,还有一个爪子中,抓了一撮白中带红的软毛,只一看,就知道是银焰的。 那爪子高高扬着,金蟾的嘴呈现完美的上挑弧度,带着人性化的骄傲和笑意,表现得很是在意的在等夸奖。 温瑜扔给它了一颗莲子:“不错。” 弧度从漂亮的弯月型,变成了更恐怖的马蹄型,向上地更过分了。 温瑜:…… 她不再看金蟾,而是拿起玉简,对药老和徐管家分别吩咐了一句。 系统:【怎么了?】 【岑楼出事了。】温瑜:【以他的能力,即使当银焰时是傻着的,最多也就让金蟾捡个尾巴毛,头的位置他最敏|感,不可能被金蟾揪到耳朵的。】 系统:【!!!】 温瑜再次召出真幻阵回溯,这一次,她每一息都超慢速回溯,看得仔细,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画面中,银焰一直睡着。 可丑时三刻前后,窗外树影虽然浅淡看不太清晰,可仍能看出来,仅仅一息,树影却从长到短猛然变化。 而若是去看窗外的回溯,就会发现,随着月光偏移,树影是缓慢渐进变化的。 【像是被剪掉了似的。】系统:【噬冉兽能吞噬灵气,倒是能做到这一点。】 温瑜:【不是岑楼做的。】 系统:【总不会是一号鱼吧?他现在,可是很弱的。】 温瑜:【试试不就知道了。】 系统:【怎么试?】 温瑜:【杀一下他试试。】 说完,她继续喝粥,真幻阵隐下,继续检测着西院中的情况。 午时过半。 当温瑜正看着徐管家递上来的归顺各宗的评判表时,真幻阵微微波动,系统也出言提醒:【宿主,韩子坤正在找一号鱼的麻烦。】 它仍旧倾情推荐:【这时候你去帮一下,就能提前截胡女主了。】 截胡? 温瑜轻笑:【这麻烦本就是我安排的。】 系统:?!! 温瑜吩咐道:【你盯着,一号鱼因为旧时阴影不会游泳,等韩子坤将他逼入池塘时,若是沐颜过去,便告诉我,我去拦她。】 拦谁?哪个ta? 系统总觉得,温瑜不像是要去拦韩子坤的样子。但这种关键的计划时刻,它一向尽职尽责,不会拖后腿的。 温瑜继续看着。 与韩子坤几次接触,她对这个人看得很清楚。 韩子坤的吵闹,和在玉简贴的活跃,反而是源于他遭受的忽视。 虽不知道原因,他这个人,会特别地想要吸引别人的注意,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就像是用偷窃和打架,去吸引父母注意的孩子。 早饭时,她只对药老和博叔吩咐了一句——今日,不要让人进西院。 而被怀玉城忽视的韩子坤,果真开始找事了。 宗门其他弟子怕触霉头,自然会躲会说好话,这找事的对象,自然而然就成了修奴身份还无法说话的蒲云忆。 至于踢池塘。 近在眼前的折磨,为什么不踢呢?只需要头脑冲动、一时顺手而已。 果真,没一会儿,系统就出声提醒:【宿主,韩子坤刚将一号鱼踢入西院的池塘了,沐颜刚从樊长鸣的房间离开,没回自己住处,正往韩子坤一方的住处走去。】 温瑜给药老又传了个玉简,灵息一引,便瞬移到西院不远处的小路上,她缓步前行,拐了个弯,便碰上了沐颜。 “沐姑娘,”她眼眸微含惊喜:“真是巧,我正要去找你。” 沐颜一愣,她脚步迟缓一瞬,完美笑意很快现于脸上:“温大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是什么大事,”她声音温和有礼:“今日花园中的向日葵开得正好,想到沐姑娘不日就要离开,美景难得,想请姑娘一起品赏。” 沐颜略微踌躇:“我……” 温瑜垂眸:“沐姑娘若是不愿,也没有关系。只是,那片花田,是家父家母生时,最爱的。” 系统:【呜呜呜,你竟然打亲情牌装可怜!】 任何一个合格的海王,都不会错过鱼展露脆弱和内心的时机,这是海王彻底吃死对方的决断时刻。 当然,生死之恩的时刻,同样重要。 温瑜盯着沐颜。 她想知道,鱼和鱼的对决,沐颜会如何选择。 沐颜仅犹豫了一瞬:“温城主,樊师兄让我去与樊师兄商议返回上弦宗一事,我……” 温瑜垂眸,果真,一号鱼的地位,这般重要吗? 这时,她指尖微微一跳,真幻阵传回微弱感应,池塘中的蒲云忆不再挣扎,已经没有呼吸了。 同一时刻,沐颜话风一转:“我……我还从未见过向日葵的花田,很想去看一看,樊师兄那边,晚点去,应该也没关系的。” 她吐吐舌|头:“温大哥可莫要跟樊师兄告我的状。” “哪里哪里,”温瑜眼眸微深:“是沐姑娘莫要跟樊道友告我的状才对。” 两人相视一笑,温瑜拱手一引,却是向西院的方向。 “既然樊道友有所吩咐,还是莫要耽误了正事。”她恭谨有礼:“温某便先陪沐姑娘去与韩道友商议,然后,沐姑娘再陪温某赏花。” 沐颜微愣,却很快笑了:“好。” “谢谢。”她的声音浅淡,却像是飘在耳边。 两人并排而行,属于少女的浅淡幽香,萦萦绕绕。 【我脑子可能坏掉了。】系统揉揉眼:【我竟然看出了cp感。】 温瑜:【我更期待看到一号鱼的尸体。】 离西院并没有几步路,甚至两人都不需要去展开额外的话题。 行至院外,温瑜并没有进去:“韩道友对我有所误解,为防冲突,我还是在这里等你。” 沐颜没有拒绝。 她走了进去。 温瑜脚步微挪,用了个咒术,遮去了身形,视线追随沐颜而去,延伸到了更远的地方。 她需要确认,确认一号鱼的死讯。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44节 可视线向前,却撞进了一双寒寂的黑眸中。 黑铁面具无情,微沾着些水珠,蒲云忆站在那里,衣衫、黑发都染湿,可偏偏却不显狼狈,反而有些薄雨行路的潇洒。 温瑜眼眸微微眯起。 她知道韩子坤为什么总要找蒲云忆的麻烦了。 因为这个样子,确实挺欠揍的。 蒲云忆旁边,站着个个头不高,娃娃脸,有点婴儿肥的上弦弟子。 温瑜记得他,叫休照,与蒋直和沐颜是一队的。 她听见沐颜问道:“这是怎么了,云忆,你们的衣服,怎么都湿了?” 即使蒲云忆不会说话,女主最先问的,最先看的,也一定是他。 休照开口了,他压低了声音,告状一般:“沐师姐你不知道,刚韩师兄又欺负蒲大哥了,若不是我在这,蒲大哥就要被淹死了。” “还真是多亏了你。”沐颜笑容甜甜:“你怎么在这?从昨天,我就没见过你了。” “朱师兄告诉我,甄师兄这样颠倒是非的坏人,除非有人躺在他死前睡过的床上暖一|夜,将他的往日路给暖热了,否则他的轮回路,便是阴冷入骨的。” 休照挠挠头:“我想着,甄师兄虽然犯了糊涂,可平时对我和其他师弟也挺好的,就过来帮他暖暖床。” 温瑜垂眸,南华峰的人,分明是在作弄他。 只是休照心实,当了真。结果,就那么巧,满院人尽皆远离,蒲云忆呼吸都停了,他却救了他? 沐颜并没有深究,她脸现怒意:“韩师兄未免太轻贱人命,这次回上弦,我定要将他所为,禀告给师父和宗主。” 她与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便说了奉樊师兄的命令,如今众人余毒已清,要来商量回上弦的事情,便要进屋去找韩子坤。 这时,凤羽匆匆而来。 她见沐颜在此,匆匆行礼,进门便冲沐颜说道:“沐道友,还请你快跟我来,樊道友毒性有变,你灵力与他同源,药老需要你在旁护法,帮助引毒。” 沐颜面上染上焦急,休照更是着急:“沐师姐,你快去吧。” 沐颜便跟着凤羽,匆匆离开,门口经过温瑜时,也只是微微颔首。 温瑜转身,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挑眉。 有意思。 她说过人前注意距离,沐颜反倒比她还遵守,比起因为区别冷遇而神伤,是更能引起男人探寻欲和反叛欲的行为。 温瑜重新转过身。 休照早就看见她,在她背身时目光如探照灯一般,盯着她的背影晃来晃去。 温瑜微微颔首,微笑示意。 对面的两人,以休照为先,蒲云忆为后,也微微躬身,算是行礼。 自始至终,蒲云忆的目光,也只在行礼的那一瞬间,落在了她的身上,就像是,之前从来没有注意过她的存在。 温瑜笑笑,转身而去。 迈步的瞬间,她眼眸笑意消失,如落叶被秋风扫尽般,却又染上了更深的意味。 这条一号鱼,让人有些摸不清呢。 有趣。 * 温瑜没有再试探,她回了药园。 如今,她还是中毒未愈的城主,该多多休息。 而一号鱼的底细,等见到岑楼时,自然清楚。 太阳落下,黑夜之时,银焰钻进了药园,冲着她“嘤嘤”叫了两声,就将自己团成一只白毛团子,趴在了她的身侧,直接睡了。 有点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样子。 金蟾趴在一旁,蹬着一双眼,默默地上前,摊开爪子就想要拍,可一抬爪,就对上了温瑜的视线。 它也“咕咕”叫了两声,将自己收成一个方框,挨着睡在了她的身侧。 试图展现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样子。 【下去。】温瑜只看一眼,就觉得身上麻痒痒的,很是无情。 金蟾怏怏的,顺着床榻,滑到了地上,开始对银焰仇恨盯。 可银焰无知无觉,它似是很疲累,已经睡着了,雪白的绒毛蓬松着,微微起伏,像是温暖绵软的棉花糖。 温瑜的手,轻轻覆在它的绒毛上,从头到背到尾巴,摸了一圈。 软软的,蓬蓬的。 她嘴角心满意足地翘起,终于还是rua到了。 一点水汽从银焰脑中溢出,飘向了金蟾。 温瑜注意到了,却并不在意,她喜欢毛绒绒,如今银焰显然傻了,自然要趁这个机会,多摸两下。 只是还是要规避以后的麻烦。 想到这,温瑜开了口,透着点温雅之人的温和:“银焰,若是我的妹妹见了你,一定会很喜欢。” 银焰红色的耳朵微动,身体随着呼吸缓缓起伏,因为这句话,似乎也有些微弱的满足。 温瑜看着它:“可惜,你是沐颜的了。” 这话一出,银焰的耳朵不动了,甚至还有点向下耷拉,像是悲伤,又像是纠结。 温瑜这话用了灵力,虽然如今银焰昏睡,且还是傻版的岑楼,但日后恢复人身,总还是会有点微末印象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和目的,温瑜做的,就是种下种子,推波助澜,然后,那些人,就会自己走向,她想让他们去的方向。 她摸着绒毛,问道:【系统,接触到银焰后,你有得到什么新信息吗?】 【得到了。】系统嘴|巴成了o型:【宿主,原来这本书中,还融合了小叔叔文学。】 小叔叔文学,顾名思义,是女主在被前男友侮辱性地甩掉之后,被富二代前男友看不上的女主,就莫名其妙地,被他更强更帅更有钱甚至可能更年轻(也可能稍大点)的小叔叔给看上了。 未来分手男女再次相见时,就是小叔叔开口介绍,说“叫婶婶”的时候,堪称大型打脸爽飞现场。 温瑜:【怎么说?】 系统:【额……其实,一号鱼的真实身份,是二号鱼的小叔叔。】 作者有话说: 小叔叔文学,你值得拥有hhhhh,本章评论区前五十统一掉落红包! 推推基友的完结文:《天尊每天都想替身上位》by天选之人。 一句话:我有对象,别追我,没结果。 文案在下,是刚完结的感情流,男主我替身我自己,感兴趣的小天使们可以去看看哈,完结文一口气看个爽~ 文案: 迎棠穿越进修仙世界后,修成一代魔尊,活得潇洒快活。 一天,她嗑瓜子的时候顺手捡了个可怜的瞎子。 瞎子长得俊,还给她做饭给她梳头,百依百顺。 他手无缚鸡之力,却在渡劫长老喊她一声“妖女”的时候,即刻站出来护住她。 迎棠感动地一塌糊涂:妈妈,我恋爱了。 ———— 天上闲出屁的神仙举报迎棠掳走了凡界太子,破坏了凡间气运,有违天道,对她口诛笔伐。 无上天尊下界伏魔,他打得她哇哇吐血,亲手碎了迎棠的修为,将她封印万年。 后来,迎棠破封而出。 天尊又又又来了。 他追着她跑遍三界,在恶劣的天气里替她吹走雷电交加的乌云,在她穷困潦倒时送她奇珍异宝,在她被人修欺负时抽了人家的仙骨。 迎棠不领情,觉得他是神经病,看见他就捡石头丢他那张俊脸。 他还不放弃,一次次堵住她的去路,最后低伏在她面前求她:“哪怕把我当做他的替身,还不行么。” ———— 杀戮天尊朝冽,为了完成“神仙渡劫”的指标,把心底里最没用的那丝柔情神魂抽出来下凡渡劫,便撒手再不管它。 神魂投胎成人界夏国的太子,生性温柔如水,却从小到大被虐身虐心,对世人无望,堕入魔道,竟阴差阳错被一个魔女捡走。 她弥漫花香的秀发经常会不经意地扫过他的脸。 她会唱歌给他听,会说许多稀奇古怪的故事。 她还会教他许多人情世故,包括男女之事。 神魂动了情,一发不可收拾。 指标完成后,一碗孟婆汤,神魂归位,前尘往事与执念均抛之脑后。 后来,阴差阳错,朝冽又爱上了这个魔女。 可她深爱别人的样子,让他嫉妒得发狂。 #白月光是你,火葬场也是你# #我替身我自己# 第30章 一号鱼蒲云忆是血脉精纯的噬冉兽。 仙魔之战中, 岑楼父母死亡,蒲云忆燃尽血脉,布下绝仙罩将修魔两地隔绝, 神魂借六道转生, 成了如今的修奴蒲云忆。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45节 【他是天地间最后一只纯血的噬冉兽,有本命血脉守护,死可复生。岑楼并非纯血,是下位兽, 昨夜攻击他被血脉反伤。】系统解释道:【今日池塘之中,他其实是死了, 但很快又复生了。】 【简单讲,你杀不了他。】系统:【按照书中的设定, 只有使者岩浆才能杀死蒲云忆,但同时会让他激发血脉, 恢复噬冉兽真身,回到魔界。】 使者岩浆? 温瑜摸摸下巴,她曾在第二梦的织梦中见过。 虽只是一闪而过,可她清晰地记得, 骨瘦如柴、皮肤溃烂向前爬着的人们旁边,翻滚着赤色近若妖蓝的岩浆。 系统还在认真读信息:【按照书中剧情,岑楼本来因沐颜和太多人关系亲近而不爽离开,但因为他恢复真身的小叔叔蒲云忆也喜欢沐颜,他又觉得沐颜有魅力而念念不忘了,下次相见,一来一往的接触, 他就被重新拉入鱼塘了。】 温瑜摸着银焰柔弱的绒毛, 暗笑:【这傻孩子, 脑袋确实不太好的样子,怪不得水倒了这么多,还没有倒完。】 系统解释道:【噬冉兽高傲却善妒,对外族高傲看不上,对本族又眼红妒忌爱争高下。小叔叔喜欢沐颜,对还没有完全放下的岑楼来说,是个很强的催化剂。】 温瑜眼神淡淡:【那蒲云忆死的,倒很是时候。】 她略想了想,吩咐道:【系统,将目前已知的一号鱼相关剧情全都给我调出来。既然他死不了,那就看看,能不能借此做点什么。】 星光疏淡,烛火微摇,温瑜的表情,半边掩在阴影中,疏浅明灭,叫人看不清,只是挑起的嘴角,昭示着一丝兴味。 * 第二天。 上弦宗一行人来向温瑜辞行。 韩子坤因为玉简贴和被废修为之事,这次并没有出头,因此,一行人便是以石率察为首。 除樊长鸣外,上弦宗弟子身上毒素全清,他们拜谢后,并未多做停留,直接离开。 与石率察客套时,温瑜视线扫过沐颜,可沐颜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本分上弦弟子、完全没有私交的模样。 温瑜含笑收回目光,似乎那只是不经意的一眼。 客套结束,上弦弟子离开城主府,在城民各异的目光中,城门大开,上弦弟子鱼贯而出。 与近十日前,他们第一次孤勇而闯,第二次愤愤不平,第三次明敬暗怒越过城门,进入怀玉城时的模样,似乎重叠在了一起。 敏锐的城民已经注意到,避世的安宁从这一次的闯入开始,就已经消失不再,而短短不到十天中,围绕怀玉城的动乱和平息,每一次转折和变化,都事关生死。 人群之中,药老一身白衣,分外显眼。 他一手拎着刚买的鱼,衣摆上是鱼尾甩上的斑斑腥点,一面飘飘如仙,一面凡尘俗夫,落在上弦宗人身上的目光中,是淡漠却压抑的沉。 有弟子认出他,远远拱手致礼表示解毒感谢的,也有目光扫过佯装无视的。 药老只是露出一贯的笑,直至上弦弟子离开,城门关上,他才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 这是他昨晚收到的。 玉简来自徐恒一,他向药老暂时借一些灵药。 以怀玉城城民的关系,给也并无不可。只是城主说得对,徐恒一这个子侄,确实有一股不知来处的傲气。 只是这傲气不是矜贵之傲,而是执拗之傲,就比如玉简之中,即使是对家人的请求,他也不肯低头,用的是“借”这个字。 可自古以来,离开怀玉城的外民,为了不给城内带来麻烦,哪怕可以,哪怕困窘,也从来没有人,会回来要求些什么。 徐恒一却做不到。 药老手掌微微用力,玉简碎成齑粉,浅淡灵光的粉末,落在了城民亲自修建的石子路上,风一吹,就化为乌有。 他转过了身。 他这个侄子,该学会长大了。 * 温瑜并没有去送。 她是怀玉城主,肯接见这些弟子,以道友相称,已经是足够屈尊降贵、和蔼可亲,没有连他们出门,都巴巴地送出去的道理。 她在处理怀玉城的事物。 系统:【你知道的吧,虽然和书中前期剧情有所出入,但女主这次不会跟弟子同回上弦宗,而是以为樊师兄寻求灵药之名,向东而去,前往灵铸山庄,求取芝东凝露。】 【在路上,她会遇见灵铸山庄的少主——一|夜鱼袁霄,两人途径百灵山时遭遇妖蛇,虽然成功斩杀,但袁霄却中了春毒。】 【女主为了救他舍身,两人滚了。虽然彼此约定不再提起,没有相欠,可这一晚,却是一|夜鱼袁霄从此对女主舔生舔死、念念不忘的原因。】 系统挤挤眼睛:【现在沐颜和袁霄虽然已经认识,但不会耽误这一|夜的关键剧情的。我们得盯着他们点。】 【唉,】它叹了口气:【你就该听我的,走之前给女主塞点解毒药之类的,这样女主不用献身,一|夜鱼也比较好撬。】 温瑜想起今晨离别时,沐颜身上分外明显的脂粉香,和耳侧那一丝遮不掉的苍白,总觉得这一觉,并不是女主自我奉献倾情救人这么简单:【怀玉城现在资金紧张,还是莫要浪费灵药了。】 系统不服:【给女主用来炸鱼塘的,怎么能叫浪费呢?】 【如果真能炸掉鱼塘,那当然不叫浪费。】温瑜并没有在这个字眼上多做纠|缠,而是客观评价道:【袁霄身材不错,涉世未深,灵铸山庄又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择偶教育,选他睡一下,不亏的。】 系统眼神诡异了起来:【难道你想——】 温瑜直接将它的嘴给按闭上了:【等他们到百灵山的时候,通知我。】 接下来的五天时间里,温瑜将重心放在了城主事物上,对这段时间的混乱,做了总结和整顿。 甄清泽最终以一种“试试又不会少块肉”的试探心态,接受了温瑜给的自由,而在前两日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他无处可去,便打算去投奔传说中的潇洒游侠修士印儒风。 他仅比上弦宗弟子早离开了一个时辰,离开之前,他去了樊长鸣的房间,将一枚玉简藏入了他的衣服夹层中。如今,那枚玉简,正与樊长鸣一起,在回上弦的路上。 银焰在上弦弟子离开的第二天,跑回了怀玉城。 温瑜发现它时,它正在跟金蟾掐架,金蟾的爪爪里,刚刚揪下它一撮白毛,而银焰的牙印,也毫不留情地印在金蟾的前肢上。 毫无疑问,和别的鱼一|夜|情时,不需要二号鱼这个旁观者,不论他是清醒的还是傻着的。沐颜将银焰再次交托给了其他上弦弟子带回,银焰再次跑脱,却是找来了怀玉城。 【不过,】系统暗搓搓地,带着对ntr隐秘的兴奋,小脸通红:【女主和一|夜鱼那个那个的时候,银焰正在一|夜鱼构建的屏障之外找女主,仔细算的话,偶尔还经过了他们,但灵铸山庄的隐匿灵宝很强,它又傻,所以看不到。就,想想还挺刺激的。】 温瑜仔细想了下,认同道:【嗯,是挺刺激的。】 np文女主的初|夜,果真与众不同。 不知道这次,银焰还会不会找过去。 温瑜将银焰交给了乌四月养着,银焰被四月抱走时,金蟾就守在门口,很心机地挑了个阳光照下来浑身越发金光闪闪的位置,几乎是有些嚣张地,冲着银焰伸出了两个爪爪。 温瑜:? 系统:【咳,最近你忙着,我无聊,就跟它灌输了点挑衅的知识,比如比中指。】 温瑜:…… ha蟆连趾的,能比出中指吗? 她选择不回应,默默低头,看着手中的批文。 这段时间,此前玉简台上围绕温瑾和怀玉城的热闹也渐渐平息,陆陆续续来投奔的门派也渐渐安静。 温瑾救治上弦弟子,救人行善,超度梦魇的行为,也算是一段佳话,虽然不免有些不和谐之音,但整个修真界对温瑾和怀玉城都是正向和赞许的印象。 尤其是超度梦魇这件事,甚至有人传言温瑾虽不是佛修,却有一颗真佛之心,才能行得此事,引得以广怀宗为首的佛修,也不免侧目,有意结交。 上弦宗在这件事中,从始至终只是出了个声明,并没有什么实质的损害。唯独事件中同样受到关注的韩子坤、甄清泽和沐颜三人,即使是有袁霄帮忙洗白的沐颜,也难免被扣上了年轻气盛、不够稳重的印象帽子。 相比于书中一向完美无缺,暗恋仰慕者遍布天下的女主形象,温瑜认为,这已经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就像是鱼塘边沿处的微末裂缝,看似不起眼,可却已不是坚不可摧,会成为脆弱崩塌的起点。 而下一步,就是鱼塘内乱,当鱼和鱼之间发现彼此存在,互相掣肘,而又没有外力凝聚他们的精力,强迫他们一致对外的情况下,崩塌的,只会是女主的形象,和鱼塘的壁垒。 温瑜执笔,回复批文。 她眉眼淡淡,成竹于胸,一切在握于手,这一切的引子,应该就是甄清泽留给樊长鸣的那封玉简信了。 虽不知玉简信的内容,但从这几天樊长鸣重新时不时开始贡献的水汽进度来看,想必樊长鸣这条鱼,很快就会从自我醒悟跳出,转变到反手清理鱼塘了。 那时候,会有趣得多。 批文字迹微干,其中“水向上”三个字打头,分外显眼。 除了温瑜目标中已经被收编的周边三家外,此次来投的小小和更小小的门派,共有十五家。 水向上是四喜派的宗主,是最初来投的八家之一,徐管家对他评价不错,而温瑜从宗门的腰带花纹以及食修这一点上,也推断出了四喜派与慕容婉之间,或许有些渊源。 虽已时隔千年,但观其品性和宗门做派,除了因为贫穷而厚脸皮了些,但并不是没有原则占便宜的人,水向上更是在短短几天,迅速和城民打成一片,不仅让门人迅速融入,还颇得城民好感。 温瑜正需要这样的人。 徐恒一虽然离去,但他的影响仍在,暂代统领的王凡卓孔武有余,领导不足,又很没有心眼地当徐恒一是兄弟,他日遇见,只怕被骗了还会帮忙数钱和上称算斤数。 她在安排好了其他归顺宗门的归属和职务后,略一思考,便破格任命了水向上做护卫统领。 食修本不善攻击,护卫一职,并不特别适合。 温瑜这样安排,也是对水向上观感不错,想试试他的能力。 更何况,水向上这人,对待不爽的人,说话不着五六,很是伶牙俐齿地堵人,他日徐恒一若想回来,看到水向上,脸色一定很精彩吧。 第六天,怀玉城一应事物处理周全,自行运转,护城阵法向外扩大,包容周边三家,而新归顺的宗门,也已根据安排,或留下或四散各处,处理怀玉城其他的家产事物。 整个怀玉城,井然有序,已隐隐有中型门派的规模。 这一天,温瑜抽空,去见了印儒风。 与名字的风雅不同,印儒风的长相颇有几分凶神恶煞,鹰钩鼻,虎眼,断峰眉,左眼上还有一道半指长的疤痕。 织梦中,温瑾小时候,曾被印儒风抱着,摸他这道靶,数上面的印痕玩。 那时的印儒风笑得一脸宠。 这次相见,印儒风是在皇城花船,他正抱着个身穿牡丹,容颜绝美的女子,握着她的手,一起玩闹着去弹眼前的七弦琴。 宫羽之音,零零散散,比那船外湖水更为清冷。 风|流游修之名,名不虚传。 温瑜尚未现身,印儒风便已察觉到,他推开女子,让她退下,在屋中布下个隔绝阵法后,温瑜才现身。 她先声夺人,只问了一句话:“印伯伯,怀玉城已在存亡之间,转瞬生死,你帮是不帮?” 这话问出前,温瑜便已经知道了印儒风的回答。 书中,怀玉城被焚毁,连带着温瑾这个城主名声尽碎,无人知印儒风与怀玉城的关联,他又是元婴修为,完全可以就此隐下,事不关己,一切如常。 可他选择的是,为怀玉城讨回公道,对女主和她的鱼塘,产生了第一次激烈的外部冲击。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46节 他会拒绝徐览博的联系,因为恐伤怀玉城避世之心,可他不会拒绝怀玉城的求助。 无论这个求助,是来自温瑾这个城主,还是书中那个暗藏祸心的徐恒一。 果真,印儒风收起嬉笑和本要出口的调侃,他单膝跪下:“但凭城主吩咐。” 温瑜露了笑。 她将这段时间怀玉城的危机,徐恒一被美色所惑离开等事一一告知,又将那日梦魇织梦中怀玉覆灭的情形,当做预知梦,展现给了印儒风,为自己如今的转变,做好了铺垫。 最后,温瑜吩咐了两件事。 第一件,她要借印儒风的人脉,见灵铸山庄的一个人。 第二件,她要掌控修真界的舆论。 “印伯伯,”清冷公子孤绝,他面色冷白,并无血色,显然几日前的毒伤未愈,却淡然而笑,似天下须臾,翻手覆手,皆可掌控:“玉简台的背后势力,与对我下毒之人关系匪浅,是怀玉城的敌人。” “我要你帮我,新建交流台,代替玉简台。”他眼神坚定,纵然天下皆可掌控,可耗尽心力的图谋,也只是为了守住这一座城:“我要这次玉简台之事,再也不可能发生。” 舆论么…… 印儒风眼神凶鸷,瞳孔却微微扩散,隐含震惊。 玉简台存来已久,曾有人好奇建立玉简台的势力,可长此以往,见玉简台只单纯用于交流,似乎并不为人掌控,便也渐渐熄了心思。 后来,修真界的人便习惯了玉简台的存在。至少,在今日之前,印儒风从来没想过,玉简台也能被人控制着,成为杀人诛心的利剑。 而温瑾却想到了。 不仅想到,她还在短短几天时间内,悄无声息地赢了这一仗,甚至顺藤摸瓜,发掘出背后的无限潜力,连反击攻坚的计划都想好了。 明明在他的印象里,温瑾还是当年那个小团子,第一次见他时因为长太凶差点被吓哭。 此前接到徐览博联系,印儒风还当温瑾不成熟,想要冒进地扩张怀玉城的影响力,只是嗤笑一声,觉得小孩就是小孩,想得美不谨慎做不好。 如今想来,从那个时候起,温瑾就已经意识到了怀玉城面临的潜在危机,开始布局谋划了。 是个能挡风雨的大人了。 听她侃侃而谈,与当年仙魔动荡,现世不古,隐弟迎风而立,谈起想要建一座避世之城时的神态和给人的震撼,如出一辙。 不愧是他的孩子。 印儒风微低了头,拱手领命:“城主放心,属下明白。” “只是……” 他很快抬起头,眼神虽凶,笑得却有几分促狭和不好意思:“城主,想要代替玉简台,人力物力均不可少,人力我可以想办法,只是这物力……” “你印伯伯我虽然有些名声,过得也不错,但灵石花销如流水,多年在外,并没有什么积蓄……” 温瑜瞥他一眼,心中暗叹。 果真,风|流游修,再正经,也只能正经那么一下下。 而且,穷这个问题,确实需要解决。 这段时间,通过对怀玉城上下的梳理,温瑜也意识到,想要有足够的影响力,灵石必不可少。 怀玉城虽然有家底,这些家底,在书中被沐颜个人收编的时候,算是一笔让人惊|艳的意外之财。 可对于一个城来说,也只能算是稍好。 而对于一个最近扩大编制,从小门派变成中门派规模的城来说,便是不足,甚至可能紧张了。 而印儒风这边,也要花钱,以后,也会有其他需要花钱的地方。 “无妨,既然事情交给印伯伯去办,灵石我自然已经准备好了。”温瑜笑笑,将准备好的灵石袋递过去。 这是她这五天中能筹集到的最多的灵石,足够印儒风早期的花费。 虽然早已离开怀玉城,印儒风对城中家产情况,却也有个大概认知,刚刚要钱,一个是确实没钱需要,另一个,也是想看看温瑾的计划,是否只是空中楼阁骨感现实。 他接过灵石袋,神念一探,心神更定。 再看温瑾的目光,就越发慈爱起来,只觉得这孩子,真的是怎么长怎么好。 温瑜:“印伯伯,这些灵石暂做初期之用,后面我会再派人送灵石的。” “城主放心,我定会将这事,办得妥妥当当。”印儒风拍着胸|脯保证。 他拍到一半,想起一事:“城主,此次玉简台事件,上弦宗宗内还好,但韩子坤被废修为之事莫名传出,其父韩蔺对城主颇有不满。上弦弟子前日刚回宗,仅过一天,昨日韩蔺便突然带队离宗,往北方而来。” “听说,随行的,还有明清峰峰主万广海。他对那姓沐的女徒弟一向疼爱有加,许是来找他的。” “倒是那韩蔺,若是冲怀玉而来,只怕来者不善,城主可要小心。” 温瑜点点头,眼眸微深。 从女主沐颜莫名提早离开时,她便已猜到,上弦宗那边恐有异变。 对他们来意,也有几个猜测。 无非就是不要脸,和更不要脸而已。 倒不需担心。 只是,韩子坤已经回到上弦宗了吗? 似乎除去修为被废之外,毫发无伤。 可温瑜当日出手时,用了暗劲,虽不至于要了韩子坤的命,可却会造成假死的假象。 这是世界67和世界68中,她分别当现代外科医生和古代游医时,集两家大成,对人体和经脉研究到了极致,才能够做到的。 这个世界的人,不应该有看出这个的能力,充其量,只当韩子坤受伤要死了。 温瑜这么做,是因为,她在书中,发现了剧情中微妙的不和谐。 明明韩子坤的表现和人设,在很多书中,都应该是个初期被打脸甚至很快死掉的小炮灰,可这本书中,他却一直活着,一直蹦跶,甚至都没有受过什么大的伤。 只是在一号鱼转生恢复魔身之后,才在某个小剧情中,顺手杀了这个又来蹦跶的人。 可那已经是很久以后了。 这样一个人,没有理由不死,现在这情况,每次出现,评论区都该痛骂作者拖沓不爽的。 温瑜无意杀人,便留了一手试探。 如今看来,韩子坤的身边,似乎有人在保护他。 可这么一个人,有什么被保护的必要呢? 她心中微沉,却又觉得兴奋,那是超脱于任务和剧情之外的,被她抽丝剥茧抓到的秘密。 温瑜决定,趁着韩蔺和万广海主动被调虎离山,她要去趟上弦宗。 去看看女主的大本营,查探下背后的秘密。 顺便再给鱼塘搅搅水。 因此,当韩蔺带着刺探和报复之心,来到怀玉城时,迎接他和万广海一行人的,只有素净冰冷的房门。 药老立于门旁:“城主受阴毒侵扰,无法受风见人,想来贵派樊长鸣也有相同情况,二位不会见怪。” 他笑得和善:“二位前来,可是找到了解毒之法,来送解药的?” 言下之意,毒是你们门派招来的,我们城主现在这样完全是受害牵连,除了送解药之外,不要瞎逼逼。 韩蔺像是只笑面虎,说话客气:“事出有因,自当无妨。韩某前来,一是恭喜怀玉城进来扩张,已有中等门派的规模,二则是代表上弦宗,来收管制费的。” 管制费,是修真界中一项不成文的规定。 修真界各门各派虽然各自为政,却有领域和势力范围的划分,每个领域,往往都是各处的一流大宗门进行统一管制。 按照修真界的规矩,中等宗门最初成立和日后运营,是要向所属领域的管制宗门缴纳一定数量的灵石的。 否则,便说明该宗门没有支撑自我的能力,管制宗门具有打散降级的权利。 韩蔺此行,便是借势发威,想用这个规矩,叫温瑾吃个闷亏,杀杀怀玉城的威风。 以防万一,他还特意派了金光派假意归顺,确保怀玉城已达规模。 怀玉城避世,并不以银钱见长,如今骤然规模扩充,来归顺的又是些并不富裕的门派,这个灵石,温瑾是一定拿不出来的。 他眸色越发得沉,此次玉简台之事,儿子韩子坤修为有损,连带着也是打了他的脸。 温瑾这个人,未免太不懂尊卑和规矩。 这一次,他一定要给他好看,敲碎他刚刚建起的外墙,打散来投的门派,让他这短暂的浮华破灭,重又回到最初那破败的末流小城去。 这还不算完。 韩蔺还打算以不守规矩贸然扩充的名义,再罚温瑾一笔灵石,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怀玉城整个倒退十年,方可解他心头之恨。 “只需三万块上品灵石,”他笑得眼角微皱,很是亲和:“怀玉城避世已久,温城主未必清楚此事,韩某又是冒昧前来,于情于理,应该给温城主些筹措时间。” “只是规矩不可废,”他顿了顿:“就五天好了。” 留五天是故意恶心人了。 他察觉到屋内之人灵息不稳,似是只有筑基灵力,在听到对方哑声说道“不用了”时,眼中笑意隐现。 果然还是太年轻了,随便话一激,就中了他的圈套,连宽限都不用,直接就拿钱。 哼,可他拿得出来吗? “韩道友,怀玉城有自立之心,一月之后,自会展示十万上品灵石,证明自立实力。道友,按照规矩,还请一月后再来。” 屋内,冰月躺在床上,按照玉简上的话哑声读着。 她手微凉,可心中却定,只因城主神机妙算,竟料敌先机,知道韩蔺心思,早早备下这玉简应对。 光是听到外面的沉默,她就知道,韩蔺此刻吃瘪的脸色,定然很精彩。 韩蔺眼角的皱纹更深了。 确实有这样自立的规矩,但没有哪家门派能做到,便一直形同虚设,万广海在重新修订《修行志》时,更是将其在正文中隐去,只在边角处注解。 想不到,温瑾这个避世之主竟然知道,用规矩来反打他! 他咬牙笑着,又客套了几句,可房门之内,却无人应了,放出神念,只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像是睡着了。 韩蔺:……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47节 竖子欺人! 他正要发作,就听里面传来虚弱的惊讶声:“韩道友还未走吗?温某毒重,不时便会昏睡,不知时日,不如……” 话竟然断了! 明明不如后面是客套,也许还能占点便宜,可竟然断了! 韩蔺为人一向讲究面上友好,如今竟也有些端不住笑,可偏偏却错过了发作的计划,如今再想说什么,便是无理取闹了。 药老适时上前,以“城主需要休息施针”为由,将他们给请下去了。 与众人一起转身时,知道里面情况的药老,不免回头。 想不到冰月平时看着稳重,不爱玩笑,气起人来时,还挺厉害的。 而门内的冰月则是看着玉简上,“不如”后面的空白以及最下方的装睡,不禁发笑。 想不到城主平时看着稳重,不爱玩笑,气起人来时,还挺厉害的。 韩蔺吃了闭门堵心羹的时候,温瑜已经借用冰晶,千里奔袭,来到了百灵山。 她隐去身形,趴在山坡上。 山坡之下,正是已经中了春毒的袁霄和沐颜。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正式迈入无双拍卖会副本~ 上章评论前五十的红包小天使们收到了吗哈哈,果然忙起来还是统一发出比一个个点要快多了,本章评论区前五十仍旧掉落红包~ 第31章 “嗯……” 男子面色带着不正常的红, 额上浸着冷汗,仰躺在地,呼吸粗\重, 发出无意识的shen吟。 像是生病了一样。 旁边浅纱白衣的少女, 杏眸含忧,浅眉紧皱,咬紧了唇,面上闪过为难、害羞、犹豫, 最终定格在决然。 她向男子伸出了手:“袁霄,我不会让你死的。” 系统捂住了眼睛:【宿主, 该你出场了。】 【嗯。】温瑜:【看看再说。】 她借用冰晶灵力,行路只是瞬息, 本想去上弦宗后方鱼塘找点乐子的,未想刚上路不久, 就得到了系统的提醒——袁霄和沐颜两人已经到了百灵山。 并且已经迅速完成了杀蛇中毒的过程。 如今,正在睡前挣扎和纠结。 但按照女主沐颜的善良天性,两人同路而行,经过一个拯救村庄的小副本, 感情已经升温,她不会不救袁霄的。 就这么一会儿,袁霄的袍裤已被褪下,沐颜眸中明显惊讶了下,就毅然决然地将手伸了上去。 最开始,似乎不得法门。 可很快,就渐入佳境。 “很快”的变化时间, 是十息。 温瑜一直看着, 她神色冷淡, 没有羞赧,只是单纯的审视。 书中沐颜是纯洁少女,对男女之事,只过个耳朵就会羞红脸的那种,可她的手法,怎么这般熟稔? 就像是曾做过千百遍一般。 明明没有中毒,沐颜的脸上也现出了陀红,额上隐有汗意,她的身上,似乎有热气蒸腾,肉眼可见的雾气飘然而上。 她停了手。 她手上并无什么,但仍借着袁霄的衣襟,擦了擦。 “淫蛇的毒性,这样是解不掉的。”沐颜低声开口,有些为难,似是说给自己听,可地上的袁霄,昏迷中仍有一丝明悟,同样也听到了。 他热得难受,强撑着短暂地理智,软绵绵的手推开沐颜:“你走……” 可只是短暂一触,便觉对方身上清凉无比,莫名如燎原火势,几乎淹没了理智,让他想要靠近,想要渴求,想要拜服。 袁霄强撑着收手,他记得近处坡下有处潭水,是那条妖蛇的栖息之地,便猛地拧转身,向下滚去。 “袁霄!” 沐颜却以为他是意识不清,失误滚落,忙追了上来,见袁霄在潭水中沉浮,也顾不得许多,快步迈入潭水中,搂住了袁霄。 这一搂不要紧,袁霄本有些清明的自制力轰然而溃,双手颤|抖着,克制又疯狂,搂住了沐颜的腰,勾住了她的腰带。 “走……”他仍在挣扎。 可一滴清泪落在他脸颊,是不同于冰潭水的温热,袁霄抬眼一看,通红的眼中,映出了沐颜的满目晶莹,她低声哀切,有委屈有沉|沦:“袁霄,我不想你死……” “会有办法的,有冰潭水震着,你发泄出来,就没事了,对不对?” 这话天真又可笑,却夹杂着少女一片纯然真心,袁霄只觉得身上烫得厉害,缚住少女的手,几乎用尽了自制力,才没有将她揉进骨血之中。 可少女的话,却不只是说说而已,她似乎当真以为,淫蛇之毒如此好解。 潭水之中,她的手灵巧滑下,明明毫无技巧,可只是轻微碰触,就叫袁霄身体绷紧,他强忍意志力想要推开对方,可手却碰到了她柔|软的身体。 不知何时,水中的挣扎,让人们衣衫微散。 潭水中浮浮飘起一缕浅绿色。 而少女,此刻也找到了目标,那一瞬间,袁霄仿佛陷入了幻觉,他听到少女似是轻轻唤了一声:“袁霄……” 他的理智轰然倒塌,猛地抱紧了少女,不想放开。 看着潭水中的景象,温瑜眼神淡淡,目光没有回避。 池水掩映间,偶尔露出袁霄劲瘦的腰身,流畅的肌肉,是属于小狼狗的勇猛,而且,由于愧疚,他很顾念沐颜的感受,事事都以沐颜为先,甚至会笨拙且无师自通地,去照顾对方。 单以这个事情的爽度来论的话,女主不是吃亏的那一方,而是被照顾和享受的那一方。 当然,这只是单以这个事情的爽度来论。 实际在文中,女主则是吃大亏的那一方,次日两人清醒而来,女主只是哭,袁霄则是手足无措,两人此前相处,他早起倾慕之心,只是没想到,骤然一场蛇毒,他却伤害了她。 自此,沐颜便成了白月光和朱砂痣,袁霄事事以她为先,更是在成为灵铸山庄庄主之后,以全庄之力,做赔本买卖地来当女主的舔狗。 这一个夜晚,也成了他永远不宣于口的秘密,他终身不娶,誓要守护女主。 声音毫无压抑的传了过来,从温瑜的角度,她能看见,女主的十指,深深地埋入袁霄的发间,将他按了下去。 明明是这样的时刻,女主仍然是漂亮的,她皮肤白皙光滑,点点水珠随着她的沉浮滑落,日光洒身,为她覆上一层晶莹。 她的脸上,混杂着不正常的红,生病了似的,双目微微闭着,眼神中透着点别样的懵懂和迷惘。 温瑜移开视线,她看向岸边,杂草掩映间,躺着一枚小小的铜镜,那是袁霄身上的溯影镜。 他滚落潭水时,溯影镜落下,将这一日的荒唐,记录地清清楚楚。 第二日醒来,被沐颜发现,她羞不自盛,甚至怀疑袁霄是故意为之,逼得袁霄立天道誓才肯罢休,但在袁霄要摧毁溯影镜时,沐颜阻止了,将灵镜要了过来。 在书末的番外篇中,沐颜偶尔看到铜镜,当天便会闭门自睡,实际则是以魂入梦,在梦中与袁霄相会。 像是养了个外室。 系统刚一抬手,看到眼前这幕,就别开眼:【宿主,现在拦也来不及了,两人睡了,一|夜鱼就彻底被女主绑定,开启无限奉献之路了。】 【你忘记《嬛嬛传》里说的了吗,一个男人的愧疚,能让一个女人永远的生存下去。】 电视剧它记得倒是清楚。 温瑜回它:【前提是,这个男人有足够的能力。】 系统:【一|夜鱼虽然只有筑基修为,可他就快要当灵铸山庄的庄主了,这么一棵独苗苗,可不是星星月亮随便给,远的不说,就他们睡的这座山,底下藏着五条灵脉,第二天一醒,不也是女主的吗?】 【灵铸山庄的人不愿意这么白给,可架不住一|夜鱼疯狂上去奉献啊。】 确实,灵铸山庄血脉功法特殊,书中女主和袁霄水乳交融,不但凤凰血的异动被平复,还得到了灵铸山庄的精魄认可,百灵山本是灵铸山庄的地产,由于这认可,便也被女主收入了囊中。 之后,五条灵脉被发现,灵铸山庄的人前来开发,才发现百灵山早已易主,而此刻,山庄内唯一能管袁霄的老祖袁璐氰寿数已尽,袁霄作为新的主人,默认给了百灵山,灵铸山庄便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女主得了灵脉,在此前怀玉城家产的基础上,又创收了,身家都比得上一个宗门了。 巧的是,温瑜最近缺钱,她也很想要这百灵山中的灵脉,想要灵铸山庄的无脑支持。 她更想看,当女主发现,她无私奉献爽了一|夜后,却是奉献给了一个loser,不仅错失了灵脉,也没有灵铸山庄的支持后,还能大义凌然地说不会后悔,继续钓一|夜鱼入深塘吗? 温瑜转过身,她躺在山坡上,不再看又换了新玩法的两人,开始督促系统记笔记。 温瑜:【袁霄的一切,都建立在袁璐氰的死亡上。同样的,搞定了袁璐氰,袁霄这条鱼,不攻自破。】 【这招叫釜底抽薪。】 系统:【不懂。】 潭水哗啦啦的响,两人的动作越来越激烈,温瑜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玉简印契。 那上面,是百灵山的转让契约,灵铸山庄一方,已经签字盖印,上面的名字,正是袁璐氰。 温瑜以手代笔,在另一方的落款处,写上了她的名字。 她勾唇而笑:【百灵山,已经是我的了。】 远处,沐颜浑身一颤,意乱情迷中,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呜咽。 系统开始往前翻笔记,它前后一联系,这才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早前,温瑜通过印儒风,和灵铸山庄的袁璐氰取得了联系。 她只让印儒风传了一句话——“若有意突破炼虚,破道天人五衰,今日未时,怀玉相见。” 袁璐氰甚至还来早了。 这在温瑜意料之中。 书中,袁璐氰是灵铸山庄的支柱,但早年修行有损,多年停滞在元婴巅|峰,不得寸进,如今已近千岁,天人五衰,即将油尽灯枯而死。 可仅剩的袁家人袁霄还是个不知疾苦的小娃娃,虽然温瑾早在同样的年纪就当了城主,可在袁璐氰这个老祖眼里,同样岁数的袁霄就是让人觉得不放心,为了延长寿数,她用尽办法。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48节 这次,听说有突破炼虚延长寿数之法,自然是心急如焚,一刻都等不得了。 温瑜将冰晶给了她。 并且利用梦魇身上实验的方法,助袁璐氰消化冰晶,靠强横灵力助推,突破了炼虚。 她的条件也很简单。 一是要袁璐氰以灵铸山庄之名立下天道誓,不可泄露今日之事。 二便是要百灵山。 袁璐氰是个面容严肃不苟言笑的中年女人样貌,形象和气质像是严苛的高中班主任,她并不讨价还价,也不多问缘由,当下便立了天道誓,写了玉简印契。 袁璐氰经历得够多,她很清楚,灵铸山庄避世,她的身体情况更是绝密,温瑾不仅知道她受苦于天人五衰,还能拿出奇物助她突破,不可小觑,更不可得罪。 更何况,温瑾明明白白地告诉她,百灵山下有五条灵脉,他是冲灵脉而来。 完全不惧她反悔,或是生了其他心思。 五条灵脉虽然珍贵,完全可以养得起一个大型宗门,可对于灵铸山庄来说,还是她袁璐氰的命,更重要些。 她并不多言,唯独在温瑾收了玉简印契,却不签字时,有些不解:“温城主既想要这百灵山,为何不当下签字完成契约?” 温瑾只是淡笑:“前辈,实不相瞒,在下还有一个妹妹,她自幼体弱,从未示于人前,在下要这百灵山,是想要给她。” 袁璐氰却注意到,这一刻的温瑾眸中,是无尽的包容和宠溺,像是连星星月亮和天下,都想要捧到这个妹妹面前。 不是一个城主,而是一个哥哥。 她微微心动,温瑾这般在乎这个妹妹,若是灵铸山庄能和怀玉城结秦晋之好,岂不是大有裨益。 只是袁霄那小子,最近在玉简台上为一个叫沐颜的女修出头,虽未表露灵铸山庄中人的身份,可有心之人单看这名属,就知道他身份不简单,而怀玉城也牵涉其中,若是让温瑾误会,便不美了。 袁璐氰心中计量,却只是按下不表,打算等袁霄归家再从长计议,她与温瑾留了联络玉简,便回了灵铸山庄,去稳固炼虚修为去了。 而温瑾则老神在在,打算等着袁霄后院失火。 现在,袁霄后院尚未起火,沐颜的后院却是烧得差不多了。 系统掰着手指头算算,百灵山没了,袁霄头上还有老祖压着不能随心所欲,沐颜这一|夜,可能就只剩下一条普通鱼的愧疚了。 虽然这么想未免太功利,虽然女主的善良不会在意这些事情,但系统还是觉得沐颜亏了。 毕竟,女主的第一|夜,基本上一拿一个准,袁霄虽然不错,可年纪轻修为浅势力弱,没了未来优势后,莫说几条号码鱼,只怕连普通的预备役都比不上了。 【也不算亏,现在这情况,女主能睡的,只有他。】温瑜解释道:【女主是混血,凤凰血脉不纯,只有借用袁霄的血脉和功法,才能助她调和。】 系统梗了两秒:【宿主,你这话听着,怎么像是这一次是女主心有目的、有意为之呢?可在书中,这明明是个意外。】 温瑜面无表情:【书中和实际有出入的世界,我们已经经历了一百二十九个了。】 系统沉默了。 它放下了笔记,将小被子蒙在脑袋上,鼓成一个大包,面对着一柜子小说自闭了。 温瑜摸摸下巴,系统虽然单纯好骗,但面对这个世界的女主时,似乎格外得好骗,就像是脑子进水,轻松就被钓上钩的鱼一样。 这个沐颜,挺不一般的啊。 她屏蔽掉了隔壁水潭,从储物戒中拿了个三层小楼出来,这是袁璐氰为表感谢,特意送的芥子洞天,算是个临时洞府,里面物事一应俱全,在外售卖也是有钱难求的顶级货。 温瑜排查过,也下了新的禁制,将小楼往旁边一放,便进去点了檀香,放了核桃酥,铺了软床的屋中睡下了。 太阳要落山了,风吹来时,已有些凉意。 那堆戏水鸳鸯正热情似火,她却没有吹冷风的打算,还是先暖暖美美地睡一觉,明天起来,再带着正傻着的二号鱼,去配合下ntr的现场。 女主意志不是傻的,温瑜经历过一些世界,当蝴蝶翅膀扇动地太过,主角会发现不对劲,进行反击。 虽说也能解决,但总归是在任务之上,新添了麻烦。所以,温瑜就开始用钓鱼技巧,开始温水煮青蛙。 这一|夜,女主虽有得到,但相比于书中,却乏善可陈,她要把这个ntr现场推到极致,让女主意志意识不到,沐颜自身的缺失。 * 第二天。 天光大亮,沐颜眉间微有痒意,她睁开眼,一只斑斓紫蝶自眉间飞起,翅间隐有荧光,迎风向更远处蹁跹而飞。 她一时迷蒙,只觉浑身酸痛,刚要坐起,就察觉到肩上一滑,身上衣服险些滑下。 沐颜抓住后,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着寸缕,身上盖着的,是白色的纱衣和褐色的短打,混杂在一起,一如昨天两人纠|缠的躯体。 昨日的画面猛然闯入脑海,她美目微怔,微微发红,竟似要落泪,却齿咬唇|瓣,忍住了。 “沐姑娘,我会对你负责。” 沐颜木然转头,才发现身旁跪着一人,他上身光裸,肌肉紧实漂亮,一眼看过去,总让人不免想起昨天贴得极近时那人身体的火|热,她脸上发热,既害羞又无措,忙转过脸去。 “你快将衣服穿上!” 话一出,她才发现自己嗓子有些哑,想来是昨天叫得狠了,只是哑得不厉害,反而添了些许风|情,如同掐了水般勾人。 袁霄一愣,他少年张扬,此刻是难得地沉默,头脑也发昏无措,上前去拽自己的衣服。 这一拽,沐颜半只大|腿露出,白嫩|嫩的,唯独被遮挡的末端,透着一抹红。 沐颜惊叫,忙拉住衣服:“你做什么!” 袁霄愣了,见她这般防备,又有些委屈不忿:“我拿衣服。” 可他抬眼就见沐颜眼中隐有泪花,那委屈不忿又很快消了去,只听沐颜声如蚊呐:“你的储物戒中,没有其他衣服了吗?” 袁霄一愣,他第一次面对这情况,昏了头了,竟忘了这茬。 沐颜继续说道:“你背过身去穿。” 她声音低低,透着羞恼:“我也要换衣服。” 往常不可一世的小少爷,这下可说不出半个不字,他听话地转身,因注意力都在沐颜身上,便随便寻了件衣服,胡乱穿上了。 身后窸窸窣窣,袁霄听着,又觉得身上隐隐发热。 他想,他要娶沐颜。 他并未表明身份,这一路行来,沐颜心地善良,又待他真诚,没有宗门门第之见,昨天,更是舍身相救。 这样的女子,世间难求,他要向她表明身份,请她嫁他,倾尽一切,爱她护她。 她定也是愿意的。 否则,昨日那般情况,她若不是对自己有情,怎会愿意如此,他们之间,已经那样的亲密,很多事情,就连正常的夫妻,只怕都没有尝试过的。 “我换好了。” 身后,沐颜软软一语,她似乎累极了,声音中还透着些疲惫。 袁霄转过身,就接到了沐颜扔过来的衣服,褐色劲装遮面,他伸手一揽,衣服落下的一刻,他看到了对面的沐颜。 美目含娇,如春化水,一席碧衣,搅动人心。 竟似比之前,美了许多。 “沐颜,我……” 他张了口,正要说话,就察觉到山坡之上,一道灵力激荡而下,而身旁的沐颜,则是声音惊喜,叫了一声:“银焰!” 白白软软、样似狐狗的猫狐兽顺着山坡而下,跑了过来,扑进了沐颜的怀中。 沐颜面上露笑,抚|摸着银焰的额头。 袁霄也露了笑,一只猫狐兽而已,她喜欢就好。 可下一刻,男人温和的声音,却叫两人同时绷紧了身体。 “沐姑娘,袁道友,真巧。” 两人转过头,就见佳佳公子,玉冠束发,他手中拿着一枚小巧的铜镜,眉目浅淡,明明冰冷,却嘴角含笑,漫不经心地问道:“这枚溯影镜,是你们掉的吗?” 作者有话说: 妈呀,这章好难写,前五十的小天使红都收到了吗哈哈,今天会日万,18点还有一更~评论区前五十依旧会有红包掉落! ps,我看到有的读者担心男主的问题,男主就是蒲云忆,文案一最后有他的名字哒,文案二就是他视角出发的文案。以及,虽然不想剧透这个,但是为了避免担心,提前说一下,男主从来没有喜欢过原女主,无论什么时候,文中其实也有慢慢给暗示,就是系统这面得到的消息,有的时候是片面且不准的,世界里有很多可以探索和抽丝剥茧的东西。嗯……再说感觉会剧透太多,会影响后面大家看文的观感,毕竟有的东西是自己看出来才有意思,提前说了容易破坏掉感觉哈。最后跨凌晨追祝大家端午节快乐,希望大家看我的文能喜欢就好了(不喜欢也请不要骂我【保命狗头】……),以及万一评论里大家觉得剧透太多了这段我会立刻冲进来删掉hhhh by因为加班昏睡差点忘记端午节并没有吃粽子的作者君。 谢谢大家的端午节祝福,mua~ 第32章 温瑾的手, 扣在澄黄发青的铜镜上,手指如白玉般精致,虚虚搭在铜镜侧边的回溯环旁。 袁霄呼吸微紧, 此刻若是回溯, 便是他与沐颜昨日解毒的场景。 他不怕被人知道,毕竟他是要负责娶沐颜的,可光天化日,鱼水之欢的场景若是被人看见, 总觉得有几分不堪。 袁霄正要开口,就听见沐颜声音清脆:“是我的!” 她说得又急又快, 此前的喑哑不见,还有几分尖利。 同时, 沐颜也站起身,快步来到温瑾身旁, 从他手中,接过了那枚溯影镜,收了起来。 许是因为脱力,再加上走得急, 沐颜站定后,还腿软了下,险些摔倒。 温瑜装模作样地要去扶,手刚伸出去,就被赶来的袁霄隔开。 袁霄动作很小心,几乎将沐颜半揽在怀中,他护着沐颜, 看向温瑜的目光, 透露出十足的占有欲, 像是在宣示自己的主权。 呵,真是个弟弟。 温瑜暗笑,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怔愣:“袁道友,沐道友,你们二位是?” 清风拂过,潭水波光粼粼,温瑜的视线刚好落过去,瞳孔微缩。 袁霄沐颜二人转过头去,齐齐不言,只见潭水之上,碧色腰带蜿蜒而飘,无端现出几分旖旎。 两人面色也变了,只不过袁霄是抹不开面的脸红,而沐颜,则是下意识的慌张。 袁霄感受着怀中沐颜的震颤,以为她心中羞愤,又觉得自己以后是夫君,该顾及妻子颜面和家庭责任,主动承担对外的话语权,当下揽住沐颜,便打算将一切解释清楚。 既然要成为夫妻,这一响贪欢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只需拜托温城主守口如瓶就好了,到时候,婚礼之上,还可以请温城主来喝一杯喜酒。 他想得美好,可只说了一个“温”字,就被沐颜推开。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49节 少女脸上是如常笑意,人比花娇:“温大哥莫要误会,我和袁道友一路同行,昨日又是冒死合力斩杀了此地一只筑基期蛇妖,如今体力不支,袁道友是担心我。” “至于那腰带,”她笑得大方:“争斗中我被妖蛇喷了满身,便换了件衣服,想必是无意间遗落的。” “原来如此,”温瑜虽笑着,可并不亲近:“我还以为……” 他顿了顿,黑水珠一般阴沉的眼落在了沐颜的身上,将未尽之言说了出来:“我还以为,二位同行定情,而温瑾只是个外人。” 系统又啪|啪|啪鼓起掌来:【好演技!】 对于温瑾这样外冷内更疏的人设,很多话都是藏在心里憋死自己的,能主动说出这样的话来,必然是心里在意到了极点。 这也是攻略钓鱼的最佳时机。 任何一个合格的海王,都不会错过。 只是,当另一条也在面前发展暗地修罗场,只能二选一时,就比较考验海王的功力了。 温瑜盯着沐颜,不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同样的,袁霄也盯着沐颜,他并不稳重,此刻甚至带着点对沐颜否认两人关系的气恼,也追问道:“沐颜,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沐颜手心一跳,抬头之时,眸中已含水光:“我……” 然后她脚下一松,双目一闭,晕了过去。 温瑜:…… 她没有动,任沐颜被袁霄抱住,看他满脸关切地探灵。 她并不想抱女主,而此刻这般疏离,也很符合温瑾的人设,在不确定时,给予的感情,会很迅速地收回,能够冷淡的仿若生人。 就是晕遁大法,挺搞笑的。 无非就是两条鱼都想要,可袁霄这条一|夜鱼,在没了灵铸山庄的绝对掌控权之后,又有什么资格,和她争呢? 女主看不清,女主意志还看不清吗? 系统小声:【你是受鱼塘buff影响了吗?我怎么觉得,成为正式的鱼塘鱼之后,你对别的鱼的攻击性,变高了。】 鱼塘buff,继炮灰鱼的死亡buff之后,是连接在她现在号码鱼预备役的身份上的新buff,简单讲,就是为了成为最后的号码鱼,要与其他鱼各种雄竞,同时,还要时不时迎接一些不危机生命但稍有不慎就会身败名裂倒退十年的考验。 这次上弦宗的三万管制费,便是考验之一。 总结来看,炮灰鱼的死亡buff要命,鱼塘鱼的鱼塘buff要名。 温瑜笑笑回应:【袁霄的影响力虽然废了,但脑子里的水还在,我刚给袁璐氰送了冰晶,得从他这补补。】 系统皱眉记笔记,让女主当面选择,还能炸鱼吗? 那徐恒一不被选择那么多次,脑子里的水,怎么一点都没少呢? 【因为定位不同。】温瑜解释:【徐恒一自愿当千斤顶式舔狗,沐颜不接受他,他会觉得是正常的。】 【而袁霄,灵铸山庄要星星不给月亮地养着,他自视甚高,书中也从未被女主明确拒绝过,一直认为两人有机会,才越陷越深的。打破他这种认知,他就会被炸得翻白了。】 系统点头总结:【你挺狠的。】 温瑜笑笑,无非是观察分析、概率推理罢了。 她微微俯身,递给袁霄一颗朱红丹药:“这个会对她有用。” 丹药递过来时,袁霄见只有一颗,面上便有几分不屑,暗道温瑾小家子气,毕竟,他这位灵铸山庄的少庄主,连随便出手打赏的丹药,都是按瓶计的。 再加上围绕沐颜那点争斗的心思,他顺手一推,便是拒绝:“我这里有丹药,只是她是灵力消耗过渡,不能乱用药的,温城主连这个都不懂吗?” 呵呵,弟弟。 温瑜憋住笑,温声一言:“这是霁晓清和丹。” 霁晓清和丹,无副作用的灵力补药,功法复杂,极难炼制,有价无市的难求,还没有什么人能奢侈到,拿一颗给练气期的人用。 就连袁霄,也只是听说过,根本没有见过。 可无论是从功效还是珍贵度上来说,给现在的沐颜服用,正是合适。 袁霄脸色难看,可还是接了过来:“那就用用看,别是假货吧。” 他们的对话模模糊糊被沐颜听着,只觉得一方城主大气,一方小孩脾气,高下立见。 而服药之后,沐颜微微醒转,抬眼之间,一人锦服华贵,如郎朗君子,一人劲装短打,却是胡乱穿着,她虽不是以貌取人之人,可在看向袁霄时,还是微微皱了皱眉。 温瑜见沐颜眼睛半睁着,打算再下一剂猛药,便开口问道:“袁道友,你与沐道友在此间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刚刚好像有些不愉快?” 袁霄闻言冷笑一声,发生了何事?温瑾他还敢问,那他就敢答!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袁霄状若随意,实际手指绷紧想要找回场子:“就是我们斩杀了蛇妖后,我们中了毒,就……” “是袁道友帮我吸了毒。”沐颜不知何时睁开眼,她脸上隐有羞意,说话没太大力气,却执拗地抓着袁霄的衣袖,强调道:“蛇咬在我的小腿上,我伤重无法动弹,是袁道友帮我吸的毒。” “只是我云英未嫁,这事传出去有碍名声,我便隐去未说。袁道友性子刚正,可能是误会我知恩不报,有些生我的气了。” 她的话时软时重,重音落得却恰到好处,分别在“云英未嫁”、“有碍名声”、“知恩不报”上。 刚刚好打中了袁霄的死穴。 袁霄没再争辩,他想到自己为争一时之气,反而不顾会损伤沐颜名声的隐忧,又想到昨天她对自己的救命之恩,更觉羞愧赧然,只低低地回道:“你不要生我的气就好了。” “怎么会。”沐颜笑笑,她坐起来,自然而然地转了话题:“温大哥,我本是要回宗内的,但听说隐世而居的灵铸山庄中有一方灵泉池,池中滴落的芝东凝露,能解百毒,便向东而来,碰碰运气。巧的是,碰上了袁道友,也碰上了温大哥。” 这话,自然是将一切解释地清清白白,虽没有提问,却顺势问了温瑾的来意。 温瑜见袁霄被暂时安抚住,温和笑着:“我是特意来这百灵山的。” “路上碰到银焰狂奔,担心是你——你们一行人遇到了危险,便跟了过来。” 沐颜摸摸银焰的头:“银焰一向很有灵性。” 她顿了顿,试探问道:“温大哥来这百灵山,是为何事?” 沐颜对百灵山是有几分在意的,银焰对灵物有天生感应,此前她跟随银焰,得了不少宝物,在宗门合开的小世界试炼中,靠着银焰感应,还夺得了头筹,因而对它的感应,更加确信。 执行除魔任务中,他们一行人经过百灵山周边时,银焰更是多次逗留,显然此地有重宝,沐颜虽试着寻找,可却不得其解,再加上柯心赏在旁,便将此事按下。 这次她离队寻找灵铸山庄,是特意来这百灵山探查的,袁霄在旁,她不在意,可听到温瑾特意来此,沐颜心里,便觉有些不妥当。 果真,温瑾开口说道:“怀玉城扩张地盘,买下了百灵山。” 百灵山的主人,具有山中一切所有物的处置权,如今温瑾来了,无论此地是否有灵宝,也和她无关了。 沐颜心里一突,又听温瑾说道:“近日上弦宗来人,要征收管制费,我想到百灵山还未开发,便来看看。” 沐颜勉强笑道:“宗门管制一事向来是家师百目真人负责,温大哥若有需要沟通之处,沐颜可以引荐。” 袁霄不甘心被忽略:“沐颜,你脸色怎么不太好看,是又不舒服了吗?” 沐颜:…… 她微闭了闭眼,露出笑容:“我没事。” 她看向温瑾,继续说道:“温大哥,我莫名有种感应,这百灵山是个好地方,也许会有灵物呢。” 好一出借花献佛。 书中女主明明是因为银焰感应,特意来寻的,如今灵宝唾手而失,她的心态调整得倒是挺快的。 温瑜开口:“借沐姑娘吉言。” 她顿了顿,视线掠过袁霄,这位小少爷不沾染家族事务,完全不知道,这百灵山,曾经是灵铸山庄的地盘。 也许还在暗自发笑,觉得这地方不值一提,只是因为沐颜夸赞,才暂时忍耐压制,不再说讥讽针对的话。 真是没有经历过风吹雨打的温室花朵。 温瑜挺想当一回雷电,让他吃吃教育的。 她看向沐颜:“我与灵铸山庄的人有些交情,可以带沐姑娘去山庄求凝露。” 沐颜微惊,她还未答话,耳边便是袁霄嗤笑一声:“你?温城主,还是莫要说大话,虽都是隐世宗门,灵铸山庄,可不像怀玉城这般进出随意。” 温瑜不和他计较:“温瑾既然承诺,当然能做到。” 袁霄冷哼一声,他就是灵铸山庄的独苗苗少爷,可从未听说山庄和怀玉城有所交情,温瑾就算是认识人,只怕也是外围微末之人,不值一提,更别说想要拉关系要芝东凝露了。 那可是他想要都得避人偷拿的东西。 他正要出言,就察觉到沐颜偷偷拉了他的衣袖,她声音柔柔:“那就拜托温大哥了。” 显然,沐颜是打算相信温瑾。 也对,她不知道他的身份,无头苍蝇乱撞的情况下,自然是有根破稻草就抓住当救命的了。 等到了灵铸山庄,温瑾不得其门而入的时候,沐颜她就知道,到底谁才是信得过的人了。 而且,趁着身份反转,气势高涨之时,还可再与沐颜提求娶之事,不仅抱得美人归,还能趁机煞煞温瑾的威风! 这么一想,袁霄再看温瑾时,眼神都不一样了。 透着某种对美好未来的向往。 同时配备看跳梁小丑的看傻子眼神。 系统:【削他!】 温瑜却拉着沐颜起身,懒得搭理袁霄:【我连他老祖都搞定了,没有必要在这里多逼逼。】 【不过,去灵铸山庄还有些远,此刻我还是毒发伤重人设,得在傻大霄身上薅点羊毛。】 系统贼笑。 温瑜则是先用玉简传信后,对两人说道:“我刚已与那位朋友联系了,只是此去灵铸山庄还有些远,我如今伤重,恐怕还需要些时日。” 袁霄立刻蹿了出来,他将一物掷出,巨大的船现于空中,灵光缠|绕,装饰华美。 袁霄:“温城主不必担心,我有灵宝风行舟,可供行路使用。” 温瑜跟他装客气:“袁道友也要跟我们一块去吗?这恐怕会耽误袁道友的正事。” 我的正事就是进入灵铸山庄时,看你知道我是山庄主人时变成绿色的脸。 袁霄腹诽,面上拱手,少年英气:“无妨,我此次离家,本就是出外闯荡,能帮上忙,这就是正事,温城主莫要推拒了。” 温瑜这才颔首:“那便辛苦袁道友了。” 辛苦? 袁霄还未反应过来,就见温瑾沐颜一前一后,登上了风行舟。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50节 沐颜还好,她在甲板上等袁霄,可温瑾却温和笑着:“袁道友,我灵气不稳,就先寻个房间调息,还望莫要见怪。” 他抛出引路玉简:“还请袁道友驾驶风行舟,跟着这枚引路玉简走。待我调息好,再来接替道友。” 温瑾说得礼貌,行事也有礼数,可袁霄看着温瑾自顾自地寻房间休息,就觉得心里憋气。 这就是辛苦的意思? 灵石他来掏,路他来赶? 袁霄闷着上船,见沐颜面色疲累还在等自己,心又有些软:“沐颜,你先去休息,咱们的事情,晚些再说。” 沐颜点点头:“好。” 她暗叹一声,现在不说开也好,为了救师兄,她是一定要去灵铸山庄的,若是说开后袁霄生气离去,只怕会耽误了师兄的救治。 就只能先对不起他了。 甲板之上,很快就剩了袁霄一个人。 他没看引路玉简,直接将速度开到最大,直冲灵铸山庄而去。 那是他的家,回到家里,他就可以嚣张,到时候,沐颜就知道,谁才是靠得住的男人。 因灵石给够,风行舟也被改造过,不出三日,风行舟就到了灵铸山庄外。 风行舟停下,袁霄站在甲板上,向下看去,才发现山庄内张灯结彩,有头有脸的家将都出了门来,摆开欢迎的阵势。 就连早就称病很少出门的老祖袁璐氰,也被人扶着,站在了门外。 袁霄心中一喜,想不到他才没出门多久,大家为了欢迎他回来,就搞这么大的阵仗。 沐颜看了,就知道他的本事了。 他飞身下船,满面带笑,喜滋滋的,本要向着老祖而去,可却被管家拦下:“少爷,你往边上让让,莫要挡了贵客的路。” 袁霄一愣:“什么贵客?” 却见以老祖为首,众人拱手,声音郎朗:“怀玉友人来此,灵铸山庄蓬荜生辉,袁璐氰携众家将,特来相迎。” 作者有话说: 之后都调整到每天18点更新~ 明天会继续努力日万~ ps,今天上午开奖了,才发现抽奖竟然也扣手续费……谁是幸运儿呢hhhh? 第33章 怀玉? 友人? 这说的能是谁? “袁前辈客气了。”身后传来温和一语。 袁霄心脏一滞, 猛地转身,抬头看过去,满脸不可置信。 巍峨巨舟上, 温瑾锦衣玉冠, 面容如玉,他淡淡垂眸,嘴角一丝浅薄笑意,仰望之下, 更觉气质孤傲,高不可攀。 狂风吹起他的衣袍, 发丝飘扬不乱,如临朝仙人, 他的身旁,少女一身碧色罗裙, 如若依偎,白衣碧裙交织,公子佳人,光是站在那里, 就如一副美丽的画,璧人一般。 袁霄不自禁地低头,他的身上,是因为不耐拘束礼节,而随意穿的短打劲装,往日他不觉得有什么,只觉得舒服随意, 可现在和温瑾相比, 如同污泥与皓月, 站在沐颜身边,很不般配。 【他脑子出水了。】系统突然出声。 温瑜看过去,只见淡淡水汽从袁霄脑中溢出,轻薄如纱,向自己飘了过来。 金蟾从房间中钻出来,大嘴一张,就要吸取水汽,就见温瑜背过去的手指微摇,冲它做了个不的手势。 可嘴都张了。 金蟾觉得作为主人身边的重量级灵宠,它的面子就是主人的面子,它的行为就是主人的行为,干张嘴什么都不做太傻了,它这样聪慧的灵宠,是不能这么干的。 于是,在灵铸山庄众人的眼角余光中,那只丑丑的金蟾,嘴张得僵硬半天不动,突然舌|头一伸弹射而出,吃掉了一只路过的飞蛾。 飞蛾长得也奇怪,腿上沾染细小的绒毛,灰扑扑的磷粉飘落。 灵铸山庄众人默默收回余光,决定装作没看见。 神念覆盖察觉到这一刻的温瑜:…… 她决定离金蟾远一点。 袁霄也瞥见了这一幕,丑ha蟆这般掉价,丢的是温瑾的面子,心头那抹莫名的自卑退却了些。 不过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若温瑾真的有本事,怎会养这么一只不上台面的灵宠,竟然吃那般恶心的蛾子。 他笑笑:“时至初秋,山庄之中飞蛾颇多,温城主这ha蟆灵宠,是不会饿着了。” “霄儿。”袁璐氰面露不虞,很快冲温瑜拱手道:“温城主,霄儿被我惯坏了,不知礼数,温城主莫要见怪。” 这话,便是将袁霄自降辈分。 “无妨。”温瑜淡笑,她瞥袁霄一眼:“原来他是前辈的子孙,一路行来,温某竟不知,如今山庄中知晓,很是惊喜。” 沐颜微微敛容,杏眸含柔,往袁霄身上一落。袁霄身体僵直,说不准这是欣赏还是责怪,但他很高兴,沐颜的注意力,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只是,”男人温和的嗓音响起,袁霄转头,就见温瑾继续说道:“虽然样有相似,我这只灵宠不是ha蟆,而是金蟾,袁道友,可莫要再认错。” 袁霄哼了声,虽不满却不敢再发脾气。 而金蟾,则是抬起小脑袋,嘴|巴微翘,绽放出个笑容,看向温瑜。 温瑜发誓,她又看到了传说中的星星眼。 而在那星星眼之后,金蟾突然一呕,吐在了风行舟上。 温瑜:…… 沐颜:? 袁霄:!!!呕,我的船! 灵铸山庄众人:温瑾是位贵客,为了不扫面子,是否该在装眼瞎没看见基础上,再装一下耳聋呢? 金蟾吐完,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小爪子抱起铜钱,挡住了自己的半边脸,露出了大半白|花|花的下巴。 温瑜:…… 她略觉奇怪,视线一扫,就落在了那呕吐物中。 口水胃液之中,是一枚小小的绒毛,灰色的一丝,被浸湿成一缕,没了蓬松。在温瑜看过去时,那丝绒毛像是薄薄的糖片,正快速地融化在周围的液体中。 温瑜眼眸微深。 同样的事物,她不会认错。 梦魇织梦中,在第二梦的裙摆上,也沾染了同样的灰色绒毛,小小的一丝,像是蒲公英的种子。 那时,她只当是慕容婉死亡时沾染的,所以才会带入梦魇的本体上。 可现在,灵铸山庄外一只普通的飞蛾上,有同样的东西。 是谁在这背后操纵?竟然都躲过了她的监察网。 “温城主?”袁璐氰轻轻一言:“可是有什么不妥?” 温瑜回眸,面上已是疏离客套的微笑,她视线一扫袁霄,知道他又生起隐秘的优越感,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给金蟾找场子:“那只飞蛾有问题。” “金蟾吐出的便是操纵它的物事,只是消失得太快,只能看到是一丝灰色细绒。”温瑜看向沐颜:“沐姑娘,应该也看见了。” 沐颜微微一怔,骤然被关注,她有些受惊,却很快笑了:“是,我也看见了。” 袁霄见她如此,像是骤然见到空中楼阁的小兔子,虽被吓了一跳,却反应自然纯挚,天真可爱,不禁多看了几眼。 袁璐氰却眼含不喜,灵铸山庄几千年根蕴,袁璐氰更是从小被教导行事礼仪,有大家之风,对于沐颜这种一惊一乍、不太稳重的姑娘,并不喜欢,尤其是这般年纪,看衣服还是上弦宗的弟子还如此,很是没教养,丢的是宗门的面子。 她反夸了金蟾一句:“温城主这只灵宠,果然不同凡响。” 然后当即下令,彻查山庄,确保不再沾染那灰色细绒。 袁璐氰雷厉风行,行事果决,下完命令,便邀请温瑾等人进入山庄休息。 温瑜迈步,边与袁璐氰客套,边注意袁霄和沐颜二人。 他们二人正在小声说着话,全然不在主家正在招待客人的行为。 “沐颜,我其实是灵铸山庄的少爷,此前不跟你说,是怕因此关系生疏。我知道你想来山庄,引路也是往这边引的,你不会生气吧?” “自然不会,你我同行,经历生死,早就是过命的交情。”沐颜笑容明媚:“我自是信你。” 这不矫情的态度很对袁霄的胃口,他也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一拉沐颜:“今日到了我的地盘,我给你好好介绍介绍,你看,那棵无间兹柳树,已经有千年之久了……” 温瑜抬眼。 古树灵株,雕栏玉柱,山庄古朴却不失雅致,若论底蕴,千年前便名声赫赫的灵铸山庄,只传了两代城主的怀玉城,是比不上的。 系统支着小脑袋:【我几乎可以看到,一|夜鱼头上的自信条,正随着他的介绍,一级一级地往上升。】 它不太在意,系统现在看得很清楚,温瑜和袁璐氰平辈相交的情况下,袁霄再怎么蹦跶,也只是自己高兴自满下,是跳不高的。 【话说,】它无聊地开始翻成语字典:【你刚刚吸收的冰晶灵气,是打算做什么用?】 【哦,既然你提到,那就现在用好了。】 温瑜回着,站定了脚步。 “稍等。”她声音温和,只发一眼,便双目微闭,站着不动,入定一般。 袁璐氰面色如常,陪着站在一旁。 身后一众家将随从也陆续停下,因介绍观光而落后的袁霄和沐颜两人跟了上来。 “这池塘中是接天莲,我五岁时去偷莲子吃,还跟莲叶干了一架。”袁霄与沐颜讲着儿时趣事,正在兴头上,突见众人莫名停下,还挡了路,眉眼一激,便叫嚷道:“怎么都不走了,站在这里做什么?” 这话张扬,有显摆身份之意。 此前,袁璐氰寿数将近,灵铸山庄认袁霄是未来主人,自然任他所为,不敢管束,可如今,谁不知道袁璐氰突破,寿数多出一千载,若是袁霄不争气,恐怕活得还不如袁璐氰长。 而袁璐氰对温瑾这般礼遇,亲自来迎作陪,显然这位身份不一般,此刻,自然不会有人,去顺着袁霄,触袁璐氰的霉头。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51节 “霄儿,”袁璐氰眼露不满:“有客人在,注意礼数。” 袁霄对她敬重,可却不怕,又因对温瑾有不满相争之心,当下便说道:“老祖,我们肯定聊不到一起,不如您接待您的客人,我接待我的客人,这样礼数周到,我们的客人都会满意。” 他甚至还撒娇:“老祖,我这位朋友的师兄中了奇诡之毒,来灵铸山庄是想求庄中的芝东凝露,我一会带她去取,跟您说一声。” “是吗?”袁璐氰皮笑肉不笑,猎鹰般锋利的目光落在沐颜的脸上:“请问这位霄儿的朋友,师承何处?” 沐颜慌忙行礼低头:“袁前辈,在下沐颜,是上弦宗明清峰百目真人的亲传弟子。此次前来,是想为师兄樊长鸣求芝东凝露解毒。” “沐颜?”袁璐氰问道:“你就是前些日子,去怀玉城求妝玉,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上弦弟子?” 袁霄急了:“老祖,那都是玉简台上的人胡说的,沐颜她不——” “我没有问你。”袁璐氰打断袁霄的话,她的目光如千斤重,恨铁不成钢:“霄儿,你是灵铸山庄的人,应该清楚芝东凝露的价值。山庄的少主可以任性,将至宝交给只认识不足一月的朋友,但我身为灵铸山庄的主人,却不能允许。” 袁霄愣了下,可见到沐颜咬着嘴唇,很是可怜的模样,又头脑一热地往上冲:“老祖,我和沐颜不只是朋友关系,我们已经——” “袁前辈!”这次,却是沐颜出声打断,她面色紧张,拉了拉袁霄,见他不甘闭嘴,这才说道:“怀玉求玉一事,却是我行事不妥,扰了怀玉城的清静,经此一事,沐颜已有所成长,还请袁前辈借药。” 她不卑不亢,眼眸明亮,腰背挺直,像是不屈强权的少女。 袁霄被这幅模样吸引,可灵铸山庄的其余人,却觉得她是个傻瓜。 管家武威皮笑肉不笑,代替已懒得废话的袁璐氰,开口说道:“这位沐姑娘,芝东凝露是山庄至宝,不可轻易给出。若上弦宗真心求借,至少也该贵宗宗主,或者贵师父前来才是。沐姑娘只是练气期弟子,借少主关系登门求借,是在叫山庄为难。” 这话的意思,就是在说沐颜不配,不仅不配,还想空手套白狼。 沐颜目光躲开:“这,沐颜此行,尚未禀告师父。” “明清峰随性不拘,没有什么规矩,沐姑娘自然便是天真烂漫,”武威笑笑:“只是沐姑娘,不能故意唆使袁少爷,来坏我灵铸山庄的规矩。” “我没有!”沐颜猛地抬头,声音不屈,却透着委屈。 “是在下失言。”武威很没有诚意地道歉,便退回袁璐氰身侧。 场面一时僵在这里,袁霄也隐隐觉出不对劲,但老祖在前,他虽存了后面偷药的心思,当下也不敢太过顶撞。 沐颜则是被管家夹枪带棒地挤兑,她不善言辞,只擅长一腔孤勇,以义逼人,孤勇完了对方不买账,怕再被说,就也闭嘴了。 袁璐氰则是懒得搭理。 袁霄闷了闷,将沐颜拉到一旁,低声安慰:“沐颜,这事是我没有考虑清楚,你莫要难过,等老祖心情好些,我再跟她求药。” “你放心,我答应将凝露给你,就一定会做到。” 沐颜杏眸抬起,如含秋水,她打量着袁霄,心底突然生出微末的后悔和慌乱。 明明她救他时,就是一腔孤勇,不求回报,甘愿交付,可怎么现在,看他这幅赔罪做小的模样,全然没有初见和行路时的少年意气,又觉得自己是亏了? 虽不求回报,这时候,又希望他这个灵铸山庄的少主,能帮她得到凝露,让她不要被人低视。 可袁霄却做不到,甚至如今她的窘迫,也是因为他的莽撞和冒失。 “我没有难过,”沐颜垂眸,掩去情绪,她声音低低的:“我只是希望,不要给你添麻烦就好。” “只要你信我,”袁霄握住她的手:“芝东凝露是山庄至宝,只有我会为你拿到,温……其余的人,是不行的。” 他像是在强调,又像是在说服自己:“温城主只有金丹修为,他想拿凝露,分量还不够。” 话音未落,袁霄背脊一凉,只觉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盯上了,那力量是一种威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紫色霞云聚集,灵气似被旋涡裹挟,倒流而来。 而那旋涡的中心,正是温瑾。 变化只是一瞬,灵气被温瑾吸纳,霞光之下,他睁开了眼,眼神之中,隐有神光。 而那隐隐的灵威,分明是属于元婴修者的。 温瑾,竟然在灵铸山庄,就在他眼皮底下,就站了那么一会儿,就突破了元婴! 袁霄双眼瞪大,他自诩天才,自认百岁之前定可金丹,因此,虽然修为不如温瑾,但心中却不觉输他。 可金丹不足百日便越阶元婴,不是百岁金丹,而是百岁元婴,袁霄再怎么自大,也不敢如此妄想! 他竟连一争之力都没有吗? 袁霄脚步微晃,竟有些站不稳。 金蟾趴在他的脚边,偷偷地吸着四散而溢的水汽,额头之上的白圆,更大了些。 而温瑾睁开眼,连看也未看他,他君子典雅,淡淡而笑,却是看向老祖:“袁前辈,得遇贵地,温瑾心有所感,修为突破,让各位久等了。” 这一刻,袁霄深刻地意识到,温瑾虽称老祖为前辈,称自己为道友,其实,他是与老祖平辈相交的,他在两人的面前,只是个小辈。 甚至还是个不懂事的小辈。 他看向袁璐氰,只见老祖也露了笑:“不妨事,温城主能突破,是一件喜事,我等正好借此时间,赏赏这接天莲花。” 温瑾看过去:“接天莲叶,映日荷花,果真清雅。” 袁璐氰笑笑,当众突破,她对温瑾又高看一眼,迈步向前,继续引温瑾去会客厅。 袁霄心气消沉,沉默跟在后面,脑子纷乱,乱七八糟地想着拿芝东凝露的事情。 可刚迈两步,他就听见温瑾淡雅清和的声音。 “对了,袁庄主,我此次前来,是想跟庄主求芝东凝露。这事关一位朋友的生死,还请庄主割爱相借,温瑾愿以灵宝换取。” 他说得郑重,可偏偏又透着一抹随意和闲适。 袁璐氰最不喜欢这样不守礼的人,温瑾也要被教育了,袁霄隐隐期盼,可下一瞬,却听到老祖爽朗而笑,应了句:“好。” 好? 怎么能是好呢? 这将他摆在何处? 袁霄下意识地看向沐颜,却见她美目盈盈,看着的,却是温瑾的背影,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而更叫袁霄没想到的是,老祖又说道:“灵铸山庄愿意交怀玉城这个朋友,这芝东凝露便赠予温城主,至于这灵宝换取的话,莫要再提了。” 这怎么可以?! 袁霄不敢相信,他眼前发黑,待定住心神,才发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原来不知不觉间,他竟将那话说了出来。 袁璐氰面色不虞:“袁霄,你唐突了客人,回房自省去。” 她不叫霄儿,而是称呼袁霄了。 袁霄想要争辩,可触及袁璐氰冰冷的目光,心中一抖,他不懂,老祖寿数将近,灵铸山庄只剩他一个血脉,他是未来的主人,是灵铸山庄的天,怎么今日,却像是他这个人,无关紧要一般? 武威忙上前,拉住袁霄往回走,边走边低声劝道:“袁少爷,老祖几日前刚刚突破炼虚,这是喜事,你可莫要这时候,惹她不开心……” 后面的话,袁霄并没有听进去。 他只听到了突破炼虚四个字,就脚步虚浮,任他拉着走,越走,越觉手脚冰凉,呼吸发紧。 袁璐氰竟然突破了? 这岂不是说明,他什么都不是了? 他是那般的失魂落魄,以至于,都没有注意到沐颜投来的关切目光,和紧随着那目光之后的皱眉。 * 【百岁元婴,又是在金丹后不久突破,这是一件大事,当然要物尽其用。】 温瑜坐在会客厅中,边与袁璐氰聊天,边给系统划重点:【选在这个时候佯装突破,一是向灵铸山庄显示我的能力,二是让沐颜明白我的重要,三是击溃一|夜鱼袁霄的盲目自信,四是多寻些人见证我的突破。】 系统连连点头,下笔如飞。 因沐颜在旁,两人只是闲话几句,温瑜便托词想要巩固修为,被袁璐氰派人引去客房。 沐颜与他一道。 路上,温瑜刻意放慢脚步,与侍从隔开距离,这才看向沐颜:“沐姑娘,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还希望你能诚实地回答我。” 沐颜脚步微顿,很快笑了,少女爽朗而明媚:“温大哥,有事你尽管问,不用跟我客气的。” 温瑜点头,她表现出一副郑重模样:“沐姑娘,你可是心有所属?喜欢袁霄道友?” 沐颜一愣,她一副羞怯模样,飞快地瞥了一眼带路的侍从,才嗔怪道:“温大哥,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这话只是撒娇,可温瑾的人设,如今正面问出这个问题,自然便会当真回答。 温瑜抿紧嘴唇:“在百灵山,你与他很是亲近,来灵铸山庄,你们常在一处,他还为你跟袁前辈要芝东凝露。” 沐颜笑着打趣:“温大哥你也为我求芝东凝露了,难道说,你也喜欢我吗?” 少女似乎只有玩笑之意,可说完见温瑾神色认真地看过来,眼底坦荡,当即脸上飞红晕,咬着嘴唇,“啊”了一声,避开了目光,支支吾吾地:“温大哥,沐颜一时口不择言,说的是玩笑话,你莫要生我的气。” 温瑜很配合地苦情,她声音低低的:“我要是能生你的气,就好了。” “嗯?”沐颜抬眸。 她偏头的角度刚刚好,就像是有人拿量角器丈量过最佳角度,杏眸柔|软,几许天真,从上而下俯视的侧颜,将少女的美丽一览无遗。 “没什么。”温瑜避开她的视线,却仍旧执拗地说道:“你还未告诉我答案。” 沐颜很快笑了:“温大哥,大道漫漫,沐颜的心里,只有修炼,宗门,师父,同门,还有……” 她顿了顿:“还有温大哥这些朋友!” “至于什么喜欢不喜欢,也许以后,我会碰到喜欢的人,但现在,我没有想过这个事情。” “袁霄和我,只是一路同行,是过了生死的朋友而已,你莫要想太多,否则,叫袁前辈知道,只怕她更要生气了。”沐颜吐吐舌|头,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虽然她性格严肃了些,但对袁霄很好,我不想她有什么误会。” 这下,连系统这个傻白甜都看不下去了:【只是朋友?睡过的朋友?姿势能换十七八种的朋友?】 温瑜和它技术性探讨:【你不是看不到吗?】 系统羞红了脸,小声道:【能听到。】 温瑜继续探讨:【说朋友也没错,放到现代世界,饮食男女,炮友也是友嘛。】 系统:【不要顶着这张冰山纯洁脸说这样的话,这不符合你的人设。】 温瑜冲它耸耸肩。 海王不犯法 ,充其量就是个好多条脚踩好多条船的道德问题,温瑜经历129个世界,思想很开放,也没太多闲心,对于沐颜,她没有什么敌意。 只是,恰恰巧,沐颜是任务中心,某些时候,为了任务顺利进行,温瑜需要用些压迫性的手段。 比如说现在。 袁霄在被全方位衬托和打击之下,脑子里最后的水余量,就是对于沐颜献身的执念。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52节 一个女人,能为他这样做,除了喜欢和在意,他想不到别的理由。 而这仅剩下的特别,也是袁霄对沐颜尚未死心,觉得他争得过温瑾的唯一信念。 她要摧毁它。 “沐姑娘,”温瑜轻声开口:“袁前辈是明事理的人,空穴来风,她不会轻信和误会的。” “嗯。”沐颜点头,她轻咬嘴唇,又有些局促,半响才微微抬头,小心地瞥了温瑜一眼,甚至还挪动身子,撞了下她的肩膀:“温大哥,你问我这个做什么呀?” 温瑜垂眸,正对上她的眸子,那眼中只有天真,仿佛世间脏污都不入其眼,不沾其心,琳珑剔透。 她唇角微挑,笑意若冰雪消融:“没什么。” “只是问问。” “问问么……”沐颜嘟嘟囔囔,虽然小声却叫人听得清楚:“温大哥原来也是会好奇的人吗……” 系统:【宿主,你怎么不趁势追击?现在你优势大大的,又在她面前刚表现过,说不准,一下子就可以把别的鱼,给挤出鱼塘了!】 【反正自己逃离鱼塘,和被女主否决扔出鱼塘,结果都是一样的。】 温瑜:【能竞争得过一号鱼吗?】 【嗯……】系统消音了,小半天,才传出来一句——【喂?喂?信号好像不好了……】 温瑜沉眸,看来一号鱼,即使是现在这幅惨到极致的残废样,在女主心中的地位,也不易撬动。 拍卖会前还有时间,或许,她可以找借口跟女主回一趟上弦宗,将那未进行的探查后方鱼塘任务给执行了。 至于趁势追击,女主明确表露“我没想过喜欢这事”的情况下,在没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贸然表白逼迫,被扔出鱼塘的概率,高达99%。 这种逼迫,只适合富二代跟山茶花这种双方互演、合唱大戏的时候用。 两人没有再开口,很快,就到了客房院落。 温瑜先送沐颜进屋,才跟随侍从,去了她的客房休息。 温瑜进屋,先布下禁制,就直接躺倒在床上。 灵铸山庄的床,挺软的。 她闭上了眼睛。 系统:? 【你就这么睡觉了?】 【嗯。】温瑜一秒换衣,连眼睛都没睁:【剩下的事,女主自己会解决。】 【在我的压制和对比下,她会亲手斩掉这条鱼。】 【我们等着就好。】 * 客房典雅,燃着细香,连茶杯都是掺了珍贵的紫檀木烧制的,渗出细密的紫砂纹路。 沐颜坐在床边,黑白分明的眸,夹杂着好奇,缓缓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不愧是灵铸山庄,饶是第一宗门上弦宗,也没有这般财大气粗。 她很快又露出苦恼之相,可惜,袁璐氰前辈对她生了误会,连个眼神都不给她,如今想拿到芝东凝露,只能靠温瑾了。 女主就是女主,思维单线,逻辑永远绕不到自己身上,她似乎完全不觉得,这误会,本就是她不知轻重、贸然上门才生出来的。 若在原书中,袁霄一颗心吊上来,自然要什么给什么,不要都能往上送的,可如今,袁霄头上有袁璐氰,袁璐氰火眼金睛,不吃这一套。 沐颜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她与身边的男性都相处的很好,反倒常惹身边的女人不开心。 就连灵兽,也是雄性更粘她。 似乎,女人总是小性,常计较些有的没的,连师父多给她两件灵宝,都有人不满告状,沐颜虽然无奈,可也常常告诉自己,不要与她们计较,便大度着过去了。 而且,以前这个时候,都会有另一个更强的男人,会安慰委屈的她,会给她更好的补偿,会帮她打回去,就像是,对她的忍耐和大度的嘉奖。 可这次,碰到的女人,却是炼虚期的袁璐氰,她还是灵铸山庄的庄主,就算是温瑾,能要来芝东凝露,可却不能帮她打回去。 想到这,沐颜吐吐舌|头,虽说这样不该,可光是想想袁璐氰被打,就觉得有些开心呢。 她偷偷笑了笑,抱住了被子。 若是这一次,也能有个更强的朋友,来帮忙就好了。 她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沐颜做了一个梦。 梦中是一片虚无的白,她看到她自己,一身轻薄纱衣,阳光之下,田野之上,笑容明媚,赤脚跑着。 仿若天底下没有什么烦心的事,只有无尽的快乐,享受,悠然。 可紧接着,那片白色蔓延,吞没了田野,吞没了阳光,吞没了快乐,逼近了她。 她看着自己被那片白色吞没,看着她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皮肤由白皙转为死人的青灰,明媚的容颜黯淡无光,化为枯骨。 沐颜心中一惊,向前伸手,想要将自己拉出来,可她的手伸出去,却发现她与她隔得是那般的远,她什么都做不了。 而四目相对,那片白色中的她,突然睁开了眼睛。 是浅浅的猫系的棕色,却没有了光彩,旋涡一般,像是能将人吸进去。 “蒲云忆很重要。”她听见她说道:“抓住他,不要放手。” 随着这句话,空间中冒出大片的白,十数个她的尸体,陷在水泥沼泽般的白色中,同时开口—— “蒲云忆很重要,抓住他,不要放手。” “蒲云忆很重要,抓住他,不要放手。” “蒲云忆很重要,抓住他,不要放手。” 声音虚虚回荡,吊诡异常,尸体被白色吞没,哪怕只剩下一张嘴,也在重复着这句话。 沐颜心惊,她后退一步,可那白色却像是有所感应一般,夹杂着数十张娇嫩干枯的嘴唇,向她扑了过来。 “啊!” 沐颜惊醒,她猛地起身,浑身惊出一身冷汗,喘着气,看到眼前的绣花蚕丝被子,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在灵铸山庄。 “沐颜,你没事吧?” 身旁,有人担心发问,沐颜转头,才见袁霄站在床边,正一脸关切地看着她。 “我没事。” 沐颜下意识地拉拉被子,虽然两个人早已有个比这更亲密的接触,可此时此刻,沐颜的心底头一次对袁霄这样不顾礼仪的随性,有了一丝厌烦。 “可你出了好多汗。”袁霄伸手,想拿衣袖为她擦汗。 沐颜却微微后退,避开了,她低着头,不去看袁霄眼中的错愕:“我只是做了个噩梦。” 沐颜微微闭眼,揉了揉太阳穴。 这是一个时不时就会出现的噩梦。 梦中景象每一次,应该都是相同的。可沐颜每次醒来,都记不得她梦到了什么,唯独只记住了一句话—— “蒲云忆很重要,抓住他,不要放手。” 虽说本来就对修奴有所同情,她本来就心善,能帮人时就会帮人,可在十二岁那年,听到南华峰修者,怒斥那名试药摔倒不起的修奴,喊着“蒲云忆,别装死!”时,沐颜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下。 她抬眸,对上男孩深谭般的眼,那一刻,她知道,她找到了那句话中的蒲云忆。 她一直帮助他,如同那噩梦中的告诫,抓住他,不放手。 即使,他只是个丑陋的修奴,曾拒绝她的好意,即使,他根骨全废,曾卑贱地与野狗抢食。 她也不曾放手远离。 潜意识里,沐颜知道,她要做对蒲云忆最重要的人,要做他记忆之中,记得最深刻的那个人。 这是属于她的孤勇。 就像潜意识里,她会在求药之时,对温瑾发出不合身份的斥责。同样的,她会在袁霄中药之时,紧咬嘴唇地献身救他。 她的潜意识,当下反应的决断,总会将她引上一条更好的路,又或是让她获得什么。可这一次,在袁霄的身上,似乎有些失算了。 耳边,袁霄邀功一般,在说着他的偷药计划—— “沐颜,你是因为担心樊师兄才做噩梦的吗?你放心,老祖很疼我的,她说不给凝露,只是生我偷跑出去的气而已。我已经想好了,今晚你在无间兹柳树下等我,我去将凝露偷出来,我们私奔。” “吴沟村中,你我合力斩杀妖邪时,你不是跟我说,想要去看看这大千世界吗?我在这灵铸山庄中也待腻了,正好这次,我们一起去看看这世界。” 袁霄握住了沐颜的手,这一刻,少年诚心剖白:“百灵山上,你舍身相救,沐颜,你对我有情,我定不负你。” 书中,袁霄说过同样的话,只不过,那是在鱼塘争霸,尘埃落定,沐颜将要拒绝他之前说的。 而就是因为之前都没寻到机会说,袁霄又自诩身份天赋,一直认为沐颜那夜是交付了自己,将她当做未来的妻子,倾尽灵铸山庄的力量给与和供养。 他从没有想过,沐颜会拒绝他。 哪怕书中亲耳听到,那时他已泥足深陷,在看到揽沐颜入怀的人,没有争辩,黯然离去。 再然后,便是每月一份厚礼,有吃食有纱衣有灵宝,全是天下难寻,都由灵铸山庄送往沐颜隐居的木屋。 书中番外两人梦中的神魂相会,交代了袁霄继续舔下去的原因,而那时沐颜最后的四个丈夫都是天下一顶一的好男儿,袁霄知道比不过,便也接受了这个退而求其次的身份。 他也被读者戏称为袁外室。 因为不给名分,还可以随便玩。 而这本古早的书,因为番外肉香过度,五花八门,还补了当初的百灵山水中play,在后期的网审大潮中被锁,但仍旧是各大肉食爱好者,在各处接头暗号一般寻求的no.1。 这一刻的现实中,沐颜听着这话,心中波澜许许,却莫名觉得,这话,说早了。 她思及刚刚噩梦,此前灵铸山庄种种,微低了头,将手搭在了袁霄的手上。 袁霄面上一喜,无论怎样,沐颜选择的都是他,他们两人之间,温瑾再怎么想,都不能踏足! 可很快,他的喜色僵住,因为那绵软微凉的手,将他的手,挪开了。 沐颜声音仍旧软软的,却透着小心和犹豫:“袁霄,我想,你误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她抬了头,眸光闪烁,轻咬嘴唇,似是不忍伤害:“你我同行,解吴沟村之困,斩百灵山妖蛇,志同道合,沐颜当你是至交好友,从未有别的心思。” 袁霄一怔,少年脸上全是茫然,生平头一次语塞:“那百灵山上……你为何……我们那样……”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53节 “百灵山上,你……你会死,我只是想救你。”沐颜加重了语气:“莫说是你,当时当地,哪怕是换任何一个人,樊师兄,温大哥,我的任何一个同门朋友,我都会做同样的选择。” 同样的选择…… 袁霄只觉心脏发紧,那一|夜,他虽被春毒驱使,记忆并不清晰,可也模模糊糊,知道他们都做了什么,不是简单的解毒,而是彻底的、忘却羞耻的、单纯追求快感和猎奇的宣泄。 他亲眼看过,亲口吻过她的每一寸肌肤,因为愧疚放弃尊严和羞耻,里里外外,助她登极乐。 只是想让沐颜知道,她没有喜欢错人,他会对她好。 可现在,她却告诉他,那一晚,换做任何一个人,都可以,都可以代替他,去做那些事。 “这,这是至关重要的事,”袁霄再开口时,几乎有些抖:“你不喜欢我,怎么能……” “袁霄,”沐颜转头看过来,她拉住他的手:“这确实很重要,只是在我心里,不及你的命重要,要我眼睁睁地看你去死,然后日夜遭受折磨,去想那一天,我能救你却不救,我做不到。” “但同样的,我也拜托你,看在我救你一命的份上,百灵山上发生的事情,就让它永远成为一个秘密,好吗?这至关重要,我……玉简台上那些话你也看到了,我怕这事传出去,再落人话柄……” “至于芝东凝露,温大哥已跟老祖求取,此时偷药,只会节外生枝,你不需再帮我了……只是,百灵山上的事……” 袁霄觉得头痛,恍然间,怀玉城外的月下初见,墙角处少女倔强忍泪的脸,相约出行的意气风发,共斩妖蛇的相视而笑,寒谭池水中的肌肤相亲,每一个记忆中的画面,纷纷乱乱。 最终定格在山庄之外,巍峨风行舟上,公子佳人,白衣绿裙,一对璧人,如诗如画。 她终不是他的,从最一开始,就不是。 袁霄喉中一抹腥甜,被他强行压下,发黑的眼前,他听到沐颜的声音。 “袁霄,你能立誓帮我保守秘密吗?” “好……”他听到自己的回答。 他以神魂紫雷,立下天道誓言,发誓永远不对外人说出,百灵山两人解毒一事。 一字一句,像是将沐颜这个人,从他的记忆中,从他的喜欢里,剜了出去。 浑浑噩噩,袁霄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从沐颜房间中离开的。 来时一腔欢喜,离时失魂落魄。 不远处的客房中,金蟾趴在纸窗之后,眼睛鼓起圆圆,盯着袁霄的背影。 浓重的水汽从他脑海中倾泻而出,延伸到金蟾方向,几乎汇聚成一条窄窄的溪流。 金蟾一只耳朵,被彻底染成了冰白之色。 与此同时,睡梦中的温瑜听到了系统的提醒。 ——【恭喜宿主,一|夜鱼驱除进度100%,女主自钓自斩成就达成。】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写到去上弦宗的,但是肝不动了,下章再去上弦宗吧,开始去后方鱼塘搞事啦啦啦啦。 评论区前五十继续掉落红包~ 第34章 袁霄转身离去的那一刻, 沐颜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挽留。 莫名的,她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可沐颜很快告诉自己, 虽然百灵山上的献身救治她不后悔, 但为了保护自己,这件事是不能被其他人知道的,而袁霄处处彰显两人关系的不同,甚至明显到叫温大哥都介意, 主动询问,只会生出更多的误会。 现在主动说清楚, 才是对两个人更好的选择。 客房中细香幽幽,沐颜眉眼含忧, 当然,其实还有更好的选择。 那就是来不及说清楚, 让彼此的误会存留的更长久一点,就像她最初想要通过袁霄求借芝东凝露时一样。 虽对不起袁霄,可为了师兄,她总要做些妥协, 日后再想办法补偿袁霄便是。 只是,温瑾的出现,打乱了这一切…… 沐颜的目光微移,似是想要穿过客房间墙壁的屏障,去看另一边的那个人。 她秀眉微皱,心底升起微末的怀疑,温瑾他似乎…… “咚咚咚!” 门外响起敲门声, 温瑾声音温和有礼:“沐姑娘, 你在吗?” 沐颜一愣, 她忙起身,边对镜整理衣服仪容,边走过去开门:“温大哥,有什么事吗?” 温瑾递过来一枚暖玉瓶:“这是芝东凝露,如今灵铸山庄中只剩下这一滴了,你拿去,应该足够给樊道友用了。” 沐颜眸光微垂,视线落在那暖玉瓶上,这是身为少主的袁霄都要晚上偷偷盗取的东西,而温瑾,就这般轻易地要来了。 甚至于,面对让很多新晋中型宗门都头疼的三万上品灵石管制费,温瑾还能一派轻松,出外巡视。 就像,那些灵石,根本不算什么。 而这样的人,会关心她是否心有所属。 沐颜心脏微跳,抬眸时笑容明媚,她的手伸出去:“温大哥,谢谢你!” 少女白皙的手,像是一只灵巧的蝶,落在那暖玉瓶上,微微一颤,便将暖玉瓶收了回去。 连可能的肌肤接触,都没有,仿若彼此守礼克制到了极致。 可温瑜却敏锐地感觉到,沐颜碰上暖玉瓶的那一刻,暖玉瓶身向下沉了一瞬,瓶身贴住的掌心之处更觉暖意,像是有人食指轻轻,俏皮地落下一点。 无端叫人心动。 可惜,她是温瑜。 她只会展现心动,却不会心动。 她缓慢地将手收回,像是全然无意,唯独垂垂落下的右手,手掌微蜷,略有些僵直。 “你不需与我客气。”她声音沉沉,目光没有躲闪,看进沐颜的眸子中。 眼眸极致的黑中,是暖意和纵容。 沐颜愣了愣,她似乎有些痴住,脸肉眼可见地红了,可却很快低头,双手紧紧抓住暖玉瓶,像是慌了,像是无措,胡乱地说着:“温大哥,你,咳,我,嗯,这谢谢还是要说的,你是一城之主,现在我还没什么能为你做的,以后,我有机会,一定会回报你的!” 温瑜嘴角擎着笑意,表现出觉得她这幅模样很有趣的样子,半是认真半是玩笑:“你可以陪我赏花。” 这赏花,说的便是那日的向日葵花田之约,只是在沐颜的眼中,是因为樊长鸣的突然毒发,而被打断了。 “啊,”沐颜骤然想起,只觉得头更抬不起来,连对视温瑜都觉得脸热,只支支吾吾地说道:“当然好啊,但那是我之前就答应的,温大哥总这么帮我,我不能只做一点小事,就算了。” 温瑜很想趁胜追究,再说一句“这对我不是小事”。 但情意表达,点到为止,在身为鱼的重量还不够的情况下,她不会犯袁霄的错误。 于是,她见好就收,转了话题:“樊道友毒发伤重,你既然拿到芝东凝露,不需顾忌太多,尽快回上弦即可。袁前辈那边,我已解释过,她不会怪罪。” 沐颜懵懂点头:“那我现在就出发!” “温大哥,你要不要跟我去上弦宗?”沐颜很快问道:“宗门管制一事由家师负责,温大哥若有什么疑问或者难处,可以与我一起回上弦,去跟师父说清楚。” “师父慈善,定不会为难温大哥的。” 温瑜眸意微深,沐颜这位师父万广海,对她确实不错,俨然半个父亲。 书中,哪怕是后期沐颜暴露妖兽凤凰血脉,他明面割裂关系,背地里却多番放水和照顾,甚至于,还会爱屋及乌,关照此前与沐颜关系不错的一号鱼蒲云忆。 系统贼笑:【之前因为百灵山剧情没去成,这不,女主主动把机会送到眼前了,正好跟她一起回去了。】 可温瑜只是笑笑,没有答应,反而是拒绝了:“沐姑娘,我毒伤未愈,又突然突破,我已与袁前辈借了风行舟,需回怀玉城闭关休养,这一次,不能和你一起回上弦宗了。” 沐颜眼眸微微瞪大,她现在才想起,温瑾的身上也是有毒伤的,还是因为救助樊长鸣染上的,是同一种毒。 她略觉赧然,手中的暖玉瓶也像是烫手一般,握也不是,松也不是,她忙开口:“温大哥,对不起,我忘记了你也中毒了,这芝东凝露,给你用吧,师兄的毒,我再想办法。” “无妨。”温瑜仍旧拒绝:“我修为已达元婴,又有药老调养,能暂时压制毒性,并不致命,樊道友修行尚浅,恐有性命之忧,还是先予他用。” 可一人近在眼前,一人远在天边。 沐颜又劝了几句,见温瑾始终拒绝,这才作罢。她握住暖玉瓶,仿佛那有千斤重,郑重地对温瑾行礼道谢后,这才告辞离去。 温瑜站在院内,微微转身,目光像是无意,落在了沐颜的背影上。 若是旁人见了,只当温瑜情意脉脉,即使沐颜走了,也想要将她的背影,留在记忆中。 可实际上,温瑜一边表现温柔情深,一边则在听系统的脑海配音—— 【少女的背,似乎永远挺得这般直,她心性坚韧,像是这世间,没有什么能将她压倒。】 【这个文风感觉,是对的。】她微微挑眉:【一股古早的倔强味道。】 系统举手提问:【宿主,你刚刚问女主,我才发现了这个世界的盲点,明明你也中毒了,可为什么女主就像是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一样,只知道给樊长鸣找解药,却从来没想过你。】 【哪怕是近在眼前,哪怕你帮她拿到了芝东凝露,直到你说出来,她才反应过来,这不符合她的人设啊。】 温瑜:【不知道。】 系统的笔顿在了空中:【不知道?】 【嗯,】温瑜点头:【我不知道。】 系统懵了:【你竟然还有不知道的事情。】 温瑜:【我有一些推断,但就目前得到的信息,这些推断正确的概率,都低于3%,还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哦。】这个倒是符合温瑜的做派,系统以前也常听过她说过“分析”、“推断”、“概率”什么的,也听过她说百分比,它偶尔说一下百分比推断,也都是照猫画虎,跟温瑜学来的。 系统没有纠结,而是继续提问:【你为什么不跟女主回上弦宗?我们是不去了吗?】 【去。】温瑜笑笑:【只是,不能以怀玉城主温瑾的身份和女主一起回去,那样限制太多了,我不喜欢。】 【这次,我们换个身份,自己偷偷去玩。】 * 温瑜并没有在灵铸山庄待太久,沐颜离开后,她与袁璐氰在会客厅,又短暂地密谈了下。 这次密谈中,除了一些两个宗门的合作事务外,温瑜不着痕迹地,对袁霄和沐颜的事情,提点了下。 袁璐氰不是恋爱脑,她不喜沐颜,也不满袁霄自大无状,当下,便下了决定,定要好好管制袁霄。 同时,这位有慈爱之心的老祖,也隐隐有些后悔过去对袁霄的溺爱和放纵,因聊到了孩子的教育问题上(袁霄:?),她的话匣子,便稍稍打开了些。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54节 “温城主,你有所不知,千年前,灵铸山庄出过一件伤心事,庄中小小姐爱上了庄中的贵客,短短一月,两人便私定终身,可后来小小姐才知道,这位贵客身边,红颜知己无数,她不甘苦守,便回到庄中,闭了生死关。” “小小姐后来成了灵铸山庄的主人,便在家规上加了一条,灵铸山庄的后人,皆应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可做那始乱终弃的负心之事,既成夫妻,便不可分割。因着这事,小小姐还手段雷厉,驱逐了几位和离再娶的子弟。” 这是灵铸山庄的密辛,温瑜垂眸,这位小小姐,立这么个规矩,倒是有点像被渣男摧残得心理变|态了。 袁璐氰叹气,面上是班主任对于高三考生成绩的忧愁:“因着这,在情爱一事上,袁家对子孙教育一向严苛,而霄儿长于山庄,不知世间险恶,想必是见到一位漂亮姑娘,对方稍用些手段,他便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言语之中,她仍是不满沐颜行为,认为她别有心机。 温瑜淡笑,她知道书中袁璐氰为什么要寿数将近而亡了,因为她不死掉让路,袁霄做不出来那么多舔狗的糊涂事。 等过些时日,她知道袁霄元阳有失,只怕更对沐颜没好印象了,袁霄的价值量为零,重回鱼塘的概率便是零。 袁璐氰见温瑜笑而不应,便没再纠|缠在这个话题上,说这个,无非是想进一步试探这位温城主对沐颜的态度,毕竟,他卖面子要的芝东凝露,可是眼睛都没眨的就给了沐颜。 见他没有回护也没有驳斥,她历经人情,心中大概有论断,便话题一转,与温瑾谈起最近修真界中大大小小的事情来。 两人又喝了一盏茶后,温瑜便告辞离开。 风行舟启动,温瑜优哉游哉地赶路。 她本没有回怀玉的想法,打算寻个近处的城池,改头换面,用传送阵法,直接去上弦宗。 可还未走远,风行舟外一抹白色掠过,“博美”噬冉兽跳入甲板上,亲呢地蹭蹭温瑜的腿。 银焰怎么又过来了? 妹妹的吸引力这么大吗?能直接跟女主对刚的? 系统:【这是好事,兽型喜好很敏|感,它回来找你,就很说明问题,也许这条鱼出塘也不远了。】 温瑜却没有这么乐观。 岑楼和袁霄不同。 袁霄与沐颜相识微浅,他的好感刚刚萌芽,便在鱼水之欢猛烈的冲击下,到达顶峰,可没有什么现实基础,不仅在与她的对比中失去自信,更被沐颜直言拒绝,袁霄骨子里仍有傲气,那点所谓的“爱情”火苗也彻底碾灭了。 更何况,还有袁璐氰这个精于世故的老祖,她会用合适的手段,那让那撮死灰,都死得不能再死了。 至于岑楼,他虽然暂时被妹妹俘获,可对于沐颜的感情基底还在,那便是心地善良、真诚救助、别无所图,解决这条鱼,就要对症下药,往这些点上打才行。 妹妹只是个开始,好戏还在拍卖会上。 温瑜垂眸,她脚的另一边,金蟾正对银焰怒目而视,立起身来,两个爪爪猛擦她的衣角,一副嫌弃被银焰碰到的模样。 银焰还要靠过来,金蟾爪爪连趾成扇,直接闷头将它推了个屁|股蹲。 银焰:…… 温瑜默默拿出留影石记录这一幕。 系统:【你做什么?】 温瑜摸摸下巴:【怀玉城开销不少,我将它现在的样子记录下来,等以后反手卖给岑楼,多少赚些,贴补家用。】 系统:……这…… 它小脑袋难得聪明了下,觉得不用这么复杂,如果温瑜以妹妹女装出场,小手一伸,直接开口要,岑楼也会巴巴地给。 现在记录,总觉得是温瑜想留着看萌宠呢。 系统很明智地闭嘴了。 因着银焰追来,带着它去上弦不方便,温瑜便转了风行舟的方向,先回了怀玉城。 她刚进城主府,四月就冲了出来,小姑娘乌黑的发编成辫子,红衣灵动,像是一团明亮的火。 “城主。”她先是行礼,然后就向银焰伸出手,声音脆生生的:“银焰!你终于回来了!” 温瑜低头看着,噬冉兽银焰竟然没有抗拒,虽对温瑜有些留恋,但还是跳入了四月的怀抱,甚至还低下头,蹭了蹭她。 四月笑得开心,挠挠它的下巴:“这几天老鱼头钓的小黄鱼,都给你留着呢。” 见温瑜看过来,四月解释道:“城主,银焰很喜欢吃小黄鱼,我养他时,每天都去码头等老鱼头钓鱼。” “喜欢吃就好。”温瑜笑笑。 她喜欢银焰对于怀玉城的留恋,这样的情感,可以成为对抗它对沐颜情感的力量之一,这也是她将银焰交给四月的原因。 真正的纯挚,最动人心。 四月抱着银焰刚离去,药老就来了。 他恭谨递来一枚暖玉瓶:“城主,下毒之人身份虽还未查清,但根据锦囊之物,我已配出解药,城主一日一枚,服用十日,体内余毒便可清除。”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那锦囊中有一粉末,是解药的关键,看着像是魔界之物,为了解药效果,我只留了微末的量,剩下的都用于制作解药,后面,我会以此为线索,再做追查。” 药老难得的正经,温瑜挑眉,知道他对这事很是看重,因此分外郑重,接了暖玉瓶:“辛苦你了。” 她略一思量,将最后的信息透露给他:“我与下毒之人对过招,对方善隐匿,从未现出身型,我确认我砍下了他的头,但他不仅没死,还逃脱了。” 药老沉思:“砍头而不死,那他却有可能是魔界中人。” 黑化鱼的身份,在目前可看的书中剧情中,都没有透露,后期能看的剧情点中,这个人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可细细究来,沐颜每一步的背后,又似乎都有他的影子。 温瑜知道这人埋藏极深,不易查到,宽慰了药老几句,让他不要焦急,低调行事。 然后,她去找了徐管家,又连通真幻阵,确认城中运行一切顺利,早前派往开发百灵山的人也都已经在路上,参加拍卖会的准备也在顺利推进后,便放松下来,又交代些其他事情后,便离开了怀玉城。 临行前,徐览博略微犹豫,再次行礼:“城主,属下还有一事想求。” “徐伯不必多礼,有事情跟我说便好。” 徐览博维持行礼的姿势:“恒一出外闯荡,我担心他受伤,想去药老那里,拿些灵药给他,想请城主允许。” 怀玉城奉行避世之道,过往离城之人,和怀玉城便是彻底的切割状态,除了最初离城时的东西,再也不能获得怀玉城任何明面上的支持和资源。 这规矩虽不近人情,可离城之人多有志气,也知感恩,更知道这是处于保护怀玉城的考虑,从未有过埋怨。哪怕是这次温瑜命令下,怀玉城主动联系外民,他们虽高兴能有所联系,但也都是谨慎小心的态度。 当然,外民离开时总有些亲朋好友,偷偷获取些支持,护卫们也不会太严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不至于那般死板。 没有人会像徐览博这样主动请示,他完全可以私下行事,避开温瑾。 温瑜很快笑了:“徐伯心中有数便好,我信得过你。” 徐览博:“谢城主。” 温瑜维持微笑,转身离开。 此前徐恒一求药之事药老向她禀告过,如今徐览博说是主动相求,但他以怀玉为重,这般表现,明显是徐恒一收不到药老回复后,又发了传信玉简给徐览博。 他是顾念儿子的父亲,是目前怀玉城不可或缺的管家,温瑜不会寒了他的心。 他的心,该由徐恒一来寒。 那时候,他的位置,也不会重要到不可或缺。 * 【徐览博为怀玉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又是你爹娘的生死之交,还是看你长大的徐伯伯,你这样子,慢慢分化他的权力,卸磨杀驴,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 直到来到上弦宗的地界,系统还在碎碎念。 明明该是为了维护任务进程而没有感情的造物,可系统某些时候,却过分的感性和纯挚。 温瑜正在给自己捏脸,闻言只反问了一句:【现在心软,若是他以后选择了徐恒一,背叛反杀我了呢?】 系统支吾道:【我看徐伯对你也是很好的,他还什么都没做 ,你对付他,他会伤心的。】 温瑜垂眸,灵力点化面具,覆于脸上:“他若什么都不做,那他还是徐伯,还会是怀玉城的管家。” 她的声音,由温瑾的温柔和雅,渐渐低沉发粗,偶尔某些字节又发尖,像是正处于变声期的公鸭嗓少年。 一旁水镜中,现出的是个黑脸瘦小、营养不|良的少年模样,连那本来柔顺黑亮的头发,也变得发黄干枯,如杂草般杂乱。 这是温瑜为进入上弦,给自己选定的身份。 少年叫孔海,三年前死在各家练气期修者参与的灵境试炼中。 那次试炼,女主沐颜以一株罕见的天悲神叶海棠夺得头筹,在修真界中第一次打出名声,不仅被认为少年英才,也是以此为契机,进入了修真界美人榜的预选中。 孔海只是个普通的外门弟子,当年才14岁,参加试炼不为出名,只是单纯想拼个前程,抱着或许撞大运找到罕见灵植,借此进入内门的心思。 他确实撞大运了,书中,沐颜第一次见到天悲神叶海棠时,正是在孔海的手中,只是孔海认识浅薄,将这当成了普通的灰线海棠。 后来,沐颜找到了一株天悲神叶海棠,而孔海这个人再没被提及过,只是在最后统计死亡人数时,才发现他没有回来,外门弟子没有魂牌可验证,便默认他死亡了。 一个与沐颜在同一试炼,找到同一种罕见灵植,还偏偏死掉的上弦外门弟子,实在有太多的故事可以讲了。 更何况,在书中,女主也曾怀疑,她后来找到那株天悲神叶海棠,是孔海的那株。 【确实,】系统举着书给温瑜看:【这段是这么写的。】 ——{ 但出了秘境,沐颜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有一人震撼出声:“天悲神叶海棠!这是天悲神叶海棠吗!” 因这罕见灵植的现世,宗门长老也有些混乱,在沐颜开口之前,她就直接推上了魁首的位置,而其他宗门之人,也对她多加赞赏。 此时再开口,就落了上弦宗的面子,而且,沐颜眸光微闪,她注意到,孔海没有回来。 …… 当得知孔海死亡的消息,沐颜心底黯然,虽只有一面之缘,可那个渴望进入内门的少年,那般的努力和鲜活,如今,却已经死了,甚至连尸体都陷落在灵境中,也许被某只妖兽吃掉了。 可惜,若是当时她能确定些,告诉孔海这是天悲神叶海棠的话,至少,他在死之前,是高兴的。 沐颜心中想着,已打定主意,回宗之后,要向师尊禀明情况,若查证海棠归属确实是孔海,便为他正名,将属于他的东西,还给他。 } 系统又往后咔咔翻了好多页,翻到了沐颜和她的师父百目真人万广海的对话,这是孔海名字的最后出现。 彼时,沐颜已因为试炼魁首之名,名声大振,明面的和隐性的好处,数不胜数。 ——{ “颜儿,为师已经查明,这株海棠之前并未被人碰过,你确实是海棠的发现者,你的魁首之名,名正言顺。至于孔海之事,死者已矣,他那株海棠的事,就莫要提及,以免其他宗门怀疑上弦清正,落他们的口实。” 沐颜微松了一口气,颔首行礼:“是,师父。” 可惜了,若是孔海师弟活着,这届试炼上弦宗更会大放异彩,而他的家人,听到这个消息,不知要如何伤心。 “师父,”沐颜又开口道:“孔师弟已死,他凡间家人每月的份例,就从我这里出吧。”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55节 世道艰难,凡民挣扎,有许多入仙门的弟子,最初是抱着为凡间家人挣一份口粮的心思来的。为了激励他们求道求生,这份月例,只有他们活着的时候,才会给。 外门和修奴中,这样的弟子很多。 “虽只说过几句话,但也算缘分,”沐颜垂了眼眸,莹莹夜明珠下,少女容颜姣好圣洁:“就当我的一份心意。” 万广海神色不变:“颜儿,你有这份心很好,但孔海家人早已逝去,他孑然一身,如今重入六道,也是天道给予新生,你莫要再为他伤神担忧了。” “弟子明白。”沐颜颔首行礼。 她思及与佛修知空的书信联系中,他提到的往生咒,决定腾出空来,为孔海师弟颂上一番,以聊表哀思。 } 系统:【只是海棠确实是女主找的,她想要查明真相,又想照顾孔海的家人,她是个善良的人,不会故意霸占孔海的海棠的。】 温瑜只是笑,那张少年脸上满是褶子,明明是十七岁的模样,却历经沧桑般,她的嗓子哑着:“天悲神叶海棠,天级灵植,喜孤寒,性毒,一地不容二植。” “这是《药植杂记》上天级灵植篇第十页的内容,稍微对灵植灵药有些研究的弟子,都读过。”温瑜眼神凉薄:“看来,我们的女主,和女主的师父,虽然聪明,修为高,见识却都不怎么强呢。” 这是讽刺吧? 系统暗搓搓地想。 只是配着孔海那张瘦削地过分的脸和风霜沾染的身躯,看上去,就像是深渊恶鬼归来寻仇索命一般。 温瑜换了衣衫,对镜细细揣摩,调整着眼神笑容的细节。 终于,那个书中油滑又浅薄的少年形象,出现在了镜中。 温瑜笑笑,那镜中的少年,也跟着露出个油滑讨好的笑。 好戏,就要上演了。 作者有话说: 上章红包小天使们收到了吗?今天评论区前五十仍旧掉落红包~ 第35章 上弦宗最近发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三年前丧生于灵境试炼的外门弟子孔海竟然回来了。 他自述在试炼结束, 从灵境中出来后,发现各宗门早已离开,便自己找回了宗门, 才发现, 原来已过去三年的时间。 管事对他做了灵气验证和识别验证,确认是本人后,由于孔海在试炼中气海根骨全废,最高只能有练气一层的修为, 无法再寸进,在与孔海交涉后, 孔海在被逐出上弦宗和当修奴之间,选择了当修奴。 虽然回来便废, 影响微末,但因为死而复生, 还是有不少认识的和不认识的,来看个热闹。 “哎呦,赵师兄,何必这么客气, 你还记得我,我就感恩戴德了,还送什么辟谷丹啊。什么?练废的丹药,容易拉肚子,哎,没事没事,能管饱就行!” 少年微微佝偻身子, 油滑和恭维地笑着, 手上却没客气, 将那一枚小小的玉瓶收下了。 “哎呀,钱师弟,这根骨废了疼不疼的,我当时昏着,也没有印象了。别,这也不全是坏事,你看,我这还能留在上弦,而且,还认识了钱师弟不是?话说,钱师弟来,可是看修奴困苦,想给我点补给?” 对面的钱师弟本来没这个想法,闻言年轻人抹不开面子,掏半天掏出了块干粮,少年却满脸欢喜地接了过来:“钱师弟有心了。” “呦呦,孙师姐,三年不见,剑气越发精纯了,我这破修为,站你边上都抖。师姐以前练习的铁剑若是不用了,能借我吗?让我也沾沾这无上剑气!” “李师妹,嗯,你想听听灵境试炼中的趣事,这个简单,今天人多,你哪天有空,带点瓜子过来,我给你好好讲讲!” 南华峰修奴聚集的药园,头一次这般得热闹,少年迎来送往,长袖善舞,得了不少东西,虽说只是些修者不用的边角料,但在修奴这里,已经是珍稀物件了。 早有修奴看他不爽,等人走后正要发作,却见少年一脸谄媚,将那些物件,一一分了过来。 “各位大哥,这些东西大家分着用,不用客气。他们那些修者看不上咱们修奴,尽给些破烂东西,咱们修奴,更该互相帮助,互相照顾,早晚翻身,扬眉吐气!” 刚收完东西转身就骂娘,还假模假样地呼吁团结照顾,底层修奴们见惯了人性,两相转变就看出了孔海人品,油滑却不聪明,这样的人,不用打不用骂,踩在脚底下等着他主动给好处就行。 甚至,孔海还很有眼色的,塞过来一本春宫图。 于是,修奴们默契地放弃了新人教育,跟着骂骂咧咧几句后,便接了他的东西,给他派了药田施药的活计。 少年点头哈腰,浑然不知药有毒性,也不知这是个短命的活,笑嘻嘻地就拎起药桶,冲着最远处的药田走了过去。 那里,有人粗布黑衣,黑铁面具覆面,正拿着药锄除草。 自始至终,他都很安静,仿佛另一边的喧嚣与他无关,沉默着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而在看到少年向他走过去时,本还在荤话笑闹的修奴们不约而同地安静了。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示意,可无端端的,他们的心神,都落在了那一方药田处,是与生俱来的,动物对于强大未知的警惕和紧张。 少年全然不知,他仍旧是那副有点讨厌的笑模样,走过去打了声招呼,就老实地跟在铁面修奴背后施药。 一前一后,匀速移动,竟莫名有点和谐。 修奴们无声地松了口气,也不敢多休息,便四散分开,各自干活去了。 等到人们散得差不多了,无人注意到这边,少年起了身,他拎着药桶,步履蹒跚来到了蒲云忆的身旁,撞了撞他的肩膀。 蒲云忆停下动作,转头看了过去,他的瞳孔很黑,眼神像冰,没有什么情感和活气。 系统咬手手:【这眼神的意思,叫莫挨老子。】 温瑜:【可我偏要挨。】 她仰起头,贼兮兮地笑着:“大哥,小弟特意给你留了个好东西,以后就靠大哥罩着了。” 她的手伸过去,齿痕旧伤遍布的掌心中,是一枚黑灰参半的椭圆形丹药。 正是那位赵师兄炼坏的辟谷丹。 蒲云忆视线下移,他的眼神,在温瑜掌心的齿痕上停留了一瞬,就伸手接过了辟谷丹,收了起来。 然后,他继续锄草。 系统惊叫:【他怎么能收,这么牛逼的一号鱼,怎么能和你同流合污呢,他不纯洁了!】 【无非是想叫我闭嘴罢了,】温瑜笑笑:【可我辛苦来一趟,就是要来烦他的。】 系统:【想要炸鱼塘,咱们不该弄个大美女造型,保护他照顾他救赎他,抢女主的戏份和饭碗吗?】 【你怎么还有这种想法?】温瑜:【对付这种已经完全变|态的生物,当然是要追根溯源,找到他最痛的那一点,对症下药。】 系统点头,有些懂了,毕竟温瑜对付樊长鸣和袁霄这两条鱼时,就是对症下药,根据不同的鱼,去打不同的点。 它疯狂记笔记,温瑜则是跟在蒲云忆的身后,开始强行套近乎。 “大哥,你锄草真厉害,一看就很懂灵药种植,我以后靠着大哥罩着了。” “哎,说起来,咱们都是命苦,只能当修奴,可至少还能给家里挣个三瓜俩枣的,让他们不至于饿死,要不然,谁愿意过这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呢。” “我们村里有个叫小芳的姑娘,长得好看,心也好,我以前见她,就老红脸,现在,也不知道她嫁没嫁人。” “大哥,我听说,给韩峰主试药,很是痛苦,好几个修奴都死了,我这人怕疼,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镇痛的法子。” “大哥,咱们同为修奴,也算是过命的兄弟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合该抵足而眠,同生共死!嗯……同不同死的再说,今晚咱们挨脚睡吧,我怕挨打。” 她从天南说到地北,每一句话都围绕着修奴过去的人生去说,温瑜观察着蒲云忆,想要找到他有所触动的点。 可眼前这个人,他的神色笼罩在铁面之后,动作不疾不徐,在温瑜靠近时,就连身上的肌肉线条,都没有一丝额外的流动和震颤。 就像,她只是一块石头,一根木头,一只蚂蚱,她的存在和声音,与他没有半分关系,造不成任何影响。 温瑜眼珠微转,这个人挺难搞的,油盐不进。 她安静了下来,像是聒噪中的中场休息,施药的同时,隐秘地观察着蒲云忆的一切动向。 时间于无言中流逝。 日头西移,在他们处理到最后一块药田时,沐颜来了。 温瑜眼眸淡淡,看了过去。 沐颜的到来,在她的预料之中。 根据系统的情报,沐颜离开灵铸山庄后不久,就碰上了和韩蔺分开,正寻找她的师父万广海。 得知沐颜拿到芝东凝露,万广海便催动灵力,带着沐颜去了最近的城镇,通过传送阵,不到一日,就回到了上弦宗。 据系统重演,给樊长鸣服下芝东凝露时,万广海还有几分可惜:“可惜只有一滴,若还有多的,还能再试试它的效用。” 万广海催动凝露吸收,沐颜则守在外面护法。 如今,凝露吸收,万广海休息,樊长鸣解毒效果尚不可知,仍需修养,沐颜自然便有了时间,来看看她最重要的这条鱼了。 她穿着鹅黄|色的长裙,发间坠着淡黄|色的琉璃坠,乌发随微风浮动,褐色的瞳孔中印着橙淡的日光,往常的灵动美丽之余,多了几分温婉雅致。 如今,那温婉少女皱着眉,声音中有一丝愠怒:“蒲大哥,他们又合起伙来欺负你,明明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怎么还让你做这新人才做的锄草看田的累活。” 她小步跑过来,来抢蒲云忆手中的药锄:“你别做了,我来帮你。” 乌黑发丝拂过蒲云忆的手,幽兰清香浮动,连隔着两米远的温瑜,都闻得清清楚楚。 她安静地待着,几乎想托腮磕盘瓜子,欣赏下女主对一号鱼散发魅力的章法。 看书上所写,是挺普通的照顾帮助拯救,可一号鱼看上去是挺难啃的骨头,这么普通的招数就能拿下吗? 也许沐颜表现出来会很不一样,毕竟是海遍天下的鱼塘主呢。 可惜,一切就按照温瑜的预料进行,真的挺普通的。 在蒲云忆和沐颜相互抢着干活拉锯(沐颜说:让我来。蒲云忆沉默不松手。温瑜内心:正好我不想干活,不如帮帮我?)几个来回后,温瑜差点没忍住,想打个哈欠。 终于,因为沐颜的热切,以及为表真诚和热切靠得越来越近的身体,蒲云忆松开了手。 因为再不松,他就要碰上沐颜的胸了。 温瑜看着,暗中点头,这一招还行,她可以以后用来对付岑楼。 而蒲云忆退开一步,他没有光站着看,而是配合着沐颜,用手帮她聚拢杂草,方便锄草。 【汪!】系统:【这是在强行喂狗粮。】 在场的第三人aka.电灯泡,温瑜只是暗暗冷笑,沿着两人的足迹,继续施药,只是偶尔一脚加力,震碎了部分灵植的根须。 没什么理由,单纯恩爱秀在她眼前,莫名有些不顺眼而已。 同时,她放慢动作,刻意拖慢了进程。 沐颜和蒲云忆很快锄完了草,沐颜来时,药田工作已经完成了一大半,而锄草时蒲云忆的铺垫,也让工作量减轻到只有轻轻一锄,其实并不费什么功夫和时间。 可她额上仍有薄薄汗意,一滴汗珠,从她的侧颏滑下,滑过白皙的脖颈,没入到衣襟中。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56节 系统的声音有些奇怪:【宿主,我怎么觉得,这次见面,女主她好像嗯……变得有些,嗯,诱|惑了?】 确实。 以往温瑜见到的只是各种漂亮的角度,和打动人心的善意话语,这次见面,沐颜展现的是更女人的姿态,甚至于与鱼的接触中,“不经意间”展露的,也是属于女人的诱|惑。 【可能她只对一号鱼诱|惑,】温瑜分析着可能性:【或者,百灵山过后,她知了男女□□,开窍了。】 听到百灵山,系统小脸涨得通红,捂着脸又不说话了。 沐颜则像是才发现药田中还有一个人,脸上羞红:“这位道友,我是蒲大哥的朋友,你需要帮忙吗?” 朋友? 若是其他任何一个新进修奴站在这里,单是看到沐颜身上属于内门弟子的玲珑环,看到这位美丽少女不顾污浊,与一位低贱的修奴以友相称,还主动帮忙锄草,甚至对自己,也是称呼道友,还愿意帮忙,只怕小心灵早就震撼地不知道姓啥了。 只知道慌忙地推拒了。 可温瑜见过大风大浪,闻言只是兴奋地抬头:“真的吗?那太感谢了!我孔海第一天来这里,就碰上人美心善的仙子,真是十辈子也修不来的福气!” 她快步走过去,将药桶递到沐颜手中:“一株一勺药就好,我腿有旧伤,正好有些疼,真是谢谢仙子,能让我休息休息。” 她走过来时,因为有些急,脚步一深一浅,能明显地看出来,右脚有些跛。 之前走得慢,她并没有显露这一点。 从她答应感谢开始,蒲云忆的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油滑的仿若没有自尊的笑容,头发如杂草,衣服如杂草的少年,那么一跛一跛地快步走过来,就连生命也如同杂草一般的样子。 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了少年的右腿上。 沐颜则是愣住了。 她只是礼貌询问,此前,在面对修奴的无数次礼貌询问中,因着她内门弟子的身份,修奴们几乎全是感恩戴德,莫说将药桶塞进她的手中,就连让她沾染一丝泥土都不敢。 这还是第一次,碰见有人同意她的帮忙。 可这不是她愣住这么久的原因。 她愣住,是因为少年抬起头时,掩映在杂乱头发下的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是因为孔海这个大众又特殊的名字,以至于,少年向她笑着走过来时,她忍不住后退了一小步。 记忆中,衣衫发白却干净规整的少年,也是带着这样讨好的笑,向她靠近。 “是明清峰的沐颜师姐吗?我是外门弟子孔海,师姐见多识广,能帮我看看,这是灰线海棠吗?” 他的怀中,抱着一株半人高的海棠花,紫色的海棠妖异,拇指宽的粗叶上,茎线发灰,却比寻常见过的颜色更重一些,隐隐透出墨色。 少年比着海棠花的大小:“灰线海棠还能长这么大吗?” 沐颜还记得,她看到海棠花时那一瞬的心惊,以及对品种判断的犹疑。 最终,她只是说:“我也不太确定,但看上去,像是灰线海棠,恭喜师弟,若再多寻几株下品灵植,师弟应该有机会进外门。” 她告诉自己,不确定的话,不能乱说,否则,会给这位外门师弟不实际的期望,而最后若是判断错了,将希望赋予再拿走,对这位师弟来说,实在是太过残忍。 “不愧是内门的师姐,真是谢谢师姐了,若师姐不嫌弃,出去后我请师姐去素竹斋吃饭!” 那时的“谢谢”与如今的“谢谢”仿佛融在一起,只是少年的声音,不如记忆中那般清亮,反而是低哑的,只是某些句子的尾音,有些让人皱眉的发尖。 “孔海……孔海吗……?”沐颜怔怔而言,她声音极轻,清风拂过,她猛然回神,发现孔海早已走到一旁,正坐着揉自己的右腿。 身旁站着的,是蒲云忆。 她在一瞬间恢复了理智。 “这位道友名字有些耳熟,”沐颜笑了,她拿起药桶,来到温瑜未施药的药植旁,舀了一勺药仔细浇下:“只是我想不起是否见过道友了。” “仙子能觉得耳熟,这是孔海的福气,”温瑜笑得谄媚:“我这名字爹娘取得好,虽大众了些,但能叫仙子有印象,就是个好名字。” 孔海并不是个心机灵巧的人。 他谄媚,他油滑,却不是润物细无声的叫人舒服的恭维,而是谁都能看出来的谄媚、油滑和恭维,甚至某些时候,会让人觉得目的性强得让人冒犯。 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没有人会因为这与他计较。 沐颜脸上的笑有些僵,她转头瞥了蒲云忆一眼,似乎是期待这个人的救场,可蒲云忆并没有反应,只是安静地,将她刚刚心神失守时,所遗落的一株夜蒲草小心地拔起。 虽面具遮面,可他小心的动作,安静的垂眸,无端叫人觉出几分温柔。 可蒲云忆并不是个温柔的人,甚至于,他都不是一个开窍的人。 因着从小到大的那个噩梦,从听到蒲云忆这个名字的那一刻起,沐颜就没有放过帮助他的任何机会,甚至于,因为他生得高大,身材漂亮,相处之间,沐颜也偶有小女儿情态。 可蒲云忆虽然会偶尔地照顾她,却也只是这样,她感受不到自己对他的特别和重要。 就比如现在。 刚刚还帮忙锄草的人,放任她自己应付让人不适的修奴,也没有主动来帮忙,而是从药田各处,捡起遗落的夜蒲草的种子。 沐颜咬咬牙,只冲孔海客气地笑笑,就避开他的目光,认真地施药。 她脑子有些乱。 那株天悲神叶海棠本就是她自己找到的,而师父也能为她证明,那么此刻,与孔海相认,聊一聊灵境试炼中的往事也没有什么,她问心无愧。 可就在刚刚,这想法刚一冒起,因为怀玉城事件,玉简贴上那些纷乱的质疑和辱骂,就闯入脑海中。 那次,她同样问心无愧,可却落得那般境地。如今名声有损,若是再被人质疑当初灵境试炼的魁首之名,只怕就要万劫不复了…… 而且,只是单纯不记得这个人了而已,时隔三年,这是很正常的。 这是很正常的。 沐颜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她放缓了呼吸,脸上重现了完美笑意,明明是在做修奴的活计,却很是坦然大方,甚至结束后,还跟蒲云忆说“若是有空,想多跟他学学”。 然后,她便以峰内修炼为由离开了。 系统:…… 饶是它这个面对女主,偶尔有些被动触发傻白甜的脑袋,也觉出了不对劲。 【我怎么觉得,她走得有点急,连话都说得很敷衍。】系统瞅着女主的淡黄|色的背影,挠挠头:【她没有错,为什么会怕孔海呢?】 【可能孔海长得太吓人了吧,】温瑜拍拍腿:【毕竟女主的鱼塘都是美男,长得不好看的,在她看来,可能比较可怕。】 系统:……我举报你在胡说,来人啊,宿主又在忽悠统了! 系统蹲墙脚自闭中,温瑜则是站起了身。 她脚步放得轻,走得慢,便又如同一个健全人一样。 她来到蒲云忆的身边,扯扯他的衣角,笑得贼兮兮的:“大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蒲云忆侧身,垂眸看了过来。 他的眼神,没有感情,文中曾有过很多描写,说即使他地位卑贱低微,可却很少有人敢跟他直接对视。 因为,那是会叫人心悸的对视,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死亡。 可少年却仰起脸,杂乱头发覆盖住的脖颈处,露出野兽的齿痕,昭示着灵境空间中,他“死而复生”的悲惨。 “这个秘密,免费呦!” 少年挤挤眼睛,甚至不怕死地又撞了蒲云忆一下。 “喂,刚刚那位沐仙子,喜欢大哥呢!” 烈风突起,蒲云忆被她撞得顺势转过身,他手中一株蓬松圆润的夜蒲草,被风一激,小伞似的灰色绒毛飞起,像是在两人间,加了一个浪漫暧|昧的蒲公英飞舞特效。 只是,蒲公英不是白色,而是灰色。 小伞在风中被撕扯,灰色绒毛细碎,小小的一丝,落在了温瑜的指尖。 她垂眸轻捻。 绒毛冰凉凉的,仿佛只需要手指的温度,就能让它化掉。 类似的绒毛,她曾经见过的。 在梦魇织梦,慕容婉的裙子上,挂过这么一丝。 在灵铸山庄,金蟾吃掉的飞蛾上,沾了这么一丝。 如今,绒毛不化,可样子,实在是像得紧。 是巧合吗? 她抬起头,正想试探,一根手指却抵在她的喉间,似是稍一用力,便可捏碎她的喉咙。 黑铁面具无情,即使隔着幻化面具,温瑜也能感觉到那根手指的粗糙。随着呼吸,微微碰触她喉间的肌肤,带起粗麻的痒意。 她注意到,手指点在她设下的野兽齿痕处,同时,那也是这个修真界中,常规的幻化面具的覆盖接口处。 是有意?还是无意? 温瑜微微抬眼,一丝挑衅笑意,若有似无。 她真的,很不喜欢,别人这样摸她呢。 作者有话说: 这就是文案上,被男主抓住的那句“抵足而眠,同生共死”了hhhhh 不负责小剧场: 主角:她真的,很不喜欢,别人这样摸她呢。 系统:???宝宝,那是摸吗? 上章红包已发出,今天评论区前五十继续红包掉落~~~ 第36章 “大哥, 怎么了?”温瑜笑意放大,眼神促狭:“难道是害羞了?可这不是明眼人就能看出来的事吗?若是不喜欢没意思,为什么独独对大哥这么特别?” 她观察着蒲云忆的变化, 却觉喉间施力, 隐有一抹痛意,忙抽身后退,疯狂摆手,一副胆小被吓到的样子:“我不敢了, 我不敢了,大哥, 这话我就烂肚子里,绝对不敢乱说了。” 蒲云忆收了手, 他的威胁就像是他这个人,无声沉默, 点到为止,却无法让人忽视。 他转身离去,自去给药田浇水。 温瑜看着他的背影,声音虽哑, 却透着欢快,远远地摆手:“大哥,中午休息了,我有点事要麻烦管事的,就先走了。”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57节 蒲云忆没有搭理她。 温瑜有所预料,这个人,即使是面对女主沐颜, 似乎, 也只在与他相关的事情上有所反应。 沐颜帮他锄草, 他动手聚拢杂草,因为这是他的事情。 而沐颜帮她施药,蒲云忆却没有帮忙,而是做着自己的事情,好像沐颜的其他行为,与他毫无关系。 呵,狗男人! 书中剧情里,因为沐颜有自己的升级事业线,海的也多,她和蒲云忆前期的相处线,只给了关键的几个剧情,每次也只是两人互动,并没有暴露出这样奇怪的相处关系。 温瑜转过身,若有所思。 女主捂了这么多年,蒲云忆的心都没给捂热乎吗? 系统:【也不算没捂热乎,只是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响来,前期能这样对沐颜,已经算是特别了。】 【你看,这里写着呢,】系统将介绍举给她看:【纯种噬冉兽经由使者岩浆转生,会丧失过往记忆,只记得对他最特别,最让他刻骨铭心的人。】 【这就是刻骨铭心的爱啊!】系统感叹:【所以我一直支持你抢女主的救赎路线。】 系统开始叭叭介绍各种救赎路线的好处,温瑜充耳不闻。 刻骨铭心的特别吗? 她嘴角微翘,除了爱之外,不是还有恨,恐惧和疼痛吗? 系统叭叭完后,见温瑜笑着,以为她终于认同了,心里一松,声音分外得阳光灿烂:【你能想通就好了。】 温瑜笑着应了:【你说的,很给我启发。】 一人一统互相笑着,只是彼此的意味,各不相同。 此时,温瑜已来到外门的管事处,她遵循人设,谄媚地送上了之前藏起的几颗灵果:“刑管事,这次我回来能当修奴,真是麻烦您了,我身上没什么好东西,就这几颗灵果,还请刑管事笑纳。” “可惜我之前在灵境试炼中找到的灰线海棠丢了,要不然,那株海棠正适合送给刑管事。等以后有机会,我再送刑管事更好的!” 她凑近了些,脸上带了点讨好:“我这次来,还想请刑管事帮我查查,我家里人的情况,以后若是发月例,找到他们,也方便点。” f 刑管事蓄着山羊胡,小眼睛往那桌上的几枚红色灵果上一瞥,不太爱搭理人,便一指旁边的名册:“你家里哪的?在这边记下吧。” 少年浑然不觉冒犯,他感恩戴德地笑笑,将灵果往管事那边推了推,又说几句漂亮恭维的话,这才来到名册处,拿起了笔。 家境贫寒的人是没有几乎读书认字的,更何况是写字。 少年一看就出身贫寒,可他仍拿起了笔,尽管手有些抖,却仍然落了笔,认认真真、一笔一划的写下了“滇南平河县孔家村,孔大牛苗翠兰夫妇。” 他的字没有型,“翠”字还因为结构复杂,写得过大,挤出了半面。 但一横一竖都看得清楚,没有一个字是错的,也没有一个字是需要停下思考的,仿佛他已经写过千百遍,将这几个字,深深地刻进了手指的记忆力里。 写完后,他又拿去给刑管事看,多拜托了几句 ,刑管事啐了一口,不耐烦地按下名册:“知道了,你且回去,这面查清了,自会联系你的。” “谢谢刑管事,这外门有管事当家,是小的们有福气了!” 少年千恩万谢地离开,刚出了门,系统就在耳边愤愤不平:【他骂你了,说你一个破修奴事瞎他|妈多!几颗破灵果,还有脸拿出来!什么灰线海棠,早三年就没影了,还敢放屁!】 【那几颗灵果吃了会坏肚子,正好治治他这张嘴。】 温瑜毫不在意:【此前在药田处,那么多句话中,蒲云忆只对“我这名字爹娘取得好”这句话有微弱的反应,我来这,是想查查他的底细。不过,那名册上,没有他的名字。】 【不过,对此我也是碰碰运气,真正的目的,一是铺垫下以后与他聊家人,二是将当年孔海找到灰线海棠的事情散出去。】 系统记着笔记,半响抬头问了一句:【刑管事不会帮忙找孔海的家人的,对吗?】 它声音中透着点懵懂的在意。 温瑜点头默认。 进入上弦宗,被管事查证时,她已经摸清了几位管事的脾气,今日前来,就是挑中了刑管事当班。 【那孔海的家人怎么办?】系统:【他家里穷,若是能领一笔钱,也是好的。你之前不是也说过,借用了别人的身体,总是要帮人家做些事情的吗?】 这话,是温瑜最初执行任务时说的。 后来,她沉默得更多,也开始忘记,再也没有说过这话,可系统一直跟着她,它很明确地看到,温瑜无言地完成了她的承诺。 她护住了一片痴心被皇子骗心骗身,登基后却被翻脸抄家的将军女儿的一家,送他们江南富足,安稳天年(世界37)。 她销毁了100线小艺人因父母欠高利贷,而被拍下甚至流传在部分网站的被强视频,并追根溯源,将一条龙的犯罪线举报到警察局,同时利用技术全球抹除了所有受害者的影像,不论是服务器上的,还是存储硬盘上的(世界70)。 莫名地,明明是温瑜扮演的孔海,可系统看着少年,笨拙而又认真地写下那些字的时候,忽然感受到了,那死在秘境中的少年的不甘。 谄媚与油滑,明明是会被看出来的不喜的模样。 可他活久一点,他的家人,就会好过的久一点。 为了活着,不知不觉,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温瑜沉默了半响,才回答道:【他没有家人了。】 顿了顿,温瑜补充道:【这是我的判断。】 【即使孔海真的不死归来,他执着寻找得到的,只会是他家人死亡的消息。】 温瑜的判断,不会出错。 后面没有跟百分比的情况下,她说出口的判断,都是100%的概率推断结果。 系统心情有点不好,后面记的笔记上,一点鲜艳的荧光色都没有用。 温瑜则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她很完美地适应着现在这个身份和角色,没有因为人们的低遇而不满。 当然,这低遇,本就是她创造的。 此时的她,正坠在几个上弦弟子身后,边听他们唠嗑,边溜达着往南华峰走。 他们之中,有两个熟面孔,一个叫蒙鹏宇,曾跟蒋直一队,来过怀玉城,跳出粉丝鱼塘成为了她的迷弟。 另一个,则是徐恒一。 他看上去刚刚入门不久,衣服是新的,同行的人,时常还会对他进行点门内科普。 当时在怀玉城,蒙鹏宇并没有见过徐恒一。高高在上的护卫统领,除了对女主沐颜主动亲近外,鲜少出现在上弦弟子面前。 温瑜跟刑管事赔笑脸时,他们就在旁边交任务,蒙鹏宇还好奇似的,往她这边看了好几眼。 现在,他们正在聊无双拍卖会。 因为天下无双,规则不限,常有稀世珍宝出现,参会门槛高得离谱,对于无双拍卖会的讨论,从玉简台上正式宣布召开,就开始热闹起来。 “听说压轴是唯我真人的一一刀呢,虽说拍不起,但若是现场能看看,沾沾光也好啊!” “沾光?是想沾真人修炼天赋的光,还是想沾他桃花运的光?” “哈哈哈,都想沾!” “今年的无双令不知道发的怎么样了,咱们上弦肯定各个峰主都有,最次也得是个地品,咱们宗主这几年拿的都是天品无双令吧?” “那是,咱们第一大宗堂堂正正。拍卖会这么多年办下来,无双令也算是身份象征,现在那些中等末等门派,还有有名的散修们,玉简台上都讨论疯了,开赌盘押注能拿到哪个品级呢!” “最火的就是怀玉城的赌盘。”那弟子压低了声音:“小道消息,万峰主和韩峰主不久前去了怀玉城,怀玉城这段时间又规模扩张了不少,大家都猜,这是要升级中等宗门了。” “当然也有人说,怀玉城避世,不像灵铸山庄那样财大气粗,都不一定清楚规则 ,可能又是一家交不起管制费而被强制打散重组的倒霉鬼。” 他继续说着:“这拿不准就有商机啊,更何况因为之前那事,怀玉城火得很,赌盘现在都有几万人参与了,地级、玄级、黄级和去不了的赔率大概是100:13:11:3。” “没有天级吗?”旁边弟子问道。 “你想什么呢?咱们宗主才能拿天级,温城主除非是拯救世界了,要不然拿不到天级,没人会傻到赌天级白扔钱啊。”那弟子回道:“有人敢投机赌去不了,可没人敢往天级上投机。” 蒙鹏宇略微皱眉,但却也点头认同。 他虽然折服于温瑾的人格魅力,可也知道,此前怀玉城从未参加过无双拍卖会,应该是从未收到过无双令,第一次参加能拿个玄级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像宗主一样拿天级? 徐恒一一直无言,他是筑基修为,被这几个练气修为的带着了解宗内情况,虽然他们以礼相待,也都是内门弟子身份,可仍有些不满,因而他的话,就分外得少,在对方介绍时,多是用颔首表示我听到了。 可在听到“温城主”这三个字时,他看了过来:“想不输钱,就押去不了。” 他的目光居高临下,隐隐不屑:“温瑾没有去参加无双拍卖会的能力。” 其他弟子不知徐恒一底细,他们对视一眼,才有人问道:“徐道友这般断定,莫不是有什么内部消息?” 徐恒一微微皱眉,他扭过头:“我言已在此,你们信不信,与我无关。” 翻译一下,就是爱信不信,管我屁事! 温瑜听着都想笑了,这徐恒一无论是在哪,说话都很欠揍啊。 看那几位上弦弟子的脸色,都想当下给他套麻袋了。 温瑜:【系统,这无双令是什么?怀玉城之前有拿到吗?】 【无双令是天方一水阁发的,用于参加无双拍卖会的凭证,按照天地玄黄四个等级,也算是对修真界各方势力修者的综合排位。】系统:【怀玉城虽然没参加过,但每年都有。】 【你书房角落的花瓶里,天级无双令堆得都快落灰了。】 唉,温瑜叹了口气,不去都能年年拿天级,怀玉城评级太好,都不给她升级表现自己的机会。 系统:……过于凡了。 那边蒙鹏宇正跟徐恒一争执,他是温瑾迷弟,徐恒一这般无视温瑾,他当下就上头了。 “徐道友,你这话未免偏颇,怀玉城虽避世,可也不是微末小派,更何况温城主早有贤名,又是难得的百岁金丹,怎么可能收不到无双令呢?若是以她超度梦魇的功德来看,只怕,”他咬咬牙,誓要为自家偶像打call:“只怕拿个天级也不为过。” 徐恒一只是看他一眼:“魔尊岑楼两百岁已是元婴,佛子明台天生金丹,修真界惊才艳艳者不绝如缕。百岁金丹,很值得夸耀吗?” “我说他去不了,就是去不了。” 蒙鹏宇:“你——” “这位道友真叫人佩服,”温瑜笑着插话进去:“要入明清峰的门,还敢说这样的话。要知道,当年万峰主,可是足足三百岁,才突破金丹的。” 徐恒一嘴唇抿紧,脸色终于变了,姹紫嫣红,很是好看。 “这……这是不一样的。”他脸涨得通红:“温瑾有那么多天材地宝,灵丹妙药养着。” “哦!原来如此,这位道友真是见多识广。”温瑜佯装惊奇,恭维过后又下了一刀:“不知道友是哪里出身?连这等避世宗门的隐秘都知道。” “是啊,还未请教道友出身。” 有温瑜带头,早有好奇之心却不好开口的其他上弦弟子,也顺势跟着问道。 徐恒一的脸色,更加地丰富多彩了。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58节 见他不说,不等温瑜开口,上弦弟子无师自通,开始起哄:“徐道友,不必不好意思嘛,以后相处,早晚都会知道的。” “我们入门早,道友说出来,我们还能帮道友找同门老乡。” “出身而已,没必要藏着掖着的。” 他嘴唇抿紧,半响,才说了句:“此前宗门有规定,既已离开,两不牵挂。” 起哄的弟子们安静了,都有点不好意思。 “听起来倒像是隐世宗门的做派。”温瑜很好意思地继续捅刀:“徐道友果真出身大家,我听说,越是底蕴深厚的隐世宗门,越不允许出外闯荡的弟子借名势而行。不像一些不争气的宗门弟子,明明离开了,还往门内邮信要这要那的。” 不久前发出两封玉简信要灵药的徐恒一:…… 而弟子们觉得刚刚起哄不应该 ,如今想要补偿,立刻你一言我一语的,疯狂彩虹屁。 “对,这种宗门就是大气!” “徐道友出身就是好,人也争气,不像那些出来瞎混着玩的,受伤缺个灵药都能发信回家跟老爹要!” 系统:【他脸绿了。】 【好久不见,他还是这般好玩。】温瑜笑笑:【等他发现我只是修奴身份,只怕会绿得更漂亮。】 徐恒一一直勉强笑着,他此时已惊觉最初说错了话,太过代入对温瑾的恶感,以至于如今被架在高处火上,进退不得。 “徐大哥!” 遥遥一声清脆女声,将纷乱的恭维压住,沐颜蓝衣鹤纹,跑了过来,她脸上洋溢着惊喜的欢笑:“徐大哥,真的是你!” “你怎么来上弦了?”她看到徐恒一身上的衣服,愣了愣,傻乎乎地可爱:“你怎么穿着上弦的衣服?” 徐恒一面容绷紧,似对沐颜不假以颜色,可眼底的深处,却像是含着星光般的追随和渴望:“我想有所精进,便特来投入上弦宗。” 沐颜看到他衣角上的五行图:“徐大哥是明清峰的弟子吗?那我便是徐大哥的师姐了!有什么事,徐师弟找我就好!” 她挺挺胸,很快又红了脸:“我开玩笑的,徐大哥你莫要生气,你年轻有为,修为又高,要当,也是得当我的师兄。” 徐恒一目光本在她身上,见她挺胸,忙又移开,只闷声应了句:“嗯。” 沐颜这才有空看其他的人,与弟子们打过招呼后,她在看到温瑜时,眼神晃了晃,才说道:“孔道友,真是巧。” “原来沐师姐和孔道友认识。”蒙鹏宇问道:“难道,你们在灵境试炼中一起合作过?正好,不久后我也要去参加,师姐和孔道友,快传授传授我同门合作碰头的要诀。” 沐颜的笑,也有些僵了。 “沐道友也参加过三年前的灵境试炼吗?”温瑜一脸迷茫地看过去,越看越清明:“怪不得,沐道友看上去有些眼熟。” “嗯,我也想起来了,曾在灵境中与道友碰过面。”沐颜抢过了话,正面对上的时候,她没有展露出紧张和慌乱,比起否认,反而选择承认,继而平淡地将话题抹了过去。 像是猎物被堵在悬崖边上的最后的挣扎。 温瑜只是恍然大悟:“哦,对,原来那时候曾见过面。” 她像是抓住了旧识的机会,一副很想攀交情展开交流的样子,可沐颜却没给她这个机会,她转向了徐恒一:“徐大哥,我带你去见我师父,他知道你拜入明清峰,一定会高兴的。” 沐颜和徐恒一转身离开。 身后,温瑜抓住机会给蒙鹏宇吹风,左一句“赌盘都没个天级,温城主会叫世人看轻的”,右一句“这徐道友让你们押去不了,给保证也只是嘴上说说,根本做不得数的”。 最后添一句:“不能让他跑了,他既然这般确信,应该跟他约赌盘的!” 蒙鹏宇猛地点头,一句一个“嗯”,到最后拳头紧握,猛地追了上去:“徐道友,沐师姐,且等一等!” 温瑜看着他追上去,要与徐恒一参与玉简台上的赌注,因为赌盘不是什么正经事,蒙鹏宇怕被说,避开了沐颜。 可沐颜的存在,却是徐恒一最好的催化剂。 他察觉到沐颜看过来的好奇的目光,心生豪气,当下应了赌盘:“好。” 系统:【你这是要给他完成愿望吗?你这是要逼死他,下个注,半副身家都进去了。】 【不是还给他留了半幅吗?】温瑜笑着退出去:【他自己说的话,总要负责任。】 她转悠着离开,算好时间往药田回,正撞上其他回来的修奴,一起日常来溜达一圈的韩子坤。 韩子坤正因为温瑜弄死的那几株灵草而大发雷霆。 雷霆的正中央,是蒲云忆。 诡异的是,韩子坤虽然在骂,可眼神却避开蒲云忆,就连那些充当打手的修奴们,也没一个上前,只是围在韩子坤身边,壮声势。 就像是,他们忌惮这个人,不敢轻易靠近一般。 温瑜心念急转,已有了计较。 “韩少爷,您息怒啊!” 她猛冲出去,骤然出声,反而将韩子坤一伙吓了一跳,至于蒲云忆,他只是站着,连头都没抬。 而温瑜则是装作受脚拖累,收势不稳,整个人撞在了韩子坤的身上,胡乱一摸一撑,才忙退了回来,谄媚笑着。 “韩少爷,这修奴太目中无人,少爷您在训话,他竟然还敢站着,我太生气了,这才冲过来想教训他,一时情急没收住脚,还请少爷莫要怪罪。” 两人接触时,她碰到了韩子坤的脉息,发现他除了修为倒退外,一点暗伤都没有留下,短短几天,保养得有些过于好了。 温瑜笑容在皮不入骨,手指灵巧,将刚刚偷到的灵药玉瓶藏起。 韩子坤本要发怒,在听到“教训他”时瞳孔闪了闪,他很快笑道:“好,既然你主动请缨,那你便替本少爷教训教训他!” “就罚他一百鞭。”他扔出条樱红软鞭。 “你来抽。” 系统:【不要啊。】 温瑜跃跃欲试,她拿起鞭子,倾注灵力,毫不犹豫冲着蒲云忆披头一抽。 “啪!” 鞭子断了。 在半空中,毫无预兆和缘由地断了,甚至不带半分惯性,停滞在半空,直直地掉落。 温瑜眼神一凝,仅仅小半根鞭尾,在她灵气的控制下,堪堪擦过蒲云忆的左胸。 “撕拉——” 鞭尾抽破衣服,一道浅浅红痕印在蒲云忆的身体上。 破碎的缝隙中,隐隐可见肌肉流畅漂亮,那红痕印在麦色的肌肤上,不像惩罚,浅得暧|昧。 系统从手指缝里偷看:……这是我不花钱就能看的吗? 周围也诡异地静寂了一瞬。 只是显然和系统不是同一个原因,他们看过来的目光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惊恐,韩子坤的牙齿,已经开始打颤。 可他仍撑着场面,撂下一句:“哼,小惩大诫,今日就先放过你们!” 温瑜注意到,他说的是“你们”。 她的目光落在碎裂的鞭子上,红色的筋骨扭曲着,像是一条被剥皮砍断的蛇,吐着寒光阴毒的蛇信。 蒲云忆确实不对劲。 刚刚那一鞭,旁人不清楚,可她暗中用了元婴灵力,甚至还借用了冰晶蓄力,哪怕鞭子断裂时及时反应,可蒲云忆也仅仅只是被鞭尾扫了一下。 温瑜不相信巧合。 当多种巧合堆积在一起,得到的便是背后藏起来的答案。 “大哥,”少年抬眸,他明明营养不|良,干枯瘦弱得仿若尸骨,可这一刻,他笑容诡谲,透着点不属于他的阴暗:“是你把鞭子弄断的吗?” 温瑜直视蒲云忆,采用的,是最叫人无法预料,最直接的试探。 蒲云忆的眼神,很黑,像是深不见底的寒谭,他的眼神,即使是温瑜,也无法完全把握其中意思。 温瑜盯着他,不放过他任何变化。 然后。 蒲云忆点头了。 作者有话说: 不负责小剧场: 上弦弟子:小道消息,怀玉城要升级中等宗门了。 温瑜:呵呵,中等怎么够? 上章红包已发,今天评论区前五十继续掉落红包中 第37章 出其不意的试探, 攻其不备,在微弱的变化中,往往能收到奇效。 可对面这个人, 没有变化。 他甚至点头承认了。 以同样的出其不意的答案来回复。 “哈!”温瑜笑意放大:“原来大哥你这么有意思, 我还以为你是个闷葫芦呢!” 她重又嬉皮笑脸起来,两人中间刚刚无形的凝滞和交锋感,消于弥散,归于无形。 “刚刚那情况, 我怕他们欺负你,就想着, 别人打不如我来打,至少我能控制力道。”少年捡起仅剩的那半根鞭尾, 将软鞭的其他残躯踢入药渠,小心地觑过来:“大哥, 我伤了你,你不会生气吧。” 这一次,蒲云忆配合地摇头。 他甚至走过来,亲近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温瑜放松着身体, 像是个真正的没有防备的少年,蒲云忆的力道不重,可他配合和过来的本身,就已经是明确地表示——我怀疑你了。 同样的,温瑜挑起笑容,看了过去,那双风霜瞳孔的深处, 是隐隐的挑衅和恶意——我也怀疑你了。 “大哥若是不生气, 就让我帮忙上药。”她搓搓手:“我伤了大哥, 该负责才对。” 蒲云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了头。 他伸出手,握住鞭梢的另一端,通过这残缺的鞭尾,拉着温瑜前进。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59节 有意思。 温瑜任他拉着,跟在他的身后,放肆地盯着他的背影。 她知道,他也知道。 可他们就像是剧院中的两个演员,戏台之上,明明心知肚明整场戏的虚假,可谁也不会开口戳破,而是抓住喊“卡”前的最后机会,飙戏试探着彼此的底细和深浅。 表面的和谐,是为了浅浅埋下的暗流涌动。 修奴的房间窄小,所有人都挤在一个大通铺上,蒲云忆的位置,在最里侧。 他的铺盖,还是沐颜送的。 蒲云忆坐在铺上,松开了手,他浓黑眼眸看向温瑜,似乎在问,接下来要怎么办? 袁霄的身材很好。 温瑜曾推断,主角意志将袁霄选做女主第一个男人,有这一点原因。 她眸中含着恶意。 接下来,她想看看,蒲云忆和袁霄,到底谁的身材更好? “我帮大哥上药。”少年笑容讨好,眼神却坦荡,伸手就要来解蒲云忆的衣服,可他的手,却被对方握住了。 “大哥?”他不解抬头。 却见蒲云忆一指灵力,身上红痕不见,伤痕全无。 少年一怔,脸上流露出几分落寞:“大哥果然是不信我。” “其实,”他小心地看过来,猛地反握住蒲云忆的手:“唉,我不演了,我对大哥说实话吧。” 那一刻,温瑜的指尖掠过蒲云忆的脉门,她察觉到,他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是吃惊和在意的反应。 “我这次回上弦当修奴,刻意接近大哥,是有人交给了我一个任务。”少年的脸上隐现恐惧:“他将我从灵境空间中救出,以我家人的生命威胁我,要我来找大哥。” “那人说,让我取大哥的血。他说,韩峰主之所以能练出这么上品丹药,和大哥的血有关系。他还说,让我找合适的机会,跟大哥交易,只要大哥愿意投奔他,他会保护大哥,还有大哥的家人。” 少年声音沙哑,微微发颤:“若是我判断此举不可行,或是大哥不愿意,便要我探听大哥家人的所在告知于他,他会以此跟大哥谈条件。” “我本想和大哥交好,慢慢做打算,但我想到我的家人,也不想大哥像我一样,受良心谴责,被他控制,便与大哥明说了。” 少年微微仰头,他抓住了蒲云忆的衣角,很是用力:“大哥,你能帮帮我吗?只要给我一点血就可以,让我救救我的家人。” 少年的眼中蓄满泪水,道尽身不由己的苦楚。 他沙哑的嗓音,微微发颤,是修真界底层被剥削被压榨的命运。 蒲云忆垂眸。 他眼神柔和了些,似有所感。 他松开少年的手,随意取来一枚玉瓶,划开手腕,放了半瓶的血后,将玉瓶递了过来。 “谢谢……”少年小心地接过来,那张脸上头一次没有谄媚和讨好,而是带点无措的真诚。 “大哥,我们这种人命如草芥,但也不是只能叫人玩弄掌控的。这样的命,不信也罢,我相信,大哥,你的命,不会永远都是这样的。” 他的声音真诚,透着股没有缘由的信任。 当少年说出真话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将自己的性命,交付了蒲云忆。 他知道,蒲云忆也该知道。 系统欣慰:【你终于知道抢女主的救赎戏份了。】 温瑜说的后半句话,原书中,沐颜曾对蒲云忆说过。 据说,那话震撼了蒲云忆的心灵,让他看到了更大更广阔更有可能的世界,驱动他选择参加试炼,获得成为正式上弦弟子的机会,而不是只当一个修奴。 温瑜没有回应系统,她仍在戏中,即使与她对戏的人,能给出的回应很有限。 “大哥,你要小心。我没见过那人面貌,只是一闪而逝看过他的影子,”他的声音低低的:“他的影子很矮。” 拿着玉瓶离开时,温瑜给自己喊了个“卡”。 在被怀疑时突然坦然,有较大的获取信任的概率。 蒲云忆信不信她不确定,黑化鱼的眼药上没上成功她不知道,但她获得了她想要的。 掠过蒲云忆脉门时,她留了一点灵气在那里,极其微弱,做不了什么,但足以感触他的脉搏变化。 在她的言语试探中,蒲云忆的脉搏总共有两次异常。 一次是她提到家人。 另一次则是借用女主的救赎言论时。 结合之前来看,想要攻破这个人,就要去找他的源头——他的家人。 不过,在那之前,温瑜眸光细碎,扫过水渠中断裂的鞭子,接口的位置,有丝浅弱的灰色。 这个人,有超脱于现有剧情的秘密和失控,会带来危险。 在那之前,她要亲自出手,杀他一次。 * 沐颜有些心神不宁。 徐恒一注意到了,虽关切问她,却只得到一句眼含忧愁的“无事。” 经过沐颜引荐,知晓徐恒一出身,万广海对他很是和善,亲自吩咐安排徐恒一。 这样的重视,叫徐恒一隐隐意外,可更多的,却是紧跟而来的傲气,觉得离开怀玉城这一步果真没有做错。 在怀玉城,他只是一个微末的护卫首领。 而离开,哪怕是在第一大派,他也是能被一峰之主看重的潜力苗子。 他跟随小童离开安置,万广海则是将沐颜留了下来。 “颜儿,芝东凝露起了作用,长鸣体内的毒清了大半,修为也在恢复中,假以时日,毒素有清除可能。”他眼含慈爱:“这都是你的功劳。” “徒儿不敢居功,”沐颜颔首,笑意甜甜:“只要师兄没事就好。” 她顿了顿:“师父,徒儿有一事想问。” “何事?” “三年前灵境试炼中,我以一株天悲神叶海棠夺得头筹。徒弟曾跟师父提起,曾在外门孔海师弟的手上,见过一株相像的……”沐颜咬咬唇:“师父,当年徒儿找到的天悲神叶海棠,真的没被其他人碰过吗?” “颜儿,天悲神叶海棠,一地不容二植。你找到的,是真的天悲神叶海棠,那么孔海找到的,只是一株相像的灰线海棠而已。”万广海目光沉然:“颜儿,你的魁首,堂堂正正。” 沐颜微微松了一口气:“徒儿只是有些担心。” “你为什么会担心?” 沐颜顿了顿,便将孔海归来的事情说了,末了,她拱拱手:“孔海三年归来本该是大事,好好查处,只是他修为根基已毁,自请当了修奴,受奴契限制,便没引起太多注意。” “听说,他是为了家人的份例才去当修奴的。” 万广海的唇几不可见地抿了下,他目光更沉:“当初你没有判断错误,他手里的,就是灰线海棠。只是此事你莫要再提,众口铄金,以免引出不必要的麻烦。” “是。” 沐颜敛容退下。 退出房内,沐颜才觉得心中畅快了些。 此前与孔海遇见,从南华峰离开后,她的心里,一直埋着一股阴郁。 她控制不住地去想,修奴悲惨,死亡率极高,而孔海那样枯竭的身体,若是她再晚回来几天,是不是他就已经死了? 她根本不需要见到他,去重新回忆起那段早已忘记的记忆。 可如今经师父开解,阴郁散去,沐颜脚步松快了些,先去看了看师兄樊长鸣的情况,才自去修炼。 而此时的樊长鸣,已经和南华峰的石率察一起,将目光投放在了归来的孔海身上。 樊长鸣虽修为受限,但自回到上弦宗,除了配合解毒外,他并没有闲着。 怀疑是种子,再不养大,再不拔除。 樊长鸣顺着他的怀疑,一点点抽丝剥茧地,去探寻着属于沐颜的过去。 曾经,小师妹天真烂漫,是他亦师亦兄带大的,很是宠她。 宠到当她越来越多的展现少女情态,便渐渐有了其他的心思。 如今,樊长鸣看到了另外一面。 他看到了沐颜超乎寻常的幸运。 拜师上弦,与她同行的天生剑心的小姑娘,在入门试炼中失误跌落山崖,而沐颜成了仅有的各大掌门争夺的好苗子。 宗门比试,她的比试台前,永远围的人最多,水平相当的对手,在比试的那一日,总是在关键时刻,犯不该犯的致命错误。 灵境试炼,连那般难找的天悲神叶海棠,都是她的囊中之物,助她夺得魁首。尽管,樊长鸣曾听其他宗门的人提起,曾见到上弦宗一外门弟子拿着海棠,猜测是最后内部消化了。 而且,她还捡到了有绝佳寻宝天赋的猫狐兽,得到了怀玉城主亲手赠的妝玉,拿到了同样隐世的灵铸山庄的秘宝芝东凝露。 往常并不觉得,如今细细想来,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超乎常人的、不切实际的幸运。 就像是有一根线,牵引着、计划着,让她走上了这么一条看似困难实际轻松的道路。 轻而易举的,就可以在别人的血路中,获得她的成功。 “樊师兄,你终于看明白了。”听到他诸多推断时,南华峰的石率察懒懒倚在凉亭柱旁。 他是在查证的过程中,与他走在一起的。 石率察:“我就不喜欢她那一副天真楚楚的样子。” “我觉得假。” 可是假吗? 无论怎么查证,哪怕是找到当年的当事人,过去留下的影像,都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沐颜与那些幸运有关系。 有的时候,她甚至没有作案时间。 她的幸运,就像是与生俱来的。 “是不是与生俱来,不是还有一个人没问吗?”石率察说:“我听说了,孔海回来,他当年也参加了灵境试炼,他死之后,万峰主还去关照过他的家人。樊师兄,这样不是很奇怪吗?”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60节 他的话里,含着讽刺,石率察就是这样,对待不喜欢的人,一向有些阴阳怪气。 无论那人是沐颜,还是明清峰的峰主万广海。 樊长鸣敛眸,他的视线落在旁边方桌,那上面放着一枚玉瓶,正是装着沐颜为他求来的芝东凝露的器具。 石率察顺着看过去,嘴角一丝讽刺笑意:“樊师兄,怎么了?想起樊少夫人了吗?” 樊长鸣眼眸一厉,再抬眼时锋芒尽收,他声音沉沉:“叫孔海过来吧。” * 温瑜接到消息时,她正在捣药。 闻言只是一愣,边收好物件,边讨好地打听叫他的原因,见没有回应,得了冷脸,也仍旧陪着笑脸,跟了上去。 只是偶尔睫毛落下,被盖住的眼眸深处,藏着一丝计划得逞的笑意。 而樊长鸣此时也正经历着什么思想斗争,温瑜越靠近明清峰,就越能看见那几乎浓如实质的水汽铺面而来,被池塘边将金色模糊成墨绿色,正伪装普通癞ha蟆的金蟾吸走了。 察觉到温瑜走过,正看过来,金蟾冲她眨了下眼。 右眼单边的眨,约等于一个wink。 温瑜被震了震,以至于到了樊长鸣的住处外,她还在想着,ha蟆还能那么眨眼吗? “孔道友,樊师兄就在里面等你。”引他前来的冷脸小童停住脚步,不再上前。 温瑜回神,保持人设地给对方塞了一棵无用甚至容易招虫子的药草,道了谢后,走上前去,正要推门。 当她手指碰触到房门的那一刻,温瑜听到了系统在脑中的呼喊。 【温瑜,不要进去!】 【第一个任务者,就是死在这里!】 系统显然急了,它刚刚得到影像信息,是直接映在它的眼睛里。 它能看到“温瑾”的身上,炸开的血花,还能听到对方身上所带着的系统,隐隐失真的哭嚎。 这个系统,和它的任务者的关系,倒是挺好的。 下意识的想法中,系统慌忙叫住温瑜。 可温瑜只是笑笑:【没事的。】 她推开了门。 系统吓得想闭眼,又怕温瑜出事,硬撑着将眼睛瞪得大大的,险些催生了几条抬头纹。 门后面没有危险。 樊长鸣和石率察站在屋里。 倒是个有趣的搭配。 温瑜迈步垂眸,点头哈腰地笑:“石师兄,樊师兄。” 樊长鸣眉几不可见地一皱,他为人刚正,见不惯这样的事。 石率察在南华峰待久了,倒是习以为常,他点点头,一指桌子:“孔海,坐下喝茶。” “二位师兄面前,小的怎敢坐下喝茶。”温瑜讨好笑着:“二位师兄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好,孔海一定给办得妥妥的。” “只希望二位师兄,以后记得孔海,从手指头缝里面漏出一点点,也照应照应小的。” 樊长鸣皱眉更深:“我们叫你来,不是让你办事的,而是有一件事要问你。” “二位师兄尽管问,孔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樊长鸣:“我问你,三年前灵境试炼中,你可碰到了明清峰的沐颜?你与她都说了什么?” 室内隐有清风拂过。 温瑜余光微转,看向窗户。 窗户明明没有开着,怎么会有风呢? 【宿主,黑化鱼来了。】系统声音中透着紧张:【小心些。】 是黑化鱼杀死的第一个任务者吗? 温瑜垂眸。 虽然是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故事,可某一个任务者造成的影响不同,世界剧情的发展也会有或大或小的不同。 只是前辈的死亡现场,是绝对需要警醒的地方。 温瑜心中警惕,将上弦宗所有主要人物都收拢在脑海中,判断着杀招的来处。 面上她仍是笑着的,甚至带了一丝受惊的好奇:“樊师兄,您问这个做什么?” “可是……”少年面露犹疑:“出了什么事?” “你不要想太多,”石率察立刻出面,他亲切来到少年面前,挤挤眼睛:“樊师兄说话一向这样硬邦邦的,明明是好事,说得倒像是审犯人一样。” “樊师兄问你这个,是因为沐颜快过生日了,他想为她准备特别一点的生日礼物,听沐颜说曾在灵境试炼中碰到过你,便想问问当时情况,以重现当初她取得天悲神叶海棠,夺得魁首的场景。” “天悲神叶海棠?”少年眨眨眼,眼神中微有犹疑:“当年沐师姐,是以这个夺得魁首的吗?” 他垂了眼睫,神色不明:“这我倒是还不知道。” 樊长鸣观他神色,先入为主地觉察到其中有故事,忙出言询问:“当日,你碰到她时,她还没有找到天悲神叶海棠吗?” “嗯。”少年重新抬眸,他露出熟悉油滑的笑,像是覆上了一层摘不下来的假面:“樊师兄,我和沐师姐只是偶遇。而且,当时我还不认识她,只是看衣服,知道她是上弦宗的内门弟子。” “那时,我找到一株灵草,但我出身外门,对灵草辨识不足,恰好遇上沐师姐,便请她帮我看看。” 石率察问道:“你找到的是什么灵草?” “是一株灰线海棠。” 石率察和樊长鸣几不可见地交换了下眼色。 那场试炼结束后,并没有哪家的人,拿到了灰线海棠。 少年仍旧笑着,他声音发哑:“沐师姐真的是个好人。” “她不嫌弃我,很温柔地告诉我,我手中的是灰线海棠,甚至于,怕我积分太少,她还指了一个方向告诉我,那里有更多的灵植,我可以去采。” 樊长鸣嗓子发紧:“孔海,你找到灰线海棠的地方,有多少灰线海棠?” 灰线海棠,群居聚集。若是只有一株,那只能说明,孔海当年找到的,是天悲神叶海棠。 而一地不容二植,那时候,助力沐颜得到魁首的那株海棠,就来源不明了。 这一刻,温瑜敏锐地,察觉到,屋内众人的气息,全锁定了她。 除了急迫知道答案的两个弟子,还有那条黑化鱼。 温瑜嘴角挑起,几乎是玩弄而恶意地,装茫然地说道:“具体我也不知道,不过挺多的。” “我只采了一株。” 空气中的凝滞微微散开,石率察皱起了眉,樊长鸣则无声地松了一口气。 来自黑化鱼的目光注视,若有似无。 温瑜恍若未觉,仍旧尽心尽力地夸沐颜,并且开始给樊长鸣出主意:“樊师兄,你若是想给沐师姐一个特别的惊喜,不如造一个天悲神叶海棠的幻影,待她去采摘时,再幻境展开,情景再现。” “沐师姐知道你为她费了这么多的心思,一定会很感动的。” 樊长鸣笑容轻松了些,石率察叮嘱着:“这是秘密,你记着,谁都不能告诉。” 温瑜笑着应了:“我知道。” 她接过石率察递来的辛苦费,笑得越发讨好谄媚,只眸光深处藏着一丝冷,掠过两人。 她很好奇,这两个人,要多久的时间,才能反应过来,她说了假话呢? 力量弱小,想要活着的孔海,即使真的被抢占了成果,在面对两个想要为既得利益者庆生的师兄时,是不会说真话的。 他只会虚伪地应和,说些他们爱听的话。 这事情,刚正不见脏污的樊长鸣未必会懂,可在南华峰勾心斗角、活得很好的石率察,应该会很清楚。 “两位师兄若无事,孔海就先告退了。”少年拿袖子蹭蹭手中的灵石,小心地收了起来:“两位师兄,以后再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的。” “小的定会给二位办得妥妥当当。” “你做得不错。”石率察笑笑:“孔海,往后在南华峰,我会多照顾你的。你没了家人,孤身一人,就将我,当做你的家人。” 这是南华峰惯用的话术,没人会当真的。 可少年却僵住了。 他脸上的谄媚和小心头一次消失,整个人有些愣愣的:“你说什么?!” 他声音突然放大,像是一只被围困逼迫的兽,咬牙切齿地几乎要上前来拽石率察的衣领:“我的家人,怎么会没了呢!” “你不知道?”石率察微愣。 打从帮助樊长鸣开始,他就对目标对象都做了调查,孔海归来,石率察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将他的情况打听得清清楚楚。 “刑管事还答应,会帮我联系家人的!” “三年前,灵境试炼结束后不久,蚀滞疫风经过滇南,吞噬了孔家村,你的家人连你丧命的补贴都还没有领到,就已经消失在了疫风中。”石率察没有笑,他握住少年的手,试图让他镇定。 蚀滞疫风,是疫魔的标志。 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活口不留。 三百年前,如今广怀宗佛子明台的师父净远大师,试图在蚀滞疫风中护住一座城,最终却死于疫魔之手。 只有普通凡人的孔家村,他们的命运可想而知。 少年愣了。 很多事情,在家人的死亡面前,越发得鲜明。 而冲动不能解决掉任何事。 他很快挤出了笑容:“两位师兄,是孔海失态了,还请师兄不要见怪。” “若是无事,我便先退下了。” 石率察和樊长鸣皱眉,可此刻,见少年恍然若失,便也都没有开口再拦。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61节 少年转身的一刹那,笑容尽收,眼底寒光幽起,闪着属于仇恨的火焰。石率察猛地意识到不妥,忙阻拦道:“你等下!” “嗯?师兄,怎……” 他的声音停在那里,口舌中涌出的鲜血,堵住了他的嗓子,吞噬了他后面的话。 少年瞳孔放大,他的身体只转过来了一半,可也叫人看到了,那件粗布衣服的胸口位置,碗大的大洞。 而他的心脏,像是一颗汁水挤破淋漓的石榴,被腕长的黑蛇衔着,从他的背后,穿透他的整个身体。 然后,向着石率察和樊长鸣两人而去。 那一瞬间,黑蛇身上的气势,是属于金丹的威压,两个只有筑基修为的弟子,连动弹都不能。 在黑蛇尚未靠近之时,他们的瞳孔嘴角鼻子耳朵中,都已经崩裂出蜿蜒的黑色血迹。 两人目眦欲裂,脑子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清明。 黑蛇此举,是杀人灭口。 因为他们已经触及到了沐颜的秘密。 可再未问清和说出口之前,这秘密就要和他们一起永远遁入黑暗了。 两人睁着眼,血淋淋的心脏飞速向他们靠近,越近压力越大,死亡威压如此之近,像是要将人挤扁。 而他们也看清,黑蛇不算是完全的黑色,更像是腐烂苔藓般的浓墨暗绿。 可就在他们抵抗不能,准备接受命运之时,石率察的身上,猛地响起钟声。 “铛——铛——” 钟声犹如实质,空气波纹层层震荡,震碎了孔海的心脏,却也将那黑蛇震退。 另一股威压升腾,透着点别样的温和,可在与黑蛇威压相抗衡时,却分毫不让,甚至,仅凭威压,就将黑蛇震成了三段。 黑蛇蜿蜒在地,勉强凑在一起,自门缝中钻出,逃了出去。 它离开后,屋中压力骤然一松。 石率察和樊长鸣双双喷出一口黑血,两人如今面上很不好看,血迹沾染如鬼,可彼此对视,却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石师弟,这是什么法宝?”樊长鸣轻咳:“连樊家的护身灵宝都未有反应,它却吓退了袭击者。” “是震慑咒。”石率察拉开右边袖子,那里,隐隐显出一枚钟型印记,须臾之间,就消散了。 散溢的灵气与威压,与当初他在怀玉城中,跪在蒋直身后,面对温瑾时,所感受的一模一样。 “是温城主……”石率察声音微哑:“若不是他下的震慑咒,今日|你我二人,只怕要见阎罗王了……” 樊长鸣微讶,却没再问什么,而是忙起身,奔向那个气息微弱倒地的少年。 “孔海,你怎么样?” 带血的手紧紧地抓住樊长鸣的衣服,鲜血呛满了少年的嗓子眼,他的脸上,终于没了讨好和谄媚。 饱经蹉跎的脸上,是说不清来由的不甘和恨意。 “一株……” 他声音断断续续:“那里……” “只……一……一株……海……海棠……” 作者有话说: 上章红包已发,评论区前五十继续发红包~ 第38章 【宿主, 你没事吧?】 系统的声音像是敲击在脑海中,带起一阵刺痛,让温瑜保持着最后的清醒。 樊长鸣和石率察已经离开, 通报宗门搜寻入侵杀人者, 属于孔海的尸体被留在房间地上。 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就化为一摊血水。 温瑜隐去身形,强撑着寻了一间库房,瘫倒在最里面的墙脚处。 胸口破洞仍在, 血肉生长聚拢,可临到闭合连接处, 又像是被灼烧腐蚀一般,整个蚀退了回去。 疼痛激起额上冷汗, 温瑜缓慢地呼吸着,终于睁开的眼睛中, 是冷静和赤寒。 【死不了。】她回应着系统的话。 系统仍旧着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料到了黑化鱼的出手吗?怎么还伤的这么重?】 它不是问话,而是单纯的着急,在这种时候,想要说些什么, 来宣泄内心的情感。 它的声音,也牵引着温瑜的神经,让她保持着最后的清醒。 “叭叭——”两声,窗户微动,一个金色白点的小脑袋冒了出来。 金蟾趴在窗户上,头有些迟钝地向下,先是缓慢地向左看, 停了会儿, 又缓慢地向右看了过来。 它的眼睛, 正对上墙脚的温瑜。 金蟾动作立刻变得无比的迅速,猛地钻了进来,蹦到温瑜的手边。 虽快,却很小心。 它像是想凑过来舔舔温瑜的手,就像是银焰等一众萌宠一般,可舌|头伸出,打了个结,又退了回去。而是掏出冰晶,放在温瑜胸口的大洞上。 冰晶化灵,温养生机,与她血肉中一条红色相抗,两相僵持下,冰晶迅速融化,但很快又有新的补上,那红色长丝似的东西,才终于渐渐消退。 血肉终于渐渐生长起来。 边长边切,再长再切似的修复无比痛苦,温瑜身上,也逐渐被冷汗浸湿,但她的神色没有变化,眼中除更胜的寒意之外,还有两分兴奋和怒意。 那红色长丝,是蒲云忆的血。 在她以孔海的身份,反跳忠相求后,对方亲手放血入玉瓶,送给她的。 如今想来,他果真没信。 不仅不信,蒲云忆还打算杀死她。 由于系统的提醒,在进屋之前,温瑜已有防备,除了黑化鱼,她想了很多种可能,并对应做了防范。 黑化鱼是沐颜的守护者,孔海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的存在,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是一个足以从根上掀翻沐颜所有一切的人。 温瑜知道,黑化鱼早晚会动手。 而她,则是利用语言的攻防,逼黑化鱼在那一刻动手。 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内。 哪怕在那一刻,再出什么变故,哪怕沐颜出现,徐恒一出现,蒲云忆出现,万广海出现,无论再有怎样的攻击,她都不会出事。 而每一种攻击的概率,她都从高到低的排序,采取对应的防范。 可出乎意料的,在那条黑蛇袭来时,一点红丝覆于其上。 温瑜看到了,那是蒲云忆的血。 来势汹汹,不知深浅。她所准备的防范,能挡住的概率,是30%。 【宿主,躲开啊!躲开!】 系统叫嚣着让她躲开,温瑜却想笑。 不动,能挡住的概率是30%,借重伤身体炸掉樊长鸣这条鱼的概率,是100%,冰晶获取度100%,不死继续完成任务的概率,是同样的30%。 躲开,不被打到的概率是80%,重获樊长鸣信任炸掉这条鱼的概率,是5%,难度提升度是500%,任务失败和死亡概率是95%。 她听从了概率的指引。 温瑜没有动。 挪动心脏,用一颗沾血的石榴忽悠了黑蛇,黑蛇脱体,血色长线残存,像是泥潭中的吸血虫一般,蚕食着她的血肉、灵力和力气。 万物可噬,这是属于纯种噬冉兽的能力。 甚至于,比那还要高上一层。 撑着最后的力气,送上那“只一株海棠”的表演后,温瑜对上了樊长鸣眼中的决绝,那是某种信念和美好崩塌后的绝景。 从这一刻起,他曾经喜欢着的小师妹,过往所有的一切,如今进行的一切,未来展现的一切,都将套上一层灰暗不明的纱。 他不会再信任她。 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在他的眼里,都是带有目的的欺骗。 这位上弦宗未来宗主的支持,沐颜终将失去。 逸散的冰晶化灵,勉强挽救了一丝温瑜的神智,剩余的,都被在外面装ha蟆的金蟾吸取了去。 可只那么一些,也叫温瑜注意到,这冰晶中的强横灵力,或许能用来对付那血线。 金蟾左前肢已经全白,像是玉雕般白净剔透。 源源不断的冰晶灵气涌入到温瑜的身体中,团成一个灵气屏障,将那丝血线,笼罩隔绝在内。 温瑜伸出手,白净漂亮的手,伸入了胸口的大洞中。 【左边一点,再左边一点,嗯,对,再向下一点。】 她听着系统的指引,捉到了那丝血线,将它从血肉中拉扯了出来。 透明薄淡的丸子大小的光团中,一丝红色血线蜿蜒而动,像是沉入在潭水中的红色丝巾,明明该是可怖的存在,看上去竟然有点漂亮。 血线仍在试图往外冲,温瑜微微皱眉。 “咕!” 金蟾猛地一蹿,舌|头一伸,将那光团卷了回去,连带着血线一起,吞入了腹中。 温瑜:?! 系统:?!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62节 系统:【金蟾不会有事吧?】 温瑜垂眸,金蟾歪着头看她,两人大眼对小眼对了一会儿,温瑜抬起手,很轻很轻地摸了它的头一下。 滑滑的。 有点腻。 温瑜搓搓手指,面色不变,她没有看金蟾猛然惊喜的表情,回应了系统:【若是有事,就当死前满足它一个愿望了。】 系统:…… 拔除血线,温瑜只剩了皮肉伤,对于元婴修者来着,这根本不算什么。 更何况,樊长鸣脱离鱼塘,贡献了有史以来最多的冰晶灵气,就算温瑜想要借此越级冲两个阶层都没有问题,有这些灵气,她的伤好得很快。 只是叫系统胆寒的,是温瑜默不吭声的思索。 她的眼神,最初的愤怒之外,是兴奋的。 系统小声:【宿主,你在想什么啊?】 【蒲云忆送了我这么一份惊喜,】温瑜笑笑:【我在想,怎么还礼。】 这一次,她没有称呼对方为一号鱼,就连蒲云忆这个名字,叫出来时也没有以往那般微不足道。 似乎,这个人,在这个世界中,显得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一样了。 “沐师姐,这个仓库里好久没打开了,里面都是些给外门弟子发的下等灵品,抵不上师姐手里灵宝的一个小渣渣,师姐怎么想要来这找东西?” 是钥匙碰撞的声音,还有玲珑环的声音。 而“沐师姐”这三个字,在不免让人想起一个人,果真,接下来,外面传来的,就是熟悉的声音。 温柔中带着几分天真甜意,一派大方:“南华峰新进了几个修奴,我看他们衣裳单薄,又都受伤了的样子,便想来寻些物品给他们。” “师妹放心,我不会白拿,让师妹难做的,你尽管开口,我用灵石买。” 沐颜! 系统:【她怎么来了?】 温瑜敛眸。 看来鱼塘buff,还有召唤女主的功能。 书中,只要重要的鱼受伤了,陷入困难了,女主总是能那么巧的碰上、救治,完全无视了修真界中的自然规律和现实的逻辑规律。 哪怕是在她的地盘上,碰上了敌家的人,她也会救。 就像曾经怀玉城中,她救了心怀不轨、闯入怀玉的无上门宗主焦如一样。 系统:【……关于你为何在这里,你最好想个好的理由。】 【不想。】 温瑜捂住胸口,那里,最后一点肉芽还在努力长着,不知为何,随着女主沐颜的到来,变得异常得缓慢。 她站起身,又猛吸了一大块冰晶灵气,催动咒法,离开了仓库。 温瑜在六壬峰的后山,寻了个闭关炼阵旗的山洞。 这里和沐颜关系不大,她应该不会来了。 可她低估了鱼塘buff的力量。 不到一刻钟,山洞外,就传来了沐颜的声音。 “肖师姐,我一直很好奇六壬峰的阵旗如何炼制,今天真是巧,你有时间愿意带我来看。我能进那个山洞看看吗?” 不用看,温瑜也知道,沐颜指着的,必然是她所在的山洞。 她再次离开。 接下来的时间中,沐颜就像是一个自带导航的人形gps,无论温瑜藏在哪里,她都会出现在哪里。 大有誓死也要偶遇受伤的温瑾,将他带回去悉心救治,拥有彼此的小秘密的意志。 两个人,在上弦宗,玩起了变相的捉迷藏。 到最后,就连沐颜都觉得奇怪,往日清闲,只需修炼,怎么今日事情都赶到了一块,一刻也不得停呢? 她头上已有薄汗,可仍旧有理由,向着下一个地方赶去。 温瑜此刻,正在南华峰的丹房中。 系统都着急了:【宿主,你的伤还没好吗?怎么好得这么慢,一直被她追着,都不能好好养伤了。】 【我故意的。】 温瑜的胸口,只剩一个黄豆大小的血红空洞,她已经恢复血色,靠在丹房躺椅上,正无聊地给丹炉扇火。 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温瑜的眸中,映出了跳动的火光。 若说最初被女主找到是无意,后面这你追我藏的捉迷藏绕圈,则是她随机应变,故意而为了。 救治预备鱼的优先级,明显高于其他一切。 温瑜利用这一点拖住女主,让她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去拯救已经开始内讧的鱼塘。 沐颜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樊长鸣这条鱼,已经彻底地游远了。 从系统那确认樊长鸣修改了洞府的禁制,不再放任沐颜随意出入后,温瑜遥遥一点金蟾,胸口最后一点血洞被填满。 她伤口复原,只剩了一颗米粒大小的红痣,印在白皙光滑的皮肤上,像是血一般残存,透着红宝石般琉璃的光。 系统担心着:【这不是什么后遗症吧?】 温瑜面不改色,一指飞刀,将那块血肉挖起。 可再长起来,红痣犹在,就像是本就属于她的身体。 温瑜微微皱眉,很快又笑了,她起了身,活动下手脚,眼眸中兴奋与恶意残存:【走吧。】 【去会会他。】 * 上弦宗遭人入侵,虽只杀了一个微末的修奴,可对于第一宗门来说,这也是一件很扫面子的大事。 除了一直有各种理由东奔西跑的沐颜,其余弟子早已收了命令,结伴分队,将整个门派,一层层地搜索下去,誓要找到闯入者。 修奴自然也是要干活的。 月色渐深,乌木高大,林中光线暗淡。 蒲云忆手提一盏烛灯,孤身一人,走在乌木中。 人的本性不变,即使是修奴,也有拉帮结派,因着或明或暗的原因,没有人靠近蒲云忆。 他们不愿,也不敢。 麻鞋踩在草地上,墨绿的壁虎迅速游|走,时至秋日,四周却很安静,就连不远处,另一个被探查的区域中的声音,都没有传来分毫。 而夜色更给这寂静,又添加了几分暗沉。 蒲云忆左手握着一枚识灵令,那是用来找入侵者的。 识灵令分为主令和副令。主令一枚,副令无数枚。 主令记录了入侵者攻击后的灵力气息,副令在感应到相同气息时,树皮般干枯的黑色,会变成琉璃般的血色,并向主令传递位置信息。 他走得很稳,经过了一棵高大的乌木,枝杈树叶垂落,僵硬着拂过他的肩膀。 乌木之上,温瑜改头换面,用了张最普通的大众脸,她坐在枝干上,居高临下,看着蒲云忆。 毫不掩饰对他的杀气。 蒲云忆状若未觉,他仍然向前走着,似是完全没有发现异样。 “你发现我了,不是吗?” 沙哑的、如磨砺过砂纸般的声音响起,蒲云忆捏紧了灯柄,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抬起头,深邃平静的目光,与温瑜的眼对上。 手中识灵令安静,灰褐的黯淡,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你开口求我,我便不杀你。”温瑜玩味笑着。 属于元婴期的威压,毫不留情地扑向蒲云忆,将他整个人困住,游刃有余地加力,逼迫着他的极限。 虽对上的是一副铁面,可温瑜莫名觉得,听到这话的蒲云忆,皱起了眉。 似是在说,你在为难一个哑巴。 而蒲云忆也小心地抬起手,不带任何攻击意向的,指指自己的喉咙,摆了摆手,表达了同样的意思。 这样的动作,若是换一个人来做,便是示弱和无措,可他做来,行动之间,却自带一种堂堂正正。 仿佛居高临下,仿佛有理有据,仿佛残缺的,是别人。 温瑜眯了眯眼。 从第一次见面,她就觉得这个蒲云忆身上很违和,一个悲惨地被欺负着长大的修奴,不该是这样的行事作风,也不该有这样的气度。 那时,她只当是这个世界逻辑不对,给蒲云忆身上增加了等同男主的光环,强行让他特别了起来。 如今看来,世界的底层逻辑没有错,这个蒲云忆,这个最后成为一号鱼的男人,在这个时候,也不是像书中那般无害和弱小,只能等待女主的救赎。 “好。”温瑜难得有了耐心,她笑笑:“既然说不了话,那我不为难你。” “摘下你的面具。”她命令道。 这一次,蒲云忆没有回应。 他抬眸看来,似是想将树上这个身影看清楚,可威压之下,他身上血肉崩裂,粗步麻衣上,已隐隐沾染血丝。 诡异的,他没有逃,没有求救,没有反抗,就是那么站着。 就像是不怕死一样。 可这样子,更欠揍了。 温瑜心底掠过微弱的念头,她敛眸抿唇:【系统,这个时候,蒲云忆知道他自己是不死之身吗?】 【不知道。】系统回答得很果断:【书里面,他是转生之后才知道,但那时候知道,也已经没用了。】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63节 是吗? 可他,和书中写的那条鱼,不太一样。 这么多世界中,能这么阴她,逼她在30%和5%的生机中选择的生命,只有他一个。 只是,此时此刻,他不出手,倒像是在等她杀他。 温瑜站起了身。 她喜欢计划,却不喜欢被人划在棋子和利用之列。只是这一次,她便顺他一下,探探蒲云忆背后的虚实。 “想死是吗?”她笑了,一语双关:“那我便成全你。” 她如游鱼入海,离弦的箭一般来到蒲云忆面前,用他手中的识灵令,穿透了蒲云忆的心口。 距离如此之近,温瑜甚至能听到,胸膛开口时,蒲云忆那颗心脏跳动和破碎的声音。 蒲云忆倒了下去。 不是直直摔倒,而缓缓地躺倒,一点皮肉碰摔的疼痛都没有受着。 就像是找好了位置,就地躺下睡觉一般。 而温瑜打眼一扫,发现他躺下的位置,周围一块碎石子和脏落叶都没有,周围恰恰好这么一块干净的位置,被他给躺倒了。 温瑜:…… 她心中升起诡异的儿戏感,蹲下身,伸手去揭蒲云忆的面具。 可刚一接触,却拽不下来,就像是面具与血肉焊在一起一般。 系统开始共情:【呜呜呜,一号鱼转生前,可是很惨的,连脸都没有了。】 温瑜皱眉,她倒是没有掀人脸皮的习惯。 没什么原因,单纯是女孩,不喜欢血肉腐烂的恶心画面,也没有这样残忍的嗜好。 而同时,她察觉到,与手接触的铁面,开始缓缓吸取她体内的灵力。 这是,碰瓷她? 【那个,】系统:【他是纯种噬冉兽嘛,万物可噬,虽然血脉还没彻底激发,但看样子,复生需要的能量,是他从周围吸取来的。】 这样吗? 温瑜敛眸。 她想到什么,嘴角挑起一丝玩味笑意,白玉般的手指从黑铁面具上滑下,恶意地拂过他的脖颈,他的喉结,带起丝丝凉意,却是掠夺着他刚刚吸取的灵力。 最后,她的手指,落在了他的胸口上。 血洞犹在,往里看去,能看到破碎的心脏,似乎死得太快,还来不及反应般,残留的部分,仍有些微跳动起伏。 原来噬冉兽的心脏,和人的,也没有什么不同。 在世界67中,温瑜是医生,手术中,她曾经见过不少人的心脏,所以,才能用一颗石榴,就足以以假乱真。 而她也懂,如何通过心脏,来禁锢一个活人。 点点荧光自指尖溢出,落入血洞之中,围绕那颗破碎的心脏,勾连起细密柔|软的网,贴合在各个心室,收紧与静脉血管的连接处,最后融入血肉之中。 死亡中的人,没有感知到半分异样。 温瑜笑了。 他碎了她的心脏,给她心口一颗痣。 如今,她还他更好的,给他心脏一个网,缓慢收紧,让他面对日渐的乏力和心悸,却找不到敌人,在不知不觉间,被拿捏住命脉,操纵着生命。 这不会让他死,却会禁锢他,削弱他,消磨他。 将他驯养。 若是控制着他亲手碎鱼塘,以一号鱼的优势来横扫,应该也会很有趣吧。 “睡醒了,就早点起来吧。” “要下雨了。” 温瑜笑着拍拍他的胸口,正打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这才站起了身。 她遥遥望着,寂静黑夜的那一边,沐颜正捏着识灵令,向这边走过来。 她的身后坠着的,正是不放心跟来的徐恒一。 温瑜摸摸下巴。 她还说要满足徐恒一的愿望,如今他眼巴巴地跟来,若是见到沐颜对另一条鱼嘘寒问暖,担忧流泪,只怕内心又要世界丰富出一首属于千斤顶舔狗的“我不配”了。 自己都觉得自己不配,自己都不努力,这还怎么实现愿望? 她作为一个好城主,就顺手帮帮他吧。 系统咬手手,总觉得徐恒一要倒霉了呢。 却见银光淡淡,自温瑜周身而起,将蒲云忆彻底覆盖住,像是天边的银河,洒下了浅淡滢滢的光辉。 如同误入森林深处,遇见了一匹七色鹿一般梦幻。 做好这一切,她隐去身形,向沐颜和徐恒一所在的方向而去。 * 温瑜离开不久,地上那具被屏蔽的尸体,有了呼吸。 胸口血肉生长,只需三个呼吸,伤口就彻底消失了,只有衣服上残留的血迹,以及破烂的大洞,昭示着刚刚的一切。 蒲云忆坐起身来。 细细雨滴落下,细碎月光中,灰色的蒲公英飞舞。 他手指微拢,只顷刻间,就察觉到身体中获得的力量。 蒲云忆从很早前就知道,他是杂草,根骨破碎,最高也只有练气修为,将永远被人踩在脚底下。 可偶然间,他发现,每一次的濒临死亡,其实是死亡,和复生。 而死亡,会带给他力量。 怀玉城池塘中的死亡力量,被他用来杀死“孔海”了,那个一嘴谎话妄图动摇人心的少年。 他知道,他不是孔海。 只是他再度羸弱。 蒲云忆不会主动求死,因为他不知道,这样的复生,何时是极限。 而他想活着。 可从小到大,却已经死了不下百次了。 如今,虽是冒险,可他再度获得了力量。 弯月微移,乌木阴影覆盖在身上,蒲云忆屈起左膝,他注意到,一个屏蔽咒,将他隐藏了。 是希望他的尸体不引人注目吗? 只是一个修奴的死亡而已,上弦宗不会在乎。 宗门中唯一会在乎的,也只有一个韩蔺,因为那个愚蠢的人,需要他的血。 他以为,他的血,真的有助于炼丹。 他以为,消耗他太多,血便无用了,因而从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 蒲云忆微闭了闭眼,屏蔽咒的灵气如银练般,倒着流入他的身体。 若是有人在场,只怕会惊异无比,因为蒲云忆,竟然可以从已经布下的咒法中吸取灵气。 可蒲云忆很快就停下了。 他察觉到,沐颜正往这个方向来。 蒲云忆无视了沐颜,他知道,她向这边看了过来,也知道,受伤的他,对她有一种莫名的吸引。 这个屏蔽咒,倒是用上了。 蒲云忆向后靠去,就近靠在一棵乌木上,他骨节分明的手伸出,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膝盖上,黑铁面具的内里,是密密麻麻的小正字。 整整129次,是他死亡的计数。 也是猎杀复仇的名单。 其中,127个笔划上面,被划上一个小点,这是那些人已死的代表。 蒲云忆抽出匕首,在最下方的位置中缺一笔的正字上,补上了最后的一横。 冷白月光洒下,照亮他冷漠的嘴角。 那里的肌肤,无比光滑。 作者有话说: 这章控制心脏那段是查了百度后瞎写的,没什么科学依据的哈。以及,前面铺垫都差不多了,下章应该能写到主角去拍卖会了~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继续前五十掉落红包! 第39章 鱼塘中的水草, 本身抱着的,就是舔不到女神的奉献心理。 从书中徐恒一肝尽一切,还默默守候的做法, 就可以看出来。 他的定位, 就是得不到,越得不到,越泥足深陷,越舔, 越觉得应该,把自己奉献到了泥里。 想要炸他出鱼塘, 只需要打准一点,就是, 让他觉得自己可以得到,让他觉得自己配得上。 无非就是让普通的他, 更加自信而已。 温瑜屏蔽掉蒲云忆后,就直接一个遁移,现场布了个小小的转移阵法,和上弦宗的防御阵法连接起来, 在两个人踏入阵法范围时,启动了阵法。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64节 沐颜和徐恒一被转移到了上弦宗的防御屏障中,那是一处山林小院,在书中,来上弦找沐颜的四号鱼凌朗原,曾和沐颜一起误入过。 他们被阵法锁了五天五夜,因为屏障中有灵力禁锢, 两人过起了如凡间夫妇般的山野生活, 夫唱妇随, 打猎捉鱼,彼此间的感情,得到了飞速的催化。 没有灵力,独立空间,只能是保护和被保护的关系,这样的情况,很适合徐恒一这条自大又自卑的水草。 温瑜笑笑,看着阵法流转时微弱的光,她可是把机会给出去了。 徐恒一,可得好好抓住,多倒倒脑子里的水呢。 * 上弦事了,距离无双拍卖会,已不及十天。 在去海角城之前,温瑜先回到了怀玉城。 她从徐览博那里查验了新进宗门的情况,又亲自考察了下,驱除了几家别有心思的宗门外,剩下的根据特长,分别分散到各个位置。 百灵山的开采也很顺利。 四条灵脉的发现,让徐览博皱纹都笑深了。 他知晓温瑾扩充怀玉城的心思,可对于上弦宗来人要的三万上品灵石的管制费,却信心不足,虽相信温瑾,可却仍有可能不信会被打击,担心一蹶不振的想法。 如今,他拱手恭敬:“城主,开采顺利进行,按照进度,一月之期,我们应该正好能将三万上品灵石的管制费交给上弦宗。” “若是顺利,我们还会有大约一万上品灵石的余裕。” 不仅交上了管制费,能保中等宗门的规模,还能有所余裕,饶是徐览博老成稳重,也满脸喜色,翘起的眉梢压都压不住。 “为什么要将灵石白白给上弦宗呢?” 淡淡的话语自上位传来,徐览博心中一凛,抬头便见温瑜把|玩这桌上的碧壶摆件,嘴角挑起,露出属于上位者的霸气和威仪。 “一月之期时,怀玉城会正式扩大规模。” “而那三万灵石,我一颗,也不会叫旁人白白拿去。” 真的能做到吗? 徐览博微微怔愣,他只能想到一个方法,这方法在介绍修真界风土人情和宗门管理的《修行志》里有提过,可这么多年来,没有一家门派成功过。 所有的门派,都老老实实的交了扩大规模的管制费。 哦,不对,有一个人没有交过。 唯我真人并没有交过。 徐览博眸中染上厌恶,只是那人用的不是正当的法子,而是血腥的法子。 他将收管制费的宗门灭门了。 第一宗门不在了,自然也不会收费了。 那时候,门派建立不容易,管制费也不高,仅仅需要三千上品灵石即可。 那人拿的出来,他只是不想拿,只是享受生杀予夺,以下克上的快感而已。 “城主,”想起那人,徐览博看向温瑜,他心中难免有些不安,刻意提醒道:“您还记得老城主夫妇的教诲吗?” 温瑜挑眉,这样奇怪的态度,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博叔,你可是觉得我做的有什么不妥?”她态度很是恭谨:“在我面前,你不需拘礼,若觉得不妥,尽管与我说。” 可那人的过去,涉及到的是怀玉城的秘密,徐览博不能因为一个不安,而冒着毁了怀玉城清静的风险。 他顿了顿,很快笑道:“自然没有不妥。” “只是,城主又要扩大规模,又不交管制费,属下有些担心,城主误入歧途。”徐览博躬身行礼:“城主,灵石可以交出去,怀玉城的安宁不能丢。” 温瑜的目光淡淡的,落在了徐览博的身上。 她直觉觉得,徐览博藏着秘密,只是现在,还没有办法让他说出来。 可什么样的秘密,会让他连自己都瞒着呢? 温瑜很快笑了:“博叔放心,我不会做危险的事情。” 脑海中,她压着系统翻书,让它寻找这个秘密的痕迹。 系统嘟着嘴:【书里给的内容,我们都看好几遍了,再看好无聊啊,台词我都背会了。】 【这是考察和训练你的信息辨别和收集能力的,练得多了,你就能像我一样了。】温瑜哄它。 一听能像温瑜一样,系统觉得自己是个正经的统了,挺直腰板,看得更认真了些。 然后,她叫来了水向上,吩咐徐览博和水向上两人,准备参加十天后无双拍卖会的事情。 水向上是个“资深网虫”,在接受任务后,他没有跟着徐览博离开,而是嬉皮笑脸地跟温瑜套近乎。 “城主,这么看的话,我们是要参加无双拍卖会了吗?”他脚尖搓地,硬是露出了点大姑娘见心上人的娇羞:“城主可否告知,我们怀玉城,拿到的是哪个级别的无双令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温瑜笑着看他。 “四喜派以前穷困,现在虽入了怀玉城,但总还是想多挣些钱,攒个零花。”水向上干笑两声,搓搓手,讨好地看过来:“怀玉城最近声名大燥,玉简台上也特意开了赌盘,赌怀玉城收到的无双令的级别。” 他的讨好和嬉皮笑脸,与孔海的不一样,没有那么的刻意,不会引人反感。 反倒有一种不需拘礼的坦荡。 “你对玉简台,倒是很了解。”温瑜看他一眼,来了兴趣:“最近可有什么新消息?” “除了城主的无双令外,玉简台上最热门的帖子就是关于无双拍卖会的拍品的。”水向上略一思考,笑道:“和往年一样,真的消息假的消息都有,倒是很热闹。” “不过,最近倒是出了一个新的‘玉简台’,叫无边台。那上面给了一系列措施吸引修者连接,为了蹭无双拍卖会的热度,还专门开了一贴,列出了无双拍卖会上的十大拍品。并和修者打赌,若是有一个错的,就倒赔千颗灵石。” “背后之人想的这引流方法极妙。”水向上笑笑:“不瞒城主,属下也参与了。” 无边台? 这应该就是印儒风那一伙人弄的了,看来给那么多灵石硬砸还是管用的,这么快就有模有样的了。 至于那十大拍品的名单,是温瑜给他的。利用晶幻贝,只是十个拍品,有重有轻,天方一水阁给得很痛快。 引流的主意,她利用过往世界的经验,也提点了几句。 “不错。”温瑜笑了:“我听着,也想赌上一赌。” “城主赌,这不是必赢吗?就让属下也跟着沾沾光。” “容我想想。”温瑜正色道:“你先退下吧。” “是。” 水向上敛容,他虽爱财攒钱,但知道轻重,见温瑜没了玩笑的样子,也正经起来。 同时心里也有点可惜,他可是有两百个下品灵石能压呢,若是多少赢点,也许就能把破洞的内|衣换掉了。 这样想着,他出门前看过来的眼神,不免有了那么一些幽怨。 温瑜憋笑。 这四喜派的宗主,倒是个妙人。 临关门时,水向上已收拾好心情,决定再攒攒月例买新衣,可门还未合上,他听到门内传来淡淡一语。 “天级。” 那话带着点笑意和温和。 能买新衣服了!没准四喜派聚餐他还能请大家吃肉! 水向上狂喜,声音倍亮:“谢城主!” * 第二天,四月匆匆跑来求见,小姑娘的脸蛋通红,声音急切,却还守着规矩老老实实的行礼:“城主,银焰被人给偷了!” 系统:!!!谁能偷这个祖宗? 温瑜递给她一盏茶:“不急,慢慢说。” 四月囫囵喝下,忙解释了来龙去脉。 原来,她每日都会领银焰出去遛弯(遛狗),有时也会出了城门,沿着城外的边沿,并不走远。 这一天,一个紫衣细腰的女人突然出现,二话不说,就抱走了银焰。 “城主,我看她不知道给银焰喂了什么东西,银焰转头就跟她走了,连我叫它都没有反应。”四月担忧:“城主,他是不是碰上了妖兽牙子了?” 四月幼时,其父乌伯因她呆愣,怕她走失,抱着她在马厩旁,给她连讲了一个月的人牙子拍花子拐卖小孩的故事,深深根植在她幼小的心灵里。 如今见银焰这般,便觉得对方是妖兽牙子,把银焰拍晕了要卖的。 “无事。”温瑜摸摸四月的头:“银焰只是回到它的家去了。” 她心中清明,书中有同样的一段剧情,紫衣女人是魔宗使者艳罗纱,她奉命出外寻找受伤不归的魔尊岑楼,她在沐颜的面前,带走了银焰。 直接奠定了以后被打脸的恶毒女配的命运。 岑楼则是回去疗伤,恢复修为,以人形身份,精彩亮相于拍卖会,成为沐颜又一个仗义直言装逼名场面的赞助商,不仅出钱出力出大|腿,还把自己的小心脏,也一起奉了上去。 如今,岑楼也该回去了。 现在这兽身的限制模样,在鱼塘游戏中,玩起来,实在是不能够让人尽兴。 四月懵懵懂懂,她很听话,不再追问,可又不舍:“银焰还会回来吗?” 小姑娘言语纯挚,她仰着小脸看过来,圆圆的眼中不染纤尘,像是这世界上最纯净的一汪泉。 温瑜笑了。 纯真的、毫无私心、不求回报的好,最是动人心。 尤其是当那人来自一个污|秽的、杀|戮的、充满欲|望的世界,他就更加会控制不住地被这所吸引。 不仅仅是爱情,还可以有别的。 而要撼动沐颜在岑楼的心中地位,就还需要这些别的。 她将四月的乱发别在耳后,意味深长:“只要你对他足够好,他会回来的。” 四月眼睛一亮,猛地站了起来:“银焰喜欢吃小黄鱼,它家里也不知道有没有,我去往城外送一筐,省得它嘴馋!” 她去如来时,匆匆如风,像是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活泼精灵。 温瑜看着她的背影,半响,无奈摇了摇头,笑意攀上了唇角。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65节 下午,温瑜听到小黄鱼的消息。 四月用攒了大半年的零用钱,跟老鱼头换了一筐小黄鱼,又求着父亲在筐中施法续了水保鲜,托人写了个“给银焰吃”字条贴在筐上,便将那筐小黄鱼送到了城门外。 一个时辰后,等乌四月再去看时,连黄鱼连鱼带筐都已经不见了,她乐得一蹦三尺高,见人就说是银焰带走了。 怀玉城外修匪妖兽不绝,偶也有野猫和天上的飞鸟,那些小黄鱼,最后落到了谁的肚子里,还真是没准。 温瑜以笔着墨,细细地落彩于纸上,闻言只是笑了笑。 倒真是,傻得可爱。 眼前画纸上,冷月银光,寒谭粼粼,半身赤|裸的女子浸染在水中,仅露出半个背部,剔透水滴滑落,旖旎氛围,更觉人间绝色。 水下,是一团黑色的影子,依稀是个人模样,与女子紧紧相依。 女子微微偏头,纯挚侧颜带了一抹红,粉唇微张,杏眸迷离,一副情动模样。 正是沐颜。 系统红了脸:【宿主,传播淫|秽色情是犯法的。】 【淫|秽吗?】温瑜笑笑,笔触滑过沐颜的背,细细描摹着边沿。 她的画很好,曾让京城四大才子都为之汗颜,这也曾是她的一个爱好。 倘若沐颜的美有七分,往常只展现五分,那这画,便是将其淋漓尽致地发挥出了十分。 不显色|欲,反而唯美。 系统:【你画这画做什么?是要让哪条鱼破防吗?可他们一个个都猪油蒙心,不一定会信的。】 【现在不需要。】温瑜笑笑:【我只是觉得,乖乖男的人设,有些无趣。】 【不仅我厌倦了,没有新意和变化的感情,沐颜也会厌倦的。】 系统叹了口气,它又听不懂了。 系统:【宿主,你就告诉我,这画打算什么时候用吧?让我有个做笔记的准备。】 温瑜挑眉想了下,随意道:【就拍卖会用吧。】 她画得认真,一个好的画师,无论作画的目的是怎样的阴谋诡计,但画画的过程,永远都是认真的,力图要完成一个好的作品。 温瑜画的好,但她不是好的画师。 当初教她画的师父深深叹气,只说她心中埋藏着苦痛,不叫人看见,可画画需要联通心灵,放肆自我,她做不到,便永永远远地与真正的顶尖画师,差了那么一点点。 当然,即使温瑜差了那么一点点,她做得也足够好,以至于,在那个世界,她是绝对的顶尖。 所以,温瑜在画这幅画时,会与系统聊天,会听窗外侍女关于小黄鱼的闲聊,会在一枚传玉简飞来时,放下手中的笔,先去看传信。 那传玉简是沐颜发来的。 素素净净,却如玉一般莹润,玉简即门面,连带着,叫收玉简的人,对它的主人都产生了好感。 【沐颜都主动给你发玉简了,】系统兴冲冲地贼笑:【看来她很看重你,快看看写了什么,是不是要和你相约拍卖会啊?】 它伸长脖子去看。 温瑜不置可否,她打开传玉简,里面字迹清清秀秀,是一方好看温柔的绣花小楷。 {温大哥, 见字如晤。 沐颜近日携妝玉修炼,月光之下,妝玉光芒莹淡,偶有灵气环绕,沐颜佩戴,心境隐有不同,进境也较往日加快。妝玉之效用,妙不可言,假以时日,或有新功效也未可知,思及是温大哥所赠,特修书一封再谢。 赏花一约,当时未赴,实乃憾事,明年春暖,若当有幸,定拜会赴约。 沐颜} 这字有点文绉绉的,系统看得直皱眉,额间一个深深的川字:【她说的什么意思?】 【提醒我,至宝妝玉这么特别,被妝玉选择的她也很特别,能发觉妝玉的真正功效。】温瑜收起玉简,拿起一枚核桃酥吃着:【再说下赏花的约会,钓一钓我,让我不要忘记对她的那些特别的好感。】 是吗? 系统咬着笔头,这玉简信里的意思,这么复杂的吗? 想不到沐颜平日里看着人还挺好的,一写起信来,怎么这么直白地明撩钓人呢? 就,有点不要脸…… 尤其是在她和袁霄刚刚睡过不久之后,就算那是救人献身,只有肉|体没有感情,这么快就没事人一样撩另一个人,总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 一人一统没有注意到,一点黄豆大小的薄淡水汽,从系统的身上溢出,因融在它周身白润的光中,叫人看不清晰。 那点水汽,飘出了温瑜的体外,融入了桌角边趴着睡觉的金蟾身上。 它原本就带白的下巴边沿,稍微多了点白色的毛刺,藏得隐蔽,让人根本分辨不出。 而金蟾,正因为学习李大娘养的猫咪,上桌子挡看书蹭来蹭去的争宠卖萌失败,而郁闷而睡,那点水汽,只让它挪了挪头,爪子缩了缩,半点也没有动弹。 温瑜则是继续作画。 一百二十九个世界,即使再厉害的人,哪怕是温瑜,也会存在一定的惯性思维。 她不会想到,有一天,水汽会从系统身上溢出。 那是她的盲区。 系统还在生气,若是它知道信上真实内容,定会劝温瑜回信的,只是如今弄错了,觉得泥人也有三分脾气,面对这样一封信,就该不回。 因此,自然不会再出主意催回信。 温瑜是故意掰开了说给系统听的。 因为,她不想回信,也不想跟系统辩论,这会伤了善良沐颜的心。 良善温和的城主“温瑾”会回信,可她觉得,在沐颜面前,是时候来点刺激的,展现下温瑾不一样的一面了。 手段得当的话,甚至能将自己在鱼塘中的竞争力,再推到一个新的高层。 温瑜嘴角翘起,棕色的画笔,将画中沐颜眼中的色彩点明。 她可一定要聪明些,要不然,这游戏,就不好玩了。 当晚,温瑜作完了画。 她技法仍旧娴熟高超,画出来的效果也满意,心情不错的情况下,便给自己加了个班,赶个kpi。 无非就是往上弦宗发几枚玉简信。 不是给沐颜,而是给蒋直、休照、蒙鹏宇等这些来过怀玉城,心思又比较直的上弦弟子。 信中,她言语谆谆,恳切地拜托了他们帮忙照顾徐恒一。 又很苦口婆心地表示对下属的关心——“恒一心傲,想要闯出一番名头,若知道我拜托各位照顾,定是不愿,还请各位帮我保密。来日定当登门拜谢。” 玉简信虽短,可温瑾以城主之尊,亲自传信几个筑基期和练气期的弟子,拜托他们照顾自己已经离开单飞的属下,已经是一片拳拳之心,能惹感性之人落泪了。 系统揉着眼睛发困:【这是什么路数?】 【当然是帮他。】温瑜笑笑:【毕竟是从怀玉城出去的,我看着他,总想多照顾他一点。】 这27个字,系统连一个字都不信。 它总觉得温瑜在憋什么坏水,因为看着她每次对付徐恒一的手段,似乎这棵头铁水草不是很好榨水,总是要采用些特别的手段才行。 可这么一个人,为了所谓的“爱情”,吃里扒外,背信弃义,有什么值得用特殊手段的呢? 系统摇头,这个世界,真的是扭曲了。 而另一边,蒋直等人在收到传玉简后,互相一交流,这才从蒙鹏宇口中知道,徐恒一从前几日就正式拜入了上弦宗。 蒋直对温瑾俨然到了盲目崇拜的地步,城主的事就是他的事,听到徐恒一一人住在明清峰,当下就要出面去管事那边给照应照应。 没等迈步,蒙鹏宇略犹豫地开口:“可徐恒一已经离开怀玉城了,温城主没有必要照顾他。” 蒋直没太听懂这话,他忽略掉,说道:“我们难得能帮上温城主的忙,那必然要办得妥妥当当才是。” 说完,又要往门外走,其他弟子也摩拳擦掌,思考着能在什么方面,不着痕迹地帮徐恒一铺路。 蒙鹏宇一看这阵仗,也不敢憋着了,立刻拦在门边:“不行!” “那徐恒一根本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不值得温城主这般真心相待!” “那天他来时,我带他游览怀玉城,说到怀玉城参加无双拍卖会的事,他不仅说怀玉城不行,还对温城主出言不逊!” “他还押了玉简台上的赌盘,押的温城主根本就去不了拍卖会!” “我当时生气,跟他对压的天级。” 这话连珠炮一般,蒙鹏宇说完都微微喘气,屋中的众弟子们,全都愣了。 愣完后,又都炸了。 “敢说温城主去不了,我也去押天级,不蒸馒头争口气,这钱就算输了,我也要给温城主撑这个场面!” “徐恒一这白眼狼竟敢这么说话,温城主还让我们照顾他,还顾虑他的感受,真是好心喂了狼!” “照顾是吗?这怎么照顾,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只要不叫温城主伤心就行,我定要好好照顾照顾他!” “哼,我要让他知道知道,怀玉城和温城主的好!” * 每年八月十五的无双拍卖会是修真界的一件大事。 早一个月,玉简台上就为之疯狂,而如今,又多加了一个无边台,将疯狂翻了倍。 而收到无双令,要参加拍卖会的宗门和修者,最早的,在八月初五,就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地往海角城赶来。 修真界同样不缺吃瓜群众,一些重点宗门修者的路透信息,逐渐在玉简台和无边台上铺陈开来。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有几条,关注众多,热度不相上下。 一是魔族尊者岑楼破界而来,带妖族魔族十余人,一路煞气冲天,旁人退避三舍,所行的方向,正是海角城。 留下影像的修者,拿出了平原上冲台风眼拍照的精神,拍到了一张岑楼模糊不清的正脸。 依稀只能看到那传说中黑红双瞳,阴鸷煞气,如锁人神魂。 岑楼虽没拍清楚,他旁边的紫衣绝色美人,细腰芊芊,朱唇柳眉,虽着艳色,却冷冷清清,冰清玉洁,倒是火了一把,隐隐有冲击修真界美人榜的架势。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66节 二是广怀宗闭门苦修三百年的佛子明台出关下山,一众佛修袈裟披身,紫檀珠降魔杵,佛法普度,也正往海角城而来。 佛子明台没有岑楼那般豪横,对待靠消息挣钱来留影像的散修,也很是和善,唯有在人们过多,踩坏了老农的田地时,才轻轻皱眉,口中轻念一声佛号,将众人震了出去。 佛子宽怀,那推人而出的力量,也同样温和。 因此,玉简台和无边台上,他的名声很好,每个拍到影像的修者,都写出了八百字声泪俱下的“佛子真好真善良”的小作文。 三是双隐世宗门的联合赴会。怀玉城城主温瑾,与灵铸山庄的少主袁霄一起,以温瑾为首,一行二十余人,向南而行,正是冲着海角城而来。 他们没有留下影像,只有观测者的文字转述,大众才知道他们行至何处。 不知为何,所有留影的灵宝,明明拍下了两人,可再次打开想要发送时,里面却空空如也。 这情况留影者以前从未见过,猜测是隐世宗门的避世之道,又震慑于无形,隐隐感叹其底蕴,自然也不敢得罪。 也有那不信邪的,各种灵宝齐上阵,将自己累了个半死,硬生生地拍了个空。 这次的无双拍卖会,连世仇魔尊,闭关佛子,避世宗门都来了,连往日里每次都参加的什么第一宗门的宗主,第一美人,第一丹师都被衬托地黯淡无光,虽也有讨论,可却不如曾经之盛。 整个修真界也因此而沸腾,玉简台、无边台纷纷设立各色赌盘,拍卖品、各宗门目标的各色小道消息飞来飞去,将大众的期待,又推向了一个高层,盛况空前。 在这些沸腾的消息中,沐颜从上弦宗离开,游历试炼的消息,就显得寂寂无名。 若是往日,她好歹是青年英才,未来的第一美人和修者曙光,关注度虽不是特别高,可多少有不少的崇拜者,玉简台上开个楼,总还是会有个三四页的回复。 当初她与樊长鸣等人出外除邪魔柯心赏,虽不知具体事由,可光是第一次执行试炼任务的名头,就叫不少人天天蹲在玉简台上,等着女神进展的最新更新。 可怀玉城之事,对沐颜名声多少造成了影响,粉丝鱼叛逃不少,再加上如今又更多值得关注的人和事,她出门的消息,自然泯然众人。 沐颜骑在灵马上,任其缓慢前行,她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拿着的,正是连玉简。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只是没有目的地在看玉简贴,翻完了玉简台,又去最近新出的无边台上看了看,发现无边台的界面虽最初有些不熟悉,可用久了就会发现,比玉简台更顺滑,操作更方便。 莫名的,这让她有些不喜。 就像是,玉简台该是永久的唯一,不会有竞争对手一样。 当然,首页热帖全都是其他人的,也叫沐颜有些吃味。 虽曾经觉得不在意,可如今关注她的人远去,她就像是这个世界的一个小透明一样,来去悄悄,无声无息,心底还是觉得有那么一些不舒服。 当然,只是一些。 沐颜很快又笑了,她看着手中的地级无双令,信心满满。 前几日,上弦宗遭邪魔入侵,杀死修奴孔海,引樊师兄再度毒发,沐颜便从师父万广海那里求了这枚无双令。 万广海因有顿悟,闭关修行,又一向对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女弟子很是宽容,对她也很放心,便将无双令给她了。 沐颜打算隐瞒身份,偷偷前往海角城,去参加无双拍卖会。她潜意识里觉得,在那里,会找到治好师兄的解药。 因是为师兄求药,为能有好兆头,沐颜想了想,便将师兄曾经送给她的长鹫佩取出,佩戴在腰间。 鹫鸟巍峨霸气,眼若有神,佩玉坠在腰间,随着骑马的幅度,微微摇晃。 沐颜离开后,上弦宗中,据说因毒发而再度昏迷的樊长鸣,睁开了眼,坐了起来。 孔海的死亡,让他彻底认清了这个师妹的黑暗面。 而那凶手光是掠过就能引动他内府毒发动荡,很明显,就是当初下毒害他之人。 如今看来,这人是否真的是柯心赏还未可知,可他一定与沐颜是一伙的。 如今过往的一切,细细品味,身为妖兽凤凰血脉的沐颜,以孤儿之名,从小拜入上弦宗,得良善之名,引修真界侧目,名声风头在年轻女修中也算一时无两,又与众多男修关系不错,所图到底是为何? 若他未曾破惑,以真心相待,像曾经心中所想的一样,即使师妹有心中所爱,也定要永远守她护她,就像是她将绣帕送给他时,他承诺的那般,永远地照顾她。 那么只怕以后,樊家,上弦,都将会是她的掌中之物。 她只需要装一装良善,便可翻云覆雨,而他,是被她蒙在鼓里的手中之刀。 樊长鸣不寒而栗。 他忙拿出一枚天级传玉简,传音于樊家:“传令樊家各分地,长鹫佩象征作用作废,见长鹫佩,如见一般客人,以礼相待即可,不需给予过多帮助。此为绝密,下封口令。” 长鹫佩,是樊长鸣的贴身玉佩,也是他的身份象征,能够调动樊家一切力量。 如果送给了别人,那么樊家遇到时,便会给那人最高级的待遇,凡有所求,无一不应,即便无所求,也会竭尽全力给予方便。 曾经,收到沐颜那方绣帕时,樊长鸣最初情动,便将长鹫佩送给了沐颜。 因怕沐颜不收,他并没有说过长鹫佩的重要和作用。 如今,长鹫佩取消,沐颜占不到什么便宜,得不到什么帮助,也没有理由再回来装无辜问他。 至于上弦宗内,这些年来,盘根错节,谁是敌谁是友,他还需慢慢甄别,在铁血抹杀之前,先与沐颜虚以逶迤,小心打草惊蛇。 樊长鸣眼眸冷了下去。 这个男人,这个原书中被樊家和上弦宗都看作继承者的男人,在没了恋爱脑之后,这一刻,分外地清醒和果断,终于显露出了,属于他本身的光彩和能力。 * 海角城。 天涯客栈外熙熙攘攘,各色装扮的修者 ,几乎占满了整条街。 这些人从八月初七就在这里等了。 他们不进客栈,偶尔给旁边的铺子创收买些新鲜的小玩意,吵闹也有,安静也有,只是目光和精力,都集中在从海角城门到天涯客栈的这一段距离。 观察着是否有新的赌盘关键人物到达了海角城。 天涯客栈是天方一水阁专门用于招待无双令客人的,每一年,无双令客人会在客栈前出示无双令,从而住在对应的房间。 这一年,因为玉简台和无边台上的赌盘更盛从前,门前蹲点的修者更翻了一倍,连占座费,都跟着水涨船高,从五十颗灵石涨到了五百颗灵石。 随着陆陆续续的来人,赌盘一个个开了,赌徒们赢输不一,却全都赌红了眼似的,将目光渐渐集中到了这一次最大的一个赌盘上——怀玉城城主温瑾的无双令等级。 由于无边台文字转述温瑾行路进程更快更精确,最近这些时日,无边台流量大涨,人们守着行程更新贴。 {更新,怀玉城与灵铸山庄众人出现在琉璃城,预计到达时间,还有三天。} …… {更新,他们穿过了迷踪碑林,预计到达时间,还有两天。} …… {更新,八月十二标记时间,他们距离海角城,距离不到一千里 ,预计到达时间,随时。} …… {五百里。} {四百里。} 天涯客栈外,修者们分外安静,每人手中一枚连玉简,都是低头族,连续刷新着行程贴,眼睛都紧紧地盯着,生怕错过。 随着距离的倒数,他们的心脏跳动和精神,都被兴奋推到了顶峰。 甚至情不自禁地,开始小声跟着那帖子上的更新,一起倒数。 “三百里。” “两百里。” “一百里。” {到了!} “到了!” 像是有人指挥一般,翘首以盼的修者们在这一刻同时转头,伸长了脖子,看向了城门的方向。 那里,逐渐显出了一个人影。 似是因为有法阵防护留影,那人看着模模糊糊,看不清脸面,只依稀觉得身量不高。 名声大盛、引众人翘首以待的怀玉城主温瑾,竟是个矮个子吗? 莫名的,人们心里涌起失望。 曾经玉简台上仅有的影像,也从未有过这位城主的正脸,可听起言,观其气度和行事,温瑾早已竖起了一个雅正美好的形象。 而这样的形象,都与身材高大、长相俊美、笑容温和的男子联系起来。 可无双令牌关系着无数人的银钱,每个人都想抢占第一手消息,因此虽然失望,却仍维持着视线的方向,连精神都没有半分松懈。 人影渐渐近了。 人们这才发现,那人影不是温瑾,而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红衣罗裙,一支马鞭插在腰间,辫子铺散在乌发上,红色的蕊珠点缀,圆圆的脸,纯挚的眼,天真烂漫。 她脚步轻快,一马当先,没有牵着缰绳,身后的马匹却顺从而依恋地跟了上来。 那点红色,给因为等待而麻木的街道,注入了一丝亮色和活力。 人们微微一愣。 小姑娘不是绝顶绝的美人,可这一刻,她莫名地吸引人的目光,就像是疲劳成长、混杂于世的人们,对于美好天然的趋光性。 这样的人物,竟是怀玉城出身吗? 不染纤尘,明亮如火。 虽无人言说,可修者们的心中,却统一地对怀玉城又更加高看了一眼。 甚至曾有心怀嫉妒,在玉简台上出言不逊 ,觉得怀玉城想要升级中等宗门是痴心妄想,让人笑掉大牙的。 在这一刻,也不得不承认,这少女虽修为不显,可光是这份气质和纯挚,就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宗门能培养出来的。 中等宗门,甚至都有可能配不上。 整条街上,马车车轮声轱轱而动,怀玉城和灵铸山庄的一行人,渐渐现出来了轮廓。 作者有话说: 上章红包已发,这章前五十继续掉落红包! 明天继续日万!数数拍卖会现场总共几条鱼在场呢? 第40章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67节 虽只是看到轮廓, 但怀玉城和灵铸山庄的人很好分清楚。 怀玉城的人衣服的左袖边,都绣着浅浅的云纹。 灵铸山庄的人,衣服上则是铸灵锻造所用的铁锤纹路。 怀玉城在前, 灵铸山庄微微落后, 正如无边台上所说,这一行人,是以怀玉城为首。 终于,马车停在了天涯客栈的门前。 “城主, 到了。”小姑娘声音清脆,抚|摸着身旁灵马的马鬃。 众人的视线, 立刻集中在马车上。 门帘微微一动。 * 此时,无边台上的行程贴, 正在疯狂刷新。 无数不在现场的修者,也都在遥远的各处, 与现场的修者一样,伸长脖子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可现场消息的停滞,让这些人心中着急,更加疯狂地发帖回复。 {怎么没人说话了?有道友说说现场什么情况吗?} {看不到现场我好着急啊!温瑾拿的什么等级的无双令, 快跟我们说说!} {反正我押去不了的是等着输钱了是吧。} {回复楼上,那不一定,说不准,温瑾没什么实力,单纯过去想刷脸套近乎进拍卖会呢,往常又不是没有。哈哈,到时候, 就有打脸好戏可以看了!} {玄级!玄级!玄级!} {地级!地级!地级!} {天级!天级!天级!} {想刷脸!想刷脸!想刷脸!} 各路押注者开始疯狂顶帖刷新, 疯狂刷着自己押注的结果。 而现场的人, 他们的注意力早就被这一行人吸引,如今那传说中的温瑾城主就要现身,自然不会有一个人有闲心回帖。 修长如玉的手,搭在了门帘上。 他们呼吸都微微滞住,眼神紧紧钉在门帘上,恨不得眼神化手,亲自将那门帘掀开。 “哎呀呀,温城主大驾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有人从客栈中快步走出,他身材微胖,看着四十余岁的年纪,黑面长髯,露出一副笑模样,对着马车微微拱手。 正是天涯客栈的主人张谊。 围观修者们皆是一惊,很多人忍不住往脚下看,看是否太过兴奋忘形,踩出了张谊规定的边界。 这张谊虽然现在是一副笑模样,名义上是天涯客栈的掌柜,可在这海角城,却是不可小觑的人物。 人们不知道他的修为,可目前为止,上至天级,下至刷脸的,无论是什么修为来挑衅的修者,全都被他收拾地服服帖帖。 凶名在外,便没人再敢造次。 而张谊也对客栈外候场赌盘的修者们下了规定,明令表示,他们所站的位置,不能超出街道的十分之一。上一个不小心当他面超出的人,还半身不遂地在家里剥豆角。 当然,不当他面,偶尔超出一下,他看不到,便也不会计较。 张谊代表着天方一水阁和天涯客栈最高的礼遇,往常只有重量级客人第一次参加拍卖会时,他才会出门迎接。 这一次,他也只是出门迎接了第一次率众参加的魔尊岑楼,连第一宗门上弦宗的宗主,他都没管。 修者们再看向马车的眼神已有骇然。 温瑾,竟能让张谊亲自迎接吗? 这一打岔,气氛缓释起来,有押“来不了”的人预感到赌盘失败,心灰意冷,便自暴自弃地开始回复行程贴,现场直播如今情况—— ——{张谊亲自出来迎接了。} 立刻有人回复:{艹!两个隐世宗门加起来,面子真大!} {和灵铸山庄没关系,张谊出来,迎接的是温瑾。还挺恭敬的。} {!!!} {!!!!} {哈哈哈,铁定天级无双令没跑了!老子只是信他人品支持一波,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行程贴中刷新迅速,大舆论趋向是天级,但还有押注其他的修者们不肯相信,垂死挣扎回复着——{令牌没拿出来之前,什么都说不准的。} 这边。 马车门帘终于掀开。 看到温瑾的第一眼,在场的修者,无论男女,通通只有一个念头—— 修真界的美男榜,应该更新一下了。 把这个人漏了,还配叫什么美男榜! 只见男人紫冠束发,长身玉立,容颜如玉,像是画中的真仙。他的眼眸很黑,明明嘴角挂着客套温和的笑意,却添了三分冷淡疏远,让人更觉是天边明月,高不可攀,只能仰望。 他着一件黑衣华服,飘逸云纹以金线织就,周身气度,有大家之风,一城之主的威严,远不是旁边那位灵铸山庄的袁霄少爷可比的,如同皓月秉烛,夏虫语冰。 让人看着,不觉压迫,可莫名低了下来,连带着那些平常不注重外貌和衣着的,都觉得自惭形秽。 “张掌柜客气了。”温瑾拱手,冲张谊笑了笑。 他的声音温和清雅,冲淡了疏离和压迫,围观修者们只觉得心中一松,再看温瑾,刚刚的震撼仍在,却添加了更多的亲近友善之感。 温瑜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很是满意。 身为怀玉城主的第一次亮相,她本没想弄得太大阵仗,可怀玉城城民却将这当成了一件大事,从知道温瑾要参加无双拍卖会,就开始铆足了劲给他准备衣服、熏香和配饰。 身上云纹浮动,隐有流光,作为装饰已是顶级,而其中繁复纹路,同样也叠加着稳灵阵、环温阵、反击阵等六个阵法,将吸灵、防御、攻击、舒适度等都发挥到了顶级。 这是城西以绣品为生的林大娘和隔壁制衣铺的陶家夫妇合作做的。 而且还做了十余件。 水向上被托着送衣服时,传达了对方的原话——“城主出门绝不能马虎,这些衣服,城主尽管穿,保管没人比得上,城主请一天换一件,不,一天换两件!” 当时的温瑜:……怀玉城确实藏龙卧虎。 总是会有新的惊喜呢。 城民拳拳之心,她自然不会浪费,如今看众人反应,她唇角微翘,笑意多了一丝丝微弱的真心。 若是林大娘和陶家夫妇知道,应该会高兴的。 系统察觉到温瑜所想,微微发愣,这可是自世界30之后,温瑜第一次对任务之外的人,表示出在意和关心。 即使微弱的一闪而过,连笑意都快看不出来,可系统明明确确地感觉到了。 它连忙捂住嘴,生怕说了什么,惊散了那一点属于人类的温情。 无边台上实时刷新——{终于见到温城主真人了,当初甄清泽那影像贴太没底线了,城主这颜值,都能剪成那样!影像贴无下限啊啊啊!} {妈呀,我感觉我桃花来了。} ——这是位感情外放的女修者。 {你桃花明明是我,虽然他长得好看,但只允许你再看十眼。} ——这是就站在女修身边,虽然想吃醋,但是竟然醋不起来的未来道侣。 {不是,能不能别聊长相了,赌盘结果呢?我想知道是输是赢啊!} ——这是遥远的捧着连玉简祈求能赢的赌徒。 回复楼上——{别急别急,他们客套完了,该看无双令了。} 天涯客栈外。 温瑾与张谊引见了袁霄。 这位灵铸山庄的少爷,自上次被打击和逐出鱼塘后,倒是意外的沉稳和听话起来,被袁璐氰派来怀玉城,卖了个人情,交给温瑜锻炼(毒打)了。 温瑜也想考察下这种逃离鱼的坚守概率和回塘概率,顺便有个干活的也不错,便将袁霄留了下来。 要照袁霄以前的性子,袁璐氰让来,他肯定不愿意,再不撒娇再不偷跑,这一次,他很听话地来了。 而来之前,袁璐氰苦口婆心,先是教育警醒了一番,将以前因为过分溺爱没说的补上了点,又提醒道。 “霄儿,你此去怀玉城,还有一件事要上心。”她声音加重:“若是可以,你需尽量争取温城主妹妹的好感。” 见袁霄微愣,袁璐氰说道:“是,你没听错,温瑾还有一个妹妹,虽不知年纪名姓修为和样貌,但温瑾如此人物,想必他妹妹也不差,而从我跟他的接触看,他对这个妹妹很是看重,星星月亮都给得。” “这是个秘密,与你随行之人并不知道。你自己心中有数,若是他的妹妹年岁合适,我灵铸山庄便争取与怀玉城结秦晋之好。 “怀玉城不可小觑,若两宗结亲,百利而无一害。你可明白?” 袁霄只是应了。 他正值人生的第一次大低谷,虽不甘愿被安排,但也没什么别的想法,便随波逐流,先按照吩咐去做了。 而且,他心中想着,既然沐颜不可,那是谁,又有什么所谓呢? 袁霄来到怀玉城后,很快便与温瑜一起前往海角城,而他对结亲一事也并不热络主动,甚至基于过往的经历,还隐隐有一点只一见面,对方便会主动倒搭让人厌烦的自信,所以从未主动询问和提及妹妹一事。 因此,温瑜现在还并不知道,灵铸山庄和袁霄已经把主意打到了妹妹的身上。 她只是虚虚一推袁霄,冲张谊笑道:“劳烦张道友,先为灵铸山庄的人办理入住吧。” 张谊仍旧笑着,他微微颔首,看向袁霄:“袁少庄主,按照规矩,还请您出示无双令。” 袁霄抿着嘴,取出一枚弧边方形的令牌,令牌正面成拱形,上有竖线纹路,像是微微隆起的贝壳,正面一个天字,隐隐发出蓝色。 “是天级无双令!”人群中有人惊呼。 “啊,天级吗?”有靠后个矮看不见现场的,抱着抢发消息的心态,当即在行程贴中更新——{结果出来了,温城主拿的是天级无双令。} 然后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反正他没参加赌盘,单纯是来卖消息看热闹的。 很快,他的回复就被人喷了:{那是灵铸山庄的无双令,温城主的还没看到,楼上的不要瞎说!虽然温城主大概率也是天级了。}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68节 楼又开始往下盖。 一堆人开始嗷嗷地刷{天级!天级!天级!} 现场中,灵铸山庄的一行人则是由袁霄带着,先进入客栈办理了入住。 当然,是店小二办的。 主人张谊仍旧站在门外,坚定不移地要服务温瑾。 袁霄虽进入店内,但事物都交给了随行手下去办,他则是站在后面,关注着门外的情况。 他也好奇温瑾的令牌。 无双令是对修者全方位的评级,袁霄手中的那枚天级是袁璐氰收到给他的,他并没有收到。 他虽面对温瑾有所泄气,可也受两个台的影响,好奇着怀玉城的温瑾,到底能有个什么评级。 毕竟,怀玉城和以铸造灵宝著称的灵铸山庄不同,一心避世,就是偏安一隅的小城,顶多有些铺子家产,似乎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特长,不像是能评天级的样子。 张谊看向温瑜:“温城主,还请您出示无双令。” 这话立刻引得所有视线,都看向了温瑜。 众目睽睽,温瑜则是笑了。 “张道友,在下没有无双令。” !!! 炸了炸了! 行程贴迅速刷新。 {反转了!反转了!温瑾没有无双令!他亲口说的!} {靠,那他来海角城做什么?害的老子押错了!} {别是想刷脸蹭进来吧,怀玉城前阵子不是很火?} {恶心,竟然想刷脸,张掌柜的鞋,可是好久没踹人屁|股了!} {期待张掌柜!踹死这个刷脸骗人的!} {踹他!踹他!} 张谊眼带一丝不耐,他观周围人群反应,以为温瑾是哗众取宠,故意为之,当下也没客气:“温城主,没有无双令,可加不了无双拍卖会的,也住不了天涯客栈。” “那城主带着这一大帮子人,要住哪呢?” 话到此处,温瑾该把无双令拿出来了吧。 可谁知温瑾笑容和煦,声音温和,向街道对面的碧涛客栈指去:“我们住这家。” 众人齐齐一愣。 行程贴迅速刷新出十来条新回复,大同小异的震惊。 {温城主说要住碧涛客栈!} {他说没有不是耍人玩的?!} {靠,看张谊这通融的模样不像没有啊。} 因着无双拍卖会引动无数修真界的大佬到来,一队动辄宗门上下十余人,也带动发展了不少副产业。很多修者拿不到无双令,也会来海角城,趁机会挣灵石买灵宝和大佬搭线等。 这些人,住不进天涯客栈,便住在对面的碧涛客栈。而温瑾这话,在大家的眼里,就等同于说“别问了,我确实没有无双令”。 张谊笑容没变,只微微有些僵:“温城主真爱开玩笑。” 他“哈哈”两声,僵硬却配合。 温瑜没说什么,她只是笑笑。但怀玉城的人在水向上的带领下,井然有序,已经开始去碧涛客栈办理入住,收拾行装了。 张谊这才意识到,这不是一个不好笑的笑话,忙按住四月牵灵马的手,本只是作势拦一下,可没想到,小姑娘头都没回,拉着缰绳的手轻松,却像是有千万斤重,反带的张谊脚下不稳,险些一个趔趄。 他到底修为深厚,迅速站稳,并未叫众人发现,只是看向小姑娘的目光,隐含惊诧。 再对上温瑾时,更添了几分真心的小心和恭敬,那点不耐早已灰飞烟灭。 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何怀玉城年年不来,上头年年送上天级无双令,而这一年,更是有不下三个人亲自传信吩咐他,要他“礼遇温瑾,千万不可怠慢”。 天方一水阁掌消息,因此才能对修者进行评定,多年来也却有威信。张谊的目光掠过周围惊诧回帖的众人,心中微叹,如今看来,温瑾和怀玉城的强悍,只怕他和这些人一样,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 “温城主,”他微微拱手:“在下记得,城主收到的天级无双令,怎么城主要住碧涛客栈呢?” 围观群众竖起耳朵:有反转! “若是在下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城主海涵。” “张道友说笑了。”温瑜笑笑:“我确实收到了天级无双令,只是我将令牌赠与了别人。如今没了令牌,自然不能坏了规矩。” !!! 围观群众双眼发亮:又反转了! 这拿到了又送掉,赌盘结果怎么算? 张谊斟酌着用语:“若是城主的朋友,那与城主一起入住天涯客栈也可以。而且,持有天级无双令的修者,可以带一人同行进入拍卖会,城主不需转赠,可以用您的无双令,带这位朋友入场。” “我知道。”温瑜微微颔首,公子端方,唇角一丝无奈宠溺:“可她非要自己来。” 张谊:??? 围观群众狼血沸腾:!!!有情况! 行程贴一下子刷出了三十多个新回复。 {温城主拿的是天级无双令,他竟然将天级无双令送人了!} {听他的意思,还是对方要的,这宁愿丢面子住碧涛酒店,也要给,宠了宠了!} {是个女子呢,啊,真羡慕。} {楼上,你桃花我还站这呢,克制一下,虽然我也羡慕……不如你努力下?以后拿到天级宠我。} 这俩层秀恩爱和反转两性关系的,立刻又吸引了三十多个新回复。 一方说{女子当自强,女修也顶半边天!}; 另一方说{你不努力想吃软饭,这是吸血奴役妻子!}; 还有个第三方说{女的居家能吃软饭,男的就不能吃了?}; 第四方立刻加入混战{你敢说居家女修是吃软饭,她们的付出你看不到吗!}。 楼层越吵越歪,越杠越凶,还有人反复横跳,但无边台的管事甄清泽很是迅速,很快就把这些闹事的号封掉抽楼禁言了。 并且让人追根溯源,发现这些人在玉简台上很是活跃,是专门做炒气氛引风向的内部人士,立刻又砸钱找了一伙专门裹乱的,还到玉简台上去。 与此同时。 海角城中,怀玉城的人勤奋且迅速地开始往碧涛客栈卸货,不仅惊呆了张谊和一系列围观群众,就连碧涛客栈的掌柜,都站在门边,不知所措地看向张谊。 这入住办理也不是,不办理也不是。他等着张谊拿主意。 围观群众则是震惊于谁能有这么大的面子,竟然能让一城之主赠予天级无双令,还不捎带着自己,宁愿自己这一大帮子人去住客栈。 行程贴中已经猜出了十几楼了,而无边台上,也出现了第一个、第三个、第七八个相关衍生贴,差点又被禁言一批。 其中,由于怀玉城避世,一向消息不多,前段时间唯一有所纠葛的沐颜,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被猜测的主力,几乎每一个帖子,都要提一遍她的名字。 张谊则是迅速做了判断。 他迅速上前,跟在了温瑾身后,极其灵巧地掏出了一块天级无双令,递了过去。 “温城主,且等一下。” 温瑜停住脚步,她清淡的眼落在蓝色的天字上,略微不解:“张道友,这是何意?” “令牌只有一枚,规矩不能破,温瑾既然将令牌送出,便是已经做好不能参加拍卖会的准备了。” 你是做好准备了,可我没做好你参加不了的准备啊。 张谊心中吐槽,他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虽然还没见过温瑾这套玩法,但很快就想出了应变之法。 因为脸圆黑胖,他的笑容显出了几分敦厚老实:“温城主放心,这令牌本就是该给怀玉城的,并没有坏规矩。” 温瑜微微挑眉,却并没有接。 张谊解释道:“往年天方一水阁都会为怀玉城准备两块天级无双令,令尊令严各有一块。怀玉城本该就有两块的,既然温城主早先拿到的那块送给旁人了,那正好这块天级无双令赠予城主使用。” 这话…… 信息量有点大啊。 围观修者开始唰唰发帖,毕竟怀玉城虽名声在外,可却是一个你想的时候有它,不注意的时候也没它的存在。 像是无足轻重,可又不可忽视。 但没人拿它特别当回事,可现在张谊竟然说,最初怀玉城的城主和夫人竟然都有拿天级无双令的资格? 二位明明已经亡故,温瑾继任城主,还具有两块天极无双令的资格? {不对,}有人分析:{我看这明明是张谊想要留温瑾参加拍卖会,才故意这么说的,毕竟哪有一个人给两块的先例啊。} 这话引得不少人的认同。 可越是认同,看向笑容温和的温瑾时,就下意识的双手交于身前,越发恭谨起来了。 竟隐隐成众星拱月之势。 温瑜淡淡一笑。 这次,她没有推辞,玉竹般修长的手伸出去,接过了对方双手递来的无双令。 蓝色的天字隐隐发光,像是天空,又像是大海。 “既然如此,张道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乙亥年八月十二未时,玉简台上和无边台上关于此次无双拍卖会的最大最火的赌盘,以怀玉城城主温瑾获得第二块天级无双令,入住天涯客栈为结束。 各地修者的欢呼和哀嚎,几乎赶上了往年拍卖会正式召开的热潮。 押了天级的,除了想捡漏碰运气的,多是相信温瑾品性想要给与支撑的,都没有能赢的想法,如今骤然获得两个台上的灵石分红,很多人都懵了。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69节 懵完之后,越发坚定地站死在了温瑾和怀玉城的阵线里,俨然一个无声的小联盟。 上弦宗中,以蒙鹏宇为首的一众弟子赚了不少,都笑得合不拢嘴,在山上进行驱逐泛滥的野生灵兔时,露出的牙齿把兔子都给吓懵了。 兔子越发地往表情最沉的人身边凑,明明是逃跑,却凑出了围攻之势。 徐恒一面色更加阴沉,不仅要杀死奸猾的泛滥野兔,还在刚刚输掉了几乎全部的灵石,听着旁边弟子念叨着赢了多少灵石,他越发难堪和肉疼。 明明他是怀玉出身,知道怀玉情况,是最不该输的,也抱着能就此赢钱获利的想法,才会在蒙鹏宇约赌时答应,并且将赌金推得极高…… 可现在,野兔血肉于眼前绽开,沾染了徐恒一的袍角,他脸颊不知何时沾染了一滴吐血,是暗色的红。 可现在,他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样想着,徐恒一下手越发狠辣起来。 * 与此同时,两个台上掀起了对获得温瑾赠予无双令的女子身份的猜测帖子浪潮。 由于不限于赌盘结果,还吸引了许多不曾参与赌盘的修者的关注,事件热度比之前更盛。 如今,温瑾两个字俨然半个流量秘密,台上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帖子立刻就能开出好几页去。 一众猜测中,沐颜的呼声最高。 原因无他,只因为猜测的其他各位仙子,从未听说过与温瑾有过什么交集,沐颜好歹曾经还有个求玉的冲突在。 {而且,}有人推理:{沐仙子是何等人物,本就是英才榜和美人榜的预备修者,求玉一事是年少不懂事,可温城主一直都没有说什么,说不准,就是因为温城主对沐颜的看重呢。} 至少,这推理,要比送给了“死而复生的梦魇之魔”要靠谱点。 沐颜乔装改换,一路前行。 一个人的时候,她对于两个台上拍卖会相关的帖子也很是关注。 温瑾赠令的事从八月十二就飘在首页上,对于人们的热潮般的猜测,她虽然没有收到无双令,可不禁也有了几分期待。 也许,温大哥是特意将无双令留好了,只等她到了海角城就送给她呢。 至于他为什么知道她也会来海角城,这种逻辑上的事情,沐颜没有多做考虑。 她只觉得浪漫。 光是想想,就十分美好。 因而,她隐隐加快了行路的脚步。 只是,沐颜微微抿唇,这一路行来,由于要隐瞒身份,不能叫宗内知道她违反规矩参加拍卖会,她并没有借助任何上弦宗的力量。 莫名的,她觉得这一次,她也像是往常一样运气好,明明什么都不用准备,什么都不用想,就总是会有人跑出来帮她。 可上路之后,却什么都没有。 她自食其力,累得很。 唯一的好消息,只有温瑾的赠令之事。 沐颜的视线,落在连玉简上,里面,正是无边台帖子中的各种推测。 确实,若无双令不是赠给她,温瑾还会给谁呢? 没有人了啊。 不是吗? 她唇角翘起,连日独自赶路,无人帮扶之后,总算露出来个笑容。 透着点“终如所料”的轻蔑和了然。 * 八月十三。 上午。 天涯客栈内。 大堂。 “哈哈哈,小四月,你又输了!拿灵石来!” 瘦高个长髯白面的修者摊开双手,他左手中是一枚上品灵石,被乌四月指着的右手中,则是一块普通的石子,正兴奋地大笑着。 “好。” 四月应了句,从腰间的万马奔腾锦囊储物袋中,取出了一枚上品灵石,放到了桌上靠近修者的位置。 桌子上,密密麻麻的上品灵石约有十余块,都是四月刚刚输的。 围观修者一愣愣的,想不到怀玉城这么财大气粗,普通修者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见到几块,一个普通的马夫小姑娘,手里竟然有这么多的上品灵石。 虽然白面修者吕庐明显是在忽悠钱,可没一个人赶去提醒,因为西门冲正抱剑靠在一旁,面露不忿,时不时往上瞅瞅,俨然一副要打狗引主人的意思。 西门冲人如其名,脾气冲,又是能越级打人的元婴剑修,虽然是散修,但同样拿到了天级无双令。 这是他拿了许多年地级无双令后,慢慢积攒声誉,今年第一次拿到天级。 可一个刚刚冒头的怀玉城城主,只有金丹修为,看着一副病弱模样,靠着祖上荫蔽,就拿到了天级令牌。 而且,他不珍惜送出去一块讨女孩子欢心后,天涯客栈竟然又给了他一块?! 因为沐颜的求玉事件,西门冲作为沐颜的半条粉丝鱼(主要是对可心小辈的爱护之情),能和沐颜的冲动共情,本就不爽温瑾,因着昨日无双令之事,肚子里又憋了活。 今日他在大堂喝了几杯酒,听着旁边人不忿的絮叨,当时就有点上头,见惯爱骗人的吕庐和这怀玉城的小姑娘玩猜灵石,便抱剑守在旁边,打算找机会寻衅滋事,和温瑾打上一架,杀杀他的威风。 所以说剑修才是愣嘛,非得在这傻等着,也不知道主动出击。 修者们内心明静似的,但鉴于西门冲确实能打,也没几个敢开口触霉头的。 “又输了啊。”这边,四月又掏出了一枚灵石后,她抖了抖袋子,撇了撇嘴,虽不太满足,但仍然说道:“我不玩了。” “怎么不玩了?”吕庐一指桌上灵石:“要不这样?这局你输了只需给我一块,你赢了全是你的,怎么样? 四月眼巴巴看着,明显有些心动,可她仍摇了摇头:“不玩了。” “阿爹说过,手里的灵石少于一千的话,就不让我再花了。” 一千?!!! 修者们忍不住往她锦囊上瞟,绣马如同活物,竟似在争相奔跑般。 他们眼里是抑制不住的羡慕,别说是普通散修,就算是大宗门的弟子,也不是说有一千上品灵石就能有的。 怀玉城还收人吗? 他们控制不住地想。 “那你押点别的。”吕庐说道:“就玩最后一局。” “别的更不行。”四月翻着锦囊:“爹爹给我做的鞭子,陶大娘给我做的衣服,老鱼头让我带的小黄鱼……” “灵石没关系,但这些都不能输掉的。” 靠! 修者们眼前一黑,小姑娘嘴里说的那些东西听上去就很普通,这是得多有钱,竟然说灵石输掉没关系? 太凡了。 二楼。 岑楼一身墨袍,站在栏杆处,黑红双眸沉静而妖异,视线落在了四月的身上。 透过她清点的指尖,他看到了那一桶小黄鱼,专门带了水保鲜的。 “尊主……” 艳罗纱脚步轻轻,停在他身后,视线跟着岑楼,也看向了四月。 她在魔界,一向有艳名,偶有来到修真界,想要拿下的人,没有不到手的。 唯独魔尊岑楼,在享乐与欲|望为主的魔界,对她不假以辞色,无视了她睡一晚的邀请。 邀约一|夜,不谈感情,只谈欢愉。 岑楼拒绝,艳罗纱也无所谓,甚至还隐隐猜测,他是不是不行。 可如今,她的目光落在小姑娘呆呆的笑脸上,若有所思,难道,魔尊他喜欢这样的? “管好你的眼睛和嘴。” 岑楼血红的眸子看过来,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戾气和杀意,艳罗纱一凛,注意到自己的眼神太过露骨,忙低头跪下:“尊主恕罪!” 岑楼深深看她一眼,他突然笑了笑:“那游戏挺好玩的。” 嗯? 艳罗纱不解,却不敢开口,也不敢抬头,可下一瞬,她左臂左肩传来剧烈的疼痛,紫色的鲜血喷溅了满脸满身。 她的左臂,则是在空中滑过一个优美的弧线,落在了楼下猜灵石的桌子上。 紫色的血,凝固在裂口处滴落,在桌子边沿很快凝聚了一小滩,却不知为何,没有碰触到旁边聚堆的灵石一丝一毫。 吕庐吓了一跳,可连骇叫一声都来不及,死亡的威压就锁住了他。 黑袍少年如妖异嗜血的黑鹰,走到他的面前,黑红双瞳邪气满满,轻佻又阴煞:“我们来玩几局吧。” “就以这桌上之物为赌注。” 他站的位置,恰恰好的将正低头清点储物袋的四月挡住,四月闻声,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不太感兴趣地收回了目光。 又见没人再催她玩了,便乐得清闲,转身走了。 临走的时候,她遥遥冲吕庐打了个招呼:“大哥,我玩得很开心,谢谢你啊!” “等我有钱了,再来找你玩!”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看到那血腥的一幕,也完全不懂,为什么大家眼睛突然都睁了那么大(被吓的)。 吕庐则是正后悔不迭。 魔尊岑楼是何等人物,怎么突然要给他玩猜灵石了? 虽说这条魔物手臂全是宝,可他感觉自己没命赢,甚至有没有命输都不知道! 吕庐战战兢兢,围观修者胆小的偷偷挪步遁走,胆大的拿手指缝看,就连西门冲,也将怀中的静好剑,抱得更紧了些。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70节 “你输了。” “你又输了。” …… “你又输了。” 自始至终,岑楼都是面无表情的,可被他看着,总觉得他下一秒就被拔刀,每一次他说“你输了”的时候,吕庐都禁不住地抖一下,生怕他接下来的一句是“输了就把命拿来吧”。 最终,吕庐输光了他赢来的所有灵石。 正当吕庐战战兢兢地掏自己的灵石时,魔尊岑楼却收走灵石,转了身:“不玩了。” 他自行上楼,流星靴踏在台阶上,每一次落脚,连空气仿佛都凝滞。 直至他消失在转角,直至那位美|艳女修来取回了她的手臂,吕庐还愣着。 这就完了? 他控制不住地摸上自己的脖颈,头还在呢,是不是还在呢? 艳罗纱将手臂放在肩膀旁,当即接上,她冲吕庐笑了笑,眼神洞察一切。 这人命不错。 若不是小姑娘说了句“以后再来玩”,他早就死了。 魔尊在意的人,是可以随意欺负的吗? 艳罗纱离开后,周围的人,都在小声地恭喜吕庐“大难不死”。 吕庐虽笑着打哈哈,左右逢源,可眼底仍有一丝急躁和阴沉。 此前引旁人对温瑾的天级令牌不忿,刚刚又与四月猜灵石,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激西门冲对温瑾出手,以试探温瑾的深浅。 这是主人交给他的任务。 若完不成,他熬不过今晚。 兴许,被魔尊岑楼一下子杀死,反倒是件好事。 但人总是惜命的,所以面对岑楼时,那时时刻刻的危机感,让他忘记了任务,只想着活命。 如今这情况,只能舍了这伪装和布置已久的身份了。 吕庐下了决定,当即转身看向西门冲,拱手行礼:“西门前辈,听闻前辈剑斩不平,有獬豸散人之风。晚辈今有不平不忿之事,还请前辈出手。” 嗯? 周围聪明些的修者都愣了,只听这一句,就觉得吕庐今天这话风有点不对。 他们彼此交换视线,都起了防备和在意之心。 西门冲性子直,没什么弯弯绕绕,当即说道:“说。” 他虽刻意压低了嗓子,但声音却尖尖的。 作为日天日地、一言不合就是干的剑修,西门冲一向不喜欢自己这声音,觉得不够男子汉,因此一向很少开口,非要说话的话,也会尽量控制字数。 坊间传闻,西门冲卡在元婴巅|峰数年,再无进境,就是因为他堪不破对嗓音在意的心魔。 “前辈,晚辈不服!”吕庐痛心疾首:“晚辈不服那温瑾,明明得了天级无双令送出,按规矩不能参加拍卖会,竟然还能再被现场送一个。” “他无非就是得了祖宗隐蔽,可那和他有何关系!”他转身回指,正是温瑾所住的天级房的方向:“更何况,前辈是这么多年才得了天级令,温瑾他一届小儿,只有金丹修为,还中毒虚弱,怀玉城也是微末小城,他凭什么受这样的特殊对待!” “我不服!光修为这一点,我就不服!” “还请前辈出手,教训教训他,若他能抵得住,我便服气,若是抵不住,那他便该交出无双令,永远不能参加无双拍卖会!” 西门冲情绪被他带动,鼻孔中喘着粗气,显然想到了自己这些年为了天级令牌的矜矜业业和奔波劳苦,当即一拍桌子:“干!” 只是劲力虽大,桌子却完好无缺,明眼的人见了,便知道这位剑修是要省钱,等着拍卖会上买灵药治嗓子。 “叮——” 静好剑出鞘,是烈焰般的火|热。 西门冲浑身煞气,腾空而起,向着二楼方向,气势汹汹。 “呵——” 一声轻笑,如春风化雨。 驱散了那叫人睁不开眼的炎热,众人目光清明的一瞬,就听到“啪!”的一声。 西门冲腾空刚飞到半截,就像是被人迎头一掌,拍落在地。 “淦!” 西门冲怒发冲冠,又冲了起来,气势更深。 刚刚怕伤人,不想弄得太过分,他控制力量在金丹,这次用了元婴初期的灵力。 他又飞了上去,剑指二楼。 “啪!” 众人眼睁睁地,又看到他被啪飞在地。 还是原来的位置,只是看他捂着的位置,似乎这次被打的,换了地方。 “造!” 西门冲又冲了。 这次,他不再压抑,用了十乘十的元婴巅|峰的力量,这是足以越级斩杀炼虚的力量。 “啪!” 作者有话说: 温瑜:挑衅?吃我连环拍!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继续前五十掉落红包! 第41章 西门冲又被拍到了地上。 这一次, 他躺在地上,久久没有起来。 周围修者以为这人被拍晕了,探头探脑地去看, 却见他双眼大睁, 一手抱住静好剑,一手抚在胸口上,竟有些怔怔的模样。 莫不是被拍傻了? 还是打不过被气傻了? 他们彼此对视,眼中都有骇然, 此前温瑾也有些名声,无外乎是百岁金丹的良善和进境, 还有就是他为救樊长鸣染毒修为有损,时灵时不灵。 至于超度梦魇之魔, 那更多的不是修为问题,而是佛性仁善的问题。 但今日一见, 人未出面,就能将这位元婴巅|峰的战斗型剑修打下,这可不是受伤了样子,也绝不是普通金丹期能做到的事! 西门冲可是能和炼虚修者硬刚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地上的西门冲突然笑了起来, 他就那么躺着,几乎是有些放肆的大笑。 大家都被吓了一跳,有人试探向前,小声地喊道:“西门前辈……您还好吗?” “好!我好得很!” 西门冲猛地腾空而起,这次,他没有再往上冲,而是落地大堂, 双手交握在胸|前, 对着二楼温瑾所住的方向, 深深一礼。 “西门冲谢温城主医治。” 声音如钟声般浑厚,像是陕北的汉子。 人们这才意识到,西门冲的声音,不若以往尖细了。 温瑜声音淡淡的:“西门前辈不必多礼。” 还真是温瑾做的?!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西门冲眼睛猛地瞪过去,那人才意识到自己竟说出了声,只听西门冲继续说道。 “温城主心存仁义,不嫌弃我冒犯,治好了我这嗓子。再者,刚刚我可是出了全力,莫说伤他,就连面都没见到。这就是温城主的实力。” “莫说两个天级无双令,就算是三个,四个,五十个,他也拿得!” 说到这,西门冲停了下,他从怀中取出自己那枚天级无双令,用灵力送了上去:“温城主,西门冲心悦诚服,这枚无双令便是证明,还请收下。” 无双令没入房间,西门冲看向周围,虎眼一瞪。 “谁若是再说什么不配之言,便是和我西门冲作对!我听到一个,打一个!” 西门冲是个豪爽的汉子,他心思直,不懂弯弯绕绕,一是一,二是二,如今这般表态,便是将温瑾奉上了神坛。 而此刻的情况,也早已被好事者转到了两个台上面,此前对温瑾再得天级无双令的质疑之声,彻底偃旗息鼓。 毕竟,若是旁人这样放话还可以不信,西门冲这人,可是真会做! 系统:【恭喜,你又征服了一条女主的粉丝鱼。】 温瑜看着手中新得的无双令,正统的天蓝色,让人心情很好。 她笑了笑。 西门冲这个人,在书中拍卖会剧情上,是个短暂的工具人形象。 他本就喜欢女主这样仁义的女娃,俨然半个“爸爸粉”,当拍卖会上女主虽然没钱,但还是义正严词地拍下被“捆绑拍卖”的四号鱼凌朗原时,西门冲立刻冲了上去,做了她坚强的后盾。 坚强的后盾,即,被感动了掏钱的冤大头。 后来,女主误打误撞地治好了他的嗓子,西门冲就彻底锁死不动弹了。 如今,碰上了,就提前打了。 精通医术,还有冰晶可以无限提升灵力的温瑜,可以压着十个西门冲打,治他的嗓子,不过是顺便的事。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71节 西门冲仍在感动,甚至自发问起温瑾,毒伤是否有碍,需不需要什么灵药,而在他想到是被人请求着刚温瑾,转头想要找吕庐时,却发现人早就没影了。 就算再直,可脑袋不笨,西门冲一想,便知道自己是被当枪使了。 吕庐这个人,得收拾。 还得找找是谁指使的他。 这样一想,西门冲就有点待不下去了,而且,他这么多年致力于提升等级,参加拍卖会,无非是想要找寻灵药,治自己的嗓子。 现在嗓子治好了,无双令送温瑾了,他便没有待下去的心思了,当即一向上拱手:“温城主,吕庐是宵小之辈,恐有人要与城主为难,为报治疗之恩,就由我西门冲,去为城主探探这背后之人。” “西门前辈,且慢,”温和声音从二楼传来:“温某还有一言相赠。” “城主请说。” “温某虽避居怀玉城,可也听过前辈只为孤儿寡母的一饭之恩,追击宵魔三百七十五天不眠不休之事,也听过大漠孤烟,前辈代亡友信守承诺,五刀十洞祭雨埋骨之事,也听说过‘但有冤屈所求,剑修西门冲无一不应’这话。” 温雅话语淡淡,像是一缕清风,一簇馨香,无声地浸润在整个空间,将所有人都包裹在那感情和意境中。 仿佛心有澎湃,更记起那一桩桩一件件的大义之事。 西门冲眨了眨眼,他不太明白,为何温瑾要说这些事,但他仍旧很有耐心的听着。 这让他这一刻,显得有些可爱。 系统被萌化了。 温瑜加重了语气:“西门前辈所行义举,数不胜数,绝不是晚辈三言两语可以说完的。” “在晚辈心中,前辈就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这无关于前辈的长相,无关于前辈的身材,更无关于前辈的声音。” “西门冲,就是西门冲。” “他不会被任何事情所束缚。” 天涯客栈中客人不少,因为看热闹,大堂中满满当当。 温瑜的声音,回荡在大堂中,像是将整个空间都填满,不留一丝空余,像是和风细雨,温声地在耳边说话。 没有激昂,没有慷慨,只是平淡地在说着一个事实。 可因为是事实,却比什么激昂慷慨的演说,都更动摇人心。 修者们还沉浸在西门冲壮举的回忆中时,有灵息敏锐的,就发现客栈中的灵气的走向变了。 缓缓的,却是统一向一个方向流动着。 而那个方向所指向的终点,正是西门冲。 元婴破炼虚,灵气自引,与天地同息。 “难道,”有人捂住嘴,小声地惊叹:“西门前辈是要突破炼虚了吗?” 更多的人则是看向二楼的方向——这人三言两语,就叫西门冲勘破多年心结,突破炼虚,温瑾的恐怖,到底有尽头吗? 西门冲没有动。 他能感受着灵气的吸引,也能感受到灵气奔向自身的喜悦,那是与元婴不同的境地,他深深一礼,很是郑重:“受教了。” 这一次,他没有去想自己的声音。 即使,它已经不再尖细,可这一刻,西门冲却意识到,原来,他其实可以不那么在乎。 “水到渠成而已,恭喜西门前辈。”温瑜笑笑。 这话,便是承认她起了作用,连带着大堂内的修者们,都忍不住后退了几步,远离了温瑾房门的方向。 那是一种超脱于现有认知的敬意。 每个人心里都在想,怪不得张谊无论如何,都要将天级无双令给温瑾,他确实当得。 不仅当得,还绰绰有余。 西门冲在拜别后,就转身离去,他急于寻找一处安静的地方,闭关突破,稳固修为。 大堂内安静,人们面面相觑,嗓子嘴唇都有些发干,可不知为何,没人敢开口说话。 “再玩一局嘛。” 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打破了凝滞,人们僵硬着脖子转头,又看到了吓人的一幕。 他们脸都僵了,此刻也摆不出什么惊诧的表情,却都呆呆地看着。 看着那叫四月的、软软绵绵的小姑娘,一手扣在吕庐的胳膊上,将他拉了回来。 吕庐明显是在挣扎,他也在试图说些“不玩了”,“改天再玩”,“我们出去玩”的话来哄人,想要逃跑。 可他那么高大的一个人,也有筑基修为,却挣脱不了这练气小姑娘的手。 此前他仗着小姑娘呆呆的欺负人家,如今却反而被这股呆所制。 四月一门心思要玩猜灵石,声音很是欢快:“我刚才灵石数错了,喂完马又一看,还多出二十来块呢,你刚不是舍不得我走吗,我也想玩,就立刻来找你了。” 数错了灵石吗? 人们表情一僵,这小姑娘脑袋确实有点不好使的样子,可能真的是数错了。 她这回来的也是巧。 在场的人不是傻子,通过刚刚的事情,都知道这吕庐别有目的,且不说他是针对怀玉城和温瑾,光这个人有问题,就足以叫好几个人警醒。 此前,他只是散修吕庐,好说话,讲义气,消息广,路子多,那便谁都能交他这个朋友,朋友之间,很多事情,说了便说了,做了便做了。 可现在,他为针对温瑾而自爆,就不免让人探究他这个人,以及他背后的势力了。 早在西门冲注意之前,就已经有人锁定了吕庐,甚至跟着他出去打算打闷棍私自审问的,可这小子不知是什么路数,竟被追丢了。 而现在,好巧不巧的,他竟被先前哄骗的小姑娘给抓住了。 因为“猜灵石”这个游戏。 “来!” 四月此时已将吕庐拉到了最初的座位。 吕庐见大势已去,而周围修者们虎视眈眈,此刻再跑也不好脱身,便打算先陪着对方玩一会,再想脱身之法。 反正刚刚温瑾出了大招,现在应该没人敢触怀玉城的霉头。 而且,再多赢些上品灵石,也不错。 他站稳,重新露出笑容:“那就再玩一会儿。” “拿出灵石吧。” “好。”四月垂眸,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枚红色的灵石,递了过来。 吕庐却在看到那枚灵石时,神色大变。 他几乎是有些痛苦的接了过来,在触及到灵石的那一刻,整个人还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像是筋挛一般。 “怎么了?大叔你不舒服吗?”四月微微偏头,池水般干净的大眼睛中印着关心。 “没……没……”吕庐颤|抖着。 他认出了这灵石。 这是魔尊岑楼从他这里,赢回去的,本就属于四月的灵石。 魔界尊卑有序,血脉压制胜于一切,岑楼作为魔尊,他留有印记的灵石,对于所有与魔界有深度接触的人,都是震慑。 简直像是在说,这个人我罩了,滚远点。 那是来自噬冉兽的警告。 吕庐能感受到,他体内那滴魔血瑟缩着后退,蜷缩在丹田的最深处,作用了了。 而这也是四月能看破他隐匿的原因。 他勉强握紧那枚灵石,抬眼冲四月笑笑:“看好了,游戏开始了。” “好。”四月甜甜笑着。 这一次,她没有再输。 楼下的气氛,呈现诡异的平和,唯一真正开心的人,恐怕只有终于猜对开始赢灵石的四月。 剩下的人中,吕庐被汗浸湿,想着各种活路,其他的人,则是虎视眈眈,只等游戏结束,就拿下吕庐。 而且,互相之间,还得抢先手。 系统:【宿主,不去看看吗?吕庐给咱们使绊子,我们也得关注他背后势力才行。要不然,怀玉城就危险了。】 【他那背后势力,若真的能扳倒怀玉城,那尽管来。】 男子容颜如玉,长长黑睫下一双眼冰冷无情,是十足的傲气和自信,仿若睥睨天下的君王,不屑为蝼蚁所忧。 系统仍担心:【那不查查吗?】 【无外乎就那么几股势力,】温瑜拿出她的天级令牌,一层层阵法和咒术缠|绕上去,灵光氤氲,让她的眉眼,也柔和了几分:【更何况,已经有一整楼的人,要替我们查了。】 她其实心中已有计较。 岑楼就灵石偷偷还进四月储物袋的事情她知道,单看吕庐那前后变化的反应,就知道,他背后势力,与魔相关。 而与魔相关,又想要针对怀玉城,或者说,想要试探他实力的人,最大概率的,便是那位忧心沐颜、各种守护的黑化鱼了。 当然,还只是在现有已知信息下的概率推断。 楼下,四月已经赢了二十六块上品灵石,就老老实实地收手了:“爹爹告诫我,什么东西都得注意,这种赌着赢钱的,赢的快到三十,就不能玩了。” 她走得潇洒,乌发翩飞,红衣微展,像是一只翩然轻巧的红蝶。 可吕庐就没有那么好用了。 修者们磨刀霍霍,向他靠了过来。 一片兵荒马乱中,温瑜加注在天级令上的咒阵已经完成。 她轻巧一拨,天级令发出“叮”的一声,甚是悦耳。 系统看不懂:【宿主,你到底要做什么?】 温瑜笑笑,她修长的手指,拂过令牌贝壳般的弧度。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72节 【温瑾的妹妹,怀玉城的大小姐,她的正式出场,当然要给够牌面才是。】 * 当晚,一则消息以天涯客栈为起点,经由两个台的疯狂传播,不到一个时辰,就席卷整个修真界。 怀玉城城主温瑾的天级无双令,用精细漂亮的小盏盛着,被放在了天涯客栈外的酒旗上,等待着得他赠令之人来取。 很多人直面了这个现场,当时,这位玉面城主略有些虚弱,笑容宠溺却无奈:“我派去送令的人没有找到她,便只能等她来取了,至少她会来的。” “温城主,那得你赠令之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有好奇的人发问。 “她的身份,暂时还不能说。”温瑾笑笑:“总要她同意公布才可以。” 此前他对着西门冲拍天拍地,几乎是碾压的程度,倒叫人们忘记了他的温润如玉,如今见这宠溺的笑,一时间竟有些羡慕那得他青眼赠令的女子。 是的,现在大舆论已经确定是一位女子了。 “城主派人送令牌却没有寻见人,”有人笑问道:“该不会这人,还不知道这令牌是送给她的吧?温城主与她说过吗?” 温瑾仍旧是笑,他眼眸微敛,话语中透着点意味深长:“无论说没说过,只要她听到这件事,就会知道,这令牌是给她的。” “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拿得这令牌。” 羡慕啊。这是在场一部分人的心声。 难道温城主是在暗恋阶段?这是在场另一部分人的心声。 饿了。不知道今晚上街边有什么好吃的吗?这是恰巧经过的四月的心声。 “温城主,你的无双令就这么放在外面,不怕被人偷走吗?”有人玩笑道:“若是我拿走了,我可就能进无双城了。” “我说了,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拿得这令牌。”温瑾仍旧是笑:“若是各位想试试,也无不可。只是我奉劝各位不要尝试,有何种后果,温某可不做保证。” 这话说得有些狡黠,给温瑾一贯的冰冷,添了几分活泛的人气。 修者们面上笑着,却都跃跃欲试。 而在当时场景被人以文字转述,传播到两个台上后,这股跃跃欲试,在众人的鼓舞下,变成了全民狂欢的行动。 除此之外,还有人出言质疑。 认为温瑾得了天级无双令,却就这么放在客栈的酒旗上,态度太过玩笑和轻贱,未免太不把天方一水阁,和其他同样拿到令牌的人放在眼里。 这观点也引得一拨人愤愤不平,开始结合过往的蛛丝马迹,狂喷温瑾伪善,做一套说一套。 只是这质疑,很快又被压了下去。 天涯客栈的主人张谊实名现于无边台上,言明此事温瑾已经取得天方一水阁的谅解,是在他同意后,才这么做的。 而且,他给了无双令足够的尊重,绝没有半分轻贱。 这叫什么话? 两个台上吃瓜的人都懵了,无双令都挂酒旗上了,这叫什么足够的尊重?这还不够轻贱吗?! 很快,一张现场图被发了上来,同时配备了十个震惊的感叹号。 图中,天字蓝色氤氲,贝壳状的令牌,被放在了一个莹润如玉的精巧镂空小盏中,正正放在酒旗的顶端。 小盏之上,隐有蛟龙虚影盘卧。 {我的天啊!!!这是价值堪比天级灵宝的龙骨玉髓笥吗?!!!这可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事!!怪不得张掌柜说足够尊重,这他|妈太有牌面了!把海角城卖了都换不来一指头大小啊!!!!!!!!!!} 龙骨玉髓笥,是千年前御兽宗的不世天才巫振海的物品。 据说,千年前,这位天之骄子很有天赋,天生与灵兽妖兽亲近,出生时的啼哭之声,就引百兽驻足。 他也以一己之力,创造了御兽宗前所未有的盛大局面,什么奇珍异兽都能被他寻到,而当时的御兽宗,也因此位列一流宗门,甚至隐隐有冲击第一宗门的实力。 后来,巫振海寻到了传说中的妖兽蛟龙,并驯服它带回了宗门。 然后,千年之前,一场莫名的浩劫,御兽宗灵兽死伤无数,几乎被毁了一半,就连蛟龙也被杀死。 蛟龙全身上下皆是宝物,而御兽宗为了弥补亏空和废物利用,将蛟龙的尸体卖掉了。 买它的人将蛟龙尸体放入了煅烧炉中,想要打造一把举世无双的刀。 当得知消息的巫振海赶到时,经灵火煅烧一月不化不腐、没有合人心意变成武器的蛟龙骨骼,却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变成了个镂空漂亮的小盏。 这便是龙骨玉髓笥。 据说,那位天才是个臭棋篓子,却很爱寻人下棋,曾经他天南地北找人下棋时,小小的蛟龙便盘在他的手边,看他下棋,偶尔还会衔起棋子递给他。 那时,蛟龙会蹭蹭对方的手指,一人一兽秀起的恩爱,能叫下棋的友人酸掉牙。 蛟龙死后不屈,在煅烧中没有成为武器,却在见到巫振海时,成了漂亮的棋笥。 因为,哪怕死后,魂灵已灭,它也想陪着他。 就像是曾经,它陪他下棋一样。 这故事,就记载在《名品天下》中龙骨玉髓笥的介绍里。虽有些戏说的成分,可当后世有人以此向御兽宗求证时,御兽宗却罕见地没有回应。 不承认,可也不否认,便叫这故事,更加耐人寻味起来。 久而久之,这段故事,就与从未有人见过的龙骨玉髓笥,以及《名品天下》中的识别方法和仅有的一张图片,一起流传了下来。 《名品天下》将龙骨玉髓笥的价值等同于天级灵宝,是最高的一级,因为那是真正的龙骨化成,据说,也是整个修真界中的最后一条蛟龙。 无边台上科普纷纷,一堆不在现场的修者开始求图片求影像,都想开开眼,看看这传说中的棋笥是何等模样。 求完之后就开始感叹,怪不得天方一水阁不计较,温瑾都把龙骨玉髓笥拿出来了,这还怎么计较? 无双令再珍贵,也不是天级灵宝啊,更何况,还是这种少有人见过的传说之物。 这下,问责温瑾的彻底没话说了,就算偶尔发出来一句,顷刻间就淹没在求看棋笥的回复中。 作者有话说: 更新时间之后调整到中午12点~感觉吃完午饭正好可以看更新~ 下章妹妹出场!虽然你们很多人都猜到了,以及,女主也会来,你们懂的,这种场面当然是要人多才有趣。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继续前五十掉落红包! 以及,哪位小天使在专栏给我投了个雷啊,我只能看到雷,看不到是谁,在这感谢下这个不知名的小天使233 第42章 【真是无趣啊。】 温瑜放下连玉简, 兴趣缺缺,她喜欢构架计划时的兴奋,光是想着如何推进, 就叫她眼睛放光。 可当一切按照所想行进, 她又会觉得,一丝惊喜和意外都没有,无聊得让人不想多看一眼。 【我看着还挺有意思的,】系统擦擦眼睛:【尤其是那个棋笥的故事, 好感人啊。】 感人吗? 她没有感觉。 当初看到 ,意识到怀玉城有龙骨玉髓笥时, 她所想的,也只是如何利用。 故事吗? 不都是人编的。 她随随便便, 就可以编出十个八个来,个个捅人心窝子。 可面上, 温瑜转过了头。 细碎的风拍打着窗户,外面隐有落枫飘过,明明浅浅的黑夜与灯光中,那抹属于无双令的浅蓝中, 蛟龙虚影盘卧,微光莹莹淡淡。 她回应了系统:【嗯,很感人。】 * 龙骨玉髓笥不仅将怀玉城和温瑾的声名向上推了一个高度,还将“天级无双令待所赠之人亲取”这件事,推向了一个全新的高|潮。 只是一个晚上,就有三十六个胆大不怕死的人尝试取无双令,可无一例外, 全部失败。 而他们也懂了, 那所谓的后果是什么。 他们被咒法反噬, 体内的灵力被封禁了,而照灵气突破速度来看,至少要十二个时辰才可以恢复。 这件事,是在第三十六个人刚刚从旗杆上落下来时发现的。 虽然无害,可灵力封禁,与灵气隔绝,除了不能用术法外,人们还发现了光彩不再、容颜暗沉、易疲易乏的副作用。 就像是一个接连熬夜七天的凡人。 这一|夜,三十六个人当中,有十九名女修睡起了美容觉。 当然,这点副作用,因为太过微小,并没有人在帖子中提,人们更关心,那将灵力封禁的咒法,越发感叹怀玉城的底蕴。 与此同时,在这件事的热潮之后,还有一个小小的、却不得不叫人在意的消息,同样流传在两个台中。 不知是谁,将上弦宗弟子孔海的死而复生和再次死亡,搬上了玉简贴。 贴中提到,三年前的灵境试炼中,孔海疑似找到一株天悲神叶海棠。 贴中话只到此,可两个台上人们闻风而动,不出三个楼,话题的重心,就开始偏向了当年灵境试炼中,以一株天悲神叶海棠夺得魁首的沐颜。 人们开始质疑。 两个台中唯一的不同,是无边台上,这个帖子时不时地出现在首页,在一众温瑾和怀玉城相关帖中,有那么几分显眼,逐渐引起人的注意和讨论。 而在玉简台上,这帖子却总是莫名沉底,导致回复也不多,甚至后期无边台上讨论度上去了,有的人根本不知道玉简台也有同样的帖子。 他们甚至还抱怨——{玉简台真是越做越不行了,连这热门贴都没有,看来以前真的是没竞争才人多,现在,有了无边台了,谁还稀罕去啊!} 很快,这话题又和之前赠令时的猜想联系到一起,甚至有些沐颜的爱慕者和支持者以此反驳—— {你们说温城主不错,那么他便有识人之明,如果他的无双令是送给沐颜的,那就说明沐颜也不错。孔海这还是没影的事,沐颜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他们甚至再接再厉,俨然有将两个人强行捆绑在一起的想法,从十个角度分析了温瑾蹭令之人是沐颜的可能性。 比如他派的人联系不到她,说明他不清楚她的动向,而现在,沐颜正出外游历,两人之间未必有传信玉简。 比如他说她知道时的宠溺和笃定,与其说是提前打过招呼,不如说是一个惊喜。 如果不是一个惊喜,想让她在万众瞩目下拿到无双令,怎么会大张旗鼓地这么放出来呢。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73节 而求玉事件玉简台上虽然沸沸扬扬,但两个人男才女貌,日日相处,未必没有好感,否则 ,他怎么一个回应都没有呢?分明是不舍得对她说什么重话! 说着说着,连他们这些最初只是猛抓各种边角料往上凑的人,也开始信了。 不仅他们信了。 连沐颜也信了。 她本因为孔海的玉简而心烦,可在骤然看到这些人的捆绑和解释时,越听越觉得他们的判断是对的。 毕竟,在那些人不知道的视角中,她和温瑾有过赠送妝玉和绣帕,有过赏花的约定,有过相互欣赏的眼神。 更何况,在怀玉城的接触虽短暂,沐颜却清楚,温瑾没有心爱的女子,甚至连城外的女修朋友都没有,这样的人,他的无双令要送给一个女子,除了她,还会有谁呢? 他说她知道,如今她细细一想,她还真是知道了。 而温瑾如今名声正笃,若无双令是给她的,那么孔海这夺魁杀人的流言,也不攻自破了。 沐颜收起了连玉简。 她没有再休息,而是起身,连夜向着海角城赶去。 按照她的计划,本是最后一天再到,方便掩藏行迹,浑水摸鱼,如今,为了拿到所赠的无双令,便早上一日。 被她遗留在后的火堆中,隐有星火点点,燃着近乎熄灭的红光。 而先前她所坐的位置,一枚灰色黯淡的识灵令被遗落,在她离开后不久,令牌之上,泛起浓淡的红光。 * 海角城。 八月十四。 人们再一次围在了天涯客栈前,他们在等待着拿令之人。 靠卖消息为生的掮客们手拿留影石,看着周围沸沸扬扬的看热闹的人群,开始认真思考,回去要不要给温瑾立个长生牌拜拜。 他这消息效应太强了,这几天的营收进账,可抵得过过去一个月的了。 还不用天天东奔西跑的去挖消息。 当然,还有一部分人再等还未到达的佛子,只不过他的令牌大概率是天级,虽三百年闭关未下山,可此前跟随师父游历世间,也留下过不少影像,并没有那么强的神秘色彩。 那些人等,只是想沾一沾这位天生佛子的佛气,幻想着能具备抵御心魔的作用。 终于。 城门外响起一声马铃响声。 一摇一摇,声音清脆,白衣少女面覆罗纱,柔|软白嫩的手牵着马,沿着深邃长长的街道,向着天涯客栈走了过来。 清风拂过,是阵阵幽兰香气,如同少女的神秘。 下意识的,人们就判断,她定然是获得温瑾赠令之人。 【女主不愧是女主,哪怕是不能露脸,要藏着身份,出场都这么与众不同,逼格满满。】系统着急了:【妹妹的风头可不能让她抢了啊!】 “不会的。” 少女轻笑,她坐在城墙上,紫色纱衣垂下,被风吹着像是一只展翅的蝴蝶,轻灵般美好。 脚下是悬崖般的高地,可她一脸的无所谓,一只脚随意地荡着,只饶有兴致地看向天涯客栈前的一众人。 “该是我的,总是我的。”她偏头而笑,娇蛮而霸道。 * 牵马少女已来到天涯客栈前。 她走得近了,有人已按捺不住,出言发问:“这位道友,你是得赠温城主无双令之人吗?” 少女转向他,她面纱遮面,挡得极严,又像是什么不错的灵宝,将探查的神念也全部隔绝了。 毕竟,真有闲心在这里等着的修者,最高不过筑基修为,沐颜手中的灵宝,绰绰有余了。 明明少女看向他,外面看着什么都没做,可那人莫名觉得,对方冲他笑了一下,微微颔首。 这像是一种鼓励和肯定。 “她是!她是!”那人突然激动起来,疯狂喊着。 可没有人怪罪她,几乎所有的人,都将目光集中在她的身上,想要看她亲自取令。 还有人很贴心地帮忙指出无双令的所在位置。 顺便告知旗杆的最佳落脚地(得益于一晚上的攀爬经验)。 少女礼貌颔首,似是道谢。 她微微抬头,向上仰望,露出白皙光滑的脖颈,罗纱轻慢,若隐若现。 只一个动作,就叫人们下意识地放缓呼吸,无论男女。 终于,在众人的期待中,她松开了缰绳。 左臂微抬,如一只优雅的雪白天鹅,腾空而起,飞上了旗杆的顶部。 向着龙骨玉髓笥中的天级无双令伸出了手。 然后,她落了下来。 “快!这位道友,快将无双令给大家看看!”有人拿出留影石,急不可耐地催促,俨然是要抢第一手消息。 少女没有动。 她的手,被长长的柔纱衣袖所遮盖,让人看不到她手中所有。 “她没拿到!”突然有人喊道,那人指着旗杆,那里浅淡的蓝光氤氲:“无双令还在上面!” “嗯?没拿到吗?”第一人明显失望了下,可他又有些不确定:“若是没拿到,怎么她好像没受咒阵影响,身上灵息仍在?” 人们七嘴八舌般嘈杂。 沐颜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的右手藏在袖下,微微张开,虽外表感受不到伤痕,却如同被火灼烧一般胀痛。 那是无双令拒绝的反噬。 温瑾赠令之人,并不是她。 如今想来,也说得通,毕竟,温瑾从未与她提过此事,是她被无边台上的玉简贴给误导了。 可虽这般想着,找着理由,沐颜的心底,却觉得不可接受。 怎么可能,不是她呢? 还有其他人,值得温瑾,值得旁人,这么特殊对待吗? 怎么可能,不是她呢?! 恰在这时,“怎么她好像没受咒阵影响,身上灵息仍在?”这句话传入沐颜的耳中。 她这才想起,同样强行取令的人,遭受了咒阵反噬,灵力被封禁。 可她,什么事都没有。 这是否说明,温瑾留了一线,对她有所不同呢? 沐颜心中暗喜。 无论如何,即使有旁人,她总会是最特别的那一个才对。 她重新抬头,向无双令看去,待看到那只小小的蛟龙虚影时,沐颜瞳孔微敛,想到一个法子。 孔海之事不能再蔓延,她得是这被赠令牌的特别之人才行。 毕竟,她一直都很特别。 这样的话,从前的沐颜,虽然潜意识中偶有过,却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放肆地想着。 她其实知道自己特别。 有着特别的好运,被特别的人青眼,修炼之路特别的顺利,被特别的强者倾慕。 只是,一直以来,她都将这份知道,埋藏在心里,在其他人羡慕或者惊叹时,只是一遍遍地强调“这不是什么大事”、“谁都可以这样的”、“你是我的朋友,我谢谢你”。 就像,她懵懂无知,完全不懂。 就像,那个与袁霄的夜晚,除了一切旁的心思外,沐颜也未必没有想过,借着这个劲,去放肆地享受。 因为她知道,袁霄的亏欠,会让他拼命地去弥补。 而在这个夜晚,她早已动荡不安的血脉,在与袁霄结合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她其实获利了。 她只是忽略了。 因为那是一种潜意识。 不是她的想法。 她只是一个为了朋友奉献的受害者而已。 如今,连番超脱以往的受挫感,让那些隐秘的潜意识,控制不住地冒了头,像是新春雨后从黑土地中浅浅冒出的嫩芽。 她好时,她可以表现得善良。 因为没有问题。又或者,有人会因为她的善良,为她解决问题。 可如今,善良不能解决问题了。 那么,便可以暂时地抛弃一下了。 “哇!” 在人们的惊呼声中,沐颜再次腾空而起,她的背后是日光,左手莫名镀上一层亮红的光彩,让抬头看过去的人,都控制不住地眯眼。 当再次回神时,少女已回到地面,她右手背负在身后,左手抬起。 手中正是龙骨玉髓笥和天级无双令。 “真的是你!我就说嘛!” 有人拍着大|腿感叹,更多的人则是拿出留影石记录,无声的咔咔中,俨然现代大型记者见面会。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74节 “这位道友,方便说下你的身份吗?不说身份,说下师承门派也行。不说师承门派,说下与温城主的相识也行啊!” 俨然试图挖掘更多信息的疯狂娱记。 其实,这人并没有什么期待,毕竟,对方戴着面纱而来,又一直一言不发,显然是想隐瞒身份。 可没想到,少女看向了他。 沐颜唇角翘起,她左手紧紧抓着棋笥,虽然仍有灼痛之感,可仍旧露出了这几天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仿佛一切终于回到正轨。 感谢袁家人血脉功法的调和,她的凤凰血脉不再异动,如今察觉到温瑾对她留了口子,便借助妖兽血脉的力量,与龙骨玉髓笥联合响应,强行将这无双令给取了。 到时候,事情已成定局。 全天下的人,都已经知道,她沐颜是温瑾赠令之人。 温瑾那样温和的人,她只需说了自己的难处,说自己只是试一下就成了,他定是不忍否定她,让她受天下耻笑的。 反正,他手里还有西门冲赠予的天级无双令,那时候,真正赠令之人到了,再将那令牌,私下给她便好了。 皆大欢喜。 每个人都有光明的未来。 不是吗? 沐颜浅笑,她抬起了右手,打算摘下自己的面纱。 这是要现场公布身份? 在场的修者们立刻兴奋起来了。 而且,谁都知道,无双令原本的主人温瑾,就在身后的客栈中,眼前女子拿到令牌后,说不准温瑾也会出来,若是能留下两人站在一处的影像,只怕能卖上不少钱。 可凭空一道女声,让沐颜的动作顿住了。 “好热闹啊。” 那声音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场景,有着居高临下的好奇。 下一句话,更是叫沐颜那面纱之下的笑容,也僵住了。 只听那声音说道:“让我看看,我的无双令,在哪呢?” 她没有说很多的限定词,也没有给什么解释,可是下意识的,无论是沐颜,还是围观修者,都知道她口中所说的无双令,是那枚温瑾赠予的天级无双令。 因为她的态度太过理所当然。 二楼的窗后,突然站了一个人。 房间内,正汇报魔界事物的艳罗纱微愣:“尊主?” 她的目光,跟随移动的他,顺着他的视线方向,看到了窗外,那夺去他所有注意的少女。 那有些遥远的城墙上,浓重的漆黑之上,有一抹淡淡的紫。 就像是血腥煞地中,开出一朵温婉柔美的紫色小花。 说不出名字,显得那般的娇|小,明明那般不相称,可却叫人连眼睛都移不开。 那紫色,是一位身着紫衣少女。 她哈哈笑着,并不矜持,只是单纯觉得有趣,海藻般卷曲的长发随清风浮动,遮住了她半张脸。 只能看到柳眉纤细,双瞳剪水,一点细小红痣,坠在眉尾。 纯挚,却又邪性。 那一刻,艳罗纱这位魔界中向来自傲的大美女,忽然觉得,她自己不该穿紫。 因为少女给紫色赋予了新的生机。 但凡见过她,便再也看不下去其他人穿紫衣。 叫人厌恨,又叫人羡慕。 而她,吸引了岑楼的目光。 艳罗纱心中微动,低声荐言:“尊主,这姑娘灵力低微,又是孤身一人,若是尊主有意,不如将她请回魔宫,住上几日可好?” 这话说的,几乎是明目张胆地强抢。 艳罗纱已经是竭力地粉饰了,她知道,岑楼对于漂亮的女子,总会多看上几眼的。 而魔想要的,不会走什么弯弯绕绕,是一定要得到手的。 至于岑楼,他现在年轻,又是混血,现在还能面上克制,可一旦心底属于魔的欲|望和本性释放,便也没有矜持什么事了。 艳罗纱跟在他身边,就是要引出他属于魔的那一面。 客栈外,紫衣少女已经来到了近前。 她甚至都没什么动作,可几乎在她出现的周围五尺的距离内时,有眼尖的修者,就注意到之前的白衣少女整个人开始抖了起来。 不像是惧怕的抖,倒像是身体无法控制的抖。 而看得仔细些,就会发现,这个抖动,是以她的左手为起点的。 她的手背已泛起青筋,有隐隐的红光,死死地抓着龙骨棋笥和无双令,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 可稻草不能阻止水中的陷落。 随着紫衣少女的靠近,她终于支撑不住,手上一震,龙骨棋笥带着无双令便一起飞走了。 它们飞到紫衣少女的身前。 近乎乖巧地停在她的面前,是一抬手就能舒服抓到的位置。 而时间也刚刚好,此时的紫衣少女,恰恰好地走在天涯客栈的门前。 “原来在这里啊。”少女笑笑,傲慢偏头浅笑:“送到面前,还算不错。” “若是叫我找的话,我可是会直接转头走的。” 人人追捧羡慕的天级无双令,在她眼里,就像是一件不值一提的玩意。 而众多大能修者都想要参加的无双拍卖会,在她口中,就像是自家后花园一般,若是不开心了,想走就走。 明明这话傲慢无礼,可在场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质疑。 就连兴冲冲想要留影的人,僵硬着想要去碰留影石,被那少女一个狡黠眼神瞥过来——“别留影哦,会死人的”,给彻底唬住了。 明明像是玩笑,可怀玉城的神通广大,众人也已经见识过,若是在温瑾面前,也许还有人会笑着试一下,觉得无伤大雅,不会有什么事。 可在这样漂亮的却让人莫名毛骨悚然的少女面前,却没有人敢试。 就像是知道,在真正的危险面前,该缩起脖子小心做人一样。 “呀,真不拍了。” 少女声音中透着一分可惜,眼神中是近乎残忍的兴味:“我还挺想看看的。” 谁也不知道,她想看的是留影,还是死人。 没人敢猜。 没人敢问。 也没人想到,那张与怀玉城主温瑾七八分像的脸上,没有温和和冷淡,现出属于少女的精致和柔美时,是这样的漂亮。 像是毒尾罂粟,漂亮却危险。 这是在场人们统一的共识。 因此,连个应声的人,都没有。 “不拍的话,那我就进去了。” 少女灵巧转身,三两步就迈入客栈中,她将无双令扔到店小二的怀里:“喏,赏你了!” 店小二还没搞懂情况,正有些发懵,下意识抬头,正对上少女明媚的笑颜,一时间怔怔抱着无双令,闷不吭声地红了脸。 少女明眸含星,兴味地看着,似乎是觉得他这个样子,很是有趣。 她随性停下,开始随意问着那店小二问题。 家世,修为,年岁,爱慕者…… 店小二老实答着,整个人僵得像个冰柜一样,温瑜不问了,他也老实站着等着,浑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嘴角挂着的,都是一抹幸福的笑。 温瑜问得开心了,吃吃笑着,也不着急上楼了。 门外,这才开始骚乱起来。 光从少女的长相来看,就知道她是无双令真正的主人。 很明显,这位是怀玉城的大小姐,虽然不知是何原因,从来没有听到过她的消息。 但光是怀玉城大小姐这件事,就足以在修真界中,掀起惊涛骇浪了。 她是真正的天之骄女,是势头正盛的温瑾无奈宠溺的妹妹,是怀玉城的大小姐。得她青眼,便是得到了怀玉城的助力。 而这,足以叫无数宗门趋之若鹜。 有人开始在两个台上奋笔疾书,渲染现场。 有人看完热闹,还有所留恋,自然便注意到了旁边孤单站着的白衣少女。 若是说,紫衣少女才是无双令所赠之人。 那之前取令后被误会也不解释的白衣少女的行为,就不得不让人关注了。 正有人想要出言质问,就见白衣少女突然疯了一般,闯入了天涯客栈,气势汹汹地向着紫衣少女而去。 此刻的沐颜,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那想法宛若天方夜谭,可却叫她压都压不住。 ————-眼前的紫衣少女,和温瑾根本是同一人! 她要揭穿他! 作者有话说: 上章红包已发,今天继续前五十掉落红包!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75节 第43章 这来源于潜意识的想法, 让沐颜的心脏乱跳,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兴奋,就像是长此以往的不舒服, 都找到了最终的缺口一样。 她有地级无双令, 张谊没有拦她。 而紫衣少女,正不知廉耻地和那个店小二相谈甚欢。 沐颜下意识地厌恶这种行为,不知检点,她心中恶念丛生。 更何况, 若是找人聊天,也不能找一个普通的店小二啊, 他能有什么用呢?只会掉了自己的身价! 这一刻,她不知道这样的想法是多么的恶毒, 就像是她不知道面纱之下的脸,是多么的扭曲。 她完全沉浸在某种即将胜利的快感中。 可又一道声音, 将她钉在了原地。 那声音温和,如春日微风:“还不上来?” 是温瑾的声音。 可却不是在叫她。 沐颜下意识地抬头。 温瑾换了身文人名士的松散衣服,因为在房间内休息,束发的冠也不再那么端正, 有几分落拓风|流意味,他站在二楼楼梯口,眉眼柔和,嘴角擎笑,正向下望过来。 望着紫衣少女的方向。 “哥!”紫衣少女欢快叫道,三两步奔上去,扑进温瑾的怀里。 相似的眉眼, 却是两个人。 沐颜愣了愣。 身上的血液, 一瞬间冷了下去。 尤其是, 在温瑾看过来时,她注意到,对方冲自己微微颔首,略笑了笑,显然是认出了她。 那紫衣少女则很是不满,顺着温瑾的目光转头,像是张牙舞爪的小兽,瞪了她一眼。 这一眼,却叫沐颜心中一松。 来自女人的恶意,对她来说,是种褒奖。 因为让那恶意来源的男人,永远都会向着她。 沐颜冲温瑾轻轻颔首。 紫衣少女却伸出手,挡住了温瑾的眼睛,像是个顽劣的孩子。 却更能衬托她的温婉得体。 面纱之下,沐颜笑意更盛,她转过身,将地级无双令交给小二,并没再看两个人,办理入住去了。 门外修者也逐渐安静下来。 温瑾则是与温瑜一起,回了房间。 刚进屋,温瑜就给自己倒了杯茶,缓缓地揉着太阳穴。 同时操纵两个人,共享视角,有些晕4d。 她的身后,“温瑾”缓缓缩小,变成一只巴掌大的巫毒娃娃,落入她的手中。 这是冰晶值达到1000后,积分换宝得来的。 具有替身作用。 简单讲,就是能够让哥哥温瑾和妹妹温瑜,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同时说话,同时做事。 正是温瑜所需要的。 只是视角同时共享,最开始熟悉时,一双眼睛看两个场景,饶是她见多识广,也还是眼晕了一会儿,才找到窍门。 系统开始语音播报:【目前冰晶值1136,距离下次积分换宝还需8864分,请继续努力哦。】 这是这次积分换宝后附赠的新功能,据系统说,是为了鼓励她的积极性,让她能够有更具象化的任务进展。 它还说,完成任务所需的冰晶值是10000000000。 十个零,一百亿的冰晶值。 温瑜不置可否,每日看金蟾,她心中早有估算,目前冰晶值与她估计的分毫不差,只是任务数值,出奇的大了很多。 她不会问。 因为知道系统不会解释。 只需要等拍卖会上的大场面,再去判断一下,就可以了。 当晚。 广怀宗的佛修到了。 佛子明台手执天级无双令,入住天涯客栈。 他到来时,温瑜(妹妹)正靠在窗框上,看着话本。 那是她以妹妹身份前来前,顺手在路边买的,话本故事像聊斋和牡丹亭的融合体,落魄书生赴京赶考,露宿破庙,碰上了家道中落的小姐。 内容老套,配图却香|艳,就连封皮上,都用极其浓艳的字体,写着“旖旎难眠梦之春,不羡鸳鸯不羡仙”。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微微垂眸,正与明台抬眼看过来的目光对上。 那人生着一副俊秀样貌,看着年轻,却透着点慈眉善目的气质,一双眼睛澄净,无喜无悲,悲天悯人。 仅是一个对视,就能让人心灵也跟着洗涤震撼的程度。 虽然没有头发,但一点不影响他的出尘。 “你看我做什么?”温瑜挑眉。 “施主的心中,有执念。”明台道了声佛号。 当然了。 若不是执念,谁会当这个不死不活的任务者呢。 只是,她不喜欢,被人当面这么点出来。 “是吗?”温瑜笑了,小巧可爱的虎牙露出来,夹杂着恶意:“我看大师的心中,有妄念。” “大师,可要小心心魔呢。” 对佛子说心魔,这可是挑衅和不敬,明台身旁的佛修立刻变了脸色,正要出声呵斥,却见她窗框下面刻着一个“天”字,微愣了愣。 就在这愣神的功夫,少女已转身入房。 窗户“啪”的关上。 一卷话本掉落,正落在明台的脚下。 书卷落下,正摊开的那一页,恰好是男女主以天地为媒,日月为亲,对拜成婚后洞房花烛的图画。 明台的目光,平淡地扫过。 须臾,他弯下身,将话本捡了起来。 * 八月十五。 无双拍卖会正式召开。 整个天涯客栈,其实就是座传送阵。 这一天卯时,无双令自动激发,手执无双令的修者,会自动会传送至拍卖会的会场。 除天级修者在二楼有各自的包厢外,其他等级的修者均被传送至一层的会场。 同时,无双令也自动激发了遮蔽咒法,所有人的面容和身型都模糊不清,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温瑾”提前打了招呼,他和妹妹温瑜,便被传送到了同一个包厢。 到了后,温瑜根据书中内容,提前锁定了几条主要鱼的位置后,便靠在塌上。 “温瑾”坐在一旁,温柔垂眸,抓过一把坚果,为她剥壳。 这是巫毒娃娃自带的简单动作设定。 可天方一水阁的人不知道,包厢封闭前,有人不小心神念掠过,看到其中场景,连连咂舌,只道这温瑾城主,对这个妹妹是真的宠,连坚果的壳都要小心一一剥好。 那坚果壳子白且硬,果实微微发绿,有一点奶香味,倒是有些像在现代吃过的开心果。 温瑜微微挑眉,吃着不错。 会场上,拍卖会的御|用主持人解疆,已经两句话开完场,开始介绍起第一件拍品来。 于是,温瑜放松心情,开始看戏。 “各位道友,接下来的拍卖品,是万事屋的入场券。万事屋,只要寻到,凭借券,万事可问,万事可答。起拍价,三千灵石。” “铛!” 他一砸小锤。 薄薄的纸张便飘在半空,上面写着“万事屋入场券”六个大字,甚至因为空间不够,越往后字写的越小越挤。 纸的背面,稀稀拉拉几笔,依稀看着是个小屋小院的简笔画,甚至正中间,还画了一片很明显的枫叶落叶。 但看着,就像是张普通的纸。 底下稀稀拉拉地开始加价,但更多的人却没动,也有开始在玉简台上搜索的。 显然并不知道这万事屋是个什么东西。 温瑜也不知道。 她没听说过。 但万事可问,又是天方一水阁拍卖的东西,她起了点兴趣,头一次举了加价牌。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76节 “八千灵石。” 她的声音也被处理过。 可天级包厢的身份仍在,这往往也是财大气粗的象征,抢价的人又退了几个,最后剩的两个再又加了两回价后,也退出了竞争。 最终,温瑜以“一万零五千枚灵石”拿下了这张入场券。 而她也读完了包厢侧墙上亲切显示的万事屋介绍。 简单讲,就是问什么都有解答的神奇地方,随机出现,比避世宗门还难找,最明显的标志,就是院中有一棵大的红枫树。 介绍里还链接了个玉简贴,温瑜点开一看,里面除了数量不多的信誓旦旦的保证和感叹太厉害了,剩下的全都是骂的,俨然被骗一条龙。 系统:【怎么看着这么不靠谱?你不会被骗了吧?】 温瑜默不作声地嚼着坚果:【不会。】 明明就是会吧是会吧是会吧? 系统心中疯狂吐槽,然而面上,它也不知道,它也不敢说。 入场券之后,又过了几件拍卖品后,解疆的神色也微微兴奋起来:“接下来这件拍卖品,是灵气冰晶,可以为任何人提供堪比金丹的灵气。” “而且,”他语气郑重深沉起来:“无视瓶颈。” 话音一落,拍卖场差点炸了。 “这怎么可能!” “连天玄赤参果都做不到,这玩意怎么可能?” “不管可不可能,我也要抢了试试!” 在这片嘈杂中,解疆的声音传出得很远很响:“起拍价,一万灵石。” “一万五千!” “一万八千!” “两万!” 相比于虚无缥缈还要自己寻找的万事屋,能无视瓶颈拿到金丹灵气的冰晶,明显要受欢迎得多。 修为高的人不会去抢,但对于玄级和黄级,尤其是卡在瓶颈期中的人,则是要抓住的救命稻草。 不管真假,抢是一定要抢的。 “五万!” 有声音从天级包厢中传来。 是谁? 底下的人欲哭无泪,今天的天级是怎么了,明明后面的场才是你们要抢的,怎么一个两个都赶在前面叫价? 刚那个抢了个入场券就抢了吧,也不是什么热门的东西,怎么这种用不上的冰晶灵气,还抢? 就这么差那点金丹的灵气吗? 温瑜将“开心果”的盘子推走,拽了“榛子”的盘子递给“温瑾”,探头往声音的方向瞅了瞅。 是岑楼的包厢。 他抢冰晶做什么? 给沐颜,还是给她? 温瑜不怀好意地笑笑,她素手拈起一颗开口榛子,轻轻一弹。 榛子打在岑楼的包厢外,本该落下,可诡异的,只坠了一下,就保留去势,向里飞了进去。 包厢内,岑楼端坐主位,正有一下没一下地往里加价,底下的魔修都噤若寒蝉,面面相觑,想不通魔尊大人,怎么突然对补充灵气的东西,起了兴趣? 莫不是真的本尊出行时,不小心在外面有了小噬冉兽? 对方还是个修灵的女修? 右使艳罗匙眼珠一转,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只觉得接下来魔界流行话本的故事,他已经快要编出来了—— ——啊,相爱相杀带球跑,爱你在心口难开。 “艳罗匙,你的脑子还想要吗?” “想要,想要。”艳罗匙忙赔笑,往上一瞥,见魔尊虽语气不善,心情还好,不由地松了口气。 然后就开始在心中默诵魔界的第一千零一条魔规,以免自己又开始发散乱想了。 岑楼冰冷目光收回,微微向下。 明明迫不及待,可却又压抑着稳重,不想暴露自己内心的雀跃。 他的手心,是一枚浑圆剔透的榛子。 榛子壳上,刻着小小的字——“灵果不错,给你尝尝”。 这霸道的语气,这无忌的行事,岑楼能想到的,只有那如蝴蝶和优昙般的紫衣少女。 只有她。 独一无二。 哪怕只是收到了一颗小小的榛子,也能珍而重之,心弦波动。 他视线微扫,在包厢中并未见到,反而是些魔界的常见的果实,便吩咐道:“去,叫人拿些榛子来。” 魔尊许久不言,只闷不吭声地往上加价,眼神瞧着又有点不对味,看着像是要杀人前的兴奋,底下魔修都噤若寒蝉,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撕了胳膊断了腿。 可没想到,魔尊一开口,竟是要吃的? 嗯? 魔修们愣得以为岑楼被夺舍了,可刚一打梗,就对上那双嗜血的眼,慌忙退下时又确认了,这确实是岑楼没错,只是,要这榛子,是要做什么? 难道,弄错了,不是吃的,是什么重要物件? 可一盘子端上来后,还真是吃的。 有魔侍上前,欲要伺候剥壳,被岑楼拒绝:“你退下。” 然后,在众魔修诡异的目光中,岑楼亲手剥壳取实,他一口没吃,而是全都攒在旁边漂亮的金盏碟中。 那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完了。 在场的魔修纷纷觉得,自家友好安静剥壳的魔尊,比动不动就犯病的魔尊,要恐怖多了。 要是死,能不能给个痛快! 这时,温瑜已经收到了岑楼的回信。 少年的字,带着不羁和霸气,还有几乎要将纸割裂的锐气。 但写的,却有点哀怨狗狗——“你知道我是谁吗?” 德行! 温瑜笑笑,她没搭理这问话,直接回道:“灵气冰晶,不许你再加价了。” 岑楼收到时,冰晶的钱已经飙到了二十万灵石,也就是两千上品灵石,场上就只剩下一个天级包厢的人,和他竞争。 他的牌子,再也没有举起来。 场上冰晶拍卖成功,终于到了下一个拍卖品。 岑楼不太关注,将剥好的榛子传递过去,顺便附赠一句——“要奖励。” 温瑜收到时,榛子倒是吃了,但“要奖励”这三个字,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有种岑楼人设崩了的感觉。 这是杀|戮狂魔尊能说出来的话? 怎么真和狗似的? 她嘴角勾笑,与岑楼瞎聊,倒是比拍卖会有意思,摸下巴一想,顺手将新剥的松子壳,还了回去。 没一会儿,岑楼的回信中,榛子仁换成了松子仁。 上道。 温瑜挑眉。 底下拍卖会热闹,却与两人无关,他们聊天的兴趣更大。 时间流逝,茶歇中间,有人自行联系交易,也有人趁此机会拜访大佬,建立人脉。这是无双拍卖会的特色。 温瑜刚回了岑楼消息,坚果吃到第四盘,就听到包厢外,一人声音沙哑,透着恭谨:“请问包厢内可是明台大师?散修王鹏求见。” 温瑜挑眉,她视线穿透包厢,落在那人身上,见他身型中等,衣着大众,其貌不扬,是扔在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样子。 而她以神念聚针,几乎逼近他太阳穴的命门,那人却毫无反应,仍是恭谨躬身的拜见模样。 并没有什么特别。 连名字都常见,一个普通人而已。 “温瑾”开口回道:“道友找错了,明台大师的包厢,需要再往前走三个。” 茶歇本就是为大家交流的,天级无双令的人向来又是关注的重点,因而多不会刻意掩饰身份。 茶歇结束,拍卖会开始后,包厢顺序和位置会再次打乱,因而,具体的拍卖物流向,也不会有人知道。 更重要的,日场的拍卖会结束,还有夜场拍卖会。 完全是凭令进场,不拘身份,不分等级,更没有规则和限制,比较适合去搞一些不太能见人的交易。 “原来这是温城主的包厢,”那人微微一愣,旋即深深一拜:“在下打扰了,谢温城主。” “不需客气。” 那人当即离开,温瑜神念追着,看他确实前往了明台的包厢,虽隔门聊了两句,但看情况,确实是熟稔有旧,不似作假。 这只是一个插曲。 岑楼回复到达时,又有人来拜访了,温瑜便没再关注王鹏,而是分神控制“温瑾”应付客套。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77节 毕竟,怀玉城想要立足,这种宣传自我的重点交流大会,还是不能错过的。 而那位王鹏,在与明台交谈结束后,重又远路返回了。 在经过温瑜的包厢时,他的手微微收拢。 那里,是一枚被掩藏住的识灵令。 而王鹏的眼神,也不复刚刚浑浊,而是如幽暗寒谭,深邃不见地,连一丝感情也无。 他被杀死的那晚,识灵令穿胸而过,被他扭转符文,副令合主令,抹掉了入侵者灵气,记录了杀他之人的灵气。 如今,令牌之上,正散着淡淡的红光。 找到了。 “王鹏”/蒲云忆垂首向前。 明明是普通的样貌,可嘴角那丝对人世和生命的淡漠,若是有人瞧见,只怕会毛骨悚然,如同见到了十方地狱内的阴蚀恶鬼一般。 温瑾。 看来,他的秘密也不少呢。 不过没关系,不重要。 反正,他快死了。 * “这位道友!这位道友!” 身后悦耳女声传来,蒲云忆听若无堵,可很快,来人一掌拍在他的肩上:“这位道友,你东西掉了!” “啊,”蒲云忆立刻转身,脸上是最普通的感谢笑容,将那不知何时松动掉落的酒囊接过:“谢谢这位道友了。” “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掉的。” “不需客气,不需客气。” 对面少女连连摆手,明明黑袍罩身,帷幕遮脸,是完全掩饰身份的装扮,可她的声音,没有半分掩饰,摆手之间,黑袍飘荡,偶尔衬出底下的窈窕身姿。 半遮半露,时隐时现,更是醉人。 袍袖之下,偶见少女手腕皓白如月,极致的黑白,更牵引人的视线。 未见真容,先慕上三分。 可蒲云忆的脸很平静,他平静地看少女黑袍下窈窕的诱|惑,平静地看她露出又盖起、盖起又露出的手腕和小臂,平静地看少女摆够了手,说完了“不需客气”,迎面仰头看过来。 那一个视角,足够唤醒人记忆中的另一个画面。 仿佛能透过帷帽,看到后面的那个人,杏眸柔|软,眉眼楚楚。 只是蒲云忆依旧平静。 平静到不需要有下一个交集,却又恰到好处地道谢,不让少女觉得突兀和不舒服。 他转身离开。 眼眸深处,那池寒谭,头一次有了情绪。 是厌恶。 厌恶于那不知在何处的命运之手,即使在这样的时刻,仍然那么稳、那么准地将沐颜推到了他的身边。 厌恶于,她在他的面前,那么恰到好处地给与动作,给予声音,给予美好,而那恰到好处,却与他猜测的轨迹,一般无二。 即使,她并不知道他是谁。 两人反向而行,散修王鹏融入人群|交际,黑袍少女藏于暗处,力求不引人注目。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 旁边高台的包厢中,有一紫女少女,站在窗边,居高临下,将两人刚刚那互动,看得一清二楚。 在黑袍少女连续摆手时,紫衣少女并没有错过她身材的展现。 甚至于,看到那些动作,她还微微偏头,颦了颦眉,像是有些不解。 耳边,系统回复:【宿主,书上没有王鹏这个人,他也没有鱼的气息。】 是吗? 可女主意志那般无利不起早,这样一个人,为何会引起女主的注意呢? 温瑜瞳孔越发得深。 她心念一转,纤细漂亮的手指伸出,恰恰夹住一枚纸笺。 那是岑楼的回信。 他问她:八月十五,要不要尝尝人间的月饼? 他很小心地顾忌她,想要靠近和讨好。 “不要。” 她回他:“哥哥给我买了。” “我不需要你。” 纸张翻飞而来,一张接着一张,一如少女突变的情绪。 岑楼如今只觉好笑,甚至觉得她这般无所顾忌发脾气的样子,像是突然不理人的小猫,很是可爱。 只是这点轻松愉快,在收到后面的纸张时,逐渐变成了另一种情绪。 “我看到那个女修了。” “怀玉城中,你一直照顾着的那个人。” “她老在哥哥面前晃。” “刚帮别人捡酒囊,衣服松松散散的样子,很讨人厌。” “酒囊的主人倒是挺喜欢的。” “你看到了吗?” 他看到了。 只是没有认出来。 没认出来的时候,会觉得那动作有所不妥,甚至身旁的艳罗纱颇通此道,也注意到那处情况,很是不屑地哼了哼,说了句“末流招数”。 如今,一经提点,细细想来,那人,竟是沐颜吗? 黑眸染红,是血的颜色。 一片红色中,岑楼展开了最后一张纸笺。 “你还欠我一个人没杀。他们两个,选一个。” 个字的最后,她还画了一个笑脸,顽皮的胖乎乎的圆,是天真到残忍的可爱。 与此同时。 会场就绪,拍卖会再次开始,解疆一锤惊音。 “各位道友,接下来这件拍品,是已有近千年不见踪迹的深海鲛人。无起价,加价不限,价高者得!” 作者有话说: 从这章开始,为了区别,哥哥和妹妹同时在场的时候,会在名字上面加双引号,表示谁是巫毒娃娃的替身变的。比如如果写“温瑾”的话,那么现在温瑾就是娃娃变的。以及,拍卖会上的四号鱼出场了!就是被拍的这条鲛人来着。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前五十继续掉落红包~ 第44章 “砰”的一声敲下, 随着笼子上台,那笼中人渐渐显露影像。 冰蓝鱼尾横亘在笼中,黑铁栏杆下, 波光粼粼, 是浅淡幽蓝的美丽。 男人上身赤|裸,黑发披散,盖住他大半身体,微微露出的容颜, 如雪山之巅最冰冷的寒峰,可又被那扣住手腕的细碎锁链, 和脸颊上细微摩|擦的血痕,带出淋漓的破碎感。 如同被撕扯落地的禁欲系白衬衫。 明明脆弱, 不可侵犯,可更让人燃起破坏欲。 鲛人, 滴泪成珠,落血生灵,是天生化形的灵物。 但因为介于人和妖之间,并不为两族所容, 常年避居海底,不现人世。 “三百万灵石!” “三百五十万!” “五百万!” 叫价声此起彼伏,涨到八百万时,温瑜吃够了坚果,端起旁边清茶漱了漱口,突然有点想喝冰沙果汁。 草莓口味的。 永远安全,不会让人失望。 涨到一千万(十万上品灵石)时, 温瑜已经画好了冰沙果汁的制作说明, 打算回去拿给怀玉城的厨子。 大厨神通广大, 应该是可以做出来的。 系统憋了憋,它也馋冰沙了,可又微妙地察觉到,温瑜这种明显的“想要”的主观情绪,是第一次出现。 但四号鱼凌朗原就在眼前,它更关心任务。 系统:【宿主,截胡吧。】 【这条鱼有点隐性的m属性,若是让女主将他买了,成了他主人,可就不好捞了。】 温瑜凝水成冰,已经开始试图用灵气给一旁的红灵果榨汁,闻言也只是点点头:【我知道。】 【女主买他是既定发生剧情,我们要等一等,等剧情的破绽。】 系统瞳孔微微放大,软绵绵的小脸上头一次出现了严肃的情绪,认真地往拍卖场上看去。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78节 这个世界,也有既定发生剧情吗? 既定发生剧情,即是主角意志操控下,世界中必须发生的剧情,如温瑜这样的外来任务者,即使做再多的事情,也无法撼动。 温瑜知道四号鱼出现拍卖场的原因,这次拍卖会前,她曾动用手段,想要提前将这段剧情解决,直接将这条鱼的剧情线给砍掉。 可惜,无论她做什么,都是阻力重重,甚至海面上还曾七月落雪,就是为了隔绝她送过去通消息的玉简信。 这样的剧情,某种程度上,算是对主角的护佑,是主角意志对于外来任务者的排斥之力给稳固住的。 但再稳固,也总有漏洞和破绽,尤其是在剧情发展的当下。 温瑜要做的,就是抓住那个破绽,去撕掉这层护佑。 “十五万上品灵石!” 此时,场上最后的价格,是由天级包厢中的一人喊出,那人声音洋洋得意,此前也多番加价,想必是对这场竞拍胜券在握。 那是御兽宗宗主巫振锋的儿子巫兴谋,与捉捕买卖鲛人的事情关系不浅。 而这也是凌朗原真身被拍卖的原因,他要追根溯源,找到幕后黑手。 后来,御兽宗这一支,被他和女主合力给解决了。 在这个过程中,凌朗原发现,女主是小时候曾救过她的白月光,打脸了他误会成白月光的青梅竹马,自此稳稳扎根鱼塘,从认错恩人却被深深吸引的狗血故事,转化成了几条鱼内斗的修罗场故事。 【沐颜小时候还挺忙的,】温瑜忍不住吐槽:【又跑去怀玉城边救徐恒一,又跑到无边海边救凌朗原,还得给蒲云忆送温暖,现代996都没有她敬业。】 【这就是np文女主的人生啊,】系统深沉脸:【永远围绕着男人。】 两句话的功夫,巫兴谋已以六万上品灵石的加价镇住了其他人,一时之间,并无人再敢加价。 会场上也有人猜出了他的身份,说他油滑好|色,说他贪财恋宝,虽然平辈相交玩得愉快,也不惹人厌,但这条鲛人,被他买了,打上奴契的话,必定生不如死。 “可惜了……” 人们轻声感叹,却让沐颜坐不住了。 她浑身罩入黑袍之中,此行的目标千愈液已经拿到,如今留下,也只不过是顺便看看热闹,可抬眸对上铁牢之中,那双漂亮的湛蓝的眼,她心中不忍。 尤其是在听到旁边人说着巫兴谋对付灵兽“剐鳞剜眼”的手段后。 可她没钱。 没钱也不能没道义。 沐颜咬着唇,头脑一热,站起身来。 小巧的号牌伸出,女修清亮的声音从那黑袍下传来:“二……二十万上品灵石!” 她的手紧紧攥着号牌,虽然微微发抖,可背挺得很值,下巴扬的很高,宛如傲雪寒梅,凛然不屈。 黑袍宽大,明明该看不出什么,可她站在那里,因着举起号牌手臂的拉动,窈窕的身材隐现,并不色情,却叫人眼前一亮。 “我出二十万上品灵石。” 她再次强调,声音沉了很多,没有之前那底气不足的模样。 全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 这一刻,像是昏暗的会场中,突然有了一束光,而那束光,只追随着沐颜。 “不过如此罢了。” 温瑜嗤笑一声,她站在包厢窗台,向下看着,这书中所谓的名场面,在她看来,充满了可笑的逻辑漏洞。 女主没有钱,她只是一时意气。 但脑子进了水的鱼们,都觉得她大义凌然。 边角处包厢中的佛子明台,此前只与女主书信相交,唯一的念想,也只是偶然得来的女主画像,和随着某次书信寄来的“独一无二的鼓励绣帕”。 女主画像是要参选美人榜预备的,本就是往美画的。 照着这幅画思念,又偶尔能听到对方的美好事迹,自然将她这个人,早在心中美化了无数倍。 如今相见,便是这样的高光场景,佛子从此染凡尘。 同理。 被韩子坤带进来的蒲云忆被震撼+1。 满脑子“她怎么这么善良这么与众不同”的岑楼被震撼+2。 正在笼子中不那么认真地装可怜的凌朗原被震撼+3。 以及其他现场脑子进水的各色鱼们,被震撼+10086。 震撼差不多了。 便在巫兴谋阴阳怪气的“你有这么多的灵石吗?”的反问中,在女主微微退却却仍然坚持站着说“我可以去筹备,但这鲛人一定是我的”的又一次震撼中,纷纷出场,给她镇场子。 最先冲的,便是西门冲。 【额……西门冲这条鱼,现在正在地下三百米处闭关,来不了了。】系统拿笔,将西门冲划掉。 西门冲冲完,只有意气,钱还是不够,于是在解疆的确认中,魔尊岑楼也冲了。 【嗯……岑楼现在正给你写第三十二封纸笺,他看了沐颜三眼后,又开始写第三十三封……冲不了了。】系统又划掉一个人名。 【这么简单,他就不爱她了吗?】系统不解:【可我看他的水,还差挺多的。】 【只是那种喜欢的方式变了。】温瑜搅拌着冰沙,听着第三十三封纸笺撞在包厢上被倏然烧毁的声音,悠然而笑:【沐颜今日所为,与怀玉城的冲动,与她以往的冲动,都如出一辙。】 【妹妹在这里,岑楼便不会像以往那样,霸道总裁无脑地一揽子支持了,他会想到,由于怀玉城中举动,妹妹的不喜。】 【妹妹不喜,他便会克制。】 【噢噢。】系统长长点头,拧着眉,将这点借力打力,给记了上去。 【那就剩佛子明台了。】系统紧张了些:【原书中,他是最后出场表示支持的。】 【压轴的,又是正派佛子,影响力直接锤死,若是他先出场——】 【他不会有出场的机会的。】温瑜笑笑,眉眼间是抓住剧情漏洞的得意,笑容中是少女天真的骄傲和肆意:“因为,我会先出场。” 系统:【你找到漏洞了?】 【嗯,】温瑜:【漏洞就是,女主真的没钱。】 “而我有钱。”少女幽黑眸子锁定在会场上,漾开浅浅笑意。 会场上仍旧是一片安静。 女主沐颜的高光时间延伸得很长,但都没有人注意到不对劲,只是看着他。 直到拖长调子的声音传来:“你?二十万上品灵石,呵呵,你有这么多的灵石吗?” 与声音一同的,还有阴阳怪气、肆无忌惮的打量。 不知哪里来的风,吹起了沐颜的帷幕,露出一小点光洁的下巴,和被紧紧咬着的下唇。 莫名倔强。 属于漂亮和不屈,是让人有好感的倔强。 “我……”她张了口,声音犹豫。 可女主就是女主,犹豫只是一瞬间,高光却是永恒的,她正要重新坚定和冲动,却有一道清脆女声,打断了她的话。 “二十万零一块上品灵石。” 那声音从天级包厢中传出,带着玩闹般的笑意,透着兴味,像是来参与一场游戏,而不是挥霍出足以建造一座城的灵石。 只加一块,更是骄纵随意到了极点,一点对旁人的顾忌都没有。 像是,完全不在意任何人的眼光。 沐颜的话被堵了回去,她心中莫名憋闷,只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打断了,想要再往上加价,可心底那股冲动的理由,已经没有了。 这声音,是温大哥的妹妹,丝毫没有掩饰。 有温大哥在,不会放任她欺负鲛人的,她没有必要再加价相争,尤其是在没有钱的情况下。 可她就是不舒服。 但此刻,没人搭理她的不舒服,人们的注意力已经转移。 解疆当即应道:“这位道友,每次加价至少要一千块灵石才可以。” 一千块下品灵石,便是十块上品灵石。 “只需要一千块吗?”少女的声音精准打击:“那你为什么一下子从十五万上品灵石加到二十万?钱多炫富吗?” 这话,显然问的是沐颜。 人们目光再一次集中。 “我……”沐颜微愣,这一次,她觉得难堪,此前想说的那句承认和会筹钱,怎么也说不出口,只硬咬了咬牙:“这不关你的事。” 她甚至看了过来,帷幕遮挡了所有情绪:“怎么?你钱不够吗?” 系统愣了愣。 沐颜这话,不像是生气,倒像是死要面子,不肯承认。 与此同时,金蟾身上的冰晶数值,涨到了2186,凭空升了一千。 “确实不关我的事,”少女仍旧是笑,她的声音扬了扬:“但我没炫过富。” “想炫一炫。” 沐颜皱眉,失去了相争的心思,就听少女声音好整以暇—— “那我便出二十万零十块上品灵石好了。” 最低十块,她还真就多出十块? 众人一阵无语,这算是哪门子的炫富。 毕竟沐颜的十五万翻到二十万珠玉在前,如今,只是单单十块上品灵石而已,虽然基底的二十万很高,可也生不出什么震撼了。 不过就是小女孩家胡闹罢了。 怀玉城还要升中级宗门呢,可拿不出太多的灵石这么挥霍。 “好。”解疆微微一笑,很有职业素养地举锤:“这位道友出二十万零十块上品灵石,还有人要竞价吗?”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79节 “二十万零十块上品灵石,一次。” “二十万零十块上品灵石,两次。” “我出二十万零二十块上品灵石!”这声音夹杂着粗气,显然对方已经有点红眼了,正是御兽宗的巫兴谋出的。 他想法很简单,那黑袍少女一看就没钱,天级包厢的温家小姑娘有哥哥管着,不可能随便乱花钱,他就这么一点点往上加,总能拿下的。 虽说,这二十万的打底,确实是很让人肉疼。 但喊出去,倒也没那么重的感觉了。 众人料想与他相同,唯独岑楼,虽有加价买来送给温瑜的想法,可终究没举牌。 少女讨厌别人自作主张。 虽然她常自作主张。 “呀,你也加了十块,”少女嘻嘻笑着,似是觉得有趣,笑够了,她才轻轻开口。 “三十万上品灵石。” 众人愣了,甚至因为发愣而张嘴,张得还有点僵。 这才是少女所说的炫富吗? 这么多的灵石,不是没有听说过,但往往都是那些大佬,在争夺最后一件压台拍品时,让人震撼的。 不该出现得这般早。 也不该出现在一个像是在玩游戏的少女口中。 “好。”解疆举锤,刚扬起到空中,就听到少女说道。 “不,还是不出三十万了。” 这是出多肉疼或者被训,想反悔了? 可牌出价加,无双拍卖会还从来没有反悔改口的机会。 解疆和大众想法一致,正要阻止,就听到少女说—— “四十万,嗯……,不,五十万灵石好了。” 她拍拍手,声音轻快而天真:“有五有十,比较吉利。” 还tm有五有十,比较吉利??? 在场的人心都跟着颤|抖了,甚至想要冲进包厢问一问,小祖宗,你知道你花出去的是灵石吗? 你知道你涨的这些,能买下一个宗门了吗? 你哥还缺妹妹吗? 不缺妹妹,缺妹夫吗? 就连沐颜都哑口无言,唯有边角处包厢内,有人一声轻笑,缓缓道了声佛号。 他的手下,正翻着那本《梦之春》。 书页中文字不多,上面五彩斑斓的两个人纠结在一起,姿势也不普通,极富冲击力。 明台面容平静,连眼睫都未颤动半分,仿若在看一棵树,一张桌子,心无波澜地,翻到了下一页。 一旁的佛修瞥见,忙转开眼睛,心中默念了几遍静心咒,虽有心说几句,可佛子地位尊崇,天生佛缘,佛性高深,他根本没这个位置和能力多言,便默默闭了嘴。 此刻,解疆终于找回了他的理智和声音。 毕竟,饶是他掌管拍卖这么多年,见多识广,还没见过自己主动往上加价的,还是拿二三十万的上品灵石自己往上加着玩。 “这位道友,拍卖会有规矩,牌出价加,落子无悔,道友是不能改价的。” “除非,有人再加价。” 可这种时候,再嚣张的扎刺鬼,再钻空子的哄抬者,都默默闭嘴了。 毕竟,这可是位真有钱,且真能不把钱当回事的主,去抱怀玉城大|腿还来不及,谁会不长眼这时候再往上叫价? “三十万上品灵石,一次。” “三十万上品灵石,两次。” “三十万上品灵石,三次。” “铛——” “成交!”解疆一锤定音:“场上这鲛人,是这位道友的了。” 听他说到鲛人,大家才意识到,哦对,他们是在这竞拍争这鲛人呢。 只怪这富炫得太实在太震撼,让人连拍卖品是什么都忘了。 “不错。” 少女轻笑声传来,却是冲那鲛人:“从今往后,我便是你的主人了。” 她声音微糯。 “你可要乖乖的。” * 系统正查着指数表,吓了一跳:【宿主,四号鱼的好感度有点吓人,爆表90了。】 【正常,一个m,且还是一直以为自己性冷淡且不行的m,终于碰到了一个命令他控制他的主人,久旱逢甘霖,数据稍微有点异常,也是可以理解的。】 温瑜小抿一口新鲜出炉的红灵果冰沙,当即被酸得眉毛皱起。 她皱着眼睛,又从储物袋中,取了些灵蜂果蜜、梓莹果汁,加了进去。 好歹也是有过调酒爱好的,一杯果汁的调味而已,不算什么。 金蟾趴在脚边,舔了舔落到爪爪上的冰沙汁,瞬间被酸翻了过去,连舌|头都收不回去了,俨然绝育前被麻醉的宠物。 但很快,它砸吧着嘴,又觉出了几分好吃,又开始隔空蹭温瑜,试图再捞一口尝尝。 隔空蹭是它新近的招牌动作,因为,蹭会被嫌弃,不敢真蹭,但它不肯放弃卖萌和亲近之心,甚至还从四月的马那里,学会了卖惨,便自创了这招。 但温瑜不吃它这一套。 只是看了看它脑袋上的数字。 4186。 温瑜:【正戏还没上场,四号鱼贡献得还挺多。】 系统:【就是这三十万上品灵石,花得我肉疼,不对,我没有肉……那花得我心疼。】 【你还记得欠的管制费吗?三十万,是现在百灵山开发的极限了,交出去,山废了,咱们也没有余粮了。】 这么一算,虽然炸鱼取得了进度,还破坏了女主收鱼的关键剧情,可系统还是觉得有点亏。 毕竟,这拍卖会上,女主还有别的高光去闪鱼眼睛呢。 它暗搓搓地心疼,拿着笔和本,开始偷偷算怀玉城的账。 温瑜瞥它一眼,叼着薄荨叶现做的吸管,悠然地喝着冰沙,微微扬了扬眉。 酸酸甜甜碎碎冰的口感,还被她勉强兑出了草莓味,这次味道对了。 【放心,我们不用花钱的。】她拨了拨系统。 系统:? 系统:! 系统::) 系统:【真的吗?】 温瑜看着它一脸三个表情变换,由疑到惊到喜,也跟着笑了:【当然是真的。】 【你忘了?书中鱼们抢着帮女主付钱,最后四号鱼又悄悄把钱还回来了。天方一水阁本来就是他家的,他自己拍自己,又是别有目的,不会真让我们这种半路好心人花钱的。】 【所以,书中,女主一枚灵石没出,赢了无数条鱼入塘,还倒挣了二十万上品灵石吗?】系统惊叹拍掌:【一箭三雕,空手白狼,好手段。】 【但和宿主你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当然要差上一点。 要不然,在主角意志的控制下,这个世界,就是她任务失败玩完了。 现在,冰沙真好喝。 天级包厢悄然移形换位,这是无双拍卖会的保密手段,尤其是发生在,某些交易过程里,包厢中的人会暗示或表明身份,进行谈判交易后。 基于每一次拍卖都是一场新的交易这一点,天级包厢总是会坏。 至于一楼会场内,则是一个幻阵,坐到座位上时,会激发幻阵功能,在旁人眼中,进行身份掩护和位置改变。 当然,像女主那样站起来的,便是无效,等同直接表露真身了。 又经过几件拍品后,岑楼出手,拍下了不生不灭牙。 据说,那是拓天巨象自然死后遗留的象牙,具有撕裂重塑魂灵的作用。 岑楼买,无非是想治的“疯病”。 当然,只有他自己以为这是疯病而已。 袁霄随便拍了几件小玩意,底下的门人,在灵铸山庄拍卖品出场时,偷偷往上拱了拱价。 佛子明台出手,拍下的,全部都是和消息相关的灵宝、书简、卜卦等,而且雷厉风行。温瑜试着跟他抬了几回价,对方加价加得没有犹豫,显然势在必得。 她倒是觉得有几分奇怪,毕竟万事屋入场券也和消息相关,但明台并没有出手。 温瑜也挑着点感兴趣的买了。 终于,时间渐行,到了另一个剧情重点线。 拍卖会的压台物品,千年前唯我真人的一一刀拍卖。 这刀由女主沐颜收入囊中,且没花一枚灵石,而且是显露真容,漂漂亮亮地飘在空中,连发丝都放光飞扬的高光时刻。 一一刀甚至为她化刀为剑。 简单讲,就是大招装逼。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80节 当然,剧情本该是这个样子的,以豪华大餐为落幕。 但现在,温瑜准备了甜点。 一一刀成了倒二。 真正的压台,是那张“独一无二”的绣帕。 作者有话说: 终于到手帕了!下章鱼塘翻锅一波。 ps,一般不请假的话,都是每天中午12点更新,但jj貌似那时候不会立刻刷新出来,要等一会,所以小天使们一般可以过个十分或者十五分的时候再来,应该就能刷新出来了~ 上章红包已发,今天继续前五十掉落红包! *修:之前用的压轴,但压轴是倒二的意思,改成压台了 第45章 爽, 是什么? 沐颜所在的这本书中,爽,是她的人生。 是在拍卖会上, 先拍下被囚鲛人, 披着马甲大义凌然被无数人支持,还不用自己花钱。 然后,在这个的基础上,万众瞩目中, 得到压轴拍卖品——神兵一一刀的认可。 不需要拍卖,不需要争夺。 沐颜只是坐在那里, 在一一刀被加价到一个无法企及的天价时,一一刀却向她飞来了。 在被她握住的瞬间, 光芒绽开,黑色刀身变得瘦长, 竟为了适配沐颜,当众化成了一把剑。 而神兵的冲击,也让沐颜显露了真容。 少女执剑而立,发丝微扬, 仗义凌然,美人榜第一预备役的容颜展露无疑,深深印刻在众人的脑海中。 也是这本书中的一个高光名场面。 爽上加爽。 美人长剑,叫人怔然忘言。 “嘶——噗嗤噗嗤噗嗤。” 二楼包厢中,温瑜叼着吸管,正努力地将冰沙底吸干净。 正沉浸在沐颜高光的系统被惊动,震撼瞬间一扫而光, 它撇撇嘴, 被这么一打断, 再看过去,就觉得索然无味,便整个统退了下来。 系统觉得刚刚的痴迷有点尴尬,没话找话:“她看着,可真漂亮啊。” “嗯。”温瑜还在看着,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般,缓缓笑了:“一会哭起来,一定也很好看。” 系统:…… 它有些微妙的奇怪感,今天拍卖会上,温瑜的行为似乎和往日有些不一样。 似乎,更外放了些。 以往,她从来不会花多余的时间和力气,去给自己专门调出一杯草莓冰沙来。 因为那浪费时间,也和任务无关,理智到了极致。 可今天…… 【怎么了?】温瑜看了过来。 她的嘴角,还沾着一点浅红色的碎冰渣。 系统此刻,已经从笔记中翻到了“不论宿主做什么,都一定是对的”这一条加了三十个感叹号,感叹了一整个首页的准则记录。 它半掩住笔记,静静盯着那些感叹号看了几秒,才仰起头回道:【没什么。】 温瑜却理解成了别的意思。 得取一一刀,是比拍卖凌朗原更重要更稳住的既定发生剧情,她同样无法阻止,甚至在尝试某些“提前买刀”和“派人偷刀”的小手段时,还险些受到反噬。 这样的头号剧情,除了给女主巨大福利之外,往往还会引出重要的剧情信息。 “一一刀竟然主动认主!” “它怎么变长了?我我我我的天,一一刀竟然变成剑了!这是我能看到的吗?神兵啊神兵!” “这是上弦宗的沐颜仙子!想不到她比传言还要美!不仅美,还强,竟得到了一一刀的承认!” “这可是唯我真人的本命法器,怎会如此?莫不是沐仙子与唯我真人有何关联?” “我听说,唯我真人当年红颜知己颇多,沐仙子许是……” “也许神刀有灵,主动……” 此刻,听着楼下拍卖场或窃窃私语,或震惊体的赞叹和猜测,温瑜以为,系统看的,是新给的剧情信息。 她问道:【上面说了什么?】 系统:【嗯?】 【新得的背景信息。】 【哦,噢。】系统反应了过来,它一瞥显露的纸张和字迹,立刻抽起亮给温瑜看。 【千年前的杀神唯我真人是女主沐颜的父亲,】系统:【不过女儿身份这点,没什么用处,单纯就是用来拿刀,和在后面副本中,将三号鱼佛子明台攻略掉。】 信息有没有用,要看看的人如何深挖。 温瑜的目光,落在纸张中唯我真人的目前显露的生平介绍中。 这是根据世界中已知的认知总结出来的。 简单讲,唯我真人就是个龙傲天。 莫欺少年穷的逆袭,越级打怪的勇猛,人生就是一出大写的打脸史,还有和各色美女的二三四五六七八事。 然后,有一天突然销声匿迹。 这些,都发生在千年前。 温瑜:【看来,女主千年前,就已经被生出来了。】 系统:【那时候,她是一颗蛋。】 【幸好是颗凤凰蛋,否则这么久,都要臭了。】温瑜笑了笑,问道:【没有母亲照顾的凤凰蛋,也能活这么久吗?】 系统摇头,它没有得到这部分信息。 书中故事的开始,是从女主拜入上弦宗开始的,在此之前,她的一切,也只有几个片段,在后面的剧情中出现过。 温瑜并没有纠结这个答案。 她放下冰沙杯,看着楼下,储物戒中的灵饰飞出,坠在她的身上,渐渐显露出属于男子的容颜。 而身后,巫毒娃娃幻化的男子,则映射变化,成了柔美的女子。 甚至还无师自通,从剥壳的位置,转到了对面位置,开始吃坚果。 楼下庆贺声恭喜声渐歇,沐颜拿着一一剑,此前郁积一扫而光,终于有了几分扬眉吐气之感。 她眉眼扬起,容光焕发,得此神器,自然也没有了许多顾忌,当即握剑拱手,冲着周围众人应和。 “上弦宗沐颜谢各位美言,虽不知是何缘故,但今日有幸得一一刀认主,沐颜定当秉身承义,除魔卫道,不负一一刀认可!” “行得正,坐得端,沐颜从来无愧于心,自然不惧怕,也不会理会流言蜚语,还请各位,为沐颜今日所言,做个见证。” 这话,便是暗指两个台上的诸多猜测和流言了。 已经成为一一剑的一一刀的认可,代表着的是未来的实力和潜力,而对于这样一颗手拿大杀|器的明日之星,没有人会因为空穴之风,而得罪她。 “沐仙子高义!” “吾等自然相信沐仙子!” 一时间,倒还有几声应和,连声音都未掩饰,显然是想趁此和沐颜套套近乎。 沐颜微笑以对,目光却微微上扬。 不甘的仰望,这是一个不舒服的姿势。 可她就是要看,甚至有些赌气,想要叫刚刚抢走拍卖物的温瑜,也看看她此刻的风光。 温瑜会嫉妒吗? 那嫉妒起来的模样,一定很讨人厌吧。 有钱又怎么样?那不是她的,是温大哥的。她那样一个二世祖,永远也不能得到一一刀的认可! 【女主是在翻白眼吗?】系统摸摸脑袋。 【嗯。】温瑜认真看过去,评价道:【翻得都不好看了。】 场上渐渐冷歇,属于女主的高光剧情终于过去,温瑜身上那股被压制的感觉,终于散掉了。 按照书中剧情,一一刀是压轴,高光本该延续,延续到拍卖会结束,众人下场,和玉简台上的沸沸扬扬,修真界中的人人赞颂。 但现在,解疆的一锤子拍下,高光便被斩断了。 没有延续,只有下一个拍卖品。 在这个现实世界中的压轴拍卖品。 沐颜坐了下来。 虽是坐下,一一剑的力量,却让她真容仍然显露,天方一水阁的幻阵,竟不能近身分毫。 她不卑不亢,笑意隐隐,大方低接受着四面八方的目光。 她的光芒,似乎比那压轴拍卖品,还要更胜,更能吸引人的目光。 沐颜下巴微扬,打算大发慈悲,给那可怜的压轴拍卖品,一点目光。 “铛铛。” 展台上,一个缀满珠宝灵纹的盒子被放了上来。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81节 单看一眼,就知造价不菲。 众人只是一瞥,目光也被拉回来了点。 一个盒子? 他们心想,究竟有什么法门?竟然能盖过一一刀成为压轴? 莫说这些人,就连解疆,也同样好奇。 当然,作为拍卖展示人,他好奇的是盒中之物到底如何珍贵,竟当得起,他默下的解说词。 还能将一一刀从压轴,挤到倒二去? 微微屏住呼吸,解疆将方盒打开,周围盒壁下陷,露出了中间酒融天蚕丝软绒中承载的物品。 “啊!这!” 立刻有喝彩者张口要称赞,可刚说到“这”,就卡住了,神色变换,最终还是皱了皱眉,道出了在场众人的心声—— “这,这到底是个什么宝物啊?” “这明明就是条普通的手帕!” 只见,那曾经展示出无数珍贵之物的展台之上,那一颗宝石都抵千颗灵石的缀满宝石的方盒中,那有价无市的酒融天蚕丝软绒上,被众多珍宝众星拱月的,是一方绣帕。 绣帕素白娟细,四方坠着青色的边沿,右下方角落,绣着一丛淡雅的兰花。 样子倒是雅致,料子也不差,若只是作为凡间之物来说,不算差。 可在修真界,没有灵气,便只是无用的普通。 有人低声质疑:“这瞧着明明就是个普通的手帕,也没什么灵气波动,怎么能压轴呢?莫非,是别有洞天?哎,沐仙子,你怎么看?” 他恰巧坐在沐颜身旁,如今既然是不肯放过恭维的机会,想着一来一回的交流,借机暗捧一下一一刀。 可沐颜只是僵硬地冲他笑了笑:“我,我没什么看法。” 她并没有多说的意思,转过脸去,目光只落在展台上。 从看到绣帕的第一眼,她的心就炸了,甚至神经质地小心查看周围,却无法从那些投射来的目光中分辨善意和恶意。 而更叫她担心的,是那些人,看到这绣帕会作何感想。 物有相似,沐颜紧紧咬唇,安慰着自己,也许只是相似而已。 毕竟,那些人,几乎都发过天道誓的…… 她送出去的绣帕,不会出现在这里才对。 可她的强自镇定,在解疆的下一句话,当即溃不成军。 解疆操纵展台展示着绣帕,介绍道:“这方绣帕,独一无二。” 然后呢? 众人翘首等待,可和解疆大眼对小眼五息后,解疆一落锤:“起拍价,一枚灵石。” “一同拍卖的,还有见到这拍卖品主人的机会。” ??? 这下,所有人都懵了 。 起拍价无所谓,反正压轴拍品一定会加到旁人无法企及的天价上去,但介绍,就这么八个字吗? 见拍卖品主人的机会?那是什么? 也没用啊? 怎么个独一无二法? 地上捡一块石头,也独一无二啊,但石头也当不了压轴拍品啊! 底下纷纷扰扰,有人开始吆喝询问绣帕的特殊之处,解疆却只是微笑,并不应答。 实在是,连他都不知道如何应。 毕竟,在看到拍品时,他是失望的,甚至觉得那盒子那软绒,价值要更大些。 “解道友,”有人询问道:“那盒子和软绒也在拍卖之列吗?” 是了,虽比不得一一刀,但在普通绣帕的铺垫之下,这两个合在一起,倒是能勉强够得上压轴拍品的价值的。 “不。”解疆的话打断了人们的猜测:“拍卖的,只有这方绣帕。” “此番展示,只是因为它独一无二,不可轻易示人。” 浑厚嗓音充斥在空间之中,如同上弦宗晨起的钟声,一下一下地回荡在沐颜的脑海中。 “独一无二”,“不可轻易示人”…… 她对他们每一个,都说过这话。 而现在,背脊莫名发凉,她知道,他们在这里。 没有缘由的,不需要得到什么其他消息,她就是知道,他们在这里。 而现在,他们都看见了。 是谁? 究竟是谁,竟将这绣帕拍卖?天道誓言下,就不怕反噬吗? 她微微低头,眸中竟隐隐发紫,宽大袍袖下,一手紧握成拳,另一手,则握紧了一一剑。 只是,剑身却控制不住的颤|抖。 生平第一次,她无法享受被关注的快感。 有什么失控了。 而她,从未有过真正恐惧的心,这一刻,竟然觉出凉意,有些害怕。 * “二十万上品灵石。” 有声音自天级包厢中传来,一人傲气,一人疏离,一人温和,一人无欲。 众人询问声立刻安静。 竟然同时有四个人,要拍下这方绣帕?! 连灵石出的都这般巧合! 莫非这绣帕,真的有什么可取之处? 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刻沐颜的脸,越发白了几分。 而那四个人,却在灵石撞上的那一刻后,以一种几乎没有断点的节奏声,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往上加价。 “三十万。” “五十万!” “八十万。” “一百万。” 光从加价的间隔和速度上来看,完全超出了刚刚一一刀的盛景。 在加到两百万时,声音温和之人退出了竞争行列。 ——温瑜:她不贪心,只加到两百万就好,剩下超出的,就只能说鱼们实在太热情了。 一到互相斗的时候,就炸锅一般的你死我活,卷死一个是一个。 五百万时,无欲之声道了句佛号,撤去掩饰,竟是佛子明台。 “阿弥陀佛,”明台声若慈悲,如檀檀之香:“两位道友,这方绣帕是贫僧友人之物,天上地下,除了贫僧这里有她送的一件,旁处就没有了。” “如今,绣帕现于拍卖会,恐怕是那位友人有什么变故,贫僧还请二位道友不要相争,将这绣帕让于贫僧。自此天上地下,两位道友,若有所求,贫僧无一不应。” 有威严冷酷的目光扫过自己的位置,沐颜身体微僵,手中刚刚欣喜得来的一一剑,如今竟觉得有些烫手山芋。 若不是一一剑让她显露真容,如今,她至少还能离开,再做筹谋。 而如今,佛子明台相争绣帕。 莫名地,即使她的那位佛修笔友名叫知空,即使她觉得他只是个普通佛修。可沐颜知道,明台看的是她,那敌意也是对她。 他争绣帕,也是因她。 她就是知道。 这样紧急的时刻,所有刻意忽略的细节都串联了起来。 而最恐怖的是,他们四个人的身份,她并不能全部确定。 “有钱就拍,没钱就滚。”饱含戾气之声充盈会场,又一道威压向沐颜打去,却更霸道,毫不姑息她的生死的那种。 想来,绣帕莫名出现,他们都以为她出了事。 如今就在眼前的她,反倒成了明显的靶子。 一一剑护主,剑气与威压相抗,沐颜却在那一刻猛然想通。 她撤下剑气,硬生生受这一道威压,感受到胸口气血翻涌,血腥气涌入喉间,身体顺势一晃,就要往旁边晕去。 凭空却出来一条胳膊,将她推起。 叫人厌恶的声音响在耳边:“沐师妹拿了一一刀,真叫人羡慕,师兄连天级包厢都不想坐了,急着过来,想看看师妹手中的神器。” 正是韩子坤。 沐颜转头,按下眉间的不耐,刚刚时机已经错过,如今骤然再晕,已是不可,抬眼看去,见蒲云忆不在他身旁,勉强笑了笑:“师兄想看,尽管看。” 她很是大方地将一一剑递了过去。 只是,剑虽离手,剑气覆盖范围却仍瞄得很准,拿了一一剑在看的韩子坤没有展露形貌,反而还是沐颜,亮得像是人群中的发光体,一目了然。 【韩子坤这人还是很听劝的。】温瑜挑眉而笑:【想晕遁,不可能。】 系统:【你做了什么?韩子坤能听你的话?】 【没做什么。】温瑜摊手。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82节 她确实没做什么,无非就是通过无边台,给韩子坤定向投放了几个一一刀的帖子,又在他来路上的必经之地,找人在茶馆酒楼,大肆宣扬下一一刀。 重点就是:唯我真人红粉知己那么多,是因为一一刀这个神器,会有壮阳的功效。 莫说认主,只是拿一会,都会有用。 当初上弦宗中温瑜从韩子坤身上顺来的疗伤药中,就有这个功效,而且,还是个长期药。 显然,韩子坤具有一个合格酒色小炮灰的副作用——阳痿早泄。 但这太系统不宜了。 就没必要叫它知道。 沐颜被韩子坤缠住时,岑楼正对佛子明台狂开嘲讽。 “巧得很,这方绣帕,也是本尊友人之物。” “天上地下,除了本尊这里有她送的一件,旁处就没有了。” “这方绣帕,本尊势在必得。” “佛子灵石不够,就请闭嘴退下。” 当然,只是在场众人,以为魔尊和佛子天生不对付,故意开嘲讽。 其实岑楼是真心的。 但也不耽误,有那脑子里风花雪月成分过多的人,信了这话。 “沐师妹,”韩子坤凑过来:“那绣帕一看就是女子之物,你说,这佛子和魔尊相争,莫不是,他们都被一个人给耍了?” “啧啧,修为这么高,权势也挺大,脑子不太行啊。” 容颜遮挡,身份不清,韩子坤说话,便有些肆无忌惮起来。 而沐颜此前在怀玉城中义正严词地决裂,此刻拍卖会上,正事情紧要,也犯不上再与韩子坤起冲突,吸引更多的目光。 她心中生烦。 压抑地蹭了蹭食指指节。 烦,真正的烦,而不是“这个人总黏着我好烦啊”的“烦”,这也是顺风顺水的沐颜,第一次尝到的情绪。 “韩师兄,小心说话。”她低声提醒。 “哈哈哈。”韩子坤不在意地笑。 台上,佛子明台退出了竞价。 只剩下岑楼和那疏离冷淡之声继续竞价,短短时间,已经到了“五百万上品灵石”。 对于很多人,这是一个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比一一刀的所谓天价,还要翻出一倍去。 岑楼眸子血红,每一次加价,血液中杀意都跟着沸腾。 “这位道友,抬价,也要懂得适可而止。” 他低声警告,隐有兽嚎声咆哮。 修为弱的,耳朵都被震出两条血痕。 对方声音仍旧冷淡:“道友若是没有灵石,可以退出。” 这声音并未加什么遮掩,可听上去,却并不是熟识之人。 而话虽变了,意思却没变,俨然将岑楼之前那句“没钱就滚”还给了他。 岑楼声音更沉了些:“六百万。” 那人却像是不知道对方这怒火似的,声音仍旧冷淡:“岑道友,很巧。这方绣帕是鄙人友人之物,天上地下,除了我这里有她送的一件,旁处便该没有了。” “这方绣帕,我同样势在必得。” “六百五十万。” 【他当然势在必得。】纵观全局的系统默默吐槽:【拍卖会就他家开的,拍卖灵石对他来说,就是数字而已,岂不是想加多少,就加多少。】 【想不到最凶的岑楼,才是最惨最好骗的。】 底下的人已经懵逼了。 刚魔尊在怼佛子,如今这人,是在对魔尊吗? 大佬们一个个上赶着结仇做什么? 又或者,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每人手里一条“独一无二”? “劲|爆啊!”韩子坤脸上泛红,津津有味地冲沐颜念叨。 劲|爆? 沐颜看他,眼底是前所未有的烦躁。 私下里,她有办法将他们一一安抚,可若是当众爆出,众人对峙,她一人,只怕有口难言难辨。 只要,他们也向其他人一样,误会了是在互相挤兑,就好了。 可叫她没想到是。 早已退出的竞拍的温瑾,却在此时开口了。 他的声音温和,并无锋芒,却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 “真是巧。” “三位道友,这方绣帕也是温某友人之物,天上地下,除了我这里有她送的一件,旁处便该没有了。” “三位道友也如此说。” “那眼下这里,是有五方‘独一无二’的绣帕吗?” 作者有话说: 上章红包已发,今天继续前五十掉落红包! 第46章 雅阁廊檐处坠着贝壳挂饰无风自动。 空寂的会场上, 响起清脆的碰撞声。 人们还在消化着刚刚听到的巨大信息量,而面面相觑间,才发现了不对劲。 “啊, 刘道友。” “穆道友, 你也在这啊。” 尴尬的招呼声中,他们看见了或熟悉或陌生的脸。 天方一水阁的掩饰失效了。 虽然只失效了一瞬,可人们还是看清了,沐颜身边, 那个正在欣赏一一刀的人的脸。 正是沐颜曾在影像贴中大义凌然要与之决裂的韩子坤。 如今,两人却很是亲近, 靠近说着悄悄话,之前的决裂, 俨然是一出戏。 “没想到道友两人是这般亲近啊,想来之前所有, 也只是演给我们这些人看的喽?” “沐道友修为不佳,但这食言而肥,吐了吃吃了吐的功夫,倒是学得很好嘛。” “刚还说行得正坐得端, 我竟然还信了。我真傻,真的,我不能只看脸啊,更何况,她的脸,还不如那天楼上倚窗看书的仙子……” 沐颜脸色僵了僵。 众怒之下,此刻, 任何解释, 都会显得无力。 可这只是个开始。 她抬眸而起, 能感觉到,自温瑾问出那话之后,二楼包厢中一片死寂。 像是火山爆发生灵涂炭前最后的安静。 “七百万。” 没有人质问,混乱之中,岑楼再次出价,可任谁都能听到,他声音中毫不压抑和掩饰的怒火。 也是了,争夺绣帕的都没有掩饰身份,大家都心知肚明。 如今,“独一无二”的绣帕,送出来了五块,任是谁,也不禁想到了绿了这个词。 而且还是天级大佬互相绿。 光是能看到现场,就觉得很刺激。 这一次,那声音疏离的人,并没有再加价。 “铛!” 解疆一锤定音,绣帕以“七百万上品灵石”的价格,拍卖给了岑楼。 而温瑜,在喝完第二杯草莓冰沙后,净获七百万上品灵石的同时,冰晶值还涨到了8235。 系统搓搓手:【拍卖个手帕冰晶值涨得好凶,若是沐颜再统一批发个什么东西,能让你拍卖第二次就好了。】 【这样,冰晶值直接能破万了,可以换宝物了。】它托着脑袋开始做白日梦。 【简单。】温瑜:【你接着看。】 岑楼不是忍耐的性子,相信和在意沐颜时,自然遮掩了恶劣的本性,如今,薄弱的信任被打破,他拍下绣帕,显然是要刚了。 一刚,那无论什么,都要在现场说个明白。 众目睽睽,在线翻车,口口相传,任沐颜的鱼塘再广阔,也能给她炸得一点边角料都不剩下。 尤其是,在她刚刚抓住漏洞,利用冰晶破解遮掩,让沐颜的公信力,已经提前失信的情况下。 【强。】系统听完她的分析,举起了两个大拇指。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83节 果真,绣帕还未送入,岑楼便红着一双眼睛,从包厢中飞出,落在了一层会场上。 他的眼神,毫不掩饰,直接锁定了沐颜。 魔族不同于人族,没有那么多礼义廉耻和道德规范的束缚,绣帕多送,脚踏多船,即使是当事人,岑楼也不觉得丢脸和难堪。 他只是要问清楚。 可此时的沐颜,还要脸,她会觉得丢脸和难堪。 更重要的是,这件事一旦传出去,足以击溃她苦心经营许久的形象。 身旁韩子坤拿着一一剑,一看到岑楼,整个人就怂了,左瞅瞅右看看,压低存在感,试图挪远一些。 沐颜却站在那里。 她苍白着一张脸,黑袍加身,更显得她姿容芊质,楚楚可怜。 一如,岑楼与她的初见。 像是黑暗深渊中寂静盛开的那一株曼珠沙华,盈盈淡淡的美好,照进他的眸中。 他曾以为,她是这世界上,最纯真的美好。 也曾幻想过,会恢复真身,像是那些他曾嗤之以鼻的话本中的大将军一样,威风凛凛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轻声说着,他们过去的旧缘。 说她救的猫狐兽是他。 说几次真身相见,不是她做梦,而是真实。 甚至,岑楼没跟人说过,但他想过,为了她,他可以促成与修真界的永恒和平。 可以忘记父母之仇。 可以让魔域开满鲜花。 可以驱除出所有的魔气。 只要她想,只要她愿意。 可现在,他恢复了真身,也算得上是威风凛凛,可手中销魂骨枪,却是对着她的。 “沐颜。” 岑楼轻轻开口:“你……” 沐颜也看着他,她脸上有惊诧,很快笑了。 “你……” 她刚刚开口,却猛地一顿,肉身被穿透的声音分外明显。 下一刻,岑楼就看见,她的嘴角喷出鲜红的血,将她剩下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而有一把木剑,穿透了她的肚腹。 “有入侵者!” “他伤了我!” 伴随着周围人的叫喊,那木剑被抽出,几乎是无差别地攻击着其他人。 韩子坤因离得近,首当其冲,被那木剑划破了手臂,一一剑“铛”地掉在地上。 黑色冰冷的剑身上,沾染了沐颜的血迹。 “找死。” 岑楼戾气丛生,属于魔尊和元婴修者的威压全开,销魂骨枪向着那袭击者打去。 “阿弥陀佛。” 佛号一声,紫檀佛珠飞出,结阵束缚那袭击者。 此外,天级包厢中,坐着的元婴、炼虚等修者们,也纷纷出手。 顷刻间,那袭击者的木剑便被削成几截,化成碎块。 不知在哪里,沾染上了墨绿色的腥臭。 但那袭击者浑然不惧,他高喝一声,嗓子沙哑:“谁都别想活!” 没有理由,疯狂的像是随便杀人来报复社会的。 一柄木剑,再次现于他的手中,而虽然已经被数道神念锁住脉门,他却像是毫无所知,仍然在拼杀。 “啧,真忠心。” 温瑜眼眸冷淡,看着那个矮小的身影在底下不知疲倦地找死。 为了配合,温瑜也象征性地扔出了飞剑,从那人的木剑上,削下了几块木头。 梦魇织梦中,就是这个人,屠了怀玉城。 她看见过他矮小的影子,停在她倒下的身体旁,流剑一下一下地收割着城民的性命,脚底一下一下地碾过她的手,像是发泄,像是愤恨。 想不到,事到如今,女主想要翻盘,竟然走的是弃车保帅的路。 系统:【黑化鱼是个狠人,为了保护女主,连命都不要了。】 它有点怔:【黑化的剧情还没有呢,他不会死了吧?】 温瑜看着玉蟾头上稳定不变的“8235”:【不管怎样,至少,女主的目的达到了。】 “她解围了。” “暂时的。” 温瑜站起了身,同样出了包厢,来到了一层会场。 沐颜倒下的位置,已经围了三个人。 黑袍华服的岑楼。 佛光普照的明台。 面覆黑铁的蒲云忆。 鲜红的血,沾染在雪白的衣服上,像是雪夜中刺目的玫瑰,娇艳而诡异。 她昏迷着,眉轻轻拧着,脸上罩着一团青黑,时不时因疼痛而抽痛。 岑楼和明台,正在救她。 置之死地而后生。 挺好的办法。 温瑜并不失望,折了十九个任务者的世界,她心有预料,知道女主不会这般轻易地被打倒。 而现在,虽然没有当即撕掉沐颜的伪装,但今日之事,不是重伤昏迷就可以摆平的,有无穷后续可以玩。 更何况,沐颜为了破局,还将黑化鱼这张最后的底牌用出来了。 被这么大能围攻,以黑化鱼的能力,不死也得去半条命了。 “喂她服下。” 温瑜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快步来到三人面前,递上一枚玉瓶:“这是特意调制的,对付柯心赏的毒,有奇效。” 一句话,轻轻巧巧,就又将“柯心赏”这个马甲拉了出来。 不过,不是为了给锅,而是为了在打后复盘中,得到在场其他人的否定,并和之前上弦宗、怀玉城的中毒事件,联系在一起,将这个人的真正身份和他背后的联系挖出来。 那时候,这对于沐颜来说,就是一颗不知道何时会爆炸的雷。 岑楼没有犹豫,他脸上的关心和后悔毫不作假,小心仔细地给沐颜喂了药。 温瑜看着他。 觉得在场之中,也就这个所谓杀人不眨眼的魔尊,是个最好掌控的傻白甜。 明明刚刚恨得要死,如今一见沐颜受伤,甚至对方都不需要解释,他就在脑海中完成了相信,后悔,抱歉,补偿等一系列心理活动,再次唤起记忆中沐颜的美好,开始在鱼塘中畅游起来。 至于蒲云忆,温瑜更关心他的心脏。 而明台,佛子宠辱不惊,面上一直是淡淡的,眼神关切,却像是对芸芸众生,看不出特别。 但佛子和沐颜在怀玉城花田之上行鱼水之欢,用至宝玉玲珑玩情|趣的书中名场面,温瑜还记得。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沐颜的脸上。 昏迷和重伤,并不影响她的美貌,反倒散发着另一种娇柔的吸引。 挺好的。 若是被动挨打,那就无趣了。 当目标角色脱去伪装,开始主动反击,就是这个游戏开始变得有趣的时候。 同时,也是她的影响力,终于达到了威胁主角意志的时候。 这迫使,角色不得不脱离表现出的人设,开始用尽手段,去维持那份书中的虚假美好。 沐颜的办法挺漂亮的。 可惜的是,沐颜选择了昏迷。 暂时放弃了说话的权利。 而她,还可以说话。 * 温瑜蹲下身,手指轻搭在沐颜腕间。 端方城主眉眼清淡,如高不可攀的冰山雪莲,周身灵气柔和如水,缓缓向受伤少女身上流去。 又流了回来。 “她不会有事。”他声音温和,冲淡了容颜的疏离和威严,浅浅瞳影中含着温柔。 “我会将她身上的毒,都引到我的身上。” “我中过柯心赏的毒,修为也高,抵抗性更强。”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84节 明台无声抬眸,向温瑜看过来一眼。 他眸中隐有金光,像是慈悲悯人的佛:“温城主高义。” “哼。” 岑楼闷哼一声,神色忍耐,显然,温瑜若不是有引毒的作用,他直接就会剁了他的手了。 至于蒲云忆,他安静地像是一块石头,一张椅子,融入在背景之中。 可眸光扫过,在修真界中颇有盛名的佛子和魔尊之中,即使是普通的衣服,即使遮挡了容颜,可却叫人无法忽视他。 而温瑜知道,在场第五个拥有绣帕的人——四号鱼凌朗原,此刻定然也在关注这里的情况。 她垂了眉眼,身型如竹:“绣帕一事,还要请教各位。” “莫非,是温某得罪了两位,又或者两位对沐道友不满,知道沐道友赠帕之事,故意在拍卖会上为难吗?” 男人面如寒霜,贼喊捉贼这一套,她玩得很溜。 有旁观跟来的佛修不忿:“温城主,你眼前的可是佛子,佛子是天生佛心,以后要得道成佛的,不可能做这样的事,请你慎言!” “这位道友虽为佛修,却犯了嗔怒之戒,看来佛修佛子,也未必不会犯错。” 温瑜声音淡然:“仍在凡尘,便不成佛。” 佛修一愣,正要反驳,明台却开口了:“温城主说得是。” “城主不是佛修,却能超度梦魇之魔,明台虽天生佛心,却不如城主。” 他态度自然,有几分气度。 可温瑜看过原书,知道这位佛子,内心深深埋藏的黑暗。 虽天生佛心,却心魔缠身,因此闭关三百年,却意外成了女主的笔友。 饮鸩止渴,想要利用女主压制心魔,却成了鱼塘的奴役。 他亲手屠了一座城,续起了长发,和其它人玩笑着掷起了骰子,看今晚谁能和女主同房。 面对跪地请回的广怀宗众佛修,也只是不屑一笑,与女主调笑着,谁的光头更好看。 佛修,似乎是女主言情文中,总爱搞一下的角色。 就像是,能让他入世,能让他乱心,便能证明身为女主的魅力。 而凡尘,人世,大义,都没有她爽这一下重要。 温瑜不在意。 她的目的,只是完成任务。 女主的道德点,不在她的评判范围内。 若任务是让她扩大鱼塘,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位佛子送到女主的床上。 她只是看过去,平静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明台颔首:“贫僧所言,句句属实。” “吾与沐道友传信相交已久。这方绣帕,便是她赠予我的。” 明台手中,一方小小绣帕展开,绣帕素白娟细,四方坠着青色的边沿,右下方角落,绣着一丛淡雅的兰花。 岑楼愣了愣。 温瑜佯装怔然。 她默了默,取出同样的一方绣帕:“沐道友将绣帕赠予我时,还让我发天道誓言,不可轻易将绣帕示人。” “如今这般情况,也不算轻易了。” 系统愣了愣:【刚台上拍卖的不是你的绣帕吗?你怎么还有?】 【找到女主的手帕批发市场了吗?】 温瑜:【拍卖的不是我的。】 系统:【那是谁的?】 温瑜不答,而是看向了岑楼:“岑道友,可也是这般?” “嗯……” 受伤少女呻|吟一声,手指用力,秀眉皱起,似是因为难受,狠狠地攥住了温瑜的手。 这声音,又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毕竟,尽管心有疑虑,在当下还有着相信的时刻,这些鱼,还是真心实意地关心着沐颜的生死的。 可从她选择了受伤破局这个蠢办法的那一刻起,她就失去了主动权。 若按照这几条鱼的性子,即使心有疑虑,也只会跟沐颜对质,却不会彼此互通有无。 沐颜在这一点上,算得很准。 只是,她算漏了温瑜这个鱼塘破坏者的存在。 温瑜用温柔的眼神,温柔的力道,将他的手从沐颜手中抽离,然后,一道昏睡咒术,打在了她的身上。 沐颜:…… 温瑜安稳地将她的手放好:“这毒阴毒,沐道友看上去很难受,就让她先睡一会儿。” 沐颜:…… 更深沉的黑暗和困顿来临之时,她听到了温瑾的声音,那般温和,却是问着蒲云忆:“蒲道友的身上,是否也有同样的绣帕呢?” 不! 不可以是蒲云忆! 那来自潜意识里的危机,让沐颜试图挣扎,她甚至动用了凤凰血脉的力量,可仍旧无法抵抗。 温瑾似乎,比她想象的,要强得多。 这是她最后的想法。 会场中,在围堵黑化鱼的吵闹中,这四男一女的小天地,显得分外得安静和格格不入。 随着温瑜的问话,大家的视线集中在蒲云忆的身上。 岑楼甚至颇为不爽。 佛子他可以接受,温瑾好歹是温瑜的哥哥,一城之主,他勉强可以接受。 这一个小小的修奴,他凭什么与他一样,能获得沐颜同样的对待。 在他的脑海里,完全没有曾经听命温瑜击杀蒲云忆却重伤失败的记忆。 蒲云忆不能说话。 可出乎意料的,他摇了摇头。 否认了。 甚至于,他的视线,重新落在了沐颜的身上,即使看不见他的面容和神情,其他三人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在无声地表达,他对沐颜的相信。 温瑜看他,微微皱眉。 蒲云忆说谎了。 鱼塘中出现了叛变者。 他该和其他鱼一起直面批发手绢,一起心灰意冷的被炸的,可他却选择了相信,这对她的任务,没有半点好处。 果真,就在蒲云忆表达相信的同一时刻,温瑜听到了系统的报告—— 【冰晶值的增长停滞了。】 【停在了9899。】 【嗯……甚至还在晃,有些不稳的样子。】 她随机应变,改变了策略:“这绣帕的事情,还是等沐道友醒来,再听她的说法吧。” “到时,还请二位,与温某一起。” “当然。”明台微微颔首。 “哼。”岑楼冷哼一声,却是应了。 而另一边的战局,也有了结果。 纷乱的墨绿色痕迹沾染,在留下了三条腿,五条胳膊,九个脑袋之后,“柯心赏”逃脱了。 当然,没有人再认为他是柯心赏了。 天方一水阁,以及其他被冒犯的大佬,开始着手查他的身份。 混乱和修整中,有人捡起对方被劈断的木剑残枝,可刚一拿起,就像是被烫到一般 ,将那残剑丢落在地。 “好烫!” 他的声音,将众人目光吸引过去。 只见那普普通通的残剑之木上,竟开始生长出碧绿的枝杈和鳞片般的圆叶,顷刻间便覆满整根木头,如同攀附的藤蔓。 圆叶的中心,是暗色的红,像是跳动的火焰,有浅浅淡淡的魔气,溢了出来。 似乎那木剑主人受伤太重,以至于,连这木剑的本身形貌都无法维持,叫这本体给反噬显现了。 “栖火萝蔓藤!”那人一身白,虽遮掩着容貌,可能隐隐看到,额头位置露出白色抹额的边角,他捂着嘴,似是想表现出惊诧。 正是药老。 “这不是上届无双拍卖会的压轴拍品吗?”药老继续说道,尽职扮演一个恰巧发现真相的路人:“若是知道是谁拍走了栖火罗蔓藤,入侵者的身份,不言而喻。” “这可是栖火罗蔓藤啊,”旁边有药宗之人满脸痛惜:“竟然毫无处理,直接用来做剑了,真真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莫说药宗之人,就连善于炼丹的南华峰韩子坤,尽管不是特别天资绝艳,可也知道这藤蔓的珍贵,听着也不禁痛惜地,往那边看了好几眼。 温瑜的目光扫过去,恰巧与药老对上。 药老并未与怀玉城大部队同行,出发前,他说对“柯心赏”的身份有了猜测,要去验证,他手中有玄级无双令,到时候,自会来海角城与他们会和。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85节 如今,他当众道破栖火罗蔓藤的存在,显然是成竹在胸。 不错。 她又交代了几句,便迈步向前,来到药老身旁,听他跟自己报告收获的同时,也昭示着,是怀玉城的人,发现了入侵者的关键秘密。 一时之间,关于入侵者的讨论,她自然而然地便也加入了进去。 她的身后,岑楼抱起了昏迷的沐颜,正迈步向外,打算离开,想将她好好安置。 可刚迈步,头上传来一清脆女声。 声音软糯,透着玩笑般的笑意。 “阿楼。” 岑楼的脚步停下了。 他双眸赤红,像是染血的红琉璃,身上黑袍比暗夜更浓重,与怀中虚弱的白衣少女,呈现出一种对比衬托出极致的,让人惊心动魄的惊|艳。 像是绝境之下的挚心守护。 少年抬起了头。 红色的眸子,对上了二楼包厢中,那一扇打开的窗。 琉璃雅阁,晶蓝贝壳垂坠。 少女半个身子探出窗口,正摇着手,冲他打招呼。 她脸上的笑容明媚,眼睛里,只有一个他。 仿佛周围的杂乱,刚刚动乱的厮杀,以及什么大佬大能,都不重要,都不在乎,都不放在眼里。 少女笑着:“好久不见啊。” 作者有话说: 15点还有一更! 第47章 紫色的发带柔顺地搭在黑发上, 眉间红痣小巧可爱,眼眸比寒星更盛,不同于以往的骄纵, 竟难得有点妖异和优雅的混合, 像是皇城的官家闺秀。 与那个夜色之下,相约钓鱼的她,有那么一丝不一样。 “你在抱着谁呢?”少女问道。 岑楼抱着沐颜的手,松了又紧, 紧了又松,竟莫名地觉得有些心虚。 可温瑜眼眸明亮, 像是完全不在意,只是单纯的好奇, 带着点促狭。 “让我看看。” 少女声音轻快,脸上的笑意, 在视线触及到沐颜面容时,顷刻间消失了。 她皱起了眉,极轻却极坚定地说了一句话。 “阿楼,我不许你抱她。” 岑楼抬着头, 他对上少女的眼,微微有些迷惑。 少女的反应,很奇怪。 她依旧骄纵,可她的不许,却不该是这个样子。 她应该骄傲地笑着,像是施舍一般命令他才对,如今这模样, 就像是失去了灵魂。 可沐颜受伤了。 她也是他在意的人。 “我, 我只是送她回房间。”杀人不眨眼的魔尊, 难得地解释,磕磕绊绊的,并不熟练。 因而解释得也很笨。 笨的能叫任何一个女人,都能更加不满。 少女的眼神冷了下来。 如同初见夜晚中那清冷的月。 “哦。” 她声音失去了活泛,眼神像是看着一个死人:“那你走吧。” 她退了回去。 窗仍旧开着,可却看不到人。 甚至连声息,都听不见半分。 岑楼心中莫名慌乱,想要上前,却又听到沐颜痛吟一声,对于重伤者的在意占据了天平的一端。 “我会回来见你。” 他声音低低,宛若承诺。 【恭喜宿主,冰晶值突破10000!】系统敲锣打鼓般欢庆:【看来,妹妹对岑楼影响还是很大的。】 【呵。】 温瑜嗤之以鼻。 影响大是大,只是如今两相正面对上,岑楼的心里,沐颜的分量仍在。 哪怕,绣帕多送的事情已经发生,哪怕沐颜还没有解释。 他脑袋里剩下的水,锁定得分外牢固。 【叮——积分换宝再次开启,宝物随机中。】系统开始拍桌子搞气氛:【当当当!恭喜宿主获得宝物——大梦一世!】 金蟾在口袋中掏啊掏,最终,白白的小爪爪上,是一炷靛蓝色的香。 粗的像蜡笔,只有拇指长,说是香,到更像是艺术品,靛蓝色的冰晶纹路,像是烧制漂亮的陶瓷瓶身。 系统:【大梦一世,用来操纵幻境的特级宝物。四号鱼后面不是要用浮生若梦拉大家入幻境吗?你正好可以用大梦一世,来阻止他们培养感情,炸掉这条鱼!】 操纵幻境? 温瑜拿起“大梦一世”,手指小心地避开金蟾皮肤接触的地方,冰晶琉璃一般的香,像是个小瓷瓶一样漂亮。 每一个冰晶值换来的宝物,都是这般精致漂亮。 哪怕是名字恐怖的巫毒娃娃,也可爱漂亮得像是阳光娃娃,就连身上穿的苗疆服侍,都很是考究精致。 不知道,是把哪个精致收集狂的私库,给偷了。 【炸四号鱼,这是基操。】 她缓缓而笑,罂粟花般迷|人妖冶,志在必得:【沐颜的美好,该让岑楼看看清楚了。】 这是要刚了? 系统立刻现场撕纸做旗,摇着打气:【宿主,我相信你,岑楼一定会选妹妹的!】 哪跟哪啊。 明明是在骗,可系统却脑补出了美好的爱情。 它对于事情的看法,有时柔|软和美好的简直过分了。 温瑜无奈,却只是敲了敲它桌上的笔记:【记好笔记。】 * 虽遭受了入侵者打扰,但并没有影响到拍卖会最终的收尾。 天方一水阁尽显大宗气度,再次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之后的活动,顺利地进行着。 正戏结束,要给各种鱼一个反馈和回味的时间,温瑜人闲了,便披了个样貌普通的□□,在会场中溜达。 看看拍卖会正菜之后的后续甜点。 也顺带着买了点小东西。 还押注了一局斗场比试。 自行买卖交换时,还旁观了一出迷弟重金求下上弦宗主本命年红腰带的诡异大戏。 更诡异的是,卖红腰带的那个人,似乎就是伪装后的上弦宗主——不醒真人。 这倒是让这个书中布景板,存在使命就是传位给樊长鸣的角色,多了一些属于npc之外的色彩。 温瑜溜达的时候,沐颜已经被岑楼送回了天涯客栈。 他并未停留,布下防御咒法后,便匆匆离开。 在他出门的一瞬间,沐颜痛嘶了一声,声音喃喃,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可岑楼脚步顿也未顿,就像是没听见似的,直接迈了出去。 房门关上。 室内重新安静。 昏黄暗色中,沐颜睁开了眼。 身上的皮外伤已经痊愈,毒伤被温瑾引离,昏睡咒被凤凰血脉冲开,明明她与受伤前一般无二,明明大家对她那般关心,明明当场无人在追究那绣帕之事,明明岑楼亲自将她送了回来。 可沐颜还是觉得心中憋闷。 这种感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盛,是一种压迫之下的烦闷。 这不是因为她被人攻击,而是这背后代表着的某种失控感。 可她明明,没有恶意的。 将那些绣帕送出,也都是抱着善心,想给他们一些念想而已。 怎么如今,却像是她的错处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86节 到底,是从何时开始? 为何很多事情,都与之前不同了? “咚咚咚。” 门外礼貌地响起三声。 “沐仙子,你醒了吗?”门外的声音很普通,却无法叫人忽视:“关于拍卖会上的绣帕之事,在下发现了一点端倪,恐有人对道友不利,想要提醒道友。” 端倪? 沐颜微皱了皱眉。 此刻,她本不该醒的。 可那种失控感的危机,远比一次可以解释的清醒要更叫她在意。 而她,也相信,天道终将站在她这面。 这个门外的人,就像是曾经突然出现的很多人一样,比如刚刚出现的那个入侵者一样,像是被天道安排着,站在了她的这一边,帮她解围,给她帮助。 而她,只需要维持原本的样子就好。 轻轻松松的,就好。 “请进。” 女声轻轻,柔|软好听。 “王鹏”推开了门。 进门的那一刻,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变了,透着点愤慨和渴望,以及努力压着那些情绪的平静。 “沐仙子,在下王鹏,不知道你还记得我吗?”似是觉得沐颜不会记得,男人没有停顿,正打算说着两人的渊源。 谁知,床上躺着的少女虚弱一笑,接着说道:“记得。” “拍卖会上,道友遗落了东西,是我捡到的。” 一面之缘,却被记得,这显然取悦了王鹏,他脸上现出压抑不住的惊喜:“沐仙子人美心善,能记得在下,在下真是受宠若惊。” 沐颜仍旧是笑,只是对上那张普通的脸,却没了拍卖会上表现美好的冲动,甚至有些不耐烦,不耐烦于他的啰嗦。 她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引了回来:“王道友找我,所为何事?” “是为那绣帕一事。”王鹏:“拍卖会上,虽未明说,可看魔尊佛子等人在仙子受伤时的反应,明眼人也知道,那位送他们绣帕的友人,便是仙子了。” 沐颜皱眉:“我……” “仙子不必与我解释。”王鹏忙说道:“我自然是相信仙子的,所以仙子不必与我解释。” “只是这绣帕拍卖一事,明显是有人针对仙子。在下已锁定幕后之人,便想要来提醒仙子。” “是谁?”沐颜苍白的脸微微泛红,她的眼,锁在王鹏的身上,几乎是有些急切地问着。 她莫名有一种预感,也许,这个答案,能将最近一切诡异的不舒服全都解释清楚。 王鹏压低了声音:“怀玉城城主,温瑾。” “这,这不可能!”沐颜下意识地反驳:“他,他一直很好,不会这般做的。” “而且,他也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仙子信与不信,王鹏无法控制,只是请仙子想上一想,若温瑾真如传言那般好,若真对仙子在意,怎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质问那绣帕之事,将仙子置于难堪的境地?” “他若心怀善意温柔,哪怕仙子真的有错,也必会为仙子考虑。” “我……”沐颜皱起了眉。 她仍旧不太信,可王鹏所说,又有道理。 而且,他是天道派来,来帮她的人。 像是个工具一般,传达重要的消息,引导事情的走向,这就是他唯一的作用。 只是,沐颜不知道,天道,是想让她信,还是想让她不信? “仙子需小心防范。”王鹏再次说道,他声音微低,嘴角轻扯,像是一个嘲讽的笑意,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仙子想想,这世间,却有温柔美好之人,可这样的人,真的能做到温瑾如今的成就吗?收拢门派,壮大名声,天级尊荣。” “真的温柔美好无私奉献无所求之人,怎么可能,只获得好的东西和结果呢?” 沐颜心头一震。 确实。 这是不可能的。 她信了。 温瑾有问题。 沐颜抬起头,面容脆弱而认真,像是世界观被洗礼过却强撑坚强:“你说的对,我会小心的。” “谢谢你。” 她说着这话时,完全没有意识到,她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全然美好温柔,却偏偏只获得了好的东西和结果。 “只要能帮到仙子就可以了。” 王鹏笑笑,见沐颜不再开口,就讪笑着:“那就不打扰仙子休息了。” 沐颜笑着:“请。” 她看着王鹏离开,心里莫名觉得,也许这就是她见他的最后一面了。 就像是曾经给她带来好处的人一样。 仿佛存在的宿命,就只有这一个用处。 “咔。” 门被轻轻关上。 沐颜的眼圈当即红了。 她有些吃惊,愣愣地摸摸眼角,却摸到了泪水。 她哭了。 沐颜手掌捂住胸口,她发现,她心里的感觉,是委屈和愤怒。 温大哥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她不懂,她也不想信。 她想去与他对峙。 而在那冲动之下,沐颜却又有另一种想法在心中小声作祟——无论真假,去对峙,她便掌握了主动权,便具有了翻转如今一切的机会。 昏暗房间中,少女脸上满是泪痕,梨花带雨,像是伤心和委屈。 可同时,她嘴角翘起,竟也在笑着。 分裂而扭曲。 * 王鹏并没有走出多远。 也没有活多久。 他出了客栈,向着海岸边走去。 从城内主街到海岸边,满是不能入场拍卖会的人,他们在外面,有着自己的生意和游玩。 这也是无双拍卖会衍生物中重要的一环。 摊贩的拦路推销中,王鹏都没有停留,他匀速走着,在距离海岸不远处的椰子树下,被人一下,掏出了心脏。 那人从背后袭击,王鹏倒下时,转过了身,看到了黑袍华服,眼神桀骜而血腥的少年。 他看他的眼神,像是看一个物品。 死亡与否,连眨眼都不值得。 “心脏没有用,看不出是谁。”少年略有些懊恼:“她不喜欢麻烦。” 他将那颗还温热的心脏,像垃圾一样,扔在了王鹏的尸体上。 眼神中闪烁着兴奋:“要拿你的头才行。” 下一刻,世界颠倒,那是视线中最后的场景,和这具身体所感受到的最后的痛楚。 少年将那颗血淋淋的头,小心地处理好,甚至还缩小,做了个袖珍瓶景,这才重新往天涯客栈而去。 有了这人的人头,温瑜应该不会生他的气了吧。 浪花拍打着海岸,一下一下地冲刷着细腻的白沙。 岩石旁,坐着一个人。 带着面具的温瑜,放下手中可爱的小螃蟹:【系统,他好像发现我了。】 【这不可能!】系统:【嗯……他是谁?】 【蒲云忆。】 温瑜站起身,海水拂过她的脚踝,冰凉凉的冷。 她向那具尸体,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日万完成! 第48章 椰树叶如伞般散开, 翠色的绿,掩住了墨色的红。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87节 血迹混杂在细砂中,像是和了一团泥, 显露着破旧的砖红。 温瑜如同一个路人, 沿途赏景游玩,心满意足下,便远路返回。 迎面却是血腥。 以及树下一具无头尸体。 尚有暗色的血浆,仍连接在尸体与沙地之间, 血液汩汩而动。 温瑜敛眸,岑楼桀骜, 无羁,杀人不管埋, 血腥不管藏,还真是他的做派。 她恰到好处地惊愕。 继而就是掏出玉简, 要联系天方一水阁。 像是每一个修真界的路人,都会做的事情。 “砰!” 眼前尸体突然爆开,强横灵力裹挟着血肉碎块四散而飞。更多的,像是打向温瑜。 如同遮天的磅礴大雨, 滴滴点点,都带着砸死人的迅捷力量。 毁尸灭迹? 温瑜挑眉。 挥手一道灵力打出,灵气化壁,挡在身前。 可紧接着,她面色变了。 因那血肉竟穿透屏障,直直向她身体打来,而屏障之上, 滋滋冒响, 腐蚀出无数细密的小洞。 这血肉竟带毒! 她欲抽身回退, 却有一双手,攥住她的脚腕,力逾千斤,将她狠狠地钉在原地。 那力道几乎要捏碎她的脚腕,每一个劲力,都在无声呐喊着一个“死”字。 这异变她未料到,仅一息的耽误,就有一滴打在她的袖口,腐蚀穿透,在她手腕上,留下一个黑血洞。 并像细线虫一样,仍在试图往下钻。 如果温瑜是个游戏角色,这时候,她就能看到她的血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地下降。 -1。 -50。 -100。 呵,挺能玩的。 她眼睛微眯,眸中一抹狠意。 身上各处的配饰微热,藏于其中的冰晶同时发力。 灵力浩瀚如星海,瞬间的威压几乎将空间撕裂,摧枯拉朽的绝对力量下,蠕动的血肉灰暗干枯,像是一粒粒燃烧后的飞灰,粉碎湮没。 剔透灵力覆于周身表面,温瑜左手扯出血线。 鲜血顺着她的右手腕滴落。 她身上伪装寸寸褪|去,显露出属于怀玉城主的高洁冷傲,极致的白,极致的红,眉眼肃杀,发丝无风自动。 “你的心脏,不痛吗?” 他温声开口,眉眼淡漠,是极致的无情和玩弄。 海浪冲刷,暖风拂过,椰树叶蒲扇般轻摇。 没有人回应他。 温瑜将那丝血线攥入手中,微闭了闭眼,顷刻间人如闪电,原地仅余残影。 虚空之中现出另一个残影,两相碰撞,一个呼吸间,已交手十数次,最终,伴随着“砰”的一声,其中一人被狠狠砸在树上。 黑铁面目无情,遮掩对方全部表情,仅余一双深如寒谭的眼。 蒲云忆被压|在树上。 他发丝微乱,衣衫领口微散,那双眼睛,就那么看着温瑜,没有什么情绪。 或者说,他掩藏了他的情绪。 冰晶释放,灵力传递加深,温瑜逼近他,右臂压|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反抗的力量,将他制住。 “捉到你了。”他勾唇而笑。 两人离得极近,近到能闻到彼此的呼吸,能感受到彼此身上的热度 ,能在彼此的瞳孔中,看到对方的倒影。 系统捂住了眼睛,偷偷从露出的指缝中往外看。 灵气屏障早已布下,隔绝周围一切窥探和感应,哪怕这方空间天崩地裂,在旁人眼中,也一如往常,不会察觉。 蒲云忆却不试图反抗和挣扎了。 他的瞳孔黑沉安静,竟带着几分坦然地看过来。 虽然无声,却似乎在说着——“那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温瑜眯起了眸子。 很快,她抬起了左手,血线早已崩裂粉碎,她手指上如同染了红色的朱砂,向着蒲云忆探了过去。 先是落在了他的面具上。 继而,在对方坦然的目光中,轻轻下移,点过他的下巴,落在了他的喉结上。 隔着皮肤,温瑜能感受到对方紧绷的力道。 “这是还上弦宗内的那一下。” 她轻声而笑,满意地看他瞳孔中终于有了情绪变化,向后退了一步,松开了他。 系统:【宿主,你怎么把孔海的老底给交代了?】 【他知道了。】 温瑜眸色淡淡,看蒲云忆安静起身,整理着衣服头发。 她视线微垂,摊开的右手中,是一枚散发着微弱红光的识灵令。 蒲云忆定是确认了她的身份,对上弦孔海之事有所知晓,否则,他不会以王鹏的身份来试探和针对她。 那带毒血肉,本就是冲她来的。 而那个时候,温瑜明明还是普通人的样子,蒲云忆却将她找出的这般准。 甚至逼得她动用了隐藏的冰晶灵气。 他这个人,倒是能给人一些惊喜和惊吓呢。 温瑜右手回握。 识灵令碎成齑粉,随着她手掌的摊开,晶晶亮亮的红色洒落。 她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能将她看透,甚至带给她威胁。 同样的,蒲云忆这个人,远比书中苍白文字里的“偏执黑化美强惨”要立体活泛得多。 他们两个,都有秘密。 且这个秘密,都被彼此发现了。 【啊啊啊啊啊!!!!】系统捂头尖叫:【宿主,这可怎么办啊?他知道得太多了,会破坏你的计划的!】 【又杀不了!嗯,绑了行不行呢?不行啊,绑了这鱼还怎么炸啊!你不会也要玩完在这个世界里了吧!】 系统显然有些崩溃,一会【不会吧不会吧!】,一会【怎么办怎么办?】,温瑜直接按住它的头,制住它:【事到如今,就谈谈好了。】 谈谈? 刚都你死我活了,这还是能谈谈的? 系统懵了。 却见这位城主,扬起温和笑意,一如众人前那副谪仙般的形象,冲着蒲云忆问道:“喝茶吗?” 茶? 喝茶? 蒲云忆得直接打过来吧? 难道这次任务会失败于人设崩塌? 系统又要崩溃了。 却见对面的蒲云忆,缓缓地摇了摇头。 嗯?他怎么还回答了? 系统突然觉得有点戏了,自己给自己按上了大张的嘴,谨慎地盯着对面的人。 “不喝茶,那就直接谈谈吧。” 温瑜无所谓地一挥袖,两人之间便现出一个方桌,两个凳子。 方桌之上,摆着笔墨纸砚。 蒲云忆的视线落在纸笔上,停顿了一息,重又抬头,看向温瑜。 “怎么?字写得不好看?”温瑜随意笑着,先坐了下来,眉峰微扬:“放心,我不会笑你。” 因着被知道秘密,又断定蒲云忆别有所求,不会告密,她褪|去了人设的伪装,展露了属于她本身的性格。 放在一城之主身上,在那温和以外,又多了些许潇洒恣意。 仿若天地之间,无人能令他皱眉。 而他,什么都无所谓。 蒲云忆浓墨般的眼,落在温瑾的身上,眼神微暗。 端方公子,风|流名士,与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88节 自始至终,也不该有坐在一桌的机会。 哪怕,这机会,来源于对方无意的施舍。 温瑜只是笑,像是脾气很好:“蒲云忆,既然你找到了我,想要杀死我,想必也知道了我曾经用过的身份和秘密。” “而你,被我杀了却不死,明明经脉尽废却能与我相抗,”佳佳公子微微一笑:“你的秘密也不少。” “有秘密要掩藏的人,都是有所求的人。” “与其拼死拼活,不如,我们合作?”温瑜食指轻点桌面,方桌缩地成寸,瞬间来到蒲云忆身前。 他支着下巴,头微仰,脸上挂着笑意。 夕阳的暖光,映在他的瞳孔中,让那笑意,带上了几分温暖,却模糊了他眼中的神色。 蒲云忆微微垂眸,迎上他的视线。 却绷紧了身体。 只是,温瑾没有攻击,他仍旧说着:“我们彼此合作,彼此帮忙,我想要的,你帮我达成。” “而你想要的,我也会帮你达成。” “怎么样?怀玉城城主的倾力相助,能将你的麻烦都解决。” 温瑜可以说是很坦诚。 过往世界中,她确实曾经忽悠着别人去合作,一点都不真情实感。 可现在,面对着这个发现她秘密,甚至能识破她伪装的男人,温瑜觉得,她可以给他一个特例。 以现有的数据综合来看,蒲云忆若是同意,对于她任务是至少翻倍的助力,而她判断,蒲云忆想要的,也是她有能力给的。 只是,她无法确定对方同意的概率。 因为基于原书内容建立的信息库,已经过时,而眼前这个蒲云忆,他的情绪变化太过浅弱,整个人封闭的,像是一块融入天地和山河的石头,她没有他的性格和倾向数据。 在这一刻,他可能同意,也可能不同意。 任何一种回答,都不算突兀,却也叫人惊讶。 完全的随心而变、不可预测的概率。 【我觉得他不会同意吧。】系统咬着笔:【要被救赎的美强惨,防备心还是很重的。】 按照书中逻辑来讲,是这样的。 温瑜认同。 可这里是现实。 在她的注视中,蒲云忆动了。 他迈步过来,拿起了笔。 他拿笔落笔的方式,有些生疏,写下第一个字时,还有些缓滞,可很快,便渐入佳境。 蒲云忆的字,并不算漂亮。 也没有往常那些故事中,霸总男主的霸气外露。 他的字,透着认真。 一笔是一笔,一划是一划,像是没有机会听学的孩童,抓住所有可能的机会学学习,坚定地握住毛笔,抿着唇,眸眼严肃,认真整齐地写下。 【他其实挺惨的。】系统:【还是孩子时就成了修奴,没有念书学字的机会。】 【能写成这样,已经很厉害了。】 确实。 温瑜认可。 而且,蒲云忆写字的样子,透着点莫名的沉静,比起那些所谓书法大家的炫技书写,更叫人心中安宁。 她难得地没有说话。 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写字。 很快,蒲云忆停下了笔。 他很细致地将毛笔放好,不沾染在外任何墨滴,像是个被教过的标准的好学生。 温瑜垂眸。 纸上留下整齐的一行字——“我们所求的,是相悖的。” “莫要再针对沐颜。” 呦呵。 刚刚写字的安宁感瞬间被打破,温瑜诧异地看了一眼蒲云忆,想不到这书还是靠谱的,现在他就已经对沐颜情根深种,痴情不悔了吗? 就连这时候,都要保护沐颜。 明明在上弦宗时,看不太出来两人的亲近感。难道是带点傲娇的性格? “她不是你想象的样子。”温瑜迅速切换到任务模式,开始试探攻心。 蒲云忆落笔。 这次,他写得更顺了些—— ——“她不是你想象的样子。” 竟是将温瑜的话,又还给了她。 “那这样如何?”温瑜按住那张纸:“我可以不对付沐颜。” “既然你喜欢她,我甚至可以,促成你们在一起,让她只属于你一个人。” “这样的结果,你满意吗?” 系统:???是说谎的吧? 温瑜嘴角挂笑。 这计划她也想过,将沐颜推到一条鱼的身上,借力打力,利用这条鱼,去打掉其他的鱼。 到最后,她只需要再处理这一条鱼就好。 蒲云忆主动凑上来,又是一号鱼,也未尝不可。 这下,他没有不同意的理由。 可蒲云忆只是摇了摇头,将笔放下,转身走了。 似是知道温瑜不会做什么,他甚至都没有防备。 温瑜看着他的背影,眼眸微眯,半响,嗤笑一声。 她知道。 开战了。 但,开战了,才有趣。 * “这就是您拍下的鲛人了。” 天方一水阁中人客气地将铁笼送上,安静地退下。 铁笼之中,鲛人漂亮的下颚扬起小小的弧度,透着点疏离和冷淡。 不是拒人千里的冷淡,而是叫人想要摧毁、想要控制、想要让那片白染上红的冷淡。 书中,女主怜惜鲛人,怕他不懂,便用了最简单的方式,告诉鲛人“我是你的主人,你要听我的话,我会保护你。” 她小心地打开了笼子,温柔地为他的伤口上药,细致地问他“会不会痛。” 她并不知道,每一次细微的痛楚,对于凌朗原来说,像是毒药一般痴迷,他为人冷淡,那是他从未体验过的快感。 沉迷,甚至要努力绷紧身体,咬住嘴唇,刻意冷淡,去压抑着那微微跳动的兴奋。 而“主人”这个词,偶尔命令式的“不要乱动”、“在这里等着”,更叫他连牙都咬紧。 他克制着,像是因为被捉捕而冷淡着世界的鲛人,唯有沐颜低下头时,才会用像狼一样想要吃人的眼神,去盯着她。 没有鲛人会抗拒快感。 凌朗原想要更多。 他便一直以这样乖乖懵懂的被害者形象,在沐颜身边,待了一阵,先是身体,然后是心灵,被这个人征服,成了最终np大和谐中的第四条鱼。 而现在,温瑜(妹妹)站在铁笼前。 她灿星般的眸子恬静,海藻般的长发几乎包裹住身体,不施粉黛。 精灵一般美好的少女,只是微微弯下了身体,她的手指很漂亮,柔|软小小的可爱,没有修长的冷硬,向那警惕的鲛人伸了过去。 穿过黑铁栏杆的缝隙,紫色的纱衣柔|软,她的手指,抚上了鲛人腹部的伤口上。 那是凌朗原为了逼真,故意刺伤的自己,书中,沐颜曾为他上药。 这样暧|昧的位置,即使没有那些疼痛的刺激,也足以叫人心绪微乱。 沐颜温柔,这样问过他:“疼吗?” 如今,凌朗原看着眼前的少女,他知道,她是怀玉城主温瑾的妹妹,养在城中从未出来,不涉世事的大小姐。 除去拍卖会上微乱的呼吸,他当她,只当是个工具。 一个用来找出被猎捕鲛人的工具。 脆弱又可怜的鲛人,他想,这样一个大小姐,应该会心软得一塌糊涂,愚蠢地想要拯救他吧? 而他越是抗拒,她便越想要拯救,越想要靠近。 这是被各种情爱话本荼毒了的傻女人一贯的通病,如同总是追着他的那个女人。 他不去看她。 任由她软软的手指,搭在腹部的伤口上,冰冰凉凉的,却激不起他任何的心情波动。 就让她心疼他好了。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89节 容忍一下。 可下一瞬,腹部的疼痛,叫他身体微颤,若不是克制力惊人,只怕会忍不住溢出呻|吟。 他眸中微震,看向了温瑜。 少女笑容明媚,没有恶意,她眼眸明亮,看了过来,问了一句:“疼吗?” 与书中同样的问话,却是全然不同的态度。 凌朗原没有回应。 他只是看着她,与她手掌接触的皮肤,越发的发烫,热意从肌肤相接处,向着全身上下蔓延。 他心底再次升起隐秘的渴望。 甚至希望,少女会因为,他不回答的不乖,而惩罚他。 再让他痛一次。 这种可能,光是想想,就让他兴奋,呼吸急|促,甚至忍不住,身体向前,腹部的伤口向少女的手靠了靠。 少女不笑了。 她很快地皱眉:“不许乱动。” 身为鲛人一族的王,从来没有人敢用这样命令的语气与他说话,若是有人敢,也要被切成八段去喂鲨鱼。 可鬼使神差的,凌朗原停住了动作。 他听从了命令。 甚至希望,听到下一个。 可却有人,打断了这一切。 一道柔美女声,很温柔,带着奉劝的善意和不认同,插了过来:“温小姐,鲛人也是生命,你这样对他,他会痛的。” 声音来自身后,正是沐颜。 她没有接受邀请,但因为守门的是温瑾特意安排的四月,她轻而易举地便进了来。 终于来了。 温瑜心中笑着,面上却不显,甚至连头都未回。 只是淡淡地抬起手,在鲛人破碎的衣衫上,擦着手上沾染的血迹。 一下,又一下。 偶尔带起痛楚,能看到男人瞬间紧绷的身体,和眼神中微弱的压抑不住的迷离。 这样漠视和无所谓的态度,叫沐颜皱了眉。 她不喜欢被忽视。 不仅仅是不喜欢被男人忽视,她更不喜欢的,是被女人忽视。 尤其是,来自一个漂亮的高傲的大小姐的忽视。 沐颜加重了语气:“怀玉城以仁义闻名,温大哥更是仁善君子,你这样做,传出去,会破败怀玉城和温大哥的名声的。” “你是怀玉城城主的妹妹,做事该以怀玉城为重,不能任性胡为。” 以宗门和亲人受损相劝,温瑜应该能理解悔悟了吧? 沐颜看过去,一脸正义。 果真,如她所料,温瑜的手收了回来。 她甚至转过身,看了过来。 “你说得对。” 沐颜笑容友善,下巴微抬,已经做好了接受道歉和说没关系的准备。 可谁知少女神色漠然,下巴比她抬得还高,目光睥睨向下,冷冷地问道:“可这是怀玉城的事,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我做对做错,也轮不到你来长舌管教。” “嗯……你叫什么来着?” 她偏头思索,毫不掩饰眼中的敌意。 骄纵! 沐颜盯着她,有隐秘的怒火积压|在胸。 这样的大小姐,她曾经碰到过不少,樊师兄的远方表妹就是,明里暗里地挤兑她。 她不跟她们计较。 因为,她只要忍让,善良,温柔,就会有人去训斥她们。 那个什么表妹,被樊师兄驱逐回了外家,据说,因她一句“没关系,我只是担心,她这样的性格,会和道侣不睦,做出些错事来。也许,需得厉害些的,才能管住她”,甚至被许给了一个脾气急性的男人。 婚后表妹家事,樊长鸣这个做表兄的未来家主,自然不清楚太多细节,也不会有人没眼色的去跟他说。 他只是知道,表妹确实乖顺了许多。 收敛了性子,顾家了。 沐颜却隐隐听说,那个男人,他打她。 浮于表面的怜惜之余,沐颜选择不拿不确定的传言去打扰师兄,可她隐隐知道,这是天道,对这个女人的惩罚。 这样的惩罚,落在了所有与她作对的女人身上。 现在,轮到了温瑜。 沐颜温柔浅笑,脸上有着被冒犯的错愕,更多的,却是宽容:“温小姐,在下沐颜,是上弦宗弟子,一月前,曾在怀玉城叨扰,住过一段时间,与你兄长以友相交。” “贸然出言,是我的不是,但温小姐,我是为你好。” 若论起激怒人的十大语录,“我是为你好”绝对能排在前列。 可少女却没有发怒。 她只是随意地瞥过来:“是吗?” “真奇怪。你为我好,可你说的话,却总叫我不舒服。” 沐颜笑容一滞,紧跟着就见少女头转过去,向一侧看去,问道:“哥,这就是忠言逆耳的意思吗?” 少女笑容灿烂,眸中满是依赖。 沐颜眼眸微敛,确定了一个猜想:温瑜很在意温瑾。 如同每一个在她面前失败的女人,在意着在意她的男人。 而温瑾的脸上,也是宠溺的笑,他不训斥温瑜,反而说道:“瑜儿,沐道友的话,你不必在意。”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哥在。” 听到这话时,最先有反应的反倒是凌朗原,他甚至期待,温瑜是不是又要跟他问话了,这次,他表现得更抗拒一点的话,她是不是,会,更大力的惩罚他呢? 可温瑜看也未看过来,她只是甜甜笑着,反手指回来:“我想带他去海边玩。” “听说,水里的鲛人,很是晶莹漂亮。” “嗯,”温瑾应了:“叫护卫跟你去。” “我不喜欢他们跟着。” “我叫他们远远的,不会打扰你。” 两人一个撒娇一个哄,系统共感温瑜五感,差点被这一人双簧和视角变换给绕晕了,最后不得不切断,趴在桌子上醒神。 【宿主,这巫毒娃娃的作用,和过山车有一拼了,转得我七荤八素的。】 温瑜过完了戏瘾。 妹妹便转过身,投沐颜投去胜利的笑,理都未理她,打开了笼子。 她解开了鲛人身上的锁链。 凌朗原的心冷却下来,失望极了。 在哥哥面前,少女被驯服了似的,给不了他想要的。 他真实的冷淡。 可一丝凉凉的触感,却扣在他的手腕上。 凌朗原低头,一枚蓝色姣丝云纹圆环扣住他的手腕,另一头连着细细的银色锁链,被少女牵在手中。 她打量着他,一指点在他的颈窝。 云纹纹路环绕优昙花的蓝色|图案,印在了那里。 少女满意了,她点点那图案:“这代表着,你是我的。” “你要乖,否则,我就不要你了。” 少女修为低微,凌朗原都不需废什么力气,就能将它轻易抹除。 甚至于,阻止它最初的显现。 可他什么都没做。 甚至生出了,想要去蹭一蹭少女的手的冲动。 不过,骄傲让他不允许。 “温小姐,鲛人虽与我们不同族,可他同样有思维,你这样,是在折辱他!”沐颜声音微厉,看向温瑾:“温城主,你这样纵容她,迟早会害了她的!” 温瑜一听,心中有了计较。 沐颜不仅放弃争取了四号鱼,还在四号鱼面前,以妹妹为杠杆,急于确认她在温瑾心中的地位。 很明显,在这个鱼塘中,温瑾的地位,已经明确超过了四号鱼。 “他是我哥。”温瑜声音天真烂漫:“他纵容我,有什么不对吗?” “你也是那样的女人吗?假借关心我,其实是想要抢走我哥?” 她问得这样直接,甚至都没有讽刺,也没有针锋相对,只是很纯然很好奇地发问。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90节 可这样没有敌意的发问,却叫沐颜有火也发不出。 “我没有想抢走任何人。”沐颜缓缓呼气,平静说道。 可温瑜却不看她。 她扔给了鲛人衣服,那衣服料子华美,阵法纹路隐现,不是寻常人能穿得的。 而沐颜这才注意到,那用来扣住鲛人的圆环,是无双拍卖会上被人用十万灵石拍走的地级灵宝灵乐犀迦环。 原来是温瑜拍走的,而且,就随随便便地就拿出来给鲛人,只是当做寻常玩意。 怀玉城底蕴竟如此丰厚,竟把她宠到如此的程度? “穿好衣服,我们去海边玩。”温瑜看着他:“你记住,你是我的鲛人,从不低人一等。” “莫要叫旁人,欺负了你。” “你若是被欺负,便是丢了我的脸。” 她又递过去灵药,治好了鲛人的伤,然后,那圆环锁链隐去,少女走在前面,鲛人略一犹豫,跟在了后面。 甚至,为了配合那件衣服,他的鱼尾化作了双|腿。 容颜俊美,眼神冰冷,气度非凡,俨然一个世家贵公子的模样。 走在外面,只怕没有人,能将他和拍卖会上状若狼狈的鲛人联系在一起。 沐颜怔怔看着,脸上一瞬间有些扭曲。 她心里憋闷。 原本,这条鲛人,该是由她拍下的才对。 她才不会那般虚假,她会对他好的。 “沐姑娘,瑜儿虽性子骄纵了些,心里却是有分寸的。”一旁,待温瑜离开,温瑾才温声出言:“她不管束,才会对你如此说话,你莫要与她计较。” 沐颜眉微皱。 来了。 这相似的场景。 每一个男人,最初总是要维护那个最终会离开的女人,直到,她让他看清了她的真面目。 然后,她赢了。 而在那之后,那个男人对她,会更加不一样。 她要做的,只是温柔美好,不吵不闹。 “我只是担心……”沐颜低头,最后补上了一个几不可闻的“你”字。 “我明白。”温瑜:“也是我惯坏了她。” 她看向沐颜,引她坐下:“沐姑娘,你伤重未愈,这般着急得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沐颜一怔,她盯着眼前的茶盏,想起来意,一时竟觉无法抬头。 “我……我想来谢谢你为我引毒。”她抬眸,眼神中满是关切:“温大哥,你没有关系吧?” 她顿了顿,掏出一枚玉瓶:“这是千愈液,我本是想拍回去给师兄解毒的……如今,还是先给温大哥你吧。” 温瑜摇头:“不必。” “我修为高,能压制毒素,还是给樊道友用吧。” 沐颜顿了顿,想起当初被让出的芝东凝露,并没有再坚持,收起了玉瓶。 一时之间,两人泛起了沉默。 茶气袅袅,温香簇簇。 半响,沐颜才磕磕绊绊地说着:“是四月姑娘,让我进来的。” “你知道我要来?” 像是没话找话。 “我不知道,”温瑜看她,眼神认真温柔:“我只是告诉她,沐姑娘来,不用阻拦。” 沐颜低了头。 她觉得脸上有些热。 掩饰地喝了口茶。 温瑾还有句话没说。 四月心思简单,她只是一问,她就将什么都说了,除了被吩咐不用阻拦,还声音清脆,仰起小脸笑着:“城主还说了,他这里的事,没有什么必要瞒着姑娘,但凡姑娘问了,什么都可以说。” 那话,让沐颜的心怦然而动。 尤其是,在拍卖会上,怀玉城显示了那般的财力,被这样的城主在意着,她虽不想挑明接受,可却并不抗拒。 “其实,我有一件事,想问沐姑娘。”温瑜开口了。 沐颜抬眸,反问道:“温大哥,是想问拍卖会上,那绣帕之事吗?” 温瑜点头:“我相信你,你不是水性杨花玩弄旁人的女人。” “只是我不理解,为何你要如此做?” “你若当我还是朋友,便给我一个解释。” 她这话出口,彻底堵死了沐颜卖可怜求别问的路。因为她一旦求别问,便是不认可这个朋友。 现在的温瑾,已经不是一个女主意志可以舍得放弃的鱼了。 “温大哥……”不知何时,沐颜眼中含泪,言语戚戚:“你变了……” “你以前很温柔的,不会这样的。” 正等着答案的系统目瞪口呆:【还能这样吗?】 温瑜见怪不怪:【倒打一把,女主的必备技能。】 她只是垂眸看她,静静地等沐颜把她的台词说完。 虽不知蒲云忆还是王鹏时,到底跟沐颜说了什么,但总归是针对她怀疑她的话。 而此刻,沐颜的话,很好猜。 她水目盈盈看过来,像是下了某个重要的决定:“温大哥,我问你,我送你的绣帕在哪?” 与此同时,系统正对着笔记上所写的,一个字一个字地与沐颜所说的对着。 它手中拿笔,有对不上的随时打算圈一下。 可没有对不上的。 那张笔记上,字写得分外认真工整——{温大哥,我问你,我送你的绣帕在哪?} 就连标点符号的停顿和意思,都与沐颜所说,分毫不差。 系统不甘不愿地坐起来:【你赢了,赢一个一杯,我给你做十四杯冰沙。】 早在王鹏进入沐颜房间时,温瑾就已经预料到了沐颜的到来。 甚至,预测了她反咬一口后的第一句话,跟系统赌了冰沙。 【比例要调好。草莓口味十杯,猕猴桃口味四杯。】 温瑜交代好,便迅速投入,眸中微微疑惑:“你怎会如此问?” 沐颜却将这当成了回避,再次坚定道:“温大哥,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唉,女主总是这么双标。 不回答别人的问题,却总是想让别人先回答她的问题。 温瑜默默吐槽,面上笑意完美,诧异恰到好处:“自然在我身上。” “你让我立了天道誓言的,这又是你送的,我当然会珍视着保存好。” “说起来,”温瑜看她,眼神中添了一丝压迫:“当初沐姑娘让我立天道誓言事,曾说过有难言之隐,请我不要询问。如今,这原因,是与昨日拍卖会上的闹剧有关吗?” “沐姑娘不会又要以一句难言之隐,敷衍温某吧?” 她的威胁,让沐颜当成了更深层次的反打回避,她俨然即将捕住蝉的螳螂,神情虽带了符合人设的怅然,眼底深处,却藏着压抑不住的喜悦。 “温大哥,你能将那绣帕给我看看吗?”她闭了闭眼,放弃绝望一般:“只要你将绣帕给我看,我就将一切都解释给你听。” 那放弃绝望,是对温瑾的放弃绝望。 温瑜知道,沐颜已经怀疑他了。 怀疑温瑾是拍卖会上绣帕事件的始作俑者。 温瑜本来也没有太刻意的瞒着。 她腻了温柔的人设。 多数言情小说中,温柔永远是得不到女主的男二的配置,没什么特点,叫人记不住,不能给女主激|情,缺少吊桥效应的兴奋,自然争不过男一。 既然如此,便在这温柔之内,在加上一层底色。 一层黑化偏执病娇的底色。 这样,有助于提升温瑾的鱼塘竞争力。 她玩起来也有趣。 只是,沐颜猜错了一点。 温瑜手指在储物戒上一抹,一方绣帕青边的绣帕现于手中,绣帕的一角,绣着淡雅的兰花。 “沐道友,绣帕在这里,你执意要看,是想要收回去吗?” 她眉目带了点冷淡,将那绣帕递了出去。 “那便还你。” 沐颜的脸上,露出实实在在的惊讶。 惊讶到甚至都来不及掩饰。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91节 然后,就是慌乱。 显然,她已经笃定,拍卖会上绣帕拍卖,是温瑾的手笔,而被岑楼拍下的那方绣帕,是她送给温瑾的。 温瑾该是拿不出绣帕的。 但很快,沐颜的表情尽数收敛,完美地转化成了放松。 她轻轻吁出一口气,脸上是轻松和喜悦的笑意,比夕阳都明媚。 沐颜拍拍胸:“太好了,温大哥。” 温瑜静静看着她。 “我害怕是你,我真的害怕这一切是你做的,幸好,幸好不是你,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幸好你的绣帕还在,幸好不是!” 她反反复复地说着,口不择言。 脑海空间中,系统又开始拿笔圈,最后认命地又背上了十六杯冰沙的外债。 它对着温瑜的制作说明,深深感慨,赌博要不得。 尤其是,跟温瑜的赌博。 这边,温瑜给与沐颜最后的配合,他微微皱眉:“沐姑娘,你在说什么?” 刚刚是“沐道友”,如今沐颜失态,又是“沐姑娘”。 这证明,温瑾还在意着沐颜。 沐颜这才反应过来,忙解释道:“拍卖会上,那绣帕之事,将我推到了风口浪尖。有人告诉我,是有人故意针对我。”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不批发送那么多,别人也没法针对你。】系统开始碎碎念,总共三十杯冰沙的压力,让它对女主也开始不爽起来。 不爽的时候,脑子就分外得清醒,没有再被带节奏。 窝在房间角落中正睡着的金蟾,又一个爪爪上多了点玉白,冰晶值已涨到13958,且仍在继续涨着。 基本上,一个呼吸,就进项一丝冰晶水汽。 这边,沐颜继续解释。 她小心地看了温瑜一眼,有些心虚,更多的,却是楚楚可怜、让人不忍苛责的美丽。 “温大哥,我并不是怀疑你。只是,那人说,你的表现,与往日不同,这绣帕之事,是你做下的。” “我本想来问你,可见到你,又说不出口,你又对我逼迫那绣帕之事,确实与往日的温柔不同,我不想怀疑你,也不希望是你,便想着,看看那绣帕。” “设计拍卖事件的人,应该是将自己的绣帕,作为拍卖品了。魔尊岑楼拍走绣帕,短短时间内,不会轻易叫旁人取了去。如果……”沐颜咬了咬嘴唇。 “如果我拿不出绣帕,那我便是设计之人。”温瑜接过了话。 她眉眼带笑,含着温柔,却与往日不同,夹杂着些别样的意味,透着点占有欲。 沐颜对上她的眼,心中莫名。 温瑜仍旧是笑:“沐姑娘,你若有疑问,直接问我便好,你我之间,不必这般迂回。” “是我的错,”沐颜连连点头:“是我想错了,没有相信温大哥,若是我直接问了,就不会有这样的误会了。” “那么,”温瑜身体靠近了她,漆黑瞳孔中,映出沐颜的容颜:“你不如问一问我?” 沐颜微愣,继而失笑:“温大哥,想不到你还有这样小孩脾气的时候,那我问你,拍卖会上的绣帕之事,是你设计的吗?” 为了缓和关系,她问出后很快说道:“我知道不是你了,你怎么罚我都好,不要生我的气——” 剩下的话,顿在她的喉间。 因为,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 温瑾的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点莫测神秘,带起一阵酥麻感。 “是我。”他说道。 作者有话说: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继续前五十掉落红包! 第49章 “是……是你什么?” 声音卡在沐颜喉间, 她僵在座位上,嘴唇发干,想要避开, 可却没有动。 “无双拍卖会上, 你送出的绣帕被拍卖一事,是我安排的。”温瑾笑笑,听在耳边,透着点宠。 “温大哥, 是我不该冤枉你,你莫要与我开玩笑了。”沐颜勉强笑着。 “我何曾与你开过玩笑?”温瑾垂眸, 手指勾住沐颜的头发,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一下一下的卷在手指上把|玩着。 他眉眼温柔,说出的话, 却叫沐颜愣住。 “那被拍卖的绣帕,是岑楼的。” “你应该也有所察觉,他是那一直跟在你身边的猫狐兽。是我,拿走了他的绣帕。” “是我, 将绣帕安排成了最后的压轴拍品。” 温瑜缓缓而叙,悠闲地玩着沐颜的发尾。 不愧是女主,头发黑而浓密,就连发尾,都没有任何分叉和干枯。 修真界的水土,还是养人啊。 “也是我,设计了这一切。” “不为别的, 只是想告诉你, 我的能力。” 这一刻, 她体会到了些“胜利前方反派话多”的爽感。 原来反派话多,竟然这么爽,如果不是会被迫降智失神被弄死,这样胜利之前,将所有计划合盘说出 ,看着愚蠢的主角团队一脸懵逼和悲愤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沐颜的身体却崩得更紧了。 她有些发懵,表现出来更多的,却是被蒙骗的痛心和失望:“温大哥,为什么?” “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而在她的心底,那层属于善良美好之人被蒙骗的痛心感之下,却是另一种兴奋。 是对刺激的追求,是对被强制的渴望,是对欢愉情趣的激动。 诡异的分裂,扭曲的融合。 “不如问你。” 温瑾虽是靠近,除了玩沐颜头发之外,没有再过分逾礼,他的动作,更堪称温柔和珍视,仿佛对待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易碎珍宝。 “是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他声音微微低哑,透着点磁性魅惑。 那是在这个温柔的男人身上,从未见过的疯狂魅力。 “你将送于我的绣帕,号称独一无二的、你亲手绣的绣帕,也送给了别人。” “岑楼,明台,蒲云忆,樊长鸣……灵铸山庄中,若不是我让你选择,袁霄那里,也会有一块吧?” 沐颜微微睁大了眼。 岑楼和明台在拍卖会上亲口承认了,可其余的人,温瑾是不该知道的。 他不仅知道,还知道得这么清楚。 怀玉城的势力到底有多大,竟然无声无息地,将这过往查得这般清楚? 可面上,她眼含凄楚:“温大哥,是我看错了你,我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哪样的人? 若是真论起来,也该是沐颜不讲道义在先吧? 玩了别人还不许对方报复了?真当所有人都脑子进水成圣母圣父了? 温瑜脑内吐槽,面上戏台不倒,嗤笑一声:“沐颜,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喜欢温柔,我可以温柔。” “只要你是我的,陪在我身边,我可以像以前一样,温柔一辈子。” “可是你不乖。” “温柔只会失去你。” “别碰我!”沐颜突然一下子打掉温瑾的手,她站起身来,没往门外逃,像慌不择路般,来到了床边站着。 而且脸带薄红,艳若桃李,眼波流转,俱是春|色。 她的胸|脯,随着激动的情绪,起伏分外明显。 这样的抗拒,反倒像是邀请。 温瑜:…… 这突然一下,差点把她给整不会了。 她怎么觉得,沐颜挺希望现在被她小小地强迫一下呢? 强制爱和黑化装乖人设吃香到这种程度了吗? 她眼眸微暗,一秒回戏:“好。” “你不想我碰,我便不碰。” 那一瞬间,得益于世界76中心理咨询的职业,她在沐颜那张“誓死不与豺狼共”的脸上的微表情中,看到了失望。 “我给你时间。”温瑜缓慢迈步上前:“但你要记得,我的耐心,不太好。” 沐颜:“你就不怕我揭穿你的真面目?” “你尽可以去说,但我向你保证,先崩塌的,不会是我。”温瑜眼神温柔:“今天的一切,已经是证明。” 是了。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92节 沐颜眼眸微暗,原本温瑾已经骗过了她,让她以为误会对方而道歉,可即使是这样,他却仍要承认。 而这一切的布置,绝不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宗门,可以做下的。 温瑾,确实很强大。 只是,她并非孤身前来,全然没有布置。 想到那正记录的留影,因重获的掌控感,沐颜心中稍稍安定。 “至于那绣帕之事,我不关心,只要你与我在一起,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温瑜又补了一句。 “我……”沐颜张了张口,情绪稳定下来:“我需要时间想一想。” “我说了,会给你时间。” “只要,你不要再做乱送绣帕之事。”温瑜靠近她,将她微乱的发别到耳后,手指轻轻触碰她的衣服。 “那样,我会不开心的。”她声音微哑。 “你做什么?”沐颜排斥惊叫,后退一步。 她离那床更近了。 这下,温瑜没什么,系统却气鼓鼓的了,当然,它没批判沐颜,重点批判了这本小说的人设逻辑。 【面对一个爱自己到偏执的人,女主要小心他,怎么能越躲离床越近呢,这不是让人更好犯罪吗!】它啪啪拍笔记,义愤填膺:【接下来,她可别坐床上。】 【那样,我会掀桌的。我真的会掀桌的。】 似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决心,系统白团子的小手,扶在了桌旁,摆出了用力的姿势。 温瑜充耳不闻。 她曾经是专业的演员,片场中这边演着生离死别,旁边候场演员嘻嘻哈哈笑闹的时候多了,自然不会受影响。 只是,她挺想看系统掀桌的。 印象里,头脑空间的桌子,从来没有移动过,被钉死在原地的概率,高达99%。 于是,她往前迈了一步。 而沐颜回避着后退,脚下不稳,直接坐到了身后的床上。 她抬头看过来,粉唇微张,表情迷茫,是很诱|人犯罪的模样。 【啊!】 系统大叫一声,手下使劲。 桌子纹丝不动。 【啊啊!】 系统大叫两声,手下再次使劲。 桌子纹丝不动。 系统不叫了,温瑜看着它猫下腰,去摸桌子腿,半响,才怏怏然地说了句:【原来是长死的啊。】 【怪不得掀不动。】 今日份的快乐又收获了。 收获完了快乐,就想尽快解决眼前的工作。 于是,温瑜也不磨叽了。 她伸出手,在沐颜莫名颤|抖和警惕的目光中,将她拉了起来。 沐颜:“你……” “怎么?”温瑜眸光淡淡。 “没什么……”沐颜摇头,这一刻,她竟然觉得,温瑾这个人,也不算坏。 平心而论,他做了很多善事,被修真界众人夸赞。 绣帕拍卖一事,也是事出有因,是她被误会在先。 而温瑾,只是不懂如何爱一个人罢了。 “我……我可以走了吗?”沐颜问道。 “当然。”在她忐忑的目光中,温瑾挪步让开,极为君子。 沐颜微微松了口气,刚一迈步,温瑾又说话了。 “不过,沐姑娘身上的留影石,我要留下了。” 留影石! 沐颜慌忙转头,就见灵光莹润的石头,被温瑾握在手间。 她往身上一摸。 果然,她为防万一,带着记录的留影石,被温瑾拿走了。 如今,那上面显露的,正是两人刚刚对峙的幻影。 温瑾手掌回握,留影石粉碎,在窗外透过的暮光中,一片晶莹。 “现在,你可以走了。” “记得,怀玉城的大门,永远向你打开。任何时候,只要你想,你都可以来找我。” 沐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有所触动,她咬咬唇,开口说道:“温大哥,答应我,别做违背道义之事。” “我希望你是个好人。” 温瑾颔首:“只要你答应,我便可以是一个好人。” “我心如妝玉,只认定你一人。” 沐颜怔了怔,脸上有些发烫,虽有些心动,终究还是低了头,避开了他的眼神,匆匆出了门。 她一路前行,尽力维持面色如常,直到回了自己的房间,将身上所有的禁制都布下,甚至还动用了凤凰血脉的力量,确定不会被人监测后,才微微松了口气。 沐颜从身上摸出一物。 那是一枚小巧的铜镜,黄澄发青,正是当初从袁霄那里得来的溯影镜。 被温瑾找到的留影石,是个幌子。 这枚溯影镜,才是真正的关键。 沐颜手指拨动镜框处的回溯环。 “是我,将绣帕安排成了最后的压轴拍品。” 端方城主身材高大,容颜俊美,声音温和,缓缓而叙,傲然自信。 “也是我,设计了这一切。” 而她,娇柔心惊,楚楚可怜:“温大哥,为什么?” “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无论是谁看,她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 不是吗? 沐颜展颜而笑,很快又收了。 温大哥因对她的在意而走错了路。 也许是被心魔钻了空子。 她还是想要救回他的。 至于这溯影镜,只是个保险,她不会给人看的。 除非万不得已。 毕竟,她这么做,只是保护她自己而已。 * 温瑾房内。 温瑜伸了个懒腰,开始享受系统做好的第一杯草莓冰沙。 她靠在软塌上,双□□叉搭在脚凳上,如果再有墨镜和太阳,俨然是夏威夷海滩的度假者。 【这个女主有点问题。】她开口说道。 系统正在调试猕猴桃口味,闻言一愣:【哪里有问题?】 【她像是有两层意识。】温瑜回忆着刚刚的一切:【一层表意识,一层里意识。】 系统:【不懂。】 当心理咨询师的是温瑜,不是它。 而且,虽然不想承认,但它其实不太聪明,学东西很慢很慢,要不然,不至于现在最后一个世界,还不懂套路。 【表意识,就是你看到的善良美好,她会遵循这个逻辑,合理化自己的一切行为。】 【哪怕那个行为,只对她自己有好处,在她的脑海里,也会变成善良美好的她,顾虑旁人,自然而然会做出的选择。】 【比如,温瑾今日展现出的模样,怎么看都不会是个好人,甚至可能会是个危害修真界的最终反派。但沐颜什么都不会做,她不会揭露我,也不会跟任何人说,充其量,就是跟身边的正派人士,说一点模棱两可的话,当做以后万一出事的铺垫。】 【当然,】温瑜笑笑:【在她眼里,这不是铺垫,而是她内心的纠结。】 【水很深的样子,】系统皱紧了脸:【那里意识呢?】 温瑜:【里意识,就是她真正的想法,抛开所有表面的东西,是她内心真正欲|望的体现。】 【从这个角度来看,她喜欢被强大的我这样喜欢的感觉,因为我越强大,越偏执,越疯狂,越珍视,就代表着她越重要,越特别。】 温瑜皱眉,换了个比较简单的类比,一指脑海空间中那汇集129个世界的话本、小说、漫画、全息书的书柜:【就像是你看这些,你代入主角,感受到的那些爽。书中主角可能不是同样的感觉,那就是表意识,你就是里意识。】 系统点点头,似懂非懂,灵魂发问:【可这又怎么样呢?】 是啊。 这又怎么样呢?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93节 温瑜只是觉得割裂,只是觉得,这也许是世界背后的东西,又或者,这个名为沐颜的女主,本身就是个黑心棉,并不是书里那种美好的女主。 但与她无关。 她只需要完成这最后的任务,走人就可以了。 反正,沐颜如她所料,动用了留影石。那同样,“聪明”的女主,会两手准备,被发现留影石,但保下了溯影镜。 那枚,录下了她与袁霄那个夜晚的溯影镜。 这让她的任务,更顺利了,那沐颜有几个意识,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怎么样。】温瑜淡淡应着,将冰沙喝完,空瓶回收,微闭了闭眼:【岑楼去找妹妹了。】 【茶歇时间结束了。】 她站起身。 【该干活了。】 * “哗——哗——” 海浪冲刷岸边,大海蓝天的边际处,一轮橙红的暖日,硕大浑圆,像是秋日中灿澄澄的橘子,熟透了的暖。 碧蓝微漾的海水中,上身赤|裸、肌肉漂亮的男人尽情遨游,偶尔腾飞而起,蓝色的鱼尾拍打在海面,水滴折射出璀璨的光彩,弧度如弯月般漂亮。 温瑜神魂入体,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即使是展现雄性荷尔蒙的时刻,凌朗原的嘴角也紧抿着,面色冷淡,是禁欲与侵略结合于一身的矛盾体。 这是巫毒娃娃开发出的新用法。 借用冰晶灵力,温瑜可以短暂地神魂离体,进入巫毒娃娃体内,这样的操纵,比远程操作更自如,就像是用着自己的身体一般。 俨然第二个分/身。 刚刚她与沐颜走戏时,同时也一心两用,在操纵着巫毒娃娃。 妹妹带凌朗原来到了海边,短暂地互动和询问中,说想看看鲛人在大海中光彩,是否真的如话本上那般美丽。 这样的命令下,凌朗原在一种既屈辱又兴奋的情绪中,跃入了大海。 他是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的性子,因此,每一次海面的涌出,都漂亮地像是一幅画。 唉。 温瑜看着叹气。 一人分饰两角,打两份工,拿一份工资,她亏了。 于是,两秒钟中,温瑜决定,此间事了,要给自己放个假。 不演戏,只看戏,夏威夷海滩无所事事,带墨镜,喝冰沙,晒太阳的那种。 眉间传来轻柔的触感,眼前鲛人消失不见,有人遮住了她的眼。 一片黑暗中,有人声音傲气:“我不许你看。” 是岑楼。 风水轮流转。 想不到,他竟然也跟着自己学会宣示主权那一套了。 要是,他蒙眼睛的手不在这颤|抖着露光就好了。 那一下只是误触,岑楼并不敢碰她的脸,手指僵着,隔开一个距离。 颤|抖的指缝中,温瑜看见,凌朗原停止了跃动,静静地飘在海面上,像是希腊神话中俊美无铸的神邸,遥遥而望。 一个还在驯服期和抵抗期的m,是不希望看到他的主人,被掌控着的弱势一面的。 这会促使他去找更适合的主人。 而耳朵捕捉到的另一道轻柔的脚步声,温瑜笑了。 说曹操,曹操到。 女主这么快就来了,主角意志真是不放过任何让沐颜捡漏的机会。 心念急转,温瑜没有动,她的手指伸出,稳稳地指向凌朗原:“蓝狼,离远点,别打扰我们。” 蓝狼是她为鲛人新取的名字。 她手指轻移,命令道:“去那边。” 命令总是能激发m的兴奋感,而命令下的服从,会让这种兴奋放大。 鲛人多重欲,凌朗原这种禁欲系的,一经开荤,就有点一发不可收拾。因而,只是眼神冷冷向这边瞥了一眼,就转身离开。 他所去的方向,正是沐颜过来的方向。 温瑜眼有笑意,这次,她可是做了好事,将四号鱼送过去了。 希望沐颜加把劲,可不要浪费了她这番好意。 头脑空间中,系统摸着下巴,皱眉看着眼前的一切,细细思索,猛然醒悟,在笔记中的这段记录上,打上了“钓鱼执法”和“请君入瓮”的标记。 这一切的发生,并没有多久。 岑楼的手仍旧蒙着,此刻心跳如雷,不知道是该继续,还是该放下。 少女的反应,完全超出他的预想。 她不理他。 哪怕在遣走那个鲛人后,她依旧不理他。 只是偶尔眨眼时,长长的眼睫滑过他的手掌,痒痒的,轻轻的,如同抚在他的心口。 而他,能听到她的呼吸声。 能感受到,她胸口的起伏。 能闻到那清淡的药香味。 明明都是很平常的东西,明明平常都不会注意到,可在这样彼此极近的时刻,占据他的五感,夺去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他不得不在意。 不仅是身体,连神经都绷紧了。 “噗——” 少女突然笑出声,她转过身,发丝拂过他的手腕,凉凉的馨香,眉眼弯弯:“阿楼,你紧张什么?” 碧海蓝天,紫衣蹁跹。 岑楼慌乱收手,生怕碰到她。 可少女笑着笑着,竟又撇过脸去:“她刚来找哥哥了。” “我不喜欢。” “你既然带走她,就该看住,为什么放她来找哥哥?” 哪怕是这样近乎无理取闹的质问,少女仍旧骄傲,让被质问的人反倒觉得确实是自己做错了。 岑楼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沐颜。 沐颜去找温瑾了吗? 为什么? “你好奇的话,就去问她好了。”少女坐在岩石上,脚悠悠而荡,不甚在意地说:“你走吧。” “蓝狼会陪我玩。” 岑楼皱眉,少女容颜精绝,夕阳余光中,白得近乎透明,明明是如同往常一般,随心所欲的高傲,可却有一种,紧揪人心的破碎感。 “温瑜,你怎么了?” “滚。”少女声音冷冷。 明明是驱逐,可她看上去,太不一样了。 拍卖会上,他违逆温瑜,抱着沐颜离开,岑楼知道,温瑜会生气。 所以,他放下沐颜,就赶去杀了王鹏,想讨她欢心。 可此时此刻,温瑜表现一如往常,她没有生气,可却更叫他心慌。 “你看。” 岑楼掏出那小巧的瓶景:“我将他的人头带来了。” “你叫我杀的人,我杀了。” 除了那瓶景之外,他还递过来一个盒子:“这是你喜欢吃的坚果,壳我都剥干净了。” 温瑜神色却冷。 这是少女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这样的冰冷。 她眸光淡淡掠过:“阿楼,若是,我叫你杀沐颜呢?” 岑楼一怔。 “呵,”少女冷笑:“答错了。” “答错了的话,这些东西,便都没有价值。” 手上一重一轻,少女秀丽的手,搭在那瓶景和盒子上,顷刻间,两者俱化为飞灰。 她的脸色更白了许多。 岑楼双瞳似血,他本性便嗜杀,嗜血,随心所欲,如今面对少女动作,对他心意这般践踏,不免被激起怒意。 “温瑜,没有人可以这样对我。” 他声音压低 ,隐有咆哮,血瞳冒光,像是一只随时噬人的猛兽。 “哦?”少女轻笑:“你又想杀我吗?” 她的瞳孔很漂亮,是最纯正的黑,望过来的时候,如海天长空般纯挚。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94节 “阿楼,同样,也没有人可以这样对我。” 她仍旧笑着,海风将她的长发吹起,那抹药香淡得几乎闻不到,像是她这个人,随时都会飘走消失一般。 “我这个人,自私的很。我的就是我的,旁人连碰,都不能碰。” “拍卖会上,你带她走了。你在我的眼里,就是个死人。” “刚刚,是我在给你机会。” “但你放弃了。” “你要她,就去找她,我不缺玩伴。” “更不缺你。” 明明该是怨恨不休的话,就像是被抛弃伤心的女人,在控诉情|人一般的话语。 可由温瑜说着,却像是在施恩,仿佛这话说出来,都是屈尊降贵。 哪怕是这一刻,她仍旧骄傲。 她没有怨恨,也没有伤心,就确实如她所说,大发慈悲给了机会,不在意,不在乎,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可岑楼不解。 曾经,这让他喜爱,她的闹脾气,他甘之如饴。 因为,那都是小打小闹,并不会真的影响他什么。 但现在,温瑜强行与沐颜的对立,让他恼火。 尤其是,他已经来哄她了。 “好,那我走。”岑楼冷了眸子,不耐烦道:“我不懂,你为什么非要和沐颜作对呢?” “她是个很善良美好的姑娘,仙子一般——” 他看过去,所有的话语,所有的表情,却在一瞬间冻结。 因为,一滴眼泪,从温瑜的眼中落下。 她哭了。 作者有话说: *本章心理咨询和s|m的部分,是为了配合剧情设编的,如有现实理论雷同,纯属巧合。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继续前五十掉落红包! 以及,昨天没想到那么多人骂男主,骂的我码字把人设都给写崩了,后来又删掉重写的……就现阶段男女主就是这么个情况,未来我也不能剧透,还是求小天使们手下留情,尽量轻拍吧tot 第50章 在66号世界当演员时, 为了磨练演技,温瑜看过不少影视剧和电影。 其中一个宫廷剧中,有这样一句台词—— “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 就要让他为自己心疼。” 温瑜的总结中, 又加上了一句话—— “除了心疼之外,还要让他拿不准,让他看到他从未见过,会惊讶却喜欢的一面。” 如今, 温瑜选好了角度。 夕阳余光,碧海滔滔, 长空了净。 是绝美的角度。 而那滴泪,对于一个专业的演员来说, 轻而易举。 落下的时机,滑过脸颊的弧度, 眼中剩余的晶莹,是让人心碎的美好。 【咳,】系统:【二号鱼看呆了。】 当然要呆。 因为这不仅切中这个颜狗的喜好和痛点,而且, 还是妹妹这个精灵人设的更深层次的深入。 不受拘束、无法无天、不惧深爱的大小姐,竟然也会落泪,竟然也会伤心。 这样极致的反差,足以叫任何一个男人伏倒心动。 更何况是岑楼了。 “你,你怎么哭了?”他脸上的表情呆,问出的话也更呆,俨然第一次恋爱的毛头小子, 手足无措。 “滚。” 这声“滚”, 又让温瑜收获了1600的冰晶值。 系统大拇指举累了:【高明。】 当然高明。 毕竟, 刚刚拍卖会上短短的接触证明,在岑楼面前,曾经的妹妹,还不足以和在岑楼脑袋里灌满了水的沐颜正面生死相抗。 既然如此,那妹妹的人设,也该适度做一个深入的剖析了。 眼泪,最能激起一个男人的保护欲。 莫说“滚”,就算温瑜现在骂出几句崩人设的脏话,岑楼都能为她找好理由,赶都赶不走。 当然,感情拉扯,当然要一紧一松,又拉又扯比较好。 因而这声“滚”之后,温瑜却口是心非地,拉住了岑楼的衣袖。 “阿楼,”她攥得那般紧,声如蚊呐:“我害怕。” 她难得服软脆弱,岑楼自不会再在意之前的恼怒,耐着性子哄她:“你害怕什么?” 若是有个魔族经过,看到这一幕,只怕会以为,自己被夺舍了。 才会看到魔尊这样耐心和温柔。 当然,不能是魔尊被夺舍了,因为魔尊太强了,又是万物可噬的噬冉兽,不可能有人夺舍他。 少女白俏俏的脸微抬,脸上已没有泪水,可水汪汪的眼睛琉璃一般,比哭了更叫人心疼。 “我害怕……她。”她的声音很轻。 她? 岑楼皱眉。她是谁? 却听温瑜继续说道:“她不是好人。” “我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算计。”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都那么相信她,哥哥,还有你……可她不是那样的。” 又是沐颜。 岑楼有些不耐,却仍旧耐着性子:“温瑜,沐颜不是坏人,她也没有算计任何人,你不需要害怕她。” 他甚至开始举例:“她很善良,你看,拍卖会上,鲛人要被御兽宗的人拍走,遭受折磨,她哪怕没有钱,也会想要救下他。” “还有,她曾在山涧中,捡到一只重伤的猫狐兽,猫狐兽不是什么名贵的灵兽,价值甚至还不及她花在它身上治伤的灵药的一半,可她一直养着它,照顾它……” 说着说着,岑楼目光微深。 过往的回忆浮现眼前,他都快要忘记,原来,沐颜是这样美好的人。 系统急了:【宿主,我看冰晶值在这震了,你可注意点尺度,他再回忆下去,又该对沐颜爱生爱死了。】 【放心。】 温瑜拿捏着时间,适时插|入:“是吗?” 她怯怯的,小鹿一般的眸子抬起,湿漉漉的,没了以往的明媚张扬,却更添一抹怜惜之美。 就像是黑夜优昙,尚未开放之前,一朵孤零零的花骨朵,也足够美丽,震撼人心。 “当然,她——”岑楼还要说。 “可她只靠近对她有利的。”温瑜打断他,她的声音坚定,一锤定音后,才继续说道:“她的好,是有条件的,她的善良,只展现给能为她带来明确收益的。” “那只猫狐兽,会为她寻来至宝。” “那条鲛人本身,就是不凡的存在,她的拯救,会让整个鲛人族群都站在她这一边。” “她若真的那般善良美好,就在同场拍卖会,就在那鲛人之前,她为什么不从御兽宗的人手中,抢拍走那只铁骊海东青?” “她……”岑楼被问住,一时语噻。 温瑜没有放过机会,循循而诱。 “不仅是对灵兽,对异族,她对待人,也是如此。” “远的不说,就是拍卖会上那条绣帕,她送出去的人,就没有普通的。” “你,我哥哥,佛子明台,还有那不知身份的第四人,全都被她送过绣帕,全都发过誓言要珍藏,真的是,好一个独一无二!” “还有她的那位樊师兄,也有同样的绣帕呢!” “而她醒来,最先去找的便是我哥,因为我哥还对她有疑虑,而像你这样一心相信她的,直到现在,也没有来找你。她只会花时间和心思,在对她有利的事情上。” “她若真的善良美好,那便该像我哥哥,所行善事,不分高低贵贱,在玉简台上,都有人真心夸赞,真心诚服。” “而不是,只局限在一个小小的青年才俊圈子里,细看就明了,全都是为她以后铺路。她——” “别说了!”岑楼突然出声。 他声音平静,没有发怒,也没有情绪,可无端暗沉,甚至比他发怒时,要更加可怕。 可温瑜不惧他。 她心中满意,不怕岑楼没反应,就怕他反应不够大。 只有这样,才能说明,她的话,确实影响了他。 “你对绣帕之事这般清楚,”岑楼左边瞳孔渐渐染黑,右边瞳孔却越发得红,一黑一红,异色双瞳看过来:“她送我的绣帕,是你偷走的吗?”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95节 拍卖会上,岑楼之所以势在必得,是因为,他发现,他的绣帕遗失了。 而作为最后的买受人,岑楼得到去见绣帕主人的机会。 但侍从将他引入的房间中,空空荡荡,只有一面镜子放在那里。 他来到镜前,抬眼看去 ,却发现,那只是一面普通的凡间铜镜,半点灵气都无。 镜子里面,印出的是他的脸。 那拍卖者将所有人都耍了,尤其是他,而他,也就是那绣帕的主人,所买下的,就是他丢失的绣帕。 现在想来,温瑜对沐颜那般不满,怀玉城中,温瑜是可能近他的身,偷走绣帕的人。 属于元婴修者的威压盘旋于身,像是一个不慎,就会殒命当场。 温瑜直接踹了他一脚。 “你配吗?” 这一脚丝毫不留情,那骄纵大小姐的本性显露无疑,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岑楼却被踹得心花怒放。 【冰晶值加2000。】系统挠挠头:【宿主,会不会系统信息给错了?岑楼才是那个m?】 “你不信我,”温瑜下巴昂起,黑白分明的眼看向岑楼:“滚。” 这是今天她对岑楼说得第三个“滚”。 事不过三,温瑜觉得岑楼该滚了。 恰好岑楼也是这么想的。 他虽然好感温瑜,可沐颜过往形象更深入人心,尤其是,一个骄纵任性大小姐,一个善良坚韧普通人(?),无论用哪个脑袋想,他都是更偏向沐颜的。 “温瑜,你不用怕她。” “我会向你证明,她不是坏人的。” 二傻就是二傻,事到如今,连句好听的假话都不会说,心里怎么想的,面上展露无疑,温瑜都不需要费心去观察。 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指望三两句话动摇岑楼出鱼塘是不可能的,尤其是,这是一条沐颜早已布局收网,深深扎根鱼塘,想要将自己埋在烂泥里的鱼。 温瑜只是埋下一根网钩。 此前怀玉城中,妹妹最初的相见,月下的小黄鱼,四月的照顾,一切的一切,都是一根根深入淤泥的网钩。 彼此串连,已经将岑楼网住。 一寸寸地使力,他会自己浮起,只待最后的时机,将他捞离。 就像,对付樊长鸣这条工具鱼,先从最初的放大五感,让他听到师兄弟闲话,再到昏迷夜话,到甄清泽传信,到最终孔海反转,每一次,都打在最狠最准的位置。 岑楼的“最终孔海反转”,在大梦一世中。 到时候,他会后悔今日的态度,回来火葬场,成为愧疚和补偿驱使下的工具。 “你该走了。”温瑜终于开口,漂亮的眼像蝴蝶翩然。 这次,岑楼没有与她再争辩。 他默了默,牙齿森然变利,向着自己的右手腕咬了下去,像是现代电视剧中看到的吸血鬼。 血滴滴落,浮在半空,被岑楼用魔气牵引,化为一枚漂亮蓬松的树叶纹路,印在温瑜手腕的内侧。 他声音低沉,少年人在这一刻,终于不再喊打喊杀,有了成年人的稳重:“温瑜,我会保护你。” “这是我的誓言。” * 系统:【啊啊啊啊!】 它一张花痴脸,看着温瑜手腕上的印记傻笑和嚎叫:【这可是噬冉兽的本命印记,他不死就没人能伤你,比女主身上那个示警大于保护的连心印强了不知道多少倍!这可是文中后期岑楼才给女主的,现在就给了你啊!!!】 【现在啊!!!!】 【随场赠过来的,还有5000冰晶值啊!!!!这鱼还用炸吗?这就是咱们碗里的红烧鱼了!】 【你碗里的红烧鱼,已经去看女主了。】温瑜很淡定。 事实上,那枚印记印上的时候,温瑜又踹了岑楼一脚,因为他的擅作主张。 可惜,岑楼不肯收回。 态度坚定之摆烂,以至于他人都走了,系统还在这兴奋狼嚎。 噬冉兽的本命印记,能越级保护,代表以生命相守,同时还有远程定位感应等小作用。 可温瑜不需要他保护。 所以,现在这玩意的作用,对她来说,和一个用于监视的远程定位器,没什么两样。 温瑜扣扣那叶子状的蓬松尾巴印记,有点不爽,又有点兴奋。 她得将这玩意给去掉才行。 噬冉兽的本命印记,只有另一个更强的噬冉兽可以去掉。 看来,和蒲云忆的对战,又要再开一局了呢。 * 正沿着海边向前的岑楼脚步一顿。 他察觉到本命印记正在被抚|摸(温瑜:?)。 看来,温瑜还是在意着他的。 岑楼嘴角笑意放大,像只傻呵呵的好哄二哈。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温瑜,收到了【冰晶值加1000】的消息。 岑楼加快了脚步。 他想得简单,行事直接,因着温瑜对沐颜的误会,便打算直接对沐颜表明此前过往,拉着两人多多相处,消除误会和隔阂。 当然,那绣帕之事,以及沐颜醒来最先去找温瑾之事,他也想一起问问。 * 落日仅余边角,橙色的余晖,镀在少女白色的衣角。 她眉眼漂亮,笑容温柔,与眼前的鲛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说起来,我以前也碰到过一条鲛人。”沐颜自顾自地地说着。 这是刚刚一人一鲛相处的日常,沐颜自顾自地说话,而鲛人,只是在浮在海边不远处,很多时候,甚至都不看她。 这话并没有引起鲛人的兴趣。 甚至让人怀疑,这条鲛人,是不是不能理解人语,不仅说不得,也听不懂呢? 可沐颜的友好不停,她白皙的手,轻拨眼前海水,将落日那橙色的倒影搅乱,看水波荡漾,继续说着。 “当时我还小,这至少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那鲛人也小,是个很漂亮的孩子,不过,哦对,我还记得,他的尾巴,是红色的,是那种金灿灿的红。” 海水中的鲛人转过了目光。 沐颜仍在说着:“你听不懂我的话也好。” 她眼神悲戚,隐有泪光,很快又露出了笑,坚韧而美好:“因为拍卖会的事,误会我的人,只怕要更多了。这种空穴之风,我没法争辩,能有你听我说说,哪怕你听不懂,我也能舒服些。” “至少,我不会觉得是孤独的。” “你见过红色尾巴的同类吗?也许,他就是我碰到的那条鲛人。我一直会想起他,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当初我见到他时,他的尾巴受伤了,我术法不精,便用随身的绣帕,为他包扎了伤口。”她低着头,看水波点点,继续说着。 “他伤很快好了,还对我说了句‘谢谢’。而不久后,因为追逐丢失的手帕,我碰到了师父,被他收入上弦宗内。我便觉得,这绣帕是会带来好运的。” “因此,每当碰到珍视的朋友,我都会送他们这样一条绣帕,想要将好运也带给他们。” “绣帕只是象征,独一无二的,是我对他们每个人的珍视和看重之心。” “只是没想到……”她声音低了许多,透着委屈:“出了拍卖会这样的事。” “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误会我。” “幸好你们鲛人不与人族相交,否则,当年那鲛人朋友若是也来了拍卖会,只怕也会误会我了。” “误会我没关系,我只是不想,伤了他们的心。” 她幽幽而诉,一字一句,虽是说着自己的委屈,可更多的,却是在顾念和担心着别人。 波光粼染中,少女整个人,就像是发着光。 “哗啦——” 眼前水波散开,蓝宝石般漂亮的蓝色鱼尾出现在眼前。 沐颜下意识抬头,一块素白青边的手帕,被递到眼前,拭去了她不知何时掉落的眼泪。 手帕垂于眼前,边角的位置,是一丛小小的幽兰。 “是你……” 沐颜怔怔而言,很快露出笑容:“你还记得我吗?” 可鲛人眼神冰冷地看着她,将绣帕不知收到了哪里,又向后退去。 难道是,遭遇了变故,记不清她了? 沐颜猜测,却更放柔了声音,向着对方伸出手:“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我会保护你,也会照顾你,若是你愿意,离开温瑜,可以将我当成你新的主人。” 她试图用鲛人能懂的逻辑去接触。 而最简单的,似乎就是买卖的主人。 这话,让鲛人的眼底染上暗色,蓝色尾尖上的鳞片竖起。 “他被温瑜买了,不需要让你当主人去保护和照顾。”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96节 阴沉的少年声响起,沐颜拨水的手指一顿,指尖察觉到凉意,收了回来。 她转过身,收起笑容,端端正正地行礼:“魔尊。” 这态度,倒叫刚刚因沐颜和鲛人互动而生气的岑楼一愣,明明他才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现在看上去,他反而是被兴师问罪的那个? 看着沐颜的冷脸,岑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似乎大概也许从来没有跟沐颜表明过真正的身份。 就连这张脸的露出,也是入梦相见,假借有缘之名,指点于她。 而沐颜,投桃报李,送了他那绣帕。 她不知道他是魔尊。 甚至不知道,他是那只总窝在她身边的猫狐兽,还总被她抱着。 此刻,只怕是因为他的隐瞒而生气了。 岑楼心虚了。 他没有温瑜的反pua能力,遇到倒打一耙的沐颜,一来一回两句话的功夫,气势便怂了。 可温瑜的话并非全然无影响。 尤其是,他来时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话,又见那鲛人样貌气度,确实不凡,想要道歉,总觉得心里梗着。 “她只花时间和心思,在对她有用的事物上。” “她不来找你,就是因为你现在这幅相信她的样子。” “她最先去找的是哥哥。” 温瑜的话似在耳边,岑楼眸色变深,如今,他甚至都不是沐颜第二个找的人。 “嗯。” 他生硬一应,并不多言,魔气裹挟,当即遁离消失在原地。 沐颜愣住,心底那不舒服的感觉又出现了,同时,还有强烈的缺失感。 她其实不生岑楼的气。 甚至还准备与他解释那绣帕之事的。 毕竟,岑楼认真,这样的误会,会让他伤心,该尽早解释清楚。 只是没想到,故意板起脸来逗他一逗,想看看他是否也依然相信着自己,却直接将人给逗走了。 海风吹过,她的手指有些凉,便握住了手。 指甲碰触在手掌,有些微的刺痛。 岑楼不该是这样的,他是怎么了? “原来你在这里啊。” 娇俏女声响起,沐颜转头,就见紫衣少女沿着海滩,走了过来。 小巧可爱的脚印,印在白色的沙滩上,坠了一路,被冲刷的海水浸透。 沐颜笑得勉强,保持着礼貌:“温小姐找我?” 少女皱起好看的眉,眉尾那颗红色小痣,在白色的肌肤上,越发明显:“我没有与你说话。” 她下巴抬起,眉眼高傲,向她身后看去,却是露出个明媚的笑容:“我找他。” 说的正是那鲛人。 “天黑了,该回去了。”少女开口。 沐颜眼皮一跳,她目光回转,看向冷傲的鲛人,又看向少女:“温小姐,他不是一个物品,而是一条性命,是一个人,你不能这么对待他。” 温瑜微怔:“我打他了吗?” “没有,只是……” “若是沐道友有不平,请先去找我哥。”温瑜打了个哈欠:“我的事,都由我哥去处理,见过了我哥,他同意了,你再来与我说话。” “你——” 泥人也有三分火性,更何况是对待句句不饶人的“恶毒女配”,沐颜这个善良美好的女主,也愤怒了。 “你这话,是将你哥当什么?温大哥日夜辛劳,治理怀玉城,打出名声,可不是为你处理这些小事的。” “当然是当哥了。”温瑜看着她,一脸理所当然:“他是我哥,我的事,就是大事,他自然要好好处理。” “当然,沐道友对此有不满,也可以跟我哥说。毕竟,你进我哥房间,四月都不拦你,你们刚刚私下谈谈了,现在有忘记说的,可以再去私下谈谈啊。” 最后这话尖利,却将沐颜的火气压了下去。 她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少女的针对,是因为温瑾。 是因为温瑾在意她。 而这个发现,让她心里,有着隐秘的满足。 甚至希望,少女能更生气一点。 “温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沐颜当即一脸悲愤,一副被冤枉被侮辱的样子。 可温瑜见好就收,刚刚就是打完棒子给个甜枣,并不继续接茬,而是看向鲛人:“喂。” “你听懂她说的了吧。” “我是个开明的主人,不喜欢勉强人。既然如此,我便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我们两个之间,你要跟谁走呢?” “哗啦——” 海浪拍打在礁石之上,将对外的那一面冲刷地光滑无比。 三人的小空间中,突然安静了下来。 沐颜的目光,集中到了鲛人的身上,嘴唇莫名发干。 她觉得,他是会选她的,不仅是因为他们幼年的缘分,也因为,她的潜意识,这样告诉她。 在男人的二选一里,她一定会是被选择的那个。 温瑜没有等。 她甚至都没向那对男女多看一眼。 想让她在这傻站着吹冷风等二选一,没门。 温瑜转过了身,向客栈的方向走去。 少女声音带笑,随意而玩味:“你知道我在哪,若是选我,就自己滚回来。” 鲛人冷淡的目光,夹杂着一抹火|热,落在少女的背影上。 可原地另一道女声,却将他的注意力拉回。 “你听我的话。” 她声音温柔,说出的话,像是安抚,又像是命令。 “跟我走。” 她伸出了手:“乖,跟你的主人走。” 鲛人垂眸,看着这只手,被蛊惑般,游动着慢慢靠近。 沐颜眼中露出笑意,可很快消失,因为鲛人的动作停住了。 他蓝色的眸子远远看过去。 看向了温瑜。 作者有话说: *“想要抓住一个男人,就要让他为自己心疼。”这句话,是电视剧《母仪天下》里面,赵合德说的。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继续前五十掉落红包! 谢谢小天使们昨天的安慰!甚至还第一次收到了深水tot,我一定好好努力码字! 第51章 温瑜的前方, 站着一个人。 她被拦住了。 那人胖乎乎的油滑,衣饰华美,穿金戴银, 像是只胖乎乎的海豹穿上了人的衣服。 他的左手中, 盘着两枚核桃大小的赤色明珠,右手拇指带着翠色扳指,身上挂饰的数量多到发指,绝不少于女扮男装用于掩饰的温瑾。 只是堆砌的意味过重, 并不搭配,反倒显得不伦不类, 暴发户显摆的气息十足。 “温小姐,”他的笑也透着点让人生厌的浮华:“在下御兽宗巫兴谋。” 温瑜瞥他一眼, 神色不愉:“跟我抢蓝狼的那个人?” “温小姐好眼力,”巫兴谋赔笑道:“抢自然是抢不过温小姐的, 就是举举牌子,给温小姐助助兴。” 这幅模样,全然没有拍卖会上面对沐颜时的嚣张和跋扈。 显然,他就算肥头大耳, 是个纨绔,也是个有眼色的纨绔。 知道面对什么人的时候,该怂着。 “嗯。”温瑜:“你挡我的路了。” “那在下让开点。”他往旁侧一让。 温瑜看也不看他:“有事去找我哥。” “这事还真的就得来找温小姐,”他胖胖的身体倒是灵活,随在侧边快步跟着走,恭维道:“只有温小姐,才能办成这件事。” 见温瑜没有应声的意思, 巫兴谋忙继续说着:“十日后, 御兽宗将举行灵兽大赛, 比赛不设门槛,只要手里有异兽,均可参加。温小姐手中这鲛人千年难遇,若是肯屈尊移步参赛,定然能拔得头筹。”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97节 夕落的风,轻轻的凉,椰树叶下,一片密密丛丛的阴影。 蓝尾的鲛人被那阴影笼罩着,天空般湛蓝的眸子这一刻像是笼了风雨,落在了远处那肥肥的、像是球一样跑动的人身上。 明明很滑稽,可鲛人的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 “跟我走。” 女声轻柔,却透着近似于命令的执着。 凌朗原回神,他的眸子,落在了少女伸出的手上。 他的目光,仍残留着刚刚的寒气。 这一次,他收回的手没有再伸出去,而是避开游动向岸。 “哗啦——” 海浪拍打海岸,鲛人游动上岸,他披上衣袍,鱼尾幻化成双|腿,向着温瑜走去。 一枚橙色的海星,被遗留在沙滩上。 这是海岸边常见的生物,不幸地被海浪冲到岸边,若是无法回到大海,在下一个日出之前,它就会成为干枯的柴。 细碎的水滴滴落在它周身,尚湿着的手将它捡起,反手扔回了大海。 风声呼啸,大海沉寂。 海星没入海面,微微跪伏,像是臣服于它的王。 巫兴谋看得近乎呆了。 早在拍卖场上,从第一眼起,他就知道,这鲛人是个极品。 比他曾经见过的任何一只,都要强大,美丽,精纯。 若是由他去孕育血珠,定能活得更长久些。 如今再看,这鲛人竟能化尾为腿,像是人一样在地上行走,这可是他手里的那些鲛人,谁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哪怕,他用刀划开鱼尾,强行割裂,促使鲛人分化出双|腿,都没有成功。 如今,这样美丽的造物,就在眼前。 “喂。”少女声音冷冷:“他是我的。” 巫兴谋回神,看着眼前少女,浓浓算计藏于眼底。 可惜,少女身份财力都是硬茬子,鲛人让她给夺了去。 如今定要让少女前往御兽宗,到时候,莫说是少女,就连怀玉城倾城而来,也都是瓮中之鳖,任他所为。 他可以让她,像狗一样跪着。 鲛人,自然也是他的。 “啪——” 刺耳的巴掌声响彻海滩。 巫兴谋直到被打偏过去,直到察觉到脸上的痛意,舔到嘴角边那丝血腥味时,才意识到,他竟然被温瑜给打了。 “你……”怒气积压只在瞬息,那一刻,巫兴谋的脑海里,蹿出了数十种将她抽筋扒皮的法子。 他的话被打断。 “我不喜欢你看我的眼神。” 少女眼含高傲。 高大鲛人已来到她身旁,沉默着跟随,在少女伸手过去时,接过她手中的绢帕,为她擦着手。 擦完,那绢帕就被扔了。 对少女来说,仿佛打他,都是一件屈尊降贵,让人嫌弃的事情。 巫兴谋的怒气,在这一刻被压住。 他挤了一个敢怒不敢言的笑,眼神虽有些愤愤不平,却像是不敢去看温瑜似的,只是微微偏过去。 “温小姐打得好,是在下的错。” “那灵兽大赛,主要是御兽宗为吸纳灵兽和散修门人所举办,为的是集贤广益,以防闭门造车,奖品虽不错,可确实是入不得温小姐的眼了。”他起承转合,话题仍旧不离灵兽大赛。 温瑜白了他一眼,骄纵十足,并不搭话。 她心里清楚,此刻身边的一人一鲛,只怕都蹦高着,想让她答应去御兽宗。 这是书中剧情。 海底鲛人接连失踪,凌朗原作为鲛人的王,责任为重,便借天方一水阁,以拍卖鲛人的身份,想要深入虎穴,进入御兽宗查探。 按理讲,本可不必如此麻烦。 凌朗原的爷爷凌漏鱼是炼虚修者,又与各大宗门都有交情,虽掩藏了鲛人身份,可素有惩恶扬善之名,直接硬闯御兽宗去寻救鲛人就是。 可偏偏就是找不到。 翻得甚至快要把御兽宗砸了都找不到,最后经人调停,反倒被御兽宗的宗主,也就是巫兴谋的父亲巫振峰逼着发了天道誓,不可再进御兽宗。 凌漏鱼性子不羁,日天日地,可再伟大的英雄,也都有宗主家世挂念,未免族人被此事牵连,便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凌朗原便决定亲自出手。 他带了鲛人一族特意炼制的灵宝浮生若梦,誓要探寻出被困鲛人的所在地。 书中,这是个群鱼荟萃的副本,女主沐颜一连锁定了好几条鱼。 如今,温瑜打算利用这副本,同样多炸几条。 只是,她不松口答应,也是想试试这巫兴谋。 这人在书里,就是个酒囊饭袋的仙二代,最后他父亲巫振锋伏诛,而他被扶上了位,还因为有点憨憨的,与此前嚣张纨绔模样形成了反差萌,又和女主沐颜建立了革命友谊,后续过得还挺好。 温瑜却觉得他不对劲。 而刚刚试了试,偶尔闪过的眼神,是淬过血沾过残酷的狠。 她就要逼他,看看他的深浅。 果真,巫兴谋继续说着,却是对症下药。 “我听说,温小姐喜欢吃坚果。寒山之巅的暗河洞中有一丛株蒙果,口味很是特别,若是温小姐能夺得魁首,御兽宗愿意奉上株蒙果。” 对拍卖会上她多吃的那几口坚果,知道得这么清楚吗? 温瑜心中计较,面上兴趣缺缺:“寒山之巅而已,株蒙果而已,我哥他自会为我取得。” “温城主修为高深,这是自然。”巫兴谋话音一转:“只是,这株蒙果却不能由人修取得。” “哦?”温瑜来了点兴趣。 巫兴谋:“那暗河洞虽叫暗河洞,实际确实只是一指宽的内部空洞,弯弯扭扭,不知方向,株蒙果更是在最深处。唯有御兽宗亲训的赤耳火尾猴能进入寒气侵蚀的暗河,采摘株蒙果。” 温瑜笑笑:“不知方向,便轰了那暗河洞。” “不可不可,”巫兴谋慌忙摆手:“那洞内灵气自成一体,株蒙果脆弱得很,若是直接轰了,只怕当即就化成冰渣渣了。” 温瑜不说话了。 巫兴谋又加了一把劲:“御兽宗在南边,也有很多奇珍异兽,还常有些杂耍表演,很是有趣。这与怀玉城不同,温小姐若是感兴趣,在下愿尽地主之谊。” 温瑜终于看了过来:“好。” “那就去看看吧。”她施舍一般,眸子却早已弯成了月牙。 “好,那我这就回去准备,看温小姐和温城主的意思,再决定何时出发。” 巫兴谋临走前,还送了一只赤耳火尾猴的小木雕傀儡给她玩,这才拜别。 木雕小巧,活灵活现,灵力催动后,便会做些翻跟斗逗趣的动作,虽算不得什么贵重的物件,却很适合,讨温瑜这种久不出门的大小姐的欢心。 温瑜笑笑,很快又有点失去了兴趣般,将木雕收起。 “回去吧。我冷了。” 她声音淡淡,凌朗原立刻上前,几乎是无师自通地,将外袍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 这样的温柔,无数鲛人趋之若鹜,甘之若饴。 可温瑜只是神色冷冷地看他一眼。 少女娇气,自然不会将外袍扔了,她高傲,自然不会道谢,只是对于鲛人这样自作主张的行为,表示不满。 “你要先问我。”她说道:“我不喜欢自作主张。” “记住了吗?” 鲛人颔首,冰冷疏淡之外,竟显得有些乖巧。 唯独藏于袖子下的手指,轻轻磨砂。 刚刚为少女披衣袍时,他的指尖,轻轻碰过她的发。 很奇怪的,那是不同于海底鲛人的温暖,叫他莫名心痒、留恋、意动。 看着少女精致的侧脸,凌朗原开始觉得,等御兽宗的事情结束,将少女带回海底,也不错。 当然,除了温瑜,还有那曾经救他性命、送他绣帕的少女沐颜。 海底大得很,多两个人不多,一并都带回去好了。 * 每一个无双拍卖会结束后的夜晚,都热闹非凡,叫人难眠。 这一届的无双拍卖会,掀起了新的高|潮。 玉简台之外,无边台的加盟,又将所有人的吃瓜心,推到了最顶端。 玉简贴淹没了两个贴,而就算不用玉简台和无边台的修者,也会被身边友人、隔壁旁邻、师兄弟姐妹等等覆盖到,落不出一丝消息去。 主要还是这次发生的事情太劲|爆了! 而且还一个比一个劲|爆! 第一,竟然有魔修敢在无双拍卖会上捣乱,当着一众大佬,听说的人都觉得对方是不要命了找死,可偏偏,这魔修竟然还逃了!成功全身而退。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98节 牛。 第二,千年前杀神唯我真人的一一刀,竟然主动认主,甚至,为了切合主人习惯,当场由刀化剑。当然,这还不是最绝的。 最绝的是,一一刀是在拍卖价涨到天价后才动弹认主的,就好像价格不够震撼都配不上它动似的。 绝。 第三,压台拍卖品,是一块号称“独一无二”的普通绣帕,可却引得包括第一次参加拍卖会的魔尊、佛子、怀玉城主在内的四人争夺,同样加价到天价。 让人震惊的是,他们被人送过同样的绣帕,而送绣帕的人,就是一一刀主动认主的上弦宗女修沐颜,就是刚被人质疑试炼魁首之名不实的女修。 高。 室内烛光昏黄,连玉简放在桌面上,温瑜随意地靠着,玉竹般的手指懒懒地拨动着连玉简。 看的,正是无边台上的帖子。 玉简台上,“魔修捣乱”和“一一刀认主”比“沐颜送帕”的热度要高得多。 而相比于玉简台,无边台上,却是“沐颜送帕”热度最高,毕竟,在这个话题中,三件事都是能串到一起的。 甚至于,无边台上高热飘在首页的三个帖子的首楼,还友好地指路传送了另两个帖子,是玉简贴中第一次搞出来的技术。 这是甄清泽的手笔。 他在这方面,很有些奇思妙想,温瑜觉得,若是在现代,应该也是个运营和公关的高手。 同时,在空前关注的热度之下,“桃色乱闻”之外,怀玉城、城主温瑾、城主妹妹温瑜的热度,也猛蹿了一波。 因着那一掷千金、毫不在意的壕度,以及手里仿佛不要钱烂大街似的天级无双令,人们再次拔高此前对怀玉城实力预估的标准。 甚至有不少人明确猜测,怀玉城的实力,至少在财力上,可以媲美第一宗门上弦宗,甚至,有可能超过(财力上)。 一时之间,怀玉城升级中等宗门的事情再次被提起。一并的,还有此前怀玉城事件中那些实名验证的温瑾的好人好事,将怀玉城和温瑾的声望,传播得更远。 同时,初现身就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怀玉城大小姐温瑜,也被不少帖子提及,有人说她高傲,但更多人的,却是想成为她。 有哥哥宠,有整个怀玉城作为后盾,是真正的大小姐。 展露着不做作的真实。 刚被沐颜伤了的“脱粉”成员,有一大批都悄然转入了温小姐的支持阵营。 甚至,已隐隐有了声音,说美人榜的榜首,当归温瑜莫属。 总的来说,就是这次拍卖会开下来,怀玉城血赚。 【冰晶值+1000。】 【冰晶值又+1000。】 【啊,冰晶值+1321。】 系统乐得合不拢嘴,几乎要趴在金蟾面前,盯着它身上颜色和头顶冰晶值的变化。 它幸福地要转圈圈:【本以为拍卖会上这么多条大鱼在,一场就够本了,没想到啊,原来冰晶值收入的大头在这呢!】 【看来,今晚有很多青年才俊,对女主幻灭了。】 【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对吗?】 温瑜点头,她的视线落在连玉简上。 那里,又有沐颜的不知道哪一条小鱼发帖感叹“逝去的少男心”,“沐仙子让我失望了”、“不能盲目看脸”,主动跳出了鱼塘。 温瑜:【无双拍卖会关注者甚多,就算沐颜可以与号码鱼一一解释,利用他们脑子里的水得到暂时的相信,她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毕竟,】温瑜的眼眸沉了沉:【你也见过,在信息技术时代,悠悠众口,倾囊而出,能将黑白颠倒,能将人逼死,哪怕那个人真的无辜,什么都没有做过。】 【更何况,沐颜这种实实在在做过的呢?】 【脱粉,只需要一个信念和滤镜的崩塌。】 系统没有接话。 莫名的,它在温瑜的话里,听出哀伤。 可温瑜,没有记忆,便也近乎丧失感情,她是不该会悲伤的。 系统:【温瑜,你是想起阿波罗了吗?】 阿波罗,是那位在第一个世界,教她钓鱼的老者。 她是个很平凡的老人,年轻时曾为联盟而战,失去了一只手臂,年老了,却因为没有钱,只能用着濒临报废的老旧义肢,五根手指中有三根甚至无法动弹。 她曾为和平而战,创造了联盟的安宁。 然后,死在了她的安宁所保护的孩子们的手里,死于那一场夸张的口诛笔伐。 温瑜敛眸。 她的眼珠很黑,映着橙色的灯光,不显暖意,反而显得有些无情。 她没有回答:【系统,我说过了,不要叫我的名字。】 【叫我宿主。】 那一刻,她的眼神,暗得可怕。 温瑜不需要温情。 她需要这个冰冷的称呼,去提醒她,如今的一切,只是任务而已。 系统沉默了。 冰晶值蹭蹭地涨,刚刚它还开心地要蹦高,现在却高兴不起来。 甚至带着点赌气。 明明它是在关心温瑜,她竟然还不领情,哼! 就连一向迟钝的金蟾,也蔫了似的趴在地上,大眼睛一会就瞥瞥温瑜,很是看眼色的样子。 诡异的沉默,蔓延在房内。 温瑜也没有出声,她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继续看着玉简贴。 系统却在这时,看到了另一重景象。 少女眼神空洞,躺倒在房间内,她的身体溃散成血污,在地板上留下隐隐的形状,最终,只剩下了一颗头。 是温瑜的样子,而不是温瑾。 而那房间,粗狂中不掩精细,处处珍宝装饰,鹰羽挂饰坠于窗前,床帐窗纸上 ,是兽蹄鹰爪的纹路。 它也顾不得赌气了,忙说道:【宿主,我又看到了任务者的死亡!】 【这次,是第二个任务者的。】 温瑜沉眸,听着系统细细描绘它所看到的一切。 【你会死在御兽宗里。】最终,系统强调道:【这是来自任务前辈的预警。】 【书中御兽宗热情好客,最爱邀请刚刚发展起来的宗门,与他们关系一直很好。而即使是此前对他们有所微词的人,在去过那里之后,都夸赞不已,很是顾忌御兽宗的利益。】 【我本以为你去那里能放松的,但现在看来,那里有不可知的危险,你一定要小心。】 温瑜敛眸。 放松是可以放松的,只不过,她早就知道,去那里,是玩着一场度假的游戏。她的放松,和系统的放松,绝对不是同一种。 【知道了。】这次,温瑜应了它。 与此同时,门外“咚咚”两声。 有人来了。 * 直至来人坐在室内,系统仍然不带什么好眼神:【大晚上的他来找你做什么?看着不太像好人。】 【佛子又怎么样?天生佛心,不还是心魔缠身,最后和女主np了吗?没准这时候,他根就已经坏了。】 凭心而论,系统很在意温瑜。 以至于,当前辈死亡预警来临时,它看谁,都自带了一层“凶手坏人”滤镜。 温瑜安慰它:【放心,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七十八十九前辈都活过这时候了,我第二十个,也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吗? 但他们也可能不是按照先后顺序死的啊? 它说的“第二个任务者”,只是死得第二早的,可也没准是第十个来完成任务的前辈。 【哦,】温瑜听完它的碎碎念,很淡定地提议:【那你推推看,看能否知道,谁对应的是谁?】 难得被交给了个任务,又是攸关宿主生死,系统斗志满满,立刻掏出笔记,开算开推。 见它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不再盯着眼前的佛子明台挑毛病,也不再琢磨着她到底是怎么死的,温瑜嘴角掠过一丝淡淡笑意。 那笑意,隐在他面容中的温柔和客套中。 茶水冒着热气,紫玉龙井清香萦绕。 “这是我从怀玉城带来的茶,道友请尝尝。” 明台坐在对侧,般若袈裟披身,紫檀串珠加身,眼神清淡包容,只是看一眼,就像是有一团神光,笼罩在他周身一般。 “谢过温城主。” 他轻抿一口:“茶香清冽,遇齿生香,果真是好茶。” “道友若是喜欢,温某可送于道友一些。”温瑜笑笑:“道友修身养性,瑜儿性子顽皮,若是不小心冒犯了道友,还请道友,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与她为难。” “我自会管束她。”她的话,就像是一个关心妹妹的、没有原则的哥哥。 “温小姐本性不坏,我不会在意。”明台嘴角含笑,神态如佛子拈花:“明台深夜拜会,是有一事,想向温城主相询。” 温瑜挑眉:“道友请讲。” 她确实想不出,温瑾与明台能有什么交集? 总不会是他发现了与沐颜最后一封书信有问题,查到他头上,来兴师问罪的? “明台虽于广怀宗闭关,可近来也听闻,城主超度梦魇之魔一事。”明台神态平常:“梦魇是怨念之魔,千年来杀|戮孽障血腥于一身,即使是在下,也未能确定是否有能力可将其超度,送其往生。”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99节 “但道友却做到了。小僧不才,想问道友是如何做到的?” 原来是为这个吗? 可明台是真正的有佛心之人,天生佛心,天生佛缘,又修行三百年,不是会在乎虚名之人才对。 莫非,与他的心魔有关? 温瑜仍旧是笑,话语中却带了试探:“明台道友,温某虽愿意助人,可毕竟是一城之主,需顾及安危,这样重要的事,不是道友深夜前来,三言两语,就可轻易告知的。” 圣父,也是要有原则的。 “温某想知道,道友有此一问,是为了什么?” 明台眉眼微垂,如观音垂怜,可却有淡淡的阴影,显露在脸上,他声音平静:“真佛之心可超度孽魔,也可遥相感应,若城主却有真佛之心,明台想请城主,帮忙寻疫魔的去处。” “道友可是在与温某玩笑?”温瑜颦眉:“修真界中谁人不知,道友是天生佛心的佛子,注定将真身成圣得道的。若要寻疫魔,道友自可感知,何必来寻在下?” “我不可。”明台声音淡淡。 温瑜:“哦?为何?” “明台心生魔障,佛心蒙蔽。” 温瑜露出怔愣神情,可明台面上还是淡淡的,他一直很平静,哪怕身为佛子,对一个并不熟悉的人,承认自己有心魔的时候,情绪仍旧都没有什么波澜。 温瑜仍然犹豫:“可道友若寻疫魔,为何拍卖会上,不要那张万事可问的万事屋入场券?” “我曾去万事屋问过。”明台垂眸:“那里的主人告诉我,要丢掉执念。” “若是道友需要,明台可助道友寻得万事屋。” 温瑜表现出劝告:“或许,道友该放下执念。” 明台只是淡淡看过来:“前日,明台与令妹有过一面之缘。” “令妹一言便道破明台心怀妄念,心中有魔。因此,明台便知道,怀玉城有解。” 好吧,温瑜没想到,每次妹妹出击的时候,都有意外惊喜呢。 当时,她就是遵循人设怼怼人而已,可好像还把自身的神秘感给怼高了呢。 试探够了,温瑜没有再推拒,而是轻点茶桌:“在南。” 这一刻,明台神情终于有了变化,瞳孔中那一刻的暗色和杀意,比岑楼还要疯狂。 像是蛰伏已久的噬人猛兽。 但那杀意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消失殆尽,抬眼看去,他又是那副平静淡然的模样:“多谢温城主。” 温瑜淡笑:“御兽宗将有灵兽大赛,巫少主邀请瑜儿前去,温某也要同去。道友若是向南而行,不若同行同去,如何?” 这邀请突然,明台却不这样觉得。 他抬眸看了温瑾一眼,见他嘴角含笑,端方有礼,应了下来:“好,谢温城主美意。” “真是巧,沐颜道友不久前,也邀请了明台同去御兽宗。” 温瑜笑笑,笑意直达眼底:“是的,真是巧。” 作者有话说: 换地图了,群鱼荟萃一锅炖! 以及,这个阶段的卷标名有点没想太好,后面可能会根据写的情况再调整,如果大家看完后有好的点子也可以提←.←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继续评论前五十掉落红包! 第52章 当晚, 温瑜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温暖的梦。 梦里,阳光和煦,风儿送来温暖的馨香, 大片大片的橙色暖光中, 女人的衣衫被风吹着拂过她的脸。 她的手很小,被女人握在手中,温柔,温暖, 柔|软。 “瑜儿。”她听着她那般叫她。 女人的话带着口音,咬字落音有些重, 可温瑜却分辨不出,她是哪里的人。 这是第二天醒来, 梦中温瑜唯一记得的场景。 她知道,那是属于她的过去。 她缺失的记忆, 正在渐渐回来。 这是历经一百二十九个世界后,唯一的一次。 床边贝壳挂坠透着蓝色的弧度,晶莹漂亮,隐有海浪之声。 难得的, 温瑜望着那贝壳出了神。 【宿主,你怎么了?】系统伸了个懒腰,就见她如此模样,开起了玩笑:【做噩梦了?】 若真是做噩梦,对于噩梦来说,温瑜这个人,才是噩梦。 是噩梦都得绕着走的存在。 【这贝壳挺好看的。】温瑜应道, 露出那熟悉的温和笑意:【花纹柔滑, 灵力精纯, 是炼器的好材料。】 她推开窗户。 腥咸海风拂面,大海一望无际的蓝。 温瑜:【这样的好材料,大海里有很多。】 系统摸摸头:【你喜欢的话,随时可以叫凌朗原下海给你取。】 【是呢。】温瑜笑笑。 她黑色的瞳孔中,印着那一片蓝。 书中,女主沐颜有很多爱慕者,这些爱慕者的讨好,收益往往都落在了女主所在的上弦宗中。 这其中,就包括与鲛人一族的独家合作。 那是凌朗原为了讨好沐颜主动奉上的。 垄断式的深海灵品贩卖权,书中虽未明说,可只是粗略一估,就知道,那是多么巨大的收益。 现在,她要这个。 窗下“咯嗒”一声开门声。 温瑜视线下移,就见蒲云忆一身黑衣,正向外而行,走到街上。 他背对着她而行,身材高大,是标准的男主衣架子待遇。 温瑜眼睛微眯。 昨日的宣战近在眼前,脸面撕破,倒也不需再客气和伪装。 她往旁边一瞥,顺手拿起窗户叉杆,出手如电,迅捷如风,便将叉杆向蒲云忆射了过去。 若是出点血才好呢。 她眸中带狠,缓缓而笑。 可叉杆去得快,蒲云忆反应却更快。 他猛地转过身来,单手接住叉杆,向下一压,顺势飞身而上,滞于窗前。 一手成爪,毫不留情,向温瑜攻来。 杀意浅淡,让人似无所觉,可温瑜是怎样的人物,她走遍129个世界,经历过无数生死的瞬间,在这一刻,她很清晰地感受到了那逼刃至一丝一线般的压迫。 她瞳孔微缩,中间细小的一点,印着那越来越近的杀招。 淡漠之余,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破风声簌簌,顷刻之间,两人已过了数招。 街上行人,客栈流客,无人注意到他们,这一次,是蒲云忆隔绝了一切。 他是真的想杀她。 或许,他敏锐的兽性和直觉,让他知道,温瑾是个祸害。 为了沐颜,他要尽早除之而后快。 别人杀我,那我自然也没有顾忌。 这是温瑜一贯的准则。同样的,她也没有留手。 只是两相比较,蒲云忆的死亡,能让他开挂,她的死亡,大概率就是真死了。 这样看来,她似乎有些亏。 温瑜眼神发冷,手上动作慢了下来,她不太喜欢亏本的买卖。 喉间传来压力,蒲云忆的右手,掐在了她的脖子上。 而温瑜的右手,则是压|在那支叉杆上,食指中指并拢,正正好点在了蒲云忆的心口。 “打平了。”温瑜微微扬眉,笑容不再温和,带着恶意的挑衅。 蒲云忆的手指上有粗糙的茧子,当她说话时,磨在她的肌肤上,有些微微的痒。 蒲云忆沉默着。 出乎温瑜的意料,彼此制衡,一命换一命的状态下,他没有下杀手。 就像是,他这样一个九命猫妖,死了又活,死了又活,怎样都死不了的人,也在惧怕死亡后的闭眼。 因为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 这一刻,温瑜清晰地意识到,蒲云忆是想活着的。 他对噬冉兽的身份一无所知,而近二十年的人生中,他只是蒲云忆,是南华峰的修奴,一次不死,是侥幸,两次不死,是幸运,那么多次不死,他没有狂妄依仗,而是竭力避免下一次死亡。 因为,他不知道他死后是否还能醒来。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00节 因为,他想活着。 或许,这个渴望,比对于沐颜这个女主的渴望,还要强。 “你若是不想掐死我的话,就松手。”温瑜盯着他,她的感官集中在脖子上,集中在那肌肤相触的地方。 她的感官也集中在手指上,集中在那心脏跳动的地方。 她笑笑,食指轻翘,一点一点在他的心口,看似随意:“我手都累了。” 那一瞬,温瑜感受到对方的紧绷和克制,就算是温瑜可能动手的瞬间,蒲云忆也压住了他的杀意。 他选择了制衡。 他想要活着。 这样的发现,让温瑜呼吸微微兴奋,她像是终于抓住了这人的命脉,灵气一引,锤子般敲碎了周围的灵气屏障。 人群嘈杂,把酒言欢,八卦是非,街边叫卖,伴随着潮热的海风,涌了进来。 温瑜收了手:“现在,你也杀不了了。” 这话一出,温瑜察觉到,深沉的眼神,落在了她的身上。 对眼神她就没输过! 她丝毫不惧,目光迎了上去,仍旧是笑:“怎么?我太聪明了?” “把你看透了?” “后悔和我作对了?” 头脑空间中,系统默默地捂住脸,温瑜问得平缓温和,可那,完全就是故意气人挑衅,虽然不想承认,可继昨天的悲伤之后,系统发现,温瑜的性格,开始显露出挑事的那一面。 简单讲,就是有点欠。 难道是成为号码鱼的自动buff?见到别的鱼就会忍不住争斗挑事? 系统回忆书中,几条鱼见面争风吃醋,明枪暗箭,怼来怼去的样子,和现在两个人的情况对比,又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像。 蒲云忆整个人几乎填满了窗沿,越发显得他身材高大,他的手仍然稳稳地停在温瑜的脖颈上。 他的眼睛盯着他,丝毫没有因为那几句话而发生变化。 蒲云忆很清楚,他面对的,是一只狡猾的变色龙。 温瑾的话,不可轻信。 而现在,千载难逢,他锁住了他的喉咙,可能只需要轻轻一下,就能要了他的命。 温瑾是威胁,是变数。 他想要他的命。 温瑜并不知道蒲云忆所想,天地良心,刚刚几句话,她没有太多的目的,单纯就是想戳戳蒲云忆的肺管子,气他一气。 而蒲云忆还不松手,她有些无聊,开始反省思考。 下次该用妹妹的身份来,这样他再敢抓她脖子,她一嗓子“非礼轻薄”就能把他给解决了。 温瑜懒得看他,但想了想,决定放任一下他这漫长的心理活动,便懒洋洋地站着,目光顺着蒲云忆与窗户间的缝隙,往大街上看去。 “咕呱。” 室内突生异响,金蟾气势汹汹地蹦出来,扒在窗沿上,大大的眼睛,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将左右两人都看了几个来回后,破天荒地蹭了蹭蒲云忆的衣角,转身又蹦了回去。 它缩在角落里,把自己像店家的猫一样试图团成一团,乖乖地睡了。 温瑜:…… 还期待金蟾能勇猛一回让她刮目相看,没想到它竟然走卖萌路线,还跟要杀她的人卖! 卖萌有用吗? 猫有用,狗有用,最不济,狐狸、狼和黑熊也有用,没有毛绒绒,ha蟆哪来的萌可以卖? 能卖的让蒲云忆收手吗? 不被掐得更狠就不错了。 温瑜心中正凶猛地吐槽,却发现脖子上一松,蒲云忆竟然收了手。 温瑜:……巧合? 收手的同时,他不退反进,长腿伸出,迈进了房间。 两人离得极近,高大的身影笼罩住她,温瑜抬眸,有点不爽。 “温瑾”不矮,可因为瘦削的书生气,又因为最初的炮灰鱼属性,平齐地站着,确实还是比身为一号鱼的蒲云忆低了点。 温瑜脚下站得极稳,她不避不让,甚至转换思路,开始挑衅:“南华峰的修奴,主动来我的房间,不妥吧?” “温某可没有龙阳之好。” 在这个女主np文的世界里,所有人一定都是笔直笔直的,尤其是这条一号鱼,恐怕是听到“龙阳”两个字,都会觉得厌恶排斥的存在。 别的不管用,她就从这种根上的设定,来恶心他。 蒲云忆的眼神,滑过她。 因为窗前空间不足,两人身前的衣服轻触,近到能感知到彼此身上的温热。 他没有停留,进入房间,反手关窗,便避开温瑜,向里走去。 关窗的一瞬间,温瑜眼睛微眯。 她不动声色,一丝灵力却趁着空隙,悄无声息地打了出去。 拍卖会第二天,海角城也有凡俗之人回归,在街边卖点贻贝水产之类的小东西,多都是住在城周围乡下的穷苦人家,手上的纹路深刻。 刚刚那无聊时的一瞥,温瑜看到,有一名修士,正去问价。 言语神色之间,颇为傲慢。 而关窗的一瞬,她听到箩筐木桶被踢倒的声音,还有挣扎的鱼尾拍打在地面上的声音,以及修士的猖狂,卖家的告饶。 似乎,在怀玉城待久了。 就有些不能忍受这样的事了。 “小友,你似乎有很多痛苦,有很多身不由己。” 记忆中那从未磨灭的苍老身影,映着阳光,看不清面容,温瑜却记得,阳光洒在她的白发上,缀在她的鱼钩上,如同她的名字,像是光明神一般,慈祥温和。 “你觉得,这世界上,是善意多,还是恶意多呢?” “你希望是哪一种呢?” “你希望是什么,便去选择做什么。” 窗户扣在窗沿,轻轻的一声,而窗外的嘈杂,却是莫名安静了下来。 修士离去,卖鱼的男人连连赔罪道谢,麻木地庆幸,这位大老爷,突然有事,没有再继续找他的麻烦。 温瑜满意转身,看向房内的蒲云忆后,脸上笑意隐去。 可蒲云忆的目光,却迎了上来。 他瞳孔深沉,是安静的黑色,像是深渊中静静流淌的溪流,是属于神秘的漂亮。 他伸出手来。 温瑜下意识地想后退,可目光向下,却发现,他的手上,是一枚纹路漂亮的贝壳。 贝壳的末端有细微的裂痕,窗边的挂饰上,用的是同样的贝壳。 这是被刚刚两人的灵气拼斗所震掉的。 他伸出手,像是想要递还给她。 温瑜略怔,她难得错愕,看向蒲云忆。 这是个什么路数? 贝壳上被下了毒吗? 可蒲云忆不会有任何言语回应,他浑身上下并没有任何的攻击力,能清楚地看到放松的躯体(尽管他的攻击并不需要什么紧绷蓄力的时间),是一种无害的,甚至是在表露善意的状态。 他甚至又将手往前伸了伸。 执意等她接一般。 这人也和岑楼一样,双重人格了? 可一本书,不会玩两个同样的梗。 温瑜目光审视,若是往常,她早就出手,又或者,会叫蒲云忆将贝壳放到桌上。 可鬼使神差的,她伸出了手去。 几乎是无奈的一笑,温瑜的手指,触碰到了那枚贝壳。 一点晶莹的冰凉。 她的手掌,不小心蹭到了蒲云忆的掌心。 竟是温热的。 蒲云忆的手掌崩了下,很快又放松,那一瞬间,两人目光交错,极快极快地对视了一下,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始料未及的错愕。 就像是,怀着以往的故友印象,都以为对方是故意的。 可“果真如此”的抬眼看去,却对上了同样的目光。 而这微弱的碰触,竟真的是纯洁的、没有任何套路的、不那么碰巧的碰巧。 意识到这一点,两人都有些失笑。 只不过,蒲云忆的笑意隐在面具之后,只能看到那双眸子,柔和了些许。 而温瑜的笑,真真切切,毫无伪装,毫无顾忌,就那么轻轻巧巧,像是春日阳光般,和煦温暖,风|流倜傥。 她真心而笑。 蒲云忆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 许久,都没有挪开。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01节 * 右手手掌仍被震得发麻,痛意集中在掌心,丝丝寸寸蔓延至四指。 何卯道僵直着右手,咬着牙,缓慢地顺着小路,向海滩的方向走去。 真晦气。 不知道是哪个多管闲事的狗崽子! 一道灵力险些震碎他的经脉! 何卯道往地上啐了一口,昏黄中夹杂着血丝。 不就是踢翻了一桶鱼吗?这些拍卖会上来的大人物就看不过眼了?路见不平了? 哼!管天管地管得真宽!这些阴沟老鼠一样的杂碎们,也配? 等这些人走了,他定要好好整治整治他们,让他们知道,这些大人物谁也帮不了,他们就该像虫子一样,随意一脚,就能碾死! 路边椰树高大,叶片层层叠叠,遮住了阳光。 不知何时,周围连海浪声都停歇,无比静谧幽静起来,就像是走到了深山之境中。 何卯道觉得有些冷。 细密的鸡皮疙瘩顺着脖子爬到了耳后,他抬头向远处看去,发现道路的前方,走着一个人。 那是个黑衣的男人。 身材高大,力量而矫健的模样。 只是衣服的料子很破,是破烂普通的粗步麻衣,身上灵息微弱。 “呸!” 何卯道又啐了一口,故意似的,吐沫正朝着男人的身上而去。 这样的人他见多了。 无非又是修不得仙的穷苦凡人,花净了积蓄,将自家孩子送入了仙门,希望着像鲤鱼龙门般翻身。 可修行一途,哪有这么容易? 送进了仙门,就能改变一切吗? 自己是杂碎,孩子也是杂碎,没点资质和运气,最后就都变成了眼前男人这样,呼吸争夺着灵气,被所有人欺辱和看不起的渣滓! 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眼睛瞪得通红,明明是在愤怒旁人,可却像是相关己身。 就在那双血丝崩裂的浑浊双眼中,那口吐沫,落到了男人的脚下。 突然坠|落一般。 “臭虫!吐你是看得起你!不想死的话,就用嘴接着!” 何卯道的愤怒像是找到了出口,猛地向前。 手中掐诀,是割人放血的风咒。 也是他管用的折磨人的手段。 他虽修为不高,但至少,对付这些臭虫,是绰绰有余。 风无声而起,汇聚形成旋风,刚转了一个圈,很快又散了。 一片草叶,打着转儿从风中落下。 而眼前的黑衣男人,回了头。 他面上一副黑铁面具,瞳孔幽深,看过来的目光,是掺杂着漠然的死寂。 何卯道被他用左手掐住了脖子。 “饶……咯……吱……”破碎的声音掺杂在骨裂中。 愤怒转化为恐惧,唾弃变成了后悔。 裤子热了又凉,潮热的腥臭味萦绕。 何卯道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 可他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 只知道,扣住脖颈的那只手,仿若铁焊,抽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挣脱不得。 视线恍惚中,他看见了男人左手腕上,系着一根小小的发旧的红绳。 不像最常见的红绳那般没有结,那红绳上面,是六个大大小小的结。 何卯道瞳孔微缩。 他曾有类似的红绳,不同的是,那上面,是四个结。 红绳祈福,一个结,代表家里的一个人。 这是他的家乡——九山村的习俗。 九山村贫穷、落魄,会给每一个离家远行的人,系上祈福的红绳,每一个结,都由家人亲手系上,代表着家人美好的愿景和嘱咐。 哪怕最小的是婴孩,还不会打结,也会由父母抓着他的小手,拉上这个结。 红绳召唤回了尘封已久的记忆。 曾经,何卯道也是他口中的“臭虫”,被他的父母,卖光了那一个冬夜的口粮,送了银钱给镇上的管事,换来了他进入仙门的机会。 因为,那一年的口粮,只能让他们一家四口,一个人活着。 于是,父母选择了用口粮,去换一个机会。 在抽签中,何卯道用一块糖,换了弟弟手中,更长的那根树枝。 他活了。 而他后来听说,那一年的雪下得格外得大。 九山村大雪封山,没人会管他们的生死。 而何卯道,他仅仅二十余岁,看上去却像是四五十岁,即使摆脱了修行一途的底层,可也历经蹉跎。 只因为,他那烂在泥里的出身。 他的红绳,早在步入宗门,挨了第一顿毒打后,就被他扯掉扔了。 而当年同行的人中,只有一个人,家里是六口。 “云……娃……”何卯道嘴里磕磕绊绊,对生最后的渴望,让他思绪清晰,叫出了那人的名字:“蒲……云……忆……” “是……我……” “狗……狗……娃……” 狗娃,这样一个没牌面的称呼,早就被他抛弃,没想到,再次提起,竟是为了保命。 可那人的手没有松。 连眼神都没有晃动。 似是从最一开始,他就打定主意,要将他杀死。 “没有你,他们的生活,已经很难过了。” 何卯道听到他开口,微微的沙哑,咬字略有些生硬,似是许久没有开过口。 “你又何必,去给他们添麻烦呢。” 他们? 是谁? 何卯道的眼前,晃过他的家人,父母苍老的容颜,深刻的皱纹,老旧脏污的衣服,还有弟弟满脸的鼻涕,笑嘻嘻地接过他递过去的糖。 “咔。” 他听到清脆的骨裂声。 凉意和痛意,从不同的两个地方,逐渐蔓延至全身。 就这样死了吗? 最后的时刻,过往片段潮水般涌来,他似乎又听到了海浪的冲刷声。 还有夹杂着的叫卖声。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天涯客栈的楼下。 他一脚将那容颜苍老、皱纹深刻的男人的鱼桶踹倒。 那个画面中,稍高稍角落的地方,是天涯客栈的二楼,那里的窗边,站着一个人。 同样的粗步麻衣,同样高大身型,同样的黑铁面具。 他视线的落点,恰巧在他。 原来,他说的“他们”,是指这个。 可没办法呢。 谁叫,他们是臭虫呢? 谁叫,他也是臭虫呢? 臭虫,就该这么活着啊。 * 两日后,一队人马离开了海角城,向南出发。 一行人以御兽宗的巫兴谋为首领路前行,同行的人,若是被人知道,足以引发修真界中的又一轮狂欢。 以及,为灵兽大会做一次免费的高效宣传。 除怀玉城的温瑾、温瑜一行人,沐颜和明台外,还有岑楼、韩子坤、蒲云忆、凌朗原。 明台有四五个佛修随行。 岑楼带着些魔宗之人。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02节 温瑾由四月、水向上等人同行,药老等人先行返回怀玉城。 巧的是,刚离开海角城没几天,他们就碰上了风|尘仆仆,千里迢迢的徐恒一。 * 八日后,御兽宗。 灵兽大会上,宗主巫振锋端坐守卫,霸气威严,可紧皱眉宇间,却隐隐带有一丝焦躁。 有弟子模样的人步履匆匆,拜于下首:“宗主,派去的人回消息了。” “少主已于八日前离开海角城,沿途能发现飞垚兽的痕迹,只是……” 巫振锋:“只是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只是,途经旁泾河时,所有的痕迹都消失了。就像,就像所有人凭空消失了一样!” “什么!”巫振锋喝道,手中紧紧握住传玉简。 那是巫兴谋和他最后的传信。 他告诉他,有好几个大人物要来御兽宗了。而且,还有一个极品。 如今,人却没了? “找!”巫振锋怒道:“下天级寻人帖!就算是挖,也要把人给我找回来!” 与此同时。 另一片空间中,巫兴谋正引领在前,对着高坐在上不怒自威的人,向身旁的人介绍。 “各位道友,这位是我的父亲,御兽宗的宗主。” 作者有话说: ps,蒲云忆掐温瑾的手,是右手,掐何卯道的手,是左手。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继续前五十掉落红包! 第53章 温瑜与其他人一起, 一并与巫振锋见礼。 巫振锋只有元婴修为,在座几个宗主型的号码鱼都与他修为相当,但御兽宗还有一位闭关隐修的老祖, 是已可飞升的合体修为。 因此, 各宗各派,对御兽宗往往也会给些面子。 这位老祖的存在,也是凌漏鱼最终铩羽而归的关键。 几方友好客套后,便由巫兴谋亲自引他们去客房院落, 让一众人先行歇息。 温瑜嘴角一直含着淡淡笑意,实则冷眼旁观。 因为,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系统:【浮生若梦可是鲛人族的至宝, 是千年前修为即将化神的鲛人公主舍身所化,幻境以假乱真, 解了当初鲛人族的灭顶之灾。连化神期修者打不过的人都能哄骗,更何况你们这些元婴期了。】 温瑜:【真是真,可无聊也是真无聊。】 她瞥着前面几个人:【为什么还不打起来呢?】 系统:…… 浮生若梦是根植于记忆建立起来的环境,是纠到细节的真实。但同时, 为了避免被勘破,浮生若梦还有个小小的副作用—— 就是会放大人们的负面本性。 而现在,温瑜这种被129个世界和任务磨平了的那种欠欠的喜欢搞事的性格,在这里,已经开始显露出来了。 而偏偏,因为浮生若梦的影响和扭曲,幻境里的人, 还不会觉得不正常。 系统:哭……我真是承受了太多。 它耐着性子劝道:【大梦一世已经烧了六天了, 最快今晚就要起作用了, 再等一等,到时候,他们打起来的架会更大,比现在挑事有意思。】 温瑜:【你说的有道理。】 系统刚松了一口气,就见温瑜一道灵气,化开如细细毛针,向蒲云忆身后打去。 她声音懒懒:【可是我无聊啊。】 这一刻,看着默不作声避开的蒲云忆,已经那望过来的一眼,系统觉得,他也真是承受了太多。 晚上不会又要过来打架吧? 嗯……是打架,还是下棋呢? 温瑜那一下并没有下死手,和拿剑直接刺心脏的杀手相比,刚刚那攻击,就像是拿一根羽毛,轻轻地撩拨脸颊和手臂。 并没有什么杀伤力。 纯粹是闲的。 这种闲和无聊,是温瑜跟着巫兴谋上路后,完全没有预料的。 路上,她听到了沐颜和巫兴谋的谈话。 知道沐颜跟来,完全是避难。 毕竟,拍卖会上四男都被沐颜送过独一无二的手帕还原地相争的事情,经过无数吃瓜群众、愤怒粉转黑、试图维护坚决不认的粉丝的推波助澜,在沐颜获得一一刀认可并且还当众化剑的大事件的热度的基础上,更加上了一层楼。 原本,这顶多算是个大人物们城会玩的桃色新闻。 可孔海事件刚刚爆发不久,且没有被澄清,又出了这样一件挑战信任危机的事情。 沐颜的名声,瞬间反转,就连上弦宗的帖子都被冲烂了,要求沐颜对两件事做出解释。 解释,而不是澄清,就已经说明了大众的态度。 可这事,本来就是解释不得的。 沐颜也许还想试图,至少去解释孔海的事情,但她的师父百目真人万广海却没有同意。 万广海与御兽宗关系不错,便借着灵兽大会的事情,请巫兴谋邀请和劝说沐颜前去,暂时避开风头。 巫兴谋传达了他的原话——“颜儿,为师相信你,但现在孔海与绣帕之事联系在一起,你若澄清一件,须得面临另一件。然现在群情激奋,任你如何说得,也无人会信,反会让此事越演越烈。” “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你先跟兴谋回御兽宗,暂时避开这风头,等过段时间,自会有新的事情,占据大众视线。” 沐颜一向是听师父的话的,至少在这种事情上,所以她虽然心里不愿,但仍然跟着巫兴谋去了,甚至还拜托巫兴谋,派人将她在拍卖会上得来的千愈液,送回上弦宗给樊长鸣治疗。 【呵。】温瑜听到这话时,只是发笑:【不愿但还是做了,这不就是甩锅吗?】 【以后出事的时候,就可以说,都是师父叫我这么做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啊。】她模仿着女主小白花的语气。 系统兴奋:【会出什么事吗?】 【大事。】温瑜笑笑:【我确认过了,万广海是在上弦宗负责管制费这一块的,这本就是个中间地带,时间钱数都有回旋余地,他引导韩蔺,对怀玉城的升级,卡的是最紧的那条线。】 【既然他对付我,那我当然要接招,回复于他了。】 系统:【他可能是为了女主出气,书中这个师父对她很好的,又是上弦宗明清峰的峰主,名声人品俱佳,最终又是大长老般的存在。管制费的事情,他也是秉公办理,你对付这么一个好人,不太好吧?】 系统的自我道德规范,在这种时候,总会冒出来。 可惜,总是所托非人。 【你等着看好了。】温瑜眼眸微沉:【他可不是那般干净的。】 以孔海身份在上弦宗走那一遭后,温瑜曾派人,调查了近三十年蚀滞疫风出现的地点。 又拿着那些地点,去上弦宗中一一对照。 然后就发现,看似偶然的地址,在前二十年的时间里,是真的偶然,而在近十年的时间里,都是和上弦宗中人相关的偶然,若是不相关,也定会与万广海或者沐颜有所牵扯的外宗人相关。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开始调查万广海。 那张慈爱师父的假面,她看着不爽。 第一宗门峰主的爱徒,这个身份,带给了沐颜太多不属于她自己的光环。 光环晃晕了太多的鱼。 现在,她要打碎那光环。 御兽宗和鲛人的事情,是最好的引子。 正在那时候,徐恒一来了。 他千里奔袭,虽风|尘仆仆,可衣衫、法宝、护饰都是上乘,比之在怀玉城的护卫服,确实更显精神。 虽然容貌上普通了些,但这种拿钱堆起来的外在,却让他像是一个精神勃发的贵家少主。 徐恒一的表现,也与过去不同。 他似乎更沉稳了些,举手投足和行礼之间,都没有以往那样明显的怨愤,甚至还能和温瑾友好的打招呼。 只不过,那种打招呼,是“我不再是你的下属,而是和你平级平辈相交”的打招呼。 系统不爽他,直呼【小人得志!】 温瑜很无所谓,但仍旧很绅士地感慨了下“恒一看着比以前,成熟了许多”,见徐恒一面上竟然没有像以往那般暴躁,这话,便真心实意了几分。 毕竟这人,因着原主那点爱慕,总有一种原主欠他钱的拽得二五八万的心思。 别人怎样无所谓,但原主对他怎样了,他就会不爽、暴躁和炸裂。 现在,至少面上还能笑,确实是长进了。 看来,上弦宗临走时,那五天的无灵力相处礼物,徐恒一挺满意的。 可惜,系统窥探不到,不知道两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看那几天徐恒一贡献的冰晶值,以及现在看到沐颜后继续贡献的冰晶值,以100持续上涨,就知道,他那颗舔狗水草的心,发生了变化。 开始觉得,自己能配得上女主,和女主在一起了。 沐颜见他,倒是一如往常,仍叫他“徐大哥”,只是每日与佛子明台谈经论道、与巫兴谋请教灵兽、偶尔眼神扫过温瑾、与魔尊遥遥对视的时候,多了许多。 仿佛在用事实告诉徐恒一,他的身份,差得太远,该自觉不配地退后。 但徐恒一毫无所觉,甚至很没有眼色的,主动去做一个第三人。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03节 闯入谈经论道中,强调明台是佛门中人,六根清净,对人一视同仁。 闯入灵兽请教中,并且还哄着四月,从养灵马往外拓展,将两人交谈拓展成了四人论坛。 闯入相视和对视中,基本上,沐颜的视线一扫过去,还没等露出什么额外的表情来刺激鱼,她的视线,就会被徐恒一给占据。 沐颜:…… 徐恒一——礼貌而绅士的微笑。 在他近乎宣示所有权和主动权的掺和中,温瑜躺着也能挣冰晶值。 真的【躺着】也能挣。 她每天最多的,就是躺在房间中,吃着坚果,神念和灵力透过屏障,去看那几个人的互动戏。 毕竟,几条鱼都是天之骄子,虽然最后np了,现在脑子里肯定都是独占、唯一,而面对一个与旁人定情的女人,自然是会守礼的。 嗯……按理讲,岑楼是不在乎守礼的,可他现在正值对沐颜不信任的动荡期,徐恒一的出现,沐颜与旁人频繁的互动,无异于雪上加霜,因而,他的冰晶值,贡献的也是哇哇的多。 至于鲛人和蒲云忆,沐颜也去照顾了。 但并没有那么频繁,温瑜推测 ,是因为此时的鲛人和蒲云忆,是属于地位最下的奴,徐恒一心里恐怕早瞧他们不起,与他们多加接触,反而不利于让徐恒一自惭形秽。 徐恒一的到来,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他已经拜入百目真人门下,此刻来就是与沐颜一起,去御兽宗长长世面,同时代百目真人送上贺礼。 几个人的行路,就这样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然后一个夜晚,明明周围只有一条河,温瑜却听到了海浪拍打的声音。 第二天醒来,他们继续赶路。 系统却告诉她:【你们现在已经进入浮生若梦了。】 连温瑜都未发觉异常,这让她对这浮生若梦更高看了一眼。 书中,虽没有玉简台事件,但沐颜买下了鲛人,是被巫兴谋亲自邀请去参加灵兽大会的,因着万广海与御兽宗的私交,也因着鲛人确实有获胜的能力,沐颜便与巫兴谋一道,回了御兽宗。 岑楼追着她跑,自然一起。 佛子明台那时刚与沐颜相认,沐颜才知道,一直与自己书信相交的普通佛修“知空”,竟是当世修真者推崇的佛子。 因探讨佛法的缘故,沐颜便邀明台一同前往,明台没有拒绝。 韩子坤则一向是个爱掺和和凑热闹的性格,听说了这事,便带着蒲云忆等一干修奴一起,要去御兽宗。 同样的,路上,他们入了浮生若梦。 所回去的御兽宗,并不是真的,而是根植于记忆和现实构建出的幻境。 在这个幻境中,沐颜收获满满。 她第一次窥见了明台的心魔,上演了“以身饲魔”的名场面,虽没有做到最后,但确实香|艳满满,张力刺激,拿到了明台的愧疚,也成为了平息他心魔的唯一。 她拿下了四号鱼凌朗原,无意间表露了自己救命恩人的身份,并且以“不能让你被蒙骗”的理由,和凌朗原一起,将后面找来的、为凌朗原十年如一日的倒贴和付出的人族女配苏净蕊的脸,打了好几个来回,得到了“你还是当年那个善良的女孩”的认定。 同时,她配合凌朗原揭露了御兽宗的黑暗面,接手洗清御兽宗的同时,还拿到了鲛人族的认可,交给了师父。 最后,幻境之中,不知实情的魔尊岑楼见她与旁人相近,心生独占和嫉妒,各种阴晴不定,然后,在一个月亮圆圆的夜晚,他对沐颜表露心意后,两人就睡了。 也说不准是谁睡了谁。 书中,沐颜是半推半就的,两人的睡,甚至还很唯美和搞笑,因为,魔尊岑楼虽然生活在一个到处吃猪肉,和猪到处跑的魔界,可他竟然纯情的很,什么都不懂。 像是小狗,上去一通乱啃,最后还要沐颜去引导。 也算是岑楼的名场面之一。 因为下一个副本是蒲云忆的重要主场,所以,在这里,他这条鱼,倒是有点像打酱油的,出场都是互动,远没有另外三条鱼来得刺激。 不愧是海王女主,沐颜的时间管理,简直完美到发指,四条鱼同处一个空间,竟然都认为其余人和她都是纯洁的朋友关系,车都没翻。 然而,现在这一切,进展得都有点崩。 因为多了两个人。 她和徐恒一。 再准确点,还有个妹妹温瑜。 徐恒一就像是采取了足球和篮球的人盯人策略,有他在,沐颜无论和哪条鱼相处,都起不了什么粉色泡泡,最后成了严肃的学术探讨,或者是相顾无言。 系统倒是喜闻乐见:【这样他们自己内斗,涨着冰晶值,我们坐山观虎斗,躺赢不好吗?】 温瑜只是摇头:【太慢了。】 浮生若梦是多么重要的一个剧情节点,若只是一百一百的拿冰晶值,那才叫浪费。 系统只能再次安慰:【大梦一世就快起作用了,再等一等。】 大梦一世,冰晶值突破一万得到的道具,具有扭曲浮生若梦,新建幻境空间的能力。 可这样一个宝贝,竟然有个缓冲期! 从进入浮生若梦的第一天,温瑜就点燃了大梦一世。 靛蓝色的轻烟飘起,从她房间中的那一个点飘起,向外四散萦绕。 按照系统的说法,轻烟需要六天的时间,来在幻境空间中打基点,萦绕充斥整个空间,到那个时候,就可以利用大梦一世,去操纵幻境空间了。 温瑜便耐着性子等了六天。 当然,六天都是在路上。 御兽宗的灵宝由飞垚兽拉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日常互动有限。 温瑜闲得搞了几次事,发现大家诡异地和谐,并没有什么能满足她趣味的大波澜,冰晶值收益也不多,便也懒了。 每当那个时候,她都会回来,给大梦一世的空间构建,再加一层猛料。 在浮生若梦中满足不了的,全都要加倍,从大梦一世中拿回来。 当然,这期间的无聊之所以能忍受,是因为有另外一个人,填满了这空间。 因和蒲云忆撕破了脸,彼此又有秘密制衡,所以时不时地,温瑜会搞点小偷袭。 无伤大雅,只是玩。 蒲云忆竟也是不吃亏的性子,虽受限于修奴身份,但总是会在夜黑风高时,偷袭来找补回来。 两人先是打架,发展到最后,因为打不出个结果来,就是各种二人对决的小游戏。 这几天,温瑜最喜欢说的话,就是——“你输了”。 最不喜欢听的,也是——“你输了”。 是的,她从蒲云忆那里,听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输了”。 他的声音很好听,不愧是等同于男主身份的一号鱼,微微的沙哑,如同银色月光下,缓缓流淌的大提琴曲。 这是见过这么多世界男主以来,最能让温瑜留下印象的声音。 可能,是因为他声音中带笑,有点欠打,让温瑜手痒。 对决都是两人分别提出的,一天一个。 温瑜输的那天,是蒲云忆的游戏,他拿出了棋盘。 黑白两子盛在棋笥中,圆润典雅。 莫非是围棋? 温瑜这样想着,胸有成竹,围棋,也曾是她的一个爱好,奠定了她“谋定而后动”的任务执行基础。 可蒲云忆递过来的规则纸上面,写的却是五子棋的规则。 五子棋? 温瑜看着眼前的面具,控制住了情绪才没有笑出声。 无他,五子棋这个东西,简直是古早穿越女主的必备。 ——“围棋?不会。” ——“来,我们玩个新的,这是我老家那边的玩法。” 就靠着这两句台词,无数女主和男主、男配、男n玩过五子棋,输赢不论,但都展露了自己的与众不同和机灵活泼。 毕竟很多任务世界都与书所绑定,所以温瑜恶补了很多小说,从古早到现在,头脑空间中系统那一面墙书柜里的书,她全部都看过。 甚至,不只一遍。 对于初期出场率颇高的五子棋,也做过一番简单的研究,毕竟,现在很多文都嫌弃套路老,已经不用了。 现在,蒲云忆这个“土著”,竟然要跟她这一个穿书的,玩五子棋? 还是他这个土著提出来的? 温瑜看着纸上的“我们玩个新的,这是我老家那边的玩法”,默默露出了个笑容。 左眼和右眼中,都写着三个字——“你死了”。 系统对于她这种不炸鱼,却在给自己找乐子的休闲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却不主动参与,早就蜷缩在一边,盖着被子睡着了。 偶尔梦中,还说了一两句梦话,嘟囔着“一针见血”、“万寿无疆”,似乎深陷某种成语考试的现场中。 可结果,却是白子先练成一条线。 蒲云忆抬眸看过来,声音中笑意浅浅:“你输了。” 那一刻,温瑜在他眼中看到了故意。 两人早已撕破脸,互相知晓秘密,这会说话一事,其实不算什么大事,没必要瞒着。 可蒲云忆,就等到了这一天,这个时刻,这个她输的时刻,第一次开了口。 还是对她说——“你输了。” 靠! 温瑜扬起个更温和的笑容:“1:2而已。” 言下之意,便是三天三次对决,她赢了两次,蒲云忆就赢了这一次,没什么好嘚瑟的。 “呵。”蒲云忆轻笑:“暂时的。” 他说话的时候,挺招打的。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04节 温瑜回忆着后期书中,蒲云忆转生之后,在魔界众人景仰的时候,说话的样子,似乎也不是现在这风格。 “确实是暂时的。”温瑜也笑:“2是暂时的,但1是永远的。” 她垂眸,盯着棋盘上串连的白子,怎么看怎么不满,便直接伸手,打算收棋子。 她触到了蒲云忆的指尖。 对方声音像是看破她所想:“道友该收的,是黑子。” 温瑜则是内心爆炸吐槽。 不会吧,棋盘碰手这么老套的男女主剧情,不适合他们现在这种同一性别的两条鱼啊! 他恶心她,她更想恶心回来啊! 嗯? 同一性别? 温瑜悟了。 她顺势握住蒲云忆的指尖,还刻意地捏了捏,抬眸温和而笑:“道友的手,好凉啊。” “莫不是身体虚,该注意保暖了。” 完全就是,我不爽,你也别想爽,故意恶心这种忠实的直男一号鱼。 虽然他们淳朴的bg脑回路不会想到龙阳之好上去,但两个大男人碰手,总该身体不适,各种鸡皮疙瘩生理不适吧? 而虚,也不是男人可以轻易接受的话题。 蒲云忆果真僵住了。 他低了头,视线落在自己被握住的手上,那个姿势其实并不舒服,可他并没有挪开。 这其中,也有不服输的相斗成分。 他明知道对方期望他躲,却偏偏不躲,黑沉的眸子像含了光般,能将一切光亮都吸尽,只是那般看着,并没有做什么其余的动作。 什么都不做的安静时刻,却越发能感受到,彼此肌肤的相触,能感受到,温瑾脉搏的跳动,和血液的流动。 “道友不收,我便帮道友。”温瑾声音温和。 蒲云忆回神,就见棋盘之上,黑子白子都消去大半,而其中,白子被拆得七零八落,反倒是黑子,一眼看去,像是要赢了。 明明是收棋子,也这么不肯吃亏吗? 这位怀玉城主,不仅不像传言中那般真正的仁善温和,连性格,都是完全的反向。 “不劳烦。”他声音低沉,右手顺势挪开,像下按上棋盘,大手一揽,将棋盘上黑子白子打乱成一团,然后,直接抓起,分别放在各自的棋笥中。 明明是混合着拿起的,可手在各自棋笥上松开,放出的,都是各自的颜色。 这只是两人相处中,一个普通的夜晚。 温瑜根据书中种种推断,也知道浮生若梦会放大性格中的负面,但她自信能对付,也摸清了自己的放大面,便放任这每晚的休闲。 同时,也在试探着,蒲云忆的软肋和性格。 从打架到五花八门小游戏的相争,倒也有趣。 今夜,轮到她提游戏了。 而刚刚那毛细灵针,便是提示和开胃小菜。 作者有话说: 五子棋以前在穿越文中真的高频出现hhhh 第54章 蒲云忆看过来时, 温瑜也看过去,她对上他的视线,微微扬眉。 眼神中, 是全然的, 你能耐我何的挑衅。 虽然面具遮面,可温瑜知道,蒲云忆他笑了。 他手中拈着一根刚刚打过去的毛细灵针,灵针凉意如冰, 化开在他的手指间。 大片大片的扶桑花映衬在他的身后,微风吹起他的袍角, 虽遮挡容颜,敛了眉眼, 却更显气度。 像是手执一株艳色的花朵,等待着心上人的翩翩郎君。 温瑜看着他。 突然改变了游戏的注意。 今晚的游戏, 她要让他摘下面具。 * 两人对视仅一息,因为沐颜的目光,先是落到了蒲云忆的身上,眼神微微闪了闪, 很快又转身,落到了温瑾的身上。 这是拍卖会上承认搞事,转变人设后,沐颜第一次看她。 温瑜嘴角擎笑,一派悠然的温和,一如往常。 而沐颜则是带了些书中常写到的“小兔子般”的拘谨,显然因着过往还有谨慎, 可“心里”又“相信”他可以救, 在几天不理的僵持下, 决定先迈开这一步。 不迈不行。 温瑜勾唇,毕竟,她可不是徐恒一那种可有可无的水草,只需要晾在那里不用管就颠颠地凑上来,又或者,不凑上来也不会觉得可惜。 她是在鱼塘中有充分竞争力,快速展露存在感的号码鱼预备役。 女主不会忽视他。 因为他走了,是女主的损失。 “温城主,”人前,她态度恭敬,随意闲聊一般:“灵兽大会上,常有难遇的奇珍异兽,城主若是感兴趣,也许能找到心仪的灵兽呢。” “咕。”脚边正蹦跶蹦跶往前跟着走的金蟾发出了不满的质疑,猛地一挪,就挡在了沐颜和温瑜的中间。 甚至后腿站立,试图彰显自己的存在。 可沐颜并没有看到它,金蟾虽然样子特别了些,但并不像是厉害的灵兽,在怀玉城中,并没有给沐颜留下什么印象。 她只是看着温瑾,露出温柔亲近的笑意。 微风吹拂发丝,眼眸明亮,粉唇娇嫩,是不会让人拒绝的容颜。 “说起灵兽,”温瑜笑着看她:“当初在怀玉城,沐道友身边总跟着一只猫狐兽,如今却是许久不见了。” 岑楼本来走在前方,注意到沐颜转身后便逐渐放慢脚步,几乎要与两人平齐,闻言一黑一红两颗眸子,带着点在意,瞥了过来。 沐颜眼神落寞,咬了咬唇:“从灵铸山庄中离开后,银焰就不见了。” “我寻了许久,也没有寻到它,也许,它回家了。” “毕竟,我是在他受伤时捡到的,伤好了,他就不能再陪在我身边了。” 岑楼眸光软了些,带着点歉疚。 哎,这人可真好骗。 不相信时,杀生杀死的,可一旦相信,对方说什么都会相信,做什么都会纵容。 “沐道友莫要难过,灵兽回归自我,是它的选择,也是它追寻的快乐。若是灵兽有灵,定是不愿意沐道友会为此而伤心的。” 温瑜笑容温和,手掌不着痕迹,轻搭了下沐颜的肩膀。 那是个有些亲呢的接触。 像是安慰,可也是一种对人与人之间安全距离的进驻和试探。 不亲近的人,对此会很敏|感。 温瑜知道,沐颜不会敏|感,她回转过身,就是想要再度建立亲近,回归以前,不会在这个时候,对她不满。 她是做给岑楼看的。 果真,岑楼的眼眸都红了一瞬。 他目光刺过来,首先自然是不满温瑾的过分亲近,其次,则是不免又想起。 那天大海孤日,温瑜眼中一滴清泪滴落,说着——“我害怕。” 这让他更多的目光,落到了沐颜的身上。 她没有躲开,也没有拒绝,甚至,从她的面容和神情之上,完全看不出半分不妥。 靠近,是一个人的事情。 亲呢,是两个人的事情。 “我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算计。”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都那么相信她……” 温瑜的话言犹在耳,这一刻,真正地被岑楼给听了进去。 他没有犹豫,欺身上前,来到沐颜的身前,将她和温瑾隔开。 沐颜有些怔愣,眼眸中有几分不喜,可抬眸看来,杏眸怯怯的,让人心软:“魔尊,可是有什么事?” “我有话问你。”岑楼伸手,想拉住她的手腕,可手顿了顿,只是拽住了她的衣袖:“你与我来。” 他这番突然的动作,引得所有人都往这边看了过来。 明台眼眸中无喜无悲,不含任何感情|色彩。 韩子坤幸灾乐祸地讥讽:“早就听说沐师妹交友甚广,没想到师妹与魔尊也相识,师妹可要注意,不要给上弦宗惹什么麻烦。” 他话音未落,明台便抬眸看了过去,明明没什么表情动作,可韩子坤神色却怏怏的,闭上了嘴,转身走去。 温瑜则是上前,隔开了岑楼的手:“沐道友并未同意要跟你离开。” 他声音温和,可明显是相争的姿态。 若是往常遭遇,岑楼直接一爪子过去,赶拦他的路,便是死亡直通车。 可现在,他看到温瑾模样。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05节 想的却是温瑜,还有温瑜说过的话。 很神奇的。 他们这些有沐颜绣帕的人,明明都可以有相配的人,但总是会为她相争。 却没有人会觉得,这种相争,是有问题的。 这次,他不争了。 他要看沐颜的态度。 岑楼目光转向沐颜:“你要跟我来吗?” 沐颜眸光微低,嘴唇紧咬,点了点头,可她的目光,却很小心地看向温瑾:“温城主,我和魔尊是朋友。” 像是宣告立场,又像是解释。 岑楼的眉,几不可见地一皱,他点点头:“那就走吧。” 然后,甚至都没有等沐颜,当先迈步,便与众人分开。 沐颜则是跟温瑜点了点头,然后小快步地追了上去,像是受了委屈似的。 温瑜眸光在两人背影上轻轻一掠,笑容中多了几分兴味:【岑楼终于学会思考了。】 系统:【嗯?】 【若是依照他过去的性子,早在我靠近沐颜时,他就已经对我出杀招了。我的阻拦,会更加速他的杀|戮和愤怒。】 【可这次他没有,他甚至无师自通,学会了将问题抛回给沐颜。】温瑜老怀安慰:【调|教得不错。】 系统看着刚刚涨上来的2000冰晶值,虽然没有听懂,但是有冰晶就是好事的使劲点头附和:【嗯!】 岑楼走了很远。 远到快到了御兽宗的边界。 按照岑楼的性子,他更倾向于一遁千里,远远地寻一处安静之地,两人认真地谈谈。 可每当这个想法冒起,他下意识地又会给它按回去,然后看看周围,就想要再走远一些。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御兽宗的外围。 他不知道,这是浮生若梦在起作用,甚至因为被沐颜之事占了心神,也根本不会注意到任何违和。 只是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 沐颜一直跟着。 海滩之后,赶路匆匆,两人一直未有机会独处,她的心里,还是记挂着岑楼的态度的。 但至少,他都跟着她,来到了御兽宗。 心里应该也是在意她的吧。 这样想着,沐颜嘴角笑意甜甜,快跑几步跟上了岑楼,刚刚那在众人面前的委屈,顷刻间消失不见。 绣帕之事,虽然事出有因,可她确实不占理。 岑楼生气,也是正常,更何况,他是魔尊,虽瞒了身份,可从未伤害过她。 也许,他是想和自己正常相交。 那一步,该是她退让才对。 略长的路程中,沐颜已经走完了全盘的心理活动,打定主意,要与岑楼消除隔阂,重归于好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她内心隐隐地觉得,若是再僵持下去,恐怕她就会失去岑楼了。 而失去这个词,光是想想,就让她心中暴虐焦虑,像是同时听了千百个刺耳的摩|擦声一样,抓心抓肺的难受。 “就在这好了。” 前方,岑楼停住了脚步,他转过身,向来桀骜洒脱的少年,此刻却显得有些陌生。 他的目光很沉,黑红双眸没了血气,只是返璞归真安静。 沐颜看着他,突然发现,岑楼的面容,似乎稳重了些。 过往的少年气弱了些。 她眼眸轻皱,心莫名慌乱了一瞬,她并不喜欢岑楼这样的变化。 她喜欢他的少年气。 生机勃勃,赤诚勇敢,看过来的时候,仿佛眼中和心中,满满地只有你一个人。 而魔尊的身份,让他天不怕地不怕,无所顾忌,敢与万物和世界相抗,只将所有的热情,都献给那一个人。 这样的少年,她下意识地就想要靠近。 想要成为他心口的那一团火。 她不喜欢他的变化。 她想要让他恢复原样。 沐颜的心里,明明白白地,诉说着直白。 这样自私的想法,是她从未有过的,可她这一刻分外地清晰明了,这就是她想要的。 “明明没有分开太久,可你和我记忆中的样子,有些不一样了。”沐颜先开了口,她笑着走近,头微微仰着,熟稔亲近:“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生气? 岑楼下意识地想摇头,可动作刚起,就直接顿住,他看着沐颜:“我有事情要问你。” 沐颜眉轻皱,眼底划过一丝受伤,本还要继续靠近的脚步,停了下来,不解却宽容:“你问。” 她扬起笑,是曾经善良而美好的模样:“你问什么,我都会好好回答。” 岑楼突然有点不敢看她。 他眼神飘忽了一瞬,可心底时刻记得那天温瑜的眼泪,只要一想,就泛起微弱却不容忽视的疼痛,刺激的他理智回笼,从对沐颜的好感中挣脱出来。 他眸光重新坚定,从怀中取出一方绣帕。 素白青边,一丛幽兰。 “你曾经说过,这绣帕是你绣的,独一无二,可为什么拍卖会上,出现了这么多条一样的?” 魔随心所欲,魔宗的尊者,更是不会顾忌。 他从来都是想问就问的。 最初的不问,便是相信,因此,不需要问,不需要解释,也不需要回答。 可是,当微末的质疑种子播种在心间,沐颜的生气,沐颜的不解释,沐颜的不靠近,便成了那种子的阳光和养料。 他不信了。 不信,便就要问清楚。 沐颜微怔,继而露笑,那笑容中带着歉疚:“此事,是我做的不妥。” 她声音轻柔,缓缓而诉,又将幼时流落在外,遇到鲛人,从而认定这绣帕能给人带来好运一事,说了一遍。 与岑楼那日听到的,一般无二。 可许是离得近了,她的声音,像是能直接涌入心尘,温柔却不容抗拒,让人的心,也跟着软了。 最后,她垂了眼眸,日光下,长长的睫毛似乎闪着晶莹,声音中透着点疲惫。 “这些天,玉简台上熙熙攘攘,辱骂我猜度我的帖子无数,我都没有在意。” “因为你没有来问过我,因为我知道,你相信我。可我没有想到,你终究还是不信我。” 岑楼张口,嗓子微哑,他转开了目光,仍在坚持:“你说了谎,不来与我解释,还想要我相信你,世间没有这样的道理。” 逻辑清晰,让沐颜周身的悲伤氛围,都淡了一瞬。 她重新抬眸:“我以为,你我知心相交,是不一样的。” 她的目光,却并没有对上岑楼的。 后者转开了脸,并没有看她,错过了眼神相交。 “你还是不信我吗?”沐颜苦笑,继而也有几分委屈和愤然。 “难道,连你也觉得,我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吗?我送你们绣帕,只是为了将你们拿捏在手里?”她声声如泣,像是质问,又像是哀哭。 “我问你,我们相遇时,我甚至还以为是一个梦,我甚至都不知道你的身份,我能图你什么?这且不说,我们认识以来,我图你什么了吗?我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好处了吗?就连你的魔尊身份,我也是在拍卖会上才知道的。我才是被你欺骗的那个人!” “明台,温城主,我图他们什么了?我跟他们要过什么吗?” “我只是当大家是朋友,知己相交,一片真心,希望这好运气,也能庇护你们。” “如果这你还理解不了,那么最最简单的道理,如果,如果我真的是他们说的那种女人,我想要玩弄你们,想要获得好处,我又何必拿出一模一样的绣帕来送你们?” “这样做,我完全是给自己留隐患,让拍卖会上的事情出现。我若真是那样的人,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岑楼眼眸微闪。 这话将他问住了。 这确实是最简单的道理,沐颜没有理由这样做。 他心中天平微微倾斜,有了那么一丝歉疚,转头看过去,想要说点什么,却怔住了。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沐颜的眼中滴落,滑过白皙的脸颊,打在微微湿润的土地中。 像是露珠滑过荷叶。 沐颜哭了。 这个一直以来善良美好的人,被玉简台上那么多人辱骂猜测,她心中定然是难受的,可她没有哭。 而现在,因为他的质问,她哭了。 她委屈。 “别——”话一张口,岑楼就愣住。 因为,在这样的时候,即使有不忍,有愧疚,有心疼,可他更多的,却是想起海岸边,夕阳下的那个少女的眼泪。 她说“她害怕”。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06节 小鹿一般的眸子望过来,是不同于以往骄纵傲然的依赖和寄托。 而那个少女,打从上路,就没有离开过马车和房间。 若不是有本命守护,能察觉到她的位置,岑楼还以为,温瑜已经离开了。 她的哥哥说,她生病了。 她本来就病弱,经脉修为像是快要干枯的小河,因吃了太多药,连身上都沾染了清透的药香。 她说“她害怕”。 她在向他求助。 “我相信你。”岑楼再次张口,他声音更沉,左边瞳孔黑的像墨,就连右边的红色,也蒙上了暗色:“但我希望,你能帮我做件事。” 他没有哄她别哭,也没有递来手帕为她擦泪,沐颜心底滑过失落,可听到那句相信时,眼底总算恢复了些许神采。 “正如你所说,若我在意你,我便该相信你,不该再问。”岑楼接着说道,他的眼神锁住了沐颜,像是确定了心意:“那么,若是你在意我,便帮我做这件事。” 明明阳光明媚,正直午时,可阴影之中,沐颜觉得有些凉。 她心脏砰砰直跳,莫名有些发慌,可却仍强调道:“岑楼,我相信你,我知道你不会害我。你的忙,我一定会帮。” “只要,这事情不违背道义。”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可诡异的,岑楼曾经幻想过的无数次,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被叫名字的那种激动的感觉,却荡然无存。 他只是看着她。 “你该相信,我不会叫你帮忙做违背道义的事情。” 这话,像是把她之前的话打回来,沐颜眉微颦,却没有说什么。 岑楼笑了笑:“我希望,你不要再和温瑾有任何的联系。” 这是两人在这里,他第一次笑,笑容中甚至还带了点宠溺,可那宠溺,似乎不是对她,因为,他提出了这样一个要求。 沐颜沉默了。 和缓的风吹过,岑楼却与他背后的墙一样冰冷无情。 良久,她开口问道:“为什么?” “我希望你相信我,不要问。” 沐颜唇角勾了笑,却是加深了语气,眼神执着如刀:“你不信我。” 岑楼摇头:“我相信你,但我需要你帮我这个忙。” 沐颜:“那告诉我原因。” 她嘴唇抿起,眼睛紧紧盯着岑楼,那眼神中的情绪太过复杂,有关心,有疑问,有执着,有愤怒,有压抑。 岑楼分不清,他却感受到了压迫。 海浪声褪|去,转化为溪流涓涓之声,垂泪孤怜的紫衣少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细雨中,举着一面素色油纸伞的白衣少女。 她貌如秋水,是魔宗中从未见过的纯挚,眸中满是担心和怜惜,靠近了他:“你受伤了吗?” “别担心,我会照顾好你,将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我要抱你了,不要咬我啊。” 她声音温柔,怀抱温暖,全然的无害,是岑楼从未见过的美好。 她一直都很好。 对银焰,对同门,对修奴,对其他的灵兽,对偶遇之人。 而温瑜…… 怎么能因为,这样一件事,这样几句话,就将她这个人推远,让她伤心呢? 明明他以前想的,是谁敢让她伤心,他定会拔了那人的脑袋。 “温瑜是我的朋友。”在意识到之前,这话已经说出了口。 “她不喜欢你与温瑾走得太近。”岑楼没有隐瞒:“我希望她开心。” 温瑜? 许久未见她在眼前,便没再注意到这人,如今骤然听岑楼提起,沐颜却是立刻想起了,高楼之上,那骄傲的紫衣少女。 像是不散的阴魂。 沐颜眼底染上晦暗。 现在,这阴魂,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缠|绕上了岑楼。 那么,岑楼的反常,定是与她有关了。 “你这样做,温瑜知道吗?”她秀眉紧皱:“还是,这是她让你做的?” 岑楼摇头:“这是我的想法,与她没有关系。” “唉。”沐颜低声叹气:“岑楼,温瑜她……” 她顿了顿,像是不习惯这样说话,可又担心眼前之人,便又再次开口,委婉说道:“她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样子。” 他以为的样子? 岑楼沉默。 在他的脑海中,温瑜就像是一团火,一团融于暗夜的炙热的火,你感受到她无法磨灭的存在,可却描绘不出她的样子。 她就像是一个谜。 他开口问道:“你只说,这个忙,你帮不帮?” 沐颜眼底更暗,可她仍旧关切,苦口婆心:“岑楼,这不是帮一个忙的问题。” “这事我本不该与你说的。只是,你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她咬咬唇,下狠心一般。 “半年前,魔族猖獗,七天屠杀二十三宗,一个活口都不留。修真界上下震怒,有要将你诛杀锁魂的声音。当时怀玉城虽避世,温城主却也参与众宗讨论,会上,他曾提过,要对症下药,才能解决魔族之患。” “后来,修真界与魔族再次和谈,此事便了了。”沐颜的唇上,留有深深的牙印,昭示着她纠结的内心:“可温城主的性子,却不是这般轻易便能了了的。” “那二十三宗中被屠杀的人,有怀玉城出身的人。” “这事情,是师父告诉我的,他还告诉我,温瑾还花了重金,从上弦宗中,买走所有你相关的资料。” “温瑜是温瑾的妹妹,如今看来,她便是要对你症的那味药。” “她不是不喜欢我,而是想杀了你。” “这所谓的要求,只是看你会不会照办,她是在蚕食你的精神,叫你听话。” “她对你笑,心底却厌恶极了你。” “岑楼,我相信你,我知道,你不会再做那样的事情,魔宗在你的带领下,不会再做那样的事情,我,我也不希望你死。” 沐颜伸手,握住了岑楼垂下的右手,她的手温热,而掌心中,是一片冰冷和死寂。 她抬眸,将岑楼的黯然和无措都收入眼底,面容覆上温柔:“我可以远离温瑾。” “但请你答应我,也请你记住。” “小心温瑜。” “哪怕你忍不住想见她,也要记住,她对你的每一个笑,都是厌恶和恶心,她对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抱着杀你的目的。” “她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朋友,而是你的命。” 他的命吗? 沐颜的话像是蛊惑,让岑楼的脑海,混乱不堪。 他想起初见那晚,月色优昙,荡起的秋千上,少女飞起的裙角。 想起河岸清波,少女狡黠而笑,递过来一条小黄鱼。 想起拍卖会上,飞来的那一缕缕纸笺,谈着无拘无束的话题。 也想起,她说的,“我要你杀一个人”。 “她的笑,是厌恶吗?”岑楼喃喃而语:“她要的,是我的命吗?” “是。”沐颜眼含悲伤,声音却坚定:“除了这,没有别的理由。” “你太单纯了。因为单纯,所以被温瑜骗了。”她迈步上前,贴身靠近,左手伸过来,想要抚|摸岑楼的脸:“跟着我,我才是值得你相信的人。” “以后,别再见她了,好吗?” 岑楼:“我……” 他下意识地要张口答应,可忽觉心口一痛,竟弯腰吐出一口黑血来。 而沐颜的手,也被一股血煞魔气震开。 她手掌剧痛,掌心被腐蚀出一个大洞,滴出同样的黑血。 沐颜眉心紧皱,毫不掩饰地痛呼一声。 曾经,只是脚腕崴了一小下,岑楼也会入梦而来,红着脸递给她灵药,担心地帮她吹吹,时不时问她一句,还痛不痛。 可现在,她喊着痛,却根本不在他眼里。 沐颜抬眼。 就见那双近在咫尺的眸子,已全部化为血红,比曾经见过的每一次,都煞气惊人。 眸中的红色,这一次,竟不是静止的,而是像流动的血。 而他,并没有在看她。 他的眸上,像是覆了一层薄薄的红膜,竟似在隔着时空,看旁的东西。 “岑楼……”沐颜低声唤着,试着去拉他。 可岑楼的声音,将她钉在了原地。 “温瑜……”他唤道。 他声音更加的低沉,那股少年气几近荡然无存。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07节 不仅是声音,他的容貌也在那一瞬变化,桀骜依旧,却没有了属于少年的稚嫩,就像是短短一息,就从十六七岁的少年,长到了十年后的成熟稳重模样。 越发像一个位高权重的魔尊。 沐颜心口堵地发疼,她忍着疼痛,抓住岑楼的衣角,拼命地拉着,试图唤醒他的神智:“你怎么了,温瑜……她怎么了?” “她触动了我的本命印记,那是用来保护她的。”岑楼喃喃而语。 本命印记? 沐颜攥紧了手中衣角,他们的关系,竟然已经到了岑楼献出本命印记保护温瑜的地步吗? 可触动本命印记,又让岑楼遭到反噬,只有一种情况。 沐颜眼底压着兴奋,心脏剧烈地仿佛要跳出身体,轻声问道:“她死了吗?” “啊!”岑楼猛地大叫,像是否决这个事实。 “我要去见她!去见她!” 他口不择言,挣开沐颜,一抹遁光,当即离去。 循着越发微弱的印记感应。 * 不久前。 岑楼与沐颜离去,温瑜喜闻乐见。 尤其是,岑楼的神情和态度,绝不是要和沐颜亲亲我我养鱼的样子。 岑楼脑子里的水已经倒了快一半,如今又有了怀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好糊弄的乖狗狗了。 她甚至都不需要做什么,等大梦一世起作用,看戏就行。 一行人继续走着,很快又到了客房院落。 互相道别后,温瑜转身向里,来到自己的房间。 她没有进屋,而是转过了身,看向跟来的那个人:“徐道友,你有事找我吗?” 自分开后,徐恒一便一直跟着她,他没有回他的房间。 徐恒一拱拱手,对于这声“徐道友”,竟是有几分享受,面上流露出一点自得。 他并没有太客气,只是做了表面功夫:“我来是想问温城主,是否还对我离开怀玉城之事,心有芥蒂?” 温瑜瞟了他一眼。 虽然是条永远不能转正的舔狗水草,但这说话之前,先倒打一耙的招式,倒是跟沐颜学得很像。 她微微一笑,如和煦春风:“怀玉城的规矩,一向是不拘来去,自由自在。你走便走,我为何要心有芥蒂?” “护卫首领这个职位,也会有新的人补上。” 徐恒一看着她,眼中满是了然,他心中认为,温瑾就是在强装样子,因为过去的那些时候,他知道他有多在意他。 虽然恶心,但他知道,温瑾在意他。 甚至,会为他妥协。 而那次让他离开,便是他心痛之下,最大的妥协,最大的在意。 若是温瑜听到他的心声,只怕要笑徐恒一的自信和盲目,明明那次离开,她落了他的面子,可时间久了,徐恒一竟然能自然转换成,她是因为在意才让他走的。 徐恒一:“你若是毫无芥蒂,为何我送你的礼物,你不肯戴上?” 礼物? 温瑜微微扬眉。 这才想起来,海角城外|遇到徐恒一的那天,他特意来找过自己,施舍一般地送了她一串鎏金项链。 项链由水滴形状的空环环环而扣,末端的吊坠,则是一朵向日葵。 虽不及玉玲珑那般漂亮精致,可做工也算精巧,一看就价值不菲,片片橙色花瓣,像是浓艳的蜜一般流淌。 从一个礼物的标准来讲,送的贵重,也对症下药,送礼的人,很用心。 当时,徐恒一是这么说的:“我毕竟曾是怀玉城的人,虽未受到什么恩泽和照顾,可离开怀玉城,与城主这般生分,会叫人误会我忘恩负义。这项链,有温养神魂的作用,就送给城主,也算是谢过怀玉城这二十多年的生活,也见证着我与过去的分割。” 简单讲,就是我不觉得我欠你的,但怕其他人乱说,就送你个东西,咱们两不相欠,虽然我觉得我是亏了。 挺欠打的。 这样送礼物的态度,竟然还有脸来问她,她怎么没戴? 温瑜确实没戴。 除了懒得搭理徐恒一外,原因还有一层。 就是系统总念叨着的那个死亡危机,画面中,任务者脖颈以下全部消失,就让温瑜对这项链,也多了一层防范。 她给巫毒娃娃化成的妹妹戴上了。 想着试验看看情况。 但一直到御兽宗,巫毒娃娃都没有什么异状。 温瑜便对这事,不太上心了。 骤然被问,她视线一扫,就看到徐恒一那别扭的样子。 就像是,他明明不想与她有所接触,不想来问,却被迫来一样。 可温瑾真的不欠他什么。 以徐恒一好高骛远的性子,若是他早就知道温瑾是女子,只怕要蹦高着遁入温柔乡了。 毕竟,他这么喜欢占便宜。 她还挺想看看,他发现错失后,那明明可惜,明明后悔,却要强撑着装作没事甚至是开心的模样。 思及此,温瑜温和一笑:“那项链太过女气,我不适合。” “我把它送给适合的人了。” 送出去了? 徐恒一当即有点恼,他眉皱得紧,脸上满是不认同,就连说话,也带上了教训的口气:“温城主,你虽是城主,可也不能这般为所欲为。” “我真心送你的东西,还没有几天,你转手就送给旁人了吗?这未免,太不礼貌。” “是吗?”温瑜神色淡淡,反问一句:“我当初送你的静心莲,你送给了沐颜,难道,是觉得我送的时候,不真心吗?” 徐恒一梗住,却仍然说道:“这不是一回事。” 他接着倒打:“你是因为这个,才这样做的吗?一城之主,为何因为这些小事置气,太不大气。” 被最不大气拎不清肠子最多的人说不大气,温瑜连无语等省了。 她不想搭理他,觉得任何争辩都只是浪费时间,便说道:“那串项链,我送给我的妹妹温瑜了。” 妹妹? 什么妹妹? 徐恒一愣住,他在怀玉城这么多年,可从未听说过,温瑾有什么妹妹。 而且,若是他有妹妹的话,那他对自己…… 温瑜继续加料:“瑜儿本与我是一母同胞,但她出生起便先天不足,身有恶症,即使现在苏醒,也不过丹田枯竭,堪堪练气。为让她存活,我的父母便将她封印,直至十八年前,我积攒了足够的灵药,才将她唤醒。” “你与她年纪相仿,又是博叔的孩子,自小在我眼前长大的,我以前曾想过,若是你们脾性相投,待瑜儿大了,或可以结亲。” “因此,便常对你关注些。” 徐恒一愣神了,他快要找不到自己的舌|头,结巴似的:“你,你,你有,有,有妹妹?” “你,你,想我我我,与她结结结亲?” “这是你对我分外关注的原因?”最后一句问话,他终于说顺了。 “当然。”温瑜瞥他一眼:“否则,还能有什么原因?” 徐恒一沉默了。 此刻,他自然不好说,他曾以为温瑾有龙阳之好,对他别有心思。 更多的,却是想温瑾口中说的那个妹妹。 心里未尝没有一丝可惜。 也许,她长得很丑呢,徐恒一安慰自己,被封印快三百年才放出来长大,又是先天不足,又是恶症缠身,定然形容枯槁,像是干枯地上头发稀疏面目苍白的干尸。 他可不能为这样的人,耽误了自己。 离开怀玉城就对了。 徐恒一神色恢复了自然,像是个输了半副身家却安慰自己找到了快乐的赌徒:“看来,是她与我没有缘分。” 不是“我与她”,而是“她与我”,这本身便是一个俯视的态度。 “是我这做兄长的,将这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温瑜笑着插刀:“你走后,我曾与瑜儿提起此事,可她日日在城主府中看见你,竟连你的样貌和名字,都没有记住。” 徐恒一的笑僵住了。 温瑜却没有停下的意思:“幸好我只是想想,否则,倒是耽误了她……和你。” 是“她和你”,而不是“你和她”。 徐恒一皮笑肉不笑:“恒一早有心中所爱,温城主如何想,温小姐如何想,都与我没有关系。” 话已至此,并不投机,半句还多。 可徐恒一仍没有走,他眼中现出了犹豫,在温瑜眼神诧异地看过去时,表情重又收敛。 “温城主……”他开口问道:“温小姐可戴上那项链了?戴了几天了?” 这问话奇怪。 温瑜盯着他的神色,见他口水吞咽的速度,比往常似乎快了些,像是紧张,又像是心虚。 “从你送我那天起,便给她了。” “这些天,她一直戴着。”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08节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那一瞬间,徐恒一脸上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了的人回家后发现房子院子也一并被烧了。 可不是倒霉无妄之灾的那种类型,而是自己拿避雷针在那故意引的,因为觉得不会有事。 他声音微哑:“无事,只是问问。”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太反常,徐恒一又找补了一句:“我第一次送人礼物,便有些过多的关心。” “这是我在珍宝阁买的。” 连系统都看出了他的口不择言:【水草有点不对劲啊。】 温瑜:【他若是一条路走到黑,我还能高看他一厘米。】 【以往觉得,他可以配一下女主,现在看来,沐颜至少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拍卖会上那修罗场,都能断臂解决。】 她“嗯”了声,又与徐恒一敷衍了几句,见他离开后,这才推开了门。 一股灼烧腐臭的味道铺面而来。 “温瑜”靠在小塌上,手中拿着游记,如同她走时的模样。 不同的是,她只剩下了头和右手。 那右手,还拿着那本书,而仅剩的掉落在塌的头,虽然动不了,眼睛还在试图往那边看。 中间全空,没有其他的身体部分,诡异极了。 那向日葵项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所剩身体中,灼烧腐蚀一般的痕迹。 右手接口的位置,仍在嘶嘶作响。 可那腐灼,就停在了那里,无法寸进,手腕那里,一枚蓬松尾巴样的印记隐隐冒着光,但光芒已越加黯淡。 那是岑楼的本命印记。 在海边,他以保护之名,留给了借用巫毒娃娃化神的温瑜,留在了巫毒娃娃的身上。 “温瑜呢,她在哪?” 有低沉喑哑之声从身后传来。 再然后,就是脚步声。 温瑜侧过头,是岑楼。 他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金主来了!】 系统喜滋滋的, 就在刚刚,岑楼一个人,上上下下, 开启震动模式一般, 贡献了两万冰晶值。 还是十次。 温瑜粗粗一估计,大概说一句话,送两万。 除了这二十万之外,最后一下, 他直接送了十万,总计三十万冰晶值。 就, 只能说,沐颜这谈话挺对外奉献的。 但现在, 显然不是高兴时候。 岑楼没有停留,也没有对温瑾的顾忌, 高声喊着:“温瑜!温瑜!” 他一抬手,便将眼前的门扇给轰碎了。 墙壁碎裂,破碎的窗扇飞舞,一片尘埃中, 室内一览无余。 岑楼冲了进去。 就在那个瞬间,温瑜直接狂磕了十万的冰晶值,将诡异的右手连带着本命印记,一起击溃。 岑楼直接冲到了小塌前。 他神情有些怔然。 因为感知到的小塌上,仅仅只剩了一本书,是一个叫“无识樵夫”写的游记。 而他对本命印记的联系,也彻底断了。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原因, 就是保护对象死了。 她遭受的攻击, 连他的本命印记怎无法抵挡。 “怎么会?”岑楼喃喃出声, 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身上疼痛,可有另一种更深切,更没有体会过的痛楚,向他的心脏,头脑,胸口,侵蚀了过来。 眼眸黑红交错,他单膝跪倒在地,生平头一次,竟觉得茫然。 不知来处,不知归处,不知为何,不知何为。 系统有点可怜他,同时又觉得有点好笑:【他眼睛变来变去的样子,像是掉帧了。】 温瑜:【他情绪不稳,人格共感了。】 “温瑜”仅剩的头颅,就在里间藏着。让岑楼看见,再将事情引回到沐颜的身上,就能彻底击碎他这条鱼。 但,妹妹这个小号,所能获得的,可远远不只是击碎一条鱼而已。 妹妹能击碎沐颜的全部。 一如66号现代世界中,她曾看到过的一个片段中说的那样—— “你的一切,将会被一个比你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夺走。” 这也是,温瑜为沐颜准备的剧本。 决断就在须臾之间,得益于多次变化,温瑜现在可以伪装饰品一秒脱。 容颜柔和,身量变小,就在悲痛的神识不清的岑楼身边,她完成了转变。 “是谁伤了你!” 岑楼终于在混乱中找到了支撑点,他看着空荡的小塌,开始愤怒质问。 浮生若梦放大了他的负面情绪。 他的怒火,让整个空间都微微一震,浮空之景微微扭曲。以他为中心,小小的黑洞显露,将周围的一切都吸食殆尽。 浮生若梦是幻境空间,所有的一切,都基于阵法和灵气构筑。 而此刻,这里就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岑楼的周围,小塌、地板、香炉、帘幕,被黑洞吞噬,在原地留下空洞后,又现出虚影,逐渐凝实补上,然后再次被黑洞吞噬。 一遍遍的重复着。 每一遍,系统就会在温瑜的耳边欢快地报告:【冰晶值加1万!】 小钱而已。 而且,她的时间不多了。 这情况定会引起凌朗原的注意,他一定会来查看。 岑楼已坠入迷蒙的空间。 他的意识,反反复复地播放着记忆中的画面。 有他小时候,被家臣拉着,说他的父母在神魔大战中死亡,说噬冉兽的重任落到了他的肩上。 有他第一次杀人,心脏在手掌间爆开的感觉,就像是捏碎了一个水球,滑腻腻的血腥味,让他恶心,可也让他兴奋。 明明是魔宗的尊主,明明可以随心所欲,可他的世界,是灰色的。 岑楼迫切地想要寻找那一抹色彩。 可是,他只找到了一本书。 书上,还残留着,一丝丝的明艳亮色,却也在迅速地暗淡、褪|去。 不行! 这样不行! 他死死地攥住那书的边角,想要挽留那唯一的颜色。 书本被拉扯地褶皱横生,封面蹉跎。 “喂!” 有清亮女声从身后传来,透着骄纵和不满:“你发什么疯?” 这声音,像是一道光,将世界中所有的灰色都照亮,所到之处,全部染上了色彩。 岑楼回神。 他看到了端方小塌,看到了手中的《天下游记》。 岑楼知道,那是温瑜的声音,就在他的身后。 可他却怔在那里。 不敢回头。 不敢动弹。 像是怕惊醒了美梦。 “你弄坏了我的屋子。”那声音继续说着:“你还背对着我。” 岑楼呼吸微微一滞。 他越发攥紧了手中的游记,慎重、小心、缓慢地,转过了身去。 视线先于身体,将门口那具映在阳光中的身影,纳入进来。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09节 红黑双眸微微放大,里面映满了少女的模样。 那是……温瑜。 柳眉纤细,双瞳盈盈,一点细小红痣,坠在少女的眉尾。 她的头发如海藻般蓬松卷曲,披散在肩上、身后、脚踝。 如过往的秀萝裙装不同,她身上穿着的,是男人的黑色袍服。 金纹萦绕袍角,衣服格外的宽大,少女整个人像是被裹在里面,却越发显得身形柔|软,柳腰纤细。 是极致的黑,与极致的白。 极致的冷硬,与极致的柔|软。 她眉眼间那骄纵被冲散,像是不知人间世事,不小心坠入凡世的精灵,透出柔|软的懵懂。 一束日光,打在她周身,像是镀上一层金色光晕。 那样的美好,那样的脆弱。 岑楼满腹满腔的话,堵在了嗓子眼,他看着她,想动,却不敢动,想说,却不敢说。 只是看着。 少女似有不满,秀气的鼻子微皱,目光落在了他的手上:“你还弄坏了我的书。” “我还没有看完。” 岑楼仍怔着。 他几乎是有些贪婪地看过来,像是担心,少看一下,就损失掉了。 少年的脸,已变得成熟。 那股稚气和幼气不再,可此刻的神态样子,又有些像以前。 在岑楼的眼中,少女见他不说话,下巴微抬,很是不满。 她像是生气,又像是赌气,迈步进来。 向他走了过来。 与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至,来到他的面前。 岑楼看着她,神色几乎是纵容和痴迷,这幅模样若是叫旁人看见,只怕会让人觉得,他人傻了。 哪怕只是幻觉,哪怕只是臆想,他也想要多看一看她。 岑楼很清楚,本命守护都消失,温瑜不可能活着。 正因为知道,才绝望,才沉迷。 才哪怕不知道这幻境来处,也要饮鸩止渴。 “喂!你人傻了?” 少女劈手夺下那本游记:“把我的书还我!” 岑楼手下意识地收紧,可手上却是一松。 他怔然抬眸,少女手中正拿着那本游记,见他终于有反应,神情有些小得意,还将游记冲他摇了摇。 可这些都不重要了。 属于噬冉兽的吞噬力量探出,在少女周围打了个转,又退了回来。 岑楼不可置信:“温瑜,你还活着?” “当然。”少女白了他一眼,想板起脸,可很快又没憋住笑道:“你想我死?” “不……不……” 他嗓子沙哑,再也控制不住,就着这个单膝跪地的姿势,微微前靠,抱住了眼前的少女。 是温热的身体,带着浅浅清透的药香。 还有属于活人的呼吸。 “太好了……你没有死……你没有死……” 岑楼喃喃出声,他用的力道是那样大,手臂绷紧全都是力量,可抱过去却极其轻柔,像是对待易碎的珍品和轻柔的羽毛。 他抱着她,虔诚地埋首。 温瑜能够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颤|抖。 “你知道吗?”他喃喃道:“刚刚 ,我求遍所有神佛。” “只要你能回来,我永不再杀生。” “只要你能回来……” 天不怕地不怕,最是随心所欲的魔尊,竟然也会有恐惧。 竟然也会求神拜佛,做这些以前的他,会觉得可笑的事情。 修真者,妄想成神,却从不信神。 因为,他们知道,修者的冷酷,便越发清楚,神的冷酷。 系统攥着小手绢,又擦了擦眼睛:【岑楼还是很好的,宿主,你能不能不要虐他了?】 温瑜很无语:【巫毒娃娃又不是我搞废的。】 【而且,这是任务世界,没有必要投入感情。】 虽是这样说着,温瑜的手僵了僵,还是抬起来,搭在了身前男人的头发上。 “别担心。” “我没事。” 近处的墙边,面覆黑铁面具的男人站在那里,漆黑的瞳孔穿过破碎的房子,落到了相拥的男人和少女身上。 他看着少女的手,落在了男人的头发上。 很是轻柔的安抚。 面具微动,那一瞬间的震颤,像是面具之下,他轻轻笑了一下。 房屋内,温瑜似有所觉。 她抬眸向屋外看去,目光落在对面的墙上,上白下青的墙面,一支树枝探了出来。 微风吹过,树叶微微晃了晃。 有一片轻轻,落了下来。 * 对于岑楼来说,这个几乎有些温暖的怀抱,并没有持续太久。 他感到头被拍了下,紧跟着,柔|软的小手覆在他的额头上,却是将他向外推去:“行了,别抱了。” “若是叫哥哥看见,我会杀了你。” 岑楼几乎想应一句“只要你开心,死在你手里,我也甘愿。” 可这样的话,太过肉麻,岑楼说不出口, 话在舌尖滚了滚,便重又咽了回去。他嗅到极近的少女身上的药香气,当即红了脸。 想松手,却又舍不得。 但松不松手,却不是他能决定的。 少女推开了他。 哪怕遭受本命印记的反噬,只有练气修为的少女,也是推不开他的。 但她想推开他。 岑楼便让她推开。 她的右手抵在他的额头,岑楼只一抬眼,就能看到少女手腕之上,原本留有本命印记的位置,留有一团烧灼的焦黑。 “你没事吧?”他忙问道:“我的本命印记,刚刚碎了,我还以为你死了。” 岑楼伸手,想去拉她的手腕,想仔细看看,可少女却躲了过去。 她跩了他一脚:“你在胡说什么?” “我能有什么事。” “至于你的那本命印记,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变成这样了。” “好丑。” 少女本是踹不动他的。 可岑楼看少女生气的模样,便顺势往后一倒,直接坐到了地上,一脸懵的样子。 “哈哈哈!”少女笑了起来,显然是被取悦了。 她大人有大量的模样:“抱我的事,就不与你计较了。” 岑楼却是记得,她任他抱着,安抚地说的那一句“别担心,我没事。” 少女的心,是柔|软的。 他傻傻笑了,很快又归于严肃。 “你最近,可是接触过什么不同寻常的物件?” 温瑜眼眸微漾,不回答,反而是看他:“岑楼,你是在审问我吗?” “不,我只是——” “哈哈,”少女俏皮眨眼:“看你刚刚为我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很开心。” “这次,就放过你了。” “至于不同寻常的物件,也没什么啊,倒是我哥送了我一条项链,说是以前怀玉城的护卫送的。”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10节 “但那算什么不同寻常啊,一个护卫,刚刚离开不久,还没闯出什么名堂来,送的,只能算是个心意,项链倒也说不上多贵重。” “因为这份心意,”少女苦恼地偏了偏头:“我还戴了几天。” “但作为交换,我得到了这套衣服。”她露出笑容,有点狡黠。 岑楼只注意了前面的话,忙问道:“那项链在哪里?” “喏。”温瑜伸手,金色项链躺于掌中:“这份心意我已经感受到了,你若是喜欢,就给你吧。” 项链并没有什么特别。 一眼看去,灵气感应,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正因为这样,才能突破他的守护。察觉不到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岑楼接了过来:“那我便拿着了。” 他站起身,看着温瑜,神色有几分郑重:“等你来魔界玩,我给你还礼,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整个魔界,任你挑选。” “嗯。”少女笑笑,应得漫不经心。 那一刻,岑楼意识到,也许,在少女的眼中,他,或者是魔界,都与那串项链一样,并不值得在意。 因此,给得随意,应得随意,温柔随意,冷酷也随意。 “走之前,把房子修好。”少女颦眉:“哥哥不喜欢杂乱。” 这话入了岑楼的耳。 他引动魔气时,突然意识到,少女的情绪,只为一个人而动—— ——她的哥哥,温瑾。 最初遇见,她叫的也是温瑾,似乎在期待着他的到来。 哪怕是那次海滩之上的流泪,也是因为,温瑾对沐颜的在意。 似乎 ,想与少女更加的亲近,该从温瑾入手? 岑楼的脸色有些难看。 毕竟,不久前,他还从温瑾的手中,强硬地抱走了沐颜,就在,他抢拍下那绣帕之后。 嗯…… 虽说温瑾涵养很好,但似乎,他惹到他了。 “砰——” 魔气重建的房门在眼前关上,转身离开时,岑楼脑中还在不住地思考—— ——该怎样做,才能讨好温瑾呢? * 房间内,温瑜从地上捡起巫毒娃娃的仅剩的头,有些可惜。 有用不说,毕竟长得还是很可爱的。 如今就剩了一个脑袋,可爱画风直接变惊悚画风。 她灵气一引,帘幕被扯下,在空中无声编织,编织出了身体和四肢后,便自动接在了巫毒娃娃的身上。 可刚一接上,身体和四肢就化为黑灰。 不相容的排斥。 温瑜叹了口气,看着手中那颗头,戳了戳系统:【这个,保修吗?】 系统:…… 它不想说话,因为感觉说不过,只是撕下一页空白笔记,撕成碎条条往空中扬,面露哀痛:【愿巫毒娃娃走好。】 行吧,修不了也不用搞这招数。 温瑜本想收起,转眼见金蟾已经找好了床边趴着,便将它叫了过来,将那颗头,放到了金蟾的“百宝袋”里。 金蟾困得睁不开的眼睛猛地瞪圆,它脑容量小,不清楚具体发生何事,每次都是灌输自己的理解。 刚刚,在它看来,就是那只白毛团子,跑到它的地盘,来争主人的宠。 甚至还不要脸的想在主人身上留下气味。 但是再多的心机都没有用,因为主人最爱的永远是它! 这不,白毛团子就被主人嫌弃,直接给赶走了,连它的毛都不要一根! 如今,对上这一颗头,金蟾藏着头偷偷地看温瑜。 这不是在杀巫毒娃娃儆金蟾吧? 嫌它睡觉太多了吗?还是嫌它谁在床边,挡住了风的流动?占据了鞋的位置? 于是,温瑜就发现,那只金蟾,又开始做奇怪的动作了。 它猛地蹦起,推开了窗户,然后又接连蹦起,一下下细微地调整着窗户的位置。 然后,又转头冲她脚来,快走近时又猛地一转,最后,不知道从哪里拖来了一双谁的鞋,摆在了床边。 就在它本来睡觉的位置,摆得还挺端正。 而在温瑜看它的时候,金蟾都会看回来,眼睛瞪得有平常的两倍大,还附赠了一个只余弯弯的上挑黑线的笑。 温瑜:…… 金蟾时不时就会搞上一下,她见怪不怪了。 就是会好奇一下,这金蟾之前的主人,到底是怎样清新脱俗的脾气秉性,才能养出来同样这么一只清新脱俗脾气秉性的灵兽来。 “咚咚咚。” 有人敲门。 “温城主,我能进来吗?” 那声音疏离冷淡,很是陌生,可隐隐又有点熟悉。 温瑜皱眉。 她站起身,朝着房门看过去。 房门刚刚被岑楼复原不久,因为朝着太阳的方向,能看到来人投在上面的影子。 她没有犹豫,灵气屏障罩身,一秒变成温瑾模样,顺便又换了件衣服。 然后,灵气一点,房门打开。 门外站着的是凌朗原。 温瑜记起来,这声音,与无双拍卖会上,最后一个相争手帕的人的声音是一样的。 只是,很奇怪的,凌朗原一直以鲛人身份示人,从未开口说话,如今这样找来,又像是平辈相交的称呼。 像是,他觉得没有必要掩饰自己的秘密。 温瑜的警惕心瞬间拉满。 鱼塘相争buff还在,又遭受浮生若梦催化,保不准这条鱼昏头了要做点什么。 她神情温和,眸光却犀利,剑一般地刺过去,眼睛微眯:“你果然会说话。” “哦?”凌朗原笑笑:“温城主早就怀疑我了吗?” “莫不是担心你的妹妹温瑜会受我所骗?” 他虽是笑着的,可神情眼眸都是冷淡疏离,微微抬起下巴和那好像看透一切的目光,甚至还有点隐隐的讽刺。 温瑜敛眸,凌朗原这话,意有所指。 书中情况,凌朗原最初行动也是避开沐颜的,只是后面被不小心撞见了,再加上m对于s天然的服从性,慢慢就也半推半就地,将一切都告知了沐颜。 没有道理,凌朗原会直接来找温瑾,甚至毫不避讳他自己的身份。 “你想要说什么?”温瑜的眼神冷了下来。 “这事情,更适合你我进屋详谈。”凌朗原欲迈步进屋。 可温瑜一脚踢在他的脚上,霎时间两人接连对上好几招,轻微的碰撞声让门都轻轻摇晃。 最终,凌朗原退回了门口。 他脸上隐有一抹热气的红,冰冷空寂的脸像是被抹上艳色,微微喘息的模样,竟然有点色气。 让人想扯了衣服,将他推倒的那种,越禁欲越诱|惑的色气。 温瑜突然觉得,这条四号鱼,有点东西。 拥有这样一种无法替代的情趣特征,怪不得能在鱼塘厮杀中成功突围。 凌朗原分明如玉的手指扣在门扇上,手指微微用力,圆润微青的指甲盖上,泛起隐忍的白色。 他盯着温瑾,克制着身体的本能。 虽不想承认,可刚刚对照,对方踢中了他一下,力道稍重,正正打在右侧小腿,疼痛之余,却带起酥麻和震颤。 只恨不得,再将那腿伸出去,再让对方踢一下。 可鲛人一族族长身份的骄傲,不允许他这样做。 凌朗原平息呼吸,站直了身体,他眸光很冷,目光让人又自惭形秽之感,仿佛出生在世上,被他看到,就是一种丑陋和罪恶。 这样的人,却偏偏配了个被扯下云端和神坛的m属性。 温瑜盯着他,玩弄的恶意再起,嘴角扯起,似笑非笑:“怎么了?” “不是要进屋详谈吗?腿软走不进去吗?” 这是羞辱。 可凌朗原微微阖上了眼眸,长长的墨绿色的眼睫颤动,他的牙齿咬住口腔中的一小块软肉。 怕被看见,却又竭力控制表情,不想露出享受的模样。 温瑾本不该有这样的影响力的。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11节 可是…… 凌朗原轻轻睁眼,这次,似乎知道这样下去自己不会捞到任何好处,反而还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他没有再卖关子:“温城主,这里不是御兽宗。” “这是幻境空间,是我用鲛人一族的天级灵宝浮生若梦创造出来的。” 系统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 【四号鱼这么轻易就跟你交代了?书里他可是很警惕的,总不能是看你和妹妹和眼缘吧。】 怎么回事? 呵,温瑜轻笑:【当一个交情不深的人无缘无故地吐露他的秘密时,就说明,他知道了对方更大的秘密,要挟没有胜算,因此,代替要挟,他吐露秘密,想要创造信任。】 【他定是知道了什么。】 就是不清楚,是属于过去的温瑾的,还是属于现在的这个温瑾的。 面上,温瑜只是笑:“你还有什么想说,不如一并说完。” 她并不慌乱,甚至还觉得兴奋。 总算,这个世界的自我运行机制,开始反馈出一些有趣的事情来了。 “我名凌朗原,此次出手,是因为怀疑御兽宗劫掳鲛人,却没有证据,便只能出此下策。浮生若梦中的御兽宗是基于巫兴谋的记忆所建造,与真实的一般无二,只要巫兴谋有所行动,我便能确认被掳走鲛人的所在。” “我希望,温城主,你能与我合作。” “作为交换,我自然也会保护你的秘密。” “哦?”温瑜似笑非笑:“我有什么秘密?” 凌朗原避开了她的目光:“温城主不必瞒我。浮生若梦是我族化神先人舍身所化,有几个人进入浮生若梦,我作为操纵者,自然清楚。” “虽然花了些时间,但是,我知道了。” “我知道你和你的妹妹,其实是同一人。” 落叶浮浮,时间空间仿佛都滞静,半响,头脑空间中,才传出唯一的声响。 系统:【啊?】 温瑜却连眼睫都未颤动半分,她立刻就能确定,凌朗原说的是真话。 是真话,那自然没有在这上面继续忽悠的必要。 她很快笑了,眉宇之间是等待的不耐:“所以呢?” 那笑容不属于温瑾的舒朗温和,也不属于温瑜的骄纵,是介乎于两者之间,亦正亦邪的笑容。 像是完全不在乎这件事,甚至于欣喜终于有人发现。 凌朗原微怔,他很快收敛表情,再次摆出合作的诚意:“在海底部落,我也曾听闻怀玉城和温城主的事迹,知道怀玉城的秉承和温城主的为人,此番知晓秘密,孤身前来,不是威胁,而是想要获得城主的相信。” “巫兴谋其人,看似胸无城府,实际阴诡狡诈,很难对付。我想要得到城主的帮助。” 这是书中,凌朗原从未对沐颜说过的话。 事实上,最后沐颜认为巫兴谋憨憨得很可爱的时候,凌朗原就在旁边,虽然未说什么,但对此是默认了的。 倒是挺有意思的。 “好,我会帮忙。”温瑜笑笑,一口应了下来。 这显然也出乎凌朗原的预料,至少在他的预想中,事情不会进行的这么顺利。 “谢过温城主。” 他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像是克己的君子,出清池,纤尘不沾。 温瑜向旁侧让开。 她没有受这一拜,但让开的意思很明显,这是承认彼此的合作,认为可以进屋详谈了。 饶是凌朗原一向心性冷淡,没什么表情,此刻也有几分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想要迈步走进来。 只是,温瑜又伸手拦了下。 她眉目冷淡,是属于温瑾的温和和高傲:“凌道友,一事归一事,幻境之事,我身怀至宝,早有分明。至于鲛人之事,我虽不知具体,但此前隐隐听到些旁的风声,或对你找寻鲛人有所帮助。” “但是,同样的,我有一事,需要你的帮助。” “你若是答应,便进屋,我们商量合作的事情。若是不答应,尽可转头就走,桥归桥路归路,我可以当做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凌朗原看过来:“什么事?” “我要你去接近沐颜,帮助她照顾她亲近她,就像是对待喜欢的人一样。”温瑜敛眸:“当然,只是在幻境空间里的日子。” “好。”凌朗原应了。 在此刻的他的心中,虽然那个童年救助的小女孩有些许的不同,但任何的人族,都是可以利用的存在,尤其是在拯救族人的情况下,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甚至都不需要问理由。 这是属于他的冷漠。 但这样的伪装,又是一种屈辱性的命令,会让他隐隐的兴奋和跃跃欲试。 “只是,怎样的表现,才算是喜欢呢?”他青蓝的眼眸像是上好的琉璃,一碧无洗。 “凌道友如此人物,”温瑜故意打量着他:“该被不少人喜欢着才对,道友只需要想想身边有哪一个女人一直守护,看她的表现,便知道喜欢是何样子了。” 男配身旁总要有痴情不悔的恶毒女配。 她的痴情和恶毒,能彰显和衬托被男配喜欢的女主的好。 凌朗原身边,有一个苏净蕊。 她是流落海底的人族,被凌朗原错认成救命恩人。书中,苏净蕊为了能过上好日子,便直接承认,甚至怕被戳破谎言,便以此为理由,让凌朗原留在海底,不要再上岸。 凌朗原一留,就是十几年。 而苏净蕊这恩人一当,也是同样的十几年。 她看上去是个温柔如和风细雨的女人的女人,自诩最懂凌朗原的心思,这十几年为了将他把控在手中,也为了避免自己的谎言被发现,她一直以侍女的身份自居,守在凌朗原的身边。 几乎,凌朗原只要一抬手,甚至还未张口,她便知道他要什么。 每当凌朗原想要赏赐她什么,苏净蕊却只是说“我什么都不想要,只要让我陪在少爷身边就好。” 这样的默契和怀柔,将她那冒认的野心和贪婪掩盖了下去。 直至凌朗原遇到了女主沐颜。 直至凌朗原逐渐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直至苏净蕊对付了女主。 苏净蕊也迎来了属于她的女配的结局,是凌迟一般地,被推向深渊的、永不超生的慢性死亡。 但至少现在,苏净蕊在凌朗原的面前,还是一片痴情。 凌朗原冷清冷欲,从未想过这一点,温瑜要做的,是让他意识到这一点,增强些对女主的抵抗力。 同时,她还需要凌朗原去稳住主角意志。 虽然还不明显,但她察觉到,自离开海角城后,她丹田漏灵气的黑洞边缘,渐渐多了几道裂缝,甚至有缓慢崩裂放大的趋势。 像是蚕食和溃散的前兆。 而能影响漏气的,只有主角意志对她的判定。 来自徐恒一的毒杀,以及隐隐放大的漏气,让温瑜意识到,虽然她现在隐身在鱼塘,甚至是很有影响力和竞争力的一条鱼。 但由于所造成的对女主沐颜的影响是负面且实质的,她这样扇扇翅膀就会造成旋风的蝴蝶,已经被主角意志注意到了。 如果将主角意志比喻成一台电脑的话,那么她就是外部侵入的病毒,虽然隐藏了下来,但所造成的影响,已经被自动巡检的杀毒程序发觉,开始默认的自动式清理。 自动式清理,她可以解决,但却不喜欢这样被动挨打等出招的局面。 那么要做的,就是暂时的愚弄主角意志,让它以为一切都很正常。 然后,在私底下搞事。 没有比凌朗原这样一条新出现的鱼,更适合做这样的事的人了。 温瑜的话,却让凌朗原误解了。 他自然便想到了苏净蕊,可随之而来的,是对于温瑾以及怀玉城背后实力的骇然。 温瑾这样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城主,怎么能对他们鲛人一族的情况这么了解,甚至,连他身边人的情况都清楚? 这可是连上弦宗,都做不到的事情。 他眼眸微沉:“温城主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否则,怎会对海底的事,这般清楚?” 温瑜见他这幅正经样子,又开始蠢蠢欲动:“道友未免将我想得太过神通广大了。” “正如我所说,”她扬眉,玩笑道:“道友这般人物,自然叫人倾心,身边这样的人,应是不止一位。” 这话有调|戏之意,又是顶着温瑾的脸,凌朗原眸中有明确的不喜。 温瑜乐了,她戳戳系统:【你看,这才是一个np文中正常男性角色,面对其他男性角色调|戏时的反应。】 系统很配合:【是蒲云忆不正常!】 紧接着,它又照常说好话夸一号鱼:【但这是好的不正常,你看,他多沉稳,不会像凌朗原这么情绪外露,而且,这厌恶还是对你,没有才好。】 屁|股着实有点歪…… 从最一开始,系统就表达了对蒲云忆的喜爱,最初彩虹屁更多,只是被温瑜下了禁口令后才有所收敛,但还是会像这样,见缝插针地拍上两句。 弄得,就像是蒲云忆才是它的宿主。 温瑜将笔塞进它的手中,示意它多写字少说话。 然后,她便将凌朗原让进屋,与凌朗原交代了几句演戏重点,又将目前能从书中得到御兽宗调查鲛人的信息,选了几条,透露给了凌朗原。 巫兴谋看在温瑾的面子上,又见凌朗原能化形,也就近给凌朗原安排了住处,甚至还派了专人照顾。 当然,这住处最后安排下来,反正是有问题的。 温瑜现在住的地方,也是书中沐颜本来住的院落。 但对于凌朗原,浮生若梦皆在他手中可控,什么问题,便也都不算问题了。 对于这个提醒,温瑜点到为止,当然,她相信,凌朗原也有所察觉。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12节 毕竟是少年英才,一族之长,又不是魔尊那类只知道杀人的类型,脑子总还是够的。 整个过程,两人可以说是详谈甚欢。 甚至,隐隐还有些默契,往往这边说一句,另一人就能反应下一句,不用过多的解释。 商谈结束,温瑜送凌朗原离开。 门开了,他却并没有立刻走人,而是看了过来,眸光冷淡,嘴唇微抿,问道:“你到底是温瑾,还是温瑜?” 这话,便是在问是男人还是女人。 温瑜的回答,是一个笑脸。 用着温瑾的脸,却是属于温瑜的骄纵和肆然的笑。 “你越矩了。” 鞭风响起,手臂一痛,凌朗原被推出房门。耳边,只留下那人冷淡的一句话。 隔着门板,她的话又变得高傲,是属于温瑜的骄纵。 “不许你这样对我说话。滚。” 凌朗原站在原地,从远处看,他似乎是因为屈辱而怔愣,可只有他知道,他不动,是因为要克制那汹涌而来的,想要臣服的欲|望。 “蓝狼,你怎么了?” 耳边传来温柔的关怀,凌朗原转头,青蓝色瞳孔印出那人漂亮担心的脸。 沐颜眉头紧锁,如西子捧心,一双美眸含着担忧,看着他手臂上那道红色鞭痕,咬了咬唇:“温小姐,她打你了?” “虽然你是鲛人,但她也不该如此作践你,我去跟温城主说。”她眼中染上薄怒,作势就要推门,可刚伸手,就被鲛人抓住。 青蓝色的眸子温柔安静地看着她,像是最温和可欺的动物,慢慢地摇了摇头。 “可是——”沐颜还要再说,但看到鲛人眼中的坚定,便应了:“好吧。” “但你要跟我回去,让我跟你上药。” “这次,我不接受拒绝。”沐颜顺势拉住鲛人的手,眼睛定定地看过去,像是要望进他的眼眸中。 温柔声音中带着强硬,像是命令:“你要听我的话。” 若是以前,这样的话,会让凌朗原的身心和渴望,如星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可现在,这话相比于温瑜曾说过的,只能算是毛毛雨,虽还有反应和渴求,却很微弱。 但他的唇,仍因为刚刚那惩罚,而泛着红润和热气。 看过去时,与那张禁欲冷淡的脸搭着,是想要让人揉捏和摧残的颜色。 沐颜只看了一眼,她面色平静,但拉着凌朗原的手,却紧了些,心跳莫名快了些:“跟我走。” 她不需他的回应,强硬拉着他,向院外走去。 前方白衣蹁跹,如朵朵展开的白莲,她的背影,被迎面的日光笼罩,泛上一层莹润的光,像是幻境仙子。 可凌朗原毫无所动。 他在此时,终于确认了,在温瑜的那句“滚”之后,她还说了别的。 那并不是他的幻听。 她说——“不用谢”。 作者有话说: *你的一切,将会被一个比你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夺走。是权利的游戏里面对瑟曦的预言。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评论区前五十继续红包掉落! 第56章 金色项链握在手中, 属于向日葵的花环弧度圆润,打磨制作得很是精细。 岑楼隐遁身形,循着徐恒一的气味而去。 却是向着怀玉城众人所在院落。 既然问题是出在项链上, 那就去问送这项链的人。 尤其是, 根据温瑜所说,这样的项链,不是徐恒一这样一个刚刚离开怀玉城不久、身无长物的人,能买得起的。 岑楼最先想的, 本来是杀他再搜魂。 可想到少女鲜活的面容,想到那不再杀生的誓言, 明明该是算不得什么的,却将这法子, 立刻排除在外。 至于沐颜所说的,温瑜兄妹想要他的命。 岑楼想得很简单, 命可以给,但不能给,他得留着这条命,才能更长久地陪着温瑜。 而要他的命, 无非就是因为他的身份,因为他过去的杀孽。 至少温瑾是个明事理的城主,等他们意识到,他已经不是那样的人,自然不会再想要他的命了。 而沐颜,此前岑楼是对她有些别样心思的,毕竟, 那是他离开魔宗后, 见过的那样纯挚善良的女子, 仅仅清纯一笑,就叫人移不开眼睛。 可对温瑜死亡的误会,骤然失去的痛苦,让他彻底认清了对两人的情感。 如蚍蜉对巨轮,不可同日而语。 他对于沐颜的那点微末情愫,已经成为过去。 现在的他,只当沐颜是个心地善良的朋友。 只是这个朋友,对温瑜有所误会。 而温瑜,对这个朋友,也恰巧有误会而已。 可,此刻的岑楼,经历了温瑜的“死而复生”,将一切都看得分外得乐观。 只是误会而已,一旦她们彼此发现对方有多么好,大家就都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他这样想着,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对于魔来说,痴缠妄想的乐观,是他的负面,岑楼并没有意识到,他有这样的想法,是多么荒唐的一件事。 他这样想着,脸上甚至带着畅想的笑意。 那笑意,在看到徐恒一时,凝滞了。 徐恒一并不是一个人,红衣活力的少女站在他的身侧,正伸手轻抚鹫鸟的黑羽,帮它将羽翅上的乱枝摘走。 她偏过头,与徐恒一对视而笑,熟稔又亲切。 “这样就不痛了。”少女眼眸弯成月牙,手指微扣,轻轻挠着鹫鸟的下巴。 御兽宗以御兽闻名,鹫鸟是御兽宗中最常见的工具,传信送物,守卫攻击,打杂陪练,可以说是十项全能。 但他们本身,并不是那么友好的生物。丑陋的面容,也让他们为多数修士所不喜。 可现在,漆黑硕大的鹫鸟舒服地抬起下巴,甚至弯头,蹭了蹭少女的手指。 “舒服吧。”四月嘻嘻笑着,顺手从储物袋中掏出个红桑果,喂给了鹫鸟。 鹫鸟坚|硬的喙小心地咬住了红桑果的边,偏着头将那小巧的果子叼住,缓慢而轻柔,生怕咬到了少女的手一样。 “徐大哥,你看,”她偏头看向徐恒一:“我就说,它很乖的。” 徐恒一笑笑,揉了揉四月的头:“你一向能将它们照顾得很好。” “爹爹喜欢,我也喜欢!”四月声音清脆。 远处,又一只鹫鸟展翅而落,黑色的鸟喙上一抹浅浅的罗红,它为少女叼来了花。 四月侧过头,鹫鸟便叼着,为她插在发上,有些歪,连头发都弄得有些松散,可四月仍旧笑了起来。 她抚着鹫鸟的羽毛:“若是我能在御兽宗多待些日子就好了。” 那样的动作和温柔,让岑楼心中微微一滞。 莫名的,他想起四月也曾经那样抱着他,为他梳毛,喂食,和他一起守在码头旁,狼狈为奸地等着偷老鱼头钓上来的小黄鱼。 而其实,老鱼头早就看到他们,是故意将小黄鱼放在那里,让他们偷的。 因着这,四月的父亲乌伯,常常请老鱼头喝酒。 两个不知年岁的人,喝得满脸通红,又会互相搭肩搭背,唱着不知哪里的民调,像是纤夫拉纤的歌那般恢弘健壮,可配上那跌跌撞撞的步伐,又让看着的人,觉出了些许凄凉。 除了四月,还有林大娘和陶家夫妇,他们给他做了衣服。 还有守城的护卫,那是个新兵蛋子,炯炯有神的眼略显青涩,每每看到它,都会扔点吃食过来。 有时候是一块馒头,有时是一块肉,或者是一块糖,还有扔来一块灵石的时候,它听到他问带他的老兵——“它怎么不吃?它喜欢吃什么呢?” 下一次,他甚至扔过来了一根骨头。 岑楼从来没有理过他,可在那短暂的时间中,每天却总是会抽空去城墙边溜溜。 而现在,又莫名地想起。 想起他们,想起怀玉,想起面铺的大娘,她眼神不好,有几次泼水,差点泼到他的身上。可兽的本能,却不是发怒。 或许是他的注视太过入神,四月转头看了过来,她似是有些纳闷,却并没有害怕,甚至还行了个礼,很有规矩地问道:“魔尊可是要来找城主?他在东边的那个房子里。” 岑楼的眼,泛着黑,先是落在了徐恒一的身上。 徐恒一面露警觉和敌意,浑身绷紧的异样,让四月诧异地回望了他一眼。 这一眼,让岑楼熄了来此的心。 少女眼神是那般的清澈,他不想她被脏污的血所污染。 这是属于银焰的心声。 “是,”他沉声应道:“我走错路了。” “往那边就对了。”四月笑着与他指了路,她仍旧礼貌,像是在守着怀玉城对外的基本礼仪,但岑楼知道,此刻在她的眼中,自己恐怕还比不上那几只鹫鸟。 “好。”他转身离去。 可走了两步,又转过头来,视线落在了四月身上,问道:“你什么灵兽都喜欢吗?都会对它们同样对待吗?”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13节 四月愣了愣,从未有人问过她这样复杂的问题,她皱紧眉想了想,掷地有声地回答:“不知道!” “但大家都一样,有什么原因要区对待的吗?”她反问道。 “没有什么原因。”岑楼笑了笑。 他扬起了手,将手中那枚项链扔向徐恒一:“还给你。” 然后,便转过了身。 岑楼先是向东而去,待看到温瑜的屋檐,这才放慢脚步。 奇怪的,明明此前觉得温瑜和沐颜之间只是误会,见过四月之后,心中却有了偏向。 就像是,有了强烈的对比,那些曾经忽视的边边角角,便越发显眼起来。 他轻轻抬眼,却看见少女一身洁白,拉着身着黑衣的鲛人。 他听见,沐颜柔声问他“疼不疼”,听见她说“别担心,我会照顾好你”。 她的笑容是那样的温柔美好,迎着风背着光,白裙飞舞,像是仙女。 像是……他与她的初见。 他是弱小受伤的兽,她是善良救治的修者。 可与四月对比,岑楼意识到,正如温瑜所说,沐颜的善良,是选择性的善良。 她的眼中,从未有过这漫天飞舞灰头土脸的鹫鸟,从未有过海滩上干枯等死的海星,从未有过那芸芸众生,只是,都恰到好处地,选定了那些不普通的人,去展现了那好像一视同仁的善良。 砰。 好似醍醐灌顶, 脑中一瞬清明,相遇以来所有的瞬间,以银焰身份动心的那些善良美好,这一刻,他就像是个旁观者一样,看得分外地清晰。 就连那曾经盲目相信的送绣帕的理由,如今想来,都是可笑至极。 到底是怎样被迷恋冲昏头脑的傻瓜,才会相信这样一套说辞,就好像,说这话的主人,连一个像样的谎话故事,都不愿意编。 他眼眸泛红,这一刻,几乎想杀了眼前这个女人。 可“ 不杀生”的誓言再次将他捆缚。 岑楼转过了身,他不想要再看到她。 【冰晶值+25万。】 系统突然出声提醒,正用第十种灵木试验给巫毒娃娃安排新身子的温瑜手轻轻一松,眼前乌木腐朽干枯,瞬间化为灰烬。 又失败了。 温瑜顺手拿起第十一种灵木,以指为刀,勾画着巫毒娃娃的身体。 多次实验,她已经摸到了窍门,巫毒娃娃的体内,自有另一种力量运转,不是灵力,不是魔气,是那种力量,赋予巫毒娃娃能力。 而她需要找到,能存储牵引那股力量的灵木。 这需要特定的木头,特定的雕刻灵痕,大概,就像爱迪生试验电灯泡一样。 只知道排除错误选项,但不知道何时,那个正确选项才会到,以及,这个世间到底有没有那个正确选项。 她修得认真,让系统暗自感叹,原来温瑜这么喜欢这个巫毒娃娃,喜欢到也不关心这是哪条鱼的贡献,也不关心冰晶值突破五十万后的随机宝物。 但它是个负责的系统。 【咳。】 系统轻咳一声:【冰晶值来自岑楼,虽然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但他最近很大方。】 温瑜:【嗯。】 她捏着灵力化成的刀,细细雕琢灵木,眼神温柔。 教她雕刻的师父曾说过——“你要真心喜欢,心怀温柔,才能在技巧之外,赋予作品灵魂。” 那是世界66中,她要在电影中扮演一个在都市迷乱的传承手艺人,为此特意去学的。 有一个画面,是她被灌了酒,满脸花掉的妆,口红蹭得模糊,蹬着掉了一只的高跟鞋,跌跌撞撞地回到了租住的地下室中。 那夜,月光很好,她的床上,扔着新来的催账单,静音的手机屏幕上,接连闪现着各种咒骂威胁。 而她,则是靠在床边,就着那一缕小小的月光,拿起了刻刀,继续着未完成的作品—— 一个她答应妹妹,闯出了名头,要买给她的芭比娃娃。 认真,虔诚,温柔,仿佛,那一刻,世界并不存在,她还是,曾经的那个她。 直到酒渍和眼泪混杂着落下,都没有停。 那一年,这个只为冲奖的文艺品却拿了票房冠军,木雕作品火出了圈,连带着所有的传统手工艺品市场都隐隐回春。 温瑜靠这个片段,拿下了钻熊奖影后。 可她的师父,收下了她送的芭比娃娃,却再次对她说起,最初教她雕刻时这句话。 虚假的温柔,骗不了真正的挚爱。 可温瑜能给的,只有双料影后以假乱真的温柔眼神。 【咳。】 系统再次清喉咙:【恭喜宿主冰晶值突破五十万,随机获得宝物聚怨壶一枚。】 金蟾配合地趴过来,已经全白的小爪爪向上摊开,上面是一枚小巧精致的鼻烟壶。 只有金蟾一只爪爪大小,上绘天狗食月。 除了红色盘卧的天狗,鼻烟壶如那被吃掉一般或者是吐出一半的月亮,一般浓黑如墨,一面明亮如澄。 精致,却带点怪异的特别。 系统仍在夸着:【这聚怨壶物如其名,可以吸纳存储怨气,你之前不是从梦魇那里得到了不少的怨气吗?全都可以放在聚怨壶里,就不用浪费冰晶了。】 温瑜目光终于有所波动,她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淡淡眸光扫过聚怨壶:【只是储存怨气,这东西,凭什么值五十万呢?】 【额……】系统语塞,半响挠挠头:【总归是件好东西,白给的,总不会亏。】 【金蟾,让你主人好好看看。】它催促道。 金蟾配合地踮起脚,宛如鸭子蹲的天鹅湖芭蕾脚,它将两只前爪伸直,几乎要伸到温瑜的面前。 鼻烟壶上,天狗泛着红光的眼,像是在盯着她。 温瑜收起灵力,将第十一种灵木雕刻的身子与巫毒娃娃拼上。 顷刻间,地上又多了一捧灰。 温瑜皱眉,她目光顺势而下,落在了那只丑丑的金蟾身上。 因为冰晶进项颇丰,它也从丑丑的金蟾,变成了丑丑的金玉花蟾。 它肥肥的下巴高高抬起,冲着温瑜,露出个讨好的笑。 可嘴一翘起张开,就发出“咯”的一声。 金蟾:…… 它在主人面前丢面子了,它想捂脸,这样就能守住面子不丢,可它的爪爪还捧着那鼻烟壶不能放开……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咯——” 金蟾又打了个嗝。 温瑜眼睁睁地看着,它本来还在摇头晃脑,随即又开始打嗝的样子,一个接一个,就像是空腹灌了十几瓶可乐,连呼吸都带着嗝一样。 “咯——” 在下一次打嗝中,一枚如墨流沙的圆珠从它的口中飘出,浓郁墨色与晶莹雪色于圆珠中融合,径直弹向金蟾爪中的聚怨壶。 浓黑怨气丝丝缕缕,从圆珠上释出,被吸入到聚怨壶中。 暗色的那一边,越发浓郁,像是浓厚翻滚的黑色岩浆。 而当初用来困住的怨气的冰晶灵气,则是重新归于到金蟾的身上。 【看吧,它还是有点用——】系统努力夸赞,可话说到一半,却猛地一晃。 头脑空间中剧烈震动,宛如发生了地震一般,系统捞住桌子腿才没有被晃飞,可也被书架上散落的书,砸了个满身满脸。 【怎怎怎么么了了了了——】系统的话被震了个八瓣碎,它一脸茫然。 头脑空间是最后的归宿,是最终安宁的港湾。平静,才是这里的代名词。 怎么会发生地震? 它的话,在透过温瑜的视线,落在面目全非的屋内时,彻底地哑住了。 这间房子,本是御兽宗用来招待尊贵的客人的,略有些浮华,又处处雕刻着灵兽兽身,坠着灵鸟尾羽,无处不彰显着富贵和用心。 总体说,窗几明亮,装饰繁华,房屋宽敞,住得舒服。 可此刻,偌大的空间中,明亮阳光不再,整个屋顶,被密密麻麻地如同干尸般的雕像所占满。 而房内的每一个位置,都摆着同样一尊雕像,与灵兽摆件相合,隐隐成供奉之阵。 竟是借灵兽残余灵力与房内之人肉身灵力,反向滋养雕像。 视线所到之处,全部被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雕像所填满。 就连屋外垂柳的树干,也被雕成了雕像模样,空中飞舞的鹫鸟,半边翅膀残缺,沿着骨骼所扣着的,也是同样的雕像。 就像是,被锁抱住吸血的僵尸一般。 而丝丝缕缕的浓黑怨气,正从那灵兽摆件,从那屋外垂柳,从那低吟鹫鸟,从房屋的每一根木头里,慢溢而出。 被吸纳到了聚怨壶中。 【这是什么啊?】系统捂住眼睛,从指缝中轻轻瞥,稍有些动静就立刻合紧。 它害怕长得恐怖的东西。 温瑜也有些吃惊。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浮生若梦是依托于巫兴谋的记忆所建,但是对于某些重点的隐秘领域,比如书中的鲛人藏身之所,是无法单纯通过查探就是找寻的。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14节 也许能找到不合理的地方,但具体的地点模样,只能通过巫兴谋亲自带领和碰触,才能看到。 书中,是沐颜和凌朗原合力布局,凌朗原假意被抓,引巫兴谋亲自打开,才被发现的。 而眼前这幅诡异,看上去,应该是比鲛人藏身之所,更加隐秘的存在。 没有巫兴谋在场,在浮生若梦的限制中,本是不该存在的。 除非…… 【除非什么?】系统忍不住开口问道,饶是见多识广,眼前的事情,也超出了它的认知。 【除非,浮生若梦并不是凭空生成的幻境空间。】温瑜抬头,眼眸微深,看着眼前这让人不适的供奉,说出了她曾想过的推断。 【除非,它是依托于现实,共享空间、重叠而生的幻境空间。】 【依托于现实?重叠而生?】系统拽着桌子腿,眨眨眼:【宿主,你是说,我们现在就在真正的御兽宗吗?】 【这些被聚怨壶引动的怨气,是来自于真正的御兽宗,导致幻境空间受到了影响?】系统喃喃:【如果这是真的,那现在的御兽宗,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了……】 与此同时。 御兽宗内。 客峰西院内,巫振锋乌眉紧锁,他看上去是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男人,长发乌髯,举手投足间,有着属于成熟男人的风|流倜傥和韵味。 与巫兴谋的眉眼面容之间,有那么点亲缘血脉的微弱相似,虽不多,但若是巫兴谋瘦下来,也会是这修真界的美男子之一。 若是往常,御兽宗内新晋的女弟子,总会忍不住往巫振锋这边看上几眼,一是巫振锋随和,并没有什么宗主架子,二是他自有成熟魅力,引得这些年轻活力的姑娘,无端会有些心动。 可现在,无干弟子全被屏退。 院落内,那构筑于几座山上的阵法掩映之下的雕像密密麻麻地显露出来,最近的一座,就在巫振锋的眼前,与他额头的距离,不过两指宽。 近到,他能清晰地对上,那雕刻得栩栩如生的眼睛。 巫振锋颔首,沉默而恭谨地行了个礼。 “可查清楚了?这间屋子的护山阵法,怎会失效?”他沉声发问,只是微微侧过身,仍以眼前的雕像为尊的模样。 他的下首,跪着一个人。 虽是跪着,可也能看出她身材高挑手瘦长,她穿着干练的侍卫装,微微蓬乱的头发被一根麻绳扎紧,头发的尾端,仅到脖子,长短不一,像是被人粗暴且胡乱地用刀割过。 一串勾爪别在她腰后,尖端是擦不净的血污黑色。 她眉眼细长,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仅仅单膝跪在那里,垂着头,也能察觉到她长腿长手中蕴含的力量。 “禀宗主,已经派人去查过,有人借用灵宝扰乱了阵法平衡,致使掩藏阵法暂时失效。”飞羽的声音平静,或者说,是没有感情的陈述,连速度都没有起伏。 “此处并无人居住,旁院是此次参加灵兽大会的一名散修,他声称并不知情,我已亲手搜魂,他说的是实话。” 活人搜魂,相当于清醒状态下,放大十倍感知,然后拨开脑子,一点点地抽着经脉,并用砂纸打磨过的疼痛。 很多人挺不过去,直接死了。 挺过去的,多数也心智受创,或疯或残。 这样残忍的酷刑,在她口中,像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做了,便做了。 巫振锋:“人处理了吗?” “已献祭给大人。” 飞羽垂首,在说到“大人”两个字时,双手承于胸|前,成尖塔状,神色恭敬地将指尖贴在下唇唇间。 “这意味着,你没有查清楚。”巫振锋转身俯首看过来。 他乌黑色的袍角微动,拂过飞羽重新按地的手指。 巫振锋的袍子,是用百只化形灵鹫胸口的护心羽做的,与肌肤接触的时候,很是柔|软。 飞羽很清楚。 因为那护心羽,是她一根一根亲手剜下来的,迎着族人叛徒的唾骂和目光,那一天,连指缝都沾满了血。 一个月都洗不干净。 “请大人再给飞羽一些时间。”她伏低了身子,面色平静,没有表情,像是没有感情。 “一天。”巫振锋哼了一声:“你自去领罚。” “是。” 飞羽跪伏着退下,待离开院落,才站了起来。 她没有停留,一应安排排查,同时,又安抚知情的宗内弟子,只说,是那位大人,因为最近一一刀认主之事,而显现灵迹。 到了晚上,仍不停歇。 等回到住处,已月过中空。 飞羽脱了衣服,全身上下,不着寸缕,从书柜的秘密隔间中,取出一座雕像。 那雕像与白日那些雕像一般无二,眼睛像是活的,嘴角翘起的笑意,懒散随意,写意风|流。 雕像被摆在床上。 飞羽跪了下来。 柳树种了满院,几乎将房屋的存在挤压。月光下,黑色的阴影纠结盘横,透过窗户,打在飞羽光裸的背上。 肌肤光滑,只是背上有着浅浅的棕色小点,像是雀斑,若是不仔细看,便不会注意到。 她仍旧没有什么表情,仍旧是那个双手和塔,抵于唇间的礼节,微微低首:“请大人宽恕。” 然后,飞羽伸出手,拿起放在一旁的勾爪,向着自己的后背,打了下来。 一下一下。 鞭笞声和血肉撕裂声,响在空寂的院子中,却没有听到一丝痛吟。 像是被打的人麻木到没有感觉。 天空之上,飞来几只鹫鸟,盘旋而落,久久不离。 作者有话说: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继续前五十红包掉落! 第57章 温瑜带着聚怨壶在御兽宗转了一圈。 但聚怨壶并没有再在其他地方引发出异变, 只是会有或大或小的震动,像是个修真界自带感应bb机。 甚至于,聚怨壶在御兽宗的震动, 就没有停下, 壶口还带自动寻路指示功能,偶尔震动大了,还拼命往外蹿,似乎前放的怨气, 很有吸引力。 对此,锦帕上的玉玲珑嗤之以鼻, 这样子,活像圈了几千年的土包子灵物, 一点世面都没见过,看到什么就疯狗一样往上冲, 哪像它,安安静静地躺着做一朵独美且最美的小花。 只需要躺着,就可以吸取灵气。 做过最多的活,就是时不时地产出几粒瓜子给温瑜吃, 虽然前段时间海角城的坚果拼盘让温瑜迷了眼,但最终,它还是她最爱的瓜子。 温瑜看着仍在往前挣的聚怨壶,扬眉一笑,就将手给松开了。 然后,聚怨壶措不及防地,就冲了出去, 然后, 冲了大概半步的空中距离后, 就开始不可避免地往下掉。 掉落弧线的落点,恰恰好是一块尖尖向上的石头。 那一刻,玉玲珑觉得,它听到了对方的尖叫,以及看到了那回转过来的瓶身上的惊讶和可怜表情。 唉,年轻人。 没摸清主人的脾气,怎么能瞎撒娇乱胡闹呢? 温瑜以前的脾气它说不准,但到了这幻境之后,倒是开始往勾欠使坏玩笑那一方面迅猛地单向发展了。 这你还闹,看,摔出去了吧。 聚怨壶最后被一方绣着小小向日葵的锦帕托住,回到了温瑜的手中。 它仍然想震动,但就被一根修长如玉的手指,抵住了壶颈,耳边听到温瑜散漫温和的声音:“别震了,手麻。” 手麻就会再被掉下去。 掉下去后,就沾上土,灰突突的不好看了。 聚怨壶立刻安静了。 它决定,以后只最初示警震,这种整个地方都震的,还是歇歇吧。 搞定了聚怨壶,温瑜开始试验,引动怨气让雕像现身的可能性。 但是并没有什么收获,壶分外得安静,甚至到了乖巧的程度。 或许,还得用些别的法子。 温瑜有些可惜。 推断出幻境空间与实地空间重叠后,她还挺期待,一整个御兽宗的诡异雕像,都被引出来的。 正好是灵兽大会期间,御兽宗外人正多,场面一定很好看。 系统:我怎么觉得,你只是想看戏…… 温瑜收起了聚怨壶,重新回到了她的房间。 虽然不能看到全书,只能获得一些剧情简介,和高光剧情片段,剩下的剧情,全靠随机激发和打过了再看,但到现在,系统都没有受到任何提醒,这说明,这个雕像满屋的剧情,在书中是没有的。 毕竟,御兽宗后面只倒了个宗主巫振锋,没有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和女主沐颜关系还很好。 这些雕像,就和万广海一样,都是掩藏在书中内容背后的黑暗。 她很喜欢挖这种东西。 万广海是沐颜背后的依仗,为她带来不少光环和优待,只要万广海在,沐颜的地位,就不可动摇。 因为,他的权利和地位,能让黑变成白,真变成假,坏变成好。 沐颜享受了这么多年万广海给与的好处,说不准有多少是建立在万广海收取的管制费上的,而共有大大小小109家宗门,为管制费所累,虽曾有过不满之声,但在玉简台上都传不过十层楼,就立刻销声匿迹了。 连带着销声匿迹的,就是整个宗门门派。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15节 作为即将被收管制费、不知未来的一员,温瑜觉得,从任何角度来讲,这种享受,都该结束了。 系统捂脸,它觉得,不知未来的不能是温瑜,得是万广海他们吧? 甚至它都为御兽宗等人的智商着急,这雕像就不能好好藏藏,这么简单就露出来了?而且这么久都没收回去,这样当坏人真的够格吗? 这话若是叫巫振锋给听见,定要气得风度全失,吹胡子瞪眼。 隐藏和供奉阵法,是依托于整个宗门相连的山峰而打造的,而且还是好几轮前的“振”字辈的先人打造的,还得了“大人”相助,灵兽大会每隔十年都要请各门各派的大人物来的,都没人能发现异样,这叫没好好藏吗? 有问题的分明是那个聚怨壶吧!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 此时,温瑜则是就近观摩了下那雕像。 雕像是一个二十七八岁模样的男人,不太显少年气,也不过分成熟,是一个男人最有活力也最男人的时候。 明明是雕像,可却像是个天生的衣架子,一看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他衣服的样式,并不是如今常见的款式,这样看,这个雕像,至少有六百年的存在历史。 他很帅气,剑眉星目,明明是俊朗逼人的长相,可笑起来的样子却让人觉得亲近,很容易让人卸下心防,英俊又邪魅。 英俊又邪魅? 温瑜缓缓眯起眼。 她仔细辨认着那人样貌,越看越熟悉。 她在梦魇织梦中见过这个人。 他是辜负欺骗慕容婉的那个叫阿麦的男人,只是织梦中,男人的样貌,还是有些稚嫩的少年气在。 系统翻着书:【这不就是个邪神路人甲吗?书里可没有他一丝一毫的痕迹。】 路人甲? 确实,可在书中,梦魇甚至都没有出现过,唯一一次提到梦魇之魔的名字,也是与疫魔之魔一并提起,为了说明这种天生魔魇的血腥。 但这并不意味着,梦魇的存在可以忽视,否则,她超度梦魇,不会得来这么高的声望。 同理,这个阿麦也是一样。 而且,以雕塑同等铸身,留下原本容颜,接受供奉和膜拜,是一件又狂妄又自大的事情,沙文主义思想浓厚,也很有被人关注的欲|望。 温瑜不相信这个阿麦在千年之前是寂寂无名的。 系统:【也许他是女主爹斩杀过的邪魔,然后,这次,女儿就再来平一波,将他再次送走。】 【这样比较有宿命感。】 温瑜笑笑:【笔给你,你来写好了。】 她环视屋内,确认雕像样貌全部一致,并用溯影镜记下这场景,然后,袍袖一扬。 灵气如罡风,席卷整个房间,噼里啪啦的破碎声中,整屋的雕塑,全部变成了地上的碎片。 碎片的顶端,是一片带有裂痕的眼睛。 那眼睛栩栩如生,如有灵性,看向的方向,恰巧是温瑜。 像是在标记她这个人。 “好看吗?” 温瑜笑笑,聚怨壶微震,碎片上裂痕放大,眼睛一分为二,从顶端跌落地面,发出“咔嚓”的声音。 系统目瞪口呆:【你,你,你怎么全给打碎了?】 【不打碎,对着这满屋子的真人雕塑睡觉吗?】温瑜撇撇嘴:【我可没这兴趣。】 【御兽宗内应该正无聊,该给他们点事做。】她看了看窗外:【比如,找找作乱之人。】 日头西斜,但时间尚早,距离日落和蒲云忆的游戏开始,还有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 正好,可以让她寻个仇。 既然岑楼不动徐恒一,她亲自来好了。 * 徐恒一在逃。 可他惊奇地发现,绕遍整个御兽宗,即使出了大门,远遁离开,最终还是会回到这里。 就像是鬼打墙。 可却让他抓不到一点缝隙和错漏。 还没有人来追他。 可徐恒一很清楚,温瑾不会放过他。 那串项链,本来就是给温瑾准备的,那是他现在的师父——百目真人万广海亲自交给他的。 万广海神情严肃且沉重,只说沐颜传信回来,言谈之中虽未明确提及,可似乎是遇到了麻烦,甚至这麻烦,可能还与温瑾有关。 而两个台上的疯狂讨论,也确认了这个麻烦。 甚至还有人提起此前怀玉城之事,提起孔海之事,对于沐颜整个人展露的一切,越发地怀疑起来。 “恒一,我希望你能保护沐颜。” 当万广海拿出那向日葵项链时,是这般说的。 “此事蹊跷,我暂时没有证据证明与温瑾有关,但颜儿无辜受侮,我不能坐视不理,无论怎样,我作为师父,都要保护她。” “温瑾嫌疑最大,我只是留这一手,提早提防。你是怀玉城出身,听颜儿说,温瑾对你又很是信任,你亲手送他礼物,就算是顾念情面,他也一定会戴。” “你只需说这是珍宝阁买的,不会有错漏。”万广海将项链递过来:“这上面,有一味毒,温瑾已达元婴,这毒伤不了他,但若是来日查明真相,他确实与颜儿之事有关系,我们便可以用这毒来牵制他。” “放心,他不会死,甚至不会有感觉。恒一,你也是我的徒儿,我不会陷你落入不忠不义的境地。” 呵,不忠不义。 那时的他是怎么想的呢,大概就是,温瑾所做之事,只怕是听说他入了上弦宗,认为他是追随沐颜而去,或是受了沐颜的蛊惑,对她恼怒才会如此的。 沐颜也是受他所累。 莫说伤不了温瑾,就算是伤了他,那又怎么样呢? 温瑾还不是会像以前一样,无论他做什么,都会微笑,忍耐,什么都不会追究。 只是那目光,让他想起来,都觉得恶心。 更何况,这是为了保护沐颜,徐恒一当然答应了下来。 但现在,过往一切的恶心,全部成了笑话。 温瑾对他,根本就不是什么龙阳之好,断袖之癖,他确实是看重他,但只是以对妹夫、对怀玉城半个主人的方式,去看重他。 而温瑜,虽然病弱,可近来怀玉城如此声势,若是他娶了她…… 徐恒一没有再想下去了。 因为,一道人影,拦在了他的前面。 是温瑾。 他来了。 而他来了,就意味着,那毒,杀死了只有练气修为、内府匮乏的温瑜。 这个时候,他突然有些后悔。 或许,离开温瑜房间后,不该被四月给拌住。 他是喜欢这个头脑简单的小姑娘的,看着她长大,像是自己的妹妹。 而当时,也是不想显得心虚,怀有唬住温瑾的侥幸,便陪着四月一起,听她絮叨近来怀玉城中的事情。 她说,博叔从来不说,但大家都知道他想他,因为他总是会去徐恒一常去的那间铺子吃东西。 她说,哪家的婆婆又念叨着,也许过年时,恒一会回来,那时,就成了大小伙子了。 越听,越有那么一丝留恋,可却更要走。 因为,徐恒一深切地认识到,从他在万广海手里,接过那枚鎏金项链时,他就已经回不去了。 “徐恒一。” 温瑾的声音不再温和,他黑色的影子被拖得很长,在空寂的小巷中,只能听见,他靠近的脚步声。 如他的声音那般低沉。 他不叫他“恒一”,也不叫他“徐道友”,没有熟稔的亲切,也没有刻意的生疏,就是那样简单地叫着他的名字。 却比任何一个称呼,都叫他心凉。 “我问你。”温瑾终于来到他的近前,徐恒一谨慎地后退一步,他可以看到,温瑾袖口、袍角的颜色略深,像是刚刚沾染了血,被浸透了一般。 “这项链,是谁让你送的?” 温瑾没有动,可藏在徐恒一储物戒中的鎏金项链却破戒飞出,漂浮在空中,储物阵法被破坏,顷刻间,徐恒一几乎被拥挤而出的物品所淹没。 可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只是看着那鎏金项链:“你在这上面下了追踪咒?” “是我在问你问题。”温瑾周身气势全开,两人中间被清楚一条道,他目光落了下来,似是勾了勾唇角,尽显讽刺。 “追灵果,斑斓柿柿参,水流金……,就是这些东西,从你这里买了我这条命吗?” “但你不该动瑜儿。”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浸染在死亡里。 这是这么多年,徐恒一第一次觉得温瑾这个人可怕,可怕到需要仰视,可怕到下意识地颤|抖,可怕到,觉得过往的那一切内心鄙视不堪的想法,简直是可笑至极! 可徐恒一仍旧不甘。 他怒视温瑾:“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伤到小姐,我也不想的。你是元婴修为,那本来不会有影响的,只是一点预防的小手段而已。” “预防的小手段?”温瑾眼神如刀:“你在怀玉城生活二十八年,出去不过二十八天,就开始,对我,对怀玉城,用预防的小手段了吗?” 至于元婴修为,不会有影响,这样的鬼话,只是徐恒一给自己找的理由而已。 他就是想做,然后又无数理由,来将这件事背德背信之事合理化,好像他没有什么错处。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16节 可第二个任务者,就是死在了他送来的项链下。 虽不知为什么,但那个任务者,选择了戴上了那条项链。 温瑜毫不客气地继续捅刀。 “若是今日|你找我时,知道是瑜儿带着那项链时,与我说明真相,那么瑜儿也不必死,我还能救下她。”温瑾的声音很沉。 说着让人无法回避的残忍真相:“可你,怯懦了。” 徐恒一:“我……” 他当时只觉得已经来不及,虽有些许可惜,更多的却是无法挽回的情况下,该如何保全自身。 如今骤然听到温瑾如此言语,那回归怀玉城、成为小姐夫婿仍然还有可能性,而却被他亲手葬送,也不禁怔然,张口结舌。 但否认更快地涌来,伴随着强行拉起来的愤怒。 “我本就不想当什么城主妹婿!也不想娶小姐!你将这一切,强加在我身上做什么!”他怒吼道。 这番莫名其妙的强词夺理差点让温瑜出戏。 就真的舔狗随主人,连这倒打一耙,都一模一样。 若是真的温瑾在这里,也许会心软,但这个人,早就已经不在了。 从最最一开始,徐恒一离开怀玉城时,那个会因为他的质问和无缘无故的发怒,而妥协的人,就早已经不在了。 “你们从未见过面,我对你有何强加?”温瑾眼神逼人:“现在,说的是一命抵一命的事。” “是谁,将这项链给你的?” “是我买的,从珍宝阁!”到这个时候,徐恒一清醒了一下,但随即又决定,必然不能将沐颜牵扯进来,那么,就不能提到师父万广海之事,于是,他脑子里便是悍然赴死、绝不屈服的自己。 系统:【宿主,金蟾又在那震了。】 显然,这样的想法,很符合舔狗水草的自我牺牲身份,徐恒一的脑子快被水给糊住了。 系统:【要在这杀了他吗?死掉的水草,可能会损失冰晶值的。】 【不。】温瑜答道:【我这个人说话算数,既然说要成全他,让他和沐颜在一起,自然不会现在杀他。】 【只是寻仇,顺便让他认清现实而已。】 系统唰唰记笔记,但笔记之上,打的最多的却是问号。 显然,它没有听懂。 温瑜却是重新入戏,她只是平静地看着徐恒一,像是在看一个垂死挣扎的疯子:“徐恒一,你怎么说都可以,搜魂术法下,我自然会看到我想知道的。” 她伸出了手,徐恒一便像被人掐住脖子般,提了起来,动弹不得。 元婴与筑基,本来就是天堑。 这一刻,他深深地意识到这一点,而即使离开怀玉城,他也不能轻易跨过这天堑。 而沐颜虽只有练气,她的身边,却都是天堑另一边的人。 他这样的人,只能最后,再去守护她一次了。 徐恒一本欲自爆,可却发现,元婴压制下,他连自爆,都是不可能,只能看着那搜魂的灵光,像自己笼罩而来。 一切,明明该是很快的,可却像是罩上了慢动作。 而在那片慢动作中,他看到了,在这怎么都闯不出去的空间中,有了那么一道扩开的裂缝。 裂缝的对面,是出口。 而温瑾似乎太过被情绪掌控,并没有注意到这裂缝。 这是他的生机。 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徐恒一灵气暴动,将他从禁锢之中,推了出去。 向着那个出口。 “哗啦——哗啦——” 海浪声响起,徐恒一消失了。 “你就这么将他送出去了?” 身后,凌朗原走了过来,因为动用鲛人血脉操纵浮生若梦开辟空间和送出徐恒一,他的眼眸是大海般深蓝,耳朵、脖颈、手指上,都长出蓝色漂亮的鳍。 温瑜转头看他:“他本就要逃,我只是顺水推舟。” 顺水推舟地,将他送回现实世界中,送到因为雕像被毁愤怒异常、严阵以待的御兽宗门人手中。 而刚刚,她也不是搜魂,而是动用冰晶力量,强行封住了徐恒一的识海,让他无法被搜魂。 除非,有高她两个境界的人来,可御兽宗中,唯一有这样能力的人,是不会屈尊降贵来做这样的小事的。 “哈哈哈!”凌朗原突然笑了起来。 他向来不苟言笑,骤然一笑,如寒冰骤开,却像个疯子。 笑够了,他眼眸深深地看过来:“我的人情,不是那么好还的。” 温瑜瞥他一眼,觉得这人又有点上样:“这是命令,不是人情。” 真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周围场景虚虚一晃,两人脱离开辟的小空间,重归于环境空间中,太阳已落山,明月无暇高挂。 温瑜不想跟他浪费时间:“救鲛人之事,最晚后日晨醒时便会有进展,你且等着就好。” 她没有听凌朗原的回答,纵身离去。 今晚,她还有一个面具要揭。 而凌朗原站在那里,他望着温瑜的背影,那是属于城主温瑾男人的硬朗,他身上异状渐渐收拢,许久,都没有移开目光。 哪怕温瑜离去,在幻境空间中,他的目光,能时时刻刻地跟随。 可就在跟随温瑜即将步入她院落之时,温瑜突然转过头,迎上了他的目光。 那一眼中,有明确的警告和冷漠。 也是,他能看到的最后的场景。 再窥视,只能看到模糊的白。 明明是被拒绝,可凌朗原却勾唇而笑:“原来,还有这般有趣的人类。” 同一时刻。 现实世界,御兽宗中,徐恒一已经被加了好几重禁制,拖了下去。 他会被关于死牢,严刑拷打,或者是搜魂,逼问雕像之事。 门人们在收拾现场,飞羽一身劲装,勾爪别于身后,站在那里。 除了命令之外,她没有说别的话,像是房间中的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死物一般安静、沉寂。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衣柜上。 那是他们发现入侵者的地方,他将自己藏在了一个诡异的隐匿法阵中。 门人们虽知飞羽身份,却不敢轻贱于她,甚至对她有几分敬畏。 因她的能力,宗主交给她的事情,没有她办不成的。 也因她的狠辣,宁愿受罚被打得皮开肉绽,也要先扒了冒犯者的皮。 他们不敢打扰,只猜测着,也许,飞羽是在思考入侵者的路线。 而飞羽,她目光停留的时间,与温瑜等人在那交谈的时间,是一样长的。 然后,当凌朗原离开时,飞羽也离开了。 她去拜见了宗主巫振锋。 单膝跪地,声音毫无感情:“禀告宗主,飞羽发现御兽宗中有一处新开辟的幻境空间,空间中有鲛人一族的痕迹。” “少宗主的气息,其中也若有似无。” “请宗主亲去,破开空间,抓捕鲛人,救出少宗主。” “另外,破坏雕像的入侵者已被抓捕,入侵者此前藏匿于该空间中,身份疑似上弦宗百目真人新收的亲传弟子徐恒一。” * 另一边,温瑜屏蔽凌朗原的窥探,回到了她的住处。 推开门,蒲云忆已经在院落中等她。 柳树绦绦,月光洒洒,明珠为芯的灯盏,照亮了整个院子。 其中一盏,在桌子的中央。 蒲云忆被对着院门,他正对着那盏灯,微微低着头,正看着手中的什么东西。 察觉到温瑜归来,他也没有转身,甚至没有说些什么。 若是对方迟到,温瑜定要挤兑嘲讽两句,可浮生若梦中,蒲云忆被放大的,似乎是安静沉默一类的负面情绪,连反应都缺失。 温瑜快步走过去。 随着她的迈步,木盆飘起在身后,快速地蓄满了水,这是她今晚游戏的道具。 温瑜心情不错。 可当她来到桌前,却怔住了。 她看到了蒲云忆手中的东西。 那是——巫毒娃娃。 完好无缺的巫毒娃娃。 作者有话说: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评论前五十继续掉落红包!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17节 第58章 夜珠灯盏明亮。 桌上放着木块, 碎布,针线。 而蒲云忆正手中拿针,收拢着巫毒娃娃衣服最后的边角。 这动作由他做来, 并不显女气, 反而澄澄明光,映着黑铁面具的侧颜,分外认真。 那衣服受限于材料,虽不如之前精致, 可款式上略有相象,都是苗疆服饰的模样。 这些东西, 都昭示着一件事—— 是蒲云忆修好了巫毒娃娃! 饶是温瑜,也不免震惊。 毕竟, 她都修这巫毒娃娃一整个下午了,甚至动用了冰晶灵力。简直可以放话说, 此间人物没有能修得好的。 可蒲云忆,就算他是噬冉兽转生,就算他是地位等同男主的一号鱼,就算现在他身体有那些奇奇怪怪的力量。 他能修得好巫毒娃娃, 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系统开始惯常拍彩虹屁:【他好厉害哦!】 厉害? 若是往常,温瑜不置可否,但这一次,温瑜认同,确实是厉害。 能办到这样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他是如何拿到这巫毒娃娃的?蒲云忆这样做,目的是什么?示威吗? 越是震惊, 温瑜越是不动声色。 她来到桌前, 眸光自然落下, 嗓音微沉:“你在做什么?” “我在帮你修好它。” 蒲云忆手指轻拨,最后的针脚收好,他放下针线,自然将娃娃递过来:“你看看,怎么样?” 怎么样? “我不知道,你是这样多管闲事的人。”温瑜垂眸:“这是我的东西。” 她声音中不免带了些冷意,因为蒲云忆是敌非友,这才是他贸然替人修东西,该得到的正常态度。 可蒲云忆却笑了:“我帮你解决了麻烦,你不谢我吗?” 温瑜皱眉,她劈手夺过巫毒娃娃,接触的一瞬间,立刻判定出,娃娃不仅身体修复,就连这替身功能也是可用的。 她心中微喜,面上却不露分毫。 “你才是我的麻烦,不如解决你自己。” 蒲云忆不笑了,面具唯一的空洞,透出他黑色的瞳孔。 他本不会做这样的事,这样可能将自己暴露、置于危险的事情。 温瑾是敌非友,他更不会在他面前如此。 只是,今日偶尔的经过,察觉到他拿着娃娃叹气,不满,生气,又再继续尝试时,察觉到他算计之外,那个过分鲜活的灵魂。 当今天晚上,赴约而来,没有看到温瑾,却看到只剩一颗头的巫毒娃娃躺在桌面上,可怜兮兮的样子。 蒲云忆几乎没有犹豫,就地取材,用柳树枝干,随身带的针线粗布,帮忙修这娃娃。 即使知道,见到温瑾时,他绝对不会给好脸色。 蒲云忆还是这样做了。 或许,从海角城中,温瑾在与他的生死对峙中,仍然分了心神和灵力,去帮助被何卯道欺负的渔民时,他在他的眼里,就已经不同了。 蒲云忆忘不了那时的温瑾。 一触即分的碰触,毫无套路心机的相视而笑,春日阳光般的温暖。 像是他这个人,终于褪|去了所有的伪装,露出了真真切切的里层,温暖的,炙热的,不屈的。 蒲云忆的敌意和杀意,从那时,开始变化。 也许,温瑾可以合作,不合作,利用也可以。 他开始更多的观察温瑾,观察怀玉城中的每一个人。 越观察,越知温馨与温柔,杀意越消。 甚至莫名其妙的,每个夜晚,两人从针锋相对的厮杀,变成了针锋相对的对决。 蒲云忆不知道温瑾如何想,但对于他,那是麻木无光的生活中,唯一的鲜活,让他期待,让他真实,让他感觉,自己不仅是呼吸着的,还是真正活着的。 想要得到相信,必先给予诚意。 修好巫毒娃娃,是他的诚意。 他向温瑾展露了,属于他的,不可为人知的一面。 “温城主,”蒲云忆终于开口:“我来赴约时,这娃娃就摆在桌上,我知道你想要修好它,恰巧幼时曾做过些木工活计,便为它做了身体。” 温瑜眉目微动。 他们两个都是谨慎的人,话不会乱说,更不会多说,因此,她几乎在第一时刻,就锁定蒲云忆话中“恰巧幼时曾做过些木工活计”这句。 这是蒲云忆在向她表态,甚至可以说是示好。 为什么? 可信吗? 若是以往,温瑜自不会在意,真真假假,先顺着走便是,因为吃亏的不会是她。 可现在,蒲云忆修好了巫毒娃娃,他或许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但温瑜,却多了几分慎重,和更多的探寻。 蒲云忆,他真的只是一条鱼吗? 温瑜心思几许,再开口时,却是说道:“今晚的游戏对决,我已经准备好了。” 她声音平静温和,有些和缓,没了前面的针锋相对和剑拔弩张,展现了友善。 温瑜微微侧身,地上两个水盆便飘起,落在了桌上。 一个落在蒲云忆身前,一个落在正对面的位置。 温瑜在他对面位置做了下来,缓缓而笑:“今晚,我们比憋气。” “不用灵力,不用术法,仅凭凡人之身,在水中坚持|久的人获胜。” “为了公平,你的面具,还是不要戴了。” 蒲云忆的目光沉静,他盯着眼前盆中微荡的水,抬眼看向对面温瑜,修长有力的手指伸出,搭在了黑铁面具的边沿。 察觉到温瑜目光的跟随和注视,蒲云忆笑了。 他的手放下来:“我认输。” 温瑜:…… 她眼睛微眯,舌|头轻抵牙尖,莫名有些不爽。 对方认输她不是没考虑过,只是以对蒲云忆的判断,这概率很低,只有不到0.01%。 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变化发生了。 温瑜瞬间收敛情绪,手掌轻挥,桌上水盆便被收起,她笑容温和:“适才道友提起,幼时曾做过些木工活计,温某很感兴趣,不知道友可多聊一聊?” 游戏上再牵扯试探已不可取,那么,便抓住蒲云忆今晚的异变,继续往下挖。 蒲云忆向温瑜看了一眼。 明明知道他可能不怀好意,别有用心,但蒲云忆还是开口了。 他不相信,那个在海角城生死之间会帮助一个普通渔民的人,是个坏人。 “我有一个妹妹,”他开了口:“我七岁时,她四岁,家里穷,孩子多,也没什么玩具给她,我便削了木头,给她做了个木娃娃。” 他声音最初有些生硬,似是并不习惯将这些话对人说出口,可慢慢地,他眼中涌出怀念,声音也自然许多。 “那是个很丑的娃娃,”蒲云忆笑了笑,目光在巫毒娃娃上一扫:“远没有城主这娃娃精致,头是方的,四肢长度也不对称,眼睛鼻子,还有头发,都是用草木灰画上去的。” “但妹妹很喜欢。” “我现在还记得,一家人春日播种后下山,我们几个孩子,从山上跑下来,沿着凹凸不平的踏出来的山道,完全不知道危险和恐惧。” “妹妹最小,她会抱着那个娃娃,小短腿哒哒地往下跑,她会喊我,说哥哥等等我。” “扎起来的辫子松松散散,一翘一翘的。” 他的声音醇厚,透着无限思念,明明是很简单的描述,可引得在旁听着的温瑜,也跟着一并入神。 仿佛能看到春日阳光,万物复苏,新芽抽绿的山坡上,小女孩抱着那个丑丑的娃娃,草木灰沾到脸上、衣服上。 她的脸红扑扑的,梳起的辫子随着她的奔跑,翘起的飞扬。 家人。 这是蒲云忆的家人。 哪怕在书中,他也从未提及过的话题。 以至于,人们都忽略了一件事,作为噬冉兽的转生,他有家人吗?成为修奴之前,他的生活是怎样的? 人们乐于去看他等待着女主的救赎,喜欢女主被他当成唯一的光的感觉,或许会怜惜他曾经黑暗的命运,但那些命运,只是美强惨这个标签映化下的写照。 没有人关心,在那之前,他是如何。 温瑜在蒲云忆的话中,听到了:他很想家。 那也是她曾经去上弦宗想要调查的地方,想要利用来反制蒲云忆的关键点。 没想到,他会亲自将它交出来。 这一刻,没有算计,没有推断,没有任务,温瑜看着他,眼神前所未有地认真,真心发问。 “蒲云忆,如果给你回家的机会,你会放弃一切,去努力抓住吗?” 黑铁面具转过来,寒潭般眸子映着珠光,郑重如宣誓:“我会。”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18节 温瑜放于桌下的手紧了紧,她冲他笑笑,同样坚决郑重。 “我也会。” “既然如此,无关沐颜,我们不一定要成为敌人。” 温瑜笑笑,首先伸出手去:“不是吗?” 蒲云忆伸手,回握回来,他的手掌微粗,是曾经悲惨过往留下的痕迹。 两手交握,像是和平的缔结,彼此友好的见证。 面对真心,假意奉承,不给重点,最不可取。 就像是现代,朋友问起工资,你原原本本地说了,问起她时,她却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不多”、“差不多”、“大概”、“最近经济不好”这样的词,层出不穷,明明不是多重要的事,可却叫人无端心凉。 因,我做到了你却没有,因,未能得到平等的对待,因,原来只有我当你是朋友。 当你以此发问质疑时,得到的却是“我和别的同事也没说,大家都一样的”。 原来,所谓“朋友”,只是和“别的同事”一样的平级。原来,是我太痴,以为朋友,就是朋友。 天底下,最易寒的,便是一颗以诚相待的真心。 蒲云忆真心而言。 温瑜不会寒他的心,同样真心而待。 但只有那一刻而已。 她知道,她抓住了这条鱼的弱点。 是他亲手送上来的。 温瑜唇角展露,真心而笑。 可那笑容,在触及到蒲云忆的赤诚眼神时,微微凝滞。 然后,便是嘴角僵住,下拉,扭曲。 笑容之外,来自丹田、经脉、灵体的巨大疼痛,一瞬间侵袭了她。 丹田内,本已稳定缩小的漏灵黑洞,周围细小的裂痕猛地崩裂,黑洞骤然扩大两倍,灵力如流水倾泻,吸引加强,被倒吸出去。 而那裂痕,还在向外延伸,如细碎绵延的蛛网,碎渣层层掉落,边沿越加放大,没有停歇。 幸运deade的反噬加强了! 而现在,照着这个扩大速度,不出三十个呼吸,她就会被吸成人干! 温瑜狠戾的眼神,一瞬间,就锁住了对面的蒲云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本是顺势而为,留个后手,结果却被他算计了吗? 他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还能影响幸运deade? 可蒲云忆眼中,只有平静。 没有成功的窃喜,也没有突变的惊讶。 他看着她。 似乎在认真地权衡,要不要趁此机会,杀了她。 刚刚的握手言和,此刻像是个虚伪的假象,当时的两人未必不真心,但这真心之后到底能延长多久,谁也不能做保证。 至少,当变数再起,有更好的机会时,会有所犹豫。 温瑜几乎在瞬息,就读懂了蒲云忆这犹豫。 而现在,即使动用了身上的冰晶,她的灵力也被瞬间吸到金丹,并继续迅猛地往下降。 蒲云忆拥有杀死她的机会。 而这,似乎是不同于前面十九个前辈的新的死法,因为系统没有提醒,它正在疯狂地叫着金蟾。 金蟾已察觉到异样,来到身前,贴近了温瑜的身体。 浩瀚灵力不要钱似的涌入,将经脉拉扯得都疼痛,可进项与出项的速度,天壤之别。 黑洞暂时稳住,不再继续放大。 但那裂痕犹在,并不稳固,灵力倒抽的速度像是一把剃刀,刮过丹田里的每一寸,痛得温瑜手指忍不住筋挛。 她当机立断,只维持打底的练气灵力,这样能稍微放低漏出速度,剩下的冰晶值,可以让她再撑三天。 当然,在蒲云忆不杀她的情况下。 否则,任务结束,人生死亡,就是在现在这一刻。 她的手仍与蒲云忆握着,肌肤相触,又没有灵力再遮掩,此刻她的灵力枯竭,再无掩饰。 他没有松手。 看来,是尚未决定。 但她温瑜的命,不是只能用来等待审判的。 温瑜的手还在颤|抖,甚至有些发凉,但她仍旧加大力气,努力地握住了蒲云忆的手。 “蒲云忆,你想要杀了我吗?” “你要当我的敌人,还是朋友?” 她问得直接,求生欲之下,再也没有任何虚伪,是直达内心的询问,没有可怜,没有祈求,只是单纯的询问。 似是在说,你选了,那便试试。 温瑜很清楚,这对于蒲云忆来说,是杀死她的机会,但只是机会而已,她不会甘愿赴死。 就像蒲云忆说的。 为了回家,她同样不择手段,甘愿放弃一切。 自然不会将生命,这样简简单单地,不经过一番斗争,就交出去。 能杀死她的人,也不会好过。 良久,又或是没有很久,蒲云忆他动了。 他的手回握,带了灵力,掌心发热,将温瑜冰凉的手指温暖。 “我想过。”他低声开口。 “但我选择,不当敌人。” 蒲云忆空出的左手,伸了出去,搭在了黑铁面具上,将它拿了下来。 “这是我的诚意。” * “这是我的诚意。” 男人声音低沉醇厚,每一个字,都像是羽毛,拂过人心,痒痒的,蠢蠢欲动。 这是她最后听到的声音。 可惜的是,蒲云忆展现了他的诚意,摘下了面具。 温瑜却没有看到。 戌时,是大梦一世发动的时刻。 大梦一世会强行拖拽人入梦,幻境空间的人,无一漏过,甚至于空间之外的人,若此刻入梦,且与空间有强相关,也有可能被拉入。 那时,温瑜眼前已起了模糊的雾,她只能看到黑铁面具的边沿,看它被放在桌上。 只能,听到蒲云忆的声音,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温瑜当时是真心而问,但同时,她也有拖延时间等大梦一世开启的想法。 两个结果都不错。 只是…… “没有看到他面具之后的样子。”温瑜不免有些可惜。 毕竟,机会这种东西,错过一次,下一次什么时候能再碰到,就说不准了。 她不禁想到,不知道此刻的蒲云忆,是否后悔,当时没有对她下杀手呢? 当然,这不是目前最主要的事情。 此刻,温瑜正走在官道上,周围不时被马车、驴车、小贩、猎人、农夫……超过。 她边走边环顾周围:“明台说的万事屋,到底在哪呢?” 大梦一世到来时,并没有附赠特别完成的说明书,甚至除了简单介绍之外,还附赠了一句“功能待开发”。 因此,它到底能做什么,极限在哪里,温瑜并不清楚。 当步入大梦一世,眼前密林一片,身边站着佛子明台,听到他含笑指路,说道“温城主,贫僧曾来过这里,万事屋就在林外沿着官道向南两百里处,城主既然有入场券,不防一试。”时,温瑜没有犹豫,沿着他指引的方向前行而来。 至于女主沐颜那边,现在一定很精彩,她这条早死的炮灰鱼,不必去得那般早。 终于,在走了两百里后,官道的一旁,溪水旁边,显露出一处院落。 一座普通的两层木屋,坐落在院子中,旁边是一棵很大的红枫树。 院中围着篱笆,里面有六只走地鸡,边走边叼草籽,屋子旁侧,堆着不少木柴。 院落中,开出一块菜地,旁边围栏中,堆起的高高的玉米垛。 房檐上,挂着辣椒串、玉米串。 烟火气十足。 而木屋的正中,是一块与木屋并不十分相配的、过分精致的牌匾,上面写着“万事屋”三个大字。 字是繁体,有的却少了一两个比划,写得不算好看 ,但能看出,是认真书写,甚至可能还专门为这几个字练习过。 看笔法,与入场券上写字的,是同一人。 只是比起入场券的随意,这牌匾写得,倒是用心许多。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19节 万事屋坐落在山脚,院落中也有处理的兽皮、肉块,像是猎人小屋,只是要大了不少。 行人匆匆而过,对此并不在意,只是偶尔有口渴之人,上前讨水喝。 温瑜走到近前,便见院落之外,摆了个小小的水缸和几个碗,水缸之上,同样是那个毛笔字,写着“自取”。 这主人倒是很有性格。 挺懒的,也挺讨厌麻烦的。 既然这样,又何必发出入场券,打出名声,引人前来呢? 身后传来微重的脚步声和呼吸声,渐渐靠近。 温瑜侧身看去,就见一高大粗野的樵夫背着一篓柴,挂着两只野兔,正从山上走下,来到近前。 他腰间别着一把斧头,人有点憨憨的,看着温瑜站在那看字,好心提醒:“这位爷,水缸上这两个字,念自取。” “意思就是,想喝水的话,直接喝就行,不用问。” 他呲牙而笑,声如洪钟,很是憨厚。 温瑜:“……我认识这字。” “噢。”樵夫应了声,似是不懂她在这站着干啥,冲她摆摆手:“这位爷,那你让开点,挡我家门了。” 温瑜:…… 她向旁挪步,让出院门,盯着这樵夫,怎么看,怎么都不能将他和那“懒散”、“讨厌麻烦”的万事屋主人联系在一起。 樵夫有一把子力气,他将木柴放下,也不看温瑜,自去处理那两只野兔,很是熟练。 他手指粗糙,是久经风霜的磨砺,是做久了活计的样子。 温瑜取出那张入场券,拿给樵夫看:“这位大哥,请问这张入场券,是在这里用吗?” 樵夫一看,点点头:“你等着。” 然后,他一转头,冲着房子内吆喝:“周先生,来活了!” 声如洪钟,连带着院子里的鸡,都被惊得咯咯叫了两声。 “我说了多少遍了,不要用‘来活了’这种粗话,太不高深莫测了,不称我的身份——” 有人推开房门,满脸无奈,可抬眼一看到温瑜,立刻收声,连表情,也端了起来。 很有几分街边骗钱的故作高深模样。 他二十出头,书生打扮,穿着却有几分随意,长相是路人脸,甚至还不如那位樵夫大哥的粗犷能留有印象。 倒是一头黑发,分外浓密,乌黑发亮,连个分叉都没有,发际线稳稳地卡在额头位置,堪称完美。 他扫了一眼那入场券,下巴轻点:“我是万事屋的主人,你既拿着这入场券,有缘来此,便进来吧,有所疑惑,我会为你解答。” “但一张入场券,我只回答一个问题。” 挺端着的。 有点气性高脾气古怪的世外高人形象。 可旁边的樵夫并不配合,他粗声粗气:“周先生,你踩到鸡屎了。” 一下子,就将那勉强撑起来的形象破了功。 周先生险些要炸,额间青筋隐现,可看了眼温瑜,还是憋住了:“我知道,我故意为之。” “噢。”樵夫又问:“中午吃兔肉,你想放土豆,还是西红柿?” 谁往兔肉里放西红柿? 就算他喜欢吃西红柿也不会这么荤素不忌什么都放啊! 周先生挤出个笑容:“土豆便可。” 然后,他看向温瑜:“这位公子,请跟我来。” 再不进屋,只怕世外高人的形象,要掉满地了。 可周先生不知道的是,他的形象,从最开始,就掉了满地。 温瑜跟他进屋,并没有错过,他偷偷在门槛上抹掉脚底鸡屎的行为。 当然,樵夫的声音更大:“周先生,别把鸡屎抹门槛上,来院里地上抹!” “你——”周先生委屈了。 他盯着自己这个分外不配合、拆台第一名的队友,见他一脸憨憨不明所以,甚至很认真地再处理兔肉,猛地咬牙,冲了出来,在地上连蹭几下鞋底。 像是在蹭某人的脸。 然后抬起脚底,亮给樵夫看:“满意了吧?” 这才重新回到屋内,再次对温瑜露出完美的世外高人微笑:“公子,请入座。” 温瑜:…… 她知道这地为什么风评不好了。 这位万事屋的主人,看着确实很像江湖骗子。 但有没有用,总要试试。 屋内打扮倒是典雅,甚至看着,比从屋外看要空间大些。 周先生坐在她的对侧,从她手中接过那张入场券,确认了下,开口问道:“请问公子,有何事要问?” 温瑜:“我要问一个人的身份。” 她从怀中,取出溯影镜,影像选片投射,桌子上,显露出一个雕像。 正是御兽宗中的雕像。 周先生皱眉:“公子可是在与我说笑?” 他脸上露出明确的不喜,吊儿郎当的轻蔑:“这不就是你吗?” 作者有话说: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前五十继续掉落红包! 第59章 “我?” 温瑜愣住, 她眉目微颦,手指轻扣桌前。 【系统,这又是什么奇怪的隐藏剧情?】 系统也懵了:【我没拿到剧本啊。】 一人一统相互摊手, 温瑜重又看向书生:“周先生, 我问的,是这雕像之人的身份,在当时当地的身份。” “好吧。”周先生撇撇嘴,上下打量着温瑜, 意有所指:“原来你想听恭维啊。” 他虽做书生打扮,却没有丝毫书生气, 反倒色彩鲜活,情绪简单外露, 像是个富家宠大的小少爷。 温瑜坦然而笑:“先生请讲。” “你等着。” 周先生冷哼一声,转身向里屋而去。 温瑜能听到他“噔噔噔”的上楼声, 过了没一会儿,他又“噔噔噔”地下楼,从里屋出来,坐到了温瑜的对面。 猛地给自己灌了口水。 温瑜注意到, 相比于最初刻意端着,表现出世外高人的模样,现在的周先生,在她面前,反倒无所顾忌。 就像是,被她看到如何,也没有什么关系。 而这, 都是以她拿出雕像前后为分割线的变化。 “雕像之人名为傲堂, ”周先生缓缓气, 开口说道:“他是千年前傲家庄家主的嫡子,天生剑灵,修炼天赋奇高,但十五岁后遭歹人所害,灵息倒行,丹田毁损,修为不得寸进,成为家族的耻辱和弃子。” “十八岁,他泯然众人,父亲战亡,被指腹为婚的陶家嫡女亲自上门退婚,因陶家对傲父出言不逊,傲堂喊出莫欺少年穷,与陶家约定,两年之后,与陶家嫡女比试,赢者,才是退亲者。” 系统:【嗯?这走向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周先生还在说着,他明明是背诵,可却是对照着在念,一点磕巴都没有。 “傲堂消失两年,无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再出现时,他已是金丹修为,亲手击败陶家嫡女,虽被陶家老祖震慑,但仍然全身而退,甚至,击伤了陶家的元婴修者。” “他自有一番奇遇,秘境历险,总能拿到最强的宝物,得到最美丽女人的青睐,与妖族凤凰,鲛人公主,灵铸山庄少小姐,清心仙子等等众多女人都曾有一段情,据说,他也有些叫不出名字的露水情缘,都是躲避仇家时偶然遇到的。” “也有无数男人败在他手中,被他打败,或者被他收为手下。” “他修为进境恐怖,想要杀死他的终会被他杀死,为红颜冲冠一怒,甚至能接连荡平五座城,陶家更是万劫不复。他为人张狂,便自封唯我真人,取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之意。” “但更多的人,因为他的嗜杀,私底下,都会称呼他为杀神。” “唔……”周先生顿了下:“不久前的无双拍卖会,所拍卖的一一刀,就是他的法器。因他虽天生剑灵,但自觉人生前十八年是被剑灵背弃的一年,便弃剑用刀,还亲手锻造了这把法器一一刀。” 一一刀的主人? 杀人唯我真人傲堂? 女主沐颜的父亲龙傲天,就是这雕像真身? 也是他,化名为阿麦,在千年之前,辜负了慕容婉,让她入魔成魇? 【啊,】系统捂头:【信息量有点多。】 而且,温瑜抬眼,目光落在周先生上。 此处空间明明是大梦一世,且温瑜为了发挥炸鱼塘的最好效果,从曾经的梦魇织梦中,取到了这本书最终结局的画面。 也就是女主沐颜、一号鱼蒲云忆、二号鱼岑楼、三号鱼明台、四号鱼凌朗原五个人幸福且np地生活在竹林的节点。 当然,偶尔可能还会有外室袁霄和女主沐颜的梦中相会。 被大梦一世拉入的魂灵,都该遵循着这个时间点的正常走向。 也就是,至少距离这次的无双拍卖会要有十多年的时间。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20节 万事屋的出现,本就匪夷所思,初始温瑜本以为是在织梦的结局中存在的万事屋影像遗留,可以进行一些依托于时间点的互动。 可眼前这个周先生却说,拍卖一一刀的无双拍卖会是在“不久前”。 大梦一世的节点,并没有影响他。 甚至于,他与他的樵夫朋友,都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好像和任何一天,没有什么不同。 【啊,】系统继续捂头:【有点超负荷。】 别说是系统,就连温瑜,在这样混乱信息的冲击之下,也无法做出准确率完全100%的判断。 但推断,她还是有几个。 “这就是雕像之人的身份,”周先生露出满口牙,摆出送客的微笑,礼貌却不太客气:“温城主,你该走了。” 明台曾提起过,万事屋主人万事可知,也曾道破过他的身份。 离开炸鱼塘概率100%,收集有用信息率20%。 留下周旋收集有用信息率60%,获得额外信息率30%,炸鱼塘概率同样是100%。 两相比较,温瑜的选择很明显。 她露出微笑,选了一个最好切入,也最能捞到新信息的回应:“这样看的话,周先生,你误会我了。” “我并不是雕像之人,与这位杀神,也并无关系。” 周先生则是一脸“你这人别再这演我了”的表情,因为想要尽快打发走他,敷衍道:“行,行,你不是,你不是行了吧。” “快走吧。” 他上前直接往外推她:“兄弟还是姐妹啊,也不是我说你,你这薅羊毛,也别老可着一只羊薅啊,让羊缓口气,留点长毛的时间。” 温瑜本在警惕,可在他手推过来时,放松了身体,任他推着,察觉到这人手无缚鸡之力,体内并无灵息,就是个凡人。 可当她的灵气想进一步刺探时,就如同石牛入海,毫无声息。 周先生似毫无所感,仍在推她,他的话啰嗦了很多:“既然你现在是男的,那我还是叫你兄弟吧。” “行了,你羊毛都薅这么多次了,你也不会听我的,那兄弟你还是好好在这玩吧。” “别耽误我们吃饭,我都闻着兔肉烧土豆的味了。” 温瑜顺势而言:“兄弟,我手艺很好,不如我炒两个小菜,咱们喝两杯?” 她准确地把握了周先生的语言,怀疑他是将自己认错成了别人,但想要套更多的消息,便要适时地转变身份。 “你还点了做菜技能?”周先生皱眉,却是猛烈摇头:“得了,假冒伪劣我可不吃,你拿去哄妹子吧。” 他将温瑜直推出门外,门“砰”地一关,然后就猫到铜镜前,开始照镜子,不时地摸摸自己的头发。 最后,还从怀中拿出一个半巴掌长度的木尺,这是樵夫伍大郎为他做的,放在额头正中比了一下。 在看到眉心和发际线的距离与木尺等长时,这才满意笑了。 然后,在瞥到桌上的那张入场券时,又撇了撇嘴,略带不满地说道:“真是的,一开始没认出他,差点被看了笑话。” “哈,幸好我机灵!”他笑了,从怀中拿出一把小梳子,分外小心地将最前端的头发梳拢,又伸手比量了几下,确认头发到眉心的距离仍旧稳健,一副很是爱护自己发际线的模样。 显然,最终比量的结果周先生很满意,他将小梳子收起,满意地笑了:“不管在哪,我都是帅的。” “不愧是我。” * 温瑜被推出门外。 她没有再试图追问。 周先生这性子得顺毛摸,想一蹴而就容易起到反效果,她走过这么多世界,懂得适可而止和徐徐图之。 “这位公子,欢迎你下次再来。” 樵夫来到身旁,他手黝黑,递过来一个土豆:“这是多出来的土豆,公子不嫌弃,带回家让厨子做着吃。” “就当万事屋给公子的惠顾礼。” 温瑜接过了土豆,虽然觉得有点突兀和诡异,但是选择了个最适合这种场景的词——“谢谢。” 她声音重归温和,是属于温瑾的沉静淡然。 “伍大哥,说了多少遍了,不用给他们送东西!” 门内,周先生的声音气急败坏。 门外,樵夫憨厚而笑,挠挠头:“周先生不是小气,只是爱惜家里的菜地。” 温瑜配合点头。 樵夫虽憨,但自有原则,温瑜知道他更不会让自己久留,便也没有再耽误,告别后,又给樵夫偷偷留了一点碎银,当做答谢,便离开了。 刚踏出院外,再转过身,万事屋已然消失不见。 有意思。 温瑜伸出手去,向前按了按,但接触到的,只有空气。 眼前,确实什么都没有了。 系统:【现在做什么?去看女主吗?】 【嗯。】温瑜点头,循着大梦一世的感应,向前走去。 同时,她吩咐道:【系统,帮我一个忙。】 【书中沐颜进入御兽宗前后相关的所有信息内容,全部都找出来给我。】 系统猛地跳起,开始翻一旁的文件夹,边翻边问:【宿主,你发现什么了?刚刚那周先生的话,你都听明白了?】 温瑜笑笑,眼眸微深。 虽然万事屋一行,谜团更多,但至少有一点是明确的。 那就是,御兽宗供奉的雕像,真实身份是千年前的唯我真人傲堂,也就是女主沐颜的父亲。 血脉相连,女主在御兽宗的收获,真的只有书中剧情梗概写得那么简单吗? 【没全明白,但现在用也足够了。】 温瑜开口,随着她的前进,太阳西落,明月升起,将她的影子拖得很长。 【说起来,这还要感谢,那让我遭受幸运deade反噬,落入如今境地的人。】 【投桃报李,该怎么感谢他好呢。】 系统:…… 它觉得后脖颈一凉,感觉这不是感谢,而是要杀人呢。 它快速地翻找着所有和御兽宗相关的信息,将它们分门别类,复制粘贴到一个册子上。 而温瑜则是原路返回。 大梦一世因为效果强大,可控度反而不是很高,作为启动大梦一世的人,温瑜所能影响的,较为有限。 但足够她给如今练气期、丹田衰竭的自己,开一个后门,缩地成寸,到达女主和她的鱼塘生活的那片竹林了。 竹林幽静,又有竹笋可以挖着吃,同时,还象征着避世的高洁,是很多文的女主最后隐居会选择的所在。 温瑜估算了下,如果每一个隐居的女主都种上一片竹林,那现代世界就不会有二氧化碳导致全球变暖的问题了,星际时代也不会有太阳黑子裂变危机了。 可惜,她们的贡献,只在yy的书里。 【这是历史遗留问题,】系统边翻资料边翻白眼:【是一整个时代的产物,单凭女主一个人,怎么能改变呢?】 【她没有那么大的力量。】 温瑜认同:【有道理。】 她只是无聊估算,倒也没有太上纲上线,只是一个想法就在这瞬间冒了出来。 时代的产物女主无法影响,可像这样的任务世界,一切却都可以轻易地以主角意志为转移,为什么呢? 单凭一句上天选定的气运之子,这个就可以解释吗? 系统这下也不说话了。 太过复杂的问题,它搞不懂,便装作没有听到温瑜的想法,认真地在那准备材料。 在竹林前趴这么一会儿,女主沐颜终于出现了。 她穿着一身绒毛白的衣服,小小的白色绒球串成串,坠在发间,像是可爱的精灵,裙摆迤逦,透着梦幻。 她手中抓着一根花绳,眉眼轻柔,力道却不松的拉着。 花绳的另一头,绑在了凌朗原的手上。 沐颜经由绳子拽着他,她笑颜盈盈,目光落在凌朗原身上,是属于男女情情|色的趣味,眼神,几乎像是要把他的衣服给扒下来。 只是,没那么凶狠,没那么色|欲,甚至还透着点可爱的勾|引和笨拙。 温瑜盯着看。 【系统,】她突然开口:【我现在觉得,那位儒家大师的话说的实在是太对了。】 系统:? 【三人行,必有我师。】温瑜感慨:【此刻沐颜的演技,还是值得一学的。】 【若是有机会演电影,这个眼神和动作,还是很适合一些男女主角美好夜晚的唯美渲染的。】 系统:……是吗? 它看着眼前自动生成的马赛克,视线之中是一团糊的小方块,沐颜和凌朗原还没黄,它倒是先黄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系统觉得自己已经成长了,但是某些限制级的场面,它看出去,只剩下马赛克了。 比如沐颜和袁霄那一|夜的疯狂,它就看到水在那荡波纹了,然后就是一团糊,最多也就是有点颜色交错。 但是一百二十九个世界,cp关系到了,或者非主cp一|夜|情了,形形色|色的事不少,总免不了碰上些同样的少儿不宜画面,系统见过的马赛克太多,还是总结出了一些规律的。 简单讲,就是马赛克的方块越大,颜色分层越不明显,就说明两人此时的分级,越高,越少儿不宜。 现在,沐颜和凌朗原的方块,都快赶它的脑袋大了,温瑜竟然说唯美,能学习? 莫不是做任务久了,人也跟着变|态了。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21节 系统试图阻止她:【先别看了,大梦一世好不容易准备好了,赶紧干正事,炸鱼塘,拿冰晶值啊。】 温瑜挑眉:【这就是在干正事啊。】 【你想,】她将笔递给系统,解释道:【现在节点是np的隐居生活,两个人的躯体行为逻辑,也是按照织梦里看到的走向,但召来填补到躯体里的神魂,却是属于现在时间节点的两个人。】 【大概就是刚认识,正彼此印象青涩美好的时候,突然青涩变黄|色,会做噩梦的。】 【尤其是,这个时候,沐颜作为配合凌朗原这个m的s,□□上说话会很有主动进攻性。凌朗原是喜欢这样命令型的,但他可不喜欢什么感情都没有的时候,就被人命令脱衣服。】 【拔苗助长了。】 系统记着笔记,举一反三:【那如果这个时候,都np生活了还不愿意看沐颜和其它人在一起,嫉妒心爆棚的,现在还很纯真的狗狗岑楼过来了,我们是不是就挖到大奖了?】 它说话不带喘气和断句,定语还贼长,但温瑜听得很明白:【bingo,是这个意思。】 系统嘟囔:【那得赶紧让岑楼来。】 说曹操曹操到,系统字还没写完,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你在看什么?” 而顺着温瑜偏头的视线,系统看到了还留有稚嫩少年气的岑楼,红黑双眸很是不解地看过来,继而又顺势转头往沐颜两人那看过去:“那有什么好看的,温城主看得这般入神……” 后面的话被自动消音,系统眼睁睁地看着,岑楼猛地别过眼去,脸肉眼可见地红了。 奇怪的是,冰晶值虽然涨了,但涨得不多。 而此刻那两人,已经来到竹林里的一处吊床上。 吊床足够大,足够平躺两人,但是稍微一动,就会引起摇晃。 凌朗原躺在上面,他并未维持人形,漂亮的蓝色鱼尾上鳞片柔|软,微微卷起,下意识地靠近眼前人。 像是溺水的人,下意识地攀住一方原木。 沐颜穿戴齐全,她微微低头,含笑看着凌朗原,她的头发有些松散,一缕一缕坠下。 凌朗原收紧了呼吸,鱼尾也下意识地收紧了些。 沐颜看着他,虽是笑着,却是命令的口吻:“接下来,该我了。” 她芊芊手指轻挪,轻轻点了下他:“用这来。” …… 岑楼目瞪口呆。 他眼睛不知道往那边放,目光偷偷往旁边瞥,去看温瑾,可底下那两人不是哑巴,屏蔽了眼睛不去看,他们还有声音,听得岑楼的耳朵,都是红的。 男欢女爱,本就是正常的事。 尤其在魔族,比吃饭喝水呼吸还要常见,比他们玩得更花的更热烈的都有。 岑楼长在魔界,没吃过猪肉,但也是见过猪跑的。 因为发生频率太高,见过的还不止是一次猪跑,也不只是一两只猪一起跑。 但本就是几方你情我愿共享乐趣的事,岑楼虽然不苟同,但也不批判。 正常来讲,走到路上,遇到这场景,也是不会脸热耳红的。 毕竟,从小到大,见得多了。 可问题是,他喜欢的人的哥哥,也就是,他想要讨好的人,就趴在旁边,似乎还看得津津有味。 他脸红耳热的是这个。 尴尬的。 无措的。 想不到温瑾平常看着和表现出来都是那么正人君子,实际上,却喜欢这个。 果真如艳护法所说,平日里越正经的人,心里越压抑,爆发出来的内心,越不成样子吗? 嗯……至少那条鲛人是这样。 平常看着还挺正经的,没想到喜欢玩角色扮演的游戏,还带捆绑。 沐颜也是一样。 温瑾…… 岑楼目光挪了过去,盯着这君子端方的侧颜,不免同情,他真的是压抑得太久了。 正想着,温瑾却是看了过来,他眉目清朗,俨然刚品鉴过书画一般,脸上一丝异色也无,甚至还声音很平常很温和地问了句:“岑道友,你觉得如何?” 温瑜这样问,自然是想借这个景象,让鱼塘翻锅,打一打岑楼心中沐颜那冰清玉洁的美好形象。 可谁知,岑楼脸上的红色,从耳根爬到了侧脸颊,支支吾吾:“就,还行。” 他内心震惊,没想到温瑾不仅和他一起看,还要和他讨论品鉴! 可这是未来大舅哥主动邀请,千载难逢的套近乎机会,他怕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憋了半天,岑楼来了句:“就是这会有点疼。” 他左手回指自身,遥遥虚虚一指,点的实际是腰。 但温瑜理解错了,以为他指的是胸口。 心疼? 她微微皱眉,心疼的反应有点弱啊,书中岑楼发现有其他的竞争对手时,可是差点掀翻一个宗门。 怎么到这,竞争对手都和心上女神睡了,他却这么干巴巴地说心疼? 难道因为知道是梦,认为是假的,所以感触不深? 系统顶着一头马赛克:【这么半天,冰晶值只涨了一百。】 【都不够我这一句话你漏的。】它吐槽道。 真实。 温瑜暗暗叹气。 现在的她,弹尽粮绝,算下来距离被吸成人干还有两天半的时间,正是需要大量补充冰晶值的时候。 可这个岑楼,平常不要的时候,踢一脚给一万冰晶值,现在需要了,都直击他内心最深处的女主纯洁形象了,哪怕是个梦,这人的反应,却四舍五入约等于零。 不太行。 温瑜都想直接变成妹妹,多踢他几脚来挣冰晶了。 系统:……它也有同样的想法。 温瑜不知道,岑楼的表现,是因为他对沐颜没有感情了。 毕竟,白天感情还是很浓烈的,她只当岑楼不吃大梦一世这一套。 那就放在现实世界对付他吧。温瑜想着。 大梦一世本来是用来对付岑楼的,现在,聊胜于无,就用来催化下现实世界里女主和佛修的感情,以及给鲛人和女主的感情下点绊子吧。 至少,哪怕是误会做梦,凌朗原做了一个这么奇怪的超越本身感情的梦,应该也得赠送点冰晶值出来吧。 他不会还很享受吧? “享受什么?”身旁又蹿出来一个脑袋,眼眸如碧洗蓝天,一张脸禁欲得让人想要亵渎,先是看向温瑜,继而顺着她的目光,向下面看去。 “你们在看什么?” 岑楼:??? 系统:???!!!! 温瑜:???!!!! 这大梦一世是过期了吗?怎么一个地方,出来了两个凌朗原? 还正撞ntr现场?!! 事发突然,且超出预想。 于是,温瑜就眼睁睁地看着,凌朗原在她的面前,转过头去,目光落在了吊床上正激烈情趣的男女上。 作者有话说: 六月终于结束了!幸福地码完这六千字,解放! 第60章 那张怎么都不会崩颜值和设定的禁欲脸, 短暂地空白了几息。 温瑜相信,饶是见多识广,那一刻, 凌朗原的脑子里也是空的。 毕竟, 浮生若梦受他操纵,凌朗原有生之年,是绝对不会想到,自己明明身体在这里, 却还能看到另一个自己,在和别人玩花样。 偏偏那些反应, 还都是他会做的反应。 简直是—— ——奇耻大辱! 那有他脸的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如此玩弄羞辱于他! 他要亲手撕下他的伪装,叫他露出真面目! 凌朗原终于反应到了正常的情绪, 正要拍案而起,就被温瑾拉住。 温和的嗓音不失命令的力道, 他声音低低的:“就待在这看。” 凌朗原身体绷住。 抗拒和服从交织,在他身体中冲刷,他顿了几息,重又趴了下来。 唯独手指间, 长出蓝色的漂亮的鳍,尖刺尖锐,深深扎入手下的泥土里。 温瑜让他待在这,还让他看。 凌朗原白皙的面容淡漠,鸦羽般的睫毛微敛,视线投射到那吊床上的两人身上。 明明该是屈辱和羞耻的,是被迫的, 是被命令的。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22节 可凌朗原却控制不住地去想, 刚刚温瑜说这话的样子, 哪怕此刻她是温瑾的男人样子,可他仍旧忍不住地幻想,她声音低低的,说着——“就待在这看”。 一字一字,像是羽毛,滑过他的身体,泛起酥麻,以及更深的渴望。 他的屈辱和羞耻,他的被迫和听命,却让他更兴奋。 温瑜不知道凌朗原m的内心,她只是单纯地不想让他去破坏,最后那个“看”字,完全是下意识跟着说的。 此刻的温瑜,正盯着底下的两人,将目光锁定在那个“凌朗原”的身上,试图去判断他的身份。 渐渐地,温瑜发现了不对劲。 整个过程中,那人虽遵从鲛人的m属性,让沐颜享受着女王般s的掌控愉悦,可身体或者说意识的本能,却是不一样的。 他微微喘息的模样,还有喘息声的频率,听着倒有一点像是另外一个人。 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灵铸山庄的少主,袁霄。 【袁霄?】系统小脸通红,捂脸惊讶(马赛克的频繁波动让它决定不看):【他不是已经彻底解决了吗?怎么还能和女主旧爱复燃的?而且,他怎么能进大梦一世?还用着四号鱼的身体?】 【问得好。但这就需要你努力了。】头脑空间中,温瑜露出一张脸,对系统温柔而笑,露出尖尖的虎牙:【大梦一世的说明书,需要你努力拿到了。】 温瑜其实不太爱笑,或者说,她笑起来的时候,给人的感觉也是冷的、淡的、没有感觉的。即使她在笑,也不会让人感觉到任何真实的笑。 系统跟她太久,对她足够了解了。 可此刻,这个带着恶意和威胁,甚至还有点欠的笑,比温瑜的话本身,更叫系统毛骨悚然。 它像是一只受惊的猫,原地猛地弹起,头由上到下,一个鱼跃,钻到了桌子底下:【我再找找,我再找找。】 温瑜挑眉。 大梦一世在浮生若梦中,因此浮生若梦的影响仍然在,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反而怀疑,系统这是在空间中待久了,也被放大了性格负面。 比以前更加的一惊一乍了。 不就是要个说明书嘛。 【不过,】温瑜又补了一句,抱着让系统笔记记全面和思考全面的心思:【除了袁霄之外,还有两个可能对象。】 【樊长鸣和徐恒一。】 【徐恒一的可能性要高出70%。】 温瑜下了判断。 毕竟,她也不知道,现在徐恒一和女主到底是什么进展程度,更加不知道,徐恒一的喘息模样和频率。 此次徐恒一与沐颜相见时,两人就像是正常的朋友,甚至都没有了在怀玉城时那般的亲切。 对此,温瑜还算满意。 毕竟,有变化就是好的,而这种克制,最能引起爆发。 当初给两人送的平凡生活五日游的旅游套餐,看来还是有点用处的,至少,徐恒一的心里,已经不满足于只做一个亲切友好的“徐大哥”了。 得去判断一下。 而且,看空间中系统那求神拜佛恳求说明书的样子,就知道大梦一世的说明书是没指望了。 原本想着用未来的np生活,去搅乱现在几人关系的稳定,看他们互相ntr,自己鱼塘翻锅。 现在却成了自己看自己ntr,而且还有人(比如岑楼)头脑清晰,认得清楚这是梦境,并不受影响(岑楼:?)。 一万冰晶值,可绝不是这样浪费的。 她还得去摸一下,这个幻境空间的真正用处。 温瑜在这想得多认真,她身旁的凌朗原,就有多情感交织。 另一边的岑楼,就有多震惊。 他目光虽向下,可视线核心全部集中在余光中向右,去偷瞥温瑾,见他看得认真,甚至还观察,还计数,还看细节,偶尔还点头肯定,还目露疑惑…… 岑楼的耳朵差点红炸了。 他完全没想到,温瑾平日里看着人模人样,不食人间烟火,竟然有这种爱好。 本来他还在纠结,如何给这位未来大舅哥送礼物来讨好,毕竟,他看着好像无欲无求,什么都好,又什么都不好的样子,是最难讨好的那类人。 如今,看上去,似乎,送点这方面的就行。 而且,现在他想明白了,这似乎是大舅哥的梦境,人有所想,便即现梦。 岑楼看看另一边的凌朗原,以及下方的凌朗原,从这个自己看自己,加众人围看,还涉及人兽(鱼?)的情况来看,温瑾似乎喜欢点不常规的。 越刺激越不走寻常路越好。 果真人压抑的久了,内心深层次的爱好,就越与众不同。 岑楼无言感慨。 他倒是没有对底下的沐颜,身边的凌朗原,还有自己这些代表人物发表什么见解,只是单纯觉得,这是温瑾的梦境,顺便以周围人的形象进行了投射而已。 而他是噬冉兽,自小就被魔宗长老告诉说与众不同,自动感应被拉入梦境,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现在,他要做的,是在不被温瑾发现的情况下,不着痕迹地退场,然后白日里同样不着痕迹地给他送点相关的礼物。 嗯……魔宗长老总是会为他准备完全,储物戒中,这方面的,应该有吧? 岑楼这边正想着第一个不着痕迹,温瑜却是已经待厌了。 毕竟,真如系统所说,现在这情况,这俩人现在贡献的冰晶值微乎其微,真不够她呼吸的。 而底下那对的活塞运动,也有点乏味了。 温瑜打算溜达溜达,好好探索下大梦一世。 她还没起身,就见旁边岑楼蹭地无声起身,通红着一张少年脸:“我想去茅房!” 然后,头也不回,迅速地离开了。 温瑜:…… 这个着急的弹跳,那张通红的小脸,以及紧迫难耐的神情,她很难不想歪。 毕竟,在不少世界见到过。 年轻人,火气真是太旺了。 温瑜没管岑楼,反正大梦一世都这样了,她心态很轻松地摆烂,甚至觉得,没准放任这些人乱转悠,能帮她转悠出个使用说明来。 而且,她也要去转悠了。 温瑜拍了拍旁边的凌朗原:“好了,没事了。” 她顿了顿,考虑到两人目前的合作关系,决定还是解释一下:“我对幻境有所研究,这似乎是个叠加空间,这叠加空间应是浮生若梦中自带的,看道友刚刚模样,并不知情。” “叠加空间自有运行法则,我刚刚制止道友,也是怕道友一时失控,做出影响空间运行,导致崩坏的事情来。” “既然道友是浮生若梦的主人,这探查空间,寻求运行破解之法,就交给道友了。” 三句话,把锅甩出去,并获取了一个免费劳动力。 凌朗原被她拍到的肩膀还有些僵硬,混乱的头脑,因为在谈正事,重新冷静下来。 浮生若梦是化神修者舍身而化的灵物,他也是依仗鲛人血脉操纵,但并未完全彻底的收服。因此,对于如今情况,初始也摸不准头脑。 但确实,在浮生若梦中,即使是幻境高手,也不能绕开他去搞鬼。 眼前景象,真的可能是浮生若梦中的叠加空间。 凌朗原微微颔首,认可了温瑜的话,甚至因为这又合作又防备的关系,还面无表情地给压力:“这叠加空间自然是浮生若梦中,待我查明族中记载,探查一番,自可操纵,道友不必担心。”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这波人,还在浮生若梦——也就是他的掌控中。 温瑜笑笑:“这是自然。” 这人接锅接得这么上道,还反过来暗示威胁,值得夸奖。 “既然如此,那温某便告辞,毕竟,此间场景,实在不宜久待。”她笑得温和,人畜无害。 温瑜转身走人,可身后凌朗原的表情,在落到她脸上,以及她背影上时,却微微僵硬。 侧颜的冷硬,身型的高大,无一不昭示着此刻属于城主温瑾的男人象征。 而想到,刚刚自己的一切表现,都是因为一个男人,凌朗原就觉得胸口压着,甚至有些厌恶、恶心。 他怎么能被一个男人拨动欲|望呢? 光是想象,就觉得头皮发麻,而刚刚越是心绪震动,此刻崩坏的不耐,就越是加强。 凌朗原的目光微深。 这个温瑜,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 温瑜起身时,丹田黑洞边缘再次崩裂放大,一瞬间的波动,直接吞掉了她十万冰晶灵气。 然后,灵气漏出速度加快,像是不仅仅凿出了个大洞,还给那大洞外,加了一个超强吸力阀门。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属于主角意志的力量增强,再次加强了她的幸运deade属性。 甚至,直逼死亡。 如果不是冰晶存货够多,不是反应够及时,应急预案够稳,刚刚那一下,她能直接被吸成飞灰。 温瑜腿很软,但她的脚步踩得仍旧很稳。 甚至还抽空算了下,她所剩的存活时间。 【你的命只剩十八个时辰了。】系统小脸皱成一团,焦虑地直掐笔:【宿主,如果找不出原因所在,再来一次类似的崩坏,你可就要崩成灰了。】 【我还不想你死。】笔盖在它软绵绵的手指下,碎了个缝,而系统的脸上,开始有悲伤。 温瑜:…… 【我还没死,不用这么早哭。】温瑜从它手下拯救笔盖,帮它仰头,看那一点点的眼泪将眼珠的黑色渗透得更深,声音坚定:【而且,我也不会死。】 一百二十九个世界,大风大浪见过不少,别说是十八个时辰,就算只有十八秒,她也能翻盘。 十八个时辰,实在是太长了。 察觉到温瑜所想的系统:……突然就哭不动了呢。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23节 这么一会儿,温瑜已经适应了新的漏气节奏。 她的计算,比系统还精细。准确地说,按照现在的冰晶获得情况和灵气漏出情况推断,她应该还有十八个时辰零三十息可活。 而且,这十八个时辰和之前的三天,除了数字,其他没有什么变化。 她还是个灵气扣扣索索的底层练气。 特别适合扮演妹妹的身份。 或者扮演一个旧毒复发的哥哥也不错。 温瑜摸摸下巴,边走边捞住一缕清风,深深一嗅。 大梦一世是染香,温瑜此前试验出,空气会告诉她,空间里的异样。 只是,这香气味道混杂,像是被人在身上喷了好几百种香水。 温瑜:…… 这空间是挺异样的。 明明之前,只有几道主味才对。 但她也从刚刚那堆香水味中,找到了她要找的。 沿着那若有若无的一缕,温瑜缩地成寸,河流雪山森林在她身边掠过,温瑜最终来到了大梦一世的边界。 那是上面蓝天,下面绿地的相接区域,而在相接处,有一个人卡在那里。 他只有半边身子露出,面容普通,往常冷颜肃穆看着还有些精神,如今气急败坏的模样,连那最后一丝风度也没有了。 正是徐恒一。 他没有发现温瑾的到来。 因为,他在忙着跟旁边盘子里的饼吵架。 是的,徐恒一在跟旁边盘子里的饼吵架。 这是即使经历过100号世界中精神污染的温瑜,都没有想过,她会说的句子。 她微微眯眼,伸手掐了一把系统。 见它捂脸惊讶,温瑜确认了,嗯,这虽然是幻境空间,但眼前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她的幻觉。 徐恒一确实在跟一张饼吵架。 再准确点说,他是被一张饼单方面输出。 “你没有我高。” “也没有我话多。” “还没有我眉毛黑。” “胃口也没有我好。” “就连做梦相见,我也和你不一样,在梦里,我与众不同,是饼,好吃喷香的饼。” 那张摊在盘子中、金灿橙酥、饼皮一圈一圈翘着的饼发出声音,像是斜眼看人一般,声音不傲慢,却让人窝火:“你看,我是不是挺好的?” 饼往边上蹭蹭,露出盘子边沿的花纹:“看到了吗?云纹,就算变成饼,我也是怀玉城的饼。” 温瑜:…… 她知道这人是谁了。 爱耍宝又有趣的水向上,她的现任护卫首领,慕容婉的后人。 怪不得那饼也眼熟。 在梦魇织梦中,她吃过,正是罗罗饼。 只是,她根本没拉水向上入梦,怎么他也来了,还变成了饼? 甚至还战斗力惊人,在这单方面摩|擦徐恒一? 徐恒一本就不善言辞,更何况,他是在牢房的折磨中昏死过去,然后出现在这里的。 心里更在意的,是想要找人求救。 但没想到,人被卡在这里,寸步难行,唯一能求救的人(或者说饼),就是水向上。 离开怀玉城时,徐恒一觉得,没人能代替他的位置。 而他的离开,会让温瑾意识到他的错误,知道他徐恒一是多么重要的人。 因而,在海角城外再次见面,徐恒一是已经做好了,被那些曾经在他手下的护卫们想念思念,以及夸赞他过去的好,说着确实离不开他的话的准备了。 甚至于,这里面,可能还是侍卫首领王凡卓,夸他最狠。 可没想到,围是有人围他的,思念也是思念了,但剩下的都没了。 他们说的最多的,就是新任侍卫首领水向上的好,说他有趣,偶尔提起他的某个笑话,在徐恒一还没弄清楚的时候,那些他曾经的手下,就已经哈哈大笑起来了。 他们不留恋他,反而还祝贺他有了好去处。 那一声声的祝贺,像是一下下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而水向上,也总是很没有眼色的,和他勾肩搭背,互称兄弟。 可谁是他的兄弟呢。 一个护卫而已,温瑾身边的一条狗,他配吗? 当时的徐恒一在笑着,可他的内心却诉说着相反的不屑。 因而,梦中遇到水向上时,在求救之前,他的第一反应是厌恶。 然后,在这张饼,兴奋地叫出“徐兄弟”时,徐恒一没有掩饰脸上的傲慢和不耐。 他声音冷硬。 “水护卫,你虽然是护卫首领,但终究只是怀玉城的一个护卫,还是不要与我称兄道弟的好。” “我已经脱离怀玉城,温瑾也与我平辈相交,你这样叫我,没有规矩。” 水向上立刻就听懂了徐恒一的意思,饼皮翘起,瞬间切换到战斗状态:“确实,我们不该平辈相交。” “之前只是看在其他护卫兄弟的面子上,其实我挺讨厌你这人的。” “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最看不上,不如我的男人。” 然后,水向上这张饼,就开始了对徐恒一的全方面“吊打”,就连小时候吃东西快差点被噎死这种事,在他这里,都是他的特别之处,都是加分项。 徐恒一开始还发怒,可他挣脱不开,就只能听着。 更恼火的是,水向上的多数话虽然不着调,但是每五句中总有那么一两句,不仅戳他的肺管子,还扎他的心。 “你离开对怀玉城唯一的影响,就是没有影响。” “大家讲你最多的时候,就是半月前我给王凡卓副首领庆生时,他们说,我比你有人情味。然后,就没人提你了。” “温城主和你平辈相交,那是客气,拿你当外人,才跟你客气。在怀玉城二十多年,被当成外人还这么沾沾自喜,这点我不如你。我不如你脸皮厚。”厚出好几层的饼饼如是说。 后来,徐恒一梗着脖子不理他。 因为,他发现吵不过,便只能装作懒得计较,不耐漠视。 可是心里早就翻江倒海。 甚至开始比较他与水向上,想要证明他比他强,想要证明他对怀玉城的影响。 可就连身高,都不如水向上。 终于,徐恒一忍不住愤怒,反正这是梦境,也没有别人能听到,他便发泄出来,怒吼道:“胡说八道!” “我的能力,岂是你可以贬低的!” “明明我资质好能力强,若不是温瑾是城主的儿子,受父辈荫蔽,我早就胜他百倍千倍了!” “我不就是离开了怀玉城吗?他还这般心怀怨恨,授意你来这般诋毁我!” 罗罗饼/水向上:什么玩意?逻辑不同啊兄弟,哦不对,逻辑不同啊外人。 当然,逻辑不逻辑不重要,重要的是,徐恒一竟然当面诋毁温城主。 饼怒了。 动不了,打不着,那他就要挤兑死他! 可水向上还没动,它底下的桌子就咯吱一声挪动,以一边腿为支撑,螺旋宣传半周,另一边的桌腿,猛地砸到了徐恒一的腿上。 同时,还伴随着一声粗狂的痛骂:“徐恒一,滚!” 温瑜听出这声音是王凡卓的,孔武有余的老实人,护卫队中最维护徐恒一的人。 因为老实,就连生气骂人,都只能嘣出一个滚字。 但同样的,因为老实,他对于徐恒一的幻灭和不认同,对于徐恒一才是最致命的。 对徐恒一的厌恶,会在护卫队中,以他为中心,像是纸巾上洇透的水滴,渐渐扩散向外。 而温瑜,在确认了徐恒一所在后,直接转身走人。 她已经确定了她想要知道的。 既然徐恒一在这里,从概率上来讲,那以凌朗原样貌与沐颜相处之人,便是袁霄了。 而近处的水向上,远处的王凡卓,都被拉入大梦一世,且一个变成了饼,一个变成了木桌。 如此看来,那庞杂的香气,或许代表的,是大梦一世中被拉入的魂灵数目。 温瑜向前走着。 供奉的雕像,破碎的丹田,繁杂的魂灵,这一切的连接,她已有推断。 只是,还差一环佐证。 周围景象氤氲回退。 再睁开眼时,她躺在床上,熹微晨光透过窗户,桌上的尾羽熠熠生辉。 温瑜坐起身。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24节 耳边传来系统的声音:【宿主,你要的资料,已经准备好了。】 【不错。】 温瑜笑了。 最后佐证的一环,到了。 作者有话说: 岑楼:我尿急,去茅房。 老天爷:《真不着痕迹》。 系统最后说的资料,是前面温瑜让准备的“书中沐颜进入御兽宗前后相关的所有信息内容”。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前五十继续掉落红包!七月继续努力日六! 第61章 【提醒。】系统:【宿主生命还剩十六个时辰了。】 系统自制了个标牌绑在脑袋上, 上面写着大大的两个字——“十六”,活像个二代药老。 并且,它开始研究, 怎么在这个空间中, 制作出一个倒计时屏幕,以时刻提醒温瑜,并表现出生命的紧迫性。 死过十九个前辈的世界,让系统在这种时候, 越发不敢放松。 温瑜鼓励它一定能行,然后就无视了它, 拿起整理好的资料,仔细地看着。 这是目前书中沐颜进入御兽宗前后相关的所有信息内容。 她在完善她的推断, 去找寻埋藏在书中表象内容底下的真相。 半个时辰后,系统做出了个计分翻页牌, 但对于粗糙的表象,不是很满意,决定重做第二个。 而温瑜,终于看完了所有的信息。 她从里面, 发现了很重要的一点。 书中,从沐颜进入御兽宗开始,她就获得了御兽宗门人的善待。 当时,以韩子坤的厌烦视角,给出了沐颜名声远播,在御兽宗也很受人喜欢的理由。 以沐颜的视角,给出了御兽宗门人因为常和灵兽相处, 为人善良温和的理由。 而沐颜帮助凌朗原救出鲛人, 巫振锋伏诛, 御兽宗被巫兴谋接手,不伤筋不动骨,只是换了个掌门,且又因着“被帮助诛杀小人”的原因,对沐颜更加有好感,甚至到了崇拜和尊敬的地步。 相比于上弦宗,御兽宗反而是沐颜更实际的娘家和依仗,因为她做什么,御兽宗都支持。 在后面的剧情中,虽然御兽宗的人并没有实际出现,但是很多事情,都有他们牵涉其中的影子。 沐颜可以说是,御兽宗暗中拥戴的王。 最初看时,只当这是玛丽苏光环,是被女主意志扭曲后的世界逻辑,温瑜并没有发现不对劲。 可现在,结合这满宗的雕像供奉,以及沐颜前不久刚拿到一一刀的事情,这足以催生出御兽宗对沐颜这个人的巨大好感。 甚至是盲目崇拜。 像是一条条自动往沐颜鱼塘里跳的鱼。 而算算时间,她与蒲云忆握手言和之时,“一一刀认主沐颜”、“沐颜疑似唯我真人血脉后人”等被“四条独一无二的手帕”、“沐颜疑似杀人夺宝”等负面消息掩盖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了御兽宗。 且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信仰从对雕像转移到了活人的身上,催生出的力量喂养了主角意志,加重了温瑜身上幸运deade的炮灰反应。 毕竟,炮灰鱼,这才是她的本来宿命。 而无论她怎么躲藏在鱼塘内,怎么是竞争力最强的号码鱼,主角意志,也会一直推动着温瑜,向着死亡和炮灰的方向去走。 可惜,规则之下,杀死女主是不允许的。 在一些世界里,温瑜曾经试图过,可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没有成功。 最接近成功的一次,那把魔刀,已经割进了对方的脖子,就差一毫米就可以切断命脉,但那一毫米,就是她永远无法跨越的距离,哪怕对方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可她,却再也推不下去。 然后,就是汹涌而来的反噬。 【宿主,这样的想法就不要有了。】系统压低声音,做贼一样左右看看:【你不可能杀死女主的,她是受保护的,最好连这个想法都不要有,在杀死她之前,你会先死掉的。】 【放心。】温瑜耸耸肩:【我杀她做什么?对我完成任务又没有帮助。】 系统松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你想这么久了,想明白了吗?】它问道。 【嗯。】温瑜:【御兽宗的人供奉傲堂的雕像,对于一一刀认主并疑似傲堂血脉的沐颜有信仰移情,这种信仰的爆发,导致了鱼塘的反噬,让我的漏气更严重了。】 系统点点头,又问:【可你被反噬了两次,在大梦一世里,沐颜可是什么都没做啊。】 温瑜皱眉。 她想到另一种可能:【我记得,书中后期沐颜凤凰血脉二次激发,具有一定的控幻天赋,无限真幻阵在她的操纵下,甚至能逆转天地。】 【可那是结尾了……】系统:【而且,即使她在大梦一世中真的做了什么,我们也不知——】 系统闭了嘴,因为它想到了什么。 而温瑜显然也想到了,她沉默了三息,露出了笑容:【大梦一世的说明书呢?】 系统:…… 它也不做倒计时了,直接原地后仰,躺得很平,像是个人形白地毯。 意思很明显——躺平,摆烂。 课堂上,系统没有学会孔乙己,网上冲浪时,倒是学会了不少新词。 温瑜无语,看来要自力更生去试验了。 大梦一世是更高级的幻境空间,以燃香以依托,融入到浮生若梦当中,白日浮生若梦,晚上大梦一世。 想要拉取昨晚的景象,需要构建灵力支撑点。 算上试错空间,至少需要一百种灵物作为支撑点的附着物。 试错了,灵物损毁,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百种…… 躺平的系统翻身坐起:【你身上带的都是好东西,试坏了就没了,这买卖太赔。】 温瑜:【说明书……】 系统又躺平了。 它默默叹气,心疼的同时,暗暗期望,若是能有人送来一百种灵物就好了。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 岑楼声音传来:“温城主,魔宗岑楼有事拜访。” 听到声音的那一刻,温瑜和系统的眼睛中,都冒出了同样的光芒和色彩,化为了一句话——有羊毛可以薅了! 温瑜过去开了门。 她温和而笑:“岑道友,瑜儿还在休息。” 为了方便转换,温瑾以照顾妹妹为由,两人同住一个大房子(不同房间)。 而岑楼每次想找温瑜,敲门时,都是以找温瑾为借口。 岑楼却有几分局促似的:“温城主,我是真的有事情,要和你谈。” 温瑜扬眉,她向旁边让开:“请进。” 岑楼如今面相成熟许多,那股少年稚嫩几乎不见,温瑜曾判断,这是他逐渐脱离鱼塘的证明。 因为,主角意志似乎志在收集不同类型的绝顶男人。 岑楼的类型就是赤诚的少年,弟弟型的小奶狗小狼狗的感觉,所以,在书中,五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时候,他仍旧还是少年面貌。 但现在,虽然稚嫩不在,岑楼的表现,却仍旧有几分少年人的扭捏。 就,很奇怪。 岑楼也不是扭捏之人。 温瑜按下疑惑,将岑楼迎进里间会客厅。 茶盏还未摆,岑楼就先开口了:“温城主,请允许岑楼失礼。” 魔气萦绕,屏障施加在房间内,不仅隔音,还隔绝视线。 总像是要做点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温瑜皱眉,但仍然保持属于温瑾的涵养:“岑道友,你找温某,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然后,她就看到,岑楼人红了。 而且是肉眼可见的,从脖子红到下巴,从下巴红到耳朵,再从耳朵红到整张脸。 系统:【这架势,像是要表白的毛头小子。】 【嗯……】它又补了句:【也像要赤诚相见的毛头小子。】 温瑜不想追究,系统是怎么歪脑门到“赤诚相见的毛头小子”上的。 她沉默而对,系统却一个【天啊】,提出了第三个猜想:【他不会是来跟妹妹提亲的吧?】 温瑜:……脑回路拉一拉,岑楼没这么蠢。 这时,岑楼已经掏出了一个储物戒,放到了桌上。 那姿势极为小心和羞赧,像是新出嫁的媳妇,可收起来的手指,又像是那储物戒烫手一般。 这下,连温瑜都看不懂了。 岑楼这样子,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他的身体里,不会还有第三个未发现的人格吧?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25节 【这是什么?】温瑜垂眸,表演着属于温瑾的温和。 【这是我送城主的礼物。】岑楼终于镇定了点,他声音微沉:【一路行来,我对温城主很是敬重,这礼物,是我的心意。】 末了,岑楼又补了句:【这是魔宗的特产,希望城主喜欢。】 给温瑾送特产? 温瑜悟了,这是要讨好妹妹,走迂回路线呢。 不过,魔宗特产,应该也能做支撑点附着物的吧。 温瑜也没照例推辞,毕竟岑楼这不需要通人情世故的愣头青,很有可能她一推辞,就直接收回去了。 她比较关心,这里面的物件,到底有多少个。 岑楼适时开口:“这特产共有150本……件,若是城主喜欢,我下次再多准备些。温城主请放心,魔界对这些……特产看得很开,此事我也不会说出去,就算我说,也不会有人信的。” 【我怎么有点听不懂他的话呢?】系统:【宿主,你听懂了吗?】 温瑜:【有点问题。】 她友好开口谢过,还没等探入神念,岑楼就像是针扎屁|股一般跳起来,连连告辞,连温瑜确认情况查缺补漏薅羊毛的机会都不给。 系统:【真怪啊。】 它不懂岑楼这是怎么了。 讨好的话,不想看看温瑾确认礼物后的表情吗? 这样才能判断是否送对了。 岑楼自然不知道他的行为,已经给一人一统带去重重迷茫,他只是因为顺利送出顺利回来,而松了一口气。 原因无他。 他怕走得慢了,被温瑾拉着一起看。 虽然生在魔界,本不该在乎这些,可他想为温瑜守身守心守眼睛。 这边。 温瑜终于往储物戒中探入了神念。 系统跟着感应,看到了一大片马赛克。 系统:【发生了什么?】 【岑楼送我的特产,是150本春宫图画本……】 【而且很限制级,有级别分类都是最高级的,说出来要审核的那种。】 【而且……】温瑜诡异地沉默了下:【有的还会动,甚至自带音效。】 系统:【……难道是昨天一起观看的兄弟情,特意送了你他的珍藏?】 温瑜难得的迷惑:【我不懂。】 【我也不懂。】系统放弃叹气。 温瑜笑笑,感知着上面的魔气:【那就废物利用吧。】 毁掉不心疼的附着物,有了。 * 一刻钟后,房屋中飘起了十二本春宫画本。 书页虽晃动而翻滚,不时露出其中画面,在系统的眼里,就是一大堆马赛克的变动。 温瑜站立中间,经过五次失败的实验后,她终于抓住了大梦一世的支撑点。 支撑点如同燃香香气,在空间流动,而支撑点,就像是燃香炉,作为出处和香气的来源,支撑幻境空间中的一切。 十二本春宫画本呈现成圆的弧度,温瑜以手指轻点正中,面容肃然:“回转。” 圆的正中隐隐现出景象,越发清晰。 系统:【是沐颜!】 画面中,天地失色,灵气魔气混杂,电闪雷鸣的修魔对峙中,沐颜一身白衣,孤身飞入战斗交界的中心。 她面容悲戚,腰间一一剑深沉,浓墨重彩的一切为背景,越发显得她是这世间唯一的光亮,如黑夜明月。 “这一切皆是由沐颜而起,便由沐颜来结束,修魔之战,生灵涂炭,修者魔者皆万劫不复,既然沐颜被一一刀选定,今天就像唯我真人一样,唯我决断一回!” 她声音坚定,眼神沉静,面现悲天悯人之色,狂风呼啸,魔气繁杂中,她抽出一一剑,剑身微光,映出她漂亮执着的眉眼,冰一样美好。 手中执剑,向下一刺。 隐有鸟鸣啼啸。 奔涌而来的魔者修者,在这一剑爆发的白色光芒中,被分割成两半。 剑风之猛烈,像是将整个空间彻底分割开,而白衣少女飞扬的发,坚毅的眼,绝美的容颜,犹如神邸。 即使是看着回转的画面,温瑜也能感受到,这画面的震撼。 【看看这构图。】温瑜职业病爆发,给系统指点:【人物在画面的正中,白衣对黑暗,光与暗,明与阴,整个画面都是一对一的完美对称,而她的脸,就在画面中黄金分割比的位置,能够将她完美的突显出来。】 系统又痴迷了:【好美!她人好好!】 温瑜弹了它一个指头,帮它清醒。 隔着画面的系统,都能有如此感受,那么若是画面之中,有人直面呢? 是不是就将沐颜当成了命中注定的救世英雄? 而画面中,沐颜这一剑之后,脱力而落。 被分割的两个空间中,均有流光飞来,竟是跨过阻碍,想要去接她。 都是熟面孔——鱼塘里的鱼。 温瑜抿唇,她催动画面快进,在这平息修魔大战的救世场景之后,一一剑为沐颜疗伤,救回她的神魂,确认了沐颜是唯我真人傲堂的血脉。 然后,就是沐颜的隐居。 四条鱼都短暂地出现了一下。 最先是岑楼,他一副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摸样,显然是刚被拉进来人还懵着,听到沐颜温声与他说话,问他:“岑楼,大家安静平和地一起生活,你觉得好不好?” 岑楼的眼睛明显是懵的,甚至可能还在思考“沐颜是在问整个世界的大家,安静平和生活这件事好不好吗?”,但不熟悉他的人,看不到这一点,只看到了他挠挠头,像是怀春少年一般不好意思地低头,回了句:“挺好的。” 之后是蒲云忆。 这个温瑜没有在幻境中见过的男人,显然也出现在了那里。 隐居之时,他已经经历过使者岩浆的煅烧,转生成为噬冉兽,那面具自然也不会戴了。 温瑜本想看他面目如何,可只看到了一个背影。 蒲云忆自始至终,都是背对着画面的,甚至于沐颜与他说话时,也带着点别样意味:“云忆,有你,有我,才叫世界。” 系统:【磕了,磕了。】 温瑜皱眉,明明该是炙热感情,情深义重的话语,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察觉到了,沐颜说话时的那点小心和讨好。 蒲云忆没有回应,这似乎是他一贯的脾气,但是,他也没有拒绝。 温瑜敏锐地察觉,大梦一世中的这个男人,是织梦中造就的幻象。 因着这条执着救赎鱼的特性,只要能与沐颜在一起,其他一切他都不在乎,所以从破坏美好这点去切入,并不适合。温瑜并没有拉他进大梦一世。 而看样子,蒲云忆本身也没有像水向上等人那样,受到影响被拉入。 再然后,是佛子明台。 这俩直接过渡到了隐居后,且上来就是一段床戏。 而且,明台很主动,沐颜反而是半推半就的那个,就那种介乎于神性和疯狂的感觉。 温瑜眯眼判断了下,这位也是幻象,就是不知道,壳子里面有没有别人的神魂。 表面上,没有人看到这一幕。 最后,就是温瑜在大梦一世中看到的,女主沐颜和鲛人凌朗原的那段。 温瑜同样快进。 据说,这篇文正文的爱情互动都比较唯美隐晦,但几人隐居后的结尾篇和番外篇中,作者俨然化身颜色写手,光锁章,一天就有七八次。 和女主与其他人一天的颜色次数差不多。 温瑜面无表情地调进度,她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是在黄|片中找剧情的人一般。 沐颜和凌朗原那段,就是最后的结束了。 但相比于明台,这段时间很长,花样很多,最后,甚至于连温瑜的眼前,都被打上了马赛克。 温瑜:…… 这还能有她不能看的? 她默默调换,在大梦一世中,锁定了徐恒一。 对于他卡在边界这件事,温瑜仍有疑虑。 而系统,也在经历一大片漫长的马赛克,无聊地都开始根据马赛克图画进行判断和数秒后,终于迎来了曙光。 虽然那个曙光是一个前前后后、走走倒倒、跑跑卡卡的神经病。 【这是怎么回事?】系统脸皱成一团:【宿主,徐恒一他抽风了吗?】 画面中,徐恒一从边界中现身,刚往前走两步,脚还没出来,又倒了回去,像是有什么屏障在那里,挤压着又将他给推了回去。 同样还剩了半只脚之后,又像是有什么牵引着拉着一般,他被拽了回来。 就这样来来回回,最后卡在边界掉帧。 然后,先是罗罗饼水向上连饼带盘的出现在旁边,在水向上自言自语了句“我怎么能在地上呢,凡卓也不帮我搬个桌子后”,桌子“王凡卓”就出现了。 然后,就是两方对线(主要是水向上单方面输出)。 温瑜看完所有画面,重新倒回到徐恒一来回卡帧的位置,在播放中,细细感受着大梦一世中的香气变化和灵气流动。 【不是徐恒一抽风,而是沐颜身上的力量,在控制大梦一世。】温瑜看着拉扯徐恒一的那两缕香线:【我想拉徐恒一进来,而沐颜在排斥他,力量相抗,徐恒一就bug了。】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26节 【沐颜确实在控制大梦一世。】 温瑜露出笑容:【我们的女主,并不简单呢。】 她喜欢游戏,有来有往,才刺激好玩。 但她并不喜欢,这样被反将一军,蒙在鼓里的感觉。 棋盘已经变了,现在,该是她来找乐子的时候了。 系统挠头:【我还是不懂,沐颜控制大梦一世,所做的这些,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呵,好处。】 温瑜勾唇而笑,十指微微收拢,抓住香线,往回一拉。 十二个画本中所构造出的空间光芒大放,然后,倒回到沐颜与“凌朗原”的那一幕中。 只是,与之前不一样的是,画面被放到最大,而沐颜两人周围的一切,每一个上面,都附着了一个漂浮的魂灵。 每一根草株上,每一颗石子上,每一片树叶上,甚至于,就连那吊床的绳子,都是一左一右两个人。 大大小小,深深浅浅,各自不一,却都是暗色调的晦暗魂灵。 他们有男有女,穿着的服侍上,绣着兽蹄鹰爪,明明是该回避的场景,可他们无一例外,全部专注地看过去。 脸上的表情,痴迷,崇敬,幻想,仰慕,膜拜。 像是入了什么□□,或是吸食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同样的,画面倒退。 明台,蒲云忆,岑楼,阻止修魔之战的救世,每一个画面中,都有着这些魂灵的存在。 而当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后,便也能听到,那些细细小小的,宛如风声般过耳的窃窃私语。 “这就是一一刀的主人吗?” “她就是继承大人意志,要成为御兽宗真正主人,成为我们真正主人的人吗?” “她好漂亮,像仙子一样。” “原来她是大人的女儿。” “她就像大人一样,千年前,义无反顾,阻止修魔之战,平定修真界纷争,给我们一方净土,她就是大人预言中的那个继承者!” “大人说过,遵从本心和欲|望,不该被世俗礼节所束缚,他那样优秀的人,自然有那么多仙子女人想要他。沐颜大人,也像大人一样,拍卖会上就是,这里也是一样,你看,他们都想跟着她。” “这才是她的优秀和魅力所在,即使要与他人共享,也要和她在一起。” “啊,我好羡慕佛子,若是,我也能让大人欢心就好了,哪怕,只是那么一会儿,哪怕因此死掉,我也愿意。”这是个男人的声音。 “啊,我好希望我是那个鲛人,竟然能被大人这样宠幸。”这是个女人的声音。 他们如同盲目的崇拜者,失去了理性的判断和现实的依托,这个供奉了雕像的宗门,将他们对于雕像的信仰,借由那个预言,转移到了沐颜的身上。 这也是,书中御兽宗成为沐颜依仗的真正原因。 它不是依仗,本来就是在那里包装好的礼物,只等沐颜的到来,只等她拆开包裹,享受成果。 看起来,这是傲堂这个人,为他的血脉,准备的礼物。 而沐颜这位天选女主,只是将大梦一世中幻境的时间,向前倒转了那么一些,展现了她救世的美丽和傲洁,再去五人归隐,就轻而易举地将这一切拿到了手。 哪怕是接连睡了两个人,也只是更进一步加深了那迷幻般的崇拜和献祭。 信仰为主角意志提供了养料和力量。 转变为了对温瑜的压制。 系统懂了:【这怎么办,你拿不到冰晶值,大梦一世这道具也废了。】 温瑜将画面拉远,看着背景中面色突然苍白的自己,那是再一次的死亡宣告。 她笑了笑。 游戏的玩法,从来不局限于一种。 既然信仰,能化为女主意志的压制,那么同样的,也能化为抵抗压制的灵气冰晶。 【很简单,】端方君子将画面中的幽魂一一扫过,悠悠轻笑:【在大梦一世里,换个玩法就好了。】 十二本画册齐齐碎裂,洋洋洒洒,如冬日里的初雪,翻飞着飘落,点缀着画面崩碎后的晶莹,像是整个房间,变成了雪景水晶球中的一角,梦幻晶莹。 却在落地时,尽皆消失,归于平静。 只留下温瑜淡然浅笑的声音—— “我要拿走她的信仰。” 作者有话说: 写文tmi: 这章最后,【我要拿走她的信仰。】这句,蠢作者在【夺取】和【拿走】中纠结了大概有一分钟,最后选择了拿走,总觉得夺取更酷,拿走更符合人设,宝宝们认为呢?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继续前五十掉落红包! 第62章 阳光明亮, 院内的柳树太多,屋里照不进光芒,还有一丝无法甩脱的阴冷气息。 飞羽睁开眼。 她眼眸最底层的一点, 是蓝色的, 像是惊惧过度,可她的面色很镇静,连眼睫毛都没有眨,镇静地像是一具没有知觉的死尸。 “没有知觉的死尸。” 第一次在床上时, 巫兴谋也是这般评价她的。 他粗糙肥胖的手指在她的身体里,面上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憨厚友善模样:“他们都说你很聪明, 学东西很快。” “飞羽,去莲花楼好好学学怎么做女人。” “七天后, 我要亲自检查。” 莲花楼,在管事的口中, 是只有好看乖巧的孩子,才能去的地方,是享福的地方。 飞羽不好看,不乖巧。 便成了护卫。 也是身为护卫的她, 亲手从莲花楼外的淤泥中,捞出了幼时玩伴飞如的尸体。 连翅膀都折断,青紫遍布全身,血迹沾染羽毛,曾经好看漂亮的眼睛,一只晦暗无光,无机质地睁着看那天空, 另一只剩下了空洞, 以及围绕着那空洞、深刻的牙齿印。 飞羽看了那牙齿印很久。 久到能看到那左上臼齿后面的第二颗牙痕上, 有一个小小的缺口。 久到总管的鞭子落到身上,催促她快些,因为今天这一批废物收拾不干净,耽误他去喝酒了。 那只灰色的、黯淡的眼,似乎又出现在了眼前。 飞羽只是伏低放松了身体,没有感情、没有知觉一般地应下:“是。” 莲花楼没有杀死她。 她活到了现在。 飞羽坐起身。 隔着窗户,柳树和院落,她仍能听见,远处的窃窃私语。 那是御兽宗的门人们,在讨论着昨晚那个奇怪的梦境。 “那是大人的神降。” “大人在指引我们,去跟随真正的主人。” “我要为主人奉上血肉,信仰,身心,所有所有的一切,与主人一同,往生极乐。” 她修为金丹,可受奴契所限,本是听不到这些声音的。 但,笼罩着整个御兽宗的幻境空间,加强她的能力,解除了她的部分束缚。 飞羽抬头。 她眼底那一点点蓝色,像是注入到水晶里的一点幽蓝,而眼前的一切,不再是这阴暗的房间,而是并不存在的边界的幻境空间。 鲛人的空间,并不排斥她。 因着是鲛人与鹫鸟混血所生,她曾被骂过“杂种”,也是唯一活下来的“杂种”。 可只有她这个“杂种”能看到那个空间。 鲛人来袭,少宗主巫兴谋被困,又正值灵兽大赛,宗主巫振锋对此事很是看重,可他也破不开那空间。 甚至,血祭了几个鲛人,逼问了徐恒一,也没有任何效用。 飞羽知道,巫振锋与上弦宗万广海交好,徐恒一是万广海的徒弟,他不会轻易动用搜魂的手段。 同样的,对于她说的,在空间中看到的沐颜,巫振锋暂时也不会有敌意。 但也只是暂时而已。 这些,以她的身份,本不该知道,但她就是知道,安静地知道。 如今,她成了幻境空间唯一的链接者。 那里发生什么事,只能通过她这张嘴说出来。 昨晚的梦境,御兽宗门人们看到了大人的承继者,看到了主人和御兽宗美好的未来。 而在同一个空间里,同一个未来的时刻。 在那个看不到太阳,展不开翅膀的狭小空间里,飞羽带着人,亲手将毒气输入到了新生鹫鸟所在的甬道里。 旁边栏杆隔绝的,是他们的父母,均是衣不蔽体,有的已麻木,毛羽灰暗带血,有的撕心裂肺,哭喊着求饶,或是痛骂诅咒她这个叛徒不得好死。 其中,也有与她幼时一起长大的朋友。 鹫鸟无知,纷纷在她手掌伸入时,柔|软的鸟喙擦过她的手指,像是一个亲呢的依靠和亲|吻。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27节 然后,很快无力枯萎。 从生到死,便是在甬道内被压迫的畸形成长,没有见过阳光,没有听见过风,除了黑暗,看不到其他的颜色。 每日所吃的,只是喂养下来让他们畸形地长着新生的绒羽。 只因为,他们御兽宗的主人,大人的承继者沐颜,她想在隐居的木屋里,铺上一张柔|软的绒羽地毯。 她的话,温柔,柔|软,从连玉简中传过来时,像是阳光—— “绒羽地毯,御兽宗肯定是可以做的,我相信你们。” 因着这阳光,御兽宗催生了一批鹫鸟,分成不同组别,是试验药剂和环境的影响,以得到最好的效果。 这是飞羽手下,死掉的第十组。 而鹫鸟,只是试验品。 因为他们低劣、卑贱、不值一提,死了就死了,不会有什么可惜。 最终的绒羽地毯,是要建立在鹫鸟的死亡之上,用其他更漂亮的灵鸟羽毛,去制作。 只是一句话而已。 很多灵兽的生命,连这一句话都不如。 身旁,狂热崇拜和迷恋沐颜的门人双手抵额:“沐颜大人那般心善,定然不愿见这般场景,这只是御兽宗心甘情愿做的,与大人无关,待此事了了,一把火烧尽,不要让大人知道此事,她会伤心。” “这般卑贱的存在,不配被大人注意。” 门人们心甘情愿地揽过来所有的罪恶,只为了让沐颜身上展露人前的洁白和美好。 沐颜是不知道这里的事情的。 可是,是这样吗? 飞羽知道不是这样,承继大人血脉的沐颜,具有链接所有雕像,吸收供奉和信仰的能力,御兽宗的事情,只要她想,没有她不知道的。 只是,底层卑贱的痛苦,一向都是被视而不见的。 这些,以她的身份,本不该知道,但她就是知道,安静地知道。 大人光明的未来,是她不变的现在。 飞羽起身,照常对雕像请罪,呼应和祈祷。 然后,她站起身,在御兽宗内部巡视,去寻找能感应幻境空间的位置。 这是她对巫振锋所说的。 飞羽没有说谎。 一路上,“真正的主人即将到来”的消息,经由昨夜被拉入幻境的门人,如燎原之火,迅速蔓延至全宗上下。 没有一个人,不在说这件事。 多数人信仰、痴迷和期盼。 少数人询问沐颜的身份,好奇“御兽宗真正的主人,竟是来自上弦宗的吗?”,好奇“她会不会加入御兽宗?与我们真正地连接在一起?” 而飞羽,安静地、没有知觉地走过他们。 她停在了莲花池旁。 已至秋日,御兽宗中莲花池的莲花仍然常开不败,红艳明媚,娇嫩可人,细风吹过,莲叶震颤,如层层叠叠的浪花。 这是御兽宗中的一景。 因莲花不败和美丽,因莲池中的天灵锦鲤。 飞羽的目光,落在了凉亭中。 在其他御兽宗门人的眼里,那里空无一人,他们不知道飞羽在做什么,但她一贯安静,一贯有行事的理由,是不需要注意的存在。 而从一名杂役,成长为宗主的得力护卫和助手,即使知道飞羽的妖兽血脉和身份,可以轻贱,可没人敢随意招惹她。 就像没人会愿意去踢一脚,趴在路边的饥饿流浪的疯狗。 虽然在他们眼中,踢了就踢了,但他们更在意的是,不要被疯狗咬上一口,那才是沾了腥气,得不偿失。 飞羽并不在意周围这些人。 在她的眼中,凉亭中,正站着两个赏莲的人。 一人白衣白裙,衣服上是浅浅的银线绣纹,映着莲花阳光,漂亮得像是周身缀满光芒。 一人宝相慈悲,身披袈裟,手执檀珠,面相平和,隐有亲近笑意,似有佛光神性,萦绕周身,只是看着,就仿若听到寺庙檀钟,声声回荡。 正是沐颜与明台。 他们两人一言一语,相谈甚欢的模样。 而另一边,飞羽视线微动,看向身旁。 那里,站着一个人,藏青色衣衫,上绣云纹,是怀玉城的城主温瑾。 他不在那个梦境的未来中。 飞羽还看到,他与鲛人有过谈话和合作,看到他们故意放走徐恒一。 敌人的敌人未必是朋友。 但是可以推波助澜。 御兽宗的那拨鲛人,本来是要全死的。 飞羽将徐恒一推给了巫振锋,又借幻境空间之名,引起巫振锋警惕,延缓了部分鲛人的死亡。 没人甘愿生来如此。 即使沐浴阳光之下,也觉黑暗,不知温暖。 从囚牢到杂役,从杂役到莲花楼,从莲花楼到护卫,哪怕手中沾满鲜血,被唾骂被折磨,飞羽从来没有放弃过任何一个机会。 她很安静,安静地抓住,安静地尝试,安静地失败,安静地存活。 这次,又是一次新尝试。 她那样安静地看着,可对面温瑾却动了。 他转过了头,迎着她的目光,看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却隔在两个空间,飞羽面无表情,毫无波动,她看到温瑾眼中的疑惑,并无反应。 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入湖面之上。 “飞羽,宗主差我来问,今日可有发现?”身旁,有护卫骑着鹫鸟落下。 “转告宗主,”飞羽伸手,指向那湖心亭:“我在莲花池的湖心亭中,看到了上弦宗沐颜和佛子明台。” “他们在赏莲。” “是。”护卫退下。 周围无人在意,无人看她。 飞羽上前,她的目光,落在莲花池的水面上,极轻极快地露出个得逞的坏笑。 她就是故意的。 欺负她的人,她会抓住每一个让他们不爽的机会。 佛子、赏莲,这两句话,定能叫巫振锋,吓出一身冷汗。 因为他知道,那莲花池底下,都藏着些什么东西。 光是想想,挨了勾爪的背,都不痛了,能笑两天,也能再多活两天。 微风吹过,湖面微荡。 反射出的飞羽的脸,重新面无表情,毫无波动。 * 系统:【你在看什么?】 【我感觉到,有人在看着我。】莲花池旁,温瑜收回视线:【于是,我便也看向他。】 系统:……这是什么深渊凝望我,我也回望深渊的复杂版吗? 它不懂,但视线所到之处,只有清风树影,空无一人,就连一只蚂蚁都没有。 但温瑜并没有再说什么,她的视线转向,落在了湖心亭中的那两人身上。 微风之下,莲叶轻荡,他们的话语,也随着细风,飘到温瑜的耳边。 “沐道友,贫僧有惑。”这是明台的声音:“世人皆道我是天生佛心的佛子,本该就是要成佛的,可明台却受心魔所困,佛心本该无染,明台有愧,心惑。” 明台与沐颜的情谊,建立在一封封传递的玉简中,建立在“天下人都知我是佛子便对我恭维尊敬,认为我无所不能,命定真佛,唯你一人待我为知空,懂我困惑,共我烦扰,知我平凡而普通”的平辈知心相交下,是在一次次困惑与解惑,难捱与知心中,稳定成长的关系。 在明台的眼里,远方的朋友沐颜,懂佛法,更懂他。 她就如同他曾经珍藏的那副偶然得来的画像一般,是那样的美丽、纯真、圣洁。 而这种美丽、纯真、圣洁,本该在拍卖会上,在沐颜顶住压力护住鲛人,真身亮相时,由书信和画像具象到她本人身上,让明台的心神,前所未有的震荡。 就像,看到了佛性化身。 但这个名场面,被温瑜所打破。 即使这样,这份感情虽不如书中那般猛烈的剧变和转化,但也细水长流般,在日渐相处中绵绵延延地转变,将书信和画像中那个形象,投射到眼前这个人身上。 系统托腮:【这也是书中名场面呢,你就这么看着吗?】 【不去给他们添点油加点醋裹点辣搞点乱?】系统往脑门上贴了个“十四”:【毕竟,你现在,只有十四个时辰好活了。】 【不。】温瑜悠然而笑:【坏人姻缘,是要天打雷劈的。】 那雷应该在你脑袋上劈开花了。 系统无语,莫说经过的那一百二十九个世界,就连这个世界里,这都不是她坏过的第一桩姻缘了。 正聊着,湖心亭中,沐颜似有所感。 她抬眸望来,恰巧对上温瑜的视线,在看到他的笑容时,沐颜也回以微笑,只是却僵了僵,并且装作不经意地,很快转过了身,避开了温瑜的目光。 这一次,她遵循了一个正常女人的表现方式,面对温瑾这样的病娇变|态时,沐颜开始回避克制。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28节 只是,在病娇变|态面前,与另一个人男人相谈甚欢,并且回避克制,只会让这个病娇更变|态更偏执更发狂,更不择手段地想要靠近、发疯和占有。 温瑜勾唇而笑。 她没有离开,在对上明台目光时,微微颔首打着招呼,像是只是在这边赏着莲花。 明台没有错过沐颜的回避,但沐颜不说,他便不会问。 他尊重沐颜的选择,等待着她的开口,而只要她开口,他便相信。 沐颜这时开口了。 她的裙摆被风吹起,像一只展翅的蝴蝶般,乌发扬起,娇美容颜映着满塘莲花,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明台,你可知道,这一池美丽的莲花,是如何长成的?” 明台垂眸:“种上莲子,便长成了莲花。” “没错,种上了莲子,便长成了莲花。” “因为是莲子,所以,才能长成莲花。如果种的是土豆苹果,那么,是长不出莲花的。” 明台心有所动。 沐颜偏头看过来:“可还不只是这样。” 她翻身越出湖心亭,直直深入湖底,探出身后,白玉藕般的手掌上,是一摊掺杂着碎叶枯枝的污泥。 黑得越发醒目,白得也同样越发醒目。 “莲子本就埋在污泥中,莲花长成,需要沾染污泥,突破污泥,才能成就莲子之心,美丽纯净。” 她声音淡淡,含着笑意,明明纯挚而笑,可一字一句,却像是打在明台的心中。 叫他困惑,叫他清醒,叫他虚妄,叫他明理。 “明台,我不懂修佛,但或许,成佛,就如同莲子化莲,要破而后立,先成魔,后成佛。” “啪”的一声,她将那手中污泥,打在胸|前。 白色的衣袍上,如同开出一朵黑暗丑陋的花,张牙舞爪,像是要将眼前的人吞噬。 “就想我这件衣服,原本洁白无瑕,如今沾染了污泥,可衣服还是衣服,洗干净了,便好了,甚至,我会知道,去规避污泥,以及引领别人规避污泥。” “阿弥陀佛。” 明台轻道佛号,眼中隐有佛光,他诚心躬身:“沐道友有大智慧,明台受教了。” “哈哈哈!” 沐颜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刚刚那抹神性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女儿家的活泛和纯真,更加鲜活夺目:“我哪有什么大智慧,只是怎么想,就怎么说而已,你不要觉得我是乱说误人就好了。” 明台颔首:“明台不会。” “你不会的话,就帮我把衣服弄干净。”沐颜像是在故意逗他,她挺起胸,让明台看她衣服胸|前的脏污:“我为了你,可是把衣服都给弄脏了。” “还有我的手,”她瞥瞥嘴:“都黏糊糊的了。” 都黏糊糊的了…… 明台心脏不受控地一跳,他忍不住抬眸,去看少女的神色,甚至心神谨守,防备地握紧了手中檀珠。 可少女神色是全然的无辜,甚至没有注意到他这一刻的变化。 只是挺起胸,笑着看过来,带一丝顽皮,似乎完全没有意料到,自己这行为,代表着什么。 与昨夜梦中景象,无一处相同。 从到达御兽宗,明台就感受到心魔异动,而昨夜梦中,他终于见到了具象化的心魔。 在那个梦里,沐颜也是这般模样,只不过,她的脸更红,皮肤更白,与他……更亲密…… 她的话尾勾着,有那么一丝魅惑,也是这样将手伸过来给他看,像是嗔怪又像是撒娇:“都黏糊糊的了。” 梦中心神轰然。 明台就站在那里,看着另一个他,与沐颜一起,颠鸾倒凤,鱼水之欢。 那一刻,他全然平静,只是默念经文,当红颜如枯骨。 可如今,就这么一句话,却让他再次深陷那梦中场景,甚至,记起对方的每一次喘息,那张涨红的脸,与眼前之人,缓缓重合。 然后,他走上前去。 虽微微相隔,可却是手轻抚过去,两道清洁咒,将沐颜的胸|前衣服,与手中污泥,都清理干净。 虽没有相碰,虽没有暧|昧旖旎,但这样的动作,还是显得有些亲密了。 沐颜微微一愣,脸上忍不住泛起了红,眼神别开:“我只是看你太严肃,开玩笑逗逗你罢了,你怎么真过来帮我清理了……” 那样的红,与梦中景象,有所重叠。 明台觉得,他的右手,隐隐发烫,而本已经安静的心魔,又开始蠢蠢欲动。 “哎呀,能帮上你就好了。有什么再需要我的,你尽管提就好!” 沐颜很快又一脸扬笑。 这一次,明台看着她的脸,沉默许久后,点了点头。 * 莲池旁,温瑜转过身。 系统:【真就这么走了?】 【嗯。】温瑜:【他们感情的进展,并不在这里,与其打乱做无用功,不如看看戏,顺便帮他们催化下进度。】 系统:【这就是所谓的揠苗助长,然后苗死了吗?】 温瑜点头,夸了一句:【你很有悟性。】 【但我记得,这后面两人还要聊一会儿呢,不看了吗?】系统扭转头,试图追随两人。 【不看了,看书就好了。】 温瑜迈步离去。 甚至还闭嘴打了个哈欠,眼睛被逼出一点生理性泪水。 这个书中所谓的名场面,奠定接下来肌肤相亲(只有肌肤相亲)的心意相通剧情,远没有书中写的那般美好。 白莲花装纯装汉子,段位还低,挺无聊的。 妹妹对付岑楼的技术,都能把这甩得看不到车尾气。 她不知道,沐颜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态,说出“我只是开玩笑,你怎么就当真了?”的话。 很多真心话,都是由玩笑掩盖,更何况,真正毫无心思的人,又怎么会开出这样的玩笑? 这样又当又立的言论,如果没有主角意志,没有那些脑袋里进的水,也不会有几个人会傻得相信。 至少,明台不会。 当然,他相信更好。 因为,接下来才是两人的重头戏,温瑜打算,在大梦一世中给他们催化下,让重头戏提前登场,正好带着岑楼去“捉奸”。 场面一定很精彩。 她挺期待,主角意志,怎么破解这次捉奸场面的。 泪花沾在眼睫上,一点晶莹,让视线模糊。 温瑜抬手,轻轻掠过眼睫。 “你怎么哭了?” 微沉的嗓音带着讶异,在旁边响起。 温瑜转头。 岑楼黑衣长袍,黑冠束发,双瞳一黑一红,看了过来。 他的视线,停留在了她右边的眉尾处,眼中有着疑惑,试探唤道:“温城主?” 温瑜颔首,声音清朗:“岑道友,你看错了,只是风沙迷了眼睛。” 可岑楼却没有回应,他仍盯着她。 他盯的时间过于长,让温瑜不喜,可更让他怀疑,是哪里出了纰漏。 “岑道友,可是有什么不妥?”温瑜试探道。 【宿主,】这时,耳边传来系统的提醒:【你遮挡容颜的灵宝,似乎过期了……】 【你的右眉尾处,那颗属于妹妹的小红痣,露出边边来了。】 作者有话说: 综合昨天大家的评论来看,还是现在用的拿走更好哈哈。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继续前五十红包掉落! 以及,今天总算找到了专栏的霸王票怎么看,感谢此前为我专栏投出霸王票的爱喝敌敌畏和wf小天使(づ ̄3 ̄)づ╭??~ 第63章 温瑜:…… 她深刻觉得, 浮生若梦这个副本,和她犯冲。 冰晶亏一大片,修为成了紧巴巴的练气不说, 连带着灵宝都能过期的了?! 幸运deade太不友好了! 可面上, 她仍旧笑得端庄温和,甚至丝毫不掩饰,在岑楼仍旧那般直接地盯着的时候,再次颔首问道:“岑道友, 你盯着我做什么,可是有什么不妥?” 掩饰就是确认, 更会让人疑心,反而坦坦荡荡, 会让人怀疑自我。 岑楼终于回神,他其实不太擅长说谎, 当然,此刻对于他来说,也没有什么说谎的必要。 只是在那一刻,他心里冒出一个微弱的想法, 认为,眼前的温瑾,实际上是妹妹温瑜。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29节 毕竟,他曾见过她穿他哥哥的衣服,而她又是那样一个无法预测的少女,也许会偷穿温瑾衣服,扮作城主跑出去玩也不一定, 就如同在怀玉城中, 两个人一起跑出来的那个夜晚。 毕竟, 那个院落,可是困不住她的。 于是,他便问了:“温瑜,是你吗?” 早在岑楼问出的那一刻,温瑜的脑海中,就转出过许多个念头,还有接下去的走向。 只是,她刚离开莲花池不久,此刻的身份,无论是哪种角度,都是温瑾最佳。 于是,她只是笑笑:“岑道友,瑜儿身体不舒服,在房间休息。” “纵然我们二人容貌想象,你还是第一个,会认错我们的人。” 岑楼的目光,再次集中在她眉眼右侧。 系统着急地手冒汗:【他又看你的痣了,又看你的痣了!】 【冷静,】温瑜安慰他:【放心,岑楼心思简单,他什么都不会发现。】 【而且,就算他发现,这只是妹妹用着哥哥的身份出来玩,是温瑜会做出来的事,他发现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好像有道理。】系统冷静了下来,环胸抱着胳膊,透过温瑜的视线,看着岑楼,颇有种“任你随便来出招”的自信。 温瑜安抚住了系统,头脑清静了。 她开口问道:“岑道友,今天你总是看我右半边脸,可是有什么不妥?” 岑楼未料他问得这般直接,可也不瞒着,当下说道:“温瑜的右眼眉尾,也有这样一颗红痣。” “小小的,像是一滴血,比最漂亮的红宝石颜色还纯粹。” “岑道友对我妹妹,倒是很上心。”温瑜冷了脸:“但男女有别,道友这般,未免谮越。” 岑楼闭了嘴。 他意识到,他说错了话。 本该讨好的大舅哥,现在生气了,而且,全然不顾及,他此前送去珍藏画本的礼义。 而眼前这个大舅哥,到底是不是大舅哥,也说不定。 虽不善诡计,心思简单,但是岑楼并不笨。 他诚恳认错:“温城主莫怪,是岑楼失言。” 可与此同时,脑子里想的却是,如何辨别眼前之人的身份。 这是很奇怪的事情。 如果眼前人是温瑜,她只怕早就发怒,甚至好脸色都不甩他一下,人就走了,还会怪他多管闲事,让她玩得不开心。 如果眼前人是温瑾,他确实是这般表现,可属于野兽的那股直觉,那眉间的小小红痣,让岑楼觉得,这不是温瑾,是温瑜装作温瑾在发怒。 这边,温瑜见岑楼认错,便顺势解释:“岑道友,我与瑜儿一母同胞,相貌上本就有所相似,我的眉间,也有这样一枚红痣。只是,我身为城主,这红痣显得柔弱女气,不利于我立城主威严,往常我便用灵器将其掩住。” “瑜儿是我的妹妹,温瑾此生,就两件事重于生命,重于一切,一是怀玉城,二便是我这妹妹。 岑道友刚刚那话,太过唐突,温某并不认可。岑道友若对舍妹有意,也该顾及她的名声,这样的话,以后莫要再说了。” 打一个棒子,给一个甜枣,很完美。 “温城主说的是,事关令妹,岑楼定当慎言。”他态度难得的恭谨。 可抬起头来时,那双红黑双瞳,已经全部血红。 毫无预兆的变换。 温瑜心生警惕。 但岑楼只是靠近过来:“在下送的礼物,温城主可喜欢?” 温瑜维持温瑾的人设:“岑道友,我不知道你那礼物的用意,已全部毁损。” 这话说得也不算错,不懂是不懂,毁损也是毁损,只不过是拿来试用大梦一世了。 “我并无他意,只是与温城主相处时,觉得温城主像是我从未有过的兄弟,想与城主多亲近亲近。”岑楼言辞诚恳。 “城主也知道,天下噬冉兽一族只剩下我一个。从小到大,魔宗皆以我为尊,并没有人敢与我真正亲近,教我道理。” “这礼物,是我教中长老为我准备的,只说是至宝,待我一统魔界,迎娶魔后后再打开。既然是至宝,我便想着,送给城主,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温瑜眸子微眯。 她曾是心理医生,又专门学习过微表情,可在这一刻,她竟然无法辨别,岑楼的话是真是假。 阿楼本不该知道岑楼本尊所做的事情的,可他双目赤红,说出的事情,却是岑楼所做的。 还态度诚恳,看不出破绽。 她骤然有一种,小乖乖狗突变成了大灰狼的感觉。 这感觉让她觉得有趣。 狗狗固然可爱乖巧,可纵然是狼,她也能驯服。 简简单单,轻而易举。 而且,他是狼,才能在佛子明台和女主沐颜肌肤相亲的名场面中,贡献出史诗级的爆炸修罗场场面。 系统缩在头脑空间中,它看看温瑜,又看看岑楼,总觉得,现在的气氛,不太好。 它简单快速地思考了两秒钟,最终帮岑楼点了蜡。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输家永远都不会是温瑜。 而这边,温瑜突然露出笑容。 她笑得仍旧温和,温和之余,也有爽朗和亲切,甚至还伸手,去拍了拍岑楼的肩膀:“岑兄弟,既然你认我是兄弟,那我便认你是兄弟!” “至于那礼物,你既然不知道那里面是何物,也并无关系,温瑾收了你这份至宝的心意!” “只是,既然是兄弟,还希望你能规范魔宗所作所为,我们修界与魔界一起,维护修真界和人间界的和平和安宁。” 系统默默吐槽:这话过于光伟正了。 但这样的光伟正,才符合温瑾的人设。 岑楼愣了愣,可他没有忘记自己要做的,当两人身体接触时,一缕魔气试探着探出,仅仅是瞬间,他就察觉到了。 温瑾的体内灵力空虚,经脉枯竭,竟只堪堪练气的修为。 与……温瑜是一样的。 “温兄弟,”岑楼声音平静,像是好奇,又掺杂着担心:“你怎么了?你的丹田,灵力枯竭,很是危险。” “哦,无事。” 温瑜自然收手,她拍那一下,本就是故意的。 因为假扮哥哥想要遮掩的温瑜,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当然,妹妹也不会想要遮掩。 她含笑解释:“此前上弦宗弟子中了柯心赏的毒,求助怀玉城,我帮其压制毒性,不小心沾染了些剧毒。虽然用药暂时压制了下去,但总不免反噬,便只能散尽灵力,压制毒性。” “说起来,魔界药植甚广,毒医法门与修界不同,若是不麻烦,还请岑兄弟为我留意,看是否有解毒之法。” 说着,温瑜抬手。 手腕脉门递到岑楼眼前,毫不防备,坦坦荡荡。 若是岑楼,可能会犹疑。 但阿楼不会。 他更果断,也更无情,并没有那么多关心和在意,去分给其他人,只将所有的一切和心意,给自己在乎的人。 他的手,很快地慎重地,搭上了温瑜的脉门。 然后,便是沉默。 温瑜嘴角擎笑,只是看着他。 她相信,这一下,足够让对方打消怀疑。 毒药药性犹在,又因为灵药压制,有所变化,至少,绝对不像此前温瑜那般只是前天不足的灵脉。 就算有那么一点点的相似,那毒药和这坦荡,也会让岑楼相信。 而相信后,便是不会再怀疑。 还能借着这个所谓的兄弟身份,让他朝着她安排的剧本走。 果真,岑楼垂眸,搭脉感应了几息。 然后,他松开了手,态度与之前看似并不变化,却多了点客气:“温城……兄弟,这毒诡异,但既然是兄弟,我会想办法,也会让魔宗门人留意,定会帮助兄弟解毒。” “那便提前谢过。”温瑜嘴角漾出浅浅的温和笑意。 然后,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彼此都存着刻意拉近关系的心思,因此,倒也有些相谈甚欢,一路行来,直至温瑜的房门口。 岑楼停下了脚步。 温瑜以进为退:“岑兄弟,你可要进去看看瑜儿?” 岑楼深深地看了一眼房门,像是隔着房门思念着里面的那个人,然后摇了摇头:“不必了。” “她若想见我,自会叫我,不想见我,那我便不去烦她。” 温瑜也料定他会如此说话,只颔首,将路边随意采的花拿起:“瑜儿性子骄纵了些,也幸亏是岑兄弟你,能这般纵着她。” “只是,”温瑜看过去,眼含警告:“她年纪尚轻,对男女之事,并无心思。岑兄弟,当慎言慎行,莫要越矩。” “我明白。” 岑楼这般上道,温瑜也不多说,她进了屋,随意将那朵花插在花瓶中,进了里间,调息休息。 系统:【宿主,岑楼还没有走。】 【不走便不走,妹妹不叫他,他不会进来,不必管他。】温瑜闭目,不再回应。 屋外。 岑楼看着房门,眼眸微沉,含着温柔和痛惜。 刚刚与她说话时,他有一句话,没有说。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30节 他不进屋,是因为,不想她麻烦。 不想她,再换了装束,一人两面,还要去应付他。 他想她。想见她。 可同时又希望,在那一方天地,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房间里,至少在那里,她还可以做温瑜,做那个月夜下,高高荡起秋千无忧无虑的少女。 从前,岑楼从不觉得,他需要想很多。 因为,力量,血脉,可以让他得到一切,可以让他处理一切。 可现在,他恨自己。 恨那一天,魂灵守护消失,他再见到温瑜时,却没有询问,只知开心,什么都不想。 但能击破他守护的攻击,怎么会杀不死只有练气修为的温瑜呢? 他是魔,是噬冉兽,因此,他能轻易地感知到,她体内的毒,与那项链中的毒,是同源。 正如刚刚“温瑾”所言,比他生命更重要的,除了怀玉城,还有妹妹温瑜。 那枚有毒的项链,没有杀死温瑜,是因为,温瑾代她死了。 岑楼攥紧了手。 双眸红得越发妖异而嗜血,隐隐疯狂,是全然的血色。 那天,他该杀了徐恒一的。 什么不杀生,什么神魔祈求,有她的安危重要吗?根本就没有人回应他。 是温瑾救了温瑜。 可同样,在那一天,那一刻,温瑜,那个在月下拉着他的手,与他一起烤小黄鱼的少女,也死了。 以另一种方式。 因为,那个她嘴硬会说“杀了你哦”、“真讨厌”的哥哥,是会让她流泪、暴露脆弱、患得患失的挚爱家人。 他为她而死。 她却不能接受事情只是如此。 既然温瑾守护妹妹,那么,妹妹就来替他守护怀玉城。 少女成为了温瑾。 这一次,不是因为好玩,再没有什么偷穿衣服变换身份的玩笑了。 她的每一句话,都在扮演着温瑾。 而他,他的每一句话,都在认可。 她,想当温瑜,便是温瑜。 想当温瑾,便是温瑾。 她想要什么,他都会去给。 * 寂静房间中,金蟾一只爪子半边前肢被染白。 与此同时,系统发出提醒:【冰晶值+100万。】 温瑜并没有反应。 氤氲灵气丝丝缕缕,从金蟾身上,蔓延到温瑜身上,将她整个人包裹住,然后又被她尽数吸取。 她的容颜,似梦似幻,如同九天凡尘的神。 房间中的另一边,飞羽站在那里,虽只有一瞬间的画面,可她看到了那个人。 只是,是神,是魔? 她并不清楚,也并不会妄动。 飞羽安静地离开。 两个时辰后,温瑜睁开眼睛,她吸纳了全部灵气,眼中如含神光。 可内视丹田,仍旧是练气的虚无,那个黑洞,仍旧嚣张。 系统挠挠头,略微有些尴尬:【虽然岑楼又贡献了很多的冰晶值,但是女主意志似乎更强了,像是有什么在喂食她一般,导致黑洞的吸引同时加强,两相抵消,你不挣不亏……】 有什么在喂食她? 信仰的力量,绵延不绝,以昨夜大梦一世中那些御兽宗人为起点,逐渐扩大、加强在整个御兽宗中,然后,再反噬回温瑜的身上。 温瑜勾唇很笑。 很强大的力量。 她收到手里时,会好好谢谢,那千年前帮忙铺路的雕像的。 系统:【你的生命,还剩十个时辰了。】 十个时辰,稳稳的够了。 她要的,自始至终,都是大梦一世的一个晚上——五个时辰,再加上第二天早上的一个时辰的发酵扩散。 这是底线。 温瑜偏头,将发上玉冠取下,乌黑发丝倾泻,像是上好的绸缎般柔|软光滑,而同时,男人硬朗的脸也恢复成了少女的柔美,像是山野林间戏水散发的烂漫妖精。 她从玉冠中,取出一枚素玉环。 只有指甲大小的精巧,更像是耳环和吊坠。 这是往常配合玉冠而换,用来掩藏她的样貌的,和那枚红痣联系最紧密的,便是它。 如今,玉环之上,隐有裂纹,交相辉映,几乎将素玉环,变成了冰裂种。 【确实过期了。】温瑜摸着素玉环:【这里面的灵气,微乎其微。】 系统:灵宝真的有过期一说吗……它当时只是随口说说的…… 温瑜:【灵气被吸走了。】 【准确的说,是被主动输送走了。】 系统:??? 温瑜没有解答,她将身上所有的隐蔽灵宝都取下,一一探查,便发现,它们全都有或大或小的灵力遗失。 系统吃手手:【有人在对付你吗?】 【蒲云忆?】 在系统的心里,它能想到有能力做这样的事情,还不被发现的,只有蒲云忆,它对他,有一种盲目的崇拜和慕强,可同时,它又不希望,刚刚建立合作的两人,又开始生死敌对,因而懊恼地否定:【哦,不!】 温瑜眼眸微微发暗,冰凉的指尖,拂过了素玉环。 她想到了梦魇织梦中的场景。 那些,属于真正的“温瑾”的过去。 她的母亲,温柔地将这些饰品,一件件地戴到了她的身上,轻轻地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眼神柔情,却近乎哀伤:“可要好好的啊。” 她的父亲,无声地站在身后,帮着递饰品,那个向来有点活泛不着调的男人,头一次那般沉默。 他看上去有些消瘦,温瑾男人的样子很像他,而每一件饰品,他都亲自输入灵力,并滴上了心间血。 至亲血缘的心间血,代表守护。 【没有人对付我。】温瑜轻声开口,甚至还笑了笑,那一刻,她的眼神,同样温柔又哀伤:【这是一对父母,对一个孩子,竭尽全力,所能给予的保护。】 在那个她以中毒示弱拿取玉玲珑的时候,博叔曾说过,“温瑾”的母亲,也曾中过同样的毒。 而不知什么原因,不知那三百年前的过去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温瑾的父母,到底有什么样的仇家。 让他们倾注心力,打造了这些隐匿的灵宝,将温瑾的身份掩藏下,又设下守护,在温瑾灵力枯竭有所危机时,牺牲化用灵宝中的灵力,去反向输送保护。 这样的才能和心思,即使是跨越一百二十九个世界的温瑜,也不免惊|艳。 因那守护润物无声,若不是幸运deade反复加强,破坏了灵宝间的平衡,让那颗小痣露了出来,只怕,没人会知道这对父母,那颗爱顾女儿的心思。 这样的人,若不避世,在修真界,也该是光芒万丈、惊才艳艳的人物。 【呜呜呜。】系统抽抽搭搭,开始在那抹眼泪:【好感动啊,姥姥姥爷人好好啊!】 温瑜:…… 是什么让你自己就默认成崽崽了? 经历一百二十个九个世界的老系统,就不要在这里刻意装嫩了。 温瑜递给它纸巾,看它在那哽咽着擦眼泪,面无表情:【你若是想念,回怀玉城,我可以带你去上香。】 系统:…… 它的眼睛,在白色的面巾纸后,偷偷地瞥温瑜,一点圆葡萄似的幽黑。 温瑜这话,让它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这个宿主没有心! 系统是个软绵绵的白团子小人形象,它的眼睛,在温瑜眼里,一直是个黑纽扣的感觉。如今它这个样子看过来…… 温瑜突然开口:【系统,你的眼睛,还挺漂亮的。】 系统红了脸,摆手开心。 这一来一回。 系统也不悲伤了。 它经历得很多,情绪来去本来就快,也知道,很多事情,已成定局,哀伤哭泣无用,不如着眼看在眼前。 温瑜在这时起身。 灵宝设计精巧,她已经用冰晶,重新为它们补充了灵力,如今一一戴上,属于温瑾的面容重新恢复。 系统张了张嘴,尽职尽责地倒数:【宿主,你将灵气这么用出去,现在只剩下八个半时辰可活了。】 【嗯。】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31节 温瑜走出门。 灵宝耗尽灵气,便等同于废物,连个泥塑都不如,稍经震动便会碎裂,风化速度堪比墓洞打开后尸身的枯萎。 若是普通的灵宝,废了也便废了。 但这些,设计精巧,就算是现在,再去找人制造,整个修真界中,都不一定能找到一个人能做到的。 更何况,还是这么多。 这样的灵宝难得,也说不准,以后会不会还有新的功能开发,只是几个时辰的冰晶灵气而已,温瑜还是给得起的。 她一路前行。 一路上,看到正喂鹫鸟吃食的四月,还有正在她旁边,讲着昨晚自己变成一张饼的水向上。 看到韩子恒,在御兽宗女修的吹捧下,拿出炼丹炉,满面红光地展示着药修和御兽的不同之处。 看到已经和明台聊完的沐颜,正与巫兴谋缓路前行,被他引过来的珍奇灵兽,逗得开心而笑,如出水芙蓉,听到巫兴谋说“等明日灵兽大会召开,那才叫大开眼界呢。” 还看到远处凌朗原隐去身形,阴寒看着他们的目光。 温瑜全都无视。 她循着踪迹,最终,在御兽宗最边界的假山院墙处,找到了蒲云忆。 他仍旧一副黑铁面具遮面,背负双手,却是微微抬头,去看那院墙之外,探进来的一枝紫色蓝花楹。 乌发,面具,浅袍,假山,流水,院墙。 写意风|流。 温瑜驻足。 她突然意识到,蒲云忆是知道此间的不真实的。 因为,刚刚那为韩子恒围观喝彩的上弦宗人中,没有他。 他肆无忌惮地,在这边界之处,偷得一缕闲散春|光。 察觉到温瑜的靠近,蒲云忆微微偏头,他的声音,微哑的磁性:“温城主,你找我?” 他没有掩饰,他的懒散和敷衍,甚至连转过身,都不想。 似乎,这才是他真切的本性。 温瑜笑笑,也不掩饰,虽记着自己来的目的,可看他这般模样,总觉得嘴有些痒。 于是,她走上前,几乎有些吊儿郎当地玩笑:“蒲云忆,我来收昨晚的利息。” 她的目光,落在那黑铁面具上,犹如实质般,寸寸滑过,慢的,像是人的手指,在一点点地抚|摸,玩够了,才轻笑开口:“你面具下的容颜,我还没有看到。” “如今,摘给我看,可好?” 作者有话说: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继续评论区前五十掉落红包! 第64章 这下, 蒲云忆转过了身。 他寒谭般深邃的目光落在了温瑜的身上,见他分外坦荡兴味,微微颔首:“温城主有所求, 自该成全。” “只是, 合作,便是有来有往,温城主,又该如何回报我呢?” “也对我展露真正容颜, 可好?” 温瑜的神色,随着他的话语, 由兴味转向肃然,甚至带上几分冷意。 两人的合作, 脆弱又坚固,即使是合作, 也逃脱不了试探和攻防。 面具遮挡了他的表情,温瑜不知道,蒲云忆这话,是否是因为知道了哥哥妹妹双身份的事情。 她只是笑笑:“这便是我真正容颜, 蒲道友若是想看,尽管看。” “看够了,便换我。” 话音刚落,蒲云忆却动了,他的嗓音微微沙哑:“那便却之不恭。” 温瑜眉轻扬。 却见他真的踱步过来,缓慢地靠近,来到她的面前, 微微俯身, 凑到她的面前。 黑铁面具森然, 泛着无机质的冷意,透着压迫和挑衅,朝着她靠了过来,更近的,是那双深邃幽黑的瞳孔。 那里面,倒映着她此刻的模样。 是端方雅正的城主打扮,玉冠束发,身体倾长,微微含笑,明明该是亲切的,可又因为容颜俊美,自带了三分高不可攀的冷傲和漫不经心。 她听见他微弱的呼吸声,即使隔着面具,也很近。 他盯着她,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竟似真的认真在看。 系统不知道是捂眼睛还是捂心脏:【太近了,我无法呼吸了!】 温瑜呼吸平静,但心中也有隐隐的兴奋,那是棋逢对手、出招拆招的热切和激动,她瞳孔淡淡,迎着蒲云忆的目光,不躲不避。 “蒲道友,此番场景,倒是让温某想起一些往事。” “当日,在上弦宗,蒲道友便是如此,一言不发,只是盯着我看。” 蒲云忆不言,甚至,他都没有眨眼,像是心无所动,也像是在认真贯彻着温瑜所说的话。 温瑜微笑,她下巴微扬,清朗端正地站着:“道友,可看够了吗?” 黑铁面具微动,沙哑低沉的声音传出:“看不够。” 是吗? 暗流涌动,两人虽未针锋相对,但是此间,却一寸步不让,连一句话的便宜,都不肯让对方占。 温瑜笑笑:“当日,道友也像这般,怎么也看不够呢。” “有件事我必须要承认,当日那般相处,我对道友有所不满。如今想来,历历在目。” 她话说的温和,可却伸出手去:“那天,道友,似乎摸我了,是不是?” “是摸了我哪里呢?” 蒲云忆没有回应,他黑谭般的眼睛盯着温瑜,两人目光相对,谁也不退。 温瑜露出笑意。 她伸出手去。 “是这里吗?” 她玉竹般的手,搭在了蒲云忆的脖子上,触摸的位置,是一个凸起,那是他的喉结。 触感温热,上下滑动,明明是互相争夺主动权的对峙,可莫名的,随着他吞咽的动作,染上了点暧|昧情|色的意味。 温瑜没有动,她的眼睛仍然对上蒲云忆的,挑衅一般:“还是,这里呢?” 她的手继续摸索着向下。 蒲云忆看着温瑾。 那双眼眸,往日分外冷淡无情,哪怕是笑着的,也像是虚假的,就像是,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在乎的,所做的事情,也都不在乎对错,没有什么所谓。 可此刻,那双眼里,有着生机,有着挑衅,虽然微弱,可却像是一个鲜活的人。 他的手很冰,就像他这个人最真实的模样,碰触在他喉间,明明是生死决断的命脉,可蒲云忆竟不觉得警惕和危机,只是遵循本心,觉得有些凉,有些痒。 但他没有退的打算。 可对方同样如此,那只手,挑衅地继续向下,他的目光没有作为依托,几乎是有些胡乱地向下,可却让他绷紧了身体、呼吸和思想。 却另有一股痒麻之意,从他的指尖而起,局限在那一小小块,向外蔓延。 蒲云忆看着温瑾。 他知道龙阳之好,曾听韩子恒说起过,但都是他酒醉后的痛骂,因为韩子恒不觉得那有什么好,甚至会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很恶心。 蒲云忆没有想过这样的事。 毕竟,修奴是不该有这样的想法的。 但在他短浅的梦想里,曾经想过,若是以后,能有机会彻底脱离上弦宗,脱离南华峰,能够回到家乡,那么他想要娶个妻子,与父母,与兄弟姐妹,一起生活在村子里,简简单单,灯火暖暖,便是知足。 那个妻子,是个温婉的女子形象。 但现在,无关于温瑾的性别,他的触碰,并不叫他恶心,反而叫他有些好奇、有些无措、有些不相让的敌对、还有些继续探寻的对峙。 当那手指,玩笑一般,开始去解他的领口时,蒲云忆伸出了手。 他抓住了温瑾的手:“温城主,你找我,有什么事?” 那抓住只是为了阻止,一触即分,蒲云忆也后退几步,两个人拉开了个安全距离,是可以正经谈事情的距离。 对方退了。 温瑜很满意。 而且她摸了回来,也不亏。 她抬眸看看太阳,也不玩笑,保持着“我不碰你面具”、“你也别问我真实”的默契,开口说起此次前来的真正目的。 “蒲道友,我来与你谈我们的第一个合作。” “今夜,我需要你守着我,保我六个时辰不死。” 明明是突兀的生死守护,蒲云忆却没有什么反应,仿佛刚刚那挑衅对峙的热意已经消失,他很平静:“温城主的命很值钱,作为交换,我能获得什么?” “蒲道友如此能力,却不离开上弦,仍做这修奴身份,想必,是有所掣肘。” 温瑜看他:“我可以帮助道友,永远地摆脱上弦宗的控制。” “若是道友不信,我们可以立下天道誓言。” 蒲云忆沉默了。 温瑜并不催促,她知道,他很惜命,对于生命相关的事情,都很谨慎。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32节 摆脱身份,这就意味着,有更多的事情,要交到温瑜的手里。 但温瑜知道,蒲云忆如今的渴望,这是他最好的最近的机会,他不会拒绝。 果真,蒲云忆开口了:“天道誓言,我并不相信,我希望,温城主可以以你最在意的事情起誓。” 是因为拍卖会上,她卖出那手帕,钻了天道誓言的空子吗? 温瑜垂眸而笑,别有深意:“那么,就请蒲道友,以家人生命福源起誓。” “成交。”蒲云忆并没再犹豫,刚刚的沉默,他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 温瑜缓缓而笑:“成交。” 两人各自起誓结束,互以魂灵印刻作为誓言束缚。 然后,温瑜与蒲云忆约定相见的时间,率先转身离去。 她嘴角笑意从未落下。 蒲云忆是个好对手。 他抓得很准,知道她对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在意,他不知道她在意什么,便叫她以“最在意的事情”起誓。 可这个誓言,从最一开始,蒲云忆就是输的。 因为,按照故事的走向,即使温瑜不做什么,他总会“永远地摆脱上弦宗的控制”。 在使者岩浆中浴火转生,成为噬冉兽后,便能做到。 那时候,给他印象最深的,是现在交集渐浅、正管理鱼塘各色亲近的沐颜,还是她这个白嫖劳力、将他玩弄的人呢? 温瑜脚步轻快,她很期待。 因为期待,所以现在,丝毫不会留情。 * 当夜,戌时。 蒲云忆如约出现在温瑾的院落中。 他早已挑选好位置,隐匿在院中的柳树上,可刚落下,却发现,瞧好的位置处,正睡着一个人。 桀骜嗜血的魔尊,闭目而睡的模样,倒是有些安然。 他不知在这里睡了多久,趴在树杈上,黑袍上有柳树树叶散落,还有一片,遮住了傲气的眉宇。 他视线所对方向,也是温瑾所在的房子。 似乎,也在这守着。 蒲云忆知道,岑楼心里,记挂着那个叫温瑜的少女。 他也知道,温瑜、温瑾,身份不清,男女不清,修为不清,像是一个谜,可却让人主动地、被动地为她驱使,心甘情愿。 凉凉月色倾洒,面具隐有寒光。 蒲云忆无声而立,视线落在下方房屋,察觉到屋内人稳定的呼吸,眼神安定。 他像是一棵树,融入在黑暗中,无声、坚定地守候。 身旁,睡着的岑楼身上,被盖上了一件黑袍。 与此同时,大梦一世中。 温瑜睁开眼睛,她刚刚进行一番搜索:【蒲云忆果真具有抵抗大梦一世的能力。】 从昨夜醒来,倒转中看到卡边境的徐恒一后,温瑜就在怀疑了。 徐恒一的卡边境,是因为她要他来,可主角意志却不要他来。 同样的,还有一个人,也该卡在这里。 那便是一号鱼蒲云忆。 主角意志一定会希望他来,而温瑜却不要他来,但他没有可笑地卡在边境,今日所见,似乎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再加上,他修好了巫毒娃娃。 【系统,他到底是什么人?】温瑜将疑点一一摆出,逼问道:【你这么喜欢他,关于他,你可对我隐藏了什么?】 系统懵了,它抱着笔记:【没有啊。】 【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一号鱼,走美强惨救赎路线,我喜欢他,但我更喜欢你,我是不会对你有所隐藏的。】系统真诚地睁大眼睛。 温瑜没有再问。 她耳边已响起调笑声,喘息声,是女主沐颜和佛子明台的又一轮动作戏。 在这样的情况下,几乎叫温瑜有些厌烦。 就像是有瘾性疾病一样,这个归隐生活中,简直就是各式各样的做和睡。 【或许是因为他是纯种噬冉兽?】系统还在想这个事情:【毕竟是一号鱼,他的强,是碾压级别的,虽然现在给施加了限制,让他强行受控,但一旦他知道他所能做到的极限,这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温瑜揉揉太阳穴。 叫蒲云忆守护,也抱着试探他抵抗大梦一世能力的想法,因为这一次,她也是要他进来。 可双重力量的加和,却仍然拉不进他。 这样一个不受控、越试探越强大的力量,又是数据有限的变数,似乎,还是不能玩心太大,早点弄死他好一点。 “温城主,是你吗?” 耳边传来疑问声,有人靠近,然后,那人被喘息声吸引,下意识转头看过去,继而怔然:“这是……师妹……” 樊长鸣双眼放大,似是不可置信,迅速转头避开,可却挡不住两人的声音,而刚刚那时间,也让他看清了另一人的面目—— 佛子明台。 而这个人也让樊长鸣下了决断:“原来这不是我的心魔幻境。” 他的心魔,也许可能是沐颜,但绝对不会是沐颜和佛子的chuang戏。 温瑜直接挑明:“这是一处幻境空间。” “只在夜晚开启,道友与空间有所牵扯,便被拉了进来。” 在女主沐颜的归隐生活中,这位已经成了宗主的师兄,很是殷勤和照顾,常命弟子送来不少宝物,偶尔,也会亲自前来,不为别的,就是想要看沐颜一眼,知道这位白月光过得好,然后“心中微微酸涩”。 “幻境空间?”樊长鸣皱眉:“是御兽宗出了什么事情吗?我只听说,道友一行人,去御兽宗参加灵兽大会。” 温瑜挑眉,他们失踪的消息,御兽宗果真还是瞒下了。 如同书中选择的一样,宗主巫振锋不想再因鲛人引来视线,因此按下消息,照常举办灵兽大会,只是暗中查探。 这情况,倒是很适合去展开她信仰夺取的计划。 “我们一行人确实在御兽宗中,只是不知为何,每晚都会被拉入到这幻境空间中。”温瑜隐下了浮生若梦的事情。 “那……这是幻象,还是……师妹?” 温瑜:“道友认为呢?” 很多时候,不明说,不确定,叫对方自己去想,反而能催生出无数梦魇。 尤其是,还可以用来判断,对方对当事人的想法和偏向,信还是不信,喜爱还是厌恶。 那一刻,樊长鸣脸上的表情很精彩。 就像是吞了一只苍蝇,十八年后看到无数白色蛆虫在眼前密密麻麻地涌动,想起了当时那只苍蝇爪子和翅膀上曾经沾到过什么,似乎依稀看到挂到的白色细小的虫卵时,开始延后的反胃和恶心一样。 温瑜知道,樊长鸣不信沐颜,不仅不信,甚至于,连过往所有的一切美好,都开始崩塌。 甚至于,两个台上的孔海事件,早前印儒风曾提过,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两方团队,一个在删除遮掩,另一个在推波助澜。 删除遮掩的,自然是黑化鱼那一方的人。 现在看来,推波助澜的,便是与此事同样关系紧密的樊长鸣了。 他表情恢复肃然,似在审视,突然开口:“请温城主借一步说话。” 温瑜颔首。 两人来到安静边角处,樊长鸣双手成揖,深深一拜:“事关上弦宗安危,恐危及修真界,樊长鸣请温城主鼎力相助。” 温瑜恰到好处的错愕,继而慎重:“樊道友请说。” “道友可知道,千年前魔界有妖兽栖藤凤凰,吃人肉喝人血,夺人精气辅以修行。”樊长鸣下颚绷紧:“师……沐颜,她便是凤凰血脉。” “这,”温瑜开始演戏:“樊道友,你可有证据?而且,就算沐道友她是凤凰血脉,她从未做过害人之事,又怎会危及上弦宗,危及修真界。哪怕是妖兽,也有善恶,道友切莫错怪了好人。” 樊长鸣眼神沧然。 他在这一刻,才意识到,过去的自己,是多么的天真和愚蠢,因为,当时无意窥破沐颜凤凰血脉秘密的他,也是这般想的。 师妹很善良,师妹是好人,妖兽有善恶,不能因为她凤凰血脉的身份,就错怪了她。 温瑜瞥见他表情——我当然知道,你也是这般想的,我读了原文,所以才这般说的。 就像是,一个被沐颜迷住、一心只有这个美好善良的少女、希望能与她有进一步发展不行也要默默守护的每一个舔狗一样。 “温城主,”樊长鸣开始劝:“沐颜为恶,此事不是空穴来风。” “上弦宗中,与师妹曾有龌龊嫌隙之人,或是修为受阻或是遭遇不测。她年幼时,明清峰术法课上曾有一次得长老亲授的机会,她是第二,当时的第一是个骄傲的小姑娘,十六岁,挤兑了她几句。” “沐颜拿到了这机会,那小姑娘却泯然众人,我去查过,她中了一种隐性的毒,经脉受阻,灵力感应微弱,连最简单的纵风术都施展不出来。” “她已经离开上弦宗内门,对外做些杂使工作,因无法感应灵气施展术法,最终嫁做人妇,已经是五个孩子的母亲。” “我辗转找见她时,她还记得我。” 樊长鸣嘴唇抿紧:“她问我,樊师兄,你是来接我回宗门的吗?” “这些年,哪怕不行,她从来没有放弃过施展锻炼术法的机会,她本该施展不出术法,可却为我展示了更高阶的纵火术。她的内心依然骄傲,可面容、身形都已磋磨,她只以为是自己有问题,我去了,才知道,原来一切是毒。” 温瑜皱眉:“这毒,有证据表明是沐颜下的吗?” 樊长鸣摇头:“没有证据。” “那这便只是巧合,”温瑜侧过身,不去看樊长鸣:“道友对沐颜心生嫌隙,不免偏颇。” 系统:【宿主,工具鱼都倒戈了,触及到大后期女主众叛亲离的重点身世剧情了,咱们不趁她病要她命吗?】 【你不懂,】温瑜教它:【对于樊长鸣来说,不相信,会推动他更相信,他在说服我的同时,也在说服他自己。】 果真,随着他的话语,有浅浅淡淡的薄雾水汽萦绕而来,填补着温瑜空虚的丹田。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33节 在她否认不信的那一刻,甚至冲击到了十万的冰晶值。 温瑜并不知道,那一刻,樊长鸣的怔然,是因为,他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有一件事,他并没有说。 当年,那个小姑娘在关键比赛上失误,错失第一名和被长老亲授的机会,也曾来找过他这个师兄。 她没有哭,甚至是有些倔强的,但是眼睛还是发红。 她与他说过,觉得灵气突然凝滞,是有人故意在害她,让她失利。 可既得利益者,是最终夺得第一名的沐颜,是他的师妹,他当时相信着的师妹,是他曾经说过“术法课的师姐好厉害,我想像她请教,可是,她似乎不太喜欢我”的师妹。 樊长鸣说了同样的话,甚至更冷硬,更无情:“你有证据吗?” “没有证据,那便是巧合。” “你对沐颜心生嫌隙,不免偏颇。” “此事莫要再提,否则,会叫人笑我明清峰不容才能、师门不睦、嫉妒贤才。” “你有这个怀疑和编故事的时间,不如多多修炼练习,去找住以后的机会,红着眼睛哭着来找我,毫无用处。” 那时,樊长鸣不知道,小姑娘的红眼睛,不是因为哭泣和扮可怜,是她熬了一个晚上,灵力都耗尽,最后只能借着一点门内早已不用的烟灰草灯,去施展纵风术,而熬红和熏红的。 同样的,他也不知道,她再也没有以后的机会了。 而这话,樊长鸣说过,便也忘了,他将更多的心神,投入到对沐颜的教导中,就像是精心养护的一株幼苗,看她茁壮成长,开出漂亮的花,成就与反馈,让他更加关注。 而那个小姑娘,早已融入到明清峰众多的师弟师妹们,彻底消失在记忆中。 如今,温瑾这话,像是一记无声却震撼的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让他惭愧、赧然,才知自己渺小而丑陋。 “温城主,”樊长鸣嘴唇干涩:“现在,确实是巧合,但我会找出证据。” “只希望,对于沐颜,城主能有所提防,不要全然相信。” 他说着这话,又想起了当时的小姑娘,模糊印象里,她似乎说过类似的话,可却没有什么结果。 嘴里满溢苦涩,樊长鸣继续说道:“上弦宗中,也被魔族渗入,师……师尊百目真人,或有所关系。” “此前拍卖会上,众人寻找的那名闲散掮客吕庐,我曾见过,他与百目真人过从甚密。” “当然,这说明不了什么,而这些,与沐颜也并没有什么关系。”樊长鸣见温瑾态度漠视,知他与当初的自己一般,已树下心防,并不相信。 只是,他不会像当初的小姑娘,因为权威而退下,而是心知也许不测随时降临,如今所说,便是留遗言一般:“我别无所求。” “只请城主记得我今日所言,若是他日,我有什么不测,还请城主,往沐颜,往凤凰妖兽,往魔族,往百目真人的身上,去想一想,不要让罪邪,轻易地被掩盖。” 系统:【我觉得,他像是在留遗言。工具鱼,不会死的,他太悲观了。】 温瑜思索:【我觉得,他留封遗书,比较可信一点。】 系统:……? 空间中,温瑜却避过了头,她声音冷淡。 这个传闻中温和有礼的一城之主,因为被触及逆鳞,终于露出了他冰冷的一面。 “樊道友,你今日这番胡言乱语,我只当没有听到。” “沐颜如何,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幻境空间的一切,都做不得真,道友切莫被虚妄所惑,同样,我也不会。” “樊道友,若觉得,自己真会遭遇不测,与其传话给我这样一个与沐道友有所牵扯的外人,不如留下信物书信,交给中立事外之人。” 她眉目清冷:“一份有风险,信不过,那便五份、六份、九份、一百份。” 樊长鸣微微睁大了眼。 * 遥远的北边。 上弦宗中,樊长鸣睁开眼,他似乎做了个荒诞不经的梦,又像是进入了个真实的幻境。 在那里,他看到了沐颜、明台、温瑾,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分不清楚。 如今醒来,竟觉头痛异常,脑内一片浆糊,只有些零散的模糊印象,且也在慢慢褪散,快要记不清了。 他拿出玉简,本想传信问温瑾。 可想到温瑾,脑子中的某句话,立刻格外深刻、明晰—— “樊道友,若觉得,自己真会遭遇不测,与其传话给我这样一个与沐道友有所牵扯的外人,不如留下信物书信,交给中立事外之人。” “一份有风险,信不过,那便五份、六份、九份、一百份。” 无论真假,这倒是个保险之法。 樊长鸣收起玉简,取出灵宝刻印,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保险些,先做一千份吧。 作者有话说: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继续评论区前五十红包掉落! 第65章 【樊长鸣贡献冰晶值20万。】 系统乐了:【你不用担心时间, 他的加上岑楼的,够你多活两天了。】 温瑜看它这幅天真欢乐的样子,配合着笑了笑:【不错。】 只是, 温瑜并没有放松警惕。 相反, 送走樊长鸣后,温瑜镇定心绪,发现了一个盲点。 她本来打算,在这次的大梦一世中, 去推进佛子明台和女主沐颜的幻境进程,从而推动书中两人肌肤相亲互帮互助的名场面, 再送岑楼去“捉奸”的。 可实际上,最初进入大梦一世时, “明台”与沐颜的运动画面和激烈程度,以及“明台”偶尔黏黏糊糊说出来的话——“你就是我的心魔”、“抗拒, 让我越加被吸引”、“颜儿,让我极乐,助我破魔”,这些, 都起到了同样的推动作用。 在浮生若梦负面性格放大的情况下,在幻境中看到这一切的明台,必然会受到影响,加速他想要寻求沐颜帮助的进程。 而发生这样的场面,只能说,这是埋藏在女主表意识下面的里意识——主角意志想让它发生的。 当然,现在, 它替她干了活, 还不用给钱。 但同时这也说明, 发展到现在这个阶段,冰晶值大量流失,她这条炮灰鱼的影响已不可忽视。 主角意志感受了威胁,所以,想要在这条佛修鱼上,去进行一个拉锯和决战。 那么同样的,它会让自己,就这么轻而易举抱着冰晶值悠闲活着吗? 前两次的幸运deade反噬,或许只是个开胃菜而已。 温瑜眼眸微暗,系统哆哆嗦嗦地举手:【那我们该小心了,是不是得苟一下?】 苟一下? 温瑜摸摸下巴:【未尝不可。】 系统惊呆了眼,往常,它提出来的想法,温瑜总是更激进地反打,虽然最后结果都是更好的,但让它心脏一路都跟着提起来。 这次,明明温瑜同意了它的提议。可系统摸着小心脏,怎么觉得“砰砰”跳的更厉害了? 它默默发声:【宿主,悠着点。】 温瑜笑笑:【放心,我对待任务,一向是认真的。】 【任务第一。】 她放开听觉,果真,又听到了无数御兽宗门人的惊呼和感叹,仿佛女主所做,是一件值得喝彩的事情,而无论男男女主,他们都很羡慕,希望能代替佛子,得到女主的垂怜,同时,又自惭形秽,觉得只有佛子、魔尊等等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她。 大概有点像心态扭曲到极致、完全将一切依托在了一个完全不配的偶像身上的粉丝? 一叶障目,泥潭深陷。 温瑜摸摸下巴,在第一个世界,她扮演过这样一个人设,虽然当时心态拿捏还不够稳,但经过一百二十九世界,和影后级演技的加持,如今重现一下,应该不难吧? 系统:【……你到底要干什么?】 十息之后,它看着如今温瑜圆鼓鼓的毛虫模样,摸了摸身上竖起来的汗毛:【原来,你是要打入内部。】 【但能不能换个形象?你不是很讨厌这种咕囔爬的虫子吗?】 确实很讨厌。 但是现在她是虫子,她又看不到自己,而且,这样全身收缩一下,随便转转就能走的方式,很有意思,像是在滑道上开了一辆小跑车,心随意动,轻轻松松,想去哪里去哪里。 再加上,在这样魔幻的粉丝群体里,只有这种看似丑陋、可怜的存在,才能激起他们的倾诉欲和表演欲,一个个争着抢着,在炫耀之中,将秘密告诉她。 于是,温瑜转动了身体,一张黑点绿色小圆脸上尽量显得天真可爱,看着疯狂运动的两人,配合着发出感叹:“她就是那位大人吗?” “怎么看着不像啊?” 一句话,就叫所有视线都集中了过来。 树叶停止了哗哗作响,柳絮停止了飘动,花瓣停止了快乐地摇晃,小草停止了追随阳光……一瞬间,所有的静物,都向着温瑜这只毛虫,侧转了过来。 仿佛,它是宇宙的中心。 “啊!” “明台”突然发出一声情叫,又将他们的目光,重新吸引,万物重归流动,又回到了刚刚以女主和明台为中心的模样。 但人们,还是注意上了这只毛虫。 圆滚滚的,绿色带着黑色绒毛的,像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小蜜蜂。 系统汗毛还立着,它抱怨道:【这明明就是距离产生美,离远了看着都好看!】 温瑜不理它,尽职尽责装萌新,嗓子尖细,透着天真:“好像又有点像了。但事关那位大人,我们还是慎重些吧。” 对于狂热来说,慎重这个词,简直就是冒犯。 当下,就有魔怔的入教者一号冲出来开始教训+科普:“不像?!你竟然说不像!” “昨夜沐颜大人救世的场景,你是没有看到吧?多么美丽,多么奉献,那就是对未来的预言,我在那里,甚至看到了御兽宗的绣纹,隐隐的,似乎还看到了我自己!” 温瑜趴在树上,视线向下,锁定了说话的人。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34节 他是男声,却尖细刺耳,每一个调子都是往上扬的,像是吸了氦气的小黄人。 如今,他是一片柳絮。 就围着花瓣群中运动的两人,三百六十度的来回飞。 许是因为,两人的第一次,是在怀玉城的那片向日葵花田上,花汁四溅,连带着两人的身体上,都被染上了金黄,荒诞又放纵。 之后的隐居生活中,女主沐颜和三号鱼明台,运动地点,最多的便是花田。 只不过,这时玉玲珑已经被他们遗忘,但不妨碍,身上法宝无数,随时随地都可以翻出来一个,来增加情趣。 “更何况,沐颜大人被一一刀主动认主,一一刀就是那位大人的法器,她一定是大人的承继者,是我们御兽宗一直等待着,要侍奉的真正的主人。” “就如同大人的预言中所说的:承继者出现时,你们自会知道,她是世间最一切的完美,她会承继我的供奉、我的力量,是你们新的侍奉。 她是温柔包容的女子形象,让人折服倾倒,将成为御兽宗真正的唯一的主人,带领你们赴往极乐,共生魂天。 我的信徒们,请守护你们的一切,等待着,将它们贡献给我的那一天。” 尖细嗓音咏叹调地说着,温瑜暗笑,谢谢你毫不藏私,将这御兽宗的秘密轻而易举地就钓了出来。 毛虫脸却现出崇拜。 柳絮飘来飘去,更加醉在其中:“沐颜大人,如同那位大人一样,将会轰动救世,让整个世界,都为之震颤。所有优秀的存在,都在拜服在她的脚下。” “这些男人,就是她魅力的象征,他们都被征服,主动献身,去取悦和侍奉沐颜大人。就如同那位大人一样,无论怎样惊才艳艳、高贵清高的女人,也都会主动贴过来,躺在大人的身下,去取悦和侍奉大人。” “世界的一切,都是大人的,只分大人想要的,和大人不想要的。” “我们御兽宗,就一直在等待着大人,所有的门人,都做好准备,只要大人想要,我们一个可,两个可,几个都可。” 这话说着,那白色的柳絮顶端,诡异地飘起了一点点红色。 温瑜:…… 好吧,不打扰你做梦了。 只是,世界的一切,都只分大人想要的,和大人不想要的??? 不好意思,请问你问过世界了吗?世界它同意了吗? 系统:【像是□□,传销,菜刀门。】 毛虫模样太有欺骗性,明明温瑜是无语,但表现出来,就是震撼地无以复加,仿佛没有言语。 这更加激励了柳絮。 它越发兴奋地飘,悬停在两人身侧微晃:“大人是造物的宠儿,她的一切,都是最完美的!” “你看,这腰,纤纤一握,被掐着,却更显力量!”柳絮飘在沐颜腰间。 “你看,这脚趾,微微蜷缩,每一颗,都圆润地像珍珠,光是这脚,我就能跪!”柳絮升高,飘在沐颜脚趾处,夸赞地同时,似乎也暴露了自己不得了的属性。 “你看,这柔韧性,这种动作,谁能做得,有大人这样优美!” “你看,其余那模糊的一切,大人真身,我太过卑微,难以视见,但,如果你们谁能被眷顾而看见,那都一定是最完美的!”柳絮绕着打转,夸的口干舌燥,明显最后一个感叹的气力不太足。 温瑜:……她能看得见。 只是,一百二十九个世界,她看了太多完美的白|花|花了。 所以,第一反应,就是无感,并且试图从动作选择中,去推测两人的心态习惯和偏好。 柳絮的话,倒让她知道了一点。 至少,主角意志还是给女主打了马赛克的。 也是,对于想要夺取的信徒来说,遮掩的神秘,才能催生出狂热,一切太过清晰,反而失去了美感。 毕竟,这种事,并没有什么所谓的美感可言。 柳絮飘得也有些晕了累了,可见毛虫没有反应,又转过身去,像每一个传销的狂徒,又开始去夸佛子明台,想要从大人征服的男人不错这点,去反证大人牛逼。 “你看,这腰,这速度,这……” 温瑜没有再听。 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御兽宗众人的信仰,是要给“那位大人”的。 想要夺取信仰,那么,就要给他们一个新的大人。 新的大人的创造,需要依托于,他们最初的大人的预言。 在预言对应上,沐颜确实很完美。 可唯独有一点薄弱,就是她太想什么便宜都占了,又要当御兽宗真正的主人,也不想抛弃上弦宗的一切,最后,还要轻轻松松地隐居,躺着就有人将一切都奉上。 温瑜笑笑。 新的大人,会在这一点上,彻底地打败她。 “啊!你说得太对了!”毛虫抬脸,挤出崇拜:“要是大人是我们御兽宗的弟子就好了!” “御兽宗真正的主人,得是御兽宗的人吧?” 说这话的时候,她动用大梦一世,立足于曾经的心理暗示技术,形成震颤印记,无差别地,打入了御兽宗门人的魂灵中,这会在梦醒时作为一道根植的潜意识,去发挥作用。 “这不一定!做人怎么能这么狭隘呢!”柳絮立刻反驳:“只要大人心里有我们御兽宗,为我们这些人好,那么她是不是御兽宗的人,有什么关系?她不是,拥有更多的力量来照顾我们,那才好呢!” 他说这话时,温瑜察觉到,有同样的震颤印记,也被打入了进去。 那是主角意志依托于凤凰血脉对幻境的操纵,刻下的反打印记。 温瑜并没有阻止,甚至还乐得不用自己动手浪费灵力,就把想要的第二道印记,给打了出去。 在这里,她做的,只是一丝灵力送出,将那印记的引发延缓了一下。 然后,毛虫一脸欣然:“你说的实在是太对了!我想要为你举手喝彩!” 柳絮洋洋得意,可当他飘起来,想要享受毛虫的喝彩时,却发现,毛虫不见了。 因为举手喝彩,毛虫身子离树,掉入了深深的草丛中,似乎被弹出了梦境。 “真是没有福气。”柳絮叹气,看着只露出一点,更多的是模糊不清的那个人,又开始痴迷地绕圈。 * 温瑜已经远遁。 系统:【接下来做什么?】 她向前走着,唇角勾起淡淡笑意:【这里没什么事了,博叔来之前还有些时间,再去溜达下好了。】 系统:?放女主一个人在那里,真的没问题吗…… 说是溜达,温瑜目标明确。 她再次来到了万事屋。 樵夫“伍大哥”正给田地施肥,白菜肥肥的可爱,生菜、大葱、香菜、辣椒绿油油的生机,看到温瑜时,他仍旧扯了一嗓子:“周先生,又来活了!” 风中传递着肥料的刺激臭味,樵夫脸被晒得黑红,乐呵呵地说着:“这肥是臭了点,但周先生就喜欢吃菜包饭,里面要放大葱、香菜和辣椒的,生菜是我爱吃的,酱也是我们自己做的。” 他闲话家常般,温瑜应着:“这是北方的吃法,周先生是北方人吗?” “嗯。”樵夫道:“但他不许我告诉客人,说被人知道得太多,就没有神秘感了。” 正走到门口的周先生,脸上神秘且高大上的笑容一滞,因为失神,脚下差点被门槛绊倒,跌跌撞撞地出门,扶住门框勉强稳住了神秘人士的逼格,在看到温瑜时,却皱了皱眉:“又是你啊。” “你把我们的入场券都收购了吗?”周先生仰天翻了个白眼,哼了声:“卖出去也不能反悔,行,进来吧。” 他说着转身,也不理温瑜,倒是樵夫闷声说道:“周先生,你说过,对客人不能太随便,这样会形象不好,让客人对我们不信任。” “你没做到,要往罐子里,放一枚铜钱。” 肉眼可见地,周先生的背影僵硬了。 且温瑜看到,他几乎是恨恨地,从身上摸出一枚铜钱,往里屋走去。 很快,传来铜钱的碰撞声,但听上去,整体罐子里,还是很空的样子。 温瑜很有眼色地掩下了自己并没有新入场券的事情,对樵夫微微颔首,这才往屋内走去。 临进屋前,她的视线,落在那田地里,如果时间流速相同的话,距离上次来,也只差了一天的时间,但是这里的菜地已经长出了一个月的进度。 而且,还没有虫。 且,在这样接近深秋的天气里,明明院外已有冷意和落叶,院内,却是一片生机勃勃。樵夫对这点,也视作平常,并不觉得有什么异样。 这万事屋,总是不得不叫人在意。 即使在这样一个修真世界中,有无数各式各样能做到这些的法宝,可温瑜总觉得,这里,透露着一种明确的不一样。 温瑜进了屋。 周先生已等在那里,因上次之事,清楚温瑜的底细,他也不端着,很是随意甚至有点不耐烦地问道:“这次你想问什么?先说好,想听自夸的话,出门直行右转,去跳河清醒一下。” “对,先把入场券拿来。你要是有多的,一次问完最好。” 他摊开手。 温瑜微微垂眸,周先生的这只手,没有一丝伤痕和粗糙,是一只养尊处优、从未干过粗活的手。 唯独中指第一指节的位置,有摩|擦出来的茧子。 很特别的位置。 修真世界中的读书人,不会在这个地方磨出茧子。 温瑜抬眸看他:“周先生,我没有入场券。” “没有,想白嫖啊?” “我可以直接付灵石。” 两句话交错在一起,周先生的脸色,在听到灵石时,总算好了些。 “你等一下。”他撂下这句话,冲门外喊道:“伍大哥,他没有入场券,你没有检查就放行,要在罐子里,放一枚铜钱!” 话中的雀跃,简直要飞出来。 温瑜:…… 可随即,周先生再对上温瑜时,还是没有好脸色:“你看我像是缺灵石的人吗?”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35节 “没有入场券,一切免谈,请出去,直行右拐,跳河清醒一下。” 温瑜敛眸,从第一次见面后,周先生对她,虽然相处随便,但敌意很重,不是生死之敌,就是单纯不爽的敌意。 她真心而问:“周先生,你似乎不太喜欢我?” “我是第二次来到这里,可是此前有哪里做得不对,惹恼了先生?” 周先生愣了愣:“第二次?” 他上下打量着温瑜,眼神审视,最后拿出个小木盒,从里面扯出两根线:“你一手抓一个。” 温瑜一眼看出,那木盒粗糙,完全只是在外的包装物,甚至没准就是屋外樵夫的手笔,重要的是里面的东西。 她倒也坦然,伸手握住。 “我问你,”周先生看她:“不论时间空间,只要见就算过,你总共见过我几次?” “两次。” “上次,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吗?” “是。” 盒子总共震了两下。 周先生脸色惭惭的,他挠挠脖子,不去看温瑜:“是我弄错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他尴尬地笑起来,收起盒子,直接从桌后到桌前,搭上温瑜的肩膀,哥俩好似的:“对不住了兄弟。” “你最近势头这么猛,我把你认成别人了。” “你是新人吧?怪不得看你愣愣的。” 在他靠过来时,温瑜身体紧绷,搭肩膀时,又让自己放松,她察觉到,将要在这里,触及到另一层未知的核心秘密。 在这之前,不能让周先生对她产生敌意,更不能让他知道,她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势头猛?”她也尴尬笑笑,像是不太好意思,双料影后的演技展露无疑,有点毛头小子的青涩,又有点隐隐压不住的高兴:“周先生说笑了,我哪里势头猛了。” 两次见面给温瑾甩冷脸,还是弄错人的误会,周先生也有点挂不住,又怕打击新人信心,以后还都躲着自己,闻言立刻大夸特夸。 “兄弟,这怎么不叫势头猛!你是这个!”他举起大拇指,晃在温瑜眼前。 “被人在玉简贴上影像黑,你直接梦魇超度反打,知名度从此打开,一堆人投奔怀玉城,从名声浅淡到一朝成名,还打开了格局,牛!” “无双拍卖会前,你的无双令也是押注热门,结果兄弟直接两个天级甩出来,这不就是两盒豆浆,喝一盒倒一盒吗?就这两个天级无双令,你名声都比上上弦宗宗主夜不醒了,更何况还有龙骨棋笥,豪!” “拍卖会上,你没出场,你妹妹在这咔咔甩手往外扔灵石,再加上之前怀玉城要升级中等宗门的传言,你这不是就稳稳地对外宣布,舍我其谁吗?这一波,兄弟是服气的!” “中等宗门一开,定有无数人趋之若鹜,兄弟以后,定然是正道魁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周先生一顿猛夸,将温瑾相关的外界大事一并说出,并给与了阶段性的点评(彩虹屁),说他“正向螺旋,一步步走向巅|峰,如今怀玉城温瑾修真界的影响力,可不是盖的!” 被这么分析着夸,有种上帝视角纵观全局的感觉,温瑜装害羞:“哪里哪里。” 可翘起的嘴角,满脸压不住的喜气,全都昭示着另一个意思——再多说点。 周先生立刻夸上:“我在这犄角旮旯,不问世事一心苦读的,都听说了你的大名,就像是天道宠儿、命运之子,这势头能不猛吗!” “当然,就是因为听说了,所以才误会了你是别人。”他讪讪而笑:“但这都是因为你做得实在是太好了!” 温瑜试探道:“周先生是将我误会成了那位唯我真人傲堂吗?这时间和身份跨度,有些远了。” “跨度算什么吗?这修真界不是还有转生呢吗?”周先生无所谓道:“不过,先不说这个。” 他对这话题显然没兴趣,似乎熟悉到完全没有必要去谈的样子,他拉过温瑜,先是探头确认樵夫并没有注意到,然后才开口说道,贼兮兮的:“兄弟,有件事,我想问你一下。” “《异世界转生的我在迷宫尽头励志要成为征服大海的男人》完结了吗?” 系统:??!!!!!! 这话暴露出的信息量太大,连温瑜也瞳孔微震。 她很快反应过来,礼貌微笑,还有点懊恼:“兄弟,让你失望了,我不太关注这些。” 周先生脸上显而易见的失落和丧气,像是被夺走光明。 “但是,”温瑜话风一转,模棱两可地增加对方认知身份的真实性:“印象里,我曾在哪里扫到过一眼,似乎刚刚结束一个大高|潮,应该快要到完结篇了。” “啊,”周先生兴奋了点:“真的吗?” 在得到温瑜认可的点头后,他仰天呼出了一口气,是一种释然的放松:“终于,有生之年。” “有目标和盼头了。” “但也有可能跳票,毕竟,这话,我听过好多遍了。”他神情隐隐严肃,但很快笑道:“但能结束一个剧情大高|潮,我也满足了。” “周先生,到时间了。”屋外,传来樵夫微粗憨厚的声音。 周先生醒神,拍拍温瑜:“兄弟,万事屋有点特殊,不便多留你,有机会,我们再见。” “祝你玩得开心!” 他想了想,又抽出一张纸,龙飞凤舞一张入场券出来,递给了温瑜:“当我给你开的后门。” 温瑜一脸找到同伴发现同伴还是大款的惊喜:“谢谢前辈照顾!” 等她离开万事屋的院落,看到那小屋在薄雾中消失时,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 头脑空间中,系统脑袋上已经被它自己捏了满头包,屋子里各种书杂乱地摊开散落,它怔然抬头,迎上温瑜的目光:【宿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作者有话说: *《异世界转生的我在迷宫尽头励志要成为征服大海的男人》的名字是瞎编的。 *文中那个意志统一下,都统一成主角意志,之前发文我都会过一遍修掉这个和错字,但从大家捉的虫来看,我应该有漏掉的……前面还没改过来的,后面有时间,会慢慢都修掉。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评论区前五十继续红包掉落! 第66章 温瑜:【你是系统, 这话应该问你。】 【我们之间,你才是更高维度力量的承载者,我只是被选中, 以完成任务为代价换取机会的可怜人。】 她话说得平静理智, 似乎刚刚从万事屋得知的一切,并不能影响她分毫。 系统却有点崩:【更高维度的力量吗?】 它小脸茫然:【我没有啊。】 【我只是在某个时候,就知道这个,也知道要将它传递给你, 没什么更高维度的力量,就只是知道而已。】 温瑜肯定它:【这就是更高维度的力量。】 系统挠挠头, 它还是有些不解,或许, 从它存在开始,它知道自己是系统, 但从来没有把自己,和从小说上看到的那些机械的、或是有自己性格的,作为操纵者或者传递者的系统,联系到一起。 潜意识里, 它就觉得他们是不同的。 【就像我们看过的小说一样,也像是我们曾经去过的世界。】温瑜解释道:【也许,有一个更高维度的地方,在操纵和影响着这一切,我是被选中的干预者,你是信息的传递者,至于周先生, 他倒是像来旅游和单纯玩玩的。】 系统:【那他是将你认错成了谁?千年前的傲堂吗?他也是高纬度的力量吗?】 【或许。】温瑜并不确定:【周先生这人, 过得轻松随性, 不太爱废脑子,他说的话,看到的东西,虽然没有骗人的意思,但是,不能全部相信。】 【因为,他不在意,不在意,便会弄错。】 【但是,这些和我们都没有关系。】 温瑜缓步向前,周围景象飞快流逝变换,流光交织在前,渐渐地汇聚成一个小屋。 是普通的款式,有几分雅致。 流光交织,像是一条条交织的隧道,牵引着人们的到来。 她推开门,里面,是一间会客商谈的书房,很是大众的样式,屋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彰显这个人身份的地方。 温瑜坐了下来,她眼眸无情冰冷:【系统,正如我所说,我是被选中的干预者,你是信息的传递者。】 【有些事,可以深挖,有些事,不便多说。】 【在这个世界里,我们要做的,就是互相协作,将这最后一个世界的最后一个任务顺利完成,谁也不会死。然后,你做你的系统,升级变形当官都可以,我……】 温瑜顿了顿,她又想起,那个仅有的过去的梦中,女人咬音过重唤她“瑜儿”时的温柔,继续说道:【我会找回我的记忆,我的过去,找到我执行任务的一切最初的理由,去继续着我未完成的事情。】 系统眼神渐渐坚定:【我明白了。】 相伴许久,没有人比它更懂温瑜的执着,因为执着,所以,对待每个世界时,她才会显得无情。 也因为无情,所以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地完成任务,可以在结束一切后,抽身而去,毫不留恋。 流光溢彩,像是在屋中洒在晶莹梦幻,屋外,隐有风铃声响。 然后,便是敲门声。 “咚咚咚。” 上了年纪的稳重声音在门外响起:“道友于梦境中邀我前来,所为何事?” 是怀玉城管家徐览博的声音。 温瑜笑笑,君子端方,亲手温了一壶茶:“博叔,进来吧。” “是我,温瑾。” 那人明显地一顿,很恭谨地推门进来,见到温瑜后,先是行礼,然后才谨慎地坐下。 虽然行事说话不显半分,可他观察着温瑜的每一个举动,又不经意地试探,在看到温瑜拿出玉玲珑,讲出过往之事时,这才放了心,确认了温瑜的身份。 “城主,可是御兽宗之行有所变故?您特意在这梦境之中,召唤属下前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御兽宗有所变故,玉简连接都被切断,我便借这幻境空间,召你相商。”温瑜温声解释:“不过,博叔你不用担心,御兽宗内暂时安全,我们不会有事,只是这情况有些复杂。” “我们先说怀玉城的事。” 她看向徐览博,一一问了怀玉城最近的事务,在症结之处稍稍确认安排,确定方向。 徐览博做事很牢靠熟练,怀玉城中也能人颇多,在总体的扩张以及百灵山开采上,进行的比她预想的还要顺利,而在拍卖会上,拍卖手帕得来的灵石,又是对怀玉城整体实力的进一步拉升,为建设贡献了不少的力量。 若是最初,怀玉城只是一棵幼苗,还需要精心呵护,步步为营。 那么现在,怀玉城已经成长为一棵树,虽然还不足以强大到盘根错节,但是茁壮向上,春|光、雨露、肥料,全都给得刚刚好,势不可挡。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36节 温瑜敛眸,吩咐道:“博叔,我会在御兽宗这边耽误一段时间,甚至可能会暂时消失,但你要记住,无论有怎样的传言,你都要帮我稳住怀玉城。” “我可能会回来得有些晚,在这期间,如果上弦宗来人,要收管制费,都可以以‘城主不在’推拒,无论你是来软的还是来硬的,都绝对不能让他们从怀玉城中拿走一颗灵石。” 她言语沉沉,分外慎重:“这是命令。” 徐览博面色慎重:“是。” 温瑜很清楚,现在主角意志已经来到台前,已经隐隐开启她和主角意志的斗争,战场变化瞬息万变,之后的疫魔之城更是信息稀薄、虚不可测,她需要提前稳住后方。 稳住她打下来的根基。 这是,在看到主角意志也能催动明台剧情线后,她想到的。 然后,便是本来要做的事。 “还有一件事,”温瑜吩咐道:“博叔,这件事,你一醒来,就要立刻去办,事关生死,倾尽怀玉城全力,绝不可有任何的懈怠。” 徐览博颔首:“是。” 他面容也带了些肃然:“城主请吩咐。” “我要你,以怀玉城之名对外宣布:温城主御兽宗之行,与御兽宗宗主一见如故,怀玉城与御兽宗决定结秦晋之好。” 徐览博微微震惊,他一下子就想到巫兴谋,以及温瑾的女子身份:“城主,你是要……” “多余的话,一个字都不要说,多余的问题,也不要回答。”温瑜看他:“博叔,这就是怀玉城对这件事的态度,只需要强调,我告诉你的事情。” “至于其余的,让修真界的人,自己去猜,自己去想,自己去说。” “我要整个修真界,在半个时辰之内,都因为这则消息而震荡。” …… “我要整个修真界,在半个时辰之内,都因为这则消息而震荡。” 稍候,同一个房间,印儒风代替了徐览博,面对这句同样的话,恭谨应是。 在对印儒风手下情况稍作了解和吩咐后,温瑜告诉他,怀玉城会发出这样的声明,而无边台要做的,就是倾尽全力,将这则消息炒热。 同时,巧妙地、不要引起恶感地掺杂进两句话—— “巫少宗主少年英才,温小姐娇俏可人,两人天造地设。” “御兽宗将要迎来一位漂亮完美的女主人了。” 印儒风领命而去。 最后,在那个房间中,温瑜等来了药老。 徐览博是徐恒一的父亲,王凡卓又心思简单,昨夜之事,他在心里压不住太久。 温瑜不会去赌徐览博的忠心和亲情之间的博弈。 她要做,就要万无一失。 药老,是怀玉城行事的保护伞。 她一一吩咐,将徐恒一之事也明说,但只要求,让他注意,并做好随时掌控的准备。 药老往日虽嬉笑,但这种时候,他很是认真,虽然不想对徐览博这位老朋友堤防,但他清楚,这事关整个怀玉城的安危,也是他们这些人,最初入怀玉城时共同宣誓的守护。 因此,格外肃穆地答应了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温瑜面色如常,可每与药老说一句话,她就感受到胸口强烈的压迫,窒息感和恶心感袭来,就像是将她困在了两扇空气墙中间挤压。 耳边,也传来渐近的喘息声、抽打声、呻|吟声。 就像是贴在她的耳边呢喃。 可当温瑜问起药老时,对方却毫无反应,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是震惊地看向温瑜:“城主,你的眼睛流血了。” 水镜隐现,温瑜的右眼眼白,已经全被血色覆盖,一滴血流出,蜿蜒半面血线,诡异而妖惑。 同时,御兽宗门人们的惊呼声连绵起伏。 羡慕、震惊、献祭、供奉、崇拜、迷恋、供奉、迷离…… 他们的声音,渐渐汇聚成一段诵词。 他们在说着——“大人在上,我生我死,我身我情,我血我肉,全由大人所取,望大人垂怜,赐我极乐安宁。” 犹如木鱼敲打,伴随着粉笔滑过黑板的撕裂声,同时又有一百个泡沫块在彼此摩|擦,充斥在温瑜的耳边。 而温瑜丹田内的黑洞边沿,又开始崩塌。 像是被宇宙飞船撞上般,边沿如同巨石瓦墙,大块大块地掉落,被吸入到那个无限的黑洞中。 温瑜的脸色,一瞬间雪白,泛起死尸一般的苍青色。 药老注意到她的异变,但他同样毫无知觉,尽管温瑜的眼前,已经充斥着沐颜和各色鱼的十八禁小画面,药老却什么都看不见。 “城主……”他想要上前,想要开口,却被温瑜抬手止住。 疼痛,温瑜虽然不喜欢,会怕,但并不意味着,这会让她恐惧。 系统急死了:【宿主,快,不要耽误时间了!你只剩三十秒了!】 【二十九。】 【二十八。】它开始数秒,警惕着时间的流逝。 温瑜没有动。 主角意志的疯狂反扑,幸运deade的强烈反噬,都代表着一件事。 主角意志它慌了。 它在用尽一切的力量,甚至于超脱于现在的正常世界逻辑发展,想要去阻止她。 它阻止,它害怕。 那她就偏要去做。 温瑜面色如常,嗓子眼全是血腥气,说话却只是微微低哑,每一个字,都咬的很稳:“无事,记住我的吩咐。” “事关怀玉城存亡,绝不可出差错。” 药老退回来,颔首行礼,眼神前所未有地燃烧着:“是。” 【二十三。】 药老离去,房屋消失,温瑜起身,在那片流光溢彩中,化身成为这大梦一世中的一缕清风、一缕幽香。 她飘过山野田间,高山流水,像是这世间最无情也最多情的神,俯瞰着这空间中的一切。 看沐颜和明台的疯狂,看御兽宗门人被揪住精神般痴迷的诵词,看边边角角,世间百态,也看到那犹如实质的信仰力量,经由雕像转化,疯狂地引入沐颜的体内,同时,又摧枯拉朽,撕扯着她体内的灵气。 像是两头不死不休的巨兽,互相啃咬着脖子,那是最原始最深切的仇恨和杀意。 【二十。】 整个大梦一世的空间,已经彻底被主角意志所掌控,越来越多的御兽宗门人被拉入,或成为一只瓢虫,或成为一片柳叶,或成为一滴露珠。 他们如同被夺取了神智,神魂刚一进入,就并入到那诵词供奉的队伍之中,茫然地念着,有丝丝缕缕电流一般的细线,将他们一个个连接。 大梦一世,已成为了信仰的养殖场。 每一寸力量的加强,都是催动幸运deade的更强的反噬。 【十九。】 温瑜看着这麻木的一切,眼神漠然。 顷刻之间,她已笼罩整个空间,那越加斑驳混杂的香气,全部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香气,是大梦一世中魂灵的引入。 既然,这已经成为了主角意志的地盘,那就换一个主战场。 这大梦一世,不要也罢! 手掌轻轻一攥,香气如轻烟,散溢湮灭在掌间。 同一时刻,在不同的空间,不同的位置,有许多人猛然惊醒。 像是从一场梦幻又丑恶的梦中惊醒。 【十六。】 院内,柳树无风而动。 黑铁面具沁着清冷的月光,蒲云忆靠在柳树树干上,他微低着头,发丝轻扬,垂在面具的一侧,一手支膝,眼眸比月光淡漠。 他在守护。 他的视线,从来没有离开过那座房子,他的心神,从来没有脱离过那房中的人。 “啊。”身旁岑楼轻呼一声,猛然从睡梦中惊醒,他首先便看到了蒲云忆,第一反应就是皱眉和不满,可话未出口,却察觉到一股更猛烈的气势,便转过头去。 黑色浅纹的袍角,是他眼中最后的视线。 岑楼再次倒了下去,他的身后,站着蒲云忆。 他声音沉寂,在仍发着黑的早天,沁着一抹凉意和郑重:“这是我和他的事情。” 蒲云忆任岑楼躺在树上,将那件外袍又盖到了他的身上。 而蒲云忆也看到了,那岑楼并未看到的美好。 柳叶飞花纷乱,像是在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而在那宴会正中,是那光芒四射、夺人眼目的人。 娇柔少女裹在宽大的城主黑袍中,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她容颜清冷,不笑的时候,几乎有些冷清孤傲,仿若这世界的一切,都不值一提,不值一眼。 月光下,她侧颜精绝,冷白得发光,是极致的黑与白,明明是最简单的颜色,明明并没有什么装饰和妆发,可却只是站在那里,就动人心魄。 “蒲云忆,”他听到她叫他的名字。 她的声音并没有她样貌那般冷然,甚至带着点轻淡的柔|软,咬字很轻,像是漫不经心,又像是满心重视。 少女的容颜身形有些模糊,像是隔了迷雾,又像是沁了水汽,可仔细看时,就会发现,她像是无数颜色组成的小点,此时虽汇聚在一起,可间隙抖动,随时都可能溃散。 “拉住我。”她说道。 一道黑影,被她远远抛出。 【十五。】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37节 温瑜说这话的同时,蒲云忆袍袖成绳,已甩了过去,袍袖粗粝,动作却分外轻柔,围在了少女的腰间。 盈盈不足一握,被将那黑衣黑袍,显得越发宽大。 趁得少女,温柔如水,柔弱浅月。 磅礴浩瀚的灵力,借由这袍袖绳索,从他的身上,向她的身上传递。 【十五。】获取与流失达成一个微妙的平衡,在系统的倒数中,时间诡异地停在了这一刻。 少女像是一团雾,又像是在天边的一幅画,飘飘渺渺,时而扩散,时而凝聚,明明开始生死存亡的事情,可少女却睁起明月双眸,看向蒲云忆,笑容明媚:“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 “而且,也很守信。” “但是,要再坚持一下才可以。时间到了,我会为你倒数的。” 再坚持一下才可以,蒲云忆握住袍袖的手无意识地发颤,他体内力量早已枯竭,整个人摇摇欲坠,像是被撕扯着,可却有另外一股力量,那每一次,在他死亡之时焕发的力量,游|走在他的经脉中,顺着那袍袖绳子,传递了过去。 甚至,不需要他的驱使。 那力量并没有滋补他的身体,蒲云忆没有力量,尽管无意识地颤着,可他仍旧站得很稳,眼神坚定地,看着空中的少女。 她仍旧笑着,甚至开起了玩笑:“蒲云忆,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是在放风筝啊。” 溃散与重聚,她活着的每一息,都在经历着血肉经脉的拉扯和崩裂。 每一刻,都像是将人拍碎了,碾成末,搅成糊糊,又重新切着捏着做出来,然后再次拍碎,周而复始。 而少女她,清醒地经历着这一切。 “蒲云忆,我发现,你看到我这个样子都不惊讶,你早就知道了是吗?”少女仍在说着,但她的样貌开始发生变化,从大小姐温瑜变成了城主温瑾,从柔美的女子变成了冷硬的男子。 “你是喜欢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刚刚那个样子?” 蒲云忆握紧了袍袖。 他抬起头,迎上了对方的目光。 沉沉眼眸中,印出那人的身影,无关男女,无关声音,却有一种将人目光吸过去的魔力。 温瑾又变回了温瑜。 此前,他肆意地变换着身份,将人们玩弄在股掌之间,可现在,她连维持一个模样的力量都没有,反反复复,男男女女。 “或者,你喜欢沐颜?”少女像是在撒娇,很快又变成冷清公子,眼神中却是悲悯的玩弄:“这样好不好,你不要喜欢她,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在这样的生死时刻,他似乎完全不在意,又似乎是放开了,肆无忌惮地开着玩笑,像是笃定,他不会松手,也不会还嘴。 就像是断头台前,死刑犯肆意地消费着世人最后一刻的心软。 蒲云忆不会对死刑犯心软。 可她不是死刑犯。 手上青筋暴起,皮肤是接近透明的白,隐隐能见皮肉之下崩裂而出的血,可蒲云忆却将那袍袖拽得更紧了。 “疼吗?”蒲云忆终于开口。 他的话很沉,没什么情绪,可在分外幽静的黑暗中,像是别扭的难言的关心。 “嗯?”温瑜愣了愣,但她很快笑了,像是在看一个傻子:“当然疼啊。” “疼死了。” 蒲云忆看她。 他并没有那么聪明,以至于并不知道,她的回答,是真是假,是玩笑是真心。 温瑜想摸摸下巴,抬手却发现找不到手了,她仍旧笑着,双眼晶亮,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蒲云忆。” 她轻轻唤道,这一次,像是认真,又像是玩笑。 “你给我唱首歌吧,我听你唱歌,我就不觉得疼了。” 话说出口时,连温瑜自己,都有点惊讶,惊讶于那一刻她骤然紧缩的心脏,那代表着微末的对于蒲云忆反应的在意。 明明她只是想在那麻木的痛苦中,去发泄一般的玩笑,来转移注意力的,并没有什么真心。 完全无理的要求。 几乎是有点恃病行凶。 但恃病行凶,是建立在旁人的在意上。 而她和蒲云忆之间,有博弈,有杀意,有各怀鬼胎的交易,唯独没有在意。 夜色流光,氤氲梦幻。 薄淡如雾的少女,像是天上的仙女,虚幻缥缈,虚虚实实,月光下的静谧,美得惊心动魄。 她穿着宽大不合身的黑袍,腰间被袍袖一卷,越发显得腰肢纤细,如杨柳扶风。 袍袖的另一边被面覆黑铁面具的男人握住。 他眼神如寒谭,尽管身上渗出的血迹,已经沾染了衣袍,连手指都颤|抖得僵直,生物性地无法控制,可他仍旧站在那里,像是一柄不会倒下的长|枪。 坚定地,捍卫着他的承诺。 “好。” 空淡的夜中,终于响起他的回答。 同时,头脑空间中“咔哒”一声,如同许久停滞的时钟,终于拨动,向下走了一格。 倒计时再度开启。 【十四。】 作者有话说: 不负责任的划重点: 温瑜:这样好不好,你不要喜欢她,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蒲云忆:好。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继续前五十掉落红包! 第67章 月光微弱, 黑夜静谧。 蒲云忆的声音很低,往常说话时,让人辨不清冷热, 像是没有情感。 可如今, 他低低唱起歌的声音,在黑暗的夜中,就像是悠扬的埙,分外醒目, 一点一点地散溢出去,能够将大地唤醒, 探寻着人们心底的柔|软。 他似是从来没有这样唱过歌,连声音都不太成调子, 因为记不住词,偶尔会停顿, 断断续续的,但他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唱下去。 那是一首软语南调。 是唱着姑娘对于小伙子的羞怯和相思,在采莲花时再次偶遇, 借着唱歌表露情意。 看蒲云忆的样子,他只是记下了那些念音,并不清楚这首歌的意思。 可他看过来的眼神,在这个夜晚,分外朦胧,就像是,真的在关心她一样。 温瑜有些想笑。 她其实是不疼的。 经历了一百二十九个世界, 生死决断的瞬间太多, 虽然还没有像这次这样反噬强烈的, 但是她早就对疼痛有了预防。 没有人喜欢疼,而129个世界的经验,早就让温瑜有了一套应对体制,得益于曾经的医学经验,在这样的时间,她能够将自己的痛感下调90%。 除了最初感应痛感进行调整的时间里,她并没有感受到那样深切的疼痛,现在的感觉,就像是曾经来了葵水时微弱的不舒服。 一点点的痛意和虚弱,让人在意,但也只是让人在意而已,并不会痛得无法忍受。 因此,她笑蒲云忆的关心。 笑他问自己“疼吗?”,也笑他,真的为了缓解她的疼痛,出声去唱着那一首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歌。 她想要笑他。 可迎上那目光,看着男人握住袖袍时崩裂染血的手,看着他颤|抖却仍然坚持不倒的身躯,看着他明明颤|抖却仍然稳定安然的声音,温瑜却没有笑出来。 诡异的,她沉浸在他的歌声中。 甚至于,连带着那一点葵水似的不舒服也消失了。 就像是,他的歌声,真的能化解疼痛。 世间涛涛,万物磋磨,可唯有这一刻,是安宁永存。 【十……四……】 系统卡帧一般漫长的十四,终于数完了秒。 而温瑜,则将目光转开,向着那远方渐起的熹微晨光望了过去。 大家都醒过来了。 灵魂震颤都传递到了。 接下来的十四秒,该反击了。 她微微阖眸,又再次睁眼,魂灵在另一个躯体中苏醒。 正是,从最一开始,就被她抛出的巫毒娃娃。 这是它被修好后,第一次投入使用。 * 岑楼像是做了一个很漫长很累人的梦。 在梦中,他一个人走过黑黑的甬道,旁侧的墙壁上,印着另一个人的身影,当他转头去看时,看到的是他自己的脸,唯独眼睛的颜色,与他是相反的。 他是左红右黑,而对方,则是左黑右红。 他没有停,一直向前走着,前方不远处,有一瞬浅浅的光亮,那是他们的目的地,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近,他走了很久,却始终不能到达。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38节 那束光,像是一个永远都到达不了的美好梦境。 明明近在咫尺,却远如天涯。 “岑兄弟,岑兄弟。” 有温和的声音响在耳侧,岑楼抬头,那声音,是从那束光中传来的。 “岑兄弟,醒来了。” 随着这声音,那束光,在他的行进中,距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岑楼睁开眼。 入眼,是微微亮的天,太阳还未升起,夜间有一抹凉意,他转过头,正对上身旁的温瑾。 他端方含笑,声音温和:“岑道友,你睡着在这里了。” “清晨露重,虽然道友修为深厚,不会有什么影响,但还是回房间去吧。” “我恰巧也要往那边去,便与道友同行一路。” 岑楼双眸是浓淡的暗色,他看着温瑾,应道:“好。” 就像是,无论他说什么,他都会答应一样。 两人并立而行。 温瑾三言两语挑起话题,与岑楼聊着怀玉城中的趣事,也会听岑楼说几件魔界的趣事。 维持着冷淡的礼貌。 岑楼很配合。 他知道他身旁的人是谁,知道他是温瑜假扮的温瑾,知道了这个失去哥哥的少女,如今的执着是对哥哥所愿的守护。 他知道,她也许并不喜欢客套,但她客套,他配合。 她做什么,他都配合。 这近乎于麻木的迁就,是岑楼对于温瑜的道歉,他自诩在意和喜欢,甚至生命守护毁损,可他,却竟然不知道温瑾的死亡,不知道少女的异变。 只当一切如常。 因而,每次见到温瑜扮成的温瑾,他都觉得心疼和歉疚。 从前,他就说过,少女所愿,便是他所愿。 如今,仍然是。 无论,她是以温瑜的身份要求,还是以温瑾的身份索求。 他不知道她要将自己引到哪里,但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万丈深渊,还是能将世界一切都吞噬殆尽的使者岩浆,他都会眼睛都不眨地走上去。 只要她说“你去”,他便会去。 温瑜嘴角含笑。 两人虽是并行,但每当遇到岔路或者转向,她都隐隐提前迈一步,引领着前进的方向,甚至,为了防止岑楼怀疑,还引导着他说出了“城主可要一起赏莲?”问话。 本就是她的引导,温瑜定然欣然而往。 莲花池中,可不只是有莲花,还有,她在大梦一世中一番布置,为这一池塘鱼群和整个御兽宗搭好的戏台。 那被拉长的十四秒中,足够进行反击了。 在大梦一世中,温瑜化风而行,如香随行,又再次给大梦一世中的人,种下了魂灵震颤。 对于御兽宗门人,她给了他们“莲花池的莲花开得正漂亮,在那里祈福定能让大人看到”的暗示,催动着他们一醒过来,就会想要来到莲花池。 对于佛修明台,她加强了女主意志的影响,将这整个大梦一世中的春|梦一场,再次投影刻印,让他记得深刻,尤其是,对于他说的那几句话。 而打散空间的前一刻,她倾尽全力,将修真界中尽可能多的魂灵拉入。 虽然只有一瞬,虽然他们可能都没有感觉,但是已经足够温瑜给他们种下一个小小的心理暗示——“今天的无边台上,似乎有大事发生。” 最后,她拉住了空间中的鲛人凌朗原,对他交代了几句,让他为自己,在特定的时间和位置,放开浮生若梦的限制,创造一个与现实世界的空间重叠。 那个重叠,便是莲花池。 书中,这是三号鱼明台与女主沐颜第一次肌肤相亲的地方,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但是有一个心魔驱动下的诱|惑,张力满满,读者恨不得拿放大镜看每一个字。 如今,这样的张力,将迎来它的观众。 当然,在此之前,应该先给其中一位观众提前铺垫下心情。 “岑兄弟,”温瑜含笑:“昨夜我与瑜儿长谈,她告诉我说,她现在并不想离开怀玉城,你只是把她当做朋友,并没有别的意思,她告诉我,你的心里,早有属意的女子。” “那女子清纯圣洁,早在许久以前,你们就已经相识,只是你一直自愧于魔尊身份,怕唐突了对方,所以从未表明心意。”温瑜笑笑,问道:“岑兄弟,瑜儿所说的,可是事实?” 事实吗? 岑楼的瞳孔中映着对方含笑的脸,明明是温瑾的男子样貌,可在他的眼里,看到的却是温瑜。 明明他含笑温和,举重若轻,可他看到的,却是温瑜的紧张。 温瑾死了。 想要怀玉城中继续有温瑾,那么温瑜就不会离开,不仅不会离开,她也不会放过任何可能让她离开的理由。 比如,来自魔尊的、以求和为目的、根本无法拒绝的结亲。 此前,在他认出她之前,她就曾以温瑾的身份,警告过他“男女有别,不要谮越”。 她不想要他的在意。 她要他的在意,全都给另一个女人,给另一个她亲口说过讨厌的女人,给一个她的哥哥心有所属却被玩弄的女人。 她要,他便给。 “是事实。” 岑楼甚至扬起了一抹怀念的笑:“她是那样的与众不同,在我的生命中,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那般明亮和耀眼,叫我只是看着,就心向往之,终是,自惭形秽。” 他的脑海中,并不是白色幼兽的他拖着受伤的身体,与沐颜的初见,那初见,不知什么时候,早已不在想起,褪色在记忆中,模糊不堪。 他说这话的时候,想起的是那晚明月高墙,荡起的秋千上,少女扬起的蓝衣袍角,她容颜精绝,一脚踹在他的身上,那一下,就像是踹在他的心里。 为那只有黑白和血色的世界里,注入了一片生机勃勃的斑斓。 温瑜眸光微暗。 前前后后,就数岑楼这条二号鱼贡献的冰晶值最多,可同样的数值,樊长鸣早已恢复正常,甚至开始叛变女主意志,转投我方阵营,可岑楼,却是反复拉锯,仍对沐颜难以忘怀。 据温瑜估计,他脑子里剩下的水,折合成冰晶值,大概900万零10点。 昨天贡献的100万立刻被比得相形见绌。 如今,了了几句,他就毫不在乎地,在温瑾面前表露了对沐颜的在意,无论是从对妹妹表露过关心的角度,还是从两人曾在拍卖会上相争过沐颜手帕的角度,都未免深情得过了头。 好在,今日戏台上这一场戏,打得就是岑楼最痛的点。 温瑜转过头,继续往上引:“岑兄弟说的这个人,可是沐颜沐道友?” 岑楼绷紧下巴,几不可见地轻点了下头,他努力从记忆的边角处,扒拉出对于沐颜最初的情感,竭力去圆一个“他在意她”的假象。 “温……兄弟,实不相瞒,魔修随性享乐,跟随欲|望,哪怕在路边,都能见到鱼水之人,我生在魔界,只当这是正常。” “是沐颜,让我知道,这世间女子还有别的模样,让我知道,冰清玉洁,纯挚真诚。”岑楼顿了顿:“我曾因此自惭形秽,觉得生于魔界污|秽的我,根本不配出现在她身边。” “却也希望着,她能够注意到我。” “为了能配得上她,我甘愿守身。” “守身”这个词,对于一个魔修来说,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没有魔修会这样说,也没有魔修会违背自己的欲|望。 这个举动,也让这本书的读者,为岑楼的守护狂磕了一把,毕竟,出身污|秽的浪子回头,为了这个人,小心翼翼地不敢碰触,守着只希望她看过来这一眼的样子,叫人疯狂心动。 这是主角意志喜欢的那个少年孤勇的赤诚。 “沐道友确实很好。”温瑜笑笑:“此前无双拍卖会上,因为那枚绣帕,曾与岑兄弟有所相争,如今想必沐道友已经解释清楚,那么我们之间,便也没有什么误会了。” “实不相瞒,此前温某对于沐道友,也心向往之,只是,那向往,只是对着一个美好的幻影,如同水中月镜中花,实际上,我对于沐道友并不了解。” 温瑜自惭而笑:“如今,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的心中还有怀玉城,与岑兄弟相争这样的事情,自然不会再有,而且,岑兄弟来这御兽宗,是为了沐道友,并不将整个魔宗放在眼里,在这一点上,我就不如岑兄弟。” 很多这样的书中,为了表达男人鱼们对于女主的在意,都会让他们连这世间一切都不在乎,家国、事业、亲眷,全都排位在女主之后,仿佛这个世界上,除了这个人,除了这份感情,就没有什么可以在意和操心的事情了。 很多人,都羡慕着这样的感情,因为,那样被一个人放在心里重视的感觉,何其珍贵。 温瑜不知道,以前的她,拥有记忆的她,少女的她,是否也曾期许着这样一份情感,但现在,她知道,她不会有这样一份情感。 她虽然没有记忆,可她知道,若是她有爱人,定会与她理念相同。 温瑜想起,曾经在66号现实世界中,看过的一个战争电视剧。 她记得一个女人,她并不是男主最后的妻子,在电视剧中,总共也没有活过三集,却是那个时候,将军男主爱着的人。 高高的城楼上,她是敌军的俘虏,枪比在她的脑门上,她的爱人,带领着另一方的军队,与她遥遥相看。 她喊:“开炮。” “你若是我的男人,就开炮!”连声音都嘶哑。 若是可以,谁都希望,城楼下那个男人,深深爱着她,会害怕她受伤,会为她退却,万千铁蹄,从此转向。 可非偶像剧的战争永远是残酷的。 城楼下那个男人,深深爱着她,会害怕她受伤,会为她退却。 但他,是捍卫这个国家的将军,他与他爱着的她,都是捍卫着这个国家的人民,都知道,战争无情,这一刻,不是谁无能,不是谁不爱,只是,生与死,从来就没有什么两全。 炮声轰鸣。 男人得到了他的妻子,也永远地失去了他的妻子。 那个画面,被温瑜永永远远地记住。 在纷乱的时刻,两个拥有共同信念、共同方向的人,相携一起,向光明而行,即使黑暗来临,即使亲手将死亡交付,死去的那个人,也知道,活着的人,会带着他的信念,继续地走下去。 这是,建立在信念感上的爱情。 倘若,城楼之下,男人真的退了,那么,他便不再是,那个女人爱上的那个人。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39节 因为信念,因为更大的目标,所以,甘愿赴死。 哪怕未来与光明,我都再也没有机会,与你一同看见。 但我将看见这未来与光明的机会,留给了你。 因她的略微出神,岑楼看了过来,他眼中是掩藏的关切:“温兄弟,我们还要去赏莲吗?” 他知道,温瑾喜欢沐颜。 每一个留着她手帕的人,都喜欢她。 如今温瑜说着这话,不是温瑾甘愿退出,而是温瑾死了。 温瑜从最一开始,就不喜欢沐颜,可她的哥哥喜欢,如今,她说起这退让的话,只怕,不免又想起了温瑾。 岑楼不知道,温瑜为何要去赏莲,许是与这有所关系,但她若是不舒服,这莲花,不看也罢。 【十……三……】 温瑜回神。 蒲云忆的歌声还响在耳边,她不知道,为什么,又莫名地想起了那个电视剧,那样的在意,就像是,她曾经有过类似的经历一样。 就是不知道,她是楼上的那个,还是楼下的那个。 又或者,她的过往,并没有那样的美好,而是背弃。 温瑜并没有纠结太久,她提了唇角:“当然要去。” “已经走到这了,没有回去的道理。” “岑兄弟,也许,沐道友也在那里赏莲,那便是缘分了。” * 倒数十五的时间。 黑暗中,明台睁开了眼。 他是天生佛子,如今修为已达元婴,哪怕无光,也自然夜能视物。 可看见,却不如看不见。 一连两日,心魔作祟,如今清醒,梦中景象却如影随形。 他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那两个人在快活。 其中一个人,是沐颜,他在意的……朋友。 另一个人,有着他的脸,有着他的一切。 而这是他的心魔。 静心咒如何诵念,也无法静心,心魔难驱,在那个梦境中,他只能看着。 甚至于,开始明白了,开始意识到了,他那不知何时,开始变味的在意。 心魔为何会如此幻化。 很简单,这是他内心深处最肮脏的愿望,身为佛子,却犯了色戒,对于自己的朋友,有这样淫|乱的念头。 或许,最初那误打误撞的小小连玉简,带给他的只是一个朋友,一个能将他当做平常人,知道他也有困惑,也有不堪的朋友,而不是广怀宗中人人敬仰,只用一句“吾等愚昧,佛子大智慧,自会开悟。”就能回应他的所有,将他架在高台上。 对于他对疫魔的执着,广怀宗的人,都知道那是为了什么,可每当提起,却都是自罚与他一起诵念往生咒和静心咒,因他心不净,因他寻疫魔,是为复仇,是为一己私心。 明台困惑。 他觉得他不该,可他偏偏想。 久而久之,心魔丛生,闭关三百年,已无法根除,只能共生。 而之后,玉简朋友会为他解惑,会提出见解,因那一句“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明台心有所悟,便取“明台”作为他对外的法号。 这也是佛子破道的象征。 再然后,随着玉简而来的,是她的绣帕。 而明台,时不时拿起这绣帕,闻着那上面的淡淡香气,那即使混杂在檀香中也分外明显的香气,开始好奇,开始思考,他的这位玉简朋友,会是什么模样。 他觉得,她会是一位很漂亮的少女。 后来,他偶尔看到了少女的画像,那是用来参选修真界美人榜所剩下的,明台从来不会在意这些,广怀宗满是佛修,画像送过来,不是为了让他们评选,而是代表着对广怀宗这个泰山北斗般宗门的尊敬。 那时,他说了一句本不该说的话,做了一件本不该做的事。 他说——“这少女,看着似与我佛有缘。” 因这一句话,出自佛子之口,其中的分量,不言而喻,评选天平的一端,落下了沉重的砝码。 沐颜,极有可能成为下一届美人榜的榜首。 而在这之后,那心中模糊的影子有了脸,有了容貌,有了身型,因为,他将那副画留了下来。 虽并不常拿出来看,却总是会想着她,记着她。 但当时,只是以朋友、以知己的身份。 至少,他是这般认为的,也是这般告诉自己的。 可如今,心魔幻境,却像是在赤|裸裸地笑话他,告诉他,没有哪一个人,会那样珍藏着朋友的手帕,会那样偷藏着朋友的画像,会痴迷般地关注着朋友的消息,会在接到对方邀约拍卖会的玉简时掌心发汗,会因为拍卖会上的穿着而换上几套衣服。 明明,都是袈裟。 可面向水镜时,明台的心中,有那么一刻,会因为自己佛修的身份,因为他头上的戒疤而自惭形秽。 现在,一切有了答案。 他想要她。 他的心魔,变成了她。 而幻境之中,除了心魔给与的迷惑之外,明台也得到了破解的方法。 他执念成佛,为天下大义,为心中执守,为世间安宁。 因此,便执念破魔。 勘破心魔,凶险异常,需破而后立。 破而后立,便是,要给心魔他想要的。 心魔想要的,是沐颜,是幻境之中,反反复复的色|欲。 明台起身,他想,他知道去哪里找沐颜。 只是,不知道,这样强人所难的请求,她是否愿意帮忙。 作者有话说: *温瑜看的剧中城楼喊话的情节,化用了《亮剑》中的场景。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前五十继续掉落红包! 第68章 明台知道, 沐颜会在哪里。 他循着她的气息一路前行,最终到达了白日一同赏莲的湖心亭中。 天还未亮,夜色稀薄, 沐颜凭栏而立, 眼眸微垂,似是含着忧伤,看着眼前一支翘起的粉色莲花。 察觉到有人前来,沐颜抬眸, 在看到明台时露出笑容:“你也睡不着吗?” 她偏头而笑,浅浅忧愁:“我做了个噩梦, 便再也睡不着了。” “你呢?” 明台踏过那条长长的桥,在那黑暗的夜色中, 在一众幽暗的莲花簇拥中,向着沐颜走了过去:“我也做了一个噩梦。” 噩梦。 对于天生佛心, 一生志愿便是救世成佛的佛子来说,那样的梦,也确实是噩梦了。 这梦,强迫他面对一个事实。 除了对疫魔的执着和仇恨之外, 他对于眼前的人,也有了欲|望。 他的心魔,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攻破他防线的机会。 “佛子也会做噩梦吗?”沐颜一双杏眸晶亮,望了过来。 “我虽被称呼为佛子,但尚未成佛,仍是凡夫俗子,是人, 便会做噩梦。”明台道了声佛号, 缓缓而答。 他站在黑夜中, 眉宇平和,明明什么都没做,可看着,却像是发散出莹润的光芒,让靠近的人,都沾染了一丝佛性。 “这就是广怀宗捂得严实的那位佛子大人吗?”细碎的风中,夹杂着窃窃私语:“今日得见,果然不同凡响。” “他穿着衣服的样子,比脱了衣服,要神圣多了。”这是另一个声音。 这两道声音,只是百十道交谈声中的一种。 沐颜和明台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明台就着这个话题,关心询问沐颜的噩梦,嘴角擎笑,安静听她说着“梦到有人恶语中伤师父百目真人,只有她这个徒弟相信他,还有明台,一直陪伴在她的身旁,与她一起,为师父洗刷冤屈。”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御兽宗门人瞪大了眼睛,俨然一直网上吃瓜第一次见到实际明星的粉丝,虽然还是试图压制,可是脸上的兴奋,却怎么都压抑不住。 一直以来,御兽宗的莲花池,都是个特别的地方。 有失意的门人在这里捡到过漂亮珍贵、只在深海中出现的铃铃螺。 还有门人大白天在这里看到了好几位修真界大佬的身影,可明明,那些人中,有的只来过御兽宗一次,有的,连一次都没有来过。 还有人惧怕同屋,晚上偷偷躲在这里,恶意欺辱的同屋来寻,从他的面前眼睁睁地经过,却根本辨别不出他的所在。 宗主巫振锋说,这是大人的力量核心,是大人赐福和眷顾之地。 如今,虽不知缘由,莲花池再次发挥了它的力量。 它让他们看到了那场幻梦的主角,看到了他们想要迎接的沐颜大人,和那位威名远扬的佛子。 真实地出现在了莲花池的中心。 并不是什么梦境。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40节 而同样,即使他们都围了过来,将这莲花池围成一团,即使他们满面兴奋,交头接耳,也不会被看见。 就像是,那位大人感知了他们的困惑和争吵,显灵降神,将不知何处的两人拉了过来,引导着他们所有人来到莲花池,亲眼见证着承继者对于佛子的征服。 是的。 在来到这里之前,他们之中,存在困惑和争吵。 这本不该有的。 接连两个晚上的幻梦,沐颜与大人之间的种种联系,让参与幻梦的御兽宗门人们确信,沐颜就是预言中的那个承继者。 这种确信,又经由他们,缓慢地蔓延到并没有进入过幻梦中的门人那里。 可昨夜的梦中,明明几乎涉及了所有的门人,却发生了变故。 在某个中途,他们被逐渐踢了出来。 只来得及顺手看了眼两个台上的消息,就又被拉了进去。 然后,再次被踢出。 再次被拉入。 反反复复,就像是并不稳固的连接,连力量都松散。 直到最后一次,虽然不能看到全貌,但是沐颜大人与佛子大人的动作前所未有的激烈,声音更是前所未有的兴奋,像是要钻进人的耳朵里,将其他所有的一切都排除。 而他们,也确实被吸引。 甚至不由自主地,合着那声音,不由自主地发出诵念,那是曾将自己献给那位大人的祷词。 所有人都像是被声音牵引到一起,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力量,将他们托起,享受他们的供奉,共享他们的力量,如同他们诵念的那般。 但是,这一切也被打断了。 像是突然被吹灭了灯,眼前突然一黑,再次恢复光亮和清明时,是睁开眼的自己,对着黑暗中并不清晰的屋顶。 然后,要开口问同屋的同门时,却听到他们惊讶的讨论:“你们看两个台了吗?” “我们御兽宗的少宗主巫兴谋要和怀玉城的大小姐温瑜结亲了!” “大小姐温瑜吗?我知道她,前段时间无双拍卖会上,可真是出尽了风头,是真正的被宠大的一城公主。拍卖会之后,除了‘独一无二’之外,最火的就是‘想拥有温大小姐的人生’。” “她哥哥温瑾知道吗?就是怀玉城城主,以前是避世宗门不太了解,就以为他们实力弱,可实际拿出来,根本就不输中等宗门,甚至,都能够得上上等宗门。” “梦魇之魔知道吗?温瑾超度的,龙骨棋笥听过吗?怀玉城随便拿出来装无双令的,二十万上品灵石见过吗?给温大小姐听个响玩的。” “不是我没有宗门爱,巫少宗主,有点高攀了。” “我们御兽宗,要迎来一位女主人了!” 女主人? 这个词激怒了幻梦中醒来的人们,他们钝痛的脑子中,微弱地回忆起,中途反复醒来拉入的过程中,在顺手打开的两个台上,是曾经看到过类似的消息。 且还是宗主巫振锋和怀玉城主温瑾共同确认的。 显然,这是要合作。 曾经,宗主带回来那么多有望升级中等宗门的宗门门主,在每一届的灵兽大会上都会发出邀请,可是,从来没有重复来的人。 没有人明确地和御兽宗达成合作,但是,他们与御兽宗的关系都不错。 这一次,这个怀玉城的人,甚至见都没见到来,他们就已经私下达成了合作了吗? 对于这个怀玉城,宗主就这么看重? 虽然,它确实有被看重的资本。 但女主人,怎么能是温瑜呢? 什么“想拥有温大小姐的人生”?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一个没有脑子的娇娇|小姐罢了,就算是长得漂亮点,有钱一点,被人宠着点,怎么能与沐颜大人比呢? 沐颜大人,可是获得了那位大人手中一一刀的认可,甚至可能是大人的血脉后人,又在那个幻梦中,阻止了足以毁灭整个修真界的修魔之战,又征服了那么多实力强悍的男人。 就像是那位大人一样。 只不过,那位大人征服的,是女人,不计其数的女人,被他吸引,扑向他,他想要拒绝都不能。 而御兽宗的门人们,无论男女,也都是守着贞洁,只等待大人的承继者到来的那一天,任她取用。 或者,在这之前,偶尔大人降下神谕,有所要求和命令,他们也都会带上雕像,去给与,去供奉,去承受,去献出。 沐颜才是大人的承继者,她才是御兽宗真正的主人,是御兽宗的女主人! “什么?沐颜?” 他们反对着发出了声音,被惊扰的同门放下了连玉简,看了过来,脸上是明确的质疑。 那位同门从来没有被拉入到幻梦中,甚至,在他们提起幻梦中所见时,也只是不屑而笑:“是吗?你们做了一场梦,梦到了沐颜救世,征服许多人,是大人的承继者。” “啊,真的吗?”他极其夸张地扮演着兴奋,很快就冷了脸:“可这只是个梦而已。” “此前玉简台上,也说过沐颜不畏强权,冰清玉洁,可最后怀玉城中强词夺理,拍卖会上食言而肥,与多人关系不浅的也是她。” “这样现实世界中,有无数人佐证和夸赞的都虚假的做不得数,一个梦,又能算得上什么呢?今天,你说她是承继者,明天,也许这就是一场混乱而有无用的梦而已。” 沐颜名声最初传开的时候,这同门曾经很崇拜她,甚至于暗暗攒灵石做路费,想着有出外试炼的机会,就亲自去上弦宗见一见沐颜。 没有什么其他的原因,虽幻想着能与她更为亲近,但是他深知御兽宗的供奉,因此,想着,只是与她见上一面,亲眼看看这美好的人罢了。 怀玉城事件,门人还在为沐颜争辩,在旁人骂她抨击韩子坤是做戏时,坚定地站在了沐颜的这一鞭。 结果,就在无双拍卖会上被打了脸,破了防。 自此,俨然一个沐颜仇恨者,哪怕沐颜获得一一刀认可的消息传来,他也没有像其他门人那般,欢呼着认为沐颜是承继者,只是冷着脸否定,说事情尚无定论。 这样的同门,在御兽宗中不算少数。 类似的情况,在不同的门人房间中发生着。 还有甚者,在不喜沐颜之后,由于被虚假伪善所欺瞒,反而成了怀玉城大小姐温瑜的追随者。 因此,在部分房间中,那个泼冷水的同门,在泼完冷水否定沐颜之后,又会再补上一句:“我看御兽宗的真正主人,带领我们赴往极乐的承继者,倒更像是怀玉城的这位温瑜小姐呢。” “她同样符合条件,具有无上魅力,前两天无边台上重新举办的美人榜预投票中,她就稳居榜首,翻了三倍超过沐颜。再加上,一旦结亲,她也是御兽宗的人,是名正言顺的主人。” “这样看的话,承继者,为什么就不能是温小姐呢?” 说这话的时候,其实连那个说话的同门,都不相信。 虽然他觉得温瑜更好,是适合,远远超过沐颜。但是,毕竟最关键的一一刀在沐颜身上,大人选择承继者,最有可能优先选择他的血脉,沐颜具有绝对的优势。 可他就是抱着一颗厌恶和抬杠的心,很是自信地先把这条路给堵上:“大人何等睿智神明,如果选择自己的血脉作为承继者,自然会在预言中阐明,如今不说,定是想要将机会交给别的人,而不只是困选在他的血脉中。” “这,就是大人的格局。”他一锤定音,掷地有声。 虽然说话的同门不自信,但是听他说话的同门,有那么一部分,看着他坚定的表情,反而被影响了。 他们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有道理。” 温瑜在大梦一世中留下的心理暗示,会引导心绪不稳的门人趋向和认同这一点,在他们的心底,留下“只有御兽宗的人,才能成为御兽宗真正主人”的潜意识。 御兽宗门人们再也无眠。 在多数人认定沐颜就是承继者,少数人摇摆不定,更少数人认定温瑜的情况下,各个屋内甚至展开了激烈的争吵,可是,却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安静。” 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那吵的快要打起来掀翻房门的屋子骤然安静,所有门人像是小鹌鹑似的,都缩起脖子,小心看向门口的劲装女人,目光在她腰间森然的勾爪上,停留了一瞬。 “飞羽护卫,这吵闹事出有因,我们是为了御兽宗的未来,在争论到底谁是承继者,是御兽宗真正的主人。”年纪最长、入门最久的门人揽起责任,紧张开口。 周围其他房间很是安静,虽然有一定距离,可是,竖起的耳朵,刻意加强的灵力,都能够让他们将这个房间中的情况,听得一清二楚。 护卫飞羽就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关傀儡,她是最公正的护卫,不徇私,却也铁面无情。 门人们敬她,可也怕她。 如今见她出现,生怕是他们太过激动,叨扰了宗主休息,而如今,是怕飞羽来兴师问罪,惩处他们,忙开口解释。 飞羽瞳孔是浅淡的灰褐,她没有感情的目光落在那年长门人身上,明明容颜比对方年轻不少,可对方的额上还是有了紧张的微弱薄汗。 她没有开口,也没有动手。 年长门人松了一口气。 与飞羽打交道久了,他知道,这是飞羽在等着他解释具体情况,暂时来讲,是躲过一劫。 年长门人恰巧是两次入了梦幻之人,因此,便将这事情从头到尾地给飞羽讲了一遍。 巫兴谋与温瑾一行人失踪之事,被巫振锋压了下来,这些普通门人,并不知道。 飞羽安静听着。 因为血脉天赋,她立刻就判断出,在那个她看到的幻境空间之内,还存有另一处空间,不知什么原因,那个空间,仅在夜晚,将御兽宗的门人拉了进去。 她无法看到那个空间。 “飞羽护卫,上弦宗的沐颜,定是大人的承继者,她不仅有大人的一一刀,还具有与大人同样的魅力,甚至于,我觉得那个梦境,就是对未来的预言,她将阻止修魔之战,拯救修真界!” 年长门人是沐颜的铁杆拥护者,最初描述梦幻中的场景时就隐隐激动,甚至夹藏私货输入了不少个人观点,各种或明或暗地夸赞沐颜,如今,更是毫不避讳,直接就表明立场,甚至于,还想要拉飞羽站边过来。 飞羽只是看着他。 她双手成塔,合于身前:“如今的一切,皆在大人的眼前,也都是大人的安排。” 随着她的动作,在场所有人主动跟随,纷纷低头。 “御兽宗门下都是大人的血肉,他定不愿你们争端四起。你们若是心有迷惑,便去诚心向大人诵告,时候到了,你们自会知道。” “莲花池,是大人的庇护,在那里,你们也许能够得到想要的答案。” 这话如醍醐灌顶,门人们面面相觑,想起莲花池种种神奇异象,便打定主意,等飞羽离开,便安静前去诵告求问。 “去吧,对大人的祈求,不需顾忌我的存在。”飞羽道。 飞羽所说的话,从来都是她的真实想法,没有必要去虚伪客套,反而过于虚假,会马屁拍在马腿上,令她不满。 因此,门人们纷纷行礼离开。 “你留下。” 那激|情夸赞沐颜的年长门人却是被叫住了。 飞羽:“承继者事关重大,梦幻尚不明晰,此事需禀告宗主,你随我来,将你刚刚对我说的话,再对宗主说上一遍。”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41节 “是。” 年长门人应了下来,甚至有些沾沾自喜,觉得飞羽叫住他,是认可他,也是沐颜这一边的,否则,不会叫他去宗主面前露脸。 毕竟,一直以来,宗主都很看重雕像供奉和承继者一事。 虽然话不能乱改,但为了让宗主相信,一会他禀告时,定会用出十二分的力气和反应去表达赞美,比他在梦幻中当柳絮给那毛虫介绍时,还要夸张。 说起来,也不知道那只毛虫是谁,是他这一边的,还是反面那一边的。 但应该早就被他给折服了。 年长门人喜滋滋的,仿佛已经看到所有人叩拜沐颜,而他在站在一旁,得她亲口夸赞的场景。 他并不知道,就在几天前,宗门之中,雕像异动碎裂,而在抓捕入侵者时,只抓到了一个人,便是与沐颜师出同门的徐恒一。 此刻,提起确认沐颜是承继者的梦幻,是再一次地将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因此,当宗主巫振锋听完他的禀告,命他退下时,年长门人并没有注意到宗主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杀意,甚至还隐隐高兴,觉得还有些时间,赶去莲花池旁去诵告,等一个答案。 他心满意足地离开。 不知道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屋内,只剩下了巫振锋和飞羽。 巫振锋坐在上首,整个人不怒自威,看似平静,可紧紧攥住椅子扶手的右手,还是暴露了他些许心绪震动。 万广海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此前提议,让自己的徒弟沐颜扮演承继者身份被他推拒后,如今,仍然贼心不死吗? 甚至于,连一一刀化剑认主这样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都伪造出来了? 当初,巫振锋听说此事,第一反应便是提防,提防万广海会拿此事做手脚。 没想到,他又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宝,派新收的徒弟徐恒一碎了雕像削弱法阵力量,用了梦幻强化沐颜承继者身份,甚至于,还将鲛人也卷了进来。 明明,万广海很清楚,鲛人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巫振锋眼眸越发得暗,万广海这是不满他的拒绝,想要跩开他,让他做一只替罪羔羊吗? 就连他的儿子巫兴谋,难保也不是这机会中的一环,同样不可信任。 既然小动作已经搞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那么,他也需要警告万广海一下了。 让他知道,他巫振锋不是这般容易对付的。 至于那结亲之事,虽不知来源如何,但从现在这情况看,倒是很适合,去阻止万广海想让沐颜当承继者的计划。 毕竟,就算温瑜被当成了承继者,那结亲之事是假,她不会嫁过来,那么,承继者同样子虚乌有。 她若是真的嫁过来,有这承继者的名头又如何,她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连灵力都低微,靠山怀玉城也天高皇帝远,还不是任他拿捏。 巫振锋心思几转,已下了决定。 “飞羽,”他吩咐道:“此前莲花楼中,上弦宗万广海与那魔族掮客吕庐私下会面的影像,你处理干净一点,找人传到两个台上去,再散些真真假假的消息,叫他知道,我们御兽宗,不是吃素的。” “是。”飞羽像是房间中的一根柱子,一直安静无声地站在那里,甚至连呼吸都微弱,整个过程,直到巫振锋吩咐,她才出声回应。 “徐恒一的话,想来万广海也不心疼,那便搜魂后物尽其用,送到莲花楼里吧。搜魂之前,先废他一条胳膊,留着以后给万广海送礼。” “是。” “至于承继者之事,既然是我御兽宗的主人,受我御兽宗的供奉,就该是我御兽宗的人,你去莲花池那里,叫那帮吃里扒外的蠢货,清醒一点。” “是。” “最后,御兽宗与怀玉城结亲之事,顺着怀玉城的说法,暗中推一把,记住,不要提具体的结亲之人是谁。” “是。” 巫振锋满意了。 他存了别的念头,怀玉城是一股强横的新生力量,若是能叫这力量为他所用,那么,他与万广海之间,真正的撕破脸,也没有什么关系。 结亲,结亲,怀玉城想要的,也是御兽宗的力量。 那么,与谁结亲,又有什么关系呢? 与他,不是也很好,更何况,那温大小姐,确实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呢,哪怕他腻了,等她驯服了送到莲花楼中,也是个不错的彩头。 毕竟,那可是真的千娇万宠的大小姐,光是怀玉城大小姐的这个身份,就能叫无数人趋之若鹜了。 转身离去的飞羽,面部表情麻木得像是死尸,心里同样很满意。 狗咬狗,有戏可看了。 作者有话说: 不负责小剧场: 目前御兽宗门人粉圈分布: 大部分:家族粉,对家族中可能要新出道的沐颜也跟着粉。 小部分:沐颜粉转黑,并且一部分翻墙粉了温瑜。 剩下的小部分:被不自信的温瑜粉装自信的忽悠,翻墙而出的家族粉。 巫振锋:他觉得自己是制作人,谁家族出道他说得算。实际上,被架空的决策者,他做的决策,都只是别人让他做的决策而已。 年长门人:强行安利,最为致命。 飞羽:属性不明的表面路人。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继续评论区前五十红包掉落! ps,看到有读者说看不懂,这个副本会涉及一些大架构上的东西,瑜瑜基于现有信息和过去世界,现在也还没确定猜出来呢,大家如果懵的话也正常哈,喜欢猜的可以猜猜看,不喜欢猜的就当看个剧情就行,后面都会依次揭开的哈 第69章 莲花池, 湖心亭。 因着离开大梦一世前,温瑜给凌朗原的留言,如今, 这里已经是浮生若梦和现实世界的重叠空间。 暂时就像是双面镜。 只有现实世界的人, 能向里看,他们的一切,却都被隔绝。 御兽宗门人,认为这是大人的赐福, 是大人将承继者沐颜带来此处,因此, 看向沐颜的目光,越发的火|热。 像是无形不可见的供奉和信仰力量。 而此刻, 沐颜和明台的对话,更叫那些站边沐颜的门人兴奋, 虽然第一拥护者年长门人被带去面见宗主,但是还有其他的拥护者洋洋得意,俨然压到宝的高傲。 “你们刚刚还说,我们只是做梦而已, 幻梦中看到的,并不是真的,虽也说不好那是不是未来。如今,眼前这可是现实,你们看,佛子明台哪怕是修佛,也即将被沐颜大人的魅力所俘获了。你们嘴里说的那个温瑜呢?结亲都是没影的事呢?” 站边温瑜的门人眼神恼怒, 虽也有几个反驳的, 可都被看到明台和沐颜即将有下一步动作而兴奋尖叫的那些门人给打断了。 事实胜于雄辩。 即使是站边温瑜的门人, 此刻也没有什么信心,觉得那所谓的承继者应该就是沐颜了。 只是,因为这个,他们在心底,升起微弱的对大人的不信任,明明沐颜如此虚假,为什么她会被大人选定为承继者呢?大人他真的是为他们好吗……? 那点不信任,那点违逆和不愿,在眼中像是微弱的亮光,仿佛即将湮灭的希望,最终,只落点在湖心亭的两人身上。 郎才女貌,一对佳人。 “沐道友,明台这两日,深受心魔所困,每夜都会被拉入荒唐梦境。”明台开口道:“在梦境之中,我看到,我与道友鱼水之欢。” 即使说着这样佛修忌讳的话题,明台的眼眸也是淡淡的,就像是,在谈论风,在谈论云,这件事,与其他的事情,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鱼水之欢”四个字,却叫周围的御兽宗门人们兴奋地吹口哨,有的门人为了惹怒另一边,甚至操纵灵蜂摆出一个“沐颜就是,温瑜不行”的字样,故意显摆和刺激他们。 这让另一边的人,越发的愤怒,同样,也越发的厌恶沐颜。 有的门人,甚至生出了,如果大人真的这般选择,那么,他要怀疑这样的信仰是否正确,想要离开御兽宗了。 即使,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门人主动离开御兽宗,即使曾经有想走的意思的人,在与少宗主或者宗主一番长谈后,也都改变了注意,甚至比以往更加的卖力。 湖心亭中,沐颜听到明台所言,反而愣了。 她是女儿家,如今与人当面聊起这样的事,脸还有些薄,红晕如晨霞,连眼神也避开了,可话语中,却不掩关心:“明台,你怎会做这样的梦?” 关心之余,又有点羞涩。 毕竟,这简直是在被人当面说,我做了春|梦,主角是你。而对方,还是一方大能,天生佛子,人品修为都是上佳,比当众表白,还要叫人抹不开面。 所幸,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看到。 沐颜下意识地抬眼,视线向周围掠过。 在她的眼中,周围空荡,就连往日时不时盘旋的鹫鸟,都消失不再。 可在围一圈的御兽宗门人眼中,少女一身白衣纯净,长长的眼睫挑起,杏眸如水波含光,脸上一抹薄红,乌发随着她的转动在身后轻扬,在层层叠叠的莲花映衬下,简直就像是一个美好而梦幻的梦。 尖叫声更甚,有人甚至喊道:“这才是我们御兽宗的女主人!” 容颜,气质,在先入为主的观念下,某些时候,也是掠夺人心的利器。 “沐道友放心,我已在周围设下屏障,不会有人知晓你我今日谈话。”明台说道。 沐颜松了口气,可紧跟着,脸更红了:“明台,你要与我说什么?” 眼见明台开口,她紧张似的,无措地避开眼神,慌乱而快速地说着:“明台,我们认知这么久,我当你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在你身边,与你谈佛,我很放松。” “但正因为我们认识这么久,正因为与你谈佛,我知道,在你心中,成佛对你有多么的重要。你的心魔……”她咬了咬嘴唇:“……虽然是我,但是,我们不能在一起。” “这是错误的,也是心魔的目的。你放心,我会在你身边,竭尽我所能,去帮助你克服心魔。” 明台沉默了。 他看着少女,那般无措慌张的模样,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 曾经,书信来往,她都是安静的睿智的,话语浅浅的,与他谈佛法,为他宽解心事。这次相见,也是一样。 因此,明台才来找沐颜,因他知道,她懂他,懂佛,此事可与她直说,再寻求破解之法,就像是共同解一道佛法难题一样。 可现在,这样的紧张,他从未见过,新鲜而特别,让他的心微动,甚至有些口干舌燥,心绪躁动,那梦中的场景,不禁隐隐而现。 光裸的背脊,迷离的双眼,还有,在“他”做出突然动作时,那受惊的紧张,如此刻,又那么一丝相似。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42节 手中紫檀珠微亮,佛光微弱,明台的眼神却清明。 他的心,在那一刻,重新变得坚定。 “沐颜,谢谢你,”明台开口,眉眼莹润:“我来找你,不是对你表白心意,想与你一起。” “而是,想请你帮我,与我合力,助我破解心魔。” 沐颜的眼亮了:“就像我们之前一切破解佛法难题一样!” 心有灵犀,无需言语。 明台笑了,微微颔首:“是。” 他说:“破而后立,堵不如疏,我有一个办法,可以一试,只是,恐叫你为难。你若不愿,我们便再找其他的方法。” 说到这,明台也无法稳定心绪似的,眼神微微避开:“你还记得,曾与我探讨过的佛修与蛇的故事吗?” 佛修与蛇。 佛修嫉恶如仇,对妖修毫不留情,手下妖魂无数。 一天,他抓住了一只青蛇妖,本欲斩杀,但是青蛇求情,佛修又因修为一直无所寸进,便要求青蛇破他定力,助他修行。 最终,佛修定力不破,勘破瓶颈,青蛇保命离去,因受佛法熏陶,也修成正果。 当初,他们在书信之上,探讨的是善与恶,极端与放下。 如今…… 沐颜当即笑了,聊起过往的事,似是让她放松不少,脸上的红润渐消:“我们想到一起去了。” “真是巧。” “我还怕,若是我提出这方法,你会觉得我一个女儿家,如此说话,会太过孟浪。” “我不会。”明台垂眸看她:“你我相交,彼此信任情谊,绝不是这样一两句话就会影响的。” “我知道,你是为我。” “所以,你既然也想到,多的,我便也不必多说。沐颜,你记得,你可以拒绝。”明台眼神郑重地看过来,眼含温柔慈悲,像又像是有火焰和欲|望交织在其中:“沐颜,你愿意破我定力,助我修行,勘破心魔吗?” “啊啊啊啊啊!”御兽宗门人们,发出压抑的惊呼,就算是站边温瑜的人,也没有想到,眼下两人的进展如此之快。 因着雕像大人的丰功伟绩,以及他流传下来的“征服女人是一种魅力”等话语,御兽宗门人们,并不是很在意“佛子救世”之类的话,也不担心“佛子定力被破”。 他们更希望看到,佛子拜倒在沐颜的魅力之下。 沐颜大人会救他们的世,而她的每一次对男人的征服,都是她力量和魅力的佐证。 因此,他们几乎都在小声地诵念,暗暗地希望着,佛子受心魔侵扰,定力不再,最好,当下,两人就能成就好事。 那样坚定的供奉和希望,缓缓汇聚成一股力量,经由御兽宗隐藏下的雕像吸取散溢,像是一层灰色蓝色的丝线,闪着电光火花一般,缠|绕上湖心亭中的两人。 那一刻,在等待着沐颜回答的明台,不知为何,绷紧了呼吸和身体,眼神中躁动汹涌,平静不再,就像是期待着那个答案。 而沐颜,她没有犹豫,甚至笑得很大方:“我愿意。” “那便开始吧。” 在明台说出“我们寻个僻静处或者回屋里”的话之前,沐颜靠了过来,明明两人并不相碰,可呼吸却近如可闻,纠|缠地黏腻。 她笑了笑,伸手,将发上的簪子拔下。 长发瀑布般垂下,翻飞飞扬,更衬得她容颜娇美,丝丝缕缕,触碰到明台的手背,磨人的发痒。 明台握紧了手中的紫檀念珠。 与此同时,正与岑楼往湖心亭而来的温瑜,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十……二……】 【十……一……】 抗衡之下,倒数虽然卡顿,可温瑜明显地感受到,灵力流失的猛烈,和时间流速的加速。 就连那借由一根袍袖被拉住的本体,也像是被人猛拍了一下似的,像素点整个散开,重聚之后,更加地模糊不清,仿佛组成她身体的每个像素点,被放大成了两倍的马赛克色块一样。 温瑜脚下发软。 她已准备好了话,来面对蒲云忆的疑问,但他只是看着她,歌声没有停,也没有问。 无条件般的守护和相信。 温瑜不信,但是能省些说话的力气,倒也不错。 而巫毒娃娃这一边,岑楼却将她的趔趄,当成了无法接受眼前的冲击。 因为,那莲花池处,湖心亭中,正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白衣乌发,柔指轻挑衣襟,向着那僧袍僧衣的佛子靠了过去,吐气如兰,是岑楼从来没有见过的诱|惑:“明台,其实,我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心系你了。” “每一次书信来回,我都会提前等待,这一天,光是想到会收到你的信,我就止不住的雀跃,没有什么,能影响我的好心情。” “如今,日日见面,日日思君,你既是佛子,渡这世间渡这众人,不如,也渡一渡我。” “只这一次,你若心善,便全了我这相思之苦吧。” 此时此刻,岑楼看着温瑜,他知道,在温瑜心中,对于沐颜,已经不仅仅是最初的不喜和厌恶。 这中间,跨了一个温瑾的“求不得”。 他没了性命,自然无法再与沐颜有所可能,温瑜此前,怨恨沐颜对她哥哥的靠近和影响,怨恨哥哥对沐颜的在意。 如今,哥哥没了。 她便怨恨那再也不靠近的沐颜,怨恨她与旁人的亲近,就像是扭曲到了极点,为所有的情绪找一个疏散口,誓要揭开沐颜的真面目,让她那个已死的哥哥看一看——她不值得。 岑楼知道,赏莲从来不是目的,让他看到这一幕,对沐颜死心,才是目的。 可,他望着身旁少女,即使她如今是温瑾模样,作男人打扮,所言所行再没有往日模样,他也能透过他,去看到她。 可因为她的存在,他早就对沐颜死心了。 只是温瑜不知道。 如今,她既然要一个死心,要一个轰动,要一个不值得,那么,他便给她。 耳边,传来属于温瑾的不可置信声:“岑兄弟,那是沐道友吗?” “这就是你口中冰清玉洁、为她守身的仙子吗?” “怎么会……”岑楼配合地失神。 在此之前,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竟这般会演戏。 “狗男女!” 他愤怒喝道,纵身而起,魔气汇聚,一掌向湖心亭拍去。 【十……】 * 自沐颜答应明台,会助他破解心魔,开始行动后,围观的御兽宗门人,就处于一种越来越盲目,越来越兴奋的状态。 像是吸食了五石散,连神思都不属,只知道看着眼前的一切,因着沐颜的每一个动作,去发出声音。 站边沐颜的人已经确立了胜利,空中的灵蜂变换着文字,一会乘胜追击,为沐颜喝彩,一会落井下石,猛踩温瑜。 连带着,开始往后踩宗门和背景。 “沐颜大人是什么人,上弦宗百目真人的亲传弟子,又是第一宗门,又是真人修者,这岂是什么边末的小门小派可比的,是,拍卖会上灵石是多,暴发户一样可笑!” “温瑜呢,比家世比背景比修为,她什么比得过,更何况,听说她身体还不好,就这,都不一定有命当咱们御兽宗的主人!” 另一边,站边温瑜的只剩下了了几人,大势所趋,虽觉得憋屈,可也都敢怒不敢言。 若是,能有机会,让温瑜与沐颜正面相较就好了。 这样,那些人就会清楚,他们此刻口中的话,是多么的可笑无知! 再不,只要有人,能来阻止这一场荒唐的嘲笑,就也很好了。 可现实是,湖心亭中,沐颜手指纤细柔|软,挑起衣襟,靠得明台越发得近,声音柔美缱绻:“只这一次,你若心善,便全了我这相思之苦吧。” 而那传闻中圣洁□□的佛子,却已经支撑不住似的,眼眸中染上欲|望,原本握紧那紫檀珠的手怔然而松,定定地看着沐颜,被她这一句话所惑。 袈裟抬起,在不知何时露头的阳光下熠熠生辉,散着微光,明台伸出了手。 克制地向前探去,似是心怀温柔,想要摸一摸她的脸。 “成了!”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欢呼,有人喊着:“半壶茶!半壶茶!刚刚是谁赌的半壶茶来着?” “恭喜沐颜大人顺利征服佛子,以后广怀宗,可要听我们御兽宗的了!” 热闹非凡,满脸喜意,就连空气中,都像是染上一层燥热。 可随即,一声怒喝将所有的兴奋都钉在原地。 “狗男女!” 这声音直冲云霄,怒意磅礴,更有无上威压,将他们的兴奋和话语一起碾碎,连身体和脊骨都硬生生地压下去,忍不住伏倒在地。 猛烈的冲击,以湖心亭为中心,向外扩散,险些将脚下的地皮都震起掀翻。 而当一切归于寂静,他们仍然无法站起,只能努力地伸着头,睁着眼睛,去看湖心亭中的情况。 除了沐颜和明台之外,又多了两个人。 熟悉和关注沐颜的人都清楚拍卖会之事,因而,刚刚回来的年长门人一下子就叫破了两人的身份:“是魔尊岑楼和怀玉城主温瑾!” 他见他们互相对峙,还认不清此刻局势,整个人嗨了似的幻想:“人都来齐了,难道沐颜大人,是要一次将他们都拿下吗?” 立刻有人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小声些,震颤传到外面,大人的守护不稳,现在那里可是有三个元婴,被他们发现我们在这里,不管沐颜大人不大人的,我们就先没命了。” 他们知道他对沐颜的痴迷,怕他收敛不住,直接就把他按住了,根本不给松手说话和反应的机会。 毕竟,但是狗男女三个字就暴露出无数信息量,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温瑜知道。 她老神在在地站在那里,听着几人说话。 岑楼含怒一掌拍下,佛子明台也不是吃素的,紧急出手,当下对掌,将攻击消呢,双重余波尽皆散入莲花池中,震出不大不小的波浪。 而她则缓步迈入,虽然没说什么,却明显地是不认同的神色。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43节 唯独在对上沐颜的眼神时,露出占有的、势在必得的、疯狂的笑容。 不言而喻,就是在对她说——对,就是我做的。 ——“对,和拍卖会一样,都是我安排的。” ——“你是我的。” 那样的疯狂占有,配上他的实力,以及对比刚刚对掌后两人微乱微重呼吸的闲庭信步,如宫廷贵公子,举重若轻,茶酒之间,兵权皆释,却全然不在乎,只对一人倾心。 偏执的,病态的,同时也是,强大的,难以抵挡的。 沐颜避开他的眼神,如同拢住衣襟的手指一样慌乱,但即使温瑾表明设计,沐颜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就像是坚持的相信,他不是这样的人,还会改好一样。 温瑜对于女主这心态摸得很稳,当懂了她们善良的逻辑之后,一切行事都有了准则。她甚至在思考,接下来,是不是要走一个“我为了你可以改变”的狂恋人设,去挑战一下一号鱼的地位。 另一边,明台挡住岑楼的所有攻击。 沐颜则是试图拉架:“岑楼,你误会了,我只是在帮明台的忙,你们不要再打了!” 她喊“ 你们不要再打了”的小白花程度,让温瑜想笑,甚至害怕她会接上一句“去比跳舞吧!” 系统冒了头,它虽然很想笑,但还是尽职尽责地倒计时:【九……】 眼神中的急切很明显,带岑楼捉奸,不仅没有获得冰晶值,甚至,也没有阻止信仰力量造成的灵力流失。 温瑜眼暗了暗,开口道:“那便说清楚。” 他话语平和淡漠,声音也不高,可这话一出,刚刚在沐颜紧张又撕心裂肺的阻拦下仍然互打的两人,却都停手了。 沐颜怔了怔,莫名有些违和。 倒是围观的御兽宗门人没忍住,憋了一句出来:“草!若他们不是三个男人,我都要想歪了,这温瑾城主,怎么比沐颜大人,更像是征服了佛子和魔尊的人啊!” 此言一出,其他人虽未说什么,但都暗暗点头,深以为然。 另一面站边温瑜的人,立刻抓住机会:“这可是温瑜的哥哥,他们的反应,没准就是看温瑜的面子,这么对比的话,沐颜可输了。” 然后,就开始了新一波的争吵,只不过相比于之前,是压着嗓子的、控制声音的争吵。 温瑜一眼扫过去,她能够感受到冰晶值的异动,知道御兽宗门人就在周围,但是却什么都看不见。 可凌朗原开启空间重叠,应该是实实在在的重叠才对,除非…… 温瑜的视线,几不可见地向莲花池中一扫。 除非,这莲花池中,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未再开口,可另外三人的视线,却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在等待着。 而周围那一圈御兽宗门人,虽然还吵着,但也有些心不在焉,全副精力也都放在了温瑜的身上。 甚至于,由于温瑾本人就在这里,站边沐颜的人,就有点骂不开嘴,翻来覆去地就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吵架如同隔靴搔痒,明明有一群人,却被对面那么几个人欺压。 甚至于,还有人因温瑾的出现,自觉这其中有什么不得了的事,偷偷换了边。 这空间中的一切,都在等待着温瑜的开口。 而温瑜不紧不慢,平和而笑,端方君子,微微垂眸。 游戏,快要结束了。 系统:【八。】 作者有话说: *文案小修了下,在围问真爱前增加了一小段: 修魔对峙,遮天蔽日,女主一身白衣,正义凌然:我跟你们回去,不要为了我生灵涂炭! 咳,领头魔将尴尬对视一眼,恭谨拜向妹妹:不好意思,我们是来接温小姐的。 *整体也对应小修了下,但变化不大,字太多不放作话了,想看的宝可以去文案页刷新看看~ 不负责小剧场: 这章,温瑜的内心:我作为温瑾,带着兄弟去捉奸。 岑楼脑补的内心:她失去了哥哥,看着哥哥喜欢的女人和别人在一起,一定很痛苦吧,我要治愈她。 系统的内心:这是我数过最长的秒。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继续评论区前五十掉落红包! 第70章 “自古以来, 男女之事,牵扯不清,反受其乱。”温瑜视线轻轻扫过三人, 最终落在了明台身上:“明台大师, 我与岑兄弟过来时,他还与我说起与沐道友的过往,言语之间,颇有情意。” “拍卖会上, 那方绣帕,岑兄弟一掷千金, 如此相争,也只是因为那是沐道友与他的定情信物。大师是出家人, 当时与沐道友朋友相交,如今, 我们过来却看到如此场景,岑兄弟这才怒极出手。” “若是往常的男女□□,这与我无关。只是,大师是天生佛子, 关乎修真界存亡,岑道友又与我兄弟相称,而沐道友,此前,我对她也曾有过好感……我便斗胆,请三位将这事情好好说清楚,沐道友如何选择, 都请二位尊重。” 她这一番话, 说得滴水不露, 将自己摘了出来,隐隐摆在了一个审判者的位置,无形之中,占有了主动权。 但在场的,唯有沐颜觉得有些违和,可想到温瑾手段诸般,却从来不会伤害自己,便也放了心。 她相信,他本质上,还是一个善良心善的好人的。 只是,她不想选择。 选择,就意味着将人分化到了这个区域里,如今一旦定性,以后再想要改变,就不那么容易了。 因此,沐颜只是垂首不语。 明台先开口了,他单手成掌,行了个佛礼:“此事,是明台处理的不妥当。” “实不相瞒,明台受心魔所惑,而这心魔,又与男女□□有关,为破心魔,明台便请常与畅谈佛法的沐道友帮忙。适才二位所看,并非沐道友本意,只是她在故意表现诱|惑,助我定力修行而已。” 岑楼冷哼一声。 往常,他会觉得这样的逻辑没有问题,可自从认清了沐颜,他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明台,你说是在修行定力,那我问你,若是你定力不足呢?又当如何?” 书中,浮生若梦的负面放大下,明台确实没定住。 但两人并没有做到最后,就被沐颜叫停了,她呼吸急|促,可在感受到明台身体的变化时,意识到,这已经不在诱|惑和定力修行的范畴了。 但不该做的早已做了,心魔没有被清除,反而被喂养,甚至贪心不满,越发不可控。 那之后,沐颜便在明台的梦中常驻了。 如今,类似的事情险些发生,明台骤然被问,想起刚刚情况,也是猛然一惊。 若是岑楼两人不来,只怕此时已经铸成大错。 他不会说谎遮掩,又自知理亏,看了看岑楼,又看了看沐颜:“岑道友,你与沐道友互许情意,明台并不知道此事。否则,明台定不会请沐道友帮这样的忙。” 听到互许情意,沐颜眉轻皱。 明台继续说着:“但今日之事,只是朋友之间,研习佛法,互帮互助,还请二位,不要误会我与沐道友之间的关系。” “只是误会吗?”怼怼小能手岑楼又上线了。 “她如果不愿意,她就不会做,她如果心里有别人,她也不会做,她如此做,是把你,把我,把她自己,甚至,把温瑾兄弟,都没有放在眼里。” “而你,虽然你是佛子,但你能提出这样的要求,才真的是被心魔所惑,头脑不清。” “岑楼!”沐颜骤然出声,她已整理好衣襟,如今又是一副淡然仙子的模样,岑楼注意到,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如今的沐颜,很像他们初遇那天的样子。 “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我都当你们是我身边很重要的人……”她顿了顿,欲言又止,像是有难言之隐:“你这样,又是何苦。” 又来了,这样模棱两可的话,此前,岑楼只觉得甜蜜,只觉得这是沐颜对自己的在意,现在,她说得这般模糊不清,反倒是给自己留了无数的余地。 如果不是温瑜,岑楼根本不想再看这个女人一眼。 男人成熟的面容上全是冷漠:“沐道友,说话要说清楚,否则,是会叫人误会的。” “我刚刚已表明我的态度,既然道友并不在意我,那么岑楼也不必再追寻道友,此前道友与岑楼说过的话,岑楼就当没听过,而我与道友说过的话,也请道友忘了吧。” 这是……决裂! 御兽宗门人们喧闹了一下,很快,就有人从沐颜含情悲伤点头的目光中,脑补出了剧情:“这怎么能是真决裂,你看,魔尊分明就是有情,只是生气了才如此的,他心里定是惦记着沐颜大人的,要不然才不会这样说话,现在冷着脸,心里肯定希望沐颜大人来哄他呢!” “对对对!” “有道理有道理!” 系统在卡七的数秒中见缝插针地点评:【宿主,这与我们想象的捉奸,似乎不太一样。】 【岑楼都决裂了,冰晶值一点没涨,反而还流失地更快了。】 温瑜只是微笑:【无事。】 一个高超的猎手,从来都不会纠结一个计划,他的能力,在于永远都能达成目的的应变。 岑楼也觉得有点不对劲。 明明是要与沐颜断清关系,可说完话,被对方看了一眼后,反而有种黏黏糊糊、藕断丝连的感觉。 他视线扫过温瑜表情,担心她并不满意。 可温瑜并没有说什么,反倒是明台开口了,他深深一拜:“岑道友教训的对,是明台心境不稳,着了那心魔的道,才会提出如此要求。” 然后,他又转身,冲沐颜深深一拜:“沐道友,心魔在我,今日之事,就是明台考虑不周,道友放心,此间之事,绝不会传出半点风声。明台与道友之间,清清白白,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那一刻,沐颜虽然在笑,虽然觉得自己应该开心欣慰,可她知道,自己嘴角的扯动,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书信相交,又见面相聊,对方还是克己守礼的天生佛子,若说沐颜对他丝毫没有好感和心思,那是不可能的。 这次帮助,虽说是虚假诱|惑,可是,她说的话中,有那么一些,也确实是她真心所想的。 即使现在没有互许道侣的想法,但能成为对他来说,是特别的人,也好。 但现在,佛子明台是何等人物,他说再也不会,便是有所彻悟,真的再也不会了。 两人之间,这样的机会,再无可能了。 【七,六,五……嗯?】骤然加速的数秒中,系统一愣,继而欣喜:【获得来自三号鱼明台的冰晶值200万。】 【恭喜宿主,你的生命又延长了,计算数秒中。】 【不用了。】温瑜淡漠开口:【没有这个必要了,从这一刻起,游戏,就已经结束了。】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44节 系统:??? 结束了?可明明,什么还没有发生啊? 温瑜垂眸。 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生,明台这样的表态,只要他还是佛子,就代表,他和女主之间,什么都不可能发生了。 他可是大梦一世中的主角之一,他的拒绝,比岑楼的拒绝,对于主角意志的杀伤力更大。 因为,她想要雕像的供奉和信仰。 现在骤然被打断,又有妹妹这样一个竞争者异军突起,就算是绝对掌控这个世界的女主意志,也不得不见招拆招,陷入到她游戏的困局里。 “你能勘破心魔就好,”沐颜脸色和声音一瞬间都苍白到了极点,仿佛受了什么内伤一般,但仍然笑着,低垂了眉眼:“我也有错,我只是想帮你,却没想到,这反而顺应了心魔之意。” 明台还未开口,岑楼的攻击先来了:“既然这样,就请沐仙子以后说话做事前先想想清楚,这样的忙,明台受心魔蛊惑辨别不清,仙子身上又没有心魔,也辨别不清吗?” “难道,是仙子本就对明台道友有意,在顺势而为吗?” 这话,便是诛心了。 明台面色微变,将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静默不语。 他不会说谎,性格又与岑楼不同,在这样的时刻,因着并不确定,也不会主动出言,去代替沐颜辩解什么。 【冰晶值+10万。】系统吹起了口哨,为岑楼打call:【冰晶小战士,加油!】 沐颜这下连唇色都苍白了。 温瑜察觉到,这话结束,不仅是冰晶值的增长,就连体内那漏气的黑洞也吸力变小,流速变慢,甚至于,边沿之处开始被一种淡金色的六边形“瓷砖”慢慢补齐。 这是,她此次的目标——御兽宗门人的信仰。 伴随着“瓷砖”贴片,是围观的御兽宗门人们激烈的讨论,或者说,是一边倒的震惊和讨论。 “天啊,佛子和沐颜大人划清界限了!我看不到征服了!” “你们别在那脑补魔尊由爱生恨了,他这问话,明明就是对沐颜一点情意都没有!我看,他一直关注着温城主,倒是很在意他的反应的样子,有问题。” “随便看两眼就有问题了?为了证明魔尊对沐颜大人无意,你们也是拼了!哼,这是不可能的,想想拍卖会上魔尊的反应!” “不会吧,是沐颜大人喜欢佛子,痴恋纠|缠吗?可那与那魅力无边,让所有人拜服的承继者,有什么相像之处?沐颜大——沐颜她真的是大人吗?我不信了。” “我也不信了。” “明明就是你们在脑补她的征服,但事实上,就是做了个奇怪的梦,根本就是空穴来风,什么都没有的事!” “怎么能不是呢?不说一一刀,你就看这场风波,因谁而起,谁是中心,就知道了。这些男人,由爱生恨,口是心非而已!沐颜大人就是承继者!” 两相争辩不休,可岑楼的话,已经对这场信仰的根基,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若是最开始只执着于一一刀和大人血脉,那么便相安无事,可偏偏,这根基被大梦一世所引导,落点在了魅力征服上。 而那被征服的另一位主角,并不配合了。 导致如今本该处于魅力主导的一方,却成了别有用心的骗子,用尽心机去祈求着爱恋和喜欢,这样的形象,绝对不会是大人,对于沐颜的相信,便整个崩塌。 有人又开始走向了另一边,但更多的人,却是来到了中间。 “不是沐颜,也不一定是温瑜。”他们认为,可以再等一等。 信仰摇摆不定,温瑜受益,沐颜却不太好受。 她眼底一瞬间闪过电火花般的跳动的紫蓝色,突然出声,却不是迎招岑楼,而是将攻击的目标,转向了温瑜。 “温城主,你与魔尊一唱一和,一明一暗,字字句句,却是让我和明台生了嫌隙。我沐颜堂堂正正,一人名声有损无碍,可若是你们意图挑拨上弦宗和广怀宗的关系,扰乱修真界的和平,给魔族攻入的机会,沐颜决不允许!” 她眼神中的决绝那样的安定漂亮,凌然不可侵犯。 狂风吹起,少女白色的衣衫猎猎作响,明明那般柔弱,可笔直站立的身躯,像是坚韧不拔的竹,在修真界的安危面前,不畏强权,寸步不让。 “啊啊啊啊!我们的沐颜大人啊!” “怀玉城和魔族勾结,定是那梦幻中修魔大战的起源,温瑜怎么可能是承继者!一定是沐颜大人!刚刚那都是魔族在乱说话,大家不要信,要相信沐颜大人!” 压低声音的纷乱嚎叫中,御兽宗门人又开始进行大批量迁徙转移了。 像是墙头上的草,被风一吹,两边倒来倒去。 短短两句,形势逆转,避开了可能留坑的问题,还给怀玉城扣上了勾结魔族、霍乱修界的帽子,降低了温瑜成为承继者的可信度,不愧是女主。 察觉到那贴片的瓷砖又开始掉落,温瑜笑了。 甚至都想给沐颜鼓个掌。 优雅公子闲闲而笑,往日那三分高不可攀的冷傲,如冬日融冰,浅浅春水,暖意无限。 两相对比,沐颜那近乎冲动的急切和逼问,就落了下乘。 温瑾如此,是完全的不在意,就像是,沐颜所说的,是一个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 系统懒懒地数着:【十五……】 对于这个左右横跳的倒计时,它现在已经累了,继续数着,完全是出于对宿主和它自己的负责。 温瑜只是看向岑楼:“岑兄弟,对于沐道友这番指控,你如何看?” 沐颜这番话,若是放在以前,岑楼脑子里的水多,定会觉得她有良苦用心和难言之隐,为她配合和隐瞒。 现在,温瑜很是放松,怼怼小能手,绝对不会容许这样的诬陷的。 岑楼高傲,他是魔界的主人,是魔宗的掌控者,即使怀玉城如今声名鹊起,把他和怀玉城联系起来,甚至还要搞阴谋诡计来破坏修真界,这简直是在拉低他的牌面,虽然不想这么说,但这是一种侮辱。 只是,沐颜不笨,即使急了,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温瑜知道她别有用心,却懒得说话打嘴仗,打算等着岑楼反击,再随机应变好了。 沐颜也看向岑楼。 她神情坚定,却控制不住地有些紧张,想要去咬自己的嘴唇。 刚刚,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不想让温瑾压过她一头,或者说,不想让怀玉城和温瑜压过她一头,才会如此说话。 甚至于,到了不在乎她在温瑾和岑楼心中的形象的地步。 虽然岑楼对她一向很好,但沐颜一直知道,他骨子里是高傲的,被这样和一个中等宗门牵扯在一起,他一定会否认的。 只要否认,就代表岑楼和怀玉城没有什么深层次的关系,代表他在乎自己,她就赢了。 而承认或者回护,那么便做实了这勾结之说,塑造了她的抵抗形象,她也赢了。 无论怎么,她都不输。 可当沐颜将目光投向岑楼时,却发现,他甚至都没有看自己,心底滑过微末的失落,她勉强笑着,安慰自己,没关系,怎么都不输的。 可没想到的是,岑楼看向了温瑾。 那一刻,那红黑双眸中爆发出的温柔和回护,让沐颜心惊,这样的眼神,她曾经见过的。 岑楼曾经也这样看过她。 但,沐颜禁不住又想到,距离岑楼上次这样看她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多久呢? 她想起温瑜。 那个并未出现在这里,却处处散播她影响的少女,甚至于,在她这几日与明台聊天时,明台也曾提起过对方,甚至颇有好感,说对方是个很有趣的人。 沐颜下意识地咬紧嘴唇,她有不好的预感。 “岑——“她慌忙张口,明明设下困局的是她,可现在,她却觉得自己才是被困住的那个人,慌忙开口,想要阻拦岑楼。 可岑楼的动作,打断了她的话。 男人向着温瑜,单膝跪地,左手覆于胸|前,是一个古老的宣誓效忠的姿势。 不仅是沐颜,就连围观的御兽宗门人,也在这一刻尽皆失声,他们的争辩像是一瞬间被失了禁止咒法,全都停滞在那里,看着这突然而来的变故。 太阳从天边升起,熹微晨光打在他的身上,男人像是太阳神一般,周身金光萦绕,他向着温瑾,神情坚定而温柔。 “沐道友说的话没错。”岑楼说道:“只是有一点不对。” “魔宗,与怀玉城不是合作,而是效忠。” 他看向温瑜,红黑双瞳没有邪异和嗜血,颜色浅淡的像是漂亮的琉璃,沁在水中,晶莹剔透:“温城主,我岑楼,以魔尊之名起誓,自此,将带领魔宗,效忠怀玉城,只要是温城主与温小姐所愿,岑楼和魔宗,必会达成。” 系统:【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冰晶值900万啊啊啊啊啊啊!他这一跪,直接送了你冰晶值900万啊!!!!!!】 前所未有冰晶财富的冲击下,系统整个统已经快要不行了,小小的白团子,兴奋地脸上都带了粉,还在头脑中间欢快地跳舞,爆发出“啊啊啊”的傻笑。 可还不仅如此。 除了猛然一下盖过所有的冰晶值之外,有汹涌磅礴的金色力量争前恐后地涌入她的体内,那掉掉补补的丹田黑洞边沿,被那股金色力量幻化的六边形瓷砖彻底固定,一块一块,就像是看游戏装修一样,将那个黑洞,迅速地补上。 而且,还给整个丹田的沿壁进行了装修,整个丹田都镀上了一层金色,那其中力量澎湃,温瑜不用碰就知道,金色瓷砖所覆盖的力量,再也不会被黑洞所侵蚀和撕裂。 与此同时,像是洗澡时蒙了水的耳朵突然贯通,她耳目清明,听到了那来自周围的,无数惊讶、呐喊、激动、兴奋的声音。 “啊啊啊啊!魔尊岑楼竟然向怀玉城效忠了,你这不是在逗我!我不敢看了我不敢看了!”这个喊着我不敢看了的人,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紧盯着。 “没听到魔尊的效忠词吗?你见过谁的效忠词,会单独将城内的大小姐拿出来说的。魔尊心里真正想效忠的,肯定是温瑜大人!” “这才是属于承继者的魅力和征服!” “温瑜大人!”“温瑜大人!”“温瑜大人!” 整个莲花池周围,再也不分什么这一边和那一边了,几乎全部都确定了温瑜才是承继者的事实。 唯独那年长门人和同屋的三人还不肯承认,嘴硬道:“这不算什么,魔尊定是有别的阴谋,他的心里,一定是在乎沐颜大人的。” “更何况,沐颜大人是一一刀的主人,她和大人有所联系,温瑜她什么都没有啊,怎么能当御兽宗的主人?!” “宗主说了,既然是我御兽宗的主人,受我御兽宗的供奉,”一道毫无感情的陈述女音传来,众人噤声转头,就见飞羽站在莲花池边,灰褐色眼睛像是冰冷无机质的石子:“那么便该是我御兽宗的人。” 她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但是包括年长门人在内的死人却像是天塌了一般。 御兽宗内的人都清楚,飞羽就像是个傀儡一样没有感情,她传过来的话,不会有错,甚至,与宗主开口所说的一模一样。 而这话的意思很明白,宗主认可了温瑜是承继者。 同时,也承认了两个台上传的沸沸扬扬的结亲之事。 承继者,是温瑜,而不是沐颜。 他们不得不认可。 可当承认这一点时,本来还不情愿的四个人,纷纷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45节 他们看见了金色光芒,像是晚霞披肩,丝丝缕缕,缠|绕在温瑾城主周身,而更多更浓厚的金光,则是绕过他,向着远方飞去。 像是去找它真正的主人。 而同时,薄雾般的金光也洒在他们的身上,体内灵力蠢蠢欲动,竟有直冲向上,冲破瓶颈之意。 这是—— 大人的恩赐! 是真正属于承继者的力量! 他们彼此对视,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曾经不开眼的悔悟,以及,对于温瑜大人更澎湃更崇敬更全身心的信仰。 “天啊!”身旁,有人喜极而泣:“我突破了!我突破金丹了!” 他卡在筑基巅|峰已将近三百年,再不突破,便将寿元耗尽,归于尘土,如今,骤然突破,更是喜不自胜,猛地跪地,向着那金光所去的方向,虔诚叩拜起来:“谢温瑜大人!谢温瑜大人!” “我修为也涨了!” “我练气七层了!” “我筑基了!” 狂热掀翻狂热,越来越多的人,向着那个方向所叩拜,在超越认知的绝对力量之下,没有人,再怀疑温瑜承继者的身份。 即使,此前她所有的应证,都来自于旁人的言语。 即使,他们甚至都没有亲眼见过她这个人。 可这样的力量,除了那位大人的承继者,除了带领他们共赴极乐的神,除了他们真正的主人,还能有谁? 还能有谁? 作者有话说: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评论区继续前五十掉落红包! 第71章 莲花池旁, 飞羽一身黑衣,身材倾长,英姿飒爽, 在狂热的拜服者中, 她是唯一一个站着的。 她像是无法感知一般,只是看着那些人。 然后,她转过头,目光落在湖心亭中。 那里, 沐颜不知何时坐了下来,竟像是脱力般, 连站也站不稳,她看着岑楼, 不可置信,甚至连手指都是颤|抖的。 不像是因为害怕, 反而像是力气崩塌,以至于根本控制不住的躯体,就连那颤动,都是无意识的。 佛子明台安然而立, 他对于这件事,并没有那么关心。 岑楼,他还看着温瑾,在等待着他的答案。 至于温瑾…… 飞羽轻轻眨了下眼,至于温瑾,他没有看岑楼,而是长身玉立, 转头看了过来, 对上了她的目光。 他甚至, 微微颔首,像是初次见面般,温和守礼的一笑。 一如那天的对视。 只不过,这一次,飞羽知道,这不再是单向的,温瑾已经能够看到她了。 飞羽垂眸,她像是没看见温瑾那般,视线落在了湖中的莲花上,轻薄透亮的粉,接天无穷的碧色,晨光中的露珠,明明清透,可衬着那粉,却像是混了水的血滴。 她眸光极其微弱地暗了下,像是风中的叶影滑过眸子,几不可见。 她从来都不喜欢这片莲花池。 也许,御兽宗的新主人,能铲除这里的淤泥,换一种花来种。 飞羽重新抬眸。 她迎上了温瑾的目光,轻轻张口,无声地说了三个字—— “不用谢。” 然后,她转过头,不去看那狂热的一片人,也不再将视线投射过来,像是永远孤独的一片雪、 一个影子,完全没有存在感一样,走远了。 温瑜看着她的背影。 她想起那一天,也是在莲花池这里,她察觉到的那个视线,勾唇而笑。 看来,在这御兽宗中,有一个有意思的人呢。 温瑜转过头,视线不经意地掠过沐颜,眼神中染上疯狂的在意。 可她的这一波演技,却并没有被沐颜所接收到,她整个人失了精神一般,眼神空洞,只在那里怔怔的,什么都不在意了似的。 明台注意到沐颜异状,关心问她情况,沐颜只是摇头,勉强笑着,说自己有些不舒服而已。 事实上,就连沐颜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 她只觉得头钝钝的疼,什么也没有精力关心了,只想闭上眼睛,好好地睡一觉,因而,她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只希望能尽快结束。 无论什么结果,只希望尽快结束,就好像,最重要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她并不在意,如今的事情,会向着什么方向发展了。 唯独岑楼,他看着温瑜,眼神不移,一直在等待着她的答案。 温瑜垂眸看他,声音温和,一如他这个人对外的人设:“岑尊主。” 她的声音很轻,很温和,像是一块莹润的玉,并没有什么锋芒,声音不大,可是,仅仅只是开口而已,就叫那耳边嘈杂的信仰供奉停了下来。 御兽宗门人,重新看了过来。 他们莫名地被牵引着,同样重视着温瑾所言。 当然,被魔尊宣誓效忠,连带着整个魔宗都奉上,他们全都知道,温瑾的答案。 没有一个人,会拒绝接受这样的力量。 可是,万众瞩目之下,那端方公子含笑开口,明明温和,说出的却是拒绝。 “怀玉城偏安一隅,只是一方小城,当不起岑尊主和魔宗的效忠。”他眼神清正,明明说的是自身的短处,可却不让人觉得他自卑自贱。 “温某知道尊主心系修真界,怀玉城愿与魔宗一起维护修真界的和平,不需谈归属和效忠,只是众志成城,共同合作便可。” 御兽宗的人,现在爱屋及乌,看温瑾都是带着十八层的滤镜,本来还对他的拒绝纳闷,如今听完他的话,立刻又开始啊啊的兴奋—— “不愧是温瑜大人的哥哥,不贪恋执着于一时的权势,而是心心念念着修真界的和平。” “温瑜大人有这样的好哥哥,才是真正能救世的人,不像沐颜,恨不得立刻把人打成魔宗同党,强行拉对立面!” 岑楼没有言语。 他看着温瑜,那般认真,可那双清透的眼,却渐渐染上疯狂。 他不懂,明明,他已经将一切奉上,将所有的真心都给她,甚至,愿意交付整个魔宗,而温瑜为什么还要拒绝? 他已经放下了高傲和自尊,交付了生命守护,跪下来祈求,可她为什么,还是如此? “温——”岑楼开口,却被温瑜打断。 她将他拉了起来,态度决然不容推拒:“岑尊主,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这时,岑楼才意识到,她叫他,岑尊主。 明明发誓效忠,是深思熟虑,也是一时冲动,他知道温瑾亡故,温瑜一个人支撑一个偌大的怀玉城并不容易,他想要帮她。 几乎以一种卑微的方式。 可她拒绝了他,只冰冷地与他划清关系,叫他“岑尊主”。 此前的“岑兄弟”,也只是为了达成她的目的。 骄傲的大小姐,像是一个妖精,她的视线,从来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她会在他眼前哭泣,暴露脆弱,拉着他一起去吃小黄鱼,可是,她并不在乎他。 这样的认知,叫岑楼的心,像是被什么紧紧攥住挤压一般。 那是一种,与误会温瑜死亡时并不相同的痛意,可却同样深入骨髓,触及心扉。 “好。” 他沉声迎着,反手抓住温瑜的胳膊,站了起来,双眸黑得发浓,黑得似血,力道凶狠地,像是在撕咬猎物。 此时的温瑜,还处于痛意切断的麻痹状态,她并没有感觉到岑楼异样的力气,也丝毫察觉不到,那本该察觉到的痛楚。 她只是微笑,像温瑾一样。 可落在岑楼的眼里,便是,她连这痛意都不在乎,哪怕骨骼险些被掐碎般的痛楚,她都能完美地,展现属于温瑾的温和。 在这一刻,她就是温瑾,这是事关怀玉城生死的问题,她不会允许任何人,看透这一点。 心底滑过微末的心疼,明明微弱,却慢慢地,盖过了他的愤怒。 岑楼松开了手。 他甚至退了一步,像是解释又像是叹气:“是我并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他低了头:“温城主,还请包涵。” 温瑜缓缓而笑:“岑尊主不必介怀。” 岑楼微微仰头,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环视四周:“这里的莲花也没有很好看,我腻了,就不陪城主继续赏莲了。” “告辞。” 岑楼不等回应,当即离去。 怼怼小能手走了,三人寂然无声。 温瑜一扫沐颜:“沐道友,你不舒服,我送你回房休息。” 她作势上前,沐颜却下意识地退了退,摇了摇头,咬着嘴唇,似有难言之隐一般。 明台虽不解,但适时开口:“沐道友若是不愿,我可以送你回去。” “沐道友,”温瑜直接抢先打断:“你不需担心,之前你指摘怀玉城与魔宗勾结一事,我知你是心急修真界安危,并非是针对我或者是岑道友。” “我不会因此介怀,还希望沐道友对我,也一如往常,不要在意。”她看着她,意有所指:“沐道友清楚我的为人,不要疏远我。”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46节 按照目前所打造出来的人设来看,这话听在旁人耳朵里,和沐颜的耳朵里,完全是两个意思。 系统挠挠头:【宿主,你威胁她做什么,不像是一条鱼,倒像是反派了。】 【还记得我说过的钓鱼吗?】温瑜冲沐颜露出温和笑容,同时回答系统:【我们要给主角意志留空子,让她觉得,自己还是有一定的掌控权的。】 【这样的话,就是证据,会给女主一个潜意识,让她觉得,如果有一天,她和我站在了对立面,想要弄死我这条鱼了,那么,这些过往的漏洞,都有迹可循,加上她手里那枚溯影镜,可以让别人相信她。】 【这次夺取信仰,我们让主角意志摔了这么大一个跟头,总是要给她一点甜头的,要不然,她发疯了咬人了,场景就不好看了。】 系统狂记笔记,去和前面的钓鱼做一个标记联通:【懂了懂了。】 而沐颜,在看到温瑜的笑容时,避开了眼。 她的手,拉住了明台衣袖,因为攥得比较紧,褶皱深深。 沐颜勉强笑道:“温城主想多了,我只是还有事情,想与明台说,正好路上同聊,温城主不介意吧?” 温瑜微笑:“自然是不介意。” 明台顺势扶起沐颜,察觉到她整个人几乎靠在自己的身上,微微将她推开,让她舒服却不会有任何不该有的碰触。 他目下清明,再无杂念和旖旎,缓缓而行。 莲花池中,蓝尾鲛人赤身飞出。 水滴顺着他的胸膛蜿蜒向下,他的发湿着,即使是那样一张脸,整个人也雄性荷尔蒙爆发。 凌朗原逼近温瑜,外人在前,他没有说话,但那双蓝色眸子中的意思很明显—— 到你说的时间了,转机在哪里? 鲛人眸中毫不相让,身体却是一个驯服的姿态,落在仍围观的御兽宗门人眼中,完全是另一个意思。 “这不是梦幻中的那个鲛人吗?” “明明那里他是与沐颜……,实际上,他是怀玉城的部下吗?啊!我想起来了,无双拍卖会上,温瑜大人拍走了一条鲛人!你们看,那鲛人的手腕上,是不是戴着灵乐犀迦环?那也是温瑜大人拍下的!” “这鲛人是温瑜大人的!” “梦幻里全是假的!可我们这么多人一起被拉入,这明明就是有人故意设计,想要夺走温瑜大人的身份!” “幸好温瑜大人没有被夺走!” “那这不就是沐颜做的吗!梦幻之中,她就是承继者的身份!” “她这个小偷!拿了一一刀又怎样!小偷!” 愤怒之中,行走的沐颜脚下不稳,差点摔倒,她微微摇摇头,那股钝痛似乎加强了。 温瑜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她的耳朵,并没有放过幻境之外的声音。 眼前微漾,幻境之外的景象,就像是水镜上被人轻轻一点,一切都如波纹荡漾,御兽宗门人渐渐模糊消失。 温瑜看向凌朗原。 他出现在这里,也意味着,空间重叠该结束了。 既然结束了,那就随他所愿,推进事情的转机,顺便,试试这主角意志的力气。 “蓝狼,”她声音温和:“你自由了。” “瑜儿不愿再拘着你,便放你自由,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还未走远的沐颜,听到这话,微微一怔。 她几乎立刻意识到,这是那位大小姐,耍小姐脾气,玩腻了鲛人,连面不愿意见,就想直接将他给打发了。 这样的无情冷漠,心情纯净、只知主人的鲛人,只怕会伤心。 她想要去安慰他。 或者,收留他。 可是,脚下越发沉重,疼痛越发醒目,只一想到这点,沐颜甚至恶心地想要干呕,像是生理性地排斥一般。 她没有开口,甚至都没有转头,也没有再试图去靠近明台,不让两人显得那般疏离。 只是任明台扶着她,一步步向前。 她没有力气,甚至觉得失去了某种乐趣,什么都不想做了。 温瑜的视线缓缓地落在沐颜的背脊上,她没有放过她的任何反应,长睫微动,若有所思。 这雕像传承的信仰力量,对女主沐颜的影响竟然如此之大吗? 大到失去相抗的心思,大到放弃争取四号鱼,就像是她的家被烧了,一切根基都在那里,以至于,她根本没有心思,也没有气力,去管屋外鱼塘中,那四散游脱的鱼。 甚至于,就瘫在那里,放任他们在眼前游|走。 温瑜垂眸,这倒是个新信息。 她重新看向凌朗原。 凌朗原还在怔着,他很聪明,温瑜如此说话,便是要顺应现在两人的身份发展,设一个局,一个请君入瓮的局。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像一只茫然无辜的纯真鲛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般,就站在那里,像是孤零零的深海小鱼。 事实上,凌朗原本来是要配合去表现孤落茫然的,可他听到那话,却是真的怔了。 第一个反应,就是从今以后,再也无法和温瑜那般相处了吗? 第二个反应,就是可惜。 可惜这话,是由“温瑾”与他说的,是一个传话,而不是女儿身的温瑜对他说。 他眼中涌出深远的怀念,几乎露出些笑意,像是孩童看见最迷恋的糖果,像是小狗看到心爱的主人。 若是温瑜来说,骄矜如她,定是不屑一顾,轻轻巧巧地一句—— “我不要你了。” 少女侧颜精绝,垂下的眸子,长长的眼睫,即使沐浴在阳光之下,像最圣洁的魂灵那般,可却掩盖不了她的无情。 她就是如此。 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根本不会给别人半点机会,一切,都随着性子来。 让人恨,让人苦笑,可也,叫人念念不忘。 那不允许有任何违背的抛弃,那明明咫尺却永远无法靠近的悲戚,光是想着,凌朗原就觉得微微颤|抖,呼吸微重。 抬眸之间,仿佛真的看见了温瑜如此,越陷入幻想,越沉迷其中,越无法动弹。 温瑜微微扬眉。想不到,这凌朗原的演技还挺好的。 系统也附和:【我一直以为这样的冷情禁欲系,走的都是面瘫路线,看不出什么太多波动。】 【原来维持着面瘫,也是可以展现出演技的啊,】系统捂脸:【我真的是被现实世界里跟你一起看的偶像剧给误导了,以为全世界的面瘫,都是无表情无反应啥也看不出来。】 它双手比赞:【凌朗原要是在现代世界,能红,偶像派和演技派两手抓的那种红。】 温瑜认可。 关键,对方此前是鲛人族长,根本没有接触演戏的机会,可现在,却不显稚嫩,一切浑然天成。 温瑜看着他,表面配合着给与安慰,实际则在研究着凌朗原的神情和眼神戏。 一个优秀的影后,不会放过任何让她心动的素材。 两人在这“飙戏”,旁人却当了真。 巫兴谋胖且敦实的身躯,灵活地院墙后拐了出来,往湖心亭而来。 他一笑,脸上的肉微颤,眼睛被挤得只剩下两条缝,显出了几分憨厚:“温城主,大小姐仁善,好不容易拍下的鲛人,又是可遇不可求的,花费灵石无数,她丝毫不求,便将鲛人放走,兴谋汗颜,比不得温小姐。” 轻轻巧巧的几句话,就将温瑜任性的大小姐脾气化妆成了施恩不图报的仁善,偏偏他的样子,看上去很真诚。 “巫少宗主谬赞了。”温瑜微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巫兴谋眯缝的眼睛中藏着精光,笑得更深。 果然,只要是人,就会有短处,世人口中那么完美的温瑾,明明是妹妹任性,可他,也会为她隐瞒。 他没有那么完美。 而只要有短处,就可以被他们控制,为他们所用。 巫兴谋以为掌握胜算的时候,温瑜则是给系统辅修微表情分析:【你看,听完我的话,他脸颊般的笑涡更往下凹陷了,明明该是笑得更深的模样,可他眼睛的长度和宽度不变,反而瞳孔放大了0.5毫米,这就说明,笑是真笑,但是算计的笑。】 【他在算计我。】温瑜微笑:【当然,是我故意让他算计的。】 【总得让他知道,我为了妹妹,是可以抛弃原则的。】 系统瞅着巫兴谋,若有所思,它盯着他的眼睛,举着手里刚翻出来的游标卡尺,特别想怼上去给他确认下那眼球放大的0.5毫米。 “温城主,”巫兴谋再次开口:“温小姐此次来御兽宗,便是要看灵兽大会,如今大会在即,温小姐卧床,不便多动,城主也要照顾她,而怀玉城属下,也该候在旁边,随时待命为好,以免温小姐有所需要,而御兽宗的下人又用得不顺手。” “温城主若是信得过在下,不如便将这鲛人交给我,我会亲自派人,护他周全,将他送回海里的。” 他姿态放得很低,甚至还补了下之前拍卖会上的窟窿,给自己立了个好好人设:“实不相瞒,御兽宗以救护灵兽为己任,拍卖会上,我以纨绔姿态相争鲛人,也是想放他自由。” “只是,终究是败给温小姐了,请温小姐来御兽宗,也存有灵宝交换,徐徐图之的想法。所幸,温小姐大义,与在下所想一致,甚至,还特意带着鲛人,远离了天方一水阁的势力。” 天方一水阁神秘,世人并不知道,这座在修真界盘根错节已久的秘密宗门,其实是传说中天真懵懂、不知世事的鲛人所打造的。 温瑜看着巫兴谋。 这一番话下来,很难不让人对他有好感,甚至感叹他的良苦用心和奉献精神。 但是,她也是千年的狐狸,聊斋玩得很明白。 温瑜只是微笑。 她的眸子,越过巫兴谋,落在了凌朗原身上,意味深长,话却是对巫兴谋说的:“如此甚好,那边麻烦巫少宗主了。” 她语调温和,微微一笑:“他就交给你了。” 巫兴谋大喜:“温城主请放心,兴谋定不负所托!” 而凌朗原,则是看着他身前的那个肥胖的身躯,嘴角爬上一丝清冷笑意,明明禁欲严谨,可却交织着嗜血般的疯狂,矛盾的冲撞,为他染上了别样的色彩。 是那种,吸引人控制和凌虐的色彩。 而转过身的巫兴谋,对上这笑容中的色彩,怔了一瞬,像是被什么击中般,那一瞬间,连眼睛,似乎都睁大了些。 连呼吸,都是带有热意的兴奋。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47节 温瑜再次认可了凌朗原的长相,不说别的,随便笑一下,都很引人犯罪。 她不欲多待,告辞离开,可还未迈步,蓝尾鲛人来到身旁,素竹般精瘦漂亮的手,伸了过来。 他的掌中,躺着一枚蓝色姣丝云纹圆环,丝线般的银色扣在圆环四周,精致地漂亮。 温瑜垂眸,这是,妹妹为他戴上的灵乐犀迦环。 鲛人并不言语,微微低着头模样,明明高大,却透着可怜,双手捧起圆环,又透着珍视。 就像是,他知道要走了,便把主人的东西,还回去。 温瑜略一思索,伸手去拿。 可手刚触上圆环,往回一收,却被拉住,鲛人手指轻轻一勾,不舍似的,并没有松开。 温瑜瞥着他。 这是演戏演上瘾了吗? 她眼神警告,加了力气,将那圆环收了回来 ,笑笑:“放心,我会将它交给瑜儿的。” 冰凉的圆环划过手指,镂空的银丝摩|擦出微微的疼,凌朗原想抓住,可对方的速度很快,他手中一空。 同时空的,还有心。 明明,他送还灵乐犀迦环,只是在巫兴谋面前示弱,同时,也有与温瑜划清界限的意思。 可凌朗原没想到,温瑜接得那般痛快,甚至,有点伸手得有点迫不及待。 圆环被拿起的那一瞬间,凌朗原完全是下意识地反应,将它给勾住了。 他甚至,都没有去看温瑜。 只是觉得,不想失去。 明明这代表着一种主人的权威和束缚,代表这温瑜对他的掌控权,明明是他要划清界限的。 可是,当灵乐犀迦环真正被拿走时。 他,不想失去。 一时失神,犀迦环离手,凌朗原的目光追随而去。 可温瑜却没有看他。 她收起灵乐犀迦环,转身离去,并没有回头。 鲛人低下头,眼眸越发得蓝。 他们之间,还没有完。 温瑜则是越走越远,她的神魂渐渐脱离巫毒娃娃,向着本体飘了回去。 作者有话说: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评论区继续前五十掉落红包! 第72章 “修奴是一种消耗品, 就像是炼丹炉中助燃的烛火木,燃尽了,只用这一次, 最后剩下的残渣, 随便扔在哪里就可以了,没有人在乎。” “登仙门时,没人想当修奴,当被告知经脉下乘, 只能当修奴时,他们也给了我选择, 当或者不当,留下或者离开, 只是,死亡永远跟随着一个选项。而我, 只会选择活下去。” “当修奴的日子很乏味,每天都是做着一样的事情,修炼,试药, 杂活,应名,忍耐。有人说,那是漫长的看不到光的黑暗,这样说的人,都死了。” “我一直活着。” “渐渐的,我找到了让我生存的更好的方法。” “印象最深的, 就是那一年韩峰主炼制丹药成功, 成丹率和药效都比以往要高上三成, 他很高兴,便放我们休息一个晚上。新进的修奴,拉着我去了一个僻静的山洞,他在那里藏了一壶酒。” “那是我第一次喝酒,第一口很辣,呛得我直咳嗽,他指着我哈哈大笑,又递给我喝了一口,那一口,便是畅快和快乐,我与他一起,哈哈大笑。” “他告诉我,这酒叫满江红。” “也是在那一天,他告诉我,他不想当修奴了,他有一个办法,能让他离开这里,去当一个外门弟子。” “后来,他就消失了,修奴的存在还是消失没有人关心,他不见了,就不见了,还不如丢了一件捣药锤让人重视。” “再次见面时,他叫孔海。” 男人声音低沉,并没有掺杂过多的情感,缓缓而叙,像是一首大海般的诗,表面的平静下,波澜丛起。 温瑜脱离巫毒娃娃,神魂复位时,就看到蒲云忆坐在那里,放风筝一般地抓住两人之间牵扯的袍袖,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在黑铁面具下,让人看不清楚,但从他控制不住、青筋暴露的手来看,他竭尽全力。 虽然夺取信仰成功,获得了信仰的补充,但因为经历了丹田的重塑和与黑洞的对冲,所以她在这边的身形,时聚时散,并不稳定,只是轻微的晃动,就能产生巨大的拉扯力。 讲实话,蒲云忆能一直维持不动,甚至还能分了心力与她唱歌、说话,温瑜的心里,是有些惊讶的。 惊讶于噬冉兽的强大和力量,也惊讶于这条鱼绝不松手的执着。 而就在温瑜一心两用,操纵着巫毒娃娃在莲花池夺取信仰的这段时间里,蒲云忆停止了唱歌,应着温瑜的要求,与她“讲讲他以前的事”。 似乎,一旦最开始的无理要求没有拒绝,后面的无理要求,也就不会再拒绝了。 他没有讲家里的事情,而是为温瑜讲起了他当修奴时候的事情。 那并不是什么很美好的经历。 但蒲云忆的话语中,并没有恨的情感,而在他平缓的慢慢引人入胜的声音中,温瑜看到了一个更加真实的人。 那是在书中显露不出来的。 因为书里面,所给出的,只有沐颜的拯救,只有在沐颜帮助他温暖他时,蒲云忆这个修奴,才有出现的价值。 而这次,在他的讲述中,温瑜看到了,那些拯救之外的故事,那些融入到蒲云忆身体中日日夜夜重复着的日子。 他并没有提起过沐颜。 可却提起了另一个人。 那个人,是他的朋友,也是另一个修奴,虽然他当修奴的时间不长,可却是唯一愿意亲近蒲云忆的人。 可让温瑜没想到的是,这个朋友,竟然是孔海。 或者说,在当时,他还不是孔海,只是一个连姓名身份都埋没的少年。 蒲云忆继续说着,他的眼神,微弱地涌起了怀念,仅那么一瞬,就立刻消失,但温瑜还是捕捉到了。 “我们只是远远看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就像是不认识,就像是从来没有见过。” “人们只当他是孔海,他也便当着孔海,做着孔海的活计,领着孔海的灵石,照顾孔海的家人。” “哪怕是死,他也是以孔海的身份死亡。”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谁。” “那他,为什么要做孔海呢?”温瑜忍不住发问,毕竟,孔海的身份,并没有什么窃取的价值。 她在扮演孔海之前,早已将他的一切都查了清楚,这样一个身份,并没有什么冒认的原因。 拿到的资料中显示,他过得很清苦,几乎拼了命的努力,他这人嬉皮笑脸有点钻营,但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灵石月钱几乎不剩,全部都给了家里。因为这,温瑜才下了“孔海重视家人”的判断。 没想到的是,“孔海”和蒲云忆还有这层渊源。 “我不知道。”蒲云忆缓缓摇头:“他没有说。” 他顿了顿:“他告诉过我,他叫乙十三。” “他的家乡,是一座很黑的城。” 很黑的城? 温瑜一瞬间在脑中转过很多地方,却并没有确定什么符合的地方。 系统:【也许,乙十三就是个路人甲,他不想当修奴了,正好碰上真正的孔海死了,所以就投机替换了身份。】 【你看他的名字,乙十三,听着就不像是什么正常的名字,一看就不是重要的人。】 温瑜没有应。 她眼眸微深,系统说的没有错,乙十三这个名字,听上去,就不像是正常的名字。 它像间者死士的编号。 过往修真界修魔纷争,各派斗乱时,间者死士不绝如缕,基本上,光是大门派的一个采买房,就能抓出来十数个钉子。 现在安宁了,这样的情况不能说没有,但至少不多了。 这个人,也许只接到了蛰伏的命令,就像是早早布下的一颗棋子,等到某一天,一声令下,再发挥作用。 温瑜想到,黑化鱼的手里,是有着一股势力的。 虽然,系统给出来的信息从来没有这一点,但是从来的第一天,一直到现在,对于玉简台上的各种试探和实验,温瑜就知道,他绝不是单打独斗地空喊着守护,甚至于,背后有一股很大的势力,去做女主的后盾。 沐颜身边的一切,黑化鱼都会过问,他不能允许她受到一点伤害,想要把一切最好的给她。 那么,这个乙十三,会是黑化鱼手下的人吗? 温瑜回神,她看向蒲云忆:“你怎么不继续说了?我还想听你以前的故事。” “分了心,我就不疼了。” 在黑洞反复反噬和拉扯的影响下,温瑜身上那些用来遮掩的配饰,灵力波动受到影响,无法搭在她周身,因而,在男男女主变来变去后,如今,温瑜显露的是属于妹妹的本来模样。 她声音柔柔的,有点像是在故意撒娇。 听到这话,蒲云忆抬起头。 少女披着宽大的黑袍,像是披着一个斗篷,越发显得她娇|小柔弱,皮肤白得透明,一缕乌发,随风飘动。 明明晨光已起,月已消寂,可她在蒙蒙亮的天空中,就像是与朗日交相辉映的清月,浅浅淡淡的羸弱之光,却映照在每一个人的心间,宛若天下绝景,优昙花开,见之不忘。 可这般柔弱,好似谁都可以轻易欺负的模样,却是谎话连篇,方寸须臾之间可扭转乾坤。 就像那月光下美丽寂静的花,幽幽香气,引人入胜,沁人心脾,却能惑乱人心,翻天覆地。 他眼眸清朗,看着她:“你已经不痛了。” 是陈述,也是确认。 温瑜敏锐地察觉到他态度的变化,她声音低低的,露出点委屈:“痛的。”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48节 她发丝轻摇,瞳色映着晴空:“只是在这里,被这风吹着,我就觉得痛。” 风是轻风。 连衣摆都吹不动,只能吹动发尾,没有什么力道。 她明摆着在耍赖皮。 黑铁面具被日光镀上一层暖光,蒲云忆抬头看着温瑜,他没有说话,唯独抓住袍袖的手,更紧了些。 温瑜见他没反应,正打算就此收手,却觉得腰间一紧,袍袖将她的腰裹覆住,她被拉得距离蒲云忆更近了些。 温瑜眉轻扬,不禁失笑,还真像是在放风筝了。 他将她一点点拉近,每一下动作都很稳,甚至于,都没有惯性带起的风。 腰间袍袖,像是传递这他手臂的力量。 到最后,温瑜的脚尖触到地面,然后是脚掌,她站在地上,就在蒲云忆的近前。 她看着他,微微偏头,眸中神色,是询问的意思。 她明明是在哄他讲故事,将他的那些过去,为她提供更多的信息,可是,他却没有言语,只是将他拉到近前。 做什么? 总不是在近处听故事吧? 蒲云忆低下头,女子模样的温瑜个头娇|小了些,整个人,几乎都笼罩在他的身形下,像是一只胳膊,就能将她整个给围抱住。 他伸出了手。 温瑜微微皱眉,却没有躲,她的手心,掐着一个随时将他击出粉身碎骨的咒术。 她丝毫没有掩饰她的警戒和防备。 但放任、等等,是她的态度。 蒲云忆的手,落在了她的衣袍上,宽大黑色的城主华服,被他拉起,在他的手下,变换出一个兜帽。 温瑜:兜帽??? 他的手臂隔空擦过她的耳间,将那兜帽拉起,轻轻戴在她的头上,又低下手,将那黑袍拉起,覆盖住她的手。 她整个人,都被裹在了那黑袍中。 温瑜微怔。 没有任何阴谋和相争的发展,让她站在那里,难得地愣了神,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因为,她不知道,蒲云忆明明已经耗尽力气,很是虚弱,还浪费灵力做这做什么? 没有理由。 男人低沉的嗓音似在耳边,阳光暖暖地舒服,她听到了蒲云忆的解答。 “这样,就不怕风了。” 那一瞬,万籁俱静,黑袍少女抬眸,惊讶地望过去,她的眼中,晴空暖阳,碧日澄空。 风停了。 宽厚温暖的手掌覆在眼前,温瑜陷入到黑暗中,连声音也听不到。 就像是整个空间,连空气都停滞,落叶都静置。 “别骗我了。”她听到蒲云忆的声音。 带着淡淡的无奈,难得有了感情,就像是,蒙住她的眼睛,可以忘却那一瞬的怔忪,不被蛊惑和欺骗一样。 温瑜唇角勾起,难得的有点开心。 就像是小孩子偶然吃到了好吃的糖果,最初完全没有预料,可却是意料之外的甜意。 “合作愉快。”她微微偏头,感受着他因为皮肤相接而滞住的手掌,笑容越发恶劣起来。 “一。” “二。” “三。” 她张嘴数秒,没说原因,也没有动作,但在“三”的时候,蒲云忆松开了手。 光明来临时,他已转过身,向院门走去。 温瑜转头看他,看来,他的力量,在与幸运deade的抗衡中完全耗尽了,否则,不至于现在还要缓慢地走着回去。 明明捂上眼睛,潇洒退场才要更帅。 不过,不会耍帅装逼,才让人觉得真诚。 “蒲云忆。”温瑜叫住他。 她声音清脆,没有带任何旁的情感和伪装,对他说道:“我们的合作,我买一送一。” “除了原本的交易之外,我再送你一个承诺。” “我向你承诺,我不会动你的家人。” 她说的并没有什么慷慨激昂,但话里的认真赤诚,不带任何演技和雕琢,也没有任何算计和计划,是她在这个世界里,难得的真心而言。 蒲云忆脚步顿了顿,向前继续走了两步后,又停了下来。 他侧过身,目光落在院内的那棵柳树上,并没有看温瑜,开口说道:“温城主不能做赔本的买卖。” “那我,也买一赠一。” “我送城主一条命。” 话音未落,他闷哼一声,然后右手抛来一样红色的物品。 温瑜接住。 那是半块心形的红色琉璃石,水晶般剔透的外壁,内里轻纱般的红色氤氲,如梦似幻,像是流沙,又像是薄雾。 “这是我半颗心脏,城主他日若是有危急,可用它抵一命。”他转身离去:“合作愉快。” 手中红色琉璃石传来“砰砰”的震颤声,似是与蒲云忆胸腔相合,那触感温和,温瑜手掌回握,笑了笑。 她发现,抛开那些美强惨偏执黑化病娇的标签,蒲云忆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因为温柔,所以会为她唱歌,会为她讲故事,会为她挡风,会因她的承诺而驻足。 温瑜嘴角笑意不减,眼神微柔。 系统:【宿主,你认真了?】 温瑜回神:【嗯?】 系统:【你答应他的承诺,是认真的,不是骗他的。】 无外乎系统特意确认下,实在是,在过往的那些世界中,温瑜为了完成任务,给过太多所谓的承诺了。 多到每当她说“承诺”的时候,系统就会自动转化成——“等着,我要开始骗人了”。 当然,接收她承诺的人,往往也不是什么好人,多数情况下,是双方的互演互骗,少数的情况下,是对方高高在上的享受。 这次,温瑜却是认真的。 一片落叶飘过眼前,风轻柔而起,温瑜的目光落在那片叶子上,笑了笑:【嗯,我是认真的。】 她经历得足够多,因此,在这最初充满算计和不信任的合作中,她看到了蒲云忆的执着。 他的守护,竭尽全力,用尽一切,对这份合作关系,给了所有的尊重。 这样为了某种东西的奋不顾身,甚至到了连生命都可以舍弃的执着,她很欣赏。 就像是,她在那些世界中,除了某些她互演互骗的人物之外,更多的,则是许许多多但同样执着的人。 因为这样的执着,才会有美好。 有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温瑜眼神微暖:【他让我想起阿波罗。】 那在第一个世界教她钓鱼的老者,虽是女子,却拥有着太阳□□字。 其实,在那场暴力的最初,有人是劝过阿波罗的,让她道歉,让她低头,只是一句回应而已,顺应这个时代说两句假话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本来是一件小事。 可是阿波罗,这个被人们总是用和善来形容的老人,那一次,却难得的有了他们口中所说的“老人倔脾气”,她没有低头,宁愿死亡,也没有低头。 是她用生命告诉温瑜,想要守护一些东西,总是难免要付出代价的,但同样,想要守护,做事就要有底线,在心里,要划出一道坎,即使再怎么不择手段,那一道坎,也是永永远远不能跨过的。 在那个世界的最后,温瑜以她的名义,创办基金会,建设了希望小学,重新推行了义务教育,让那个娱乐至死、纸醉金迷、知识无用的星际时代,如阿波罗所愿,守护住了最后一片知识的净土。 甚至于,温瑜将跟她学习钓鱼时记录的笔记整理,出了一本《古钓鱼法》的书,作者是阿波罗,而她则写了序。 那本书激发了无数的钓鱼爱好者,但更多的人,他们从中得到了人生的启迪。 完成这一切,温瑜才离开那个世界,她觉得,这样的世界,这样的变化,阿波罗会喜欢的。 妥协痛苦,但也简单。 可为了自己所坚守的,被世界劝说着愚蠢,哪怕死亡,也倔强着坚持,那不仅痛苦,也困难。 因为那是一条光明虽有,但黑暗更长的道路。 温瑜喜欢这样的人。 对于蒲云忆,她给与他的守护以尊重,不会再去试图动他的家人,但也只是到此为止而已。 每个人都有自己守护的东西。 温瑜也有,她一直都知道,她走在这些任务世界中,去完成一个又一个的任务,是为了她想要守护的东西。 最后一个世界,什么都不能阻拦她。 【走了。】她转身,回了屋。 * 屋内,温瑜为自己做了杯草莓味冰沙。 其实,茶更适合她现在的状态,但是“加班”忙碌了一个通宵,身体反复损耗崩裂到极致后又被修复,她觉得,她需要放肆一下,喝点可能会让她更兴奋的东西。 温瑜靠在小塌上,吸了一口冰沙,感受到头脑被冰刺激的凉意,闭目内视,检验此次的行动收获。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49节 如今,她的丹田已经换了模样。 与以往的缥缈青意不一样,现在整个丹田都镀上了一层金色,宛如用金色六边形瓷砖重新装修了一遍,比以往更加坚固,那是御兽宗门人信仰的力量。 这力量,有着雕像上原本力量的附着,比温瑜想象得还要强大,因为能影响冰晶和幸运deade,这力量被她吸收后,反而成为了她的助力。 如今被加固后的丹田,再也不可能出现崩裂扩大差点倒计时将她吸死的情况了。 现在幸运deade仅存的影响,就是仅剩的大约蚂蚁大小的黑洞,且那个吸力流速,就像是刚刚院子里的风一样,几乎感受不到存在。 还不只是这样,因信仰而流失的冰晶灵气,又被信仰给补回,她不仅一分没少,还净赚了不少,而岑楼贡献的一千多万,在信仰力量的加持下,直接进行了倍数加持,翻到了一亿加的冰晶值。 也就是说,单是这个信仰力量的存在,就能让获得的冰晶值翻上十倍。 虽然距离最后的总目标还显得有些遥远,但是这一亿只是一个开始,是开启了一条永恒转化的通道的开始,甚至于是开启了一条通货膨胀的道路。 当然,冰晶值翻倍,通货膨胀,但是在这里,却是“货物”永远不会涨价的世界她可以说是,赚大发了。 与之对应的,温瑜知道,沐颜一定不好受。 她闭目吸了口果汁,由衷地希望沐颜能快点好起来,凶狠的主角意志,能够重新崛起。 毕竟,只有这样,它们才能继续地为她奉献光与热,助推她的冰晶之路。 这也是温瑜在那一百二十九个世界学到的,不要将这个世界看得太认真,你没有朋友,你的敌人,也不是敌人,他们是来送经验的。 每一次攻击和敌对,都是巨大的经验包,只是伴随着一点应对的心思,剩下的,拿经验就好了。 系统:【我们在御兽宗的任务已经完美完成了大半了。】 确实,甚至还有点超额提升。 按照岑楼这个贡献量来看,他当下那个效忠,直接将信仰力量推向了她,这应证了对女主影响越大冰晶值贡献得越狠这一点,同时,很明显,这条鱼,已经走远了。 至于佛子,现在女主无法更进一步,相当于守着个空壳熬时间。 而鲛人凌朗原,温瑜直接将他送到boss前了,书中的那些剧情线沐颜一个也没有参与到,又早早地将救命之恩这张牌给打出去了,在刚刚又无力放弃攻略,这条鱼,走远得应该也会很快。 至于蒲云忆…… 蒲云忆他根本就不在御兽宗副本的考虑范围内。 剩下的,就是那藏在背后的力量和势力了。 而温瑜,已经早早就洒下了鱼饵,布下棋子,如今,她只需要静静等待,那些因她鱼饵和棋子而起的异动,会帮她完成后面的事情。 她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轻轻一推,将万广海的存在推到台前就好。 * 当温瑜喝完那杯冰沙,正在琢磨第二杯调配个菠萝口味的冰沙时,修真界已因为昨夜和今早接连不断的新消息而震动。 两个台,炸了。 作者有话说: 不负责小剧场: 当修真界知道了结亲的消息,人人震动。 当岑楼知道了结亲的消息,修真界震动。 当蒲云忆知道了结亲的消息,微笑脸:温瑜又要出手了。 *孔海是拍卖会副本中温瑜去上弦宗扮演的那个秘境中死亡的弟子身份。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评论区继续前五十掉落红包! 第73章 今夜, 修真界注定不眠。 起因,是子时过半时怀玉城在无边台上发出的一则声明。 这是怀玉城第一次在两个台上正式声明,即使此前怀玉城求药之事闹得沸沸扬扬, 影像贴被搬了个遍, 怀玉城都没有任何发言,因此,深夜还在无边台上游荡的修者们一看见“怀玉城”三个字,兴趣立刻就上来了。 什么事, 能叫怀玉城专门来发正式声明呢? 每个看到的人,都迫不及待地点开帖子, 仿佛慢一点,帖子就消失了一样。 帖子的内容很简单—— 【温城主御兽宗之行, 与御兽宗宗主一见如故,怀玉城与御兽宗决定结秦晋之好。】 简简单单的一行字 , 甚至说的很官方,叫人一眼看过去,又揉揉眼睛,再看一遍, 然后再返回去,去确认这真的是怀玉城发出来的。 最后,或是在底下疯狂尖叫,或是猜测,或是恭喜,或是质疑,或是惊叹。 但无一例外, 这是今晚最爆炸的消息。 讨论热度最先上涨, 首当其冲的, 就是谁和谁结亲。 渐渐的,便开始有一种声音,御兽宗的巫兴谋与怀玉城的温瑜年纪相当,此次怀玉城主温瑾拜访御兽宗,灵兽大会只是个幌子,趁此机会与巫振锋宗主商谈婚事才是真。 “巫少宗主少年英才,温小姐娇俏可人,两人天造地设。” “御兽宗将要迎来一位漂亮完美的女主人了。” 当然,还有少部分声音,说巫振锋巫宗主早年丧妻,一直未娶,或许,是温小姐和巫宗主结亲。 但无论怎样,御兽宗巫家没有女子,怀玉城这边,算来算去,也就只有温瑜能结亲了。 而光是有怀玉城和温瑜这两个字,徐览博甚至都没有做些什么,这则消息半个时辰让修真界震荡的命令就在一刻钟完成了。 若是以前,提起怀玉城,知道的人虽有,但印象模糊,只当是个避世小城,充其量就是城主为人不错而已,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足以引起震荡。 书中的灭城惨案之所以受到重视,温瑾最终被千夫所指钉在耻辱架上,也只不过是因为,这件事牵扯到了上弦宗,还牵扯到了玉简台上的红人沐颜。 可就像是那样,也绝不可能,在一刻钟内,就达成这样的关注度。 如今的怀玉城,早已走入大众的视野,尽管仍旧避世而居,却无人敢小觑。 以金丹之身超度梦魇,城主百岁元婴,天级无双令唾手可得,上品灵石天阶灵宝随意出手,这不仅仅是这几年的能力体现,而是过去的底蕴和现在的实力加成。 尽管无双拍卖会过后,表面上,以沐颜为中心的花边消息热度更高,流传更广,但这热度,也有怀玉城主的一份功劳,而隐在那热度之下,真正被有心人关注的,则是怀玉城。 如日中天的上升之势。 还有骄阳似火的大小姐。 当温瑜出现时,就有无数双眼睛盯上了她,这代表着一个新的机会,与怀玉城建立关系和合作的机会。 只要与温瑜结亲即可。 而看城主温瑾对这个妹妹那般宠爱,得到了温瑜,真的就等于得到了一切。 各家有心思的门派,除了安排女儿之外,又开始打点起儿子来,都等着他们二人从御兽宗的灵兽大会归来时,再去怀玉城拜访,探探对方的口风。 就算是婚事不成,能建立联系,有些合作的机会,也是好的。 可没想到,御兽宗巫家父子这般老谋深算,竟早早下手,灵兽大会还没有开两天,结亲的消息就已经放出来了。 还是怀玉城亲自放出来的。 更有那有眼色的,在注意到怀玉城的声明是在新兴起的无边台上发出的,而不是在玉简台上发出,就更加明确了,这两个台之中,谁的地位和认可度更高,心里和以后行事的倾向,也都有了计较。 轩然大波中,自然还是祝福为主,因为这两家宗门的实力,让那些心有不满的人,如今说话,还是要掂量一下。 即使是在这匿名的两个台上,也没人会在这种喜事上去触霉头。 但还是有胆大的—— 【巫家父子一个年纪太大,一个样貌不佳身材臃肿,光从这点上来讲,就可惜了大小姐温瑜了。】 【你们看看,这样惊|艳夺目的女子,就算是利益结亲,也有一大把更好的排队呢!就算是那沐颜,不是也好几个青年才俊为她相争吗?温大小姐这只能争得更狠啊!】 随着回复附赠的,还有无双拍卖会上,紫衣少女在城墙上悠然而坐的影像,叫晴空朗日都黯然失色,城楼,护卫,旌旗,仿佛画面中的一切,都成了她的陪衬。 影像一出,整个无边台上的回复,都慢了一会。 似是被震撼,以至于无法给出反应。 美好和向往。 是他们看到影像的第一反应。 可惜。 是他们看到影像的第二反应。 在此之前,人们的心里,未必没有转悠过可惜二字,他们此前,有些人也见过温瑜的影像,但如今这绝景一般的影像直接拍上来,将那惊|艳和可惜重新具象化。 以至于根本压不住。 【确实可惜了,温城主不是对温大小姐很好很宠吗?怎么忍心将她嫁过去?大小姐值得更好的啊!】 ——这是主流的呼声。 【没看有人说,温大小姐过去是要做女主人的吗?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地嫁过去,两个宗门互为姻亲,这可是很大的一股实力,温大小姐过去,可就手里握着两个宗门了!】 ——这是试图理性分析的。 【御兽宗是有什么魔力吗?我记得,以往那些想要升级中等宗门的宗门宗主,也会被邀请去参加灵兽大会,大会结束,不管他们最终是否升级成功,但是和御兽宗的关系一直都很好,甚至,还共享了一些资源,有的,还吃了亏的。】 ——这是结合过往发现了华点的。 【你们看,这次怀玉城被邀请,虽然还没有共享资源,但直接就定下结亲了。这灵兽大会真有那么厉害,让所有人都这么看得上御兽宗?】 ——这还是上一个人。 这两条回复夹杂在众多的讨论中,因为关注的人不多,又不是重点,只激起了零星的讨论后,就被淹没了。 同时,有另一股声音,逐渐吸引了注意力。 无他,因这是一股挑刺和反对的声音,挑的还是温瑜的刺—— 【怎么巫少宗主就配不上温瑜了?她除了长得好看,有个好哥,灵石多之外,还有什么?巫少宗主怎么样貌不佳了,肤浅!】 【怎么温瑜嫁给巫宗主就可惜了?明明巫宗主才是可惜的那个,正直壮年,娶回来一个娇|小姐,还得搭进去个女主人的身份,要我说,是温瑜配不上巫宗主吧!】 反对的声音说的话很集中,基本上,补充夸巫兴谋就是夸巫振锋,显然是被大众舆论中的“可惜温瑜”给激怒了,说话很不客气,甚至后面还有了【我们御兽宗根本就不稀罕她嫁过来!】的话语。 温瑜低嫁、对方高攀,这是公认的事实,尤其是,怀玉城的实力深不可测,而御兽宗往大了说,没了千年前那样惊才艳艳的人物,现在就像是个灵兽抚|摸乐园一样,是修真界里的老好人。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50节 老好人,但不是强人。 现在,竟然还有人反着说,修者们的第一反应都不是生气,而是好笑,甚至怀疑这人是不是故意在冒充御兽宗的人,在给他们招黑。 可最终顺着这名属的其他发言一查,发现,这还真是个御兽宗的人。 甚至于,支持他的,也都是御兽宗的。 奇了怪了。 全修真界都觉得这桩亲事是温瑜亏了,御兽宗两父子无论是谁,都有些配不上这小姐。 但怀玉城声明已发,想必事情已成定居,大家最多也就是可惜一下而已。 可偏偏,御兽宗的人,竟然不认同温瑜? 挺好笑的。 而且,还是个表忠心的好机会。 立刻就有无数家门派直接带大名上去回复—— 【逍遥宗恭候温小姐的到来,结亲不敢高攀,但绝不会说出这种吃了吐吐了吃的话来。】 【迟霞派恭迎怀玉城,虽不及御兽宗人缘广,但实力无差,若得温小姐青眼,定当衷心而侯,绝不怠慢。】 【九谷樊家诚邀温小姐温城主,樊家优秀男儿,都对温小姐倾慕非常,只求有缘得见。】 【尊主有言,愿邀温小姐游玩魔界,御兽宗若怠慢,温小姐随时可来。】 这些或长或短整整齐齐,争着表忠心的回复中,不乏一些有名的门派,甚至于整体实力是要高于御兽宗的。 但是,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九谷樊家和魔宗的回复。 九谷樊家,修真界的第一世家,少主樊长鸣拜师于第一宗门上弦宗,得掌门亲眼和门派认同。这个回复,代表着第一世家和第一宗门的双重认可。 而樊家优秀男儿,自然也包括这位少主。 人们不禁想起,当初那沸沸扬扬的怀玉城求药事件中,这位樊少主也是当事人之一,只是因为不在事件关注点,樊家又有意降低热度,这才并不怎么被提起。 如今看来,或许,当初樊少主中毒在怀玉城治疗时,恐怕就对这温小姐有所倾心。 而魔尊岑楼,只需要这一个名字放在这里,其他什么,都不需要多说了。 即使是五个巫兴谋或者巫振锋,恐怕都比不上他们两个任何一人的十分之一。 这是绝对的、全方位的碾压。 就连那一直愤愤不平的御兽宗人也闭了嘴,半天只嘟嘟囔囔回了一句:【那她就去其他的地方啊,御兽宗真正的女主人另有其人,才不会是温瑜。】 他这样嘴硬,还有其他应和的御兽宗人,不禁又叫人好奇,便有人问——【温小姐都不是,那谁能当得起这个真正的女主人呢?】 问得礼貌,实际上却是好笑和钓鱼。 但是那人却不说话了,看样子,是被人给拦下了。 话没有出口,猜测却不会停下,更何况,这话虽简单,却也暴露了信息。 这位真正的女主人,似乎也在近处,否则,她不会这般笃定。 而这样的话,无双拍卖会后,被巫兴谋亲自邀请,去往御兽宗灵兽大会的人中,除了温瑜之外,就只剩下一个女子了—— ——沐颜。 这样一个名字提出来,反倒没有人觉得违和,甚至于,因为之前的拍卖会事件,觉得她也顺便征服了御兽宗里的人也说不定。 甚至于,有目击者又补全了两个信息—— 【这沐颜与九谷樊长鸣也关系不浅,我曾经见她拿出过长鹫佩,这可是樊长鸣少主身份的象征,绝对不会轻易给人的,只是师兄妹应该没人会信吧?】 【无双拍卖会上,最后拍下那独一无二手帕的人正是魔尊,而且,当时沐颜晕倒,也是这位魔尊,在其他人手中将她抢下,送她回房的。】 有人懵了:【这里说的樊长鸣和魔尊,与前面回复助力温小姐的不是一个人吗?】 最后,总结下来,就是你们这些人,挺会玩的。 这些人的出现,将整件事的热度,又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 莫说事件的主场无边台,就连频繁删帖的玉简台也沦陷了,帖子压都压不住。 而那些往日里并不会关注两个台的人,也因为这次是怀玉城发出声明,想要亲眼确认,都或买或借用别人的连玉简,特意来无边台上看。 看完了,还要夸一句,比以前做的好了。 然后,立刻被人提醒,这是一个新的叫无边台的玉简台,然后就看到了老样子的玉简台,微微摇头。 很快,这摇头的不可取,也被反馈在两个台上,无形之中,无边台的声势和认可度,再次压了玉简台一头。 一个半时辰后。 一则影像贴,安静地流入到无边台中。 因着几乎整个修真界都守在两个台上,等新的消息,甚至还有人去联系御兽宗的熟人打听的,但是因为没有回应,便也一起等着。 这等待中,任何与此事无关的帖子,就显得分外得引人注目。 无聊之时,这种连个标题都只有一个点的帖子,也有人点开了。 然后,就是改头换面又出来一个新帖子——“快去看那个标题是·的帖子!手慢无!” 瞬间引发了新一轮热度和讨论的爆炸。 帖子中只有一则影像。 影像中,是不久前无双拍卖会上引动全民追踪的掮客吕庐,以及上弦宗明清峰的峰主百目真人万广海。 影像像是偷拍的,只能看到两人在交谈什么,而吕庐,并不像对待其他人那般客气讨好,如同往日那般八面玲珑,反而隐隐有些疏离畏惧,甚至诚惶诚恐的模样。 两人在暗色的房间中,只能看到一抹暗红色的墙皮,却一时也辨别不出,这是哪里。 作为刚刚爆火话题中心的女主角之一沐颜的师父,万广海自然也引人注目,更何况,他是与吕庐一起,还隐隐有上位者和管控者的模样,这就不得不引人怀疑了。 再加上,无双拍卖会后,大家追踪吕庐底细后,发现他作为掮客,实在是太多人有过牵扯,一时根本无法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缕缕碰壁,早就憋了一肚气火,如今看到他与万广海碰面,立刻就炸了。 虽不是一下子立刻反扑指摘,但是更多的人提出了他们的怀疑。甚至开始在玉简台上建起高楼,要求上弦宗和万广海对此回应。 因为影像的声音是被抹去的,还有一些人,开始试图对其进行破解,想要知道两人到底说了什么。 两个台上热热闹闹的时候,上弦宗中,万广海看着手中徒弟樊长鸣递来的连玉简,看着上面他和吕庐的影像 ,眉眼肃然,漠然无语。 等到影像漆黑,全部播放完后,他笑笑,将连玉简递回,并不当回事似的,反倒眉眼严厉:“长鸣,我听说,你最近修炼不勤,进境缓慢,就是这些捕风捉影之事,让你分了心吗?” 就像是,一个严厉的师父,爱之深,责之切地教训自己的徒弟。 樊长鸣双手接过连玉简,恭谨低头:“师父莫气,长鸣只是担心师父,两个台上虽多是捕风捉影之事,但一旦放任自流,恐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为师自有计较。”万广海闭目:“你退下吧。” 自始至终,他的表现,都没有一丝错漏,与往常那个冷漠又慈爱的师父并没有什么不同,就像是,这真的只是一件普通的事情,不足挂齿,根本不必入眼和回应。 樊长鸣敛容:“是。” 他躬身退下,待离开房间中,一直走出去很远,回到自己的房间中,启动屏蔽阵法后,才小心地将那枚连玉简取出来。 这枚连玉简,早就被樊长鸣特殊处理过,如今,又终于被他寻到机会,接触了万广海的灵力和手掌,可以用来验证了。 用来验证,这么多年来,那在掌门夜不醒的灵茶中下毒的人,到底是不是他。 这是樊长鸣在探查沐颜之事时,意外的发现。 在掌门为他治疗时,他身上的毒,引动了掌门体内埋伏许久的毒,二者是同源。 排除来排除去,最终在掌门的灵茶中发现了踪迹。 夜不醒喝茶喝得不多,但是偶尔看着储存的茶多了,也会烹茶煮茗,小品一下,而那下毒之人用量精巧,那毒也特别,因而,这么多年来,这毒只是缓慢地积蓄潜伏,并不会有什么影响。 但毒素,已经如同跗骨之蛆,攀附渗透在夜不醒的每一寸经脉、每一根骨头上,只要有所驱动,顷刻间虽说要不了他的命,但是,可以让他像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一个新生的婴儿那般脆弱。 因不知敌人来自何处,谁可以信任,也为防狗急跳墙,两人便将这事按了下来,查探的同时,再寻求解毒之法。 因为那一点残存的私心和美好,樊长鸣并没有将沐颜身世之事说明,但他最先怀疑的,就是自己的师父。 因此,便特意用了樊家特有的查探咒文和药阵,准备了显灵剂,谋求验证的机会。 这件事,在那幻境中碰到温瑾时,他本想要说,但终究也是忍下了。 这毕竟是上弦宗的家事,而家丑不可外扬。 但他又担心,若说掌门出事,而他也无法逃脱毒手,那么线索便断在了这里,因此,选了最为轻易的沐颜身世,对温瑾和盘托出,想要为以后,留下一粒火种。 但是温瑾给了他一个新的思路。 如今,他已经留好了一千粒火种。 而今日是否要再行添加,就要看具体的情况如何了。 * 樊长鸣退下后,房间内,万广海不复刚刚慈眉善目,眉眼立刻沉了下来,冷哼一声:“这就是你的好手下。” “死了也在添麻烦。” “这明明是御兽宗惹出来的麻烦。”有沙哑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房梁之上,慢慢隐现一个人影。 他蹲在那里,分外瘦弱和矮小,头缩在衣领里,蒙面巾将整张脸都遮掩,眼睛都没有留下,像是一个畸形的侏儒。 “万广海,此事争端,与我的手下无关。”他嘶哑的声音像是毒蛇吐信,阴阴笑道:“我不喜欢你对他们的态度,要记住,他们是我的手下。” 万广海皱起了眉。 这个人,明明也不是那么在乎他手下的性命,说杀就杀,说扔就扔,可在旁人面前,又特别的护犊子,不允许别人说半句不是,也不允许有任何的轻贱。 魔就是魔,连癖好都这么奇怪。 他并没有松口:“让我以礼相待,吕庐还不够格。” “别忘了我的身份。”他加重了语气。 蒙面人不再与他相争,而是说道:“温瑾很危险。” “他在逐渐接近我们。” 万广海嗤笑:“不过一个百岁小儿,砍过一次你的头而已,你就吓破胆子了?” “我看,还是你疏于修炼,才被一个百岁的金丹小儿,吓破了胆子。”他笑笑:“你看,我们去怀玉城收管制费,他们不是还要老老实实地答应要交吗?” “是百岁元婴。”蒙面人声音扭曲,他似是不太习惯说话,当话说得越长,他的语调越发地尖细奇怪:“你去怀玉城,他并不在,答应要交,并不等同于已经交了。”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51节 万广海只是笑。 他并不将蒙面人的话放在心上,温瑾总是跟在沐颜身边,而事关沐颜,蒙面人总是小心谨慎地过了头。 就像是,怕她一不小心就破碎了一般。 蒙面人皱眉,他加重了语气:“御兽宗的事,必须尽快解决,不能再给温瑾机会了。” “放心,”万广海应声:“就算没有温瑾,就算你不说,我也要解决御兽宗。” 他瞳孔暗沉得像沾染了锈迹:“咬主人的狗,不能留了。” * 六个时辰后,灵铸山庄。 “砰砰”的敲打声中,袁霄上身赤|裸,手中的炼火锤向毡台上的灵胚砸去,激起亮光和火花。 从与沐颜分开,这就是他的日常。 唯独拍卖会上,袁霄出门了,但也只是匆匆来去,回来,一如既往。 有侍女推笑着悄悄走过,小心地瞥着他的身体。 从前的少主,从不会这样的袒露他的身体,侍女脸上一抹绯红。 晴空中一抹蓝色极速飞过,却是落了下来,飘在了袁霄的身边。 袁霄放下炼火锤,接过了落下的玉简,视线向下,微微一怔。 这枚天级玉简,是他曾经交给沐颜的。 那次不欢而散后,从未想过,还有能见到这玉简传信回来一天。 蓝色的玉简皎如碧洗晴空,熟悉又陌生的淡淡馨香传来,思及前夜的梦,他不禁耳根微红。 然后,便怔然而愣。 玉简之上,小字娟秀,只有一行—— “我有孕了,保密,速来御兽宗。” 作者有话说: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继续评论区前五十掉落红包! 第74章 六个时辰前, 玉简台上因为“怀玉城和御兽宗结亲之事”和“万广海与吕庐密会”而热热闹闹、众说纷纭时,怀玉城中的各家各户,却是开始收拾物件, 不需命令, 自有默契,张罗起大小姐的嫁妆来。 怀玉城避世,对于御兽宗巫兴谋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印象。 两个台上虽纷乱,但是怀玉城民对于城主温瑾有一种天然而盲目的信任, 他是温瑜的哥哥,不会任由妹妹嫁给一个不合适的人, 经由他挑选确认的人,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大小姐有福气了。 而嫁妆,其实根本用不上城民准备, 这只是他们的一份心意。 甚至于,已经有人开始打听婚期,规划路费,想要去御兽宗观礼。 这可是怀玉城的大事, 大家都是抱着嫁女儿的心态。 还有人,又开始操心起城主温瑾的婚事,念叨着不知道温瑾什么时候会成婚,有生之年还能不能见到。 在这样热闹的氛围下,徐管家传了话,只说让大家安静等待,也不用过早置办物品, 城主在御兽宗有要事要忙, 待事情解决了, 自然会为小姐大办婚礼,到时候,跟着去送亲都可以。 人们欢欢喜喜,却有一人,牵起一匹灵马,一人一马,行装了了,沿着主道,出了怀玉城。 正是乌振海。 有人问起时,他像往常一般和善寡言,只说“有事要去御兽宗办”。 人们只当是结亲的事,甚至还递上来不少东西,让他帮忙转交给城主和小姐。 甚至于,老鱼头还专门拎来了一桶小黄鱼。 这是城民最淳朴的心意。 心意,不该被践踏。 乌振海一一收下。 粗粝的缰绳磨过他的手指,他虚虚牵着缰绳,走过人群,来到了怀玉城的大门前。 他抬头,看了看那古朴高大的城门。 那一刻,他的眼神中涌出无数怀念和唏嘘,跨过无尽的岁月,落点在此时此刻。 怀玉城的城民,从一睁眼起,就知道城主府的乌伯,而从来没有人看到他离开过怀玉城。 他像是城里的一根草,从生到死,深深扎根。 明明没有什么,明明他只是去送亲,可临到城门前,城民们却默契地止住脚步,就像是那剩下的路程,是只能乌振海一人面对的课题,没有人可以帮他,也没有人能与他一起。 他们只是看着他。 在众人的目光中,乌振海一拉缰绳,他的脚步缓慢而坚定,迈出了怀玉城。 * 与此同时,当没人回应,两个台上的事件热度越拱越热时,两个台又迎来了一波新的变化。 ——诡异的变化。 诡异之处在于,此前那些在回复中,追捧御兽宗巫家父子、对温瑜明确不屑、甚至放话说别人(猜测是沐颜)才是真正主人的御兽宗门人纷纷改口,甚至于有的开始实名回应,痛哭流涕此前的自己有眼不识泰山。 【啊啊啊,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看清楚这一切,温瑜大人才是御兽宗的主人,温瑜大人,请原谅卑微而愚昧的我。】 【御兽宗是温瑜大人的,沐颜和御兽宗一点关系都没有,广大的修者同胞们火眼金睛,我在此诚挚地为我之前所说过的话道歉。】 【温瑜大人就是最好的,是御兽宗高攀了,呜呜呜,感谢天道,终于将温瑜大人派来了!】 他们的话比之前更加狂热,甚至于,他们的话中,半个字都不提巫家父子,就好像,他们和这个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没有人在乎他们一样。 而这,距离最初他们对温瑜的反对和骂骂咧咧 ,不过只过去了半个时辰而已。 这前后的反差,叫见惯了玉简贴沉浮的广大修者也茫然无语,全员沉默看着那几个御兽宗门人在那里舞,脑里共通的话题却是—— ——他们嗑药了吗? ——温瑜很好,御兽宗高攀这种话,大家不知道吗?需要他们这些墙头草来说吗? 还有一些人试图嘲笑他们这么快就变卦,结果无论怎么嘲笑,这些人都全盘接收,甚至顺杆往上爬,觉得人家嘲笑得对,仿佛挨骂是一种嘉奖,生怕慢了一点就赶不上了似的。 最终,连嘲笑他们的人都失去了兴趣。 大家统一得出了结论,虽然一直说御兽宗和善,参加过灵兽大会去过那里的宗主都与御兽宗关系不错,且对其赞不绝口,可这可能是因为他们没有见过御兽宗的人在两个台上说话。 看上去,有点毛病的样子。 说这些话的人,在现实真正的见到的话,会觉得和善和赞不绝口吗? 在一个隐秘的角落,关于“御兽宗好像有点奇怪”的讨论开始热闹起来。 魔宗中也因为结亲的帖子隐隐震荡,有人甚至提出,要直接带兵去御兽宗支援魔尊,将温小姐给抢回来。 说这话的人,直接被长老发配到了阴牢。 长老是在魔宗中积威最重的人,当年,岑楼父母亡故,也是他以“魔尊之位只能是噬冉兽一族的”之名,推举辅佐了年幼的岑楼坐稳了魔尊的位置。 如今,他一发话,立刻再无人敢有异议。 他细长的眸子环视大殿,解释道:“魔尊此刻就在御兽宗,如他想要邀温小姐回来,他自会邀请,我们这些属下,该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要越俎代庖。” “明白吗?” 魔最随心所欲,可也最崇尚力量,此刻,威压之下,没有人再敢发话,纷纷点头,就算那本来有妄动心思的,也都被压了下去。 明明,魔尊该是魔宗里的至尊,一切该以他为重。 可是,在这一刻,似乎,在这魔宗之中,却是以长老为尊,因为,有人敢与魔尊称兄道弟,有所命令来时嬉皮笑脸地求和缓,可是,却无人敢对长老这般。 他很少说什么。 可是,一旦他开口,那便是铁律,无人敢置喙,无人敢嬉笑。 也因此,魔宗的异动被压下,除了无边台上那则支持的回复之外,魔宗再也没有任何行动,就像是,这件事,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就像是,那在御兽宗中的魔尊,不是他们的王一样。 与此同时。 简单大方却微微有些杂乱的房间中,甄清泽一推手中回溯镜,仰天长长呼出一口气,活动了下因许久不动而僵直的脖子和手臂,露出一丝喜意。 那被传到无边台上,抹去声音的万广海密会吕庐的影像,终于被他给破解复原了。 他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万广海很有问题。 甄清泽眼中的喜意,很快又染上一丝丝的犹豫和颓然。 曾经在上弦宗时,他拜入南华峰,最初常常觉得痛苦,因为他不能认同这里的活法,无法适应,无法屈从。 后来,他知道自己无处可逃,只有这一条可以走,而他又想要活着,便去适应,便去屈从,那些痛苦,被他掩埋在皮肉之下,不去触碰,不去想,行尸走肉般,便不再有什么强烈的感觉了。 唯独某些深夜回响的时刻,某些陷入人群说着恭维话的清醒时刻,甄清泽会觉得,他只有一个人,他的脑海里在疯狂地叫喊,尖叫,挣扎,像是被捆缚住即将杀死的猪。 然而,只是在脑海中,无论那里的他有多么的狂躁挣扎,现实中的他,仍然是平静地睁着眼,看着眼前的一切,或是安静,或是说着属于他的台词。 那时的甄清泽,其实是很向往明清峰的。 似乎那里的人,都很是友好,师兄照顾师妹,万事不用相争,而峰主万广海,也把弟子当人。 可现在,就算是明清峰,也这般乱七八糟。 他不禁觉得,是否,整个上弦宗,也早已被腐蚀了呢? 此刻,他又该拿手里这东西,怎么办呢? 甄清泽并没有想太久。 他拿起溯影镜,来到了印儒风的房间,并且事情和自己的推测一一说明。 末了,他并没有什么犹豫,将溯影镜交出,只是问了一句话:“印前辈,我们到底做什么?”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52节 从前,这对于甄清泽来说,只是活下去的一条生路,他并不关心他在做什么。 现在,渐渐的,他开始关心。 关心,便意味着在乎,和不想失去。 印儒风没有接溯影镜,而是有些随意地笑着问道:“清泽,你会后悔来到这里吗?” 甄清泽摇了头。 “那你喜欢现在做的事情吗?” 甄清泽点了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件只是为了求生才做的事,这个只是为了求生才投靠的人,还有许多其他的同伴,有了另外一重意义。 那是,他去往上弦宗之前,曾经期望过的温暖和亲近。 没有在上弦宗得到,却在这里得到了。 因而,在知道了万广海的真面目,在知道他们到底对上的是什么之后,甄清泽不想再无知下去,他想要为了保护和回馈这份温暖,去做一些事情。 而不是像以前那般懦弱而无知的活着。 甄清泽看着印儒风,神色认真:“印前辈,我们到底在做什么?” “我也不清楚,”印儒风重又混不吝地笑着,不太正经地说着:“也许,我们是在拯救世界吧。” 他伸出手,接过了那枚溯影镜。 * 浮生若梦中,温瑜美美地睡了一觉。 最近昼夜连轴加班,如今事情告一段落,等待下一阶段发酵的过程中,温瑜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喝完冰沙便去睡了。 她醒来时,院落中已经看不见阳光,一轮明月高空悬挂,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温瑜起了身,她披上了衣服,来到了窗前 ,有了那么几分赏月的心思。 静谧的月光洒在她的周身,像是在为她加冕。 少女长长的眼睫像是蝴蝶般轻眨,吹弹可破的肌肤,如同镀上了一层莹润的光,银河渡于她身前,漫天星辰坠入她眼中。 像是一幅画一般美好,却又那般灵动,比画,更叫人心向往之。 凌朗原一直站在窗外,他看着少女,像是失去了语言,明明已在此停留许久,从她还未醒来时,他就在了。 但他没有打扰,只是守在窗外,等她醒来。 如今,她醒来,他同样不忍打扰,那静谧的美好,如同水波,轻轻一声,就会泛起涟漪。 少女却发现他了。 她转过头:“你打算在那里站多久?” 凌朗原缓步上前,他从阴影中走出,月光洒落在他的身上,更显得那副容颜克制无情,像是从来都不会被人和情绪所掌控。 “巫兴谋带我找到了关押鲛人的入口,”他开口说道,明明有很多想要问的,但是最终还是说起了正事:“就在假山石处,那里,有一处阵法,需用他的血才能打开。” 假山石? 与莲花池同处东苑的假山石? 温瑜微微扬眉,很快笑了。 头脑空间中,因着凌朗原这句话而显露了新的信息,系统边举着边读给她听。 【鲛人被困在东苑假山石下,共两层阵法,第一层需要巫兴谋以血引可破,第二层需要巫振锋以血引可破。巫兴谋不知其父阴谋,与沐颜相交,主动帮忙破解,众人难抵巫振锋,最终沐颜以凤凰血脉破阵。】 【阵法中仅存两名鲛人,失血过多处于昏迷,被凌朗原救下。巫振锋被凌漏鱼杀死伏诛,其子巫兴谋因未牵涉其中,继任御兽宗主,重□□气,鲛人得救,凌朗原与沐颜关系更加亲近。】 温瑜看着,就像是看到了这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 她笑的毫不掩饰:“竟然是假山石吗?” “凌朗原,你被他们给骗了。” 这些天,一切都很明显,问题最大的地方,明明就该是那座莲花池。 一座普通的莲花池,是不可能在岑楼的冲击下丝毫不动的,除非,特意用阵法进行了保护和加固。 而当时,不远处的假山石,可是还余波震碎了一片呢。 御兽宗中不可告人的秘密,就藏在莲花池下才对。 若是之前,温瑜并不关心御兽宗的秘密,但是,现在整个御兽宗中都是沐颜的父亲——唯我真人傲堂的雕像,千年来一直为沐颜积攒着信仰的力量,甚至催生主角意志,去影响幸运deade,那么,温瑜自然要让这些雕像见见太阳。 在它们破碎之前,那将是它们见到的最后的风景。 她直接点明:“御兽宗的隐秘,都藏在莲花池下,你该往这个方向去找。” “当然,”她想到书中那被找到的两个浑身沐血的鲛人,说道:“他们既然将假山石交给你,那么那里便会有所布置,你可以将计就计,先顺着去假山石那里看看,也许会有意外收获。” 凌朗原抿唇。 他本就生了一张禁欲脸,当他不笑严肃的时候,并不叫人觉得可怕,反而是那种想让人折服他、欺辱他、引人犯罪的感觉。 “我会去查看莲花池,”凌朗原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莲花池有问题的?” 温瑜没有隐瞒,她欣赏着凌朗原的样貌,却并没有再和他演戏和互动的心思,说道:“今天早晨,我在莲花池,浮生若梦和御兽宗重叠的时候。” 凌朗原的唇抿得更紧了。 那个时候,温瑜以“温瑾”的身份,一直在分心与佛子、魔尊、沐颜等周旋,她甚至都没有探出灵力去探查莲花池,却知道了莲花池有异。 而他,他这个在鲛人族中从小到大被夸奖天纵奇才、灵思敏捷的鲛人,为了施咒控制,就潜伏在莲花池中,他的尾巴,偶尔能碰到水草和池底,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有更好的条件,他做不到,温瑜却做到了。 若是鲛人族来说,他们认为,他们的王虽然不爱言辞、为人疏离,但是很是和善谦让,并没有多数鲛人血脉中的好斗之心。 可其实,凌朗原比谁都好斗。 他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一点,因温瑜答话而引起的相争之心和胜负欲,那一刻,直冲脑顶。 而鲛人族眼里的和善谦让,只是因为,那些人太弱了,不配与他相争。 他盯着温瑜,那一刻,脑子里千万种想法齐飞,最多的,是恼怒和不甘心,其中,还掺杂着一丝隐隐的骄傲。 就像是,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在曾经引动他的情绪,而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凌朗原心理活动剧烈的时候,脸色其实没什么变化,但温瑜与他距离极近,因而能看到,他的眼神晃来晃去,显然情绪震动,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冲击一般。 她略一思量,就明白了情况。 无他,书中鲛人凌朗原也曾经有过这样一段,他是骄傲的鲛人,后来愿意和其他三人共享沐颜,除了他对沐颜的“爱”之外,还有他对三个人的认可。 大概就是那种“他们都是人中龙凤、这个修真界的顶尖存在,我与他们一起并列,并不算亏和被辱没”的一种心理。 当然,在这之前,他总会挣扎一下,争上一波,每次发现他确实不如对方时,就会嘴唇抿紧,山神闪烁,几分恍然和恼怒。 如今,看他嘴角抿得那般紧,真的是挺逗笑的。 “噗嗤——” 凌朗原回神,就见眼前少女笑出了声,她没有以手掩唇的故作矜持,而是笑颜如花,她抬眸看来,眼中隐有水光。 然后,柔|软的小手触上了他的嘴角,凌朗原的身体一瞬间地绷紧,明明想要后退,可却并没有动弹。 他听到温瑜的声音,近若咫尺,带着银铃般的笑意,被属于春意的芬芳包裹着。 “你的嘴唇,怎么抿得这般紧啊?” “多笑一笑,不好吗?” “我可以帮帮你。” 柔|软的小手微微用力,凌朗原能感觉到她的拇指触在他的唇角,将他紧抿的唇角拉平,然后往上。 凌朗原的左半边脸,被扯出了一个生硬的笑脸。 虽然生硬,可他样貌很好,即使是那样勉强的笑容,也冲淡了他身上的生人勿进,变得君子和煦起来。 温瑜满意地点头:“不错。” 少女的夸赞让他的心理升起隐秘的喜悦,凌朗原下意识地抬唇,在他反应之前,唇角向上,一左一右,凑出了一个完美的微笑。 然后,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忙收起笑,刚想后退避开温瑜,可对方却先他一步收起了手。 刚刚肌肤相触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温度和馨香,凌朗原心底莫名涌起依恋和不舍,甚至想要凑上前去,但刚往前了一点点,与那手指触上了一点,感受到了那点温凉,他就猛然一惊,突然清醒似的,紧绷住身体往后退。 “我们在谈正事。”凌朗原敛容肃颜,可并不清朗的声音,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可让你心乱,也是正事呢。 温瑜笑意放肆,她什么都没有说,坦然回望凌朗原,态度大方到嚣张,仿佛在说——我就这么做了不行吗? 这一刻,凌朗原想起拍卖会上,那嚣张的自己往上抬价的少女,千金一掷,只为自己舒坦。 自从识破温瑾和温瑜其实是一人后,凌朗原在与她相处时,往往会很模糊。 因为不知道,她到底是怎样的性格,到底哪一刻的表现才是她,过往的一切全被推翻,如今面对的,像是一个全新的人。 可现在,似乎又看到了过去的影子。 而且,似乎是因为脱去了束缚,反而越加的耀眼。 “正事?”少女微微扬眉,神色张扬,很快笑了:“正事不是已经谈完了吗?” “哦,不对,”她略微苦恼地歪头:“还忘记了一件事没说。” 然后,温瑜就收起了笑:“现在,已经不需要幻境空间了,明日晨起,便将幻境空间收起来了吧。” 凌朗原又抿起了唇。 往日,他都是温瑜这个角色,一切计划全都在他的脑子里,而其他的人,只需要听他的调派。 如今位置挪换,凌朗原并不喜欢只听调派什么都不知道的位置。 可紧接着,他又想起刚刚温瑜的话和动作,刚刚撇下的唇角重又拉平,可眼角的余光还是注意着温瑜,心底有那么一丝,她会不会再凑过来的期待。 温瑜并没有。 她只是说道:“到那时,会有好戏看的。” “好。”虽然同意,但是凌朗原没有退让:“但我要知道你的计划。”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53节 少女笑笑,眸光轻扫,如二月的红柳:“好。” “但你要证明,你有值得知道我计划的能力。” 凌朗原:“怎么证明?” “如果你真的那么厉害,”少女如猫一般狡黠而笑:“那么,你自己便能猜得出,不需要问我,不是吗?” 激将法。 毫不掩饰的、很愚蠢的、很直接的激将法。 凌朗原一眼看破,但是不得不承认,它起了作用。 “好。我会让你知道我的能力。” 他深深地看了少女一眼,宛如又背负了什么使命一般,转身离去。 一直安静地系统露了头:【宿主,这是做什么?】 【给他找点事做。】温瑜笑笑:【而且,我刚醒过来,有些无聊。】 【不过,】她撇撇嘴:【还是蒲云忆更耐玩些。】 于是,一刻钟后。 在蒲云忆的房中,沐颜终于进了门,缩缩身子像是大病初愈般柔弱可依,垂了眼眸,有些低落地开口说道:“蒲大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觉得,最近很多事情都变了。” 她抬起杏眸,眼眸忧伤地说道:“我很害怕……” 这时,窗户被猛地推开,打断了她的话。 沐颜猛地转头,就见蓝衣少女一跃而入,如暗夜优昙,容颜精绝。 她没有看沐颜,目光落在了蒲云忆身上,声音骄纵,可因为困倦,却带了点憨意鼻音,像是轻柔羽毛,痒在人的心上。 “蒲云忆,我睡不着。” “你再讲故事哄我睡吧。” 作者有话说: *乌振海,四月小姑娘的父亲,怀玉城的马夫。 *甄清泽,曾经是上弦宗南华峰的弟子,被韩子恒指使在玉简台上发布影像黑温瑜,最后被韩子恒绑了送来谢罪,假死后离开被引导投靠印儒风。 他们两个都是在一副本中出现的人。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继续评论区前五十掉落红包! 第75章 明月清光透窗而过, 洒在温瑜的身上。 蓝衣少女如坠灵光晶莹,整个人发着光一般,像是明月之上因贪玩而偷偷跑出的白兔, 懵懂中透着灵动, 叫整个房间中,也像是沾染了微光和色彩,跟着生动鲜活起来。 她骄纵而出的话,即使因那月光朦胧, 披上了柔|软的外皮,可也不是请求, 而是要求。 明明不可一世,可却叫人, 想要什么都答应她。 此前沐颜低声而诉,塑造出的暗沉幽然的气氛一扫而光。 如朗月驱逐暗雾。 那一瞬间, 沐颜背光看过来的眼神,暗得可怕。 深渊中伺机而动的凶恶巨兽一般,带着恨不能将人撕咬啃碎的血腥。 可很快,她就笑了。 仿佛刚刚那个眼神只是错觉, 只是灯光太暗,一时映照不清而已。 她看向蒲云忆,声音柔柔:“蒲大哥,你还给温小姐讲过故事吗?” “如何讲的?”她笑得大方亲近:“沐颜也想听。” “哦。”温瑜转头看过来,少女像是才发现她一样,漫不经心、兴趣缺缺、甚至隐隐带了丝敌意:“原来你也在这啊。” 以往,这样的敌意, 让沐颜心生虚荣, 她总是很受用。 可如今, 那敌意那般的微弱,就像是并不看得上她一般,倒叫沐颜生了怒意。 她大方笑笑:“温小姐,是沐颜唐突,不知道蒲大哥已与你约好了,在这耽搁久了。” 【茶里茶气。】系统突然冒出一句。 往日,它总是很容易就被沐颜迷惑,如今,得益于过往世界的茶浓度太高,又经过某个世界里温瑜的倾情演绎和手把手划重点,它立刻就抓住了重点。 沐颜这话,看似在说自己不好,实际上,却是隐隐暗讽,温瑜突然来访,没有礼仪,唐突了她这个之前的客人。 温瑜笑了。 这是一向完美的女主沐颜,第一次展露她的攻击性。 这说明,世界的变化偏离书本太多,主角意志的力量,已经维持不住那层虚假的表皮。 就连系统这个傻白甜,都能看出沐颜的破绽。 系统:【宿主,怼她!】 对付茶,有两种方法。 一种,是用魔法打败魔法,对方茶,那你就比她更茶,把对方给茶绿了。 另一种,就是乱拳砸茶,强词夺理,她茶,那就顺着她,让她茶,茶到把自己给憋绿了。 大小姐的人设,完美适配第二种。 “既然知道耽搁久了,”温瑜昂起下巴,瞥了沐颜一眼:“那就快些走吧,不要再耽误我们的时间了。” 她蛮横到有理,完全不维护、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似的,倒叫沐颜微愣,她很快笑了:“温小姐真爱说笑。” 温瑜扯扯嘴角,并不理她。 有理人打不过蛮横人,沐颜最初心底那丝不忿被压下,转而温柔大方地笑,重新看向蒲云忆:“蒲大哥,我想与温小姐一起听故事,可好?” 温瑜跟着转过去,她同样露出温柔大方地笑,模仿着沐颜故意地矫揉造作,问道:“可好?” 少女的笑与沐颜如出一辙,甚至就连嘴角的弧度、眼睫的颤动都一般无二,唯一的不同,是她眼中的狡黠和恶意。 黑铁面具遮掩了所有的情绪,蒲云忆目光沉沉,落在少女身上,连判断也不需要,就知道,她是故意的。 无关于此前的合作愉快,如今,他们的关系,处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点。 比谁都亲近熟悉,也比谁都疏远敌对。 甚至于,从少女微微松散的头发上,蒲云忆还知道,她定是刚刚睡醒,无聊了,才来找自己。 温瑜不会犯“不知人在屋中却破窗而入”的错误,她的进入,本就是故意的。 多半是,她来到院外,发现沐颜也在此处,便顺势而为,给自己找点乐子。 否则,她不会帮腔沐颜,要自己讲故事。 明明,他“不能说话”,也“认不得太多字”,该是“讲”不出故事的。 温瑜此举,就是故意,一如此前的每一个夜晚,两人针锋相对,一日一局,而今天,则是新一轮博弈的棋局。 刚刚,她将白子落于棋盘,先出了招。 现在,则是轮到他拆招和反击了。 在两人心思各异的目光下,黑铁面具微动,蒲云忆点了点头。 沐颜眼神微深。 她这般说话,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看看,蒲云忆到底是如何讲故事的。 明明,他不能说话,识字不多,怎么能给人讲故事呢? 又或者,蒲云忆一直以来这幅面目示人,都是在骗她的。 在等待回答的那个时刻,沐颜的脑子里想了很多。 多到她也不知道,为何她会有这般多的杂念,明明以前,她从来不会想这样的事情,面对蒲云忆的时候,只是单纯地心中有善,想要帮帮他而已。 而现在,竟到了,要猜他的心思的地步了吗? “太好了!”温瑜拍手而笑,她全然没有什么复杂心思一般,甚至于还拉了沐颜衣袖一把:“让一让,我要坐这里。” 沐颜咬着唇,让开了位置。 温瑜席地而坐,她眼眸中如有珠光,期盼又纯挚地看向蒲云忆,像是全然相信全然依赖地等着:“蒲云忆,今天要讲什么故事呢?” 沐颜也看了过去。 她的手藏在衣袖下,微微攥紧了拳,刚刚被温瑜碰触过的地方只觉得分外得不舒服,甚至想当场扯掉那衣袖,甩在对方的脸上。 可是,她不会是这样做的人。 她是会全然无感,只觉得一切很正常,微笑地看着这一切的人。 即使,眼前蓝衣少女眼怀憧憬,与高大男人,隔着无情黑铁面具对视时的场景,那般的刺眼,她也仍旧微笑着,甚至于开口说了一句:“蒲大哥,我也很期待呢。” 她垂了眼眸,似是想起此前所言,声音低低:“若是能听到蒲大哥讲故事,我的心情也会好了。” 蒲云忆眸光扫过,这让沐颜心中一喜,可紧跟着,他就转开视线,最终落在了温瑜的身上。 沐颜敛眸,勉强挤出了笑容。 温瑜并没有太关注沐颜。 此刻的女主,骤然失去信仰力量,如今就像是一只被拔了牙齿的老虎,还在恢复和修养期,暂时掀不起什么太大的波浪。 温瑜的重点在蒲云忆身上。 除了这种博弈让她觉得鲜活有趣之外,还因为,在主角意志重伤之后的夜晚,沐颜找上了蒲云忆。 是什么,让这只一号鱼这样的特别? 她怎么都要在这里面掺和一下。 当然,现在,她更想看,蒲云忆如何讲故事。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54节 会是画画吗? 逼着他画画,也定然是很有趣的。 在两人的注视中,蒲云忆动了。 他伸出手,从旁边桌子上的麟羽装饰篮中抽出了一根羽毛。 孔雀羽毛般,末端是幽幻的蓝,像是深海之眼般漂亮,毛色渐渐染深染黑,最终收拢于顶端——尖尖细细的羽管。 那羽管末端有些尖利,温瑜看着,心想,若是用着沾了墨画画,画出来的一定是xxxxxs细的线,刚刚好能让人看清。 蒲云忆右手拿着羽毛,向温瑜看了过来,对上正向他扬眉挑衅的温瑜,手顿了顿,左手抬起,在顶端羽管上轻轻一抹。 尖细羽管被去掉,新露出的顶端被打磨了,圆圆润润的,像是粗笔。 这是做什么? 温瑜略微诧异。 然后,她的手,就被蒲云忆拉了起来。 在温瑜有所反应之前,她的手掌,已经被展开放在了她的膝上。 其实,蒲云忆的动作很慢,她完全有甩开的时间,可许是早前被守护时,丹田之中融入了他的力量,以至于当他靠近时,温瑜甚至没有警惕。 完全没有防备。 他的手,隔着衣服,拉过她的手。 而她,任他拉着。 明明是斗争,可她,却出乎意料的配合。 圆润微暖的触感落在手上,先是一顿,像是有些生疏不适,然后便是流畅。 线条伸展,弧度连起,像是盛放。 蒲云忆在她的掌中,画了一朵花。 温瑜垂眸,她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那是一只很漂亮的手,虽然没有留下痕迹,但那时一朵很漂亮的花。 而眼中那圆润微粗的羽管,是蒲云忆落笔之前特意修磨过的。 温瑜的目光,在那羽管上,微妙地停顿了一瞬。 然后,她转过头,对上了沐颜怔愣的目光,右嘴角上挑,露出了一个有些挑衅的笑容。 就像是孩童恶意的报复终于得逞一般。 沐颜很清楚,温瑜对她的敌意,自始至终都是来源于温瑾,只不过,温瑾的注意力永远在她的身上,所以,温瑜就将战场蔓延。 先是岑楼,再是鲛人,也许还有佛子(她听说了拍卖会召开前两人隔窗一笑),现在是蒲云忆。 曾经,沐颜无所谓。 她觉得,沐颜所做的,都是无用功,因为那些人,不会喜欢这样一个骄纵任性吵闹的大小姐。 只有真正的纯善,才会在他们心中留下痕迹。 可现在,就连蒲云忆,也会为她讲故事,而且,是再一次讲故事。 手掌作画,那般的亲呢,一定是温瑜主动提出的。 羽管仍在流动,花朵之后,是云彩,是炼丹炉,是梅花桩,蒲云忆在画的,是南华峰。 他在很认真地,给她讲故事。 明明,往日她心情不好,他总是安静地听着,用陪伴来安慰她,今日,她来找他,可现在,他却像是忘了她的心情一般,开始为另一个女人讲故事。 沐颜紧紧地咬着唇。 即使,她也提了要听故事,即使,她也是这故事的观看者之一,可她的心中,却控制不住地愤怒。 就像是诸般努力,付诸东流。 她不允许。 沐颜的眼神越发地暗,嘴唇上留下深刻的齿痕,她不允许。 安静房间中,沐颜猛然站起身。 她低着眼眸,明明是朝向蒲云忆的方向,可却避开他的眼神,只能让人看见她微红的眼眶、苍白的脸颊和故作坚强的下巴。 她的声音也是低低的,连笑意都勉强:“蒲大哥,我不听故事了。” 她的嘴唇苍白,齿印更显干枯:“我不舒服,先回房了。” “若是……”她咬了咬嘴唇,继而抬眼,有些可怜不敢说话的样子:“若是你们故事讲完了,你能来陪陪我吗?” “我最近一直在做噩梦,我不想一个人。” 可很快她又说道:“算了,你陪温小姐吧,我没有关系的。” 整个过程,沐颜没有给旁人任何插话的间隙,就连转身出门,都不容阻拦,并没有被叫住的打算,闷头直接向外走。 系统发出异议:【宿主,被拉入的主要人物会记得大梦一世中的事情才对,明台、凌朗原他们都记得,沐颜怎么像是完全不记得一般?】 【就像是完全没有那段记忆,对她来说,只是做了个噩梦?】 温瑜笑笑:【若是她记得,她便不是完美的女主了,婚后如何,那是夫妻间的情趣,现在,她是善良纯真、冰清玉洁的女修,那样的梦,不是她该做的。】 【无论是她不记得,还是主角意志让她不记得,这都说明了一个问题,女主还有维护她的力量。果真,无论哪个世界,都不能和主角直接作对的吗?】 系统想起她曾经的历史,提醒道:【宿主,女主不是你的敌人,你不要再想杀了她一劳永逸的可能了。你杀不了她的,她是被永久保护的。】 可是,被什么永久保护呢? 为什么,会永久保护呢? 明明她的任务,是在逐渐削弱女主的影响力,这明明就是敌人,那为什么,还有力量,去永久保护她呢? 这些,是从来没有被解答的疑问。 温瑜并没有深思,现在的她,只是享受着眼前的戏。 她饶有兴趣地看着沐颜出门,转头见蒲云忆也在看过去,略微兴味地扬了扬眉,整个人站起来,将他的目光挡住,微微俯身,目光对上他的。 待看到他的瞳孔中,完全被她的身影占满时,看着那寒谭般深邃的眼神毫不动摇和退让时,温瑜这才开口,她笑了笑,漫不经心:“蒲云忆,你就这么喜欢她吗?” “别对她下手。”他声音低沉。 “是吗?”温瑜仍旧是笑:“可我已经下手了。” “否则,你觉得,她为什么在你面前,这么哭兮兮的样子,她感受到威胁了。” 蒲云忆没有回应。 从最一开始,他和温瑜走的就是两条路,也许会有彼此觉得不错甚至相合的地方,可也仅此而已,就像是草莓和胭脂,都是红色的,也许运气好,有可能会在一辆马车上运货,但终究,会走向各自不同的命运。 他只想活着,活着回家。 而温瑜想要什么,他不知道,也不关心,因为,他玩不起,也不想玩。 羽管轻顿,蒲云忆收起羽毛,他垂眸,上身微微后倾,避开温瑜的压迫:“看来,温小姐不想听故事了。” 蓬松微硬的羽毛拂过指节,有一点粗糙。 温瑜盯着他,展开了笑容:“蒲云忆,想不到,你这般想要与我亲近,竟借着讲故事的借口,这般对我。” “若是旁人,他的手指早就被剁碎喂猪了。” “有来有往而已,温小姐太不讲道理了。” 温瑜眯起眼。 明明之前,生死危机之际,他们有过些许温馨和亲近的时刻,仿佛关系更近了一步,可如今再次前来,又像是一切回到原点,甚至还往后更退了一些。 虽然彼此说着话,可却是没有一句,会让人觉得舒心的。 她突然觉得没趣,站起身来,也不开玩笑了。 只是问道:“蒲云忆,你会去找沐颜吗?” 蒲云忆点了点头。 好吧。 温瑜仍旧是笑了,只是笑意未达眼底,甚至有些荒凉和自嘲的冰冷。 世界只是完成任务的通道,这里所有的人事物,都该是没有意义的。 她来到这里,不是来交朋友的。 温瑜缓缓呼出一口气,转头看他:“蒲云忆,总有一天,你要告诉我,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她没有等他的回答,或许知道,他并不会回答,转身推门离去。 临出门时,温瑜脚步一顿,微微侧过头:“明日不要出门。” 书中,浮生若梦解开的第一天,韩子恒在拜见巫振锋时,派修奴与灵兽比试,打了个不大不小的赌作乐助兴。 蒲云忆是被选定的修奴。 沐颜无法阻止这场游戏,便在这场游戏之后,照顾他安慰他。 温瑜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虽说无伤大雅,但是,她不想在这上面分心。 少女离开了。 微凉的夜风从她推开的窗、她打开的门中吹入,显得屋内分外的冷清安静,蒲云忆将尾羽放下,起身走过去,先是,关上了窗,然后,来到了门边。 他的目光,越过沉沉暗夜,沿着那银练般的月光追随而去,可除了空寂和落叶,什么都没有看到。 蒲云忆把住门的手掌微紧,然后,关上了门。 重回屋内,他将房屋内一切摆设复原,待最后拿起那根尾羽时,顿了顿,并没有放回到装饰篮中,而是用一方布帕小心包起,存放在了腰间的储物袋中。 然后,他安静地坐了会儿,才站起身,往沐颜的院落而去。 可临到近前,却停驻脚步,月色苍凉罩于周身,他目光沉幽,落在了院内的两人身上。 是沐颜和……温瑾。 他们正要进屋,察觉到他的目光,沐颜微微低头,她的神色,有些勉强,又有些惊慌,看着不像是欢喜,也又不像是难耐,只是复杂地冲他摇了摇头。 像是一种暗示,可却叫人猜不透。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55节 而“温瑾”,他则是目光平和,看了过来,玉面朗月,似是有些诧异:“蒲道友,你也是来找沐道友吗?” “我听瑜儿说,沐道友这几日常做噩梦,睡眠不安,特意来与她送些安神茶来。” “沐道友刚有些困意,蒲道友若是没有太紧急的事情,还是不要打扰她,明日再说吧。” 温瑾声音温和,并没有什么攻击力,可是话语中的力量,却是不容许任何人违抗拒绝,他的目光落在了沐颜身上,像是确认又像是压迫:“沐道友,你说是吗?” 沐颜咬了咬唇,看了过来,眸光像是要滴出水来:“是。” 蒲云忆无言。 他的视线,从沐颜的身上,掠到了温瑾的身上,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明明该是针锋相对,可他却从那眼神的深处,看到了笑意。 与温瑜分开,蒲云忆来到此处,是迎接属于他的、没有人可以参与和变化的命运。 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温瑾。 不仅看到,温瑾还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姿态,打乱了他的命运。 蒲云忆转过身。 明明是背离而走,可那双寒谭般的眼睛中,终于露出了笑意。 温瑜看到蒲云忆离去,这才觉得心理舒爽了些。 她重新看向沐颜:“沐姑娘,今晚这样的事情,我希望不会再看到。” 沐颜倚在门口,她目光飘忽,楚楚可怜,明明是推拒,可看着,更像是邀请:“你……” 她咬了咬唇:“你要进来吗?” 她的话,像是害怕和排斥,可在一个真正的变|态面前,这更会激起对方的某种欲|望。 温瑜是个假变|态,而且很有修养。 她只是停在门口:“不,天晚了,传出去对你不好。” 她将手中茶盏递出:“这安神茶你拿着,对你的噩梦有好处。” 沐颜垂眸接过,一递一接的过程中,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的肌肤碰触。 在这些方面,温瑾守礼到发指,甚至于,他也一直很温柔。 即使是警告,他也带来了却有用处的安神茶。 只是,在她从小到大的那个噩梦中,那声音提到的,只有蒲云忆一个人。 他是最重要的。 而温瑜,实在是太碍事了。 思及今日缠着蒲云忆让讲故事,又引来温瑾破坏她与蒲云忆相处的少女,沐颜眼眸微闪。 “温大哥,”她温柔张口,抬眸望过去,那双眼睛中像是盛满了银河,仿佛她的世界只有眼前这一个人般:“其实,我想与你在一起的。” “太好了。”男子温柔欣喜,想要靠近,可紧接着,就注意到了少女的后退。 “只是……”她低头咬唇,像是有难言之隐。 “只是什么?” “只是,温小姐似乎不太喜欢我,”沐颜笑意勉强:“温大哥,以前你说,温小姐便是这样的性子,让我包容她。” “可是,我做不到。” “我想要做到,但我终究还是一个普通人,我有脾气,有感情,我做不到,我也并不喜欢她。” “温大哥,如果你真的在意我和温小姐,那么,你就不要幻想,我与她能和平共存。” “我们之间,你只能选一个。” “是我?还是温小姐?” 作者有话说: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评论区前五十继续掉落红包! *刚刚发现晋江通知昨天只发出49个红包,但我看评论数明明是比这个高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晋江又抽了……自动发完后不好再去翻评论顺序了,没发出来的一个,发到今天吧,所以今天评论区前五十一掉落红包! 第76章 柔|软的小手抵在男人的胸膛, 将他推了出去。 “温大哥,我累了,要休息了。” “等你想清楚, 再来找我。” “我等你。” 温瑜顺从地被推得后退两步, 见门在眼前关上,也没有再表现怔然,转身离开。 那一刻,她的眼睛是笑着的。 妹妹的存在, 本就是从另外一个角度,去进行一个鱼塘的夺取。温瑜推断, 或早或晚,妹妹和沐颜, 会从单人对立变成双人对立。 只是,比她预想的, 还是要早了些。 明明岑楼叛变,造成信仰被夺,在主角意志的影响下,沐颜的反应都没有这么大。 现在, 她这个一向完美的女人,竟然对他这样一个偏执病娇的变|态说,她和妹妹,只能有一个。 简直,就像是给另外一个人判下了死刑。 蒲云忆这条一号鱼的影响,竟然有这么大吗? 妹妹只是微微碰触,就遭到了这样的反扑, 完全是想要她命的打法。 那么, 正好, 温瑜笑笑,她就利用这段思考的时间,多去和蒲云忆接触接触好了。 * 一|夜安静,清晨阳光洒落。 温瑜在院中品茗休息,晒着太阳,为这具身体增加着维生素d。 她在等待着浮生若梦的开启。 这一|夜,凌朗原应该利用空间重叠,去假山石和莲花池那里分别碰了壁回来了。 他应该清楚,温瑜所说不假。 但是,他并没有来找温瑜,属于男人的自尊,让他争着一口气,想要将一切都看清楚。 呵,男人的自尊。 在事关族人生死的问题上,还要在乎男人的自尊的话,那未免有些太过愚蠢了。 但温瑜放任他去折腾。 只要沐颜和他没有接触,而这条鱼,能够持续的贡献冰晶值,就可以。 她只是坐在那里,享受着她短暂假期的最后时刻,在浮生若梦接触前,安安静静地什么也不思考,让自己的脑子好好地放松一下。 甚至于,还抽空跟系统玩了一局129个世界信息组成的填字游戏。 这是系统无聊时自己做的。 终于,当太阳又往中间挪近了些,温瑜看到了空气中的灵气变化。 那样的微弱,就像是柔|软冰凉的浪花拂过身体,舒服得仿佛没有知觉,掠过她的身体。 然后,太阳还是那个太阳,院落还是那个院落,柳树还是那个柳树,只是,一切已经不同了。 这里不再是虚假,而是实实在在的现实。 温瑜收起茶盏,她折起一根柳枝,走出了院落外,正对上匆匆而来的巫兴谋。 他走得很急,肚子一弹一弹得起伏,喘着粗气,在对上温瑜目光时,微微一怔,很快说道:“温城主,你也发现了,是吗?” “嗯。”温瑜点头:“空间变换了。” “现在,这里才是御兽宗,是吗?”她问道。 巫兴谋点头确认:“此前我并不确定,只隐隐觉得有些诡异,如今看来,之前我们是陷在了幻阵中。” 他顿了顿,面现犹豫,然后一拱手,诚色道:“温城主,实不相瞒,此前鲛人一族与御兽宗有所冲突,他们无故指摘我们掠夺残害鲛人,由炼虚修者带人来御兽宗大闹一通后,拿不出什么证据,便走了。” “如今,看这手笔,想必又是鲛人心有不甘,再次前来。”巫兴谋叹了口气,胖胖的脸上显出几分诚恳仁善:“鲛人族向来冲动好战,顽固不化,千年前就有御兽宗有渊源嫌隙,如今御兽宗发展不错,他们心有不甘,才会如此。” “只是,和平共处不好吗?在下试图与蓝狼沟通,可是他并不相信我,只信族长所言,将我困住后,以性命逼问我囚困鲛人所在。我没有办法,便随意指了个假山石去处给他,然后他打晕我,便不知所踪。现在看,这幻境就是蓝狼的手笔,他出现在拍卖会,又故意被温小姐拍下,所图不小。” “看,我这手臂,就是他抓伤的。”胖胖的手笔,像粗壮厚实的灰棕色莲藕,只是上面被接连划出好几道长长的口子,从手肘到手腕,虽结痂了,但还透着淋漓鲜血般,让人生理不适。 巫兴谋拉起了袖子:“温城主,家丑本不可外扬,但事到如今,鲛人狡猾,还请温城主能为御兽宗做个证明,不要让御兽宗蒙受不白之冤。” 他这一番话,将御兽宗摆在了一个受害者的位置,依托于过往事件,将鲛人族抹得黑的不能再黑,然后,又借着凌朗原,把御兽宗和怀玉城绑在了一起。 卖了可怜,拉了盟友,口水不亏。 而且,凭良心来讲,他的演技,要比沐颜好。 温瑜嘴角擎笑,配合道:“巫道友放心,谁是谁非,温某心中清楚。” “温某对幻境也有所研究,此前察觉被困,也用了些办法,传出些信息出去,引人注意。这件事上,温某与御兽宗是一体,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温城主高义,在下拜服。”巫兴谋深深一礼:“温城主,还请你在这里稍作休息,幻境打开,我需与家父和其他道友说明情况,以免生出不必要的误会。” “好,道友尽管去。” 她看着巫兴谋匆匆离去,他最先来这里,甚至早于见巫振锋之前,可以说是他对于温瑾的重视,但同样,也可以说,在这个幻境事件中,他并不信任温瑾,来此,是为了试探。 毕竟,温瑾有仁善之名,而那条鲛人,在温家兄妹的院落,待过不短的时间。 试探之外,也暴露了一个信息,就是,巫兴谋确实有在巫振锋之外提前命令和决策的能力,他虽然是少宗主,但是,并不受管于巫振锋的样子。 书中,那一切,除了巫振锋外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结局,如今,看来,应该是出自他的手笔。 他想洗白了,就将父亲巫振锋给推了出去。 所有的错误和罪孽,都是巫振锋犯下的,御兽宗是干干净净的。 【挺聪明的一个人。】温瑜评价道。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56节 系统:【但他是坏人,明明确确的坏人,还会是我们的敌对面,宿主,你要怎么收拾他呢?】 【嗯……】温瑜摸摸下巴:【暂时,先什么也不做。】 【他不是想洗白吗?想将一切都推在巫振锋的身上?正好,等他推完,我们再推他好了 。】 【现在,就先看戏。】 狗咬狗咬狗咬狗的戏,最好看了。 * 很快,怀玉城、魔宗和上弦宗一行人,在巫兴谋的引荐下,再次与御兽宗宗主巫振锋碰了面。 巫振锋说明了此前被困幻境的情况,但并没有说鲛人之事,只是请大家稍安勿躁,在御兽宗多待上几天,待找到罪魁祸首,确认安全后,再行离开。 然后,巫兴谋陪着其他人离去,巫振锋又留了温瑜单聊。 两父子显然已经通过气,他说的,与巫兴谋说的一般无二,只是提到了无边台上,那个“怀玉城和御兽宗结亲”的消息,询问温瑾。 “这确实是我放出的消息,敌人不清,时间紧急,唯有这个消息,才能吸引世人的注意,并且让像巫宗主这样的当事人,知晓情况危机。”温瑜淡笑解释:“事急从权,还请巫宗主包涵。” “怎会?”巫振锋笑笑,继而不经意地提起:“无巧不成书,这也算天意,温城主,不如假戏真做,就让谋儿和温小姐结亲如何?” “御兽宗和怀玉城结亲合力,会成为这修真界中不可撼动的力量的。” 温瑜摇头:“巫宗主海涵,瑜儿对巫少宗主并无此意,我父母早亡,如今只剩下她这一个亲人,她的归宿,不能如此轻率。” “哈哈哈,是巫某失言了。”巫振锋大笑,然后又说道:“那澄清可否晚两日再发?” 他眼神暗淡了些:“明日是谋儿生母的忌日,我不想她因此事而心忧。” 温瑜笑笑:“巫宗主请放心,也不必担忧,温某放出消息时,只说怀玉城与御兽宗结亲,并未言明具体是谁,修真界众人想必也并未全然相信,我回去便传信,今夜便会澄清言明一切,也省得尊夫人泉下有知,多生误会。” “还请巫宗主包涵,结亲之事若是被瑜儿听到,只怕与她病情无益,拖一日便生一日事端。” 巫振锋干笑了两声:“温城主考虑周全,那巫某配合便是。” 两人客套笑笑,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事物,温瑜便离开了。 系统还在干呕:【癞□□想吃天鹅肉,我都看到了,两个台上那么多人觉得巫兴谋配不上妹妹的,巫振锋竟然还有脸要假戏真做,呕呕呕,吐了吐了。】 【宿主,他那眼神一看就有阴谋,拖下去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温瑜将之前整理过的资料甩给系统:【这是历届在灵兽大会期间被邀请到御兽宗的宗门资料,以将要升级中等宗门的最多。】 【我教过你这么多,该是你实战的时候了。】她直接出考题:【这里面,就有你问题的答案。找到它,告诉我。】 系统乐呵呵地接过:【终于到我发挥的时刻了!】 它甚至还架起了一个纸做的镜框,以表现自己埋头苦读分析的决心。 温瑜嘴角轻勾,觉得它这幅样子还挺可爱,就是白色和白色有点顺色,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到那镜框的搭配,反而以为它长了个机械头。 “城主,这的花很漂亮,我采了两朵,一朵送给城主,一朵送给小姐。” 清亮的嗓音如黄莺出啼,温瑜视线中闯入了一片生机勃勃的红色,迎面便是一个大大的笑脸,和一蓝一紫两朵小花。 开得很是漂亮,扬起的花瓣像是笑脸,花蕊是粉|嫩的心形,看着就让人心情好。 温瑜认识,这是春心花。 “小姐喜欢紫色,便送紫色的,其余颜色中,蓝色的最漂亮,便送给城主。” 两朵花被分别栽在花盆中,连边沿的土都擦得干干净净,迎着太阳,生机盎然。 浮生若梦和御兽宗中发生的一切,无论如何动荡不安,从来都没有影响到四月。 她天生喜欢灵兽和动物,在御兽宗中,即使是浮生若梦的幻境中间中,四月也如鱼得水。 她几乎每一天,都会来院落中找妹妹,似是觉得其他人都在外面,只有她一个人在屋里太过憋闷,便来陪她说说话。 有时候,是当面聊,还会抓些有趣的小玩意给她看,有时候,是隔着房门,给她讲今天遇到的趣事。 偶然飞过的一只蜻蜓,鹫鸟脱落的羽毛,哪匹马闹脾气不吃东西了,都能成为她的话题,就连某一天的天空分外得蓝,都会成为四月传达给妹妹的好心情。 很奇怪的,这样平常的事情,却让温瑜的心渐渐变得平静。 即使以温瑾的身份在外,同时控制巫毒娃娃的那个神魂,哪怕有一点晕3d和视角,但还是会期待着四月的到来。 或许,是因为,四月是她在这个世界中,唯一一个不需要算计,也不需要防备的人。 她与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不需要去考虑,而四月对她,更是绝对的忠诚,她不聪明,甚至有一些笨,但是一颗真正的赤诚真心,却分外动人。 这几天,除了“城主/小姐会喜欢的、会开心的”的话,四月说的最多的,便是“如果爹爹也来这里了就好了。” 四月的爱马如命,驯养本领,本就是乌伯教的。 此前事情解决,让乌伯和四月来这个公费旅游一次,也未尝不可。 温瑜露出笑容,她接过花盆:“我和瑜儿很喜欢,谢谢四月。” 四月笑容大大的:“城主开心,小姐开心,四月就开心!” 傻姑娘。 温瑜揉揉她的头发,可很快指尖一顿,转过头去,正对上不知何时出现的巫振锋。 巫振锋并没有看她,他的目光落在四月的身上,那一瞬间的表情有些怪异,像是怀念,又像是诧异,但很快露出和善笑容:“怀玉城果真是卧虎藏龙。” “不仅有御兽宗传闻中的珍宝龙骨玉髓笥,就连随便一个小姑娘,都能找到春心花。这花虽不珍贵,种的位置却巧,寻常人根本找不到,只有得灵兽亲近信任的人,才会被引领过去。” 温瑜眸光微深,“春心花并不珍贵,种植位置却巧”这句话,总让人有些在意。 四月嘟起嘴:“我可不是什么随便的小姑娘,我是乌四月,是怀玉城的马夫!” 她面露得意,巫振锋却一愣:“你姓巫?” “真是巧,与我还是本家。” “我的乌是乌鸦的乌,才不是御兽宗的巫!”四月反驳道。 她反驳得这样快,不禁巫振锋惊讶,连温瑜也察觉到了不对。 虽然花了很大的劲力去学,但四月认字有限,她又从未出过怀玉城,对御兽宗的情况应该不了解,但如此干脆直接的反驳,就像是根植在习惯里下意识得地反驳一样。 见温瑜看过来,四月难得的聪明了一回,仰头说道:“城中外地来客时,见过我和爹爹养的马,夸我们与动物有灵性沟通,听别人叫爹爹乌伯,就问过是不是御兽宗的人。” “爹爹便是这么回答的。” “有太多的人问过,爹爹也回了太多次,我就记住了,姓氏和家族荣誉,是不允许被混淆的。” 御兽宗在御兽一道上,是天下第一大宗,被这样询问,本身就是一种夸赞,可向来好脾气的乌伯,竟然直接拒绝。 想起私库中的龙骨玉髓笥,也许,怀玉城中这乌家祖上,与御兽宗的巫家,有所嫌隙关联也说不定。 “巫宗主,四月通慧晚,又在怀玉城中随便惯了,若是有所冲撞,还请巫宗主包涵。” “不会不会,我见四月姑娘这性情,很是喜欢,也很想与她讨教一番养马的心得。” 眼见四月眼睛亮了就要奔过去,温瑜直接将她拦住,看向巫振锋:“巫宗主,养马的事,还是先等眼前的事办完了再考虑吧。” “温城主说的是。” 巫振锋笑笑,并没有纠|缠,他最后看了四月一眼,转身走了。 刚刚,温瑜能想到的事情,巫振锋自然也能想到。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只要他有合适的机会,就不会放弃探寻。 温瑜的手掌按在四月的肩膀上,为她打上一个震慑和守护印记。 然后,她看向四月,交代道:“四月,你记得,以后再见到刚刚那个人,或者是御兽宗的其他人,都不要与他们单独待在一起,也不要再跟他们说,你和爹爹的事情。” 他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悄悄话一般:“他们之中有坏人,我们要小心,知道了吗?” 四月坚定点头,小拳头攥了起来:“城主放心,我记住了。” “需要出力的时候也叫我,我力气大得很。”她舞了舞拳头。 温瑜笑了:“嗯,会叫你的。” * 温瑜回了房间。 往外发出几枚玉简处理事物后,温瑜就取出一本杂记,靠在小塌上看了起来。 她很清楚,御兽宗的人要对付她,但按照以往他们的习惯,他们不会这么速度,而现在,没什么事情好做的情况下,就相当于度假的延长了。 至于另外两个物事。 温瑜视线往小桌上一扫,那里,放着一枚玉笛和一颗像绿豆的花种。 这是冰晶值突破一亿后,积分换宝得到的物品——妙手回春。 并且,不同于之前,这次换宝附赠了“妙手回春”的说明书。 足足有六十页,还是双面五号小字的a3纸。 其中,一百一十九面半,是妙手花的种植指南和注意事项,剩下半面,是使用方法。 温瑜粗粗一扫,就将指南收起,揉揉太阳穴,开始看书了。 作为拥有花农爱好(世界70),并且在研究院为爱好兼职实习期间,唯一成功培育嫁接了开花的变色龟甲牡丹,获得并拒绝了研究院的特聘offer的人,对于那份种植指南,温瑜只有八个字—— ——狗屁不通,神仙难做。 光是收集一万种不同病症病人的唾液,根据病症严重程度进行配比,然后将种子浸泡一万年这个种植第一步,温瑜就觉得,这是换宝系统没东西给了,随便扔出来搪塞的。 可只有种出妙手花,才能配合使用回春笛,驱走一切病症阴邪。 温瑜觉得,书挺好看的,积分换宝要是实在拿不出,随便给点灵石,也是不错的。 她书看得入迷,渐渐地便有些了困意,头一歪,拍拍靠枕,便闭上了眼睛,打算小睡一会儿。 金蟾凑过来,趴卧在小塌的末端,小心地靠近温瑜。 是一个她不会皱眉,而它又能感知到她的气息的位置。 当冰晶值突破一亿后,金蟾也发生了变化,除了最基本颜色变化之外,它与温瑜的感应,突破了距离的限制,只要是方圆百里之内,温瑜需要的时候,它都可以提供冰晶,并且,瞬移到温瑜的身边。 因此,玉玲珑就从自己出去浪,变成了拉着金蟾一起出去浪。 御兽宗的人今天都见到了一只癞□□的头上别了一朵向日葵,在莲花池旁翻转着肚皮晒太阳。 每个看到的人,都一脸愣,这癞□□长得真奇怪,还竟敢大摇大摆地躺在这?有人拿着扫把,已经打算赶走癞□□了。 可当知道这是温瑜的灵兽时,那些原本或略懵或厌恶或鄙夷的神情立刻变了,人人都翘起大拇指。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57节 “不愧是温小姐,连灵宠都这么特别,这金白参半的颜色,我身为御兽宗的人竟然认不出是何品种,实在是太过与众不同了!” “更与众不同的,是它头上那朵向日葵,不愧是温小姐的灵宠,连品味都这般特别,御兽宗虽说有天下灵兽,如今见到这只,才是真长世面了!” “你看,它翻身的动作,那般慵懒巧妙!” “你们看,那小小的爪子,简直就是天道的造物,每一只,都那般精致小巧!” 基本上,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将金蟾和玉玲珑给夸了个遍,以至于他们回来时,步子迈得六亲不认,容光焕发的模样。 金蟾想法来得快去得也快,再加上,它本就认为自己是这世界上最独一无二、最美丽、最强大的存在,而那些恭维,远比不上它平日里对自己的夸赞,很快就不当一回事,窝着睡了。 即使升级后不需要回来,它还是想要陪在温瑜的身边。 玉玲珑就不同了。 在怀玉城时,有一片花田给它浪,后来跟了温瑜,每到一个地方,温瑜并不拘着它,它也总是时不时飘出去玩。 玉玲珑很会察言观色,方便的话,它就直接显露向日葵的本体,在地上各种播种。 就连天涯客栈外的海滩,都长了几株向日葵,虽然很多人认不出来,只觉得那是什么长得奇形怪状的椰子树。 而温瑜需要隐藏身份的时候,它就会因地制宜,适配那个地方最常见的植物,开始到处飘着玩,寻隐蔽的地方,偷偷留瓜子。 上弦宗的明清峰、南华峰等地方,都有它的痕迹,只不过在那里的门人眼里,可能只是一株常见的黄|色小花,或者一棵杂草、一根野菜,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隐匿,是它的天赋技能。 现在,刚刚播下种子伪装莲花的玉玲珑从金蟾头上飘起,落在了小桌上,瞬间就被桌面上的东西,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根玉笛,和一颗花种。 玉笛很漂亮,珠圆玉润,隐隐的翠色,散着灵气,一看就是不凡之物。 相比之下,那颗花种,就显得有些平平无奇。 当然,在玉玲珑的眼中,平平无奇的是玉笛。 花种散发着灵气和馨香,玉玲珑不禁蠢蠢欲动。 它之所以能够伪装成其他的植物,就是因为它具有吞噬种子吸取转化的能力,原则上,吞一颗后,想生成多少棵对应的植物都可以。 玉玲珑也尝遍各种植物的种子,有糖葫芦味的,烧饼味的,马尿味的……俨然美食大家。 如今,美食大家,遇见了一颗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种子。 闻起来,还很香。 作者有话说: *玉玲珑,怀玉城的至宝,副本一中温瑜得到的。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评论区继续前五十掉落红包! ps,今天红包选的发51个,结果通知只发出了50个……永恒差一个,可能是晋江bug了,差的这个我晚点随机发一个吧,等晋江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第77章 温瑜是痒醒的。 有什么柔|软的东西, 一直在碰她的脸。 痒痒的,软软的,有点有趣, 有点舒服, 却将她的睡意给赶走了。 温瑜手中掐着一个死诀,睁开了眼。 硕大漂亮的花朵凑在眼前,并没有攻击性,却近得过分, 温瑜下意识地往后退,就发现后背周身, 簇拥着更多的花朵。 她抬眸。 整个房间,大片大片地挤满了这浅白带粉的花, 花瓣层层叠叠,像是玫瑰, 只不过,其中一片花瓣上,微微向外延伸两个绿豆长度的软瓣,像是耳边垂落的姬发。 这花, 有些眼熟。 像是她睡前看的那本指南上画的妙手花。 只是,妙手花的软瓣是简单的细长条,这花的软瓣,倒像是另一种花的花瓣形状。 只是具体像什么,曾经经手花朵无数的温瑜,一时却有点想不起来。 她拂开花朵,桌面上, 那颗绿豆模样的花种果真已经不见了, 只剩下了回春笛。 金蟾凑过来。 它乖巧地将嘴里叼着的物品, 放在了桌面上,代替了之前花种的位置。甚至,还讨好地冲温瑜边点头,边眨眼。 温瑜:……难为它了。 她目光落在那物品上。 是玉玲珑。 只是,此时的玉玲珑没有往日活泛,像是喝醉了一般,整朵向日葵舒展着,有些慵懒模样。 向日葵…… 温瑜又看了一眼旁边那模样不对的妙手花,那软瓣的模样,倒是像缩小了的向日葵花瓣。 这一切,是玉玲珑做的? 她眸光微闪,正想要确认,就见桌面上的玉玲珑翻了个身,打了个咯,然后,就有一颗瓜子飘出。 像是慢动作一般,瓜子壳慢慢地脱落,瓜子仁慢慢地发芽,成长,抽条,长出花苞,渐渐打开长大,最终,就变成了那奇怪模样的妙手花。 同时,还有一股啤酒味。 温瑜:…… 她自诩见过很多场面,但眼前的一切,在怪异程度的前几中,也算是排得上号了。 温瑜手指轻轻拂过玉玲珑的花瓣,看它满足地蜷缩起花瓣,笑了笑,眸光微深:“你这能力还挺能藏的。” 像是夸赞,可酒醉中的玉玲珑却觉得有点冷。 一旁的金蟾看着,大大的眼睛中满是羡慕,然后又变成坚定和支持,看向玉玲珑—— ——兄弟,哥们帮你在主人面前露脸了,不用谢! 昏睡中的玉玲珑:…… 温瑜摸摸下巴,虽然长得奇怪点,但妙手花总算是长出来了,看这模样,似乎是无限增殖,比说明书上那种几千年的缓慢移植要快多了。 虽然不清楚效果如何,但能直接跨过五十九页半,去看最后半面,也不错。 她袍袖一挥,将满屋的妙手花全部收起,打算寻个时间试试。 至于玉玲珑,则是被温瑜泡进了醒酒汤醒酒。 金蟾继续一脸羡慕。 主人竟然帮玉玲珑洗澡。 明明主人,连看它洗澡(在泥潭里翻滚)都没有时间。 金蟾觉得自己为兄弟的付出实在太伟大了,险些流下了泪水。 系统还在为温瑜的懒散而痛心疾首:【妙手回春,这可是万人追捧的奶妈技能啊,你还只是打算寻个时间试试,赶紧寻个病人试试吧,能用就是赚到!】 温瑜放下重新拿起的书本,声音幽幽:【系统,你看御兽宗内,可接触范围内,有病人吗?】 系统的声音卡了一秒,紧接着就变了风向:【当然,以逸待劳,劳逸结合,现在休息后面再试也很好啊哈哈哈哈哈!】 温瑜配合笑笑。 她手中书刚看了不到两页,就听到外面轰隆一声,紧跟着就响起了人声和招呼声,像是在追赶围堵什么。 哟,来事了? 难道是有刺者闯入? 温瑜来了兴致,她略一思量,褪|去装饰,换了衣袍,往脸上又扑了点病弱白|粉,这才起身出门。 病弱的妹妹,更有被刺者抓住当做人质的可能性。 可温瑜刚一出门,就发现顷刻间,她的院落中挤满了人,人挨着人,脚挨着脚,几乎没有空隙。 人人警惕,灵气四溢,怀玉城的人被挤在最前,剩下的,都是御兽宗的人。 他们很有默契地,在门前留了位置,温瑜披着外袍站在那里,感觉自己像是密密麻麻一堆黑米中的那颗白米粒。 御兽宗的人见她出来,立刻有人中气十足,说道:“温小姐不用担心,此处有我们守着,那歹人定不敢来!” “若是他来,定叫他有去无回!” 正期待着被绑架好搞事的温瑜:……太被重视了也是一种负担 其他人也在说着:“出事的第一瞬间我们就来到这里了,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晾那贼人也不敢来!” “温小姐是贵客,保护你是我们御兽宗门人的职责,温小姐不用客气!” 温瑜:……你说这话巫家父子知道吗? 她略一思量,声音清脆:“让开。” “我温瑜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情,除了我哥,还没有人能拦我。” 少女面容病弱苍白,一双眼睛中却像是含了火焰一般亮闪闪的,坚定而不容拒绝。 在别人的对盘,对着来保护她的人,说这样的话,恐怕也只有温大小姐能做出来了。 可偏偏,没人觉得她不对。 御兽宗门人在脑子里立刻将“温瑜大人的哥哥”——温瑾提到了重要人物的等级,然后就是排山倒海般的附和。 “对,区区小贼,怎么能拦得住温小姐的脚步!我们也拦不了,是我们目光短浅了。” “温小姐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情,在下愿意拥护相随!” “前面这石子路上是不是落了一粒灰尘,这怎么能让温小姐走呢,还不快弄干净!” 系统声音幽幽:【我敢打包票,御兽宗的宗主,都没有这待遇。他们简直是把你当神女来供着。】 温瑜:【想要获得,必先予得。我给了他们灵力和突破的机会,多年供奉终于得到反馈,他们当然会相信我,供奉我。】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58节 系统:【但那是傲堂要给女主的力量,现在是你的,不代表一直是你的,现在给他们灵力,一不小心就为旁人作嫁衣裳了。】 它的学习范围,延伸到了歇后语上。 温瑜只是笑笑:【系统,你觉得,你说的可能吗?】 系统沉默了,系统想了想,系统也觉得这不可能,于是默默地把心放在了肚子里,闭了嘴。 温瑜循着声音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前仆后继,因她皱眉说了一声吵,这么浩浩荡荡的一大波人,竟然没有再发出额外的嘈杂声,真的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被人听见的样子。 而也早有人跟在身边,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讲了,甚至于,鹫鸟还时不时地带来最新消息,时刻给温瑜更新。 照这个架势看,她比巫振锋,这个御兽宗的现任宗主和主人,知道得都要更快一些。 系统目瞪口呆:【这是不是有点过了?】 温瑜:…… 当她看到递到眼前的果盘,让她边走边吃,“务必在御兽宗宾至如归”的年长门人时,也觉得有点过了。 书中虽然没有提承继者的事情,但是确实也提到了御兽宗门人对于女主沐颜特别的热情,常有人夸她漂亮厉害之类的,最多也就是殷切些,这让沐颜觉得御兽宗的人都爽朗大方,热情好客。 但现在这程度,可不是殷切和好客就可以描述的了的。 对比下来,这明明是把家给搬了。 而此时的御兽宗门人,看着冷冷拒绝的温瑜,满脑子都是——“温瑜大人好体贴!” 狂热和拜服藏在他们每个人的眼里,恨不得俯下身去,去亲|吻少女脚下的泥土。 如果,少女允许的话。 甚至于,他们觉得,只是碰触泥土,那也是一种亵渎,当然,若少女容许,那便是至高无上的荣誉。 当许多人守着一个希望几百年,总会有人开始质疑,只是,因为只剩下了这一条路可走,所以,哪怕是思路,也只能继续走着,只是信心一点点磨灭,去祈求那可有可无的希望。 希望,这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也最让人绝望的东西。 书中,御兽宗门人迎来了一个虚假的希望,所有人都说沐颜是承继者,如现今一样的种种迹象也表明和证明了她的身份,可是,她的到来与否,是彻底否定了希望。 因为,沐颜没有带来任何改变。 所谓极乐,只剩下了死后的验证,人们无法反抗,便放任自己沉迷,但是,所能给的,只有殷切了。 但现在,温瑜带来了改变。 尽管那个夜晚,她都没有亲自出现,他们只见到了她的哥哥,可当越来越多的人去供奉和信仰她时,他们得到了反馈。 希望并非虚无缥缈,苦守百十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这样的差别,才是如今这种待遇上差别的关键所在。 甚至于,他们争先恐后地想对她展现他们的忠诚,希望她不要抛弃他们,希望她回应他们的祈求,以至于,毫不掩饰、甚至迫不及待地,用对待巫振锋的差别,来向温瑜证明,她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 她才是他们心目中,那个独一无二的主人。 温瑜见惯世事,略一思量,心中已有计较。 而且,这样的声势浩大,刺激一下巫振锋也好,便提了几个不大不小的要求,比如说太阳晒到了眼睛,口渴了想吃糖,听说株蒙果很好吃想尝一下。 有人为她举起了伞,有人为她扇起了风,有人为她随侍茶盏和糖果,整个待遇,堪比温瑜在世界50号的太后待遇。 只是,在提到株蒙果时,御兽宗门人们明显为难了下,才有几个人畏畏缩缩的上前:“温大……温小姐,采摘株蒙果需赤耳火尾猴以血肉饲养,方才能孕育成果,御兽宗内现在的赤耳火尾猴已经不多了,还活着的也是重伤累累,恐怕经不起再一次的采摘了,改日再为温小姐取来株蒙果可好?” 温瑜皱眉。 她的皱眉,让周围的御兽宗门人心里都跟着一突,就连摇扇的手都慢了几分。 这一刻,他们都屏住呼吸,等待着她的回答,只是见她皱眉,就控制不住地害怕,尤其是上前的那几人,他们害怕,温瑜也如同巫兴谋,听了这话,只回上一句—— ——“有能喘气能流血的吗?有的话,就去采 ,这次,加倍。” 而她皱眉,便是不满。 难道能赐福于我们的承继者大人,也如同巫家父子一样,只是让他们继续待在禁锢囚牢里的另一个恶魔吗? 就在所有人都胆战心惊的时候,温瑜开口了。 她脸上是明确的嫌恶:“这么血淋淋的东西,我不吃。” “不必给我采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可紧接着,听到温瑜的下一句话,就又提了起来。 “那些赤耳火尾猴要死不活的,生病的味道,把风都给沾染臭了。”她漂亮明亮的眼眸微挑,门人们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其实,在确定温瑜是承继者之后,他们疯狂且迅速地搜集了她相关的信息,对她那任性的大小姐脾气还是有些担心,如今听到这话,满脑子就一个念头—— ——她不会是要将赤耳火尾猴都杀了吧? 可少女只是随手扔出几瓶药:“给他们吃吧。” 态度随意轻慢得像是丢垃圾,几个门人接住药瓶,脸上眼中的光芒都迅速黯淡了下来,就像是有一片云,火速地来到了他们的头上,遮住了太阳。 这是……毒药…… 承继者,也根本是一丘之貉…… 这几个门人是赤耳火尾猴的养护者,对待它们就像是家人一般,往日采摘株蒙果都心疼不已,恨不能代替,但也暗自向雕像和承继者求过,希望他们能救救这些火尾猴。 如今,温瑜这里最后的希望也破灭,其中一人再也承受不住,大嚎一声:“这该死的世道!” 然后,猛地拿起药瓶就往嘴里灌。 系统被吓了一跳,拍着心脏:【他这是做什么?】 温瑜:……她也没懂。 难道是,喝醉了? 她转身驻足看过去,少女一身浅淡紫衣,披着宽大的黑色外袍,外袍之上,用金线绣着云纹,这是在修真界中声名鹊起的怀玉城的权利的象征。 清风吹起她的裙摆,像是一朵紫色的翻飞的花,她的头发乌黑,像是最漂亮的丝绸,眼神明亮,却冷冷淡淡的,脸色和嘴唇都苍白,并不病态,却像是,她不属于这个世间。 就好像,她随时都可能飞起来,回到她属于的地方。 像是神。 而那喝了药的门人仰天站立,本是怒目而视,等待着毒发,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发泄着不甘和绝望。 可毒发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反而有一股温柔的暖流自丹田而起,缓缓冲蚀过四肢百骸,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都治好了。 就连早晨因为希望而太过激动的擦伤,都消失不见,长了新皮。 这是…… 门人从来没有喝过这样的药,甚至于,都没有听说过。 这是神的赐予! 温瑜不是要杀赤耳火尾猴,而是在赐予他们痊愈! 他怔然而立,保持着向天的姿势,不知不觉间,眼泪鼻涕流了满脸,顺着下巴滑落,又从脖颈滑到了衣服里。 他无声而哭。 明明无声,并不嚎啕,可谁都能够感觉到,这一刻,他心中那千斤的重量。 “我,肖奇明,愿向怀玉城温瑜效忠。” 他开口,眼泪流入口中,是滚烫咸涩的味道,比铁锈腐烂的血肉味,要好上许多。 “我,肖奇明,愿向怀玉城温瑜效忠。” 他提高了声音,一字一句。 不是向承继温瑜大人,而是向怀玉城温瑜,这话里的意思,完全不同。 围观的御兽宗门人猛吸一口凉气,大吃一惊。 人人都知道肖奇明为人冲动,可没想到,他冲动到了这个地步,当温瑜是承继者,那么就还是御兽宗里的事情。 巫家父子一直推崇承继者之事,巫振锋又是命飞羽明确了温瑜的身份,此时稍微火|热和过火一点,也算情有可原。 可若是剥离开承继者的身份,那便是背叛…… 背叛者的下场,可是叫人恨不得求死的。 但这前后的反转,明眼之人,也都知道温瑜给的,必定是治愈的良药,对于她的信念和信任,便又强上了几分。 可少女的眼中,只有疑问和倨傲:“你喝这药做什么?” “你也生病了吗?”她又甩过去两个药瓶,皱眉道:“生病了,就离我远点。” 这一次,没有人再心凉,人们甚至无师自通地从温瑜骄纵的话中总结了另一层意思,在无数美好的滤镜下,这句话,就成了关心,“离我远点”也被解读成了“早点回去休息”。 温大小姐有一颗善良的明珠般的心。 只不过她羞于表达,才会这般恶狠狠的,但实际上,比谁都可爱,比谁都好心。 有人联想到无双拍卖会之事,那豪横地往外甩钱炫富也被解读成了提前展示灵石镇压实力,实际上是为了救下鲛人。 温瑜,嗯,温瑜并不知道他们这些人所想,否则,这应该会是她在这个世界中,第一次明确的心情不爽。 妹妹就是骄纵而任性的,当温和的哥哥不好出面的事情,便该由妹妹来做。 这样被洗成小天使,还是这样浮夸的描述,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鸡皮疙瘩的。 温瑜此举,没有旁的意思。 单纯就是顺手。 而且,她确实也想在御兽宗门人心中建立起属于温瑜的信仰力量,而不是“承继者温瑜”的信仰力量。 她要,这些人追随于她,真真正正地属于她,而不是因为什么虚无缥缈的承继者的称号。 肖奇明接过药瓶。 他并不想离开温瑜,可还想着用手中的药去治疗赤耳火尾猴,也许能多救回来几条命,可想到即使救回来,赤耳火尾猴伤好了,也不会改变什么,只会让他们经历更多次的痛苦而已,甚至可能还不如就此死了快活,不禁又想跪着去求温瑜庇护。 可他还未有动作,就听到森然严厉的声音振聋发聩。 “御兽宗的门人,向怀玉城效忠?吃里扒外的东西,没有宗门会要的,该死。” 这是……宗主巫振锋的声音!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59节 所有的御兽宗门人都心中一凉,巨大威压压下,他们气血翻涌,血肉紧绷得疼,却全都动弹不得。 灵气汇聚而成的巨大镰刀自虚空而飞来,盘旋着向着肖奇明的脑袋。 这是要他的命,也是警告! 警告他们,就算有什么承继者,御兽宗的主人也是他,看不清这一点的人,都要死! 眼见镰刀向肖奇明靠近,对方目眦欲裂,像是被巨风撕扯着,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压迫感并没有放过温瑜周边的区域。 御兽宗门人都听过这位大小姐的故事,与温瑾城主本是一母双生,因为先天不足,封印近百年后才得得以成长,可经脉有缺,听闻,只有堪堪练气的修为。 这一把镰刀,就像是来自现实的一盆凉水,将所有人浇了个透心凉的同时,也让他们清醒。 就算温瑜真的是承继者,她能够回应他们所求,给他们灵力,可他们这些人,加起来,也打不过一个元婴后期的巫振锋。 就连温瑜的哥哥温瑾城主,也只是元婴初期,同样打不过。 就算温瑜有再多的灵丹妙药可以给与,也不能将死人救活,将活人拼起,所谓续命的药,只是让他们有了更多的被折磨的时间。 什么承继者,也许,自始至终,便是谎言,是巫振锋让他们老老实实听话的谎言。 只堪堪练气修为的温瑜,在元婴修者的攻击下,又能做什么抵抗呢? 只是在余波里,她恐怕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吧。 可当众人的目光看向温瑜时,却发现她不仅站着,还站得很好,甚至,还伸手从飘到眼前的果盘里摘了一颗提子,放到嘴里吃了。 周围腥风血雨,似乎完全与她无关。 世界仿佛被切分成两半,她一个人,得享一片天空。 然后,她看着向肖奇明袭去的那把镰刀,皱了皱眉。 因为容貌漂亮,这样的皱眉,也让人心疼,就像是,她走在路上,不小心被石子硌脚的撒娇。 今日,看多了她皱眉的御兽宗门人们,不知道为何,心里突然有点微妙。 就像是知道,明明不该存有希望,明明这个希望可能是虚假的,可仍然忍不住地想要去相信。 因为,除了希望,他们也剩不下什么了。 而温瑜的皱眉,其实从来都不是什么坏事。 在众人视线汇集的中心,黑袍紫衣少女,像是一朵缥缈的优昙,她的乌发随着风向后高高扬起,她眉眼清绝,目光落在了那灵力镰刀上。 “破。”她轻轻张口。 作者有话说: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继续评论区前五十掉落红包! ps,红包发放总算恢复正常了哈哈哈 再ps,最近后台评论区也显示得奇奇怪怪,顺序很混乱,经常前面看到的后面又看到了,也许晋江又在搞什么吧,迷惑脸 第78章 顷刻间, 天地寂静,仿佛凝滞的时间和空间里,只有少女的声音。 那把已逼近到肖奇明身前的镰刀, 瞬息消散。 这是……言灵! 御兽宗门人们心神剧震, 他们想要有所反应,可却发现,身体的动作像是被放缓了一千倍,仅仅是抬一下手, 就有无数虚影,可却并没有动弹分毫。 可彼此对视的眼神中, 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骇然。 言灵,早已失传的功法, 据说只在洪荒初开之时才有修者修行,哪怕千年前据说无所不能的唯我真人, 也从来没有掌控过言灵。 记在言灵的典籍都有上万年之久,却从未有人见过言灵咒法,倒是玉简台上曾经专门有一个特殊灵法专区,专门讨论过言灵, 幻想过这样的能力。 人们都道,言灵修行苛刻,只有天资绝艳之人,可以掌握,发动之际,可掌天地,可控风云, 生杀予夺, 皆在一人之口。 而现在, 这个谁都不敢有所期望的、先天不足、重病缠身的温大小姐,竟然会言灵! 还一招就破了巫宗主的招式! 这在今天之前,是他们这些门人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甚至于发生了,他们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哒、哒、哒、哒、哒、哒。” 少女脚步声略重了些,她眉眼清淡冷傲,这一刻,竟有些像即使温和却仍叫人觉得高不可攀的温瑾。 她轻阖眼眸,视世间一切如无物般,又轻轻吐出一个字:“来。” 虚空之中,掉出了一个人。 准确得说,像是有一双手,揪住这个人的衣领,将他给扯了出来。 巫振锋几乎有些狼狈。 他坠|落在地,这是第一次,灵气没有回应他的召唤,以至于,他就像是个普通凡人,感受到掉落的恐慌,感受到触地的疼痛,甚至,因为那疼痛而一时直不起来腰来,无法站起。 头挨地的那一刻,巫振锋知道,这一次,他输了。 是他小看温家兄妹了。 他以为,温瑜先天虚弱,修为不济,只是个被宠坏的软柿子,娶过门来扇两巴掌,就能让她就范。 却没有想到,她竟然有这样的力量。 少女清脆的声音,像是一根针,扎进了他的脑海中,然后炸开。 “巫宗主,肖启明已经效忠我怀玉城。” “怀玉城的人,你不许碰。” 最后这句话,像是少女的撒娇,明明骄纵不带任何杀伤力,可却没人再敢质疑这话的威力。 她明明一句威胁的话都没有说,可却叫人根本不敢违抗。 “温小姐,”巫振锋咬着牙,他勉强支起身,笑道:“若是温城主知道,你收了这么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会不开心的。” 听闻这位温小姐对于她这哥哥倒是很在乎紧张,而且,十八岁养在深闺,应该很好骗吧。 “哦。”温瑜笑了,小贝壳般的牙齿透着点恶意的可爱:“我就喜欢哥哥不开心。” “他因为我不开心,就会来找我了。” 这逻辑…… 巫振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逻辑……竟然还挺无懈可击的。 “此前从不知道温小姐通言灵咒法,”巫振锋也笑了:“是巫某识人不清了。” “嘘。” 温瑜食指抵在唇间,凑近巫振锋,少女眼眸颜色很浅,右眼眼尾一点红色小痣妖异,笑容天真得让人只觉可怕。 “这是秘密。” “乱说的话,可是会‘砰’的一声,爆炸的喔。” 她环视一周:“你们也一样。” 众人想要点头,可是千倍慢速下,没有有什么实际的反应,只能看到眼皮缓慢地向下……向下……向下…… 然后,身体骤然一轻,世界的喧嚣在一瞬间涌入耳朵,人们惊奇地发现,他们又可以正常地动了。 束缚解除的瞬间,巫振锋的脑海中,涌出了几百种料理少女的杀招,但是他没有动。 现在,还不是杀死她的时候。 当然,他也不能保证,自己拥有杀死她的能力。 所幸,少女并无杀意,这样做,更像是出于对怀玉城名声的维护,他已经听巫兴谋说过,温瑜在温瑾面前很是骄纵撒娇,天不管地不管地什么都敢做,但是独自一人时,又对怀玉城的名誉很是维护,至少是不会允许人乱说话的。 而且,少女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此刻言灵的束缚已经解除,除了放他走,她还能做什么呢? 而中心的少女,她看了看远处被轰翻的假山石,在莲花池旁边随便寻了个矮石坐了下来,然后,她看向巫振锋,冲他招了招手。 “巫宗主,与你耽误在这一会儿,我都没赶上看入侵者的热闹,你是宗主,知道的最清楚了,不如多坐一会儿,跟我讲讲,好吗?” 巫振锋咬紧了牙。 他眉眼阴鸷地看过去,少女笑得很甜,只是,她问的是“好吗?”,他却不敢拒绝。 言灵。 巫振锋握紧了手。 若是能将这力量掌握在手中,就能寻得更多更合适的贡品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就让她再多笑一会儿。 “好。” 他起了身,走了过去,甚至为了配合温瑜,也坐在了矮石上。 围观的御兽宗门人们默默无言,缓步靠拢着,因为刚刚发生的一切,实在太过梦幻和震撼,然后此刻又迎面而接现实,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确实,言灵很强。 但言灵,并不是永远的保证。 曾经,灵兽大会上,来过多少很强的宗门和修者,可最后,还不是成了巫振锋手下的傀儡。 而那些,生了可以离开的希望,与那些宗门修者接应的门人尸骨,连灵兽都已经吃够了。 温瑜是另一个希望。 是最明亮的希望。 可是,曾经破灭了太多希望的人,在这个时候,在现实清醒的时刻,虽然幻想,却已经有些不敢再去期盼了。 他们只是缓缓地靠近,无声地,表达着他们的祈求、希望和祝愿。 与此同时,温瑜内府丹田的金色内壁上,其中一块六边形“瓷砖”亮了亮,变成了更澄澈的金色。 而有世界中的灵力,被这片“瓷砖”吸取过滤压缩,融入到了温瑜的丹田之中。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60节 那灵力的颜色不同,浅淡稠白中透着淡淡的紫,像是还有其他什么东西,更好的东西,也被一并吸取了进来。 温瑜眼眸微闪,她抬头,眼中有一丝诧异,落在围观的人身上:“你们围过来做什么?” “我感受不到风了。” 她皱眉:“都散开,别再这待着。” “放心,巫宗主人很好说话,他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对不对,巫宗主?” 最后这句话,温瑜是笑着对巫振锋说的。 巫振锋同样是笑着回应:“当然。” 言灵神秘强大,能看到相关记载的人并不多,但是千万年来传来传去,就有了很多传言。 比如,与言灵修者说话要小心。因为言灵防不胜防,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对方下了言契,一旦破坏,便会被要了性命。 但刚刚的接触,巫振锋判断,温瑜是个强大的言灵修者,虽然不想被绑定言契,但是现阶段,他也没什么反抗和不答应的余地。 便只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而围观的门人们,都是心上一松。 虽然长远的不知道能不能保证,但至少眼前能活了。 而且,他们对于温瑜的妹妹式皱眉已经有了很深刻的自我认知和解读,刚刚温瑜的话,在他们耳朵里面听到就是—— “放心,你们回去吧,没事的,有我在,巫振锋不会拿你们怎么样的。” 这样的安全感,让内心孤苦飘摇的人,也忍不住心怀感动,眼眶微湿。 而某些人那些因苦痛、威胁、绝望、失败而压抑的内心,又开始隐隐抬头,他们想要再拼一把。 跟随温瑜,哪怕结局生不如死,哪怕最终只是连灵兽都不肯吃的枯骨,也要再拼一把。 * 和巫振锋聊完,温瑜溜达着逛御兽宗。 对于昨日那两株春心花,温瑜一点印象都没有,此前她在浮生若梦中也逛过御兽宗,却并没有找到,如今四月找到了,再看当时巫振锋的反应,总叫温瑜有点在意。 一路上,也无人敢拦她。 还有人时不时地殷勤凑上来送点东西,帮忙拿垃圾,然后,又很安静有眼色及时退下不打扰她。 顺便,她想着那刺者的事。 结合御兽宗门人和巫振锋所说,所谓的刺者,就是去轰假山石的凌朗原和沐颜,并且两人还试图探查莲花池。 他们并不知道来者是谁,只说看上去是一男一女,但结合假山石的开启和莲花池的无功而返,温瑜可以直接确定。 她嘴角擎笑,白净的手指轻轻拂过路边的柳枝,想不到她让凌朗原去假意接近和亲近沐颜,还差点把原书剧情给接近出来了。 他无师自通地,直接就说动了沐颜帮忙。 恰恰好,拥有凤凰血脉的沐颜帮他打开了假山石。 可不同的是,假山石后面什么都没有,凌朗原无功而返。 这显然也是温瑜这只小小蝴蝶造成的影响,怀玉城是一方势力,如今加入进来,又有婚约之名搅乱局势,原书中巫兴谋的计划也改变了。 时至今日,温瑜已经猜透了书中背后的走向。 书中的一切,无非是巫兴谋,想要将巫振锋推出去当一个背锅侠,然后自己洗白干干净净地享受成果的一个局。 只是,父子一家,作孽偿罪,整整齐齐,这样不是更好吗? 温瑜刚刚让妹妹展露的“言灵”实力,实际上是强行抽取了大量冰晶灵气,构筑了一个灵气空间。 空间之内,其他所有的灵气都被驱逐,所以,巫振锋的镰刀失去了依托,他自己也失去了依托,而她此前看杂记时,里面提到言灵,这样神秘又让人恐惧的咒法,很适合她来伪装。 温瑜如此做,只是想助推一把,让巫振锋无论有什么阴谋诡计,都尽快一点,不要耽误她的时间。 系统贼笑:【宿主,你好坏的。】 温瑜笑了:【回去就开始装病,让他们以为,妹妹身体无法承受言灵的力量,受到了反噬,这样他们一定会抓住机会尽快出手。】 一人一统相顾而笑,默契地达成一致。 温瑜溜达一下午,她并没有找到春心花,倒是偶然发现了赤耳火尾猴和他们的训练者的所在,肖奇明赫然就在其中。 温瑜便以“这些小猴子看着挺可爱的,我想要都养了”为理由,将他们装入了灵兽袋带走了。 准确的来说,是那几个训练者,屁颠屁颠、争前恐后地将火尾猴送了上来,俨然借着承继者这块免死金牌,满足私心。 在他们这刷了一波存在感之后,想着这应该能让巫振锋心里的不爽更加加了几重,温瑜满意地走了。 然后,经过上弦宗的住处时,她发现面覆黑铁面具的男人,也接过了四月送出的花。 两人隔着窗户,蒲云忆并没有离开房间,甚至于,连手都没有伸出外面。 看来,他将自己的提醒记在了心里。温瑜挑眉而笑。 四月仰着小脸而笑,与蒲云忆很是亲近熟悉的样子。 温瑜的目光只是往那边瞥了一瞬,蒲云忆就发现了她的存在,两人遥遥相隔,隔着柳树、围栏、溪流和石子,彼此对视,这一次,谁的眼中,都没有敌意。 没有敌意,以她的了解和判断,蒲云忆不会对四月做什么,温瑜放了心。 四月也看了过来,她兴奋地拼命摇手:“小姐!” 温瑜看过去,对她柔柔而笑:“四月,我很喜欢你送的花。” 那一笑,就连温瑜都没有发现,发自真心,并没有什么伪装,如春日融冰,乍暖还寒时候,整个世界开出的第一朵扶桑花。 并不过分热烈鲜艳,可是,却叫所有看到过的人,都挪不开目光,只因那举世绝无的惊心动魄的美丽。 四月看呆了。 她一直都知道温小姐很漂亮,可今天看,却觉得,她比以前的她,要漂亮好几倍。 蒲云忆的目光,跨过黑铁面具,跨过树木围栏,也落在了温瑜的身上。 这是第一次,他觉得,她的笑容,像个真正的人。 四月:“小姐,你今天好漂亮!” 温瑜差点被她逗笑,只当童言无忌,她思及寻找不到的春心花,问道:“四月,你送我的花,是在哪里采的,能带我去看一看吗?” “当然,小姐你跟我来。” 然后,她转过头,对蒲云忆告了别,就走在前头,引领着温瑜继续向前。 温瑜最终跟丢了四月。 准确的来说,她是眼睁睁地看着四月在眼前消失的,就像是突然有了一道空气屏障,上一秒四月还在吆喝着“就是这了!”,下一秒她就不见了。 这里,有一处阵法。 因为御兽的特性,御兽宗曾与妖族和兽族相交,于阵法一道上颇有些诡异技巧。宗内的阵法,无论是假山石、莲花池,还是这里,都不是能用蛮力可以破除的。 若是吸取冰晶灵气,强行碾压,就算打开了,也只会让阵法之后的一切自毁消失。 所以,这里的一切,都要用巧劲来破。 温瑜微微上前,她伸出右手,向前触去,可只能感受到微弱的灵气波动,然后,她便直直穿了过去,并没有进入到什么空间里。 果然还是不行。 但四月可以进去。 想起四月身上的震慑咒和守护咒,再加上她刚刚展示过言灵咒法,料想御兽宗的人也不敢对她做些什么,温瑜没有再试图,转身离去。 该回去装病了。 她想。 正巧,御兽宗门人们殷勤地抬来了躺椅,问她是否走累了要歇一歇,温瑜便顺势把脸色逼得白中发青,有气无力地坐了上去:“那便送我回去吧。” 不仅不用自己走回去,还可以提早装病走一圈。 温瑜很满意。 * 再次来到这个花园中,四月熟门熟路,可等走了几步,她才发现,温小姐并没有跟上来。 四月忙停住脚步,站在原地,往来的方向望了望,又回退了几步,可是还没看到人。 爹爹曾说过,温小姐身体不好,叫她不要跟温小姐胡闹,要让温小姐多休息,这么一想,四月便觉得,是温瑜身体不舒服,才没有跟上来。 是我走太快了。 四月嘟起嘴,匆匆转身而回,就要去找温瑜,可走了几步,就见温瑜抬手,对她挥了挥,像是今天就到此为止,不过去了的意思。 四月立刻点头,她使劲挥手:“小姐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再带小姐来!” 这话说完,就见温瑜转过了身,甚至于还坐上了一个抬椅,有点累的样子。 果真,是小姐身体不舒服了。 四月站在那里想了一会儿,又转过身,“哒哒哒”地向前跑去。 她要去照顾下那片花田,这样小姐明天看到它们开得这样漂亮灿烂,能多笑一笑,心情就会好的。 就像爹爹说的,多笑一笑,心情好了,身体也就好了。 四月小心又迅速地往里跑去,路的劲头,是一个花圃。 那里,种满了春心花。 不同颜色,大片大片的开放,花蕊是粉|嫩的红色,是心的形状。 但这次,花圃旁,有一个人。 在那张木桌旁,中年男人一身常服,没了属于宗主的威严,反而带点和善和安然,坐在那里,从棋笥中,拿起一枚黑子,略略思考,正要往上放。 清风拂过,他的面上,浮现了难得的温柔和温和。 四月停住了脚步。 她反应很快,立刻行礼:“怀玉城乌四月见过巫宗主。” 爹爹说过,一个人出门在外时,她就是怀玉城的脸面,不能像在城里这样稀里糊涂的,这会叫人笑话城主的。 巫振锋捏住棋子的手指微紧,他的心绪有一瞬间的乱,但很快平息,将棋子放在棋盘上,转过头去看四月,意味不明:“乌姑娘又进来了。”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61节 四月甜甜而笑,她像是完全感知不到对方的杀意和敌意:“小姐想来看春心花,我为她引路。” 巫振锋瞳孔微震,温瑜也能进来? 他目光向后,却并未看到来人,紧跟着就听到四月说道:“但小姐不舒服,先回房了。我想着来都来了,就先过来看看。” “没想到巫宗主在这里……”四月的目光落在棋盘上,声音顿了顿:“下棋。” 温瑜不舒服? 巫振锋眸中精光一闪,果真,温瑜那样虚弱的身体,根本就无法承受言灵的力量,刚刚那么耍大小姐脾气,现在也不好受吧? 本来,还需要对言灵有所顾忌,但现在,机不可失,正好可以利用温瑜恢复的这段空档时间,把温家兄妹给解决掉。 “巫宗主,你在等你的棋友吗?” 小姑娘的眼睛大大的,她来到近前,黑色的瞳孔像是水葡萄。 巫振锋看着她。 清风微拂,将四月额前的碎发吹起,那一瞬间,她的眉眼,隐隐的熟悉。 从今日第一次见面时,巫振锋就注意到这点了。 早于春心花,早于温瑜,在那个分岔路口,他之所以驻足,之所以过去,是因为四月。 四月像……她。 他某种涌出亲切和温柔,目光从四月身上移开,落在了那片在风中摇曳的春心花田上:“我只是想在这里坐上一会儿。” 巫振锋顿了顿,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或许是眼前的少女实在是太过无害,或许是心里积压了很多却无人诉说,他再次开口:“我的妻子很喜欢春心花。” “这片花田,是我亲手为她种的。” 四月眨了眨眼,她目光落在了花田上,想起曾在怀玉城中听到的那些小道消息。 里面就提到,御兽宗的巫宗主是个情种,爱上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凡女,凡女因病而逝,而他再也没有娶妻,只安心照顾着两人的孩子,甚至于,身边连一个女人都没有。 这是他为他已经死去的妻子种的。 话一开口,过往的记忆铺面而来,巫振锋没有再说话,但他的眼神和脑海中,全是曾经的一切。 如此鲜活。 正愣神间,红衣服的少女来到他的正面,双手交叉覆在额间,身体向前弯曲几乎成了直角,竟是冲他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礼。 少女爱笑,可这一次,她的脸上没有笑容,神色郑重至极。 “巫宗主,对不起,这春心花是你为妻子种的,我并不知道,却给摘走了,我向你道歉。” 她言语诚恳:“有错就要认罚,我会为你做一件事,只要你开口,什么事都可以。” “当然,不能是坏事。”少女又补了一句,一本正经。 为他做一件事? 巫振锋几乎要笑出声。 他堂堂御兽宗的宗主,元婴巅|峰的修士,有什么需要这个只有练气修为的少女做的? 他好笑地反问:“什么才算坏事呢?” “爹爹说不能做的事情,就是坏事,伤害别人的事情,也是坏事。”四月掰着手指头数了半天,最后说道:“巫宗主可以先提,我来判断。” 她数的是那样的认真,眉眼润泽在阳光下,那般生机勃勃。 对上那眉眼,巫振锋没有说什么重话,只是说道:“春心花被你移种,也算缘分。至于要你做什么,我现在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再与你说。” “好。” 四月点头。 然后她重新露出笑容,坐在了巫振锋的对面:“巫宗主,我陪你下棋吧。” 她随意拿起一颗白子,很快就落在棋盘上,然后,微微仰头看过来,大眼睛扑闪扑闪地:“巫宗主,该你下了。” 巫振锋垂眸。 那白子落得很巧,不仅封了他一路棋,还盘活了自己。 他看着棋盘,这些年来,只他一人坐在这里。 兴谋并不喜欢,甚至于,虽然他不说,但巫振锋知道,巫兴谋认为曾经御兽宗因为对那位爱下棋的天才的追捧而下棋成风,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即使他这个儿子一直笑着,从来不会说什么重话,可是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巫振锋很清楚,巫兴谋的笑容,从来都不代表友善。 “需要想这么久吗?”少女声音清脆,晶亮的眼睛中,带着心软,有意无意地提醒道:“左边好像有空。” 翅膀蓝边坠银的蝴蝶翩跹而来,停在了少女的指尖,像是一朵绽开的花。 “又见到你了呢。”四月咯咯笑着,伸出手指,摸了摸蝴蝶,而那只蝴蝶,就像是亲人的猫咪一样,将头凑过去,亲呢地蹭她的手指。 甚至于,刻意地舒展开翅膀,让那上面的斑斓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像是在取悦少女一般。 四月笑着:“是小漂亮带我来这里的。” 巫振锋去拿黑棋的手指一抖,将棋笥往外推出了一点。 引得少女诧异望过来,伸手帮他扶正:“你要超时了,爹爹说过,棋场之上,没有父女,你想太久的话,可是会输的。” 哪怕是这样,那只蝴蝶,也没有离去。 巫振锋眼眸微深,拿出黑子落在棋盘上,闲话家常般:“你的棋,是你爹教的?” 虽是问着,他的目光,却是落在那蝴蝶上。 追月引兽蝶,生而高傲,一生不曾展翅,唯有天生得灵兽亲近之人,才能引得蝴蝶翩跹追寻。 御兽宗中,这千年来,也只有一人。 那位传说中的天才,龙骨玉髓笥的主人——巫振海。 可他生得太早,也死得太早,如今,遍寻百十年来,巫振锋终于又见到了另外一个。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而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此刻,正乐呵呵地将白子落下,毫不设防,笑着回答他的话:“不是,爹爹从不下棋。” “但他有很多书,我看书学的。” “但我与别人下棋时,他会看,偶尔也会说些这样的话。” “爹爹还夸过,说我很聪明,是下棋的天才。” “偷偷告诉你,我和其他的伯伯下棋,为了让他们开心,会故意输给他们。虽然没有棋场上没有父女,但开心最重要了!” 小姑娘的笑容亮亮的。 白子在落下时,微微顿了下,最终落下的位置,让本该被绝杀的黑子,又有了残存之力。 作者有话说: *龙骨玉髓笥,二副本42章中出现,无双拍卖会前,在海角城中,温瑜将无双令放在天涯客栈外等着妹妹来取,用来装无双令的,就是龙骨玉髓笥。是灵兽蛟龙身死后,为爱棋的主人感念幻化而成。 ps,最近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很委屈很伤心,虽然一直觉得三次的事情要尽量和文相关的分开,以免这些影响大家对文的观感,但今天爆发得有点猛烈,稍微有些受不住了,还是想在这里求一个爱的抱抱tot 希望小天使们生活中永远都不会碰到类似的事情,大家也不要担心,三次的事情我会调整好,能给我个抱抱就好,三天之后,我一定又是一条好汉的!power!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评论区继续前五十掉落红包! 第79章 巫振锋又问了几句。 四月对他毫不设防, 几步棋几句话的功夫,就将家底交代了个干干净净。 在巫振锋看来,她是个很简单的小姑娘, 家世普普通通, 只是个马夫的女儿,因为兽类先天亲近的缘故,她养马养得很好。 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但小姑娘的嘴很严, 她虽然简单,关于她的话, 什么都能问出来,可一旦涉及到怀玉城, 涉及到温瑾和温瑜,她就只是捂嘴摇头:“这个我不会说的, 你去问别人吧。” 倒是忠诚。 巫振锋垂眸看着棋盘上黑白交错的棋,也知道对方是在让他,甚至于她确实是个下棋的天才,若不是最开始她说的那些话, 这棋让的,真的是毫无痕迹。 忠诚得有些可爱。 不像御兽宗的门人,无论他们对自己表现得有多么狂热,巫振锋也知道,他们心里对大人所祈求的,最多的就是要离开这里。 如此虚假的忠诚,只是, 他们永远都走不掉了。 什么大人, 什么极乐, 都只不过是谎言。 是他骗他们一直待在这里的谎言,给他们微末的希望,就像是想让诀驴兽永永远远地走到死,就要捅瞎了它的眼睛,在它的面前,放上一张诀驴幼兽的皮毛一样。 这个兽族对于幼崽天然的护佑,它们为了找到幼兽,即使没有眼睛,只能嗅到,即使前面是钉子,是火坑,脚步也不会停。 真的会永永远远地走到死。 御兽宗门人,就像是被捅瞎了眼睛的诀驴兽,他们看不到真实,只能相信他告诉他们的希望,徒劳而无功地去追逐那所谓的大人。 真是愚蠢。 “你又不知道下哪了吗?”清脆的声音响在耳边,四月捧着一朵春心花,她的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像是这世间最澄澈的一汪泉眼:“右边的空很多呢。” 诡异的,这话驱散了他心中的恶意。 巫振锋对上了那双眼睛,小姑娘一身红衣,乌发被辫起,坠着红色的蕊珠,瑞雪可爱。 他曾经,也希望能有一个女儿。 他也可以,教她下棋,就像御兽宗的每个传统一样。 “我想好了,就下这里。” 巫振锋露出慈祥笑意,话语中带了点妥协和哄意。 亲兽之身,百年难寻,为了她……,四月不能活着。 但至少,在四月死之前,难得的善心大发一次,陪她好好下完这局棋,让她开心些也好。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62节 在幸福和欢笑中而死掉的羊,总是更好吃些。 * 夜晚。 今夜没有月亮,连星辰都黯淡,整个御兽宗中,只有零星灯火。 巫振锋从沐颜的房中出来,满脸阴鸷。 假山石本就是巫家父子俩早就设下的一个饵。 当在浮生若梦中,巫振锋一连几日对温瑾毫无动作时,巫兴谋就知道,这是一处逼真到与现实极其相近的幻境空间了。 他故意顺应鲛人所愿,带他去假山石处,让鲛人误会这是被抓鲛人的藏身之处。 但实际上,当重归现实后,假山石那里,只会有陷阱。 这点,巫兴谋已经第一时间,就与他言明。 可如今,陷阱什么也没有抓住,巫兴谋此前偶然提及的上弦宗沐颜对那鲛人极其亲近友好,便成了巫振锋的突破点。 与四月下完棋,送了她一罐灵蜂蜜后,巫振锋便来到了沐颜的住处。 他暗示的威胁。 沐颜显然听懂了,却只是装作不知,可她的演技那么差,破绽多的像漏斗。 巫振锋出门时,已经可以确信,沐颜暗地里帮了那只鲛人。 假山石的第二层禁制,需要兽血才可解。 之前就曾听万广海说起过,他这个徒弟身怀灵兽血脉,特别适合去扮演承继者的身份。 但是巫振锋一直都没有松口。 他不会把制衡的□□,交到猎人的手里。 而现在,沐颜帮了鲛人,她当时句句不离万广海,想拿万广海来压她,显然她这行为也是万广海的授意。 这说明,此前无边台上发出的威胁,万广海不仅没有听话,还反过来想要甩掉他。 找死。 巫振锋捏紧了手。 他会让万广海知道,在这场战斗中,被甩掉的,只会是他万广海。 * 房屋内,沐颜惊魂未定,她苍白着脸,越发楚楚可怜,拍了拍胸|脯:“没事了。” “他被我骗过去了。” 身形高挑的男人现身而出,凌朗原一直冷淡的脸,也带了些笑意,微微颔首:“麻烦沐道友了。” “巫振锋所行所为令人发指,正道人人得而诛之,道友不必说这样的话。”沐颜义正严词,然后顿了顿,声音又有点柔:“更何况,当日拍卖会上,我险些买下道友,既然差点当了道友的主人,当然要保护道友的族人。” 少女微微仰头,白衣脖颈纤细:“但你要听我的话,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明明是怀柔,可这话却带着一种亲呢的近乎命令的语气。 凌朗原笑着:“道友放心。” 只是那笑意,并没有达到眼底,甚至还隐隐有些排斥和厌恶,心底深处,有一个微小的声音在叫嚣着—— ——你不是我的主人,你不配做我的主人,只有一个人是我的主人,只有一个人能够命令我。这个人是…… 这个人是…… 温瑜?温瑾? 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凌朗原微热的身体和血液也猛然冷却。 “凌道友,你——”可沐颜却羞红了脸,别开了身去:“凌道友,你不应该对我产生这样的感情。” 凌朗原:??? 他猛然察觉到什么,一瞬间的脸色也变了。 鲛人重欲,他这些年来却从未有过类似的感觉,冷淡自制到了一种过分的程度,甚至就连他那经常天南海北到处溜达的爷爷,也回到了海底,暗搓搓地给他塞了一海螺的补药。 可现在,尽管瞬间平息,他却对那个人产生了欲|望? 明明,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而光是想到男人的这一种可能,想到温瑾的模样,尽管君子清越,可凌朗原还是觉得有些发毛。 他不会,也不能允许自己对一个男人产生这样的欲|望。 他需要确定,对方的真实身份。 可眼下,向来冷淡的鲛人眉眼间染上一抹春意,颔首而退:“是在下唐突了。” “我这就离开,不打扰沐道友了。” 沐颜:…… 她心底飘过微弱的失落,明明离开才是对的,可她却觉得这样不对,“你不必离开,我相信道友的为人”这话滚在舌尖,可沐颜转过头,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说出口的机会。 眼前空空如也,鲛人的离开,毫无声息,比风还快。 又走了一个。 她心底飘过这样的念头,右手轻轻抚上小腹,突然觉得有点孤单。 就像是,本该狂欢的庆典之上,她该是众星拱月的公主,可过往而来的人,却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离开了,不仅是离开她,甚至于,是离开这个庆典。 这样的孤单,她从小到大,哪怕是流浪在外,被御兽宗捡回去之前的那几天,也从来没有体会过。 现在想想,那时候,她救了鲛人,救了徐恒一,当时,好像还挺忙的。 这样一想,沐颜却觉得头有些疼,疼得发累。 袁霄应该快到了。 之后还有好多事要做,今晚还是好好休息吧。 甜甜的馨香飘到屋内,这是韩子恒又在带着南华峰的人在用炼丹炉炼糖果玩,往日她不屑,从不会同流合污,如今却觉得有些羡慕。 她这是怎么了,竟然都开始羡慕韩子恒了。 明明羡慕这个词,应该是别人用到她身上的。 沐颜揉揉太阳穴,一道灵风挥散那味道,正要转身回屋,就听到门外“咚、咚、咚、咚”四声。 每一声的间隔和停顿,比正常的节奏都要长。 沐颜的心跳,一瞬间跳得很急。 昨天收到的师父玉简中,师父提到御兽宗有异,让她过来,也是想要降低巫振锋的警惕性,提前查探。同时师父也提到,御兽宗阵法有异,可寻灵铸山庄中人破阵。 师父说会与灵铸山庄庄主袁璐氰联系,但沐颜摸到了怀中那枚天级玉简,咬了咬唇,思及诸般种种,发信给了袁霄。 师父也提到,御兽宗内尚有心存善念之人,将会与她里应外合。 而那人来找她时,便会这样敲门。 沐颜稳定了心绪,上前打开了门。 门外,巫兴谋胖胖的脸笑得憨厚,手里抓了一把糖:“沐道友,吃糖吗?这是韩道友他们刚刚炼好给我的,味道还不错。” 沐颜垂眸看着,压抑着喉间的恶心,侧身,将巫兴谋让了进来。 她眼中微微吃惊,没有想到来人竟是巫兴谋,同样,又有点放松和窃喜,因为一路同行来到御兽宗,沐颜对巫兴谋印象很好。 胖乎乎憨厚的无害,还处处以她为主。 巫兴谋进了屋,他布下禁制:“沐道友可曾想过,来的是我。” 沐颜点头,为他奉上了茶:“一路同行,沐颜知道巫道友的为人,师父传信后,便也有过猜测。只是谨遵师命,未免耽误大事,不敢主动与道友联系。” “沐道友心细谨慎,不愧是百目真人看重的徒弟。” 这一句恭维,让沐颜的心里舒服了点,那股恶心的甜香也被禁制屏蔽,她总算觉得呼吸顺畅了些,不禁脸上也带了点真心的笑意。 “巫道友过奖了。” 许久不曾有过的待遇,让沐颜也有些飘飘然,她不自禁地开口:“巫道友放心,我与灵铸山庄的少庄主袁霄相识,我请他来,他一定会过来的,宗内的阵法不是问题。” 巫兴谋小眼睛微闪,他像是一座厚重的小山砸在地上,当即跪了下来,声音掷地有声:“沐道友仁义,还请解救御兽宗于危难之中!” 沐颜被吓了一跳,但脸色明显更加红润了起来。 往日并不觉得,如今却感到,这种被人看重的感觉竟是这般的好。 她甚至还上前了一步,明明是要表现赤诚,可却像是屈尊降贵一般地伸出了手,搭在了巫兴谋的肩膀上。 “巫道友,请放心,我辈众人,以匡扶正义为己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先与我说清楚。” 然后,她才作势用力,扶起了巫兴谋。 巫兴谋站起:“沐道友,这一切罪恶的中心,就在于御兽宗的那座莲花池。” 他慢慢说着,沐颜认真听着。 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禁制划定的范围之中,一个小小的雕像隐在桌腿阴影的暗处。 当然,就算他们往那里看,也是看不到的。 雕像的眼睛,正对着两人的方向。 远处,莲花池旁,巫振锋听着雕像传递回来的一切,眼神意味不明:“孩子的翅膀硬了。” 像是可惜,像是悲叹,又像安慰,又像讽刺。 黑夜为他披上了浓重阴暗的色彩,巫振锋嗤笑一声,迈步向前。 莲花池水分开,青石砖池底分开,在他的面前,显露出一阶向下的台阶。 台阶是暗色的红,刻有莲花纹路,边沿位置,镶嵌着深海斛珠。 即使是一个本该隐秘的入口,也这般精细招摇,每一个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客人,最初的第一次小小惊叹,便是在这里。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63节 这是巫兴谋的主意,要从最不起眼、最让人想不到的地方,给人以最深刻的第一印象,这样子,他们便会越发觉得,整个莲花楼,奢靡享乐。 巫振锋不会有惊叹。 他甚至都不太在意,反而觉得那明珠碍事,中看不中用。 巫振锋走了下去。 周边是暗红色的墙壁,描画着大片大片的莲花纹路,一路上遇到的人,都退后颔首行礼,为他让出一条路。 巫振锋并不常来。 但是他们都知道,他来是为了什么。 他来见莲花楼的主人——“竹夫人。” 没人知道“竹夫人”的姓名,甚至也鲜少有人见过她的容貌,就连命令,夫人也都很少下。 她更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掌控者,而巫家父子是她的执行者。 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听命于竹夫人,哪怕他们的行为已经架空了夫人,随时都可以取而代之,可却从来都是以夫人为尊。 哪怕有奴颜媚上者说了几句恭维的话,话中只要有丝毫对竹夫人的不敬,就会立刻被巫家父子砍掉四肢,连带着剩下的躯体,一起扔进兽笼里喂食饥饿的野兽。 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被吃掉,这也是惩罚之一。 莲花楼中能活下来的人,察言观色都极强,眼力见也快,因此,即使夫人并不管事情,但对这位夫人都极其尊重。 竹夫人的房间,在莲花楼的中心,也在整个御兽宗的中心。 脚下的路已走过无数遍,哪怕闭着眼睛,都可以凭借脚底的触感轻松找到。 巫振锋推开那扇红色的门。 他自储物戒中取出一捧春心花,这是今天四月帮他挑的。 他眸中满是温柔,走了进去:“竹儿,我来看你了。” “我采了你最喜欢的春心花,你看看,喜欢吗?” 红色紫色蓝色缤纷的花瓣围绕中,是层层叠叠的粉色的心,像是诉说相思和爱意。 很漂亮的花。 即使是在这样晦暗红色的房间中,也带来了一些清新的勃勃生机。 房屋的摆设很雅致,床榻衣橱,梳妆台镜,看上去甚至有些简单,完全不像是御兽宗宗内的风格,与莲花楼中其他地方,也并不相称。 房屋的中间,代替桌子的位置,那里趴着一个人。 之所以说是趴,是因为那人的高度,像是佝偻蹲坐,可对于一个人来说,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姿势,唯有狗或者其他什么动物,这才是他们习惯和舒服的姿势。 那人全身罩在一个巨大的黑色斗篷里,兜帽延长垂下,将那人的面容也遮掩得很深,看过去的人,只能看到一片黑色,也许能看到一点点眼睛反出来的光。 就像是一个死物,一个干枯的雕像一般,当听到巫振锋的声音,她发出奇怪的吱吱声和咆哮声,嗓子像是裹在浓厚的液体里,依稀能听出属于女声的尖细。 她的爪子难耐地在地板上滑来滑去,声音刺耳挠心,偶尔从袍角下露出一根手指,能看到红色稀薄的鸟羽和兽毛。 人不人,鬼不鬼,兽不兽,妖不妖的样子。 明明可怖诡异,可巫振锋却像是毫无所觉,他走上前去,将花瓶中尚未枯败的春心花换掉。 手里这捧刚刚放上去,就觉眼前黑影一闪,竹夫人四肢着地,跳挪到了近前。 她一把扯过春心花,甚至动作有点轻,怕碰坏了似的,然后就像是守着糖果的小孩,将那春心花放在怀里,又回到了她常待的那个中间位置,趴了下来。 巫振锋的眼里有些惊喜。 这是这么多年来,除了哀嚎暴怒撕扯扔粪便,竹儿第一次有正常的反应和回应。 他想起四月,即使只是她碰过的春心花,都能唤起一丝竹儿的理智。 亲兽之体,果然名不虚传。 巫振锋走了过去,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讲究,小心地保持着一臂宽的距离,坐在了竹夫人的旁边。 这是对方能够接受他靠得最近的距离。 他看着她,眼中是温柔和执着:“竹儿,你喜欢这春心花,是吗?” “这是我今天碰到的小姑娘亲手采的。” “她是亲兽之体,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的亲兽之体,能够救你的亲兽之体。” “只要你得了她的血,你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你就能再好好地看我一眼了。” “我们还会像以前一样,相携云海而飞。” “我会为你把她弄来的,你会好的,你听到了吗?你会好的,竹儿,你若是听到,就看我一眼好不好?”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完全没有一宗之主、元婴高手的风范,看上去,倒像是一个怨夫,一个疯子。 只知道自己说着,说的还都是叫人听不懂的话。 往常的许多个日夜中,竹夫人从来都不会有回应,巫振锋早已经习惯,就像是,竹夫人也已经习惯了他这幅模样。 明明在一个房间,明明离得很近,可咫尺天涯,他们就像是在完全独立飘忽的两个空间。 巫振锋只是想说。 可这一次,竹夫人动了。 她捧着那捧春心花,即使黑袍遮挡了容颜和全身,可那样的姿势,那望过来的样子,不免让巫振锋想起了两人的过往。 他有些恍神:“竹儿,你终于——” “刺啦——” 尖利的勾爪划过他的面颊,沾了淋漓血滴继续向下,将他的衣袍都划破,深深地扎在心口的位置。 却并没有再能往下。 巫振锋抓住了竹夫人的手。 他的脸上,三条血喇喇的血痕,皮开肉绽,几分可怖。可他的眼神,依旧温柔,甚至于小心翼翼。 “竹儿,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等你好了,你想怎么打我骂我杀我都可以,呵,你成了这幅样子,你当然想要打我杀我了。” “你再忍一忍……” “快了快了……” 房间内,回荡着巫振锋的祈求和哀叹,可他面向的那个“人”却不为所动,甚至于,一股腥臭味泛出。 黄|色的水迹流淌,铺陈在两人的身下。他们谁都没有动。 暗红的墙壁上,莲花纹路交织,阴影晃动间,如同一颗颗鬼魅偷窥的眼睛,看着这荒诞诡异的一幕。 * 夜色安静暗沉。 凌朗原已经在温瑜的院落外站了有半个时辰了。 久到温瑜那只颜色奇怪的灵兽金蟾在第三次出门遛弯时,还凑过来伸出细长条的舌|头,来舔他的鞋,像是在怀疑他是活物还是死物。 凌朗原退开了。 那金蟾的眼睛瞬间鼓得更大了,吓到似的,然后又上上下下转悠着打量了他好半天,才转身往温瑜的屋里蹦去。 他不知道,那个时候,金蟾的内心是——这和我一样是个没毛的,绝对不会影响我的地位的! 凌朗原只是守在那里。 他看着屋内的亮光,偶尔能看到温瑜起身,还能看到她那个傀儡起身,可他却终究迈不出去那一步。 凌朗原想要问温瑜——你到底是男是女? 这样的话,曾经他佯装漫不经心,也曾经问过,但温瑜并没有给他答案。 如今,凌朗原也不认为,温瑜会给他答案。 她大概会嘲笑他吧。 凌朗原这么想着,可紧接着,他就意识到,自己是按照妹妹温瑜的行事去想的。 就像是,这是他的期待,他希望温瑜是女子。 “喂。”窗户被推开,头发披散的温瑜如月下仙子,那张脸分外清冷神秘:“你在这做什么?” “我……” 这一刻,凌朗原不知从哪里来的冲动,他看着温瑜那张柔美的脸,问道:“温瑜,我有话问你。” “你到底是男是女?” 作者有话说: *袁璐氰,二副本初期出现,灵铸山庄的庄主,袁霄的长辈,原文中因为无法突破寿尽而死,现在被温瑜用冰晶交换了灵山,修为突破后寿元增加,对一夜鱼地位形成掣肘。 ps,感谢小天使们的抱抱! 第80章 “哦?”对面那人笑了, 三分清冷三分讥笑:“凌道友,我以为你早就已经知道了。” 她全然不在意,漫不经心地道:“我当然是男子身份。” 在她说话间, 她的容貌在迅速地变化, 柔美变得冷硬,娇|小变得高大,就连声音,也不复女子的清脆, 而是属于男子的低沉和温和。 “温瑾已当了怀玉城近百年的城主,自然是男子身份, 妹妹温瑜的存在,只是近来才放出的消息, 方便行事的。” “凌道友,假身份你应该很清楚, ”温瑾含笑望过来:“就像你以被拍卖鲛人的身份混入御兽宗一样,妹妹温瑜,也是这样一个身份。” “她根本就不存在。” “从始至终,只有我温瑾一个而已。” “而我, 从始至终,也都是男子身份。” 他笑意冷薄:“凌道友,这下你清楚了吗?”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64节 这样的一张脸,这样的声音,是不会被错认成女子的。 可凌朗原看着,却觉得视线模糊,仿佛还是妹妹温瑜在与他说话一样, 就像是凭空出现了一个大洞, 洞里有一只大手, 铺天盖地而来,将他抓住,硬生生地拉扯到洞中,迎接最终的噩梦。 在凌朗原的心里,他未尝没想过,若是温瑜真是男子该如何,可那样的想法极其微弱,更多的,则是她是女子。 她该是女子。 要不然…… 要不然……他……怎么会为她而心动呢? 而现在,他是在因为一个男人的演绎而心动吗? 毛骨悚然感慢慢爬上脊背,他站在那里,生平头一次,不知所措。 不是因为慌乱,而是因为不知该如何反应。 温瑾温和的话语将他唤醒:“凌道友深夜到访,在我院内站了这么久,就是想问这一个问题吗?” 他缓缓摇头:“我并不懂。” 凌朗原深深呼出一口气,他绷紧了脸:“温城主,朗原若有所惑,一向探究到底,此前踌躇只是唯恐唐突城主,如今,多谢城主解惑。” 很完美很有气度的回答。 温瑾笑了:“凌道友无需拘礼。你我二人是合作关系,无需隐瞒的,温某不会隐瞒。” 他顿了顿,问道:“白日的刺者事件,可与道友有关?” 与此同时,凌朗原也问道:“那怀玉城温瑜与御兽宗巫兴谋的婚约,城主待如何?” 问话交织在一起。 温瑾愣了愣,才回道:“结亲之说,凌道友也知道了?” 他笑笑:“那只是当初为破幻境的权宜之计,今晨我已与巫宗主说清,明日两宗便会发出声明解释取消的。” “而且,即使出了什么错漏,这婚约也不是温瑜的,怀玉城发出的声明上,从来都没有提到过名字。” 这一刻,他眼中一丝狡黠,与妹妹温瑜某些时候的情态,有那么一丝相似。 凌朗原也愣了愣:“原来如此。” 他没有说,当他听到这个消息时,心脏节奏跳乱了一瞬。 凌朗原继续说道:“刺者之事,是我邀请上弦宗的沐颜一起做的。” “此前相处,她对我很是亲近和信任,而她又是上弦宗的人,若是能帮助我,在解救鲛人和对付御兽宗上会有所助力。 ” “她还告诉我,她的师父万广海早已察觉御兽宗有问题,此次让她来,也有查探防范之意,若是可以,等她师父到来,还要请我作证。” 原书中,万广海并没有来。 甚至于,这段对话,也没有发生过,当时的沐颜,只是选择相信凌朗原,震惊于御兽宗的所作所为,传信给万广海无果后,才自行揭开了这一切。 后来事后问起,万广海并没有收到那封传书,沐颜便只当被御兽宗的阵法给拦下来了。 现在,在温瑜的搅浑水下,万广海和巫振锋之间的矛盾激化,虽还没有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但看上去都是要刚一波逼对方退步的样子。 狗咬狗咬狗,两败俱伤,渔翁得利最好。 不死不休的地步,应该也快了。 温瑾笑笑:“这的局势,挺有意思的。” 凌朗原看过来:“那座莲花池下,有什么?” 他的声音,在夜色之中,微微发寒。 “你放弃猜测了吗?”温瑾轻笑,见凌朗原面色一凛,毫不在意地接着说道:“不过,莲花池下有什么,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的计划呢?” “还在想。”温瑾指指脑袋。 他放肆地朗笑出声,让凌朗原一时迷惑,不知道他这话是真是假。 这样的将人心拿捏在掌间,又让他想起了妹妹温瑜。 “你——”他怔然出声,却被温瑾打断。 “夜深了,该睡了。”温瑾冲他眨眨眼:“凌道友,我的计划,等我明日想好后,再聊吧。” 他关上了窗户。 屋内的光很快暗了下去。 很快,隔着墙壁和门扇,凌朗原听到了温瑾有节奏的缓慢呼吸声。 温瑾真的去睡觉了。 如此…… 凌朗原转过身去,脑中下意识地,接上了那个形容词。 可等他回神时,才注意到,他到底想了什么—— ——如此……温瑜。 可再怎么温瑜,这世间也没有温瑜,只有一个温瑾。 一个男子身份的温瑾。 他嘴角的笑意冷了下去。 * 第二日。 御兽宗门人来报,巫振锋邀各位贵客同游御兽宗。 但最后,只去了温瑾一个。 明台因为上次的莲花池事件,有所明悟,便闭关参道,紫檀佛珠围绕他的住处布下阵法,隔绝内外,以防侵扰。 岑楼没给理由,温瑜猜测,他还是在因为上次的被拒绝而生闷气,虽然长相上摆脱了主角意志的狼狗弟弟喜好,成熟了不少,但是脑子上,心性上,岑楼还是有点小孩子脾气的幼稚。 韩子恒在浮生若梦中已经被带着逛了一遍了,自然没有心情,再加上,御兽宗不如上弦宗势大,他便不用太给面子委屈自己,便同样以一个“炼丹有所悟”的理由,婉拒了。 妹妹温瑜则是又病了,需要卧床休息。 甚至于,巫振锋听到时,还说起了御兽宗内有不错的医修,可以为温瑜查探调养,显然是想试试妹妹的深浅,但被温瑾给挡了回去。 不过,虽然只是隔着一扇门,也足够那跟来的医修,判断出门内那个由巫毒娃娃扮演的妹妹确实灵息微弱,半死不活了。 温瑜看着医修和巫振锋暗搓搓的眼神交换,忍不住插了句嘴:“巫宗主,可是眼睛不舒服?” 医修立刻安静了,巫振锋面色不变:“年纪大了,有些毛病,无妨无妨。” 温瑜则是很认真地掏出了一堆味道很冲很熏人的灵药:“巫宗主,这是怀玉城中的医修特意制的,无论什么眼疾都药到病除,宗主可以试试。” 巫振锋仍旧面不改色地收下了,四两拨千斤地回避了温瑜现在试用的建议。 温瑜笑笑,转身并肩而行时,眼眸微敛。 几次交锋下,巫振锋很有城府,而巫兴谋,却很是稚嫩。 这两个人的心计,若论起来对比,就像是久经战场的巨|龙和还在窝里吃奶的兔子。 远远不在一个层级上,甚至差了10的9次方。 可是,这么大的差别下,原书中,巫振锋怎么会被巫兴谋给算计了呢? 他怎么会那么轻易地,就死了呢? * 说是带着贵客游览,巫振锋就真的是在带着温瑾游览。 他像是一个好客的主人,而且是一个很有风度的长辈,刨除他们双方都想要弄死对方这一点,这次游览,甚至可以说是愉快。 甚至于在她问起春心花在哪的时候,巫振锋也没有遮掩,只说那是他为亡妻种的,今日不方便,过两日可邀请他去赏看。 温瑜因此代四月道歉时,巫振锋不以为意,甚至还笑着夸“四月姑娘灵气,和春心花有缘。” 如果不是遍布宗内阴气森森的龙傲天雕像,不是震动的比蜂群还嗡嗡响的聚怨壶,他这幅完全挑不出错的面貌,还真的是会让人心生好感。 温瑜还增长了不少关于灵兽的小知识,甚至于,她也在思考,要不要在这个世界中,就选定御兽作为自己的爱好。 听上去,很有意思的感觉。 她并不排斥。 逛了一上午,一起吃午餐时,温瑜还觉得意犹未尽。 但因为今日是巫振锋亡故妻子忌日,他接下来的时间,都会在春心花园里,去陪妻子。 巫振锋见她感兴趣,甚至还送了温瑜一本《御兽之法——初级》,并约定明日再继续游览交流。 当温瑜对巫夫人表示哀思时,巫振锋甚至还笑着安慰,中年男人的脸上有着哀伤和怀念,更多的,是释然的微笑。 “竹儿定是在一个很好的地方,她的忌日,不是我们悲伤的日子,而是我们一家三口能够重聚的日子。” 他无比豁达,人格魅力完美到了极点。 分开之后,温瑜对他印象不错,巫振锋是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人。 系统揣手手:【我也挺喜欢他的,也许,在书里他就是个背黑锅的,现在背后了乱七八糟的事情这么多,他是被冤枉的,也说不准。】 温瑜摇头轻笑,她爱系统的天真。 温瑜问道:【系统,你觉得在世人的眼里,我扮演的温瑾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系统:【是个好人。】 顿了顿,它回忆曾经的笔记,补了句:【很完美的好人。】 【可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会存在完美的人,当一个人表现得太过完美,那么就说明,一定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被忽略了。】 【啊,】系统微怔:【难道他说的妻子忌日是假的吗?】 【这么容易戳破的谎言,巫振锋不会说。】温瑜缓缓迈步:【但是,亡妻在前,灵兽大会在后,将灵兽大会的时间设立得距离忌日如此之近,这其中的原因,很耐人寻味呢。】 她走的不快,一路悠闲,甚至还转悠着去了莲花池赏莲。 可奇怪的是,一路上,总有御兽宗门人偷偷瞧她,不是那种对于承继者大人哥哥的瞧,而像是在确认她的状态一般。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65节 当她看回去时,对方又一脸正常。 这样的注视太过显眼,到最后,就连系统都已经觉得不对劲了。 系统:【御兽宗的门人有些奇怪,但巫宗主热情好客,是个好人。】 【嗯,】温瑜点头认同:【巫宗主人不错,虽然只相处了一个上午,但是是个可交的朋友。】 【这次回去,怀玉城或许可以与御兽宗建交,不,怀玉城连个中等宗门还不是,应该举城之力,推进御兽宗扩张强大。】 【对,】系统附和道:【巫宗主人这么好,怀玉城和御兽宗亲如一家,我们要竭尽全力地帮助御兽宗。】 一人一统在头脑空间中交谈着,他们的对话是那样的自然,谁也没有意识到不对劲。 而站在一旁,正修剪莲花的御兽宗门人,则是再次将视线转移了过来。 他的脸上,有一丝失望空寂,更多的,是已经习惯的麻木,就连绝望这种表情,都不会再去浪费气力表现。 门人的手中,有一座小小的雕像,雕像的眼睛,此刻正对着温瑜,发出微弱的紫蓝色光芒。 而在那谁也看不见的空间中,在阵法的掩映下,整个莲花池周围,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雕像。 就连人的落脚处,都有雕像。若是从天上远远看过去,就像是芝麻或者蚁群,将整个大地和池水都覆盖,完全看不到一点其他的颜色。 此刻,雕像的眼睛,都转向了温瑜的位置。 那点紫蓝色电火花一般的光芒,互相连接交织,织出了一张网,罩在了温瑜的身上。 像是一只紫蓝色的茧,将她整个包裹在其中,有梦幻的蓝紫色光于周围萦绕,可是,那光丝却是连接在温瑜的脑袋里,就像是凭空一根针,插在了她的大脑里,将她变成了傀儡一般。 门人看着温瑜。 温瑾城主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平和的神色,与他往日的温和并不相同,这像是一种沉溺于美景和最终欲|望的平和,就像没有欲念,没有想法,只是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拿着拨浪鼓,在山坡上悠悠的晃着。 这样平和的神色,门人在很多位宗主身上都见过。 那些人都是修真界的后起之秀,他们的宗门也正名声鹊起,不少是要申请中等宗门,或者在考虑申请中等宗门的。他们都曾经被巫家父子邀请来参加灵兽大会过。 都在与巫振锋的游览后,或早或晚地出现了这样的神色。 都在离开御兽宗后,与御兽宗保持良好的关系,宗门或是蒸蒸日上,或是销声匿迹,但他们说得最多的,就是巫宗主人很好,御兽宗灵兽大会不虚此行。 哪怕落魄了,他们也会说这样的话。 如今,温瑾也是如此。 本来,因为他是承继者温瑜大人的哥哥,门人还对他有所期待,可是,门人也知道,温瑜对这个哥哥的看重,也知道温瑜大人“旧病复发”,正在休息。 有了哥哥掣肘,又没有了言灵傍身,或许这个期待,还是他们这些人,太过天真了。 温瑾也会成为御兽宗的朋友。 只是,不是他们这些门人的朋友。 那么,他们再做什么,也没有用了,希望这种东西,从最一开始,就不要有。 门人从怀中取出一枚灰色翎羽,这是宗内快速传音的法器,每当宗主在哪里时,只能通过这个来联系他。 “宗主,怀玉城城主温瑾,已经是御兽宗的朋友了。”他声音低低,汇报着这一切,然后手指一松,灰色翎羽腾空而起,向远方飘去。 【看,】系统开口:【有漂亮的羽毛在飞。御兽宗真好啊,都能看到漂亮的羽毛在飞。】 它的声音软绵绵的,白团子的脸上,挂着痴迷的笑容,就像是它曾经偷看电视剧磕男女主cp时的表情和声音一样。 温瑜也看了过去,她觉得系统的审美有待提高,但眼神也有些迷蒙,应和道:【御兽宗真好啊,都能看到羽毛在飞。】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温瑜回到住处。 系统则是赞美了一路。 【啊,那花!】 【啊,那水!】 【啊,那树!】 【啊,那毛毛虫!】 温瑜听得有点累。 她不是那么爱赞美的人,但心里又莫名有一种赞美和亲切的冲动,因此,系统这般行为,反倒帮她省了事。 系统每一次开口,她都跟上了一句赞叹:【好。】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是抵消了那一股冲动。 回到住处,温瑜觉得头疼,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可是脑子里一点记忆也没有,就像是被封锁住了,甚至于,一旦试图去想,不仅头更疼了,还有点犯恶心。 没必要让自己头疼还犯恶心,于是,温瑜决定不想。 她给自己铺了床,在系统对于御兽宗床帐、被子上的兽纹、枕头上不知道何时抽出来的一点线头的赞美声中,闭上了眼睛。 在为自己奉献一切的挚友巫宗主的御兽宗中睡觉,总是觉得会做好梦呢。 * 春心花圃旁。 棋盘上黑白棋子纵横,厮杀焦灼,尚无输赢。 但椅子只剩了一个。 另一个椅子,在距离花圃不远处的地方,四月坐在上面,十余条乌青色的蛇,藤蔓一般缠|绕在她的身上,将她捆缚,红色蛇信微吐,露出尖细的毒牙,泛着属于剧毒的重紫色。 “放心,它不会咬你。” 巫振锋站在旁边,他从花匠桌上拿出了一个月白色的漂亮瓷瓶,足有一掌大小,来到了四月的旁边。 瓷瓶之上,刻着的是春心花,但并没有颜色。 昨天,四月还夸过它漂亮。 “我不怕。”小姑娘下巴昂起,漂亮的眼看过来,年纪轻轻,竟有几分不甘折腰的风骨和傲骨:“它咬我,我也不怕。” “你是个骗子。”她话中并没有什么情绪,似乎并不愤怒,这完全不符合她一个十六岁少女的样子:“你叫我来,并不是想找人与你一起下棋。” 昨日,两人的棋局并未有输赢,巫振锋提出,邀四月明日再来下棋,并叮嘱她不要告诉其他人。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当时,他笑容慈祥,扮演了一个和善长辈的样子。 “好,秘密,拉钩。”少女小小的手伸过来,她的眼眸是那样的亮,眉眼流转间,巫振锋在自己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伸出了手去。 手掌相握,拇指相触,巫振锋能感觉到,少女的手中,都是茧子。 那是一只马夫的手。 可却微妙地叫他有点在意。 就像是这个小姑娘,不该这样生活着才对。 若是他和竹儿有女儿,定会将她千娇万贵的养大,她的手,只会碰触到最柔|软的纱,最馨香的花,从来不会有这样的茧子。 可是,巫振锋有一瞬间的恍神,他们不会再有孩子了。 从四百年前,竹儿的死亡开始,他们就不会再有孩子了。 但他们可以有未来。 只要四月在这就可以。 “嗯,我骗你的。”巫振锋回她。 和少女的相处并非不愉快,甚至叫巫振锋觉得,有这样一个女儿也不错,可是,她终究只是一个普通的末流修者,幸运地拥有了亲兽之身,却根本不知道如何应用。 她的命,一千个一万个她的命,都比不上竹儿。 “你骗到我了,是因为我笨。”四月开口了,她被捆缚的手指微弯,摸了摸最近的一条紫牙蛇,紫牙蛇蹭了蹭她,但是在察觉到巫振锋的视线时,重新又收紧了束缚。 只是较最初,还是松了一点,不会叫少女逃脱,却能叫她舒服一点。 巫振锋不以为意,他单膝跪在四月身前,将那枚瓷瓶,凑到了四月悬空的右手腕下。 “城主很聪明,他不会被你骗的。”四月说道。 巫振锋没有回应她,他并没有告诉她,就在刚刚,他收到消息,她的城主,已经是他的宠物了。 他并不太想跟她说话,可又想听她说说话。 很奇怪的感觉。 巫振锋指尖冒出尖刺寒光,刀一般的锋利,凑近了四月的右手腕,他开了口:“我需要你的血。” “只有你的血,才能让救我的妻子。” “她没有死,只是生病了吗?”四月偏头看过来:“你真爱说谎。” “说谎不好,没有人会喜欢的。” “你想要我的血,直接开口就好了,我会给的。”四月神色认真。 “但你绑我,你是坏人,是怀玉城的敌人。” 巫振锋不答,四月说的不是谎话,可他要的,这一次只是她的血,之后就是她的命。 作者有话说: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继续评论区前五十掉落红包! 第81章 巫振锋的手指凑近了四月的右手腕。 这时, 四月开口了,小姑娘像是没有恐惧,又或者, 她将自己的恐惧掩藏得很好:“巫宗主, 你可以割我的左手腕吗?” “这是我拿马鞭的手。” 巫振锋顿了顿,他抬眸,在将她绑起后,目光第一次认真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四月却没有看他, 她转过了头,正对自己的左手交代:“对不起, 这会有点疼。” 像个傻子一样。 往常这样的人,他甚至都吝啬去看一眼。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66节 将死之人, 需要什么右手呢。 巫振锋的指甲向前伸去,割破了四月的右手腕, 鲜活红润的血流了出来,一滴一滴,滴落在月白瓷瓶中。 像是被侵染了颜色,瓷瓶的底端变成了艳丽的红色, 而那朵春心花的一瓣,也有了色彩。 巫振锋没有用咒法,亲兽之身的鲜血珍贵,在竹儿的事情上,他不想有任何的差错,因而一直单膝跪地,捧着瓷瓶, 等待这血液的流入。 当血液凝固时, 他会再划上一下。 虽小心地控制着流量, 但是没有顾忌深浅,或者说,他甚至有意要划得深一点,四月右手腕上的伤口,深可见骨。 她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但是没有说一句求饶的话。 而巫振锋不经意地转头时,却意外地发现,自始至终,小姑娘的眼神,都没有离开过她的伤口。 她一直在看着。 坚决,不屈,还有被背叛的伤心和痛楚,但是不会回避。 这双眼睛,这个眼神,像是四百年前,大火纷飞的三足赤乌族群中,竹儿站在扶桑树上,看他的眼神。 巫振锋心口刺痛,他转开了脸。 这一瞬间,他甚至都不敢看她。 瓷瓶微晃,一滴血滴在了巫振锋的手背上,只一瞬,便融了进去。 在巫振锋抬头看过去时,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并未将那点微弱的触感放在心上。 四月看到了。 但她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特别。 她也不会说。 他是敌人,是坏人,她不想再与他说话了。 * 当晚。 莲花池底,莲花楼,竹夫人的房间。 竹夫人蹲俯在房间中间,她似乎是很喜欢那个位置,不论发生什么,最后都会回到那里。 房间中的其他物件都是被钉死在地面上的,因为即使她发狂,也不能推倒什么。 巫振锋又来了。 他为花瓶中换上新的春心花,打扫清洁了房间,又来到了竹夫人的身边。 这一次,与以往不同,当巫振锋进屋时,竹夫人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他。 她的头,随着他的走动而转,随着他的停顿而停顿,就那么跟着,像是被什么吸引。 这样的注视,让巫振锋欣喜。 这个对外一向带着各色面具的男人,唯有在这个房间,这个时刻,才会喜形于色,好猜的就像是一张透明的纸。 “亲兽之血果然名不虚传,这么多年来,你终于肯主动看我了。” 他凑近竹夫人,眼神温柔,小心地从怀中取出一个通体鲜红的瓷瓶。 瓷瓶精致,有一掌大小,上面刻着一朵春心花,与瓷瓶同样,是艳丽的红,唯独深浅不一,像是在开放一般。 “竹儿,我终于找到了亲兽之体,这是她的血。”巫振锋见竹夫人看过来,温柔地解释道:“你只要喝了她的血,就能不必依赖这雕像邪法而活了,当然,这需要几天的时间,也需要更多的血,但我们四百年都等过来了,几天而已,我们可以等的,不是吗?” “这之后,你也不必再喝那些恶心的血了,如果不是为了救你,我是不会让那些血靠近你的。但等你清醒了,你会懂的,对吗?” “来,试试这个。” 竹夫人一直都是呆呆的,她像是一只驯服的兽,在没有听到指令前,老实安静地蹲坐在那里,被那瓷瓶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那是来自于身体的吸引。 可当巫振锋将那瓶塞挪开,将瓷瓶靠近竹夫人,要喂她时,一直安静的竹夫人却抗拒起来。 她猛地后退,挣扎着要躲,可却被巫振锋禁锢住。 “乖,竹儿,这是为你好的。” 他低声温柔,虽然有一丝不忍,但仍旧没有犹豫。 唯一有一点奇怪,就是竹夫人今日的拒绝。 最初,她也是抗拒喝血的,可是在巫振锋一次次强硬灌下后,似乎知道反抗无用,她便不再反抗。 人血,兽血,只要是可用的,她都喝过。 四百年来,竹夫人唯一不喝的血,就是赤耳火尾猴的血,这会让她吐出来。 因此,宗内最初剩余的赤耳火尾猴比较多,但当巫兴谋无师自通地,想出了用火尾猴来催生和采摘株蒙果后,火尾猴的数量,才又稀少起来。 巫兴谋一向不喜欢火尾猴,对于他不喜欢的东西,他的慈悲一向都很吝啬。而他手下的第一条命,就是他四岁时杀死的火尾猴。 他对巫振锋说,火尾猴受了重伤,他不忍心他活着受苦,才杀了它。 可巫振锋知道,那被挖瞎的眼睛,被割开肚子掏空的内脏,被逼迫着踩过寒山雪融得扭曲的脚,都是他这个儿子的手笔。 株蒙果的采摘,并不是无师自通,而是始于这个开始。 但那一年,竹儿死了。 巫兴谋是他和竹儿的孩子,他不忍心责怪他。 因为,竹儿会心疼的。 可这一次,竹儿的抗拒,比对赤耳火尾猴鲜血抗拒还要严重,尖利的爪子抓破了他的衣服,在巫振锋的身上,落下无数血痕。 干枯细小的羽毛和红色杂乱的绒毛飞舞。 但她的反抗,终究无济于事。 这是亲兽之体的血,是能够唤醒竹儿,让她重新神魂清醒,脱离雕像续命控制的唯一方法。 巫振锋可以被她打,但是,他要救她。 瓷瓶渐渐由红变浅。 在竹夫人的挣扎中,四月的血,一滴不剩地,全被灌进了她的喉咙里。 她无谓地挣扎着,像是遭受了什么巨大的痛苦。 可是,巫振锋在她身上探查游|走的灵气,却感受到雕像联系的松懈,也感受到了竹儿混乱神魂的稳定。 这血是有用的。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毕竟,这曾经只是一个理念,一个猜测,即使是巫振锋,也不敢确信真的有用,他经不住狂喜,就像是已经看见了自己和妻子的重逢之日。 在他精神松懈的时间,竹夫人从他的禁锢中挣扎而出。 她干呕着,想要将那血吐出来,可那血似乎融得很快,任她如何,也没有一滴吐出。 可她的干呕,却越来越厉害,就像是吃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这样子,比竹夫人第一次喝血时,比她喝了赤耳火尾猴的血时,都要更严重。 巫振锋并没有多想。 他见多了她类似的样子,只当三足赤乌一族亲呢亲兽之体,抗拒喝下对方的鲜血,过一会儿,她便会和往常一样,虽然抗拒发疯,但最终会安静下来。 他只顾着,借着刚刚的感应,去调整接下来计划到完美。 事关竹儿的性命,这一切,必须完美。 可是,这一次,竹夫人的发疯没有停止。 当发现,那血根本吐不出来时,她发出一声似鸟似兽的悲鸣,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那只瘦小干枯、红色鸟羽和杂毛的手,掏进了自己的喉咙里。 要命一般,彻彻底底地疯狂和凶狠,抓碎了自己的喉咙。 然后,继续向下,虽然指甲很钝,但她的决心和力气实在是太大,便一路从喉咙掏到了胸口,掏到了腹部,将肠子全部掏出。 攥在手里,和成了一团红白色的泥酱。 破碎的喉咙中,只有一点点微弱的“吱吱”声,像是恐惧,像是挣扎,可又无能为力。 她的身体,和她的声音,像是两个完全独立的个体。 一方,执着于掏干身体里的最后一滴血液,哪怕扯出肠子要了性命也不为过。 一方,惧怕于这一点,恐惧于这个行为,可是逃不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在绝望中,接受着这一切。 而这动静,也终于惊动了巫振锋。 他满脸的喜意,这一刻也变成了恐惧,慌忙上前,颤|抖着手,不顾血腥和脏乱,抱住了竹夫人。 为她治疗的同时,储物戒中,灵药拼命地往她的口中喂去,往她的伤口中洒去。 他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是一边忙着,一边喃喃而言。 冷汗浸湿了他的衣服,额发散乱,他也像是个疯子一样。 “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不会让你死的……” “竹儿……你不可以死……” * 与此同时,春心花圃。 头有些发晕,那是失血过多的疼痛。 但是,四月并没有昏迷或是睡着。 她的鞋被踢掉,袜子被脱下,一条紫牙蛇卷着一把小指大小的匕首,在她的左脚脚底,歪歪扭扭地划着。 血迹顺着白嫩的脚丫流下,蛇操纵不变,劲力忽大忽小,痛意叫四月流出了眼泪。 爹爹从来舍不得她痛。 每次她疼,他都会帮她“吹吹,飞飞。”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67节 巫振锋放血时,四月也疼,但她没有流泪,因为,怀玉城的人都有骨气,在敌人面前可以流血,但是不能流泪。 匕首藏在她的马鞭把手里。 这本是她最后的保护符。 现在,四月用它,来传递最后的信息。 她笨,但她知道,她要死了。 但是,怀玉城的人,从来都不是会安安静静地等死的。 她央求小蛇,在脚底帮她画画。 如果不是蛇牙剧毒,咬一口就死掉了,四月觉得,让小蛇咬出来,可能比用刀划出来,要稍微不那么疼一点。 眼前微光朦胧,四月察觉到,血迹渐渐干掉,紫牙蛇滑溜溜的身躯爬过她的脚踝,先是为她套上了袜子,然后为她穿上了鞋。 只有这样,巫振锋才不会注意到。 虽然还有些疼痛,虽然嘴唇发白,但四月还是笑了起来。 她突然有点想爹爹。 如果爹爹在,定然不会叫人这么欺负她。 她有些倦了。 眼前重叠白影中,不知何时,现出一片黑色。 像是感受到威慑,紫牙蛇尽数游|走,却又忍不住回头,似在担心受伤失血的少女。 竖起的蛇眼中,那人将少女抱了起来。 少女缩在那人的怀里,虽然并不清醒,但并没有防备。 * 第二日。 巫振锋再次邀请温瑾和温瑜去议事厅。 同样,只有温瑾去了。 议事厅中,巫振锋提出要尽快为温瑜和巫兴谋办理合籍大典,他笑容和肃:“两家声明已经发出,怀玉城送亲的队伍也已经在路上,无边台和玉简台上众说纷纭,我们也不要耽误两个孩子,就尽快为他们完婚。” “明日,就是最好的日子,千年难遇。”巫振锋递来测算盘:“我早已经发出请柬邀约,请各大宗门和相熟朋友观礼,他们明日也都能到了,时间刚刚好。” “温城主如何看?” 巫振锋看过去,他只是顺势而问,因为被他利用阵法蛊惑的人,从来都不会拒绝他的话。 他们会将他当做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对待,也会将御兽宗当做这一生最重要的宗门。 甚至于,由于这份重要有些加强和扭曲,所以,几乎他说什么,对方都会听从,不会有任何异议,哪怕损伤自身也没有关系。 曾经,巫兴谋年幼时,曾对一个门派的宗主开玩笑,说父亲巫宗主生病了,需要人的血肉做药引,那个宗主听到的当下,立刻就剜了自己的心口嫩肉。 然后,巫兴谋又不紧不慢地说:“啊,宗主太过性急了,父亲并不需要宗主的血肉,他已经获得了医治。” “我只是来告诉宗主这件事情而已。” 那个宗主当场气得颤|抖,可因为巫兴谋是巫振锋的儿子,她爱屋及乌,并没有发作。 因为宗主颇有才能,尽管受到些影响,但是那个门派仍然发展得不错。 后来,整个门派被席卷到蚀滞疫风中,彻底被疫魔所吞噬。 这就是雕像的力量。 它会让人偏执执着到极点,只有在面对这一个人时,完完全全地走了极端。 极端的忍让,极端的看重,极端的顺从。 在巫振锋的眼里,任凭温瑾有再多的能耐,从他被雕像所影响的那个瞬间开始,他就已经是他的羊圈中任人宰割的一只羊了。 他问这话,得到的当然只有肯定和赞许。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温瑾的脸上时,却微微一滞,因为,他不仅没有赞许,甚至于眉头紧皱,面容严肃,颇有些荒唐地看过来,就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这是在温瑾的脸上从来没有看到过的表情。 他一向温和,温和之中,又透着点矛盾的冷漠,可综合来看,都是安静离群的力量。 端方城主问道:“巫宗主,你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 巫振锋心中一紧。 这是质问。 难道……雕像失效了? 巫振锋相位差怀玉城诸般种种,这温瑾确实有些本事,他不禁有些懊悔,这对于他来说是难得的情绪。 今日见面时,不该受昨夜竹儿之事的影响,没有再度确认就太过着急的想将事情了结。如今,雕像失效,就只能拼力杀了温瑾了。 他眸中涌出杀意,笑了两声想暂时糊弄过去,右手指甲却尖利,隐有杀机,向温瑾袭去。 可指甲刚到近前,就被温瑾抓住,他像是有一种超乎常人的敏锐,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 尖利森寒的指尖,刀锋一般,毫无遮掩地被亮在两人中间。 隔着衣袖,他的手泛着凉意,眸光有些清冷,在巫振锋紧张地想要破釜沉舟的眼神中,突然一笑。 像是春暖花开,凝滞的空气为知一破,有轻柔的风,吹了过来。 “挚友!我们之间,何必问什么看法呢?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温瑾仍旧没有放开他的手腕,可说出来的话,看过来的眼神,却叫巫振锋松了一口气。 也是,雕像是何等伟大神秘的力量,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失手过。 温瑾怎么可能逃脱呢? 定是昨夜救治竹儿太累了,一整晚耗尽灵力为她续命回血,才会有些心神不稳,错下了判断。 只是,挚友这个称呼……温瑾面对重要的人,倒是比他往常要更……活泛一些。 “结亲的事,巫兄安排就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巫兄刚刚说都邀请了哪些门派,我看看……” 他垂眸看着桌上散出请柬的标记,又是眉头一皱:“这两家结亲是大事,怎么只能邀请这么几个门派呢,那些大门大派,巫兄怎么不发请柬?” 巫振锋小心地观察着温瑾的神色,他现在很确定,温瑾是中招了。 只是,他中招后的表现,与以往的人有些不同,就像是喝醉了,有一种随时一句话一个动作就叫人心跳狂跳的惊诈。 不能太过随意的对待他。因为他们还有基本的认知和理智。 巫振锋笑笑,他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可却发现温瑾握得用力,而当想要收起爪子时,却发现,温瑾的手指,稳稳地抓在了他的脉门上,阻挡了灵气的流动。 巫振锋:…… 他忍了忍,挤出笑容:“这些门派势大,宗主又多繁忙,递请柬去,他们也未必能来,巫某就不互相为难了。” “不过,巫某倒是请了上弦宗明清峰的峰主,百目真人万广海过来,也不算辱没御兽宗和怀玉城两家。” “这怎么行?”温瑾摇头:“请还是要请的,若是巫兄弟怕折了面子,我来请。我不怕丢面子,瑜儿的婚事,定要办得轰轰烈烈的才行。” 他提笔就要写请柬,巫振锋想拦,却因为被他抓住,姿势别扭不利,忙开口阻止道:“且慢,不可。” “此后御兽宗和怀玉城就是一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既然不会来,温城主还是莫要发出这些请柬。” 他顿了顿,声音加重:“温城主,我希望你这么做。” 温瑾刚刚落字的笔停了。 他转过头来,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带着审视和思考,像是尚未开光的宝剑,无锋却犀利,只要出鞘,就能瞬间夺人生死般。 巫振锋心中一突,那种他脱离控制的感觉又出现了。 可温瑾却笑了。 他的嘴角近乎垂直地往上翘,虽是在笑,可笑意未达眼底,就像是被人强行画上了一张笑脸,带着点神经质的诡异:“巫兄弟,你叫我什么?” 巫振锋愣了愣,迎上那眼神,放软了口气:“温兄弟。” 在这么多被操纵的人中,他从来没有这样称呼过任何一个人,可是第一次,在对方受控之下,他感受到压制。 也是第一次,他被迫开口,称呼对方为兄弟。 温瑾这个人,绝不是善于之辈,当他失控的时候,反而被平常那个怀玉城主要更危险,更加无法预测。 温瑾的一举一动,几乎是在他的心脏上跳舞。 “这样就对了。”温瑾笑容放大,眼神温暖,露出了点曾经温城主的温柔和善,巫振锋骤然看到,竟觉得有点怀念。 他将笔随意扔下,大大的墨点氤氲在请柬上:“挚友说不写,那就不写了。” “我听你的。” 巫振锋松了一口气。 怀玉城风头正盛,御兽宗多年来虽然韬光养晦,可名声也不错,若是结亲请柬发出去,哪怕是这样时间紧急,接到请柬的,却没有一个不会来的。 甚至于,没准还会拉来一些没接到请柬的。 婚礼是一种绑定的利益最大化,是侵蚀和掌控怀玉城的砝码,同时也需要一些人来做个见证,见证万广海的罪行和覆灭。 所以,被邀请来的人,都是他能够掌控的人。 巫振锋并不想引起那些大宗门的注意。 他想得入神,却听到“咔嚓”一声,紧跟着,便觉得食指指尖一凉,有种陌生的光秃秃的感觉。 然后,有冰冷的触感,触及到了他中指的皮肤。 “你在做什么!” 巫振锋想要挣脱,可手却抽不回来,明明温瑾只是个元婴初期,可她却是像有无限的灵气和力气,将他这个元婴巅|峰牢牢地控制在原地。 仿佛,想要挣脱,只有砍了那只手才可以。 “我在帮巫兄弟修指甲。” 温瑾笑容温和回望,他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比手臂大小的金剪子,左右张开,中间锋利的位置,正对着他中指的指甲。 温瑾仍旧在笑:“巫兄弟,若非你是挚友,这样的事,温某是不会做的。” 他看过来时,手却没停。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68节 “咔嚓”一声,又是一根指甲掉落。 “你——”指甲是他仿照灵兽,自行参悟,修炼出的内生武器,每一根,都是花了不少的心血和时间培养和养护的。 锋利和力量不比天级灵宝差。 那剪子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竟然…… “巫兄弟,”温瑾看过来,皱了皱眉:“你不愿意吗?” “温某一向不喜欢人不讲卫生,留这样黑漆漆的长指甲,作为温某的挚友,巫兄弟应该很清楚才对。” “还是,巫兄弟是厌倦了温某,故意为之?” 巫振锋:…… 他可算是明白了。 温瑾这个人,宽于待己,严于律人,对自己没什么标准,对这最重要的人——挚友的要求却很高。 高到,连指甲都要管。 巫振锋犹豫一瞬,点了点头,眼下,摆脱眼前的情况为佳,后面温瑾的脑子不好用,再说几句糊弄他便可。 “原来,巫兄弟是不愿意当温某的挚友了吗?” 果真,温瑾听到这话,他神情低落了一瞬,就连手中的剪子,都松了松。 有漏洞! 巫振锋心中一喜,忙要抽身回退,同时一掌击出,可身形刚刚动了一瞬,就听到“咔嚓”一声。 比以往的更大,略微有些参差不齐。 指尖一痛,巫振锋身形一滞,灵器被毁让他气血翻涌。 他不敢置信地望过去,鲜红染血指尖的背景下,他听到了温瑾的低笑。 像是嘲弄。 “不是挚友,那就更要剪掉了呢。” 作者有话说: 巫振锋以为的挚友——一切都以我为中心,无条件退让。 温瑜脑回路里的挚友——同。 即使脑子不清楚了,温瑜也一定不会吃亏的。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评论区继续前五十掉落红包! 第82章 巫振锋最终重新安抚住了温瑾。 正如他所想, 温瑾此刻脑子并不清醒,很好糊弄和哄骗。 因为一时轻敌,导致失去内生灵器, 他打起精神, 小心应对,虽然还有些心惊肉跳,但还是摸到了对付温瑾的窍门。 简单讲,就是顺毛摸。 作为挚友, 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做什么,实在不想让他做的, 就得赔给对方相应的东西,把他哄好。 就……明明说是挚友, 却像是个极致任性耍脾气的恋人。 最终,温瑾以放弃写十张请柬为由(最初第一张是因为挚友希望不要写才不写的, 这次的十张,挚友管得太宽了吧。——温瑾的原话),拿着巫振锋哄他的十件灵宝地契宝药,心满意足的走了。 他的身后, 巫振锋看着他,眼眸深沉。 在巫振锋的眼里,能看到雕像交织出的那张细密的带着奇怪亮光和火花的网,仍旧紧紧地罩在温瑾的周身,重点缠|绕在他的头部。 温瑾仍然是被掌控着的。 只是,比以往的任何一个被控制的人,都要更叫人烦心。 若不是万广海背后阴招太多, 不可以再拖延, 他想要尽快解决掉这些麻烦的话, 今天绝不会这样退让。 巫振锋需要温瑾出现在婚礼上,作为婚姻的见证者,作为温瑜的掣肘者,所以,现在,他需要哄着他,让他听话。 但是,只要过了明天…… 巫振锋眼中闪过杀意,温瑾必须死。 “巫兄弟,你是在瞪我吗?” 就在这一瞬间,温瑾不知为何,转了头过来,他迎上目光的第一瞬间,就是皱眉。 巫振锋眉心一跳,托福于刚刚半个上午的相处,现在他看到温瑾皱眉,就觉得心脏被梗得都不想跳了。 如果系统此刻还清醒,会亲切地为他解惑,这种反应,叫ptsd。 但现在,它只是疯狂地打call:【又可以跟挚友说话了!欧耶!】 【不愧是挚友!就连眉心上跳起的青筋,都是那么英俊潇洒,成熟魅力,想拿起相机,将这一切,全部定格!】 巫振锋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人夸青筋,他只是又掏出一件天级灵宝来,勉强笑道:“只是眼睛被风吹了,有些累,就睁大了一点。温兄弟,正好你回来了,这件礼物忘记了送你。” 当给温瑾送东西,且送好东西的时候,对方就会极其好说话,尽管连在一起的话,完全是一句胡话,他也不太在意的样子。 这是巫振锋损失五件灵宝后,摸出来的规律。 果真,温瑾立刻笑了:“巫兄弟真是客气。” 虽是说着“客气”,可他一点没客气,伸手就接了过去。 然后,他想了想:“我总是收巫兄弟的东西,实在是有些不妥,也该有所还礼才是。” 可能是给出去得多了,如今骤然能有所收获,巫振锋意外之余,还是觉出点终有回馈的惊喜。 而且,怀玉城连龙骨玉髓笥都有,他送出去的灵物除了最初用于试探的几本书外,都是上品,温瑾若是还礼,至少也得是龙骨玉髓笥级别的吧。 虽然早晚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但是晚不如早。 可巫振锋的笑没有维持太久。 在温瑾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本《田园杂记》后,巫振锋的笑,彻底地僵住了。 而他还不能让这笑僵得太难看,就维持着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像中风一样的表情。 “巫兄弟,”温瑾将这本书递过来:“这是我很喜欢的一本书,我一直随身带着,说是在这里的挚爱也不过分,如今,就送给巫兄弟了。” “还请巫兄弟一定要珍藏。” 巫振锋接过,脸上的笑意快要维持不住:“温兄弟有心了。” 温瑾也笑:“挚友值得我这般对待。” 末了,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问道:“巫兄弟,我转身而回,是有事要问巫兄弟。” “巫兄弟,可曾看到我怀玉城的马夫四月吗?” * 一刻钟后,温瑾回到了他的院落。 怀玉城的每个人,他都有留意,可是,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看到四月。 她身上的守护咒和震慑咒也没有触发,似乎没有生命危险,但某种直觉,以及直觉之外的某种情感,让温瑾有些在意这件事。 尽管,他的挚友告诉他,御兽宗很安全,四月许是去哪里玩了,明天就能回来了,不用担心,并且又送了他一件礼物,还让他吃了一颗“补药”。 尽管,温瑾当时认同了他的说法。 此时回来,他还是在意。 金蟾无声地趴伏在脚下,隔空无声地蹭了蹭温瑾的袍角,终于酒醒了的玉玲珑窝在门口的水缸里,又吐了一水缸的妙手花。 温瑾垂眸,水缸露出的缝隙中,水面上,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他抬脚踢了踢水缸:“喂,起来了。” 玉玲珑一个翻身,趴在边沿上,极其狗腿地晃动着花瓣,整个橙色璀璨的花盏,都展示着什么叫阳光灿烂。 因为偷吃了重要的妙手花花种,它有几分理亏,又想起温瑾是这样一个宽松又不计较的主人,怕被扫地出门,自此无法“公费旅游”,便分外乖巧地装老实。 如果它能说话,估计都要来上一句——“主人,请问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吗?” 连金蟾也看过来。 它向来敏|感(对温瑜相关的事情敏|感),察觉到温瑾的情绪不对,那张丑萌的□□脸上,竟然难得地现出了严肃。 “金蟾,玉玲珑,四月不见了,你们去找找她。” ——它们没有限制,能去的地方,比人更多。 四月? 这一刻,一向日葵一金蟾达成了同步。 他们都记得那个红衣服的小姑娘。 玉玲珑是因为,曾经它灵气不足,还不能动的时候,她帮它清理掉了脸上的虫子,移开了遮挡阳光的帘布,还会夸它漂亮,流着口水等它的向日葵籽成熟。 在此之前,它几乎被人遗忘了,没有人对它有所期待。 金蟾则是因为,小姑娘是唯一一个主动抚|摸它,夸它漂亮的人,每次见面,她都会从她的小马兜里,掏出好吃的零食,喂给它。 小姑娘不见了? 这可不行! 金蟾和玉玲珑一致地点头回应,当即,谁也没耽误,立刻争前恐后地开始往外奔。 在这个过程中,金蟾还不忘用只有它们两个懂得的语言,小小地炫耀一番—— “刚刚主人先叫的是金蟾,金蟾就是我,说明在主人的心中,我才是最重要最靠谱的,这次行动,我是老大,一切都得听我的!” 玉玲珑理都不理它,直接分配:“东边你的,西边我的,找到发信号,走了。” 然后,它转了个圈,瞅了瞅太阳的位置,往东边去了。 因为酒醉得太过,它还以为这是上午。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69节 金蟾蹦得慢了点,炫耀完了,就办正事,转头往反方向去了。 * 院落内,温瑾还在看着水缸中的妙手花。 他觉得自己有点毛病了。 要不然,不会浪费时间,站在这里一直盯着水缸看。 系统晕晕乎乎:【有病治病,妙手回春!】 并且倾情奉上妙手回春那厚厚的说明《书》。 温瑾同意了:【那就试试。】 【不过,】他顿了顿,立刻从储物戒中抽出十七八张请柬,都是刚刚从巫振锋那里顺来的:【我们先把请柬发出去吧。】 系统的道德标准很高:【你明明答应挚友不发的,不能出尔反尔!】 【这叫惊喜。】温瑾笑笑:【就像我只是突然回去,巫兄弟却又送我一件礼物一样,挚友就要为挚友准备惊喜。】 【巫兄弟说不要发,只是怕他们不来,抹不开面子,但我堂堂怀玉城主,能叫巫兄弟丢面子吗?】 【我妹妹和巫兄弟儿子的婚事,能马马虎虎的吗?】 【那才叫丢面子!】 【怀玉城和御兽宗既然是一家,我们合到一起,还请不了这些人吗?巫兄弟是太谦虚了。】 温瑾一手比在唇间,做了个“嘘”的姿势,一手提笔落字:【我们悄悄地发请柬,到时候人都来了,给巫兄弟一个惊喜。】 【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系统本来觉得没道理,听着听着又觉得有道理,于是开始帮忙支招,除了想要邀请的几个重量级人物之外,还有多出来的请柬。 两人就开始转换思路,万一这些人有的真的可能会不来,但是发出请柬不来怎么能行,他们绝对不能允许挚友巫振锋丢面子。 于是,前面的请柬是温瑾写的,落的是温瑾的名字。后面又写了一份,仿的是巫振锋的笔迹,落的是巫振锋的名字,但是邀请之余,还说了几个被邀请人无伤大雅的小秘密。 无非是有人每月二十都藏在屋里偷偷吃月亮饼,有人年少时被扒过裤子,有人偷偷藏了旁人的画像这种的,无伤大雅,以示关系亲近,额外增加邀请的成功率。 这都是系统从书里面紧急扒出来的,以及之前印儒风给的资料中看到过的。 写好后,两人很满意。 温瑾甚至给这请柬施加了不同的保护咒和增速咒,确保他们迅速且万无一失地到达邀请人的手里,才将它们放飞出去。 然后,温瑾再次看了遍妙手回春的说明书,拿出回春笛:【来,我们试试吧。】 妙手回春是为了医治。 没什么太多的限制,只要能吹响曲子就行。 妙手花会在笛声中起舞开放,医治病人。 温瑾挑眉,这听上去,像是什么一刀999小广告里面才会出现的画面。 他拿起回春笛。 嘴唇刚一碰上去,就无师自通地吹奏。 还挺好听的。 他边吹边想。 我以前好像有一个爱好是吹笛子。 温瑾模模糊糊地想着。 笛声清脆婉转,回荡在院中,飘出到墙外,引得经过的御兽宗门人驻足。 《新生》。 这是这曲子的名字,他曾靠着这首曲子,拿到了十级证书。 而且还不是参加考试去拿的,而是自己曾经在公园湖边吹着玩,好久之后再去时,被人追着给的。 对方说,为了等他,每天都来公园,等了快两个月,终于碰到了他。 因为这话,温瑾才收下了那张证书。 那人还说,他的笛声中有感情,温瑾印象很深,因为这话让他有点高兴。 他微微阖眸,沉浸在演奏中。 妙手花自水缸中飘起,其中一朵,围绕着温瑾,那两瓣姬发般的软瓣缓缓变长,像是人温柔的手臂,将温瑾环绕。 有黑色的烟气,从温瑾的身体里,缠|绕到软瓣上,被缓缓引出,引到了花瓣上。 彼此相融,颜色趋近,越来越淡,像是被净化般的透明。 其中一点剩余的黑色,被探头探脑出来的聚怨壶吸走了。 然后,妙手花碎裂。 粉白浅淡的细碎花瓣洒落,像是下了一场梦幻的雨。 洋洋洒洒,覆在了温瑾的发上,肩上,手臂上。 剩余的妙手花,大约十余朵的样子,则是顺着泥土的缝隙,飘落到了地下。 明明是花,却像是无形之体,渐渐向下融入的模样。 粉白层叠的花朵在泥土中,继续向下,飘过了无形的阵法掩映,飘过了隔离的墙壁瓦石,层层铜墙铁壁,禁止阵法,仿若无物。 它们只是向下。 最终,落在了黑暗中。 那里像是一个洞穴,又像是一个监牢,还像是一个贫民窟,散发着腐臭的黑暗,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如同濒临死亡的呻|吟。 仅有的一点点光亮,是从一个黄豆大小的孔洞中透进来的。 那本来是没有的,是某一天巫兴谋发了善心,让人给开的。 只是那时候,这里面的很多生命,已经看不到光明了,但他们能够感受到,偶尔从那里透过来的风。 这里,是莲花楼的泔水沟,是鹫鸟一族的住处。 很多幼鸟,从生到死,就只得这方寸光景,连翅膀都没有展开的机会。 但出去…… 那些出去后又被扔回来的,往往将死而无用,还有疯了的,在这里活不了几天就死掉了。 唯一一个在外面待得最久的,还活着,而且活的很好,三百年来从来没有被扔回来的,只有一个人——飞羽。 在这里,她的名字是叛徒,或者杂种。 因为回来的人中,说着她的冷漠和凶残,说着她亲手杀死同族却面不改色,说着她助纣为虐步步高升,说着她在莲花楼极尽讨好仿佛没有尊严。 鹫鸟嗅觉灵敏,这是黑暗中,没有退化的感官。 偶尔,他们能通过那孔洞,闻到属于叛徒的味道,同行的,往往还有他们厌恶的气息——巫兴谋,甚至于,他们能听到,巫兴谋抵着这封闭的墙,叫叛徒伺候他。 而虽然会挨鞭子,但是鹫鸟一族,没有放弃过咒骂,新生命在巫家的手里,他们不会当面骂巫家,但是他们会骂叛徒。 细细碎碎的鸟鸣声,是彼此都懂的语言,能够轻易地被叛徒所捕捉,那是所能给予一个人最恶毒的话语。 “滚啊,你这个叛徒!杂种!鹫鸟一族没有你这样的人!” “你没破壳的时候,就该将你摔碎!” “你是来看我们的笑话吗?你若是还有点良心,就永远离开,死在外面!” 叛徒飞羽从来没有回应过,她也无法回应。 鹫鸟传鸣是靠着上颚的三条小舌震颤,这被他们称呼为鸣舌,是族群的标志。 而很久以前,与叛徒一同被带走又被送回来的人说,在莲花楼中,有一位癖好特别的客人,命令飞羽跪着,俯视捏着她的下巴,将手指伸入口中,亲手扯裂了她的鸣舌。 他做这一切时,是当着其他人的面,有人不忍转头,有人惊吓抽泣,唯独飞羽,她像是没有感知到疼痛,没有什么表情,甚至,还像被教学的那样,去蹭了蹭客人的手。 这取悦了客人。 后来,飞羽用了一段时间,才找回了化形后属于人的声音,但再没有人听到,她口中传出属于鹫鸟的啼鸣。 叛徒在外面,步步高升,而他们,留在这里,腐烂一样生存。 活下来的,是尚存有希望的人。 但是,希望,像是一座囚牢,没人知道,这囚牢何时打开。 这一天,明明是在地底,明明一天之内,只有短短几刻钟,可以看到那黄豆粗细的一点光。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可他们感受到了雪。 柔弱的,冰凉的,细腻的雪花,落在了半人半鸟的身躯上,落在了仍遭受旧毒折磨的烂肉上,落在了药物压制下迷蒙无力的躯体上。 像是化开了,水一向温和冰凉,却莫名舒服。 “树。” 有破壳不久的鹫鸟首先开口,脆弱的、稚嫩的声音,小小的翅膀羽毛半秃着,指向牢狱中间的位置。 它琥珀色的眼睛像是放出了光。 它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只是依稀记得,爹爹会曾为她讲过的树,像是这个样子的。 “树。” 它再次开口,却并没有什么人给反应,这是一只过分活泼,还不知道未来残酷的幼鸟,从听说过世界上有树开始,时不时地,它就会发出这样一声,大家已经习惯了。 “树。” 它又叫了一声,这次,因为没有人回应,而有些急切。 “看啊,”它提到了声音,虽然稚嫩:“是树,我看到树了。” 它的父亲终于回应了它,像是突然有了点气力似的,他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伸手拦过孩子,顺势回应着:“嗯,是树。” 他只当这是幼鸟胡话,又或者,她做了什么奇怪的梦。 “爹爹,看,是树,就在这里。” 幼鸟仍不放弃,它用柔|软的鸟喙轻啄父亲,几乎是执拗地,催促一般地,去叫他看。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70节 父亲无奈,他顺应看过去,敷衍道:“好,好,我看到了,是树,是树……” 他的话顿住了。 在那本该永恒的黑暗中,那本该看不见一切的眼睛中,却看到了,在那缕细弱的光芒落下的位置,有一朵粉白细润的花。 花瓣层层叠叠,像是玫瑰,又像是月季,柔|软探出的软瓣,微微摇晃。 它静静地漂浮在那光里,漂浮在花瓣雨中,莹光温润,世间美好,是这黑暗周边中,唯一的光和色彩。 他几乎以为这是幻觉,是死亡前最后的回响,可幼鸟眼中的光,并不是假的,她仍在兴奋叫着:“树!树!” “这不是树……”他喃喃开口,喜极而泣:“这是……花。” 泪滴打在幼鸟毛躁干枯的羽毛上,它抖了抖,并没有当回事,而是歪了歪头,问道:“花是什么?” 可是她的父亲,已经像她刚刚那样,兴奋地鸣叫:“花!花!大家看,这是花!” 幼鸟也开心了,花就是漂亮的、美美的、会带来光的东西,她虽然更喜欢树,但也可以喜欢花,于是也加入鸣叫的行列,像是搭配并不和谐的二重奏,但却充满了感情:“花!花!花!” 死境般的鹫鸟们,被他们唤醒。 麻木的脑海中,都以为这对父女一起发疯了,这里,怎么可能有花?就算有,这些老瞎子们,又怎么能看到? 可当视线转过,那一点清亮出现在瞳孔中,所有的话语都已经失去,有人加入了“花”的行列,有人沉默无言,眼泪却已经不受控地流下。 花。 这片黑暗中,有花。 而且,并不是因为它在光明中,他们才能看到它,而是因为,它带来了光明。 它在黑暗中,是发着光的,而同样的,在那些碎裂的花瓣雨中,失去了光明的人,重新获得了看见。 就像是,离开和遗忘的神,终于想起了他们,降下了赐福,将他们从死亡的泥沼中拖了出来。 这花,是渺茫希望终于具象化的信息。 像是一个信号。 在妙手花照亮的牢笼中,许多年来,鹫鸟们第一次面对面地看到彼此的样貌,落拓、脏污、混乱,衣不蔽体,羽毛杂乱。 可是,眼睛中终于又有了光。 一直匮乏无力的身体中,再次充满了力量。 被试毒试药玩弄破坏的身体,不再感受到疼痛。 被疾病苦痛折磨的身体,涌出了属于健康的轻松的力量。 像是……新生。 幼鸟稚嫩的鸣叫——“花!花!花!” 它什么都不懂,只是兴奋于美好的事物,可更多的鹫鸟们,或是人形,或是鸟形,站了起来。 在那片静谧柔和的光中,他们抬头,向上看了过去。 黑漆漆的墙,那是这救命之花来到的地方,隐约,有笛子的声音,像是另一种鸟鸣,传达着希望和未来。 并不遥远的希望的未来。 鹫鸟虽然平凡,但从来都不是弱者,远古时期,他们与三足赤乌是同族,后来各自分开繁衍变化,但是,偶尔两族中,会有共通。 在鹫鸟一族中,也会诞生像大多数三足赤乌一样天生擅长诡谲阵法的新生儿。 如今,在这小小的空间中,他们的力量,终于被解放。 其中几只鹫鸟,黄澄色的眼睛,变成了乌红色,在他们的眼中,那困缚族群三百年的阵法,清晰透明地就像是一张答案全部展开的考卷。 阵法的味道,属于四百年前已经销声匿迹的赤乌一族。 但这不会影响什么,反而,还让它像豆腐一样,轻易就可以破解。 他们需要决定的,只是什么时候而已。 而透过墙壁,听到的那些门人在讨论的明日的婚礼之时,听上去,是个很好的时间。 在那之前,他们要积蓄力量。 妙手花开在地牢中,完成了使命后,它们并没有消失,照亮了这一片光景,有温和浅淡的灵气,缓慢地自花蕊涌出,融入到鹫鸟的身体中。 同时,有浅淡的无人能看见的金色光芒,从鹫鸟的身体中涌出,沿着妙手花下落时的路线,反向升腾而上。 那光芒,比御兽宗门人对承继者的信仰之光,要更加明亮清澈。 温瑜丹田内,又有几块金色瓷砖,颜色澄澈明亮了些。 作者有话说: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评论区继续前五十掉落红包! 第83章 花瓣, 清风,素笛。 君子如玉,举世无双。 岑楼到来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 满腔的怒气莫名平静,仿佛被娟细的小溪抚平了烦躁一样。 在他的眼里,此刻的温瑾,根本就是温瑜。 他从来不知道温瑜还会吹笛, 并且吹得这般好。 她的笛声,有一种力量。 当岑楼踏入院中时, 温瑾的笛声停了。 吹奏回春笛的灵力消耗巨大,只这么一曲, 就消耗了大概十个炼虚,也只有他能壕得起。 此外, 作为妙手回春的驱动者,他很明显地感受到,身上有一种扎根不深的毒素被剥离,而同时, 周围似乎还有其他人,他们身上,大大小小的毒伤暗病也都被治好了。 这是挚友巫宗主的地盘,他不管治好了谁,就都当是在帮他的忙了。 而至于这毒,在挚友的地盘,竟然还有人敢给他下毒, 看来这御兽宗中, 也不太安稳, 他也应该暗中帮助挚友将这股不稳定的势力抓出来,就当给他的彩礼。 温瑾这般想着,脑中迅速走通了好几个计划,只觉得明天的婚礼,定会叫挚友终身难忘。 然后,他收起回春笛,转头看向了岑楼:“岑道友,我还在想,你会什么时候来。” 岑楼的怒火又降了一层:“你知道我会来?” 他紧跟着追问:“这结亲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也不想嫁给巫兴谋是不是?只要你开口,我就杀了他!” 他的眼眸,红黑之色交替,不像是一个人在说,而像是一个声音,在说着两个人的话。 温瑾皱了皱眉:“我嫁?” “是妹妹要嫁。” 岑楼止住了自己想上前抱住她的冲动,他意识到,此刻的温瑜,仍旧在支撑着,她不想让人知道,温瑾已经死亡,而她在扮演温瑾这件事。 而他因为那结亲的消息,被冲昏了头脑,一时失言了。 “对,是温瑜要嫁,是我心急失言。”岑楼的情绪仍然有些不稳,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他有太多的话想要问,但是,他面对的是“温瑾”,他的话便只能是问“温瑾”的。 “温城主,这结亲之事,为何这么突然?若是怀玉城想要寻求合作,魔宗无论是势力能力,都远远强于御兽宗,城主不妨考虑魔宗。” 他顿了顿:“我……我一直仰慕温小姐,若是能与她结亲,我定会让她永展笑颜,无论她要什么,我都会为她取来,怀玉城想要做什么,魔宗都会是坚实的后盾。” 岑楼说着这话,情绪渐渐平静真挚,温瑜就在眼前,虽然是以温瑾的样貌,但是,他在向她诉说着自己的情意。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倾吐出自己的情意,想要求娶她。 以前,总觉得时间不对,有各种各样的事情来打断,可是现在,却是在收到了她第二天将要和别人结亲的消息时,才知道开口。 此前那点恼怒,那最初在无边台上得到消息没当回事还故意置气的回避,简直像是一个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为什么他当时不来,也许他来了,就不会有今天的消息。 “还请温城主,重新考虑这桩婚事。” 果然,对于男人来说,将要失去的恐惧,能够让他们冲破一切犹豫和阻碍。 温瑾看他,一时竟然觉得岑楼有些可怜,可是,他这样的人,他真的见过太多了。 在以为深爱的情况下,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可说出的一切,却全都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一般并没有根基。 确实,他会对妹妹好,最初的时候,可若是妹妹,不再是只有她在他面前展露出的那些美好呢? 婚姻,是爱情之上的磨合,如果只有我爱你爱到要死的浪漫,那只是小孩子的爱情。 像沙,也许风一吹,就散了。 虽然样貌长进了,可岑楼的心里年纪,还是像主角意志喜欢的那个小狼狗那样幼稚。 温瑾看着岑楼,他其实不讨厌岑楼。 除了这一点点不成熟之外,他有着成年人所没有的赤诚和纯挚,温瑾知道,这些天,岑楼一直在偷偷地关注着怀玉城的人。 他在怀玉城的那段时间,让他对这座城、那里的人,有了感情,便以一种笨拙的方式去掩藏和表达。 既然如此,他就再免费教他一课好了,在明天的婚礼上。 “岑道友,”温瑾终于开口,他的嘴角有着无奈:“这桩婚事,并不是我说了算的。” “是瑜儿想要嫁入御兽宗,对于你的感情,她只能辜负了。” “这怎么可能?!”岑楼急切道:“是因为我们是魔族吗?我可以带领他们效忠——” “岑道友,”温瑾加重了语气,打断了他的话:“这与是否魔族没有关系,我虽然是怀玉城主,但我也是瑜儿的哥哥,我不会拿她的幸福去做交易,这结亲是她答应的。” “甚至于,她还很开心地要试嫁衣,你要见她,听她亲口跟你说吗?” 这话听在岑楼的耳朵里,就是再无回旋之地,很奇怪,他不知道温瑜为何如此决绝,但是,试图通过对话来说服她,是不可能的了。 “不用了。”岑楼声音冷静了下来:“看来,是我与温小姐没有缘分。” 他很想见她穿嫁衣,但并不想看她为别人穿着嫁衣的样子。 “岑楼离开魔宗许久,在御兽宗中也玩够了,我该回去了。明日婚礼,我便不做宾客了。” “温城主,岑楼告辞。” 最后这话,他说的没有半点拖泥带水,转头走人,像是心中开悟,终于放弃。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71节 温瑾看着他的背影。 系统:【他不会善罢甘休的对吧?】 【嗯。】温瑾:【课还没上完,他不会走的。】 他并没有将岑楼太当回事,岑楼的心思太好猜,而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影响到婚礼。 温瑾转身进屋。 屋内,相似面容的美貌少女一身红色嫁衣,眼眸明亮,冲他笑道:“哥!” 那一刻,温瑾感觉像是被夹到两面镜子间,影影绰绰全是重影。 但那感觉仅是一瞬,接下来就恢复了正常,只是头有些微微的累。 “好看吗?”温瑜微微转了转身。 “好看。”温瑾像是每一个正常的哥哥:“爹娘在天有灵,也会很开心的。” “咚咚咚。” 门外响起敲门声。 温瑜转身,退回了里间,温瑾走过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凌朗原。 他几乎瞬间想起,巫兴谋所说的鲛人刺者之事,可紧跟着想起,挚友并未提起,那他还是不要管了,以免打起来,影响到了明天的婚礼。 “温城主。”凌朗原微微颔首。 温瑾让开,凌朗原进了屋内。 “温城主此前说,今日便会两家一同发声,解释取消此前的结亲声明,怎么现在,反而是确定了,温小姐和巫兴谋的名字都已经公布出去了。此举是为何,在下不懂,还请城主解惑。” 温瑾看着他,想着凌朗原是否也喜欢温瑜,可关于他的记忆,总是十分杂乱,并且,有的时候,就像是,他在以温瑜的身份在跟凌朗原说话一样。 很奇怪,他怎么会有温瑜的记忆? 还是,他的病还没有好? 那便再找时间多用用妙手回春好了。 “此举所为,当然是怀玉城和御兽宗百年好合,让瑜儿与巫少宗主结成夫妻,和和美美。” 温瑾看他,警告道:“凌道友,我知道,你们鲛人一族与御兽宗有所嫌隙。但是,明日婚礼,你若是想要做些什么,别怪温某不客气。” 虽然温瑾内心想的是,放狠话他来,真的不客气雷人的活,交给挚友巫振锋做好了。 他觉得有个挚友挺好的,做事情都轻松了很多似的。 但是,为了妹妹,狠话还是要放到位的。 凌朗原看着温瑾,慢慢地皱起眉:“你……” 话未说出,紧跟着就有骄纵女声传来,身着大红嫁衣的女子走出来,容颜绝美,艳气逼人:“我很喜欢御兽宗,我也很喜欢巫宗主,嫁给巫兴谋,是我答应了的。” “你不要想太多,我来这里,本就是为结亲一事,根本没有什么背后计划和阴谋。” 凌朗原:…… 他看看“温瑾”,又看看突然冒出来的“温瑜”,虽然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温瑾的真身,但是,他确定了一件事—— ——结亲的背后,全部都是阴谋诡计。 因着鲛人被掳一事,鲛人一族很是关注御兽宗,发现每次御兽宗总是会借着灵兽大会的名头,去邀请很多新兴宗门,而这些宗门之人离去后,对御兽宗总是赞不绝口,甚至于,谈起巫兴谋,都到了生死相许的兄弟的地步。 当时,凌朗原就有所猜测,御兽宗内,有可以惑乱人心的灵宝。 可是因为从未听说过有这样长久效力的灵宝,再加上并没有找到什么证据,便只能作罢。 如今,直面温瑾昨日和今日的变脸,“温瑾”和“温瑜”认为他们是“两个人”的认知,都说明,温瑾中招了。 只是,不同的是,以前那些宗主,此时往往都已经送出去了不少的东西,吃了不小的暗亏,而温瑾……温瑾正在跟他炫耀巫振锋送的礼物,以此证明两人的关系亲近。 他倒是一点亏都不会吃。 想起明天的结亲大典,凌朗原突然都不想管了,他甚至有一种感觉,即使他什么都不做,吃亏的也不会是温瑾和怀玉城,甚至于,他们反倒还能拿不少的好处。 真想看看那个时候巫振锋的脸色。 但是,鲛人还要救,他不会真的什么都不做。 只是眼下这个时候…… “咚咚咚。” 门外又是三声敲门声,紧跟着巫兴谋的声音响起:“温城主,门人说你回房了,兴谋有事要与城主详谈。” “啊,婚礼之前,是不能与新郎见面的。”温瑜拉着裙摆又进了里屋。 凌朗原与温瑾对视一眼,隐上了另一边的房梁。 温瑾去开了门,他没有直接让巫兴谋进屋,而是拦在门口,面露不赞同。 “兴谋,你不该称呼我为温城主。” 巫兴谋小小的眼睛中涌起兴奋,看温瑾这话,父亲所说的果然没错,他也同那些人一样,成了御兽宗的傀儡了。 他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于是,本来微微弓起的身子也站直了写,神情也有了几分倨傲:“那我该叫你什么?” “姐夫吗?”他嘲讽道。 回应他的是头上一个爆栗,不仅疼,还侮辱性极强。 尤其是,巫兴谋捂着头转头,果然看见有几个门人匆匆走过,明明看见了,却装没看见。 温瑾开口,条理清晰:“巫贤侄,我与你父亲是过命的交情,是挚友,你是他的儿子,便该是我的侄子,你该称呼我为叔叔。” “你见到叔叔态度不恭敬,是不懂礼数,在婚礼未成之前,轻慢新娘,是不懂规矩。我便代你父亲,教训教训你。” 什么? 巫兴谋有点发懵,在这么多被控制的宗门宗主中,像温瑾这样的情况,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父亲巫振锋代替了最重要的人的存在,其他的宗主,总是因为父亲对他忍耐退让,怎么到了温瑾这里,反而还开始占了他的便宜? 明明他是来找乐子的,怎么乐子反倒成了他? “砰!” 又是一个爆栗,打在上一个打到的位置上,痛感更强。 温瑾声音冷且严肃:“与长辈说话时走神,该打。” 巫兴谋被打得激出了几分火气,这下更加不愿意走了,势必要消磨消磨温家兄妹,因而双手交握于前,躬身下行,挤出礼貌恭敬的笑容:“叔叔。” “嗯,”温瑾很受用的点头:“这才听话。”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本书:“改口礼物。” 巫兴谋接过来时,也有点期待,毕竟,谁都知道怀玉城是个大宝窟。温瑾手里给出来的,定然是好东西。 可翻过来一看,是本《君子八义》,还是幼学版,铜板都值不了几个。 巫兴谋脸扭曲了一瞬,好,很好。 他眼中闪过凶光,大踏步地迈入房内,气势汹汹地朝着温瑾走去。 温瑾正背对着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按照逻辑来讲,对于挚友的孩子,他视如己出,可以教训,却不会防备。 而如果犯的错太大,他也教训不了什么了,因为,那是最重要的人的孩子。 这便是每一次巫兴谋行事的准则和依仗。 这也不是第一次,他在宗主被控制后,造访他们的房间。 巫振锋不肯教他操纵利用雕像霍乱众人的方法,那他就只能自己来找些乐子了。 这次,打破温瑾的头好了,婚礼前见点红,多喜庆。 巫兴谋距离温瑾越来越近,他的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右手成拳,已瞄准好位置,就要抬起。 “嘣——” 巫兴谋摇晃了两下,倒在了地上。 他头上破开一个大洞,隐隐渗出血迹,当即昏死过去。 在房梁上按兵不动、观察走向的凌朗原:……果真,他什么都不做,温瑾也绝对不会吃亏。 而温瑾则是惊讶转身,先看了看地上昏死的巫兴谋,踢了一脚确认真的昏死后,才抬头看向眼前的嫁衣少女,满脸不认同:“胡闹。” “你打他做什么?” 少女一脸理直气壮:“我想出来。” “但婚礼之前,是不能与新郎见面的。” “那就只能打晕他了,”温瑜笑得得意:“我控制得很好,他是头朝下的,我看不到他的脸。” 温瑾:……明明是歪理,他竟然觉得好有道理是怎么回事? 就像是,如果换成是他,他也会做同样的事情一样。 当然,前提是,他们都不太喜欢巫兴谋。 挚友是好挚友,御兽宗是好宗门,但是巫兴谋不太行。 温瑾看着温瑜:“悔婚吗?” 温瑜:“可是哥哥已经答应了巫宗主,悔婚的话,他会不开心。” “有道理。”温瑾摸摸下巴。 温瑜:“那过了明天再悔吧,明天先让他开心一下,然后再离。” 温瑾:“我不能让妹妹你受这样的委屈。” 温瑜:“我也不要受委屈,那做个傀儡木人好了,盖头一盖,也不知道是谁,典礼结束就离。” 温瑾:“好办法。” “不愧是妹妹,就像与我心灵相通一般。” “我与哥哥,也是一样。”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72节 他们俩在这兄妹情深,一问一答,房梁上的凌朗原有些虚无,他甚至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巫振锋的控制确实对温瑾产生了影响,但是温瑾本身似乎也在抗争,这影响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奇怪的情况。 他们明明是一个人,却以为是两个人在这玩兄妹思想共同,而且,主意很坏,逻辑很歪,所有行为都像是在故意玩弄敌人。 若不是觉得温瑾没有必要演戏,凌朗原几乎以为他是装出来的。 但更诡异的是,明明是这样的表现,当他看到温瑜的诸般反应和行为时,却觉得有趣,就像是见到了她的另外一面,是想让继续探寻和亲近的好。 明明温瑜就是温瑾,明明他是个男人…… “喂。” 这时,温瑜抬了头,她眼眸晶亮,披着嫁衣的模样在那双琉璃眸子的映衬下,简直美极了。 她开口说道:“凌朗原,你帮忙把巫兴谋抬走吧。” “当然,你想对他做点什么也可以,但不要过火,他毕竟是哥哥挚友的孩子。” 明明说的是“帮忙”,但却是吩咐的语气。 凌朗原该拒绝的。 他已经不是她买下来的宠物了。 可是,听到这久违的命令,他就觉得身上像是有一股热意冲刷,那是另外一种想要亲近的冲动。 “是。”他低低应道。 蓝色的眸光锁定温瑜和温瑾,即使他是男人,即使明天只是做戏,他也不希望那场婚礼进行下去。 明明他觉得温瑾不会吃亏,可是,万一呢? * 凌朗原在巫兴谋身上设了几重禁制,又借助浮生若梦,暂时混乱了他的记忆,预计能够支撑两天的时间,然后,他将巫兴谋扔回到他房间的床上。 凌朗原离开巫兴谋房间时,门外侍立的飞羽,微微偏过了头,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看。 “飞羽,那边有什么不妥吗?”身旁侍卫出言发问。 “没有。”飞羽摇头,她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和语气,是完全的陈述式,像是个死人。 虽然一直是这个死人态度,但飞羽说没有,就是没有,这个女人,有一种天生的灵敏|感应。 侍卫重新站了回去。 飞羽也重新站了回去。 她开始想,那座莲花池填平之后,要将那里的鱼送去哪里养。 凌朗原来到了御兽宗的边界。 那里,有他利用浮生若梦扰乱后,撑起来的一个临时的开口。 腕间鳞片的蓝色变深,微微发热,这是拿了护心麟的婚约缔结者来到近前的感应。 而在边界的开口,身材高挑的女子缓缓地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白衣,这么多年来,凌朗原很少见她穿别的颜色,即使是在鲛人的庆典上,她换上蓝衣,手里也总会拿上一方素白手帕。 她定是很喜欢白色。 沐颜也爱穿白衣,但是沐颜的白衣多是纱衣,看似简单,实际造型繁复,像是一件额外精心准备的装饰品。 苏净蕊则不同,她并不喜欢繁杂的设计,即使是新衣服,也不要什么名贵的布料和手艺,很多时候,她会自己做,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件白衣,素淡的简直过分。 可因着她高挑的身体,如莲淡然的气质,温柔如水的笑容,即使只是一件简单白衣,穿在她的身上,也并不让人觉得寡淡,反而是优美大方。 凌朗原已经知道,她不是自己儿时的救命恩人。 可多年相处,并非全然没有感情,再加上,当时的苏净蕊是一个孤女,被鲛人们围住说她是救命恩人,她为了活命,也情有可原。 至少,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鲛人一族的事情。 凌朗原决定,等御兽宗的事情了结,就找上沐颜一起,和苏净蕊将事情说清楚。 苏净蕊来到他的身旁,她屈膝行礼,如水般温柔的眼眸望过来,像是含着无限将人溺毙的深情:“净蕊见过族长。” 即使说过不必如此,每一次见面,她都会行礼,在这方面,完美的叫人抓不到一丝错处。 当然,也没有鲛人去抓她的错处。 这也是,他不喜欢她的地方。 凌朗原避开她的目光,下意识地皱眉:“不必多礼。”、 苏净蕊站起,她的声音也不紧不慢,温温柔柔的,像是掐了水的嫩苗:“朗原,我很担心你,便偷偷跟来了。” “我听到消息,御兽宗和怀玉城结亲,怀玉城最近势大,御兽宗若是得了怀玉城助力,我担心……” 凌朗原:“不需担心,怀玉城无意于御兽宗合作,他们与我们才是合作关系。” 对于苏净蕊,多年相处,知道她的心中只有自己,只有鲛人一族,凌朗原是信任她的。 在很多事情上,他不会瞒她。 “原来如此。”苏净蕊温柔轻笑,她眸中如含春水,落在了凌朗原微皱的眉上:“朗原,那你在担心什么?” 凌朗原看过来,脸上是少见的迷茫。 “你在皱眉。”苏净蕊伸出手,似是想要帮他抚平,可这次,却被凌朗原给避了过去。 苏净蕊:“你在想什么?” 凌朗原:“我在想明日的婚礼。” 短短一句话,并没有什么信息量,可是苏净蕊一个呼吸间,就将所有的信息串联起来。 拍卖会上一掷千金的少女,在海边为他戴上手环宣判归属的少女,他为之披上外袍从不离开实现的少女,回避人族却与怀玉城合作的鲛人,哪怕知道婚事是假也眉目布展的鲛人,还有那明日婚礼上作为其中一个主角的少女。 凌朗原的心里,在记挂着另一个人。 “朗原,你若是担心,我可以代替温小姐去参加明日的婚礼。” 凌朗原微怔,却并没有拒绝:“你……” “我可以。” 苏净蕊露了笑容,清晨露珠般温柔,眼神痴情,几乎喃喃低语:“朗原,你知道,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的。” 作者有话说: *苏净蕊,此前系统背景中提到的喜欢四号鱼凌朗原的恶毒女配,冒领了原女主沐颜小时候救下凌朗原的功劳,虽然是人族,但在海底和鲛人生活在一起 温瑜就是哪怕我不正常了,我也不会吃亏的类型。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继续评论区前五十掉落红包! 第84章 “我不同意。” 当凌朗原带着苏净蕊重新找到温瑾, 说明苏净蕊可以替嫁的情况后,温瑾出人意料地选择了拒绝。 这个刚刚和妹妹一唱一和说要用木头人去拜堂的人,此刻眉目轻皱, 含了微怒, 神情中满是不赞同:“巫振锋是我的兄弟,是我的挚友,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我怎么可以骗他呢?” 凌朗原缓缓地吸了一口气,按捺住自己想要去跟温瑾辩论“木头人代嫁怎么不是骗”的心。他知道, 他应该是说不过他。 若说温瑾以前还披着那张君子端方的皮,言行一致, 行事说话有所估计,也许还能晓之以理, 动之以情。 可现在这种非理智状态下,看过温瑾和温瑜“两个人”一唱一和地决定木头人替嫁, 凌朗原就知道,此刻的温瑾是无敌的。 没了顾忌,没了牵绊,巫振锋就像是放出了一只没有缰绳和锁链的野兽一样, 谁不长眼凑上去谁是一个死。 “我明白。”苏净蕊的声音像是春水缓缓,她笑意温柔,似乎什么样的事情都不会让她皱眉、急躁或生气:“温城主所说的这些,我感同身受。” “因为,我同你一样,我也有这世间对我最重要的人。” 凌朗原眸光刚刚扫过去,就听到苏净蕊缓缓接上话:“这人也是巫宗主。” 凌朗原不明所以, 可温瑾却来了兴趣似的:“哦?” “我一向仰慕巫宗主, 虽然无缘, 不能成为他的妻子,但是能嫁到巫家也是好的,也算了了我的心愿了。而因着这层仰慕,我也一定会对少宗主好的,将我对巫宗主的仰慕,转化成对他的爱意。” “温小姐既然无意结亲,不如成全我,这样巫宗主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他仍旧有城主这个挚友,有怀玉城一起合作,有一场盛大的婚礼,得到一个好儿媳。” “比起最终坦白无法结亲让兄弟和挚友失望,给挚友他想要的,这才是一个兄弟所应该做的事情。” 歪理,全都是歪理,凌朗原暗暗摇头,却看到温瑾温和点头:“苏道友所言,深得我心。” “只有同将我这位挚友放在心上的人,才能想出这样的好主意。” 凌朗原:…… 温瑜也推开窗户,明眸浅笑:“我喜欢聪明的姐姐,你有代替我的资格。” 倨傲骄纵的性格和话语,可苏净蕊并不觉得冒犯,她微微矮身,对温瑜一礼:“还要谢温小姐的成全。” 虽得了凌朗原的提醒,知道温瑜和温瑾本是一人,此刻是受了巫振锋的蛊惑和控制才表现出两个人的性格,苏净蕊仍旧是把他们当做两个人来对待的。 因为都在意“挚友巫振锋”,三人很快就聊到一块,开始讨论明天婚礼上的准备。 凌朗原在旁边看着,俨然自己一个外人。 他的目光,从温瑾身上,掠到温瑜的身上,最后在秋日暖光中,落到了苏净蕊的脸上。 即使是说着兴奋的事情,她仍旧笑得温柔而克制,不疾不徐,行退有度。 其实,凌朗原一直都知道苏净蕊聪明,海底鲛人族中,长老们有什么事情,往往不需要开口,她就能提前预知。他有什么需要的,她都会提前备好。 只是,凌朗原认为,这种聪明是建立她对于鲛人族的熟悉,以及大家对她的信任上,因而苏净蕊在那片土地上,活得如鱼得水。 可现在,与此前从未谋面的温瑾,无法收集到太多信息此刻正处于某种奇怪状态的温瑾,她仍旧可以在一句话的时间里,迅速地想到说服他的方法。 就像是,今日相见,她只听他说的一句“我在想明日的婚礼”,就已经明白他的心中在意着温瑜,甚至于,愿意为了他,去替嫁。 即使他承诺不会让她受到伤害,可是,替嫁这种事,本身就是一种伤害。 苏净蕊什么都愿意为他做的。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73节 哪怕她冒充了沐颜的身份,夺走了那个救命之恩,成了他的未婚妻,此时此刻,凌朗原也无法名正言顺地质问一句。 因为她,如她所言,确实什么都愿意为他做的。 “朗原,朗原。” 温柔和缓,春风化雨般轻柔的声音唤了他两声,凌朗原回神,正对上苏净蕊柔柔的笑:“你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 “是有什么事吗?” “无事。”凌朗原眸光迅速一瞥好奇看过来的温瑜,摇头否认。 “无事便好。”苏净蕊唇边笑容微漾,其实还是克制的微笑,但是对于她,已经是有些放肆的展颜而笑了:“朗原,你不用担心。” “这本就是我所希望做的。” “嗯。”凌朗原点头,虽然有所犹豫,但他更不想将现在脑子不清醒的温瑜交过去。 即使,他说他是男子,是城主温瑾。 即使,凌朗原曾觉得,哪怕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温瑾也不会吃亏。 但他仍旧不想。 “我刚和二位聊过,为防有变,今日我便留在这里,等待明日的婚礼。朗原,一切就按照我们说好的来。” 凌朗原眸眼微深。 他们说好的,是苏净蕊替嫁,与温瑾一起掌控着婚礼现场的情况,而凌朗原在趁这个机会,再去一探莲花池,找寻被困的鲛人,当着宾客的面,揭露御兽宗的真面目。 “好。”他点点头。 * 此时,沐颜也听到了温瑜将要和巫兴谋明日结亲的消息。 院中,韩子恒咒骂着“好啊,又要在这里待一天了,真无趣啊!”,而沐颜则是放下了手中的花茎,她看向铜镜。 镜中的她,是正在笑着的。嘴角缓缓地上挑,那是一种心愿达成志得意满的笑。 身前桌上,各色花瓣和翎羽散乱,这是沐颜在抽验着“温瑾是否会为了她处理掉温瑜”。 曾经与樊师兄生气,在秘境中寻找天悲神叶海棠,她的耐性都要好上许多。 可现在,即使并没有等待很久,沐颜的耐心却在迅速地被消磨掉,她不能去找温瑾,过多的催促和逼迫,只会起到反效果,可每一个呼吸的等待,都让她觉得分外难熬。 难熬到,曾经嗤之以鼻的抽花瓣问结果,于她就像是上瘾一样,每当抽到“会”的结果,她就会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让她能够继续等待下去,而不是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而终于,她等到了温瑾的答案。 虽然他没有来找她,但初期那些空话一般的承诺,他实实在在地用行动回答了她。 他将那个他曾经珍爱的、让她多多包涵的妹妹,嫁给了巫兴谋,甚至于,急于证明自己和脱手一般,明天就要结亲。 巫兴谋,想到那人胖成猪的样子,而那个不可一世的少女,就要被这一头猪压|在身下。 而她,她第一次的夜晚,是身材很好的袁霄,是被他照顾着,伺候着,顾及到情绪的。 只要这么一想,这样一对比,沐颜的心里就有一种诡异的满足感,就像是终于打倒了一个早该被打倒的人。 镜中少女的笑容越发扭曲,折射着黄铜色的阴郁光芒,偶尔的投影,甚至于都有点不太像她。 沐颜眸光扫见,将铜镜翻转,她并不想看见自己这幅模样。 似乎,只要看不见,她就不会是这样的。 一片落叶飘落在窗边。 沐颜眸光微闪,她微微低头,右手在小腹上轻轻一抚,尽管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可却让窗外的人按捺不住了。 袁霄一身劲装,从窗户翻身入内。 虽只隔了一个月不见,明明衣服款式并没有变化太多,当初的少年却有些不一样了,那股亮眼的少年气被成熟取代,手臂上的肌肉能从衣服下透出来,是比曾经更加的坚实有力。 沐颜微怔,站起身来,想要上前却又停住,欲言又止。 袁霄垂了头,他走上近前,将手中那枚蓝色的天级传玉简展开,问道:“这是真的吗?” 玉简之上,了了一句话—— ——“我有孕了,保密,速来御兽宗。” 沐颜咬唇:“我的月事已有两月没来了。” “除了那晚,除了你……我从来没有和其他人……” 袁霄握着玉简的手微紧,可他的语气没有丝毫的软化,仍旧问道:“这上面写的是真的吗?” 沐颜微怔,继而有些恼怒,明明温瑜睁眼说谎岑楼都能闭眼相信,怎么到了她这里,唯一与她有过肌肤之亲的袁霄,却要怀疑她的真假? “当然是真的,你不相信我?”沐颜眼中有震惊有委屈有恼火,转过身去:“那你为何要来?” 袁霄收起玉简,他想要上前揽住沐颜,可手刚伸出去,滞了滞,就缩了回来:“沐颜,你真的希望我来吗?” “此前在灵铸山庄,你明明说过不想与我再有半分瓜葛。” “无双拍卖会上,我也在现场,可是,在那手帕的争端中,我只是一个旁观者。” “我看到你受伤,却连上前的身份都没有,只能看着你被岑楼抱走。” “我知道,我并不是你希望的那个人。” “若你真的这么想,那你现在就可以直接转身走了。”沐颜声音悲愤,像是含着眼泪和怒意,她手指着房门:“袁霄,想不到,事到如今,你还是如此不成熟!” 袁霄默了默。 他并没有顺着沐颜的话回应,而是将那枚天级传玉简重新放回到桌上:“灵铸山庄会抚养这个孩子。” “你想要什么,只有灵铸山庄拿得出来的,都可以给你。你不想要这个孩子,那么孩子出生后,将不会和你有任何瓜葛。” 袁霄顿了顿:“我也一样……” “你仍旧可以当你的沐颜仙子,我向你保证,这个孩子的存在,永远都不会影响到你。” “你……你不用害怕……” 当听到最后这句话时,沐颜眼睫微颤,一滴泪珠打在了桌面的边角,崩溅出线线点点的水花。 袁霄再次沉默了。 他的目光落在那片被打湿的桌角上,生平头一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明明以前,他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想说,可现在,见到沐颜,想起以前的过往,明明不到一月,可竟有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之感,面对她,竟连该如何反应都不知道。 就像是,怕做错说错一样。 沐颜终于开口了,她的手轻抚消腹,眼眸温柔,说起的,却是全然不相干的事情:“我从小就是一个孤儿。” “七八岁的孩子,混迹在乱民和乞丐堆里,每天想的,就是一口吃的,每天感受到的,就是饥饿。” “城中王财主有个小女儿,和我一边大,有一次,王财主和夫人带她去上香,我曾远远地看见过她。” “很漂亮的白色软毛衣服,她就像是个漂亮的雪娃娃,手中被王财主塞满铜钱和糖果,咯咯笑着往外洒,好多人去抢,可我只看着他们。” “原来,那就是有父母疼的孩子。”沐颜似是笑了笑,那笑容中透着怀念,透着悲伤,还有更深切的坚定和执着:“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再有像我一样的缺失。” “袁霄,你走吧。”沐颜转过身来,她的眼中已经没有泪,释然而笑:“我叫你来,是因为我以为你会懂我,可原来,你从来没有明白过我的用心。” “你不懂我当初的选择,即使我们一起抚养这个孩子长大,他得到的爱,也是缺失的。” “不如……从一开始,就没有你。” 从接到传玉简,千里奔袭,鲜血热了又凉,凉了又热,在那浩瀚如海的繁杂思绪中,袁霄从来没有考虑过,沐颜会叫他回去。 只是说了几句话,就叫他回去,像是对他失望了,像是对于叫他来这个决定而有所后悔。 但袁霄不会回去。 尤其是在听了沐颜的话之后。 她说的,与他幼时曾经所想的,如出一辙。 他父母早亡,根本就没有他们的记忆,成长的过程中,袁璐氰溺爱,却因为一直闭关修炼,两人并没有过多的交集,她勉强填补了母亲这个角色,可是,父亲这个角色,一直缺少。 因此,接到传玉简,袁霄没有犹豫。 不论真假,他知道没有父亲的滋味,便不会将这种缺憾再加注到另一个孩子身上,他的孩子身上。 只是,沐颜的态度,让他困惑。 他听不懂她的话,唯独觉得,这倒是应了女人孕期的反复无常。 “沐颜,我不懂。”男人皱起了眉,少年气隐现:“你叫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说的用心,到底是什么?” “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沐颜像是放弃了似的,她苦笑道:“看来,是我期望的太多了。” “当初在灵铸山庄,我与你说的那些话,你还记得吗?” 袁霄看着她,近乎谨慎地点了点头。 “虽然那一|夜事急从权,是为解毒,”沐颜继续说道:“可我也不是遇到谁都会这样做的。” “袁霄,因为是你,因为一路相随而行,经历良多,我对你有情,才会如此。”她顿了顿:“我以为,那一|夜,你也是如此。” “并不是随便一个人来,你都可以接受对方用那样的方式给你解毒。我以为,我们是彼此喜欢着的。” “既然彼此喜欢,那么什么东西都不该有影响才对,就算有质疑,也该坚定对彼此的心意才对。”沐颜闭了闭眼:“我没有想到,你变得这般快。” 袁霄声音中微有苦涩:“可是……是你不要我。” “我对你有情,我想要与你结亲,给你名分,可是,在灵铸山庄中,是你亲口说的那些话,是你拒绝了我,是你先变了。” “我从来都没有变过。”沐颜打断他:“是你不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那时的你,太过意义用事,实在是太幼稚了,无论是在袁前辈面前,还是在温城主面前,就像是一个逞凶斗狠的孩子。” “我拒绝你,说那些话,是希望你上进,希望你成长,而不是永永远远地当一个被保护的孩子,无法长大。” 她轻抚小腹:“我希望我的孩子,能有一个顶天立地的父亲,能够保护他,撑起他眼前的天空,而不是像他一样幼稚,只知道去争一些无所谓的东西。” “可你,却会错了意,只留下了对我的恨和埋怨。” “我真是傻,”沐颜摇摇头:“当初我下了决定,之所以会如此对你说,是因为我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相信你即使一时误会,终究也会醒悟我的用心,然后来找我。想不到,我相信你,相信我们的感情,你却不相信我。” “至于拍卖会上,你只知道看那些人手帕的争斗,却从来没有注意到我向你望过去的目光,从来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是多么地想要见到你,却只能控制。”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74节 “袁霄,那些争手帕的人,他们有的,也只是那一方手帕,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是他们误会了。而你,拥有过我,我们之间肌肤相亲,是灵与肉的结合,这远不是什么手帕可比的。” “我的心里,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 袁霄心念微动,他眸光微颤,对沐颜的话已经信了大半。 对于他来说,孩子,以及唯一对沐颜的拥有,再加上沐颜这番话,已经足以叫他相信。 只是,澎湃的感情下,摇摇欲坠的理智问出了最后的疑问—— ——“可是,为什么呢?沐颜,为什么你要用这样迂回的方式去激励我?如果你直接与我说,你我之间,本不必走到今天的局面……” 沐颜咬了咬唇,这次,她沉默的时间更长,脸上隐有挣扎之色。 袁霄并不催促,他等待着,目光像是一团火,从来没有离开过沐颜的周身。 “我可以相信你吗?”沐颜颤声开口。 袁霄点头:“你永远都可以相信我,我可以起誓——” 他举手要立誓,却被沐颜捂住嘴:“不要。” 这一瞬,两人靠得极近,她柔弱的手指几乎戳进他的嘴里,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手掌心,淡淡的兰花香气传来,他能够望见那双杏眸里自己的眼眸。 少年人血气方刚,难以避免地,想到不久前那个疯狂的夜晚。 沐颜脸颊薄红,美目含情,声音婉转:“我孩子的父亲,不能冒任何的风险。” 袁霄心中一动,手情不自禁地就揽在了她的腰上:“沐颜……” “我,其实我……”沐颜却退开了,她低着头,牙齿在嘴唇上留下深深的齿痕和一抹水渍,叫人移不开目光:“其实我是凤凰血脉。” 妖兽凤凰,非魔非妖,食人精气修炼,是万界之敌,千年前因杀孽过重,天下怨气横生,被修魔两界合力灭族诛杀。 传言,每一只妖兽凤凰,都是世界的异种灾星,必须被诛杀,否则必将生灵涂炭,引火烧身。 凤凰血脉,也是如此,可以说是整个修真界的敌人。 “你……”袁霄怔住了,他想要上前,可想到幼时读过的典籍中,妖兽凤凰的累累恶行,一时又无法释然。 这是深深根植于每一个修者脑中的认知。 “即使我从来没有害过人,但我知道,这个世界对于凤凰血脉的厌恶。”沐颜说道:“那时,我虽然喜欢你,但却不想将这一切加诸在你的身上。我知道,你会站在我身边。” “我相信我们的感情。但是,我不想,你在还未成长之时,就背负这样的事情。所以我离开,我给你成长的时间和动力,并且坚信,你会明白我的苦心。” “但现在,我并没有当时的我那么自信了。”沐颜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这就是我的理由。” “袁霄,我是相信你,才将这秘密告诉你的。如果你还想要待在我身边,那你就留下。如果你想走,我不会拦你,你现在就可以离开。” “我只是希望,你看在这未出世的孩子身上,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孩子…… 孩子…… 袁霄迷茫的眼渐渐清明,他并不希望,他的孩子,拥有和他一样的童年,也并不希望,他的孩子像他一样,拼命却做着一切想要吸引注意,这是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立下的愿望。 如今,沐颜有了他的孩子。 他不能抛弃他的孩子。 而沐颜,她的身世那般苦,也许真的是冥冥之中有所指引,让他们彼此遇见,填补着对方的缺失。 那个夜晚,并不是药物的催化,而是情意和爱意的驱动。 他们的孩子,从最初,就是在爱意中诞生的。 “我会保护你们,我们一家三口会平平安安,永远在一起。” 袁霄上前,将沐颜揽在了怀里,他放松着力道,失而复得般,抱住了她。 沐颜的头靠在他的肩上。 不知何时翻转的镜面中,印出她此刻的笑容,因微光而扭曲。 沐颜看着镜中的自己,声音柔柔:“袁霄,你会是个好父亲。” “现在,我需要你为我,为孩子,做一件事。” 作者有话说: 鱼塘互补法则,当女主丢失了一条鱼(岑楼),就需要另外一条鱼(袁霄)来补位了。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继续评论区前五十掉落红包! 第85章 袁霄身体微微绷紧:“你想让我做什么?” 沐颜仍旧躺靠在他的肩膀上, 像是对这个怀抱有些依恋,她微微偏转过头,去看他的侧颜, 她的声音很轻, 犹如呢喃:“袁霄,御兽宗并不安全。” 明明是像情|人般的亲密,可说出的话却是认真的现实:“我之所以这么着急叫你来,除了孩子的事, 还有御兽宗的原因。” 一点蓝光从袁霄指尖冒出,扩展成一个圆罩将两人罩在中间, 蓝光氤氲,消散在空气中。 袁霄:“这是凝灵咒, 在进入这房间前,我就已经布下, 不会有人听见我们说话的。” 见沐颜退后略微吃惊地看他,袁霄挠挠头,隐约又有点过去的少年气:“我说了,如果你不想要他, 我会带走他,不会让他影响你的生活。既然我给了你保证,那么从最一开始,我就要做好。” 沐颜笑笑:“袁霄,你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袁霄笑笑,他的不一样和成长,从眼前人与他所说的那些决绝之语开始, 因此, 当她靠过来时, 靠的那么近的时候,过往旖旎记忆之外,却是一股毛骨悚然。 就像是有一只毒蜘蛛浑身绒毛地趴伏在肩膀裸露的皮肤上。 “现在,你可以放心地说御兽宗的事情了。” “嗯。”沐颜点头,她取来一枚玉简递给袁霄:“这是两天前师父发给我的玉简。” 当袁霄看着玉简上的内容时,沐颜接着说道: “他告诉我,这么多年来他之所以与巫宗主交好,是怀疑御兽宗干着虐待灵兽私相授受之事,一直在找寻证据,而这次,他终于有了眉目,确认被囚困的灵兽就在莲花池下。” “而我在这几日与巫宗主的接触中,发现他对凤凰血脉有很深的执着,甚至他开始故意地试探我,也说起过拥有凤凰血脉的灵兽,最好从婴孩时期就开始调|教。” 沐颜微微颤|抖了下:“我害怕,我害怕他看透了我,我害怕他对我们的孩子做些什么。” 她含泪抬眸,看着袁霄:“当时那种情况下,我能想到的人,只有你了。” “你要救我们的孩子才行。” 孩子…… 这像是一个他的软肋,明明刚刚得知拥有,可就像是有某种牵连一样,让他根本放不下。 他想要给这个孩子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袁霄上前,握住沐颜的手:“沐颜,你要我怎么做?” “我们要先下手为强,先将御兽宗和巫振锋的假面揭露,这样即使他再说什么或者怀疑什么,也不会再有人相信了。”沐颜眸光闪动,几分坚毅:“我们要打开莲花池。” “好。”袁霄没有犹豫:“我现在就去。” “别……”沐颜忙拽住了他:“等到明天我与你一起。” “明天御兽宗举行结亲典礼,莲花池那边定会疏于防范,那时候,我们去打开莲花池。” 而且,她偷听到了巫振锋父子的话,结亲典礼上,巫振锋会让巫兴谋与温瑜结下献心印。 这是一种单方面的献祭,昭示着命运的交付,需要结印的一方心甘情愿,一旦结成,温瑜将会成为巫兴谋永远的附庸,她会渴望他的靠近,无法忍受和他的别离。 据说,巫振锋那个已经亡故的凡人妻子,当年因为凡人身份而不被御兽宗接受,为了能与巫振锋在一起,也曾在婚礼上结下了献心印。 当年,那是美丽的爱情。 可现在,知道了御兽宗背后的秘密,知道了师父的打算,这一切在沐颜看来,就是巫振锋想要给巫兴谋一个保障。 献心印一旦结下,想要温瑜活着,就必须要让巫兴谋活着。 怀玉城和温瑾也会成为巫兴谋的保障。 沐颜挑唇而笑,这些算计她其实都不太关心,她只想看到,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小姐,从此以后,像一条狗一样匍匐在那个男人的脚下。 打开莲花池,造成混乱,就要等到礼成结心之后。 到时候,一团乱麻,献心印发作,温瑜的脸色一定很精彩。 真期待啊。 沐颜敛眸,不让袁霄看到她此刻的眼神。 她并不知道,此刻她眼底的深处,隐约有一点微弱的蓝,像是电流火花,顷刻间就消失不见。 她也没有意识到,对待一个人,这样纯粹而直接的恶意,是以前的她从来不会有的念头。 哪怕只是想想,都会觉得被灰尘沾染得脏了,觉得违和与不该,再没有这样的想法。 这一次,她甚至,都没有觉得哪里有异样。 * 巫振锋并没有在外面久留,他匆匆了结一应事项,就重新回到了莲花楼。 侍从禀告他,在鹫鸟的牢房外,曾经听到奇怪的声音,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事无巨细。 巫振锋对于御兽宗的掌控,就到了事无巨细的程度,无论有任何的异动,哪怕发现的当事人都判断那算不了什么,可巫振锋都要听到相关的禀告,去亲自确认真的无事。 这是他长久以来的习惯。 可是,这一次,因为竹儿的情况并不好,他只是挥挥手,让他们再多加注意多加防范,往鹫鸟洞内散上十日香让他们安静昏睡,想着待竹儿身体稳定再去查看。 三百多年了,鹫鸟一族一直被囚困,连翅膀都无法伸展,怎样的声音都发出过,当下这种情况,并不是值得他去仔细过问的事物。 就连昨日欣喜若狂得到的亲兽之体,那个叫四月的少女,巫振锋都没有空闲再去看她。 不过,春心花圃可以说是整个御兽宗防范最严密最安全的地方,四月在那里,巫振锋很放心,没有人能够找到她。 眼下,他只关心竹儿。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75节 自从喝下四月的血后,她的魂灵明明已经出现了好转稳定的迹象,就像他推理的那般。 可她的身体却开始崩坏。 而竹儿也在疯狂地破坏着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什么控制了,在求死一般。 生机枯竭,神魂不稳,巫振锋只能时时刻刻地守在她的身边,将那逸散而出的神魂,重新拉扯入她的身体中。 即使耗尽他的灵力,即使每一次神魂接触,都叫他的头像是被人用刀划割神经一般疼痛,即使黑袍之下,那具身体丑陋地能吓哭任何一个小孩叫任何一个大人作呕,可巫振锋的眼里,只有坚定和温柔。 这是四百年来,从未变过的眼神。 “竹儿,”他声音温柔,像是安抚,像是叹息:“你再等等,等我解决了眼前的麻烦事,我就能治好你了。” “我们就能永永远远地在一起了。” “再也不会有人能分开我们了。” 昏暗红色的房间中,血腥与光芒同在,挣扎与希望交织,当体内灵力被彻底抽干后,那个持续崩裂冒血的身体终于稳固住了。 巫振锋脱力虚弱,浑身都忍不住颤|抖,可是他仍旧上前,将那破败昏迷身体揽入怀中,虔诚一般,印了一吻在那兜袍下绒毛密布的额头上。 “一切都会好的。”他声音温柔,将那额上残留的血迹拭去:“明天婚礼结束,一切又会像以前一样的。你放心,温瑾很听我的话。” 两人的周围,干枯死寂的雕像围拢出一个逼仞狭小的空间,无数双眼睛盯着两人,有细密染血的暗蓝枯线,从雕像连接到了竹夫人的身上,像是吸管,吸取着什么,又传递着什么。 也就是在这时,巫振锋突然觉出了一丝冷意。 他对上雕像无情冰冷的眼睛,猛然醒悟,温瑾这个人并不是那么听话,他不像他控制过的那些人,将他几乎当做天道,言听计从,无私奉献。 甚至无私奉献的那个人成了他。 被温瑾的话牵连心思的人,成了他。 即使温瑾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按照他所希望的方向而去,可是,目前的过程中,吃亏的是他。 因为竹夫人畏冷,房间中地龙暖火一直供应不停,哪怕是秋日,也如夏天艳阳高招般闷热。 可这一刻,巫振锋的后背瞬间浸满了冷汗。 雕像控制的无往不利,从来没有让巫振锋想过,若是有一天,这控制不管用了呢? 可现在,若是温瑾是让那雕像控制无效的特例呢? 毕竟,从来没有人,在被他控制之后,还能让他吃了这样的亏。 温瑾似乎很喜欢阳奉阴违。 想起白日的争执点滴,若是温瑾又请了那些本不该来的人呢? 巫振锋的眼眸一瞬间极暗。 这个婚礼,他不会允许有任何差错。 * 日落黄昏,温瑾的院子收到了飞羽送来的喜服。 飞羽没有穿惯常的那件黑色劲装,似是为了应大喜之景,她换上了一件藕蓝袍装,过分的柔|软,与她并不相称。 “温城主,巫宗主托我带话。”飞羽脸上没有表情,像是毫无知觉的死尸:“一应邀请宾客均已到达御兽宗,今夜子时良辰,将会举办结亲典礼,还请温城主和温小姐准备。” “此外,秋夜渐凉,宗主备了一杯暖酒,送于城主暖身。” 她的身旁,侍女走上前来,端起的托盘上,是一只精巧酒杯,杯中酒水微晃,倒映着天边落日。 “巫宗主有心了。” 温瑾爽朗而笑,在飞羽的注视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子时过阴,容易招引鬼气,但既然巫宗主觉得子时好,那便子时就好。只是……”温瑾略有些可惜:“温某邀请的贵客,恐怕会来得迟一些。” 飞羽没有回应。 她只微微颔首,留下喜婆侍女,便离开了。 而不久之后,听到她转述的巫振锋略微沉吟,吩咐道:“记住,无论发生何事,我和兴谋之间,你要优先保护他的安全。” 飞羽颔首:“是。” “好,你退下吧,命人加快婚礼的布置。” 巫兴谋待飞羽离开,才转过身,正正衣襟,推门重新回到了竹夫人的房内。 竹儿以前就不喜欢他谈这些事情,那时的巫兴谋觉得她妇人天真,如今却是小心再小心,哪怕她并不清醒,也不想拿这样的事情去扰乱她眼前。 他心里微松。 果真,温瑾阳奉阴违,私自邀请了那些人,如今婚礼提前,就算他们来了,一切也已成定局。 而今夜那杯暖酒,会引发此前喂给温瑾的灭魂消亡丹,他这条不听话的命,会在接下来的十二个时辰内死亡。 没有人可以破坏他们一家人的幸福。 另一边,飞羽离开后,温瑾将院落中并不住人的那间屋子指给喜婆和侍女,让他们打扮已经易容成温瑜的苏净蕊。 而温瑾则是回到屋内,笛性大发地又吹了会儿,看着又有几朵妙手花开出来后,觉得要为子时的婚礼养精蓄锐,便躺床上睡了。 这两日他总有些莫名累意,因此睡得很快。 渐渐地,朦胧月光洒入窗内,婆娑树影映在窗扇上。 同一院落的房屋中,新娘柔弱漂亮,端坐在那里,笑容中几许温柔,却不达眼底,任喜婆和侍女打扮着,像是个娇羞将嫁的小女儿,佯装随意地打听着夫家的情况。 那里的热闹,更衬得此间安静。 在这片静谧中,房间之外,在人们看不到的空间中,密密麻麻的雕像像是叠聚在一起,暗线蓝光,跨过边墙,跨过院落,跨过窗扇,向着床上的温瑾逼近。 随着雕像的靠近,温瑾的身上,隐现颜色暗淡的茧。 与那日最初缠缚后的紧实模样不同,那茧像是被什么撕咬过,隐隐破败,像是强行靠上去的破衣烂衫,几乎快要罩不住温瑾。 细线交织,与那团床上的茧加固。 可还未触及,就有一道金光如同镰刀锋利割下,将连接在一起的丝线切断。 同时,还有另一个白团子样的透明小人漂浮而出,它似乎是睡着,眼睛都没有睁开,完全是无意识地,可却在睡梦中,本能地张开嘴伸出手,去撕咬着包覆在温瑾身上的茧。 大半金光与雕像僵持,剩余的一小半,人性化地瞅瞅透明小人,也幻化成了类似的模样,但是因为所剩无多,捏人技巧太差,最终只幻化出了一张嘴。 像是鲨鱼的嘴,利齿森然,猛地扑上去,对着那茧就是一顿猛咬。 缚茧越发萎靡,上面旧的痕迹,与如今新的痕迹全然相同,显然,之前他们也做过同样的事,如今缚茧虚弱不堪,就是他们的杰作。 温瑾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微皱的眉目更加舒展。 另一边,温瑾院落的底下。 那个囚困着鹫鸟一族的山洞中,本来在十日香中昏昏欲睡浑身无力的鹫鸟们,又听到了那天赐一般的笛声,看到那漂亮的花朵,带着莹润的光,落在他们的周围。 驱散了黑暗的同时,也将力量还给他们。 一并还来的,还有那被十日香侵蚀掉的希望。 他们控制不住地回望和祈祷,念着那吹笛之人,那将希望带给他们的人。 金色薄淡的光扶摇直上,一分为二。 一份,并入到那撕咬的利齿中,利齿没有变化,但像是突然强化了力量,一口一个坑。 一份,并入到那对峙的镰刀中,镰刀像是凭空鼓起了胸,很有劲头似的对对面炫耀,猛地一挥,雕像上掉了不少土灰,然后就像是碰到什么天敌一般,被逼退了。 * 当喜婆来敲门时,温瑾睁开了眼睛。 虽然记得并不清楚,但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不错的梦,以至于醒来都觉得浑身轻松。 只是,左边头发有些痒痒的。 温瑾摸摸头发,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在喜婆的询问声中,起身瞬间换了一身华服,打开了门。 公子如玉,端方有礼,又有城主威严,君子之态。喜婆微怔,按捺下眼中的震撼,暗道这位温瑾城主是个人物。 瞧着,总觉得与此前那些住在西院的宗主们,不太一样。 若是喜婆的眼能看到更深层次的事物,她就能看到,温瑾整个人被包覆在一个暗蓝色的茧中。 准确的说,那已经不算是一个茧,而是暗蓝色的破烂丝线,只剩那么一些丝丝缕缕,黏搭在他的身上。 而在温瑾的左边头上,有一个鹌鹑蛋大小的金色鱼嘴,正趴在一根丝线上,拼命地咬着。 哪怕它能感受到来自温瑾体内的吸引,提醒它是该回去的时候了,可它像是个执拗的孩子,带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心,张牙舞爪死命地咬着。 就在这时,它咬断了一根。 这明显给了它鼓励,鱼嘴满口牙咔咔咔对打,仰天狂笑了三声,又凑过去,在一众瑟瑟发抖飘摇的丝线中,又选了一根看着最不爽的,磨着牙咬了过去。 远处,雕像阴郁的眼看着这一切,可那细密的线刚伸出去,就像是被灼烧一般,又退了回去,只能不甘地看着。 此时,温瑾身上的丝线,还剩下六根。 门外,以水向上为首,怀玉城的人都换上了新衣,在院中等候着温瑾。 他们身体微微侧向,朝向的另一边,正是以温瑜身份等待典礼开始的苏净蕊所在的房屋。 虽然有过质疑和不解,但在温瑾和温瑜坚决的态度下,怀玉城民还是选择了来送亲。 温瑾目光扫过,四月并不在人群中,这让他在意。 偌大的一个御兽宗,难道还能丢了一个活人吗? 金蟾和玉玲珑也没有回来。 他心念急转,既然婚礼之上,已经有人代替妹妹的身份暂时站在那里了,而妹妹也无事,不如让她得空找找四月好了。 这一刻,温瑾觉得很诡异。 明明他和妹妹是两个人,可这个想法一出,他就觉得妹妹接收到了,完全不用特意开口|交代,连传信的玉简都省了。 就像是双胞胎的心灵感应一样。 房门在身后关上,温瑾走上前,他的身后,怀玉城民跟上,在他的带领下,来到了新娘筹备的房门外。 “瑜儿,该走了。”温瑾温声开口。 房门打开,红色嫁衣加身,喜字盖头遮挡了对方的容颜,苏净蕊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76节 她的手向温瑾伸了过来,露出的指尖过分得发白,甚至微微有些发颤。 是恐惧吗?还是兴奋? 温瑾无法判断。 他轻轻一托,将苏净蕊的手托在身旁喜娘的手臂上:“今日|你得偿所愿,祝贺你。” 盖头下,苏净蕊似乎是柔和地笑了笑。 她转过身,在喜婆的搀扶下,沿着一路鹫鸟叼起的红色灯笼,缓缓而行。 而温瑾看着她的背影,在她笑的那一下,他想要皱眉,因为觉得违和。 明明之前她从来没有见过苏净蕊,可那一瞬间,他却觉得苏净蕊仰慕的不该是巫振锋,而是凌朗原。 她是深爱凌朗原,甘愿为他付出,能够做任何事情,所以,才愿意嫁给巫兴谋的。 这想法空穴来风,很快就被温瑾否掉。 他的挚友,被人仰慕是很正常的事情。 话说,巫振锋,是他的挚友吧……? “城主……”身旁水向上低声开口:“若是城主对这结亲一事尚有犹豫,现在还来得及。” 他将温瑾的驻足,当做了犹疑。 “走吧。” 月上正空,冷光明照,温瑾开口了,率先向前走去。 他的身后,无人看见的空间中,又有两根断裂的灰蓝色绵柔细线,蛛丝一般,轻飘飘的落下。 这个夜晚,整个御兽宗,亮如白昼。 喜庆的红在短短几个时辰的时间内,就布满了整个御兽宗,莫说御兽宗门人,就连每一只灵兽,每一只鹫鸟身上,都会绑上一条红丝带,沾染喜气。 御兽宗门人红光满面,对于承继者温瑜嫁入御兽宗这件事,可以说是翘首以盼,甚至于认为是天命注定。 虽然不久前温瑜大人与巫宗主发生了一点点口角,但总归都是自家人,温瑜大人又是承继者,是御兽宗未来真正的主人,巫宗主不会因为那次的口角而过多介怀的。 当听到要举行结亲典礼的消息时,御兽宗门人的心里都隐隐松了一口气。 但还有一些人,比如肖奇明,在听到典礼之上,会按照御兽宗的传统(从巫振锋开始的传统,巫兴谋是第二个),让二位新人结下献心印,甚至还是温瑜向巫兴谋结下献心印,那松掉的一口气,就变成了不满。 献心印是御兽宗的巫家人发明出来的咒法,世人并不知晓详细,最多只听说过一点巫振锋和亡妻献心印的永结同心,就连御兽宗没人也并不知晓太多。 可肖奇明从一位已经老死的门人口中听说过,这献心印并不是什么美好的爱情,咒法所创造的是被欲|望控制的奴隶,只能依靠与咒术主人交合能活,是完全丧失了自己的可怜虫。 若不是结印讲究一个心甘情愿,只怕这咒法会祸害更多的人。 可最悲惨的,就是这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地结下献心印,本以为迎接的是白头偕老,美好爱情,可最终,却发现自己脖颈上被套上了枷锁,成为只能攀附而活,仰人鼻息的玩物。 这是比逼迫而为,更黑暗更可怖的深渊。 温瑜……不论她是否是承继者,只从她是救下赤耳火尾猴、救下他性命的恩人来讲,这样的深渊,不该由她坠|落。 肖奇明握紧了手,他要阻止这场婚礼。 想法刚一冒出,就有一声霸气凌然的话语响在耳边—— ——“这个婚礼,我不同意。” 他猛然转头,就见男子傲然,红黑双眸,霸气侧漏,吞天魔气覆盖了整个御兽宗,于风雨雷电的背景中,桀骜眼神落在了那身红嫁衣上。 “她是我的。” 作者有话说: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继续评论区前五十掉落红包! 第86章 岑楼的出现让巫家父子皱眉, 可御兽宗门人却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 在关于承继者的预言中,她注定将要征服许多男人,让他们为争夺她而兵戎相见、血雨腥风。 就像是那位大人一样, 注定征服了许多女人, 她们的许身是他实力和能力的证明,而那些无法得到她们的男人,或者与大人敌对的男人,注定倒下 岑楼的不甘, 就是温瑜实力的证明。 “不愧是承继者大人,她的婚礼, 绝不是轻轻巧巧普普通通地就这样举办的!” “魔尊相争,这才能说明温瑜大人的魅力!” “御兽宗在她的带领下, 一定会走向美好的未来!” 门人之中,唯有一个人, 并没有那般兴奋,他的眼眸紧紧锁在温瑾的身上,虽然此刻他看不到温瑾身上的情况,但是他能够感应到, 温瑾仍然处于雕像的控制之下。 据巫宗主所说,温家兄妹感情甚笃,控制了温瑾,就封住了温瑜的言灵,而她又是个病秧子,折腾不出什么大阵仗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是笑着的, 甚至毫不掩饰:“幸平, 雕像大人和承继者的预言, 本就是我编出来的,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清楚做人不要有什么妄想这个道理。” “懂得现实的人,才能活得长久。” 承继者大人,曾经是御兽宗门人们黑暗时光中仅剩的希望,幸平也曾怀疑过这个的真实性,但是他有幸见识过雕像的力量,便也怀着一丝侥幸,认为或许这预言是真的也说不定。 毕竟,人活着,总要有个念想,否则,会觉得在剩下的日子里,根本无法闭上眼睛,因为惧怕睁眼所看见的明天。 可在雕像控制了温瑾之后,巫振锋打碎了他的念想,也让他彻底臣服。 当希望被打破,而幸平又不想死,除了行尸走肉一般,去做巫振锋永恒的下属,麻木地不去想那些其他的事情,不去想曾经美好的向往,不去想不知缘由死掉消失的朋友,他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 现在,看着周围狂热的人群,幸平只觉得悲凉。 所谓的承继者温瑜嫁给了巫兴谋,从今以后,巫振锋便可以利用承继者的名号,更加肆无忌惮地剥削着这些人。 而此刻的他们,还做着脱离苦海的美梦,并不知道在那前方真正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 甚至没有人觉得不对劲,没有人愿意承认,这样狂热地去依赖和妄想着一个人的拯救,本身就是病态、扭曲而无望的。 “这位道友,你看我做什么?” 温和嗓音犹如春风拂面,响在耳旁,幸平回神,这才发现不知道何时,温瑾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君子和煦,眼中微有疑惑,是一个询问的姿态。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在关注我的妹妹、岑楼或是巫少宗主,唯有道友你,为何要看我呢?”他问得自然,似是真心疑惑,想要寻求答案。 “道友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温某帮忙的?” 据说,温瑾有仁义之名,凡人所求,竭力相助,不久前上弦宗求药事件温瑾名声被败坏时,就有不少他曾经帮过的人实名发言,讲述他的帮助和仁心,愿意为他作保,而在那些事情中,多数时候,都是温瑾发问。 问的,便是这样一句话,与如今他问自己的,是同一句话。 “我……”幸平张开口,才发现嗓子哑得厉害,明明是深夜,却像是被烈日烘烤过一般撕扯着疼痛。 明明谎言已经滚在舌尖,可想起曾经玉简台上那一篇篇澄清的帖子,还有守着玉简台看着那些澄清证明贴彻夜不眠不肯合眼的自己,希望着这是真的,有一天也许他也能被这样的拯救自己,还有,如今和过去每一天都压抑到无法呼吸的自己…… 他抬起头,迎上端方君子眼中的明朗,温瑾的眼睛很黑,越发衬得眼睛纯净,天清海阔。 “这是一场闹剧,是一个骗局,这里的每个人,都在痛苦之中,我希望道友能帮帮我们,结束这一切。” 御兽宗门人盲目狂欢,被邀请观礼的掌门宗主都是雕像的傀儡,知道真相的,不知道真相的,清醒的,沉迷的,从来没有一个人,逃脱过这永恒的痛苦。 这句话出口,幸平心头微松,紧跟着就是心脏狂跳,他几乎是控制不住地,惧怕又颤|抖地转头,看向了巫振锋的方向,迎上他目光的时刻,只觉得心脏都收紧了。 可是,一道身影迈步过来,挡住了巫振锋窥探的目光。 温瑾目光和善,他甚至伸手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我会结束这一切的。” “别怕。” “怀玉城不会拒绝渴求帮助之人。” 明明温瑾身上被雕像控制的气息仍在,可他声音中安抚的力量却叫幸平放松了,突然想要不怕死一回,想要相信眼前人一次。 “温城主……” “怀玉城的马夫乌四月你记得吗?”温瑾看着他:“那是一个穿着红衣服很喜欢笑的小姑娘,她不知道去哪里玩了,你能帮我去找一下她吗?” “沿着路上莲花的指引,就可以找到她。” “等你回来,你会得到你所求的结束的。” 其实,这话并没有什么说服力,可幸平还是点头了。 虽然他觉得“路上的莲花”这几个字太过诡异,可是,精神紧绷的人一旦松懈,便再也承受不住任何力量,抱着点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他没有去看巫振锋,顺着温瑾所指的方向,离开了广场。 他违背了巫振锋,也许,这是他最后的时间了,这样的话,至少,他是做着他选择做的事情。 可是,当身后吵闹被甩开,并没有什么期待和劲头的幸平却猛地睁大了眼睛。 眼前柳树之下,一支粉色莲花轻快地摇晃,长得并不高,甚至一侧的莲蓬籽长得有点像葵花籽,但是,那真的是“在路上的莲花”。 没有长在水里,而是长在路上。 而在那株莲花的不远处,视线可见的方向,又长了一株相似的莲花。 一点点的橙色,坠在花瓣的尾端,像是初生的太阳,闪耀着希望和光明。 光亮染上了幸平的眼眸,他快步向前走了过去。 * 半刻钟前。 温瑾和幸平谈话的时候,岑楼、巫振锋和巫兴谋、“温瑜(苏净蕊)”三方正在对峙。 魔修凶悍难驯,噬冉兽凶名在外,剖开了过往的克制,岑楼连废话都不说了,直接什么招数凶猛就都招呼上来,虽只有元婴初期,但与元婴巅|峰的巫振锋对上,甚至隐隐占了上风。 他赢,只是时间问题。 巫兴谋守在新娘的身旁,元婴级别的战斗,不是他可以参与的。 但他的态度,也有点诡异,什么都没有做,简直就是站在那里,睁眼等着战斗结束一样。 红纱盖头之下,苏净蕊睫毛微颤,安静了一会儿后,意识到巫振锋落入下风,猛然张口出言。 “别打了。”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77节 她的声音中消去了过往的温柔,带了点属于温瑜的娇憨和骄纵,明明是劝架,听着却像是因为无聊和无趣而出言,有点恹恹的。 至少,有七八成像。 但七八成足够了,盖头的遮挡,加上如今的气氛,没有人会纠结那两三成的不像。 岑楼瞬息停下,哪怕对方的攻击近在咫尺,他也没有再动。 巫振锋本是想趁此机会重伤岑楼的,可是想到温瑜言灵的力量,灵气已经弱了下来,失去了那一瞬的机会,对于一个在战斗和杀|戮中成长起来的魔尊来说,他是没有再伤到他的机会的。 他们的视线,连带着所有御兽宗门人和宾客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一身红嫁衣的少女身上。 岑楼上前:“温瑜,跟我走,我会给你一切你想要的。” 他想要来拉她,可是手伸到近前,见她没有动,那双眸子暗淡了下去,却是执拗地伸着。 在婚礼之上大闹,必然是此前私下找寻被拒绝了,如今哪怕来到近前,不可一世的魔尊却像是一个乞儿般低声下气,那便是自知理亏。 这位怀玉城的温小姐到底是何等人物,竟然能让堂堂魔尊待她至此! 苏净蕊顷刻间便下了判断,她怕露出破绽,并没有回应岑楼的话,而是转头朝向温瑾的方向:“哥,我要继续举行典礼,你来与他说清楚。” 温瑾刚给幸平指了方向,又送出去一个看着还算靠得住的人去找四月,他心里舒服了些,闻言点头,肯定一般地一瞥巫振锋:“当然,这场婚礼是怀玉城和御兽宗的友谊象征,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来捣乱。” 在场众人心里莫名诡异:刚刚岑楼捣乱的时候,你在哪?你好像是在看戏吧? 巫振锋这种感觉更重,刚刚温瑾与幸平说话,就让他觉得不安,如今,他仍旧不受控制,明明该用生命守护的婚礼,却也只是嘴上说说重视,太让人不安稳。 但所幸,温瑾只剩十二个时辰可活了。 想到这,巫振锋又放松了些,灭魂消亡丹沾之必死,任温瑾再有通天的本领,这折腾的日子,也该结束了。 岑楼没有言语。 他目光转向温瑾,红黑双眸仔仔细细地看着他,将他这个人从头到脚地细细打量,像是要将他整个人刻在脑子里。 他的目光有一瞬的欣喜,可再又瞥了眼新娘时,欣喜又消失不见,只坚持道:“今天我要带走温瑜。” “无论谁,都不能拦我,哪怕是你,也是一样。” 这话听起来有点别扭。 温瑾皱眉,似乎从某个时刻开始,岑楼说话就开始这样别扭起来了,他本来不会错过这样的事情的,可近来脑子里像是倒了一瓶浆糊,黏满了“挚友兄弟巫振锋”,便也不愿意分旁的心思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了。 他的皱眉,却被岑楼误会了。 岑楼战意凌然,他并不想与温瑜战斗,但是天下婚礼前,他必须足够的强硬,才能够给温瑜跟他离开的信心和台阶。 是魔尊岑楼不讲理,破坏了婚礼。 而不是怀玉城背信弃义,悔婚了。 温瑜想要舍掉自己去维护怀玉城和已故兄长的承诺,岑楼想让她看到另外一条路,一条不需要牺牲自己、可以有选择的、更好的路。 可谁知,“温瑾”只是目光淡淡,看了他一眼:“你过来。” 这? 围观宾客虽然被雕像控制,但只是会盲目护着巫振锋,基本的逻辑和认知还在,看到温瑾这般随意地对待刚刚还喊打喊杀的魔尊岑楼,都为他捏了一把汗,以魔尊那脾气,这岂不是又要打起来? 婚礼变葬礼? 可谁知,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下,不可一世、随时都准备出招的魔尊岑楼收了满身煞气,像是一只乖服的犬兽,来到了温瑾的身旁。 甚至,因为温瑾没有开口,还很是贴心地说了句:“我过来了。” 离谱! 甚至都让人怀疑,这魔尊看上的到底是妹妹还是哥哥的离谱! 温瑾不知道周围人心中打算,只是觉得他们看过来的目光太过刺眼,一指灵咒屏蔽掉视线和声音,才看向了岑楼。 他的样貌,比最初相见时,要成熟许多。 只是,能够干出来抢亲的事情,还是太过幼稚了。 肯跟他走的人,早在这之前,就会跟他走了。 当然,温瑾昨夜并没有将话彻底说死,也是存了岑楼来到婚礼上,热闹活跃下气氛的同时,再拖延下典礼的时间,这样,他请来的那些宾客们,就会到了。 毕竟,他的挚友巫振锋太过固执,咬死这个时间开始,就是不肯再等一等,那就只能让岑楼和他打一架了。 而他这个人,一向很公平。 岑楼帮他等到宾客们,他免费给岑楼上教育课。 如今,灵气探遍千万里,感知到急速靠近的遁光,温瑾露出了笑容,他几乎是和善地看向了岑楼:“岑道友,这是瑜儿的婚礼,你这样闹,只会让她难堪。” “她不能嫁给巫兴谋,她根本就不爱他!” 温瑾看他:“岑道友今日做这样的事,难道是因为爱瑜儿吗?” 爱这个词太沉重,岑楼张了张口,不想失了气势,强撑一般:“当然,我爱她,才不能看她嫁给巫兴谋。” 爱?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字的时候,温瑾下意识地想笑,就像是,他曾经在无数个瞬间,嘲笑过这个字,嘲笑过很多以爱之名去为自己做过的蠢事开脱的人。 好像只要沾染了爱这个字,就什么事情都可以做了,什么都可以原谅了。 “岑道友,”温瑾笑着看他,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的孩子:“你可以爱她。” “但是,这世界上,并不是只有男女之爱这一种东西是重要的。” “你前来抢亲,是将怀玉城、魔宗和御兽宗三家的面子都踩在脚底下,你是魔尊,桀骜不驯,向来随性,你可以做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只要是因为爱,就什么都可以做了。” “但是,在瑜儿的心里,有很多比男女之爱更重要的东西。这场婚礼,不是让你来展现爱的,她才是婚礼的中心。” “你来抢亲,不是爱她,而是在为你得不到她而吵闹,就像是得不到糖的小孩子,在店铺前满地打滚耍赖一样。你若是真的爱她,就该明白,她到底想要什么。” 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 岑楼想要反驳,可对上温瑾的眼,他看见的是温瑜,便失去了所有张口的力气,他意识到,她说的对。 至少,在抢亲时,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么多。 他只是觉得,他是为温瑜好。 但似乎,假如真的带走了温瑜,满足的却是他。 而魔宗的长老会为他处理剩下的事情。他什么都不用做了。 “瑜儿让我转告你,”温瑾眼神温和,眼底却是冰冷:“如果你不离开,她会亲手杀了你。” 杀了他? 温瑾的眼与少女的眼重合在一起,岑楼恍然记起,那个初见的月下,少女无忧无虑,不染纤尘的眸子映着他仰视的身影,蓝色的裙摆在秋千上高高地荡起。 杀了你哦。 她说,像是玩笑,像是认真。 而如今,不过短短两月,她再次说着同样的话,这一次,承担起亡兄责任的少女眼中,没有了玩笑。 “其……” 其实,我知道温瑾死了,我知道你一个人很辛苦,我能帮你的,请相信我,我会保护你。 其实,我知道你是温瑜,你想要守护怀玉城,请让我来守护你。 其实,我真的以为,今天你会跟我走。 想要说的话滚在舌尖,最终却被岑楼咽了回去。 在这一刻,他无比清醒地认清了一个现实。 少女不肯离开,不肯依附,一个人苦苦支撑也不愿求助于他,是因为,她从来没有相信过他的能力。 就像她说的,他是个幼稚的小孩。 而一个幼稚的没有长大的孩子,可以一片赤诚交付出生命守护,可以一腔热血闯入婚礼嚣张抢亲,可以轻易张口说着守护和保护,却永远认不清这些行动和话语的后果和力量,永远无法成为她眼中那个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照顾她的男人。 她说的对。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男女之爱是重要的。 因为,如此轻易说出、一腔孤勇的爱,就像是无根轻烟,无所依托,风轻轻一吹,就散了。 他能给温瑜的,若是只有爱,那真的是太廉价了。 “你说的对。”岑楼终于开口,他的眼眸中含着哀伤:“但是,请不要嫁给他。” “这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事情,”温瑾别过身,察觉到遁光灵气的靠近,开口说道:“你该走了。” “玩够了,就回魔宗去吧。” “那里,才是你应该在的地方。” “我……”岑楼张了张嘴,声音几不可闻,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在失去温瑜,肉眼可见地感受着她的消逝,可是任凭他如何挣扎哀嚎愤怒,却都无法挽留。 一切话语,都是苍白的。 若是,他能够再强一些…… 若是……,她就会跟他走了。 “我的承诺不会变。” “魔界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无论你是温瑜,还是温瑾……” 岑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有几分依恋,透过那层层灵气的屏障,看了那高台上的红色嫁衣一眼,将无限深痛掩埋,转身离去。 他的周身,灵气屏障逸散如泡沫,像是童话中等不到王子的小美人鱼无望的眼泪。 他的身后,温瑾看着他,眼中隐有疑惑。 为何岑楼会这样说? 怎么好像在他的眼里,温瑾和温瑜是一个人的样子? 【呜哇哇哇哇!】系统哭成了包子:【我太心疼乖狗狗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虐他!他做错了什么,他为了你连婚都抢了!你还这么说他,乖狗狗做错了什么!】 【嗯?我怎么会说你?】系统边哭边纳闷。 温瑾也想问这个问题。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78节 明明妹妹温瑜,此刻正循着金蟾留下的痕迹,溜达着去找四月。 而他在这里,他们两个怎么会是一个人呢? 可是,如果不是一个人,为什么,他对妹妹此刻所看到的,所感受到的,就像是亲身所感那般呢? 真是奇怪。 “嘣——” 微弱的没有人能听见的声音中,金光闪闪的鱼嘴放肆地大笑着,和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它的牙齿上,还挂着一根刚刚被咬断的茧线。 温瑾身上的丝线,还剩下四根。 * 在围观群众的眼里,高台上,巫家父子正与温瑜说着话,很快说服她继续婚礼,甚至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之后,要结下献心印时,那被屏障遮蔽的位置终于有了动静。 岑楼周身如覆寒霜,走了出来。 他不发一言,未给与多余目光,如他来时一般,气势汹汹地离开。 他的身后,温瑾含笑而立,相比于岑楼,举重若轻的模样,更显气度非凡。 温瑾没有去看岑楼,而是转头看向了高台,他的唇角带着笑,话语中却隐隐有着不满:“巫宗主,巫贤侄,我这个哥哥对于瑜儿来说,便是高堂,哪有妹妹不与哥哥正式见礼就结亲的道理。 “你们太过心急了。” 心急? 虽然温瑾成功解决了岑楼,但此刻这“心急”二字,却叫巫振锋心里打了个突,总觉得温瑾似乎在等待什么,便越发迫切地想要推动结亲礼的进行。 “温城主,吉时难候,”巫振锋含笑:“该是他们夫妻二人结印的时候了,此时由城主见证,也不算失礼。” “是吗?”温瑾看他,在他略显紧张的眉峰下,很快笑了:“巫宗主说得在理。” 巫振锋心口稍松。 不知为何,往日他算无遗策,成竹在胸,今日自岑楼出现的那一刻起,却觉得一切都在渐渐失控,因而也顾不得许多,几乎是有些急切地想要促成温瑜和兴谋结印。 如今温瑾松口,巫振锋忙拉过新娘:“既然温城主没有意见,那么便请新郎新娘按照御兽宗的传统,结下献心印。” “哈哈哈!巫宗主,你这可就欺人心善了!温城主好说话,没有意见便没有意见,老夫可是有意见了!” 有朗朗之声从天边传来,紧跟着遁光道道,如流星坠|落,接连落在高台之上。 遁光隐去,在场的十余人,都是修真界泰山北斗一样的人物。 最当先的,就是夜不醒。 略微靠后的,是万广海。 巫振锋心中一寒,第一眼却是看向温瑾。 他到底都做了什么? 与此同时,沐颜与袁霄两人撂倒了守卫,来到了莲花池旁。 池水之中,鲛人形态的凌朗原眼睛如碧蓝宝石,隔着了了清波,正盯着他们。 作者有话说: 不负责小剧场:*抢亲,不一定是幼稚,还可能是绝望。因为没有办法,能做的便只剩下这个了。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评论区继续前五十掉落红包! 第87章 御兽宗。 广场高台之上是一片喜庆的红色, 新到的十数位宾客以夜不醒为首,还未落座,夜不醒便又哈哈一笑, 在巫振锋开口之前, 打了圆场。 “巫宗主,两家结亲是喜事,哪有哥哥忙着旁事没看到妹妹见礼的道理,正好我们这些人来得有些耽误了, 得人祝贺和见证才是吉时,不如重新见礼叩拜, 就当给我们这些人一个参加典礼的机会。” 然后,他看向温瑾, 一脸不认同的慈祥笑意:“温城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哪有妹妹结亲,哥哥还在旁边胡闹的道理,这次可不许再这样了。” 夜不醒是第一宗门上弦宗的宗主,在修真界中也颇有名望, 他代表发言,不提请柬收的晚的事,只说是自己这一方的事情,又数落了温瑾,显然是给了巫振锋和御兽宗留了面子。 他身后的每一个人,除了万广海之外,都是修真界中不可小觑的人物, 跺一跺脚都能让修真界地震三圈, 平日里莫说是十几个人一起, 就是三四个人聚在一起,已经实属难得,足以叫两个台上掀翻无数讨论了。 巫振锋扫过含笑颔首的温瑾,他知道,是温瑾对这些人发出了请柬,可是,他以为,温瑾最多也就能请来一两人,没想到,这些人全部遁光不停,一日千里的赶过来了。 他倒是小瞧了温瑾和怀玉城。 事到如今,对方将台阶递到了面前,再不下便是给脸不要脸了,巫振锋虽然心中警惕,面上却露了笑:“前辈们愿意来御兽宗管理,是御兽宗和巫某的荣幸,这结亲之礼有前辈们见证,也是两个小辈的福分。既然如此,喜婆,那便重新见礼吧。” 一群人相视而笑,彼此都很满意。 唯独温瑾,他请来的人却让他的挚友委曲求全,他都没有让他的挚友委曲求全。温瑾盯着夜不醒看,有些不太开心。 夜不醒并没有在意温瑾的目光,他只当那是一位哥哥的感激,可是他身后的万广海却注意到了。 万广海回望温瑾,注意到那目光中的不善,立刻反应过来,这不善不可能是对夜不醒,难道是对着自己的?想到徐恒一的失利,莫非温瑾他知道了什么? 可当万广海想要再次确认温瑾那目光的含义时,他已经转开了目光,很是认真地看着餐桌上的一盘酱板灵鸭肉。 装神弄鬼! 万广海眼神阴鸷一瞬,很快又恢复笑意,转了回去,看着高台上的情况。 万广海和巫振锋私下里是合作关系,万广海为他提供有意升入中等宗门的宗门的信息,而巫振锋则暗中控制这些宗门牟利,看着是合作关系,实际上,万广海只当巫振锋是随时可以弃用的一条狗。 如今,这条狗长得壮了些,就胆子肥了想要咬他这个主人,可真的是活到头了。 从无边台上出现他和吕庐会面的无声影像贴时,万广海就动了杀心。 其实没有实际的证据,那影像贴对他的影响并不大,只是最初有一些零星的谣言和越来越离谱的猜测,现在。即使万广海什么都没有回应,也会有更多的人相信他。 他什么都不用做,就会有他的拥护者为他正名。 这样,那些想要说什么话的人也会闭嘴。 可一条不听话的狗,却不会就此轻易放过。 恰巧沐颜被他派来御兽宗,万广海便顺势而为,给沐颜传书,说明御兽宗有异,让她多加注意,同时提到灵铸山庄的血脉具有破阵的奇效,自己会想办法联系袁璐氰,请她前来相助破阵。 因着跟随守护沐颜的那一个幽灵,万广海知道,沐颜与灵铸山庄的少庄主袁霄过从甚密。 他很了解自己这个徒弟,她的善良和自主,会让她主动联系袁霄请他过来帮忙的。 而他,在赶往御兽宗的路上,被千里急行的宗主夜不醒赶上了,便也顺势提出,自己是来参加典礼的。 而路上每遇到一个人,他心里的兴奋就多了一重,有这些人在场,莲花池下罪恶累累,巫振锋定然再无翻身之日。 至于将这些人请来的温瑾,即使那个幽灵提醒他不可小觑,万广海却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能同意将妹妹嫁给巫兴谋,并且还要结下献心印,温瑾就是一个被轻而易举控制的傻瓜,哪怕具有邀请这些人来此处的能力,那也是过去,现在,他不足为虑。 万广海脸上带笑,此刻,他只需要等待沐颜与袁霄捣毁莲花池的阵法,放出那罪恶而丑陋的一切即可。 至于他参与的一切,都是他心思缜密,舍身探查而已。 再加上,还有主动投诚的巫兴谋,巫振锋腹背受敌,今日,便是他的死期。 可是,台上喜婆唱喜,新人三拜之后,莲花池的方向却并没有什么动静传来。 而巫振锋又开始说起御兽宗中这献心印的传统,要让这对新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结印时,万广海却是有些心急了。 看着巫振锋气定神闲的模样,莫非沐颜在莲花池那边出了什么事? “献心印,意味着你们从此以后夫妻一体,同进同退,同心同命,温瑜,这需得你心甘情愿才成,你可愿意?” 巫振锋神色中隐有几分郑重和激动,似是想起了曾为自己结下献心印的妻子,他双手连接着一道红色的环光,一面没入到巫兴谋的体内,另一面像是一把锁的模样,被放在红衣新娘的面前,微微浮动,明明该是挚爱誓言,可看着,却如毒蛇吐信,冒出鲜红的蕊光。 众目睽睽下,新嫁娘抬手,她并没有什么犹豫,就伸向了那把锁:“我——” “且慢!” 有人突然出声,蓝色的身影沾染着水滴,凌空飞出,挡在了新嫁娘的身前,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这献心印许不得!” 御兽宗门人又是精神一震,又有人来抢亲了! 刚刚知晓魔尊岑楼已经来闹过一场并被劝退后的新来宾客神色各异,更多的目光,却是看向了温瑾。 因为他们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能来,都是看温瑾的面子,此刻妹妹被再次抢亲,他们更关注温瑾的动向。 温瑾……温瑾正在吃酱板灵鸭肉…… 明明在吃东西,可他拿着筷子,像是写意风|流的才子,举手投足间,不像是在吃东西,更像是在写诗作画,仅他一个人在那里,就撑得起一副曲水流觞饮宴吟诗图。 当然,这并不能改变他就是在那吃鸭肉的事实。 温瑾是何等人物,短短两个月,声名鹊起,而他又以仁义、守礼、君子著称,此刻这个画面,虽然看上去并不辱没这些称呼,可是,在他妹妹的结亲典礼上,他这般行动,这些宾客们看过来,都觉得温瑾有些不对劲。 是那种只要抓住一点,然后抽丝剥茧,就会发现,今日结亲典礼上,他处处是这样的不对劲。 明明是妹妹结亲礼,他错过了高堂叩拜却被巫振锋三言两语说服。 明明是他亲自邀请他们过来,可见面之后竟然连半句客套也无,就像是完全当他们不存在,可对巫振锋,他又分外在意。 此刻,妹妹结亲礼再次被人打断,他竟然还有心思吃鸭肉,甚至在众人目光投向他时,不慌不忙地放下筷子,擦手擦嘴,又饮了一口茶后,这才整整衣襟,起身开口,仿佛才进入了哥哥这个身份状态一般。 “瑜儿,御兽宗和怀玉城这般关系,悔婚一事不太妥当……” 巫振锋闻言,因看到鲛人重现,且身上还有莲花池那边守护阵法的反噬伤痕时不稳的心稍稍安定,至少温瑾还站在他这边。 只要温瑾坚持优先举行婚礼,那些他邀请来的人定会看他的面子,这条鲛人就算说出什么来,也无济于事,只能延后处理。 而延后,便是机会。 可紧接着温瑾出口的话,却叫巫振锋脸色难看起来,他太过震惊,以至于那一瞬间根本就无法控制好脸色。 只听温瑾继续说道:“但不妥当归不妥当,蕊儿,这嫁人的是你,答应婚事的也是你,你若是不愿意,想要悔婚,以御兽宗和怀玉城这般关系,想必巫宗主也是不会在意的。” 这一次,他说的是蕊儿,这话显然是对苏净蕊说的,但因为他念字极轻,两字读音相近,在场的人又先入为主,除了凌朗原和苏净蕊,无人知道温瑾这话真正的意思。 他是在给苏净蕊一次选择的机会。 红纱之下,苏净蕊看着挡在身前的凌朗原,看着他握住自己的手腕上那一抹崭新的伤痕,素白的手温柔却有力,将他的手拉了下来。 她并没有对凌朗原说什么,而是看向喜婆:“结亲继续吧。”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79节 她绕过凌朗原,向着那枚颤动的心锁走了过去。 虽然温瑾有些拎不清,但温瑜倒是很有眼色,知道她亲爱哥哥的生命此时是掌控在谁的手里的。 巫振锋重新露笑,在将心锁交付之前,甚至还有心情调笑一句:“瑜儿,接下来不会还有第三个人来抢亲吧?” “哈哈哈哈哈哈!”巫振锋朗声而笑,似是只是说了一句玩笑,可很快,他就会后悔多说了这一句话。 因为,就是这一句话的功夫,那鲛人再次上前,拽住新娘手腕的同时,将她头上的盖头也掀了下来,同时,柔|软如海的灵力轻震,震碎献心印的同时,也震碎了新嫁娘身上的伪装。 那是一张与温瑜完全不同的脸。 如春风柔弱,一身红嫁衣,弱柳扶风,像是融冰春水,并没有什么攻击性,软绵绵的温柔。 大婚嫁时,全身都该是喜庆的红,她用于束发枝钗中的一支,却有一点清透玉白,但因为搭她周身气质,并不显突兀。 即使盖头被掀,伪装被破,她也没有丝毫慌乱,只是这一次顺从地退到了鲛人的身后,甚至还对巫家父子及周围宾客微微颔首:“事出有因,还请各位海涵。” 连声音,都是温柔而顺从的。 巫振锋眼神微晃,怒视温瑾:“温城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需要一个解释。” “你当两城之礼如此儿戏吗?” 温瑾:【你觉得我现在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会相信吗?】 系统装死不回应中。 关键时刻,谁都靠不住。 温瑾不懂,明明这不是他的婚礼,甚至于他都不需要发言,为什么每次发生什么事情,视线的集中点,一定要是他呢? 明明他在刚刚遇到“我和妹妹难道是一个人吗?”的世纪难题时,都放弃了思考,决定吃完再说,为什么这些人,就不能像他一样,人生在世,开心最重要,也吃完再说呢? 因为温瑾的沉默,巫振锋眼看又要暴怒,夜不醒再次站了出来打圆场:“巫宗主,莫生气,莫生气,这次结亲时间紧迫,温城主还特意将我们这些人请了来,显然他是极为重视这场典礼,这新娘不是温小姐,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还是先听温城主的解释。” 他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巫振锋的怒意又冲了上来。 如果不是温瑾私下里不老实,把这些人给请了来,现在的他,根本不必压制自己的怒气,直接双手一拍,立刻就能将这里的人全部处理掉,何至于如此掣肘! “那温城主要如何解释呢?”巫振锋冷笑道:“怀玉城若是并无结亲之意,何必大张旗鼓地在无边台上宣扬,我们御兽宗应了,新娘却又不知是什么阿猫阿狗,今日之事,传出去,只怕叫人看了我御兽宗的笑话!” “还有这鲛人,”他扫了一眼凌朗原:“此前鲛人一族与御兽宗的冲突,夜宗主也清楚,明明御兽宗此身清白,鲛人一族却仍旧不依不饶,几日前又以幻境攻击御兽宗,今日又破坏婚礼,莫不是又有什么新的罪名,想和温城主一起,诬陷到我御兽宗的身上?” 巫振锋这一番话,抹黑了鲛人,拉了温瑾下水,直接将自己摆在了道德制高点,让温瑾和鲛人接下来不能说半句御兽宗的不好,因为他们无论说什么,都是对御兽宗的构陷。 “啪|啪|啪!” 众人视线的焦点中,温瑾笑容和煦,眼神真诚地缓缓拍手。 声音不急不缓,在众人近乎屏住呼吸的寂静中越发醒目,让人们越发摸不到头脑。 “好,”只听温瑾赞许说道:“不愧是我的挚友,只有挚友你,才能将话说得这么漂亮和滴水不露!” 对方明明在拿话阴你,可你却在为他鼓掌。 有宾客甚至擦了擦眼睛,揉了揉耳朵,确保自己没有眼花和耳背。 这到底是个什么走向?! 莫说他们,就连巫振锋也不懂。 可他眼神越加阴鸷,神情越加严肃,甚至怀疑温瑾身上的雕像之力是不是假的,他此刻并不受控,否则他怎么会轻轻巧巧地一句话,就将他刚刚那副慷慨激昂话语打下的不败机台就打散了呢? 而且,明明雕像控制下,他对这些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世间险恶,为防小人暗害,切莫不可让人知道他们俩的关系。 温瑾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叫他挚友呢? 他真的很不喜欢这个称呼。 可温瑾眼神看过来,他笑容温和,似乎全然不觉巫振锋的阴郁:“虽然挚友你说过,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不好,但你就是太小心了,这么小心活着多累啊,你看,现在我说出来了,是不是也没有什么事情?” “这下,你就可以放轻松了。” 这下,巫振锋觉得那杯让温瑾毒发的酒,药引的剂量太弱了。 当时就不该贪图能名正言顺地控制怀玉城,让他多活这几个时辰。 温瑾的话就像是一颗小石子,投入到广阔深沉的大海中,“咚”的一声,并没有激起太多的波澜。 后来的大佬宾客们只是略微惊讶,原来温城主与巫宗主关系这么好,以往从来没有听过他们相熟的消息,但他们并不是十分关注。 唯独万广海心知肚明实情如何,故意出声,顺水推舟,将这话点了一点。 但小范围的波澜却在最初到来的宾客中逐渐泛滥。 有人眼神惊异——什么?巫振锋和温瑾才是挚友吗?那我算什么? 有人眼神幽怨——什么?振锋和温瑾是挚友,可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他说起过,他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有人眼神震惊——什么?巫宗主竟然还有挚友?他是我最重要最敬佩的人,我连他背后肩膀处有一颗黑痣平日里爱种花吃饭前喜欢先喝蛋花汤都知道,这挚友的事我竟然都不知道?我不够格了…… 彼此眼神偶尔撞见,发现对方眼神中相似的惊异、幽怨和震惊,然后又是—— ——我知道我在惊异、幽怨和震惊什么,你是在惊异、幽怨和震惊什么? ——嗯……这个我不能说的。 ——但像温城主说的那样,说出来了,是不是也没有什么事情呢?不如,你先说? ——女子优先,还是您先说吧。 ——长者为重,您不说我怎么敢说。 在宾客们先是眼神碰撞,然后又开始小声嘀咕互相推让时,温瑾浑然不知道他自己一句话即将造成多大的后院失火,他只是看着巫振锋,在身上又有一根丝线绷断的同时,觉得自己的挚友,脸色不太好看。 唉,大喜的日子,挚友总是因为这样一些小事而臭脸。 “挚……”眼见巫振锋脸色越加难看,温瑾很体谅挚友心情地将剩下的“友”字吞了回去,开口说道:“巫宗主,御兽宗与鲛人的争端,我也有所耳闻,但我相信巫宗主和御兽宗,是不会做出囚困鲛人的事情的。” 温瑾明明说的是好话,可巫振锋却像是失去了劲力一般,他无法再喜悦,失控的感觉越来越强,只觉得今日这场面,恐怕会是他的一道难关。 接连两日不眠不休,耗尽灵力精血救治竹夫人,巫振锋的心神损耗都已经到达了一个顶峰,刚刚一喜一怒、又一喜一怒、又又叒一喜一怒的折腾,让他心力交瘁,此刻,甚至连去接温瑾话的心思都没有。 因为他知道,也终于深切地体会到,被雕像控制的温瑾,是不可控的,就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完全无法预料它会奔跑到哪个方向。 但无论是哪个方向,这匹野马脚下踩坏的,都是他精心培育的良田。 而万广海也在这里,巫振锋早就注意到他的徒弟沐颜并不在此,也猜到她会去莲花池探查,妄图推翻他,但因为早有布置,所以他并不担心。 但现在,他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 万广海和沐颜不足为虑,窝里反的巫兴谋不足为虑,正交头接耳的被控制宾客们不足为虑,鲛人和那些大能们不足为虑,可只有这一个温瑾,不得不考虑。 温瑾在这里,一切就都充满了变数,所有的不足为虑,随时都可能因为他的一句话,变成了扎向他的毒针。 而温瑜不在,献心印无法结下,这场婚礼也没有了意义。 必须尽快结束这场闹剧,不能让事情有更多发展的机会。 “温城主,”巫振锋终于开口,他的脸上,露出了几许中年人精力不足的疲累:“既然怀玉城和温小姐无意结亲,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吧。” “亡妻忌日刚过,巫某实在不忍心再让此间今日之事惹她烦心,还请各位海涵,若是有所不满,今日过来,各位随时可以再来找我。” 一番话,就将所有的都了结,并且将所有可能的隐患,都转向了一对一的私了中。 苏净蕊如水的眸子轻抬,落在了巫振锋的身上,然后,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向了正与巫振锋对视的万广海,眉目微敛。 凌朗原想要上前,可也知道,“亡妻”一出,鲛人一族本就不占理,此刻再闹下去,只会起到反效果。 正在发布“我相信挚友,挚友绝对不会做这种事”言论以向挚友表决心的温瑾在被巫振锋打断后,看着伤心疲累的挚友,虽然话还没有说完,气势还没有展开,但是他决定很大度地体谅下挚友此刻的心情。 无人说话时,夜不醒又开始来填场,他刚说了个“既”,天边又是“嗖嗖嗖”二十多道遁光疾行而来。 这遁光与此前这十几位大能不同,光芒颜色都弱了些,但是风声疾厉,隐有几分凶悍煞气。 不像是来庆贺婚礼,倒像是来砸场子的。 遁光落下,现出来人,巫振锋微微皱眉,来的人中,有一些他并不熟识,还有一些,和他、和御兽宗并不对付。 为首的人身着劲装虎纹袍,正是灵驭门的宗主韩胜。 灵驭门也是以豢养驯服灵兽为主的宗门,但因为好的门派名被御兽宗抢了,好的纹路被御兽宗抢了,平常说起灵兽宗门人们也只提御兽宗,所以灵驭门的宗主韩胜对巫振锋总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他是一个红脸高个汉子,生了一双粗重的鹰勾眉,天然一副厉色。 韩胜微拱了拱手,粗声粗气:“巫宗主好大的气性,为儿子举办个结亲礼,想要将整个修真界都请来吗?” “我们这些小门小派,接到这样的请柬,可不敢惹巫宗主。” 韩胜将手中请柬轻飘飘地一甩,巫振锋裹了灵气接住,打开一看,发现上面是他的笔迹,他的印章,他的纸张,在邀请韩胜参加结亲礼,只不过,请柬之中,还提了几句可以与对方交流驯服灵兽之法,若是不来,就是怕了的话。 然后,剩余的二十余张请柬一并被甩上来,巫振锋粗粗一看,所有的请柬,再不是用秘密威逼,再不是用势压人,再不是不说好话激人前来,也怪不得这些人这般怒气冲冲了。 这…… 不做他想,这定然又是温瑾的手笔! 当他看过去时,温瑾甚至含笑颔首,有些不好意思让他不用谢的模样。 谢? 巫振锋想现场就给温瑾灌一杯暖酒弄死他! 耳边,瞧见受伤鲛人的韩胜粗声粗气:“哼,此前就听说御兽宗囚困鲛人,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啊。” 他这话明显就是生气了故意刻薄,人们都知道御兽宗和灵驭门的纠葛,又知道鲛人情况,自然不会当真,巫振锋也只能大度笑笑,并不在意。 此刻,来了这样一波愤怒的人,他只想息事宁人,尽快将事情压下来了结。 可谁知,这时候温瑾却突然炸了。 他厉声出言,声声坚决:“御兽宗和巫宗主清清白白,绝不会做出囚困鲛人之事,韩宗主,你怎可因为听到外界传言,就说出这样的话来?” “什么鲛人就被困在宗内的莲花池下,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今天,我就要为我的挚友正名!” “你们都看好了,这是能藏人的地吗?” 一道灵光自温瑾身上指出,迅疾如电,灵力磅礴,莫说是现在身心俱疲的巫振锋,就连在场明面上修为最高的夜不醒,仓促之间,也根本无法拦下。 因而,众目睽睽,就只能看到那一指灵光,以一道优美的弧度飞出落下,然后,炸开在那片广场高台上清晰可见的莲花池上。 灵光威力强横,众人心道这温瑾城主莫不是喝醉了,怎么行动如此不着痕迹地跳脱,这一道灵力打出去,只怕御兽宗这座以颜色娇艳漂亮的莲花闻名的莲花池要彻底翻新了。 因为被炸毁了,所以不得不翻新。 正在交头接耳互相试探却还没试探出一句话来的宾客们都是满脸痛惜——御兽宗的一草一木,被破坏了都觉得好痛啊。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80节 ——嗯,我知道我为什么痛惜,你痛惜做什么? ——您先说。 ——不,还是您先说。 夜不醒已经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打圆场了。 可灵力静歇,光芒隐现,那座莲花池仍旧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甚至池中的莲花,还随着微风摇曳,一点露珠自荷叶上滑落,滴在碧色浅粉的池水中。 嗯…… 众人一时寂静。 这看上去,还真像是能藏人的地。 作者有话说: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评论区继续前五十掉落红包! 第88章 整个场面现在就是非常尴尬。 夜不醒最先反应过来准备打圆场, 就听到温瑾义正严词:“虽然我刚刚那一击倾尽我元婴之力,但各位请不要因此就觉得莲花池下藏污纳垢,御兽宗除了御兽之外, 还以阵法著称, 巫宗主钟爱那片莲花池,用阵法特意保护也未必不可。” 听到“除御兽之外”时,灵驭门宗门韩胜冷哼一声,丝毫不掩饰不满。 而温瑾这一番话结束, 直接把夜不醒的圆场给打飞了。 他什么都不说还好,说出这番话简直就是把所有的不正常都放在明面上挑明, 甚至于夜不醒都隐隐怀疑,温瑾一向以仁善著称, 如今说话这么奇怪,暗暗针对巫振锋, 是否他早就知道御兽宗有阴私之事,只是不便言明,故意以此暗示呢? 万广海此时猝然出声,他笑道:“御兽宗这片莲花池可是天下奇景, 巫宗主用阵法守护确实未尝不可,既然今日婚事取消,巫宗主不妨请各位宾客一同共赏莲花,让我们开开眼界。” 他虽是笑着,眼神却跨过高台之上,与巫振锋对视,隐有机锋交互。 巫兴谋也终于出言:“父亲, 今日是我与温小姐有缘无分, 既然温小姐无意结亲, 兴谋也无意强迫,便遵从温小姐的意愿,这婚事便就此取消了吧。” “只是万伯父所言甚是,众位宾客不远万里前来贺礼,我们御兽宗理应宾主尽欢才是,就请各位去莲花池看看,也能还我御兽宗一片清白。” 自打婚礼开始,闹剧不凡,巫兴谋这位新郎却一直很安静,他一直或是憨厚微笑,或是憨厚诧异,只是等待着事情发展的结果,哪怕他是新郎,也并没有主动发表过意见或者去推动促成什么事情。 哪怕,万广海到来后便以眼神暗示,让他按照计划先揭露巫振锋的罪行,巫兴谋也视若无睹。 巫兴谋有自己的算盘。 若是能结亲,让温瑜立下献心印,从此以后,怀玉城便是他的囊中之物,这可是和万广海合作切割掌权御兽宗远远不能比的。 但现在,温瑾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突破了雕像的控制,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引入到莲花池中,巫兴谋就知道,今日必将是一场恶战,而当下的最优解,便是将巫振锋推出去,让他去将所有的罪恶和污浊承担。 因此,当万广海抓住机会出言时,巫兴谋同样大度开口了。 巫振锋的目光缓缓扫过巫兴谋,他眼神中隐有叹息,显然对这个儿子的想法心知肚明。 现在,他的敌人,他的儿子,都想要他死。 而他没有朋友。 至少,那群被雕像控制的宾客,将他当做“最重要的人”的宾客,在温瑾一席话中,思维已经被带偏了,现在都坚信“要去莲花池,还巫宗主清白”。 腹背受敌,不过如此。 夜不醒也在此时开口:“重情难却,左右无事,就请巫道友带诸位去赏赏这绝景莲花。” 说是“请”,其实已经不容拒绝了。 巫振锋缓缓扯落衣服上的红色腕袖,那是他为这喜庆日子特意佩戴的。他抬手侧引,脸上露出笑容,笑意直达眼底,似只是迎接宾客闲话家常的客套:“不过是一方小小莲花,能得各位看重,是它的福气,既然要赏莲,当然要去近处,各位,请往这边来。” 广场上凝重的气氛因为巫振锋这一笑而有所松懈,人们也纷纷挂上笑脸,仿佛刚刚的担心、怀疑、审慎完全不再,互相推让着起身,以夜不醒为首,浩浩荡荡一大波人,向着莲花池的方向而去。 巫兴谋脚步一错,跟上了巫振锋,与万广海刚刚对视一眼,就被靠过来的温瑾挡住了目光。 巫兴谋脚步几不可见地往旁侧一偏,他是个狠人,也不是个笨人,经过刚刚的阵仗,自然看出现在这个被控制的温瑾有一股邪性,三言两语就让局面反转,逼得巫振锋不得不带人去莲花池,也逼得他不得不应了和万广海的合作,与巫振锋进行切割。 导致巫兴谋现在有些怕温瑾,更怕他开口再说出什么话来。 毕竟,莲花池本来是秘密,他只有在为了获取万广海信任时告诉过他…… 思及此,巫兴谋视线忍不住飘向万广海,难道万广海和温瑾也有勾连? 可刚刚触及万广海的衣角,就被温瑾挡住,而温瑾背过他,似乎正与万广海眼神交换,传递着什么信息。 巫兴谋眼睛微眯,几乎看不到眼睛,果真,万广海这个人,也信不得。 “巫贤侄,”耳边突然传来温瑾温和的声音,他微微抬眼,就见温瑾笑容温和,轻轻颔首:“今日之事,委屈巫贤侄了。” 巫兴谋正要客套说两句“不委屈”,就见那些大能宾客距离不远,关注此处,转念一想,又想卖卖委屈和真情,先留一个好印象。 可谁知这么一耽误,温瑾见他不说话,新的一句已经跟上了。 “贤侄不必多说了。我知道,我们怀玉城和御兽宗的友谊,我和你爹的友谊,纵然此举任性了些,贤侄心胸开阔,都肯主动出言邀请众人赏莲,以证清白,定是不会怪罪我们的。” 巫兴谋:“……温城……温叔叔说的是。” 温瑾过来,似只是为了说这么一句话,然后他就不再开口,只安静地走在他身旁,却叫巫兴谋不得不在意。 他总是会装作不经意地去看温瑾,猜测着他刚刚那话的用意,打断重组了五个版本出来,一个比一个的潜台词黑暗,越品越觉得温瑾深不可测。 因为这,巫兴谋也错过了万广海投递过来的眼神,当然,温瑾在旁,他也不敢看,他也不敢接。 月色渐沉,一番折腾,已近寅时。 晨光前最后的黑暗,总是显得静谧而幽深,沿途的红烛红布,现出几分鬼魅的沉郁。 似乎,从婚礼宣告结束,连空气中都已经没有半分喜庆之意,偌大一个御兽宗,黑暗之中挂着红色,反而有些萧瑟颓唐之感。 在这阴郁光景之中,那莲花池中的莲花却开得分外娇艳妩媚,清波绿叶,莲花婉转,就连池水中的鲤鱼,都没有受到刚刚攻击的任何影响,看到有人过来,却并不凑过来,显然平时吃得不错,被照料得很好,并不贪图旁人外食。 “淤泥不染,清涟不妖,层叠如云雾晚霞,艳丽让万花无色,巫宗主,今日一见,在下总算明白,为何御兽宗这莲花池被称为天下绝景了,得此一景,不虚此行。” 察觉到四下无异,立刻有宾客开始夸赞莲花缓和场面和气氛。 温瑾立刻看向他,眼神炯炯。 那宾客在这些大能中与巫振锋也算交好,心性绵软,因而才主动出言,如今见温瑾眼神,思及一切都是温瑾的推动才到此处,立刻心里一突,想着是否温瑾发现了什么才会执意如此,而他这样说话,难道不小心将他的计划给打乱了? 虽只是一句无伤大雅的话,但若御兽宗真的有罪,他这一耽误,可就罪过了。 他立刻低下头去,话语戛然而止,再也不肯抬头了,甚至还避着温瑾的目光。 目光炯炯的温瑾则是:【系统,你看他这两句马屁拍得多溜,真羡慕,我要这么会说,挚友应该会很开心的吧。】 系统正在唰唰抄笔记:【宿主,你放心,他的话我都记下来了,等你有空好好学习学习。】 温瑾:【嗯?他怎么不说了?我也要夸几句这莲花池,引他多说几句才行。】 于是,在众人或是隐晦或是明显的目光下,隐隐处于注意中心的温瑾越众而出,来到了莲花池旁。 他视线微垂,犹如悲天悯人的神佛,玉竹般骨节分明的手掌伸出,轻抚了下距离最近的一瓣莲花:“这位道友说得对,此间莲花,分外艳丽,世间少有。” 莲花轻颤,却有一点红色滴落池中,瞬间引来鲤鱼争抢。 温瑾:…… 他收回手,耳边清晰地听到一声丝线绷断声,众目睽睽之下,修长如玉的指节上,沾染了一抹血色。 “这是血!”最初赞美莲花的宾客为了补偿,生怕落了后似的,发挥出十二分的震惊:“巫宗主,这是怎么回事?莲花上怎么有血呢?” 夜不醒眉目微沉,也不老好人打圆场了,隐有森然威严:“巫道友。” 巫振锋脸上有恰到好处的错愕:“各位,莲花上的血,巫某确实不知情。试问若是此处有血迹,巫某怎会主动带各位前来?为何不派人清理干净呢?这明明是有人故意陷害!” 温瑾立刻帮腔:“巫宗主说有人陷害,就一定有人陷害。” 他在丝帕上抹掉血迹,连施了几个洁净咒,眼睛微眯,看向凌朗原:“这血,或许是有人心怀不轨,擅闯莲花池,被阵法伤到不慎滴血所致。” 思及此前莲花池场景,凌朗原福至心灵,暗道难道温瑾是装作被控制,假意逢迎引君入瓮,此刻是在暗示他吗? 他立刻开口:“温城主说得不错,这血确实是有人被莲花池阵法所伤留下的,只不过不是我,也不是鲛人,而是人族。” 他站直身体,鲛人族长的矜贵展露无疑,虽然还受着伤,但此刻昂首挺胸,倒是生出了几分让人信服之感:“在下本想趁着御兽宗举行结亲礼之时,破了莲花池阵法,解救族人,但因咒法不精,反受其伤。” “但当时有此想法的,并不只有在下。” 凌朗原的目光转向夜不醒:“夜宗主,在下看到贵宗的弟子沐颜与灵铸山庄的少庄主袁霄也隐在旁处,试图破阵。” 他深深一鞠:“想必夜宗主此前对御兽宗行径也有所察觉,才会派出弟子暗查。但事到如今,还请夜宗主莫要藏着掖着,将所知所为都尽数说出,让一切都在台面上清清楚楚,看到底是不是我们鲛人一族冤枉了御兽宗!” 一时之间,几乎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了夜不醒的身上。 夜不醒城府不深,因年纪修为见长才开始老成持重,但此刻被凌朗原这一说这一拜,脸上也隐隐发懵,甚至想扶起他问上一句“是不是伤太重烧糊涂了?” 但细细一想,鲛人不可能说谎,因为那滴血可以轻易地验证来人的身份,再想到沐颜,夜不醒立刻看向万广海:“广海,此事是你所为吗?” 万广海脸色也不太好,虽是故意逼着巫振锋到此,但因为沐颜和袁霄失利,并未打开莲花池的阵法,思及御兽宗那位一直闭关修炼深不可测的老祖的存在,万广海并没有将巫振锋逼上绝路的想法。 他只是想让对方知道,他有将他逼上绝路的能力,逼他屈服而已,甚至来到莲花池时,万广海的心里已经有了打个哈哈,跟巫振锋卖掉巫兴谋重新再合作的心思。 毕竟,巫兴谋稚嫩却心狠,天性残忍,并不是一个好的合作伙伴。 而巫振锋,除了某些养花和找人的怪癖之外,并没有什么好指摘的。 可现在,鲛人的话却将他推到了台面上。 弟子沐颜恐怕就在近处,随时都会被找到对质,他不能说谎,只能维持最开始的计划,去和巫振锋鱼死网破才行。 这本来就是下下策。 如今,简直就是万事太平,凭空生事,是下下下下下策。 可眼下,若没有个交代,只怕,连他都会被巫振锋牵连。 万广海瞬间想清厉害关系,整理好表情,冲夜不醒行礼:“宗主,此事我本想查明确认一切后再向宗主禀报。” “但如今话已至此,广海就将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和盘托出,只希望,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他眼风冷厉,隐含叹息,缓缓扫过巫振锋。 巫振锋岿然不动,仿佛事不关己,又让在场众人心中犹疑。 夜不醒:“我在这里,你尽管说。”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81节 “是。”万广海说道:“诸位都知道,广海在上弦宗掌明清一峰,司管制费一职。” “以前,管制费只是收了便可,但广海此前由散修自立门派,归于上弦宗之前,也曾是这上交管制费的门派宗主中的一员,深知中小宗门的不易,因此,自从广海掌管管制费的收取之后,对这些门派之后的情况和动向,也多加注意,想在危难之时,能够提供帮助。” 听他所言,周围之人目中不掩赞赏。 万广海的好名声和追随者全部仰赖于他过往的经历。 他天资平常,最初没有门派,只是运气好捡了一卷修炼法门,入了修真一途,一直都是孤身散修,自我修行,却硬生生地每次都在大限来临之前突破瓶颈升级,又因为爱管不平之事,为人爽快,渐渐地,在修真界也有了些名声。 后来,万广海成立百目派,无所依仗的散修具有成立门派的能力,这给天下的散修都带来了信心,万广海名声更甚,无数散修特意来投。 百目派慢慢发展,渐成规模,本来也在准备升级成为中等宗门,但是万广海在与上弦宗前来收取管制费的长老一番畅谈后,他被上弦宗理念和修行之心所打动,带领百目派并入了上弦宗,从此成了明清峰峰主,称号百目真人,并慢慢接过了管理管制费的权利。 散修之时,万广海有很多脍炙人口的侠义之事,他心存善念,不畏强权,急公好义,秘境之行从没有做过背刺队友之事,甚至在被队友背刺后还会尝试以德报怨解救对方,分摊战利品时也最是公平,从不偏袒藏私。 玉简台上甚至专门有一个感谢贴,写的全是万广海的事情。 从一介天资平平的散修,秉承正义,不改初心,最终成为第一宗门的长老和峰主,修者们都道是天道有情,给了万广海他应得的。 巫振锋发在无边台上的那个无声影像之所以起不到什么作用,就是因为有无数以万广海为楷模的散修,和无数相信他的其他修者,他们在两个台上言辞恳切,面对任何“诬蔑之语”,都谆谆解释。 再加上又有以往许多万广海的善行佐证,没有更明确的证据的情况下,所有谣言就如同无木之火,自然消解于无形。 如今,万广海掌管管制费,竟还有顾念关心这些门派的心思,传出去,将又是一桩美谈。 而万广海向来刚正,如今竟在调查御兽宗,甚至还要言明,只怕御兽宗确实有问题了。 宾客们隐隐戒备。 万广海很满意他这一句话的效果,继续说道:“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几乎每一个新兴的中小宗门,都会被巫宗主邀请来参加灵兽大会,而这些宗门的宗主在离开灵兽大会后,对御兽宗多是溢美之词,与巫宗主也很是亲近。” “甚至,亲近到了不要命的程度。”万广海眼含悲痛和叹息:“朝净宗的吕清芳吕宗主诸位可还记得,当年吕宗主突然重伤,朝净宗一蹶不振数年之久,虽后面重新兴旺,又不幸全宗消亡……但吕宗主重伤之事,广海一直费解。” “也就是在前段时间,广海从一位掮客口中得知,当年吕宗主是重伤于御兽宗,而这重伤的缘由,是因为巫宗主一句需人肉做药引,吕宗主就直接割下了自己的心头肉,而这一切,仅仅发生在两人见面后的第三天!” 万广海怒视巫振锋:“广海由此抽丝剥茧,意识到巫宗主恐行邪祟之法,控制了这些宗主,后来,鲛人一族因鲛人失踪被困一事,通过凌道友找上了御兽宗,广海便对御兽宗更加留意。” “甚至特意与巫宗主交好……”他一指莲花池:“这莲花池底,确实别有洞天。广海曾被巫宗主带着进去过,池底空间是一座小楼,墙色暗红,隐有莲花纹路,为了让巫宗主放心,我是打着寻一秘密处与掮客商谈的名义来此的。” “此次无双拍卖会后,灵兽大会即将召开,我派徒弟沐颜来此,也是抱着让她查探的心思,她心思向来机敏,又因为年纪小,不会被巫宗主注意。只是,没想到我还是被巫宗主怀疑了。” 万广海叹了一口气,看向夜不醒:“宗主,无边台上那个我与掮客吕庐会面的影像贴,你曾问过我是否需要回应。广海当时不能给出答案,是因为,这是来自巫宗主的威胁。” “他知道我私下的动作,怀疑我派徒弟前往的用心,因而,他故意放出那则影像,就是为了警告我,我也进入了莲花楼,我也有把柄在他的手中。” “他不放出声音,是因为,那则影像中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我与掮客吕庐似是而非说的几句话,合演的一场戏而已。若是放出声音,绝不能达到现在的效果。” “广海面上软化,却并没有屈服,我一人名声事小,修真界这大大小小的宗门安危是大。广海也曾是一宗之主,也曾带着门派由小到大,深知这其中心血,便不能任由巫振锋如此作践!” “我本想趁着结亲典礼,让颜儿破掉莲花池阵法,确认情况后,再向宗主言明。但事到如今,一切是非曲直,还就请在场诸位一起看个明白。” “还有,让广海下定决心,彻底追查御兽宗一事的,是贤侄巫兴谋。”万广海语气欣慰,看了过去:“巫贤侄对其父所为虽不知晓,但隐隐也觉出不对,因与我关系不错,也信任我,便私下曾与我传信说明此事。” “可见,巫振锋所作所为,就连亲子知晓,都觉目眦欲裂、残忍不仁,誓要将其正法啊!” 巫兴谋身体微动。 他知道,万广海这是在逼他选择,虽然现在的情况,也只有咬死父亲巫振锋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他眼含悲愤,正要开口,却见巫振锋转过身来,一巴掌扇过来:“逆子!” 两颗带血的牙齿滚落,一路滴溜溜地掉落在莲花池中,血融于莲花池底的那片粉色中。 巫兴谋被打得头晕眼花,他满脸悲愤,捂着半张肿起的脸并不说话,心中却暗喜,他知道,此刻巫振锋打得越重,他和巫振锋之间的罪恶,就切割得越干净。 不远处,黑衣劲飒的女人安静地看过来,在看到巫兴谋肿起的脸后,眼睛亮了亮。 巫振锋整整衣袖,抬眸拱手,笑得和善:“百目真人所说,确实是有趣,可巫某听来,全是捕风捉影,只是一个猜测和故事而已。” “若我说,是上弦宗不满御兽宗做大,上次联合鲛人一族构陷不成,如今,又蛊惑小儿,编出这样滑天下之大稽的故事来诬蔑于我,其心可诛!” “巫某才要鸣不屈,想要叫各位道友还我一个清白!” 温瑾立刻抓紧机会表现:“事急从权,以往你告诫的话也算不得数了,挚友你放心,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只要你我挚友这点不变,你的清白,我为你洗清!” 巫振锋现在都怕温瑾开口,忙说道:“这是我与上弦宗的事情,你们不要插手!” 这可已经晚了。 最初邀请的那些宾客中,全都是此前雕像控制的人,在经过互相交头接耳、“你先说,不,还是你先说”的互相试探和小心开口后,都知道了他们最重要的人都是巫振锋。 而巫振锋也对他们说他们是最重要的人。 可现在,几十号人这么一对,就发现了这是一场一对多的欺骗,他们傻乎乎地被骗了这么多年。 温瑾这句话,“告诫”、“最重要”、“挚友不变”,简直就是在他们的雷区跳舞。 如今,被雕像控制扭曲的大脑发出质疑信号,有一人先站了出来,几乎有些病态和执着般的不管不顾:“你们说的这些事我不管,但谁也不能构陷巫宗主,巫宗主的清白,是我来保的!” “但是,在此之前,巫宗主,我们先来谈谈,我是不是你最重要的人?”他转头看过去,眼神如同控诉情郎。 “不!我才是!” “我才是!你们都是假的!” 那些宾客中加入到这场口舌混乱中,都争抢着是巫振锋最重要的人,然后又一同去看向巫振锋,要听他的回答。 乱的仿佛有几百只鸭子在一同乱叫。 温瑾站在后方,他觉得自己也得去争一争,并且对眼前这让自己挚友混乱的场景表示不满。 可刚一迈步,他就听到“嘣”的一声。 金光之下,温瑾身上最后一根束缚丝线,被咬断了。 作者有话说: 巫振锋被围问真爱,这就是海王大型翻车现场。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评论区继续前五十掉落红包! 第89章 金色的鱼嘴大张着嘴, 仰天大笑,若是它有手脚,便是昂首挺胸叉腰的骄傲模样了。 眼见最后一根束缚丝线被咬断, 鱼嘴冲着周围目光阴郁的雕像甩了甩背后, 向下鱼跃融入到温瑜的身体中,成为丹田中少量澄澈金色的六边瓷砖的一部分。 温瑜站在那里,耳边仿佛有大海冲刷沙滩的海浪声,“刷啦——刷啦——”的声音下, 仿佛连心灵都被涤荡,端方君子的眸光渐渐澄澈明朗。 像是有一束微光驱散了一直笼罩在脑海中的淡淡迷雾, 脑中前所未有的清明,这短短几天中, 一切不合理之处都通通有了解释,所发生的一切都被瞬间串联。 如同黑夜中被点起的电灯, 开关按下,瞬间一个接一个亮起。 系统惊喜叫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现在我终于不傻了!讲实在的,我之前每次和你说话,我都觉得我不应该存在, 生怕你把我给人道毁灭了。】 温瑜以指节抵额,唇边缓缓溢出一丝笑意:【其实,这两天,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第二人格。】 系统松了一口气,内视之下追根溯源:【你就是被万广海口中所说的阴邪之法给控制了,巫振锋还给你下毒了,幸好你那天试用了妙手回春, 咱们才终于解放。】 【而且, 】它瞅了瞅正被围问重要的巫振锋:【你虽然被控制了, 但还保持了一个任务者优良的品质,让事情朝着你想要的方向发展了。】 【顺便提一句,】系统补充道:【曾经有五个任务者死在了这里,有毒杀有击杀,都是这个时间点。】 温瑜收回想要迈出的脚,几乎是有些随意地倚在莲池旁的木栏上,她目光淡淡,看戏一般悠闲:【现在,都过去了。】 【万广海、巫兴谋与巫振锋对上,狗咬狗必须要死一只,而原本归属于沐颜的雕像承继者力量和御兽宗势力,现在,她已经没有染指的资格了。】 【我们看戏就好。】 巫振锋被众人围住,因着曾经的控制,这些人最多就是质问和推搡,并没有实际动粗,他也没有动用灵力,只是竭力维持着一个焦头烂额的被误会的宗主形象:“各位,请安静一些,你们说的,巫某实在是不明白,不如我们坐下好好谈谈。” 自然是没人听他的话。 巫振锋任他们推着,将额头上逼出几滴汗,竹儿就在莲花池底,阳光会毁损她的身体,不到万不得已,巫振锋并不想开启莲花池的阵法。 就在这空档,他对上了温瑾的眼,黑渗渗的,像是沁了水的玉珠,在阴凉黑夜中又添上一丝凉意,毫不掩饰地展露着玩弄和笑意。 他在看戏! 巫振锋眸光如利剑,倒射回去,这一刻,他的背脊爬上凉意,难道,从最一开始,温瑾就没有被控制住? 他根本就是装作被控制,让他放松戒备,反过来请君入瓮,将他一步步推入到如今的深坑。 而巫振锋也发现了一个被他忽略的事实,温瑾在这里,他什么事都没有,那温瑜呢? 承继者的预言并不是虚假的,那确实是跟随御兽宗每一任宗主传下来的密言,巫振锋利用这预言控制门人,但在必要的时候,也会说谎说这都是编出来的以摧毁不安定门人的信念。 他将预言玩弄鼓掌间,因为万广海派徒弟沐颜冒认承继者身份而恼怒,对于“温瑜是承继者”的话语同样嗤之以鼻。 或许,他玩弄雕像力量太久了,以至于连自己都忘记了,这雕像最初的存在是为了什么? 而现在,仅仅两个时辰,诸般布置缓缓崩塌,心血大厦摇摇欲坠,饶是巫振锋心思深沉,也难免心中惶惶,莫非,温瑜真的就是大人预言中的承继者? 她会成为御兽宗真正的主人,夺走他建立起来的一切?夺走竹儿的性命? 不,他不允许。 亲兽之体已经获得,竹儿恢复正常的日子近在咫尺,四百年的等待和辛苦将成正果,他不允许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毛孩子,毁掉这一切。 一枚灵光棋子现于掌中,巫振锋毫不犹豫地捏碎。 如今,想要反转局面,只有请老祖出山了。老祖一生守护御兽宗,无论他做了什么,老祖定然也会优先保全御兽宗,甚至处理得当,能将此处之人尽数控制也有可能。 到时候,他第一个要取温家兄妹的首级。 系统:【宿主,巫振锋在瞪你呢。】 【说明我做得好。】温瑜笑笑,掬起一方莲叶,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莲叶之下,沐颜和袁霄两人身上染血,昏迷于此。 此刻再回忆凌朗原的话,显然巫振锋早有准备,他们两拨想来破阵的人都受到了阵法的攻击和反噬,而看沐颜和袁霄周围的水罩,这还是凌朗原有良心,将重伤昏迷的两人安置到了这里。 沐颜在这不稀奇,只是袁霄这条鱼怎么死灰复燃了? 【系统,这段时间冰晶灵气的详细变化,整理一份,天亮后交给我。】 刚清醒就要交作业,系统瘪着嘴,鸭子一般闷闷不乐,但它心里有谱,知道温瑜要的,一定是有用的,面上表达不满博取同情分为以后攒人品,实际手脚很是利索,立刻开始调出过往波动进行收集查证。 温瑜看着它忙碌的小脑袋,目光微沉。 这次被控制,有点不对劲。 她受困于温瑾身体和世界法则,能被巫振锋暂时控制也许情有可原,可为什么系统也会被控制呢?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82节 系统,不应该是来自更高维度的力量吗?不应该是完全脱困于这个世界的影响吗? 在过往的129个世界中,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到底是巫振锋依赖控制的雕像力量有问题?还是……系统有问题? 另外,在这次被控制中,盲了心智的她,与浮生若梦中负面被放大后的那个她,性格很相似。 原来的她,在那个被遗忘的过去的她,会是这样一个性格吗? “温城主。”纷乱之外,有人走了过来,他劲装虎纹,身材高大,说话粗声粗气:“你在这倒是很清静。” 不远处,夜不醒为首的宾客已经发现了那些宗主的不对劲,在巫振锋的求助下,正出手将他们控制住,因为考虑到不能伤到他们,又要顾忌巫振锋暗箭伤人,颇废了些功夫,场面也有些混乱。 温瑜回神,她笑意淡淡:“我并不喜欢吵闹。御兽宗之事今日会有定论,我在不在那里,并没有什么关系。” 韩胜看着他,很想说,我们之所以在这里,御兽宗之所以这样,和你可关系大得很。 可看着温瑾仙人之姿,神情冷清的模样,就觉得直接说显得自己太没有文化,也莫名冒犯了对方似的,可这话在肚子里翻来覆去倒了三遍,也没有转化出一个美言般。 我果真是没有文化。 韩胜长长叹了口气,末了一拱手,很是认真地行了个礼,说道:“温城主,鄙人乃灵驭门宗主韩胜,御兽之人,对千年前驯服灵龙的亲兽天才都心生崇拜,对传说中的龙骨玉髓笥都心如朝圣,可否请温城主拿出棋笥,让在下品鉴品鉴?” 温瑜:…… 她微微扬眉,这韩胜是追星追到她门口来了吗? 韩胜面对温瑜的目光,这个被十几头烈虎兽围着都面不改色的男人,此刻却腿肚子打转抽筋,很是紧张。 刚刚那段话,是他从无双拍卖会期间听说了龙骨玉髓笥的消息后,特意找教书先生打好草稿背下来的话,身上各处有小抄,一有时间就拿出来背诵复习,导致现在灵驭门人见人都不叫在下了,直接也都自称“鄙人”了。 韩胜当年能入修行和御兽一脉,也是因为偶然得到了一本残破的手札,就是那位姓巫名振海的天才前辈的,自此奉若至宝,潜心修炼。 他与御兽宗不对付,除了御兽门纹冲突之外,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就是他认为现在的御兽宗早就背离了前辈的理念,所以当初前辈才会黯然离开,而他要用灵驭门去做前辈真正的传承。 龙骨玉髓笥,也是韩胜一直在寻找的。 因此,在听到消息时,他就马不停蹄地先赶去海角城,再赶来御兽宗,半路收到请柬被刺激一波,来了先跟巫振锋日常掐架,等掐完了温瑾也有空闲了,这才立刻抓住机会套近乎。 韩胜尽量说得稳重,因为他听说温瑾是知书守礼之人,所以生怕自己说话不好听冒犯对方。 如今更是连呼吸都屏住,像是等待刑期宣判的堂下凡人一般,心脏犹如雷鼓。 “若是能摸……不,只要能远远看一眼就可以,温城主放心,在下,不不,鄙人绝对没有贪图之心,只想看看。” 温瑜笑着看他。 会紧张、偶尔会说错话的好人,总是比长袖善舞、黑心黑血的坏人,要可爱得多。 可惜,脸不好看的情况下,世人并不会喜欢这样的无措,而长袖善舞满口甜言的人,也往往更得人喜欢。 她眸光往御兽宗的后山方向一扫。 据说,御兽宗有一位镇宗老祖,已有千余岁,修为已达合体,常年于后山闭关,不问世事。但御兽宗一旦面临生死存亡,他便会出山护宗。 这人,在书中也只是被人提起过,并没有实际出现。 而刚刚,巫振锋明显传递了什么信号出去,那位老祖还没有什么动静,显然并不觉得,这是什么生死存亡的时刻。 可是,一个宗门全部的丑恶和流脓全部掀开,连修真界秩序都足以颠覆的真相,怎么可以有人缺席呢? 巧的是,她不想动,而恰好有工具人送上门。 “韩宗主,想看棋笥没有问题。”温瑜笑笑,声音温和。 韩胜还在支支吾吾地憋词,闻言眼睛亮了亮,凶戾面容都柔和了几分:“真的?” 温瑜:“只是……” 他立刻紧张:“只是什么?” 温瑜冲韩胜勾勾手指,在他靠近后,她声音压低:“只是那位御兽天才就在此处,韩宗主难道就不想见见吗?” “这可是绝不会再有第二次的机会。” * “巫振锋我与你势不两立!” 一声怒吼声压住了所有的吵闹和纷乱,众人纷纷一惊,唯独巫振锋反应迅速,召出御兽镰迎击,“铛”的一声,挡下了韩胜的迎头一击。 可随即,巫振锋口吐鲜血,面色委顿,竟现出几分衰败之象,那势均力敌的一击,仿佛对他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鲜血还未滴落,就化作蒸腾飞灰。 他抬起头,虽是看着韩胜,可视线的落点,却是他身后的温瑾。 而佳佳公子,不似往日温和,甚至眼神中还有几分嘲弄,他眼神极冷,高不可攀,微微张口—— “不用谢。” “挚友。” 无声的口型,明明是笑着的,可是巫振锋却觉出了几分毛骨悚然,他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自己不仅小看了温瑾,还惹错人了。 虽不知温瑾做了什么,但韩胜此举,明明就是想让老祖出山。 这本是巫振锋想要的,可现在,他只觉得,那会导向更可怕的结果,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他并不想看见。 顾不得受伤虚弱,也没了往日持重,巫振锋几乎是有些慌乱地看向后山方向,一节兽骨戒弹出,那是对老祖传达安全无事的信物,可飞到中途,却被一道灵光打下。 巫振锋转头,正对上收势的温瑾。 是他出的手。 可为什么? 但这已不是他眼下最重要的问题,森然灵压罩于周身,不见天空的黑夜似乎更深更压抑,灵气像是排斥一般,纷乱驳杂,压得人动弹不得,站立不稳。 只有低下身去,才能得到片刻的喘息。 合体期,与天地灵气同源同体,不是此前单纯的吸取和控制,而是真正的交流和融合。 灵气运用,融会贯通,真正的想我所想,用我所用,随心所欲。 以莲花池为中心,闹剧现场的人一个个都支撑不住,尽皆低下身去。 而人们方才醒悟,那传言中的御兽宗老祖竟然真的存在,而且已经突破了化神,到达了恐怖的合体期。 合体期,便有了飞升上界成神的可能。 但同时,也将受天道压制,虽可和此间灵力沟通,但天地灵力已经不足以满足合体期修者的需求,所以,合体期多因灵气缺失而活不长,但能活下来的,有一个,便算一个这世间的顶尖存在。 合体修者前面,夜不醒也只能算是个年轻人,他头跟着身体低下去,连声音也沙哑:“上弦宗夜不醒,见过前辈,叨扰前辈清修,还请前辈海涵。” 事到如今,命捏在对方手里,再提御兽宗之事,似乎就不太合适宜了。 但夜不醒的名声,并不只是靠打圆场和和稀泥得来的,他能当上第一宗门上弦宗的宗主,是因为一根铮铮铁骨,心有正义,从不屈服。 说完客套话,紧接着,他便开始掀老底:“前辈,此番御兽宗中吵闹,皆因有人指认巫宗主利用灵兽大会之便,用邪术蛊惑其他宗门,以求私利,同时,御兽宗也有囚困鲛人的嫌疑。这一切,都需打开这莲花池,才能验明,修真界安稳人人皆护,邪佞人人诛之,还请前辈莫怪。” 夜不醒很清楚,这位老祖本领通天,刚刚发生的一切逃不过他的耳目,如此说话,也只是为了表明上弦宗追查到底的决心和态度。 可是,那位老祖并没有回应。 他只是沉默。 夜不醒略微诧异,想要抬头,可灵压千斤之重,他刚刚一动,便有更强的力量压下来,让他动弹不得。 其余的人,与夜不醒是同样的情况,包括巫振锋。 只除了一个人。 温瑜仍旧倚靠在莲花池旁的木栏旁,接天莲叶,艳丽荷花,湖心凉亭,皆成为了她的陪衬。 清俊绝尘的公子黑袍华服,笑容温和,眼神却漫不经心,即使周围人已经矮身一片,他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甚至,也不惊异于此间情况。 他如闲庭信步,只是单纯地赏莲而已。 老祖巫我诚看着他,眼神微微震动,他并没有觉得冒犯和怪异,甚至仿佛时光倒转,他尚不足一支莲株高,而眼前人,笑意风|流,叼着稻草,玩世不恭,仅唇角一勾,就仿佛将世间一切都没有放在眼里。 那样的肆意潇洒,举重若轻,又盛名在外,是彼时小小的巫我诚眼中,景仰与憧憬的对象。 现在看过去,他似乎变了些,比之过去的雅痞,如今更像是冷淡和温和的结合体,明明该是矛盾的,可却是那么融洽。 “您……”巫我诚用的是敬称,可仅是一瞬,他察觉到空气中属于巫家子孙的血腥味,眼神一寒,再看温瑾时,越发意识到他和记忆中那人的不同。 只是面貌上,有那么一些相似。 神态中,依稀瞥见旧人模样,让巫我诚不免有些怀念。 他会是他的子孙后辈吗? 明明当下巫振锋才是他该关注的事情,可巫我诚却控制不住地去想。 温瑜适时开口:“阁下认识我?” 这位老祖穿着华美,身上坠饰,衣服丝线,无一不是灵兽精品,而且还是最近时兴的款式,显然巫家父子对他很是孝敬,即使见不到面,该孝顺的东西一件都不会少。 他老态龙钟,却罕见地戴了个帽子,露出的头发干枯发灰。温瑜一眼看出,这位老祖已隐隐有油尽灯枯之相,但似乎被什么吊着,又一直撑得很好。 似是由于被控制又脱困的缘故,温瑜此刻突然发现,当她运转灵力灌注双眼时,能够清楚地看到周围密密麻麻的雕像,以及雕像上牵引出的紫蓝色丝线,和与丝线相连的人。 除了那些已确定被控制的宗主外,在眼前这位老祖身上,也有雕像的气息,只是那根丝线,隐有暗金之色,像是一缕铜丝。 这雕像是支撑他存活的关键,这老祖为了自保,都会护着巫振锋。 “小儿无状,你该叫我前辈。”巫我诚扫一眼温瑜,虽是训斥口气,却不严肃,甚至还有点亲昵和怀念。 一般这种情况,在各色小说中,往往都出现在书中女主去见各路长辈大佬时,对方看到她,会露出怀念亲昵深思等表情,然后因为各路各样的原因,对她很是照顾。 简称“光环开挂”。 温瑜扒拉下正在收集数据的系统,玩笑道:【系统,他是我的挂吗?】 系统直接甩过来一张纸,上面只有“巫我诚,合体初期,御兽宗老祖。”十二个字和三个标点符号:【这是我得到的全部信息。】 然后,它就迅速投入到工作中,很是热爱的模样。 温瑜觉得,可能它最近正在看什么话本,想要加班加点快速干完活,不耽误看话本的时间。 她接过那张纸,短短一扫。 一般,只有主线中不重要的人,给出的信息才会这么简单。 显然,巫我诚不会和女主产生什么交集,也不会给她光环开挂,要不然女主现在也不会继续昏迷在莲花下。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83节 只是,巫我诚似乎和“温瑾”或者她的先祖有所关系。 思及龙骨玉髓笥,温瑜觉得,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合理。 但这信息也足够了,温瑜需要的,也只是他一个名字。 “‘前辈’,指厚德向学者。”温瑜笑笑,加持了怼人模块:“御兽宗不厚德行,无可向学之处,莲花池下罪恶累累,昭昭天理,不应于人,阁下如此,又凭什么当得一句前辈呢?” 直白话翻译过来就是——“你不配。” 巫我诚却不生气,他甚至面露欣赏,欣慰点头的模样让温瑜怀疑他中了二号鱼buff,也是越怼越打越开心越上样了。 “你不错。”他点评道。 温瑜眸底闪过一丝不耐,从面对凌漏鱼时,她就很不喜欢这种居高临下被人评判的感觉。 见她不回应,巫我诚便看向夜不醒。 此刻,那副和蔼收起,换上的是急然厉色:“夜不醒,我问你。” “若是振锋真的用邪法蛊惑控制各位宗主,他们也该事事以振锋为先,今日这番围困振锋市井妇人一般的行为,根本不会出现,你说,是与不是?” 夜不醒微震:“这……” “这已没有谈下去的必要。此前你们全是空口白话,主观臆测,并无实据,如今情况,显然是有人恶意栽赃陷害,夜宗主该找的,不是振锋,而是背后陷害之人。” 巫我诚目光犹如利剑扫过,虽没有人能抬头直视,可都觉得自己后脑勺凉飕飕的,像是被这目光凭空刮掉一层皮。 夜不醒在最前方,直面这种压力最重,他能听见耳膜之中心脏在砰砰直跳,嘴里也有血腥之气,可仍旧灌注全身灵力于脖颈,直面合体威压,强行抬起了头。 尽管,七窍流血,就连脑壳都被挤压地像是烂掉的柿子,他仍旧不卑不亢地开口,就连脊背都挺得笔直:“前辈,此事未完……” 温瑜看他,收起几分漫不经心,对于这种有点“傻”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命都不要的人,她会有点欣赏。 当然,只是有点。 欣赏,并不代表她会做什么,对于现在的温瑜来说,走向完成任务的重点,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夜不醒恰巧在她走向终点的路上,那么未必不可以顺路捎上一程。 她一点灵气送上,接过了夜不醒的话:“此事当然未完!” 公子如玉,声声激愤:“空口白话,主观臆测,并无实据。” “呵,”他轻笑:“阁下为巫振锋的辩白,同样如此。” “阁下虽有合体修为,能以势压人,可这天下,也未必只有阁下一个合体修者。” “孰是孰非,只要打开这莲花池下的阵法便可知晓。” 温瑜缓缓迈步,随着她的向前,轻柔和缓的力量如同流水,缓缓拂过她身旁矮身的众人,击破了那压制的力量,他们一个个站起,虽有些茫然,可是在看到温瑜的背影时,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众人眼神骇然。 温瑾只有元婴初期的修为,他到底有怎样的底蕴,不仅能够单抗合体的灵压,甚至还扩散庇护他们几十余人。 恐怖如斯! 巫我诚也微微惊诧,但他更多的,是对一个小辈的欣赏和宽容,既然灵压无用,他便放开,颇觉有趣的笑了两声:“若是往常,打开阵法验证也无妨。” “但今日,老夫我偏偏就是不想开。这位小友,你大话说得这么厉害,不如你也去找一个合体修者,看他能不能打开我这御兽宗的阵法。” 他的身后,巫振锋面上不显,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老祖性格执拗,只能顺着来,现在他打定主意不开阵法,便是无人可以违逆,看来今日之祸,已经解了。 夜不醒等其他宗门的人面面相觑,夜不醒又要上前,却被万广海拉住,暗示地摇摇头。 而万广海表面劝阻,心里已经想怎么将这件事情用误会按下,再去挑一个替罪羔羊承担,最后和巫振锋笑泯恩仇,继续合作了。 表面上看,御兽宗和巫振锋已经赢了。 而就算温瑜有冰晶灵力,可以强行越级突破合体,最多也就只能打败巫我诚,却无法动那诡谲阵法分毫,匹夫之勇,对此刻情况毫无帮助。 气氛之凝重,就连系统都从纸张中抬头,问道:【宿主,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办?】温瑜笑笑:【等。】 【倚老卖老是吗,等他爷爷辈过来收拾他。】 作者有话说: 不负责小剧场: 当旁人都在因为莲花池事件而吵作一团,迷弟韩胜正在思考见偶像的正确姿势。 a行礼; b拥抱; c签名。 第90章 御兽宗巫家, 以“振兴我辈,此心常安”为辈分字去对子孙后辈取名。 巫振锋、巫兴谋的“振”、“兴”是距离巫我诚的“我”,又一轮更新迭代的辈分字, 他们是后辈。 但温瑜知道, 在怀玉城中,还有一个人,是比巫我诚的还要高两个辈分的。 从在私库中发现龙骨玉髓笥,知道马夫乌伯的名讳是“振海”时, 温瑜就已经在猜测他的身份了。 无双拍卖会前拿出龙骨玉髓笥,除了刻意高调向世人展示自己的身份和能力之外, 还想要激起一波关于棋笥的关注,从而让她可以尽可能地收集千年前那位天才的信息。 那位天才, 是亲兽之体,曾经很爱下棋, 但遭逢巨变,灵龙化身而死,他便不再碰棋。 四月说过,爹爹会棋, 但从不下棋。 马匹和灵兽亲近她,但更亲近爹爹。就连码头旁,老鱼头都嫌弃乌伯,不让他在旁边站着,因为鱼儿会不要命地上钩,让他没了钓鱼的乐趣。 乌伯是那位天才巫振海的概率,有99%。 剩下的1%, 来自温瑜无法确定的一点, 便是乌伯只有筑基巅|峰的修为, 是如何跨过千年的时间,存活至今的。 但叠加而来,尤其是在知道御兽宗还有一位老祖存在的情况下,乌伯能够影响御兽宗的局势,是100%。 因此,在意识到御兽宗的水深之后,温瑜向乌伯发出了一封玉简。 她写得简单:【乌伯,御兽宗有囚困鲛人之嫌,我们一行人前去查探,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四月。】 这信也是四月想要跟爹爹说说话才发出的,后面,全都是四月的话。 温瑜知道,当温家小姐和御兽宗少主的结亲之说传遍整个修真界后,即使在徐览博的管控下,怀玉城民能稳得住,乌伯也稳不住。 因为,那封看似家书的玉简上,温瑜用他最爱的两个东西——灵兽和鲛人做了筹码,当御兽宗风向不明时,他一定会来。 如今,时间上看,最多,有一盏茶的时间乌伯也该到了。 “一盏茶?”听到温瑜开口说“再等一盏茶的时间,解阵的人自然会来”时,御兽宗一方还没有说什么,后来的大能宾客中,却有一人提出了质疑。 他白须飘飘,仙风道骨,看着五六十岁的年纪,却不显老态,有种古代奇幻剧中太上老君的模样,巧的是,他随手也拿着一柄拂尘。 正是求真门的长老詹开济。 求真门最近几年势头正盛,隐隐有冲击上弦宗第一宗门地位的架势,詹开济为人和善,做下不少善事,在修真界中名声不错,是公认的老好人。 基本上,当夜不醒不打圆场和稀泥的时候,就是詹开济在打圆场和稀泥。 “温城主,你有一颗仁心,想要为鲛人讨个公道,在座诸位都能理解。”詹开济道:“只是鲛人之事,此前以夜宗主、獬豸散人为首,我们这些人作为旁证,在御兽宗查证,已还了御兽宗清白。这莲花池下,因涉及巫宗主亡妻坟墓,当时便是我与脂阳派的席珍道友为代表查证的,确实并无鲛人。” “至于这控制之事,更是无稽之谈。且不说真假,单是看过往和今日情况,巫宗主并未从这些宗门身上获得什么好处,冒险操纵却什么都不要,这未免不合常理。” “温城主,你年轻气盛,想为天下不平声张正义,扬怀玉城威名,这未尝不可,只是,莫要被有心人利用,当了那捅向无辜者的利刃啊。” 詹开济苦口婆心,话语间也有几分激动,另有几个宾客眼含痛惜和唏嘘,年纪长些的人都听说过,詹开济年轻时与同门师兄相争师妹,为恶言中伤,遭师兄误会和宗门仗责驱逐之事,若不是詹开济道心坚韧,又有几分天赋,只怕也不会有今日了。 只是,在他洗清冤屈之前,心爱师妹已经嫁做他人妇了。 如今这幅模样,只怕也是想起了过去之事。 因为激动,他说话时张嘴的力度很大,如果有人仔细去看的话,会发现他左上虎牙后的第二颗牙的内侧,有一小块颜色,与周围有微弱的不同,像是那里曾经有块缺口,后来被什么天材地宝给补上了似的。 在座的没人会盯着别人的牙看,就算看到了,也不会在意。 唯独一直陪侍在巫家父子身侧的瘦削高挑的黑衣女护卫,神色僵直平静仿佛一个死人,在詹开济说话时,微微转过目光,视线如同一片乌云细雨,落了下来。 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很平静。 平静地靠近,平静地扫过,平静地移开,没有任何波动。 温瑾则是嘴角擎笑,他端坐桌前,眼前茶壶、茶船、公倒杯、茶盏、茶荷、茶夹、闻香杯等一应俱全。 他长袖宽襟,正用热好的梅花雪水温壶,水流于热气中浇淋,汇聚于茶船之中,倒映出底部一个精巧的游鱼彩雕,栩栩如生。 明明不久前还是针锋相对的气氛,詹开济正在对他进行痛心疾首的批判,可他衣袖轻挥,便现出这一应物事,缓缓而坐,开始沏茶。 似乎要身体力行,这一盏茶的时间。 众目睽睽之下,他所处的空间,就像是和周围割裂,谁也无法融入,可只是这般看着,刚刚因詹开济略有些心浮气躁的不耐就被压下,渐渐平静下来。 有修佛之人,甚至闭目诵经,隐有开悟。 詹开济一席话说完,发现在场激动的似乎只有他一个,却仍没有停下。 “在下知道,解阵法的人根本不会有,温城主只是年少义气,才会如此说话。而巫宗主只是一个受害者,今日若是强行打开这莲花池阵法,只怕往日在座各位与御兽宗将生嫌隙。” “两位同为修真界支柱,共同守护修真界安宁,不该为这一口气生分,我今天就在这做个和事佬,温城主,你的茶也不用煮了,巫宗主,你也快请老祖回去休息,此事,便就此算了吧。” 这话维护双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其他的人听了,也都暗暗点头,隐有认可之意,唯独夜不醒眉目紧皱,关注着温瑾的反应。 “这不关你的事,你凭什么说算了?”平地里,一声清亮娇俏的女声响起,紫衣少女乌发披肩,自漫长黑暗尽头的那一点幽光,缓缓走来。 她乌发松散,并没有过多雕饰,唯独一盏淡色葵花别于发间,微微发着光,趁得她容颜莹淡,朦胧虚幻,像是误入黑夜的仙子。 只是话语骄纵不客气,不像是仙子,倒像是不敬天地藐视礼法的妖女。 少女又开口了,她微微偏头,极其不在意地瞥了一眼詹开济:“无事不献殷勤,你这么帮御兽宗说话,是收了他们给的好处吗?” 她这话,不是讽刺,嗓音澄亮,眼眸清澈,语气天真,似是真心疑惑发问。 詹开济猛地一甩衣袖,愠怒道:“温小姐,话说出来,是要负责的。” “哦。”温瑜不在意地耸耸肩:“你知道负责就好。”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84节 她像是真正千尊玉贵的大小姐,说着自己想说的话,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完全不需要有任何的顾忌,因为这世间,没有什么值得她去多给一个眼神的。 骄纵任性到极致,却偏偏看到她的每一个人,都认同她便是这个样子的,不合理到合理。 就连詹开济,明明想再训斥几句,可被这么一个完全懒得搭理似的软钉子给碰回来,就不好再开口了,他自持身份,不能如此开口训斥和辩驳。 可当他目光看向其他人,希望有人能出言训斥温瑜行为无状、目无尊长时,却发现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开口。 “只是一盏茶的时间而已,”温瑜脚步轻快,来到温瑾身旁,她拉了个小凳坐下,双手支腮,笑眯眯地等着:“能喝到我哥沏的茶,是你们的福气。” “对,只是一盏茶的时间而已,等等也无妨的,对吧?”温瑜的话就像是有什么魔力,开始有人帮腔了。 “温城主以城主之尊,特意为我们沏茶,就为这一口茶,等一会儿也值得。” “詹道友,我知道你不愿看御兽宗和怀玉城有所争端,但巫宗主想必也想洗清冤屈,这没什么嫌隙不嫌隙的,这次见证的人更多。詹道友,我们就等一等。” 在这些劝服声中,詹开济目光落在温瑜上,很快收了回来,他笑道:“看来是我太心急了,既然各位道友说等等无妨,那我们便等等。” 他的视线在虚空之中与巫振锋对上一个眼神,见对方眼中是笃定和自信,略略放了心,坐了下来。 甚至,为了表明他心无嫌隙,詹开济来到茶桌前,也拉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那便麻烦温城主为我们煮茶了。” 可他刚坐下,温瑾温瑜兄妹却站了起来。 以温瑾为首,目光看向幽静的黑暗处,他声音温和:“我等的人,他来了。” 人们视线全都看过去,就连巫振锋和巫我诚这些认为肯定无人可以破解阵法的人,也都不自禁地被吸引,想要看看温瑾口中装神弄鬼说的人到底是谁。 在那片黑暗中,渐渐现出一点浅绿荧光。 那是一只萤火虫。 提着绿色的小灯笼,照亮着眼前的路,先是一只飞出起,然后它的身后,跟着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 像是方圆几十里的萤火虫都来到了此处,由远渐近,将前路照得明亮,铺出一片欢迎和欢庆的光亮。 天空中鹫鸟盘旋,声声啼叫,唱着喜悦。 然后,是御兽宗各处大大小小的兽叫声,不是效忠与臣服,而像是欢迎一个老朋友归来的激动和欣喜。 御兽宗门人的灵兽袋微动,灵兽跳出,并入到萤火虫的队伍中,守在队伍的两边,它们视线共同的方向,都是那路的尽头。 各式各样的眼睛漂亮澄澈,怀着憧憬和欣喜,只看着那一个方向。 就连温瑜这里的那几只赤耳火尾猴,也从灵兽袋中跳出,守在了那个位置。 巫我诚瞳孔微震:“这是……” 他眼中隐有怀念和泪光,甚至忍不住上前半步:“是……亲兽之体。” 亲兽之体? 巫振锋对这四个字极其敏|感,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巫我诚,然后又看着这一切的异动,心中恍然。 这才是亲兽之体的威力吗?能引动周围所有灵兽动物的亲近和恭候? 那四月呢?她不是亲兽之体吗? “老祖,亲兽之体都能引起这样的异动吗?”巫振锋忍不住发问。 巫我诚缓缓摇头:“不清楚。” “亲兽之体罕见,在我年幼时,只曾有幸见过一次这样的场景。” “那人就是龙骨玉髓笥的主人,千年前巫家那位出走的天才,亲兽之体这个称呼,也是从他开始的。” “想不到,在我死前,竟还能看到这样的场景。振锋,无论来人是谁,一定要将他吸纳进御兽——” 巫我诚的话戛然而止,他的嘴微张,半个“宗”字将吐未吐,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像是不可置信的惊讶,又像是想念亲长的委屈,混杂在一起,扭曲着震惊。 “小叔祖……”他看着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人,喃喃道,声音几不可闻。 巫振锋心脏一突,顾不得想许多,也转头看去。 第一眼,是有些失望。 那被百兽迎接的人,穿着普通,风|尘仆仆,就像是普通的老百姓,他腰后别着个储物袋,巫振锋认得,那是专门用于马匹喂养的马夫袋,还是最便宜的款式。 灰黄|色的马夫袋坠着个不伦不类的红蕊珠,边角的位置,用黑色的线勾着一大一小两个干瘪的小人,就像是哪家的孩子,玩闹胡乱拿炭笔画上去的一样。 这样一个人,在外面,都不值得巫振锋去看一眼,甚至于,和他走在一条路上,都是一种折辱。 可此刻,他虽普普通通,每一只灵兽却都凑着上前,迫不及待又井然有序,将额头凑过去,想要被他摸一摸。 光是浅浅的触碰,就是喜悦。 脚底微震,骤然响起的鹫鸟啼叫声中,夹杂着鲛人尖锐的啸叫,像是呼唤,像是求救。 清晰无比的刺耳。 巫振锋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他没有想到,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面,竟然仅仅因为这个人的出场,就彻底崩塌。 凌朗原对同族声音分外敏|感,只一瞬间就现身于莲花池边角的位置,俯下身去,嘴里发出类似的声音,回应与呼唤同族。 那个声音,并没有再响起。 不过,只这一个声音,便也够了。 巫我诚微闭了闭眼,他声音极低,只有巫振锋能听到,含着叹息:“振锋,我御兽宗几千年名声基业,今日要毁在你我的手中了。” 巫振锋:“老祖,您是合体修者,只需将此间之人尽数诛——” “莫要多言。”巫我诚冷冷打断:“多行不义必自毙,我答应守护的,并不是这样的御兽宗。” “念在你是巫家子孙,你自我了断吧。”他叹息道,迈步向前,向着的是灵兽靠拢的地方。 他的身后,巫振锋眼眸暗沉,隐隐显出紫蓝之色。 自我了断? 他没有输,凭什么自我了断? 辛辛苦苦供养你四百余年,哪能什么都不还回来就想干干净净地走? 巫振锋的眼睛紧紧盯着巫我诚的背影,他的手指隐在衣袖下,微微抬起,每个手指分别上下前后斜左斜右的拨动,隐有紫蓝色的丝线随着他的指尖弹动。 温瑜似有所感,她抬头看去,连接着巫我诚的那缕黄铜色细线正迅速并拢合聚,变成一根紫蓝色的细线。 而在那蓝色之上,隐有暗红血色,越靠近巫振锋的方向颜色越重,似乎,他以血为祭,转换了细线的功能。 温瑜一指灵力打过去,想要阻止,可是灵力与那雕像细线像是完全处于两个空间,薄纱一般投射过去,根本就没有触及分毫。 而巫振锋下了血本,在温瑜能试第二次之前,连接着巫我诚的那根细线颜色如蓝似紫,发出铮然一声,而巫我诚停下了脚步。 他声音中透着冷酷和杀意,与此前模样判若两人:“鲛人一族,颠倒黑白,如今更是刻意栽赃陷害,陷御兽宗于不义,不可饶恕!” “在座各位,与我御兽宗为敌的,与鲛人同视。” “愿意相信我御兽宗的,还请立下天道誓言,绝不泄密,永结同好。” 在场众人都怔然不语。 刚刚鲛人的反应一众人都看在眼里,眼见巫我诚如此说话,便知道这位老祖是宁愿颠倒黑白下杀手,也要将这事给抹去了。 这是来自合体期修者的赤|裸裸的威胁。 不禁脑内都飞速运转,思考该如何行动。 凝滞的气氛中,温和嗓音含笑:“茶好了。” 而那个被兽群簇拥的人,来到了温瑾的面前,单手置于胸|前,颔首行礼:“属下乌振海,见过城主、小姐。” 因为太过紧张,并没有太多人对这个名字有所反应,但有些年长的大佬,却想到这或许是巫家的子孙,与巫振锋同辈,被温瑾特意请来对打。 可是巫家的子孙又有什么用?眼前一个合体老祖在这发出死亡威胁,再来十个也无济于事? 这下,要被怀玉城拖累害死了。 谁知,那人在起身后,环视一周,强调道:“乌振海的乌,是乌鸦的乌。” 像是彻底切割着与御兽宗的联系。 其实没人太关心,他们更关心自己的生死,唯独灵驭门的宗主韩胜微微颤|抖,目不转睛地看着乌振海,明明是个五大三粗的红脸汉子,眼中却含着如同少女的星光。 像是不敢相信,可又如坠梦幻。 巫振锋则是终于意识到,这人是四月的父亲,父女都是亲兽之体,还被送到他的眼前,简直是苍天厚待。 “无论你是哪个乌,不顺从,便是死。”巫我诚冷冷开口。 在巫振锋的驱动下,他最先看向温瑾:“温瑾,是生,还是死?” 这便是逼人选择了。 以现有的冰晶灵气存储来说,温瑜她一个人能打三个合体期。 只是,能几句话就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浪费灵气和体力呢? 温瑜总觉得,这些冰晶灵气的积攒,将来会有一个更大的用处,而在此之前,她的每一次使用,都用在刀刃上,从来不会有浪费。 温瑜笑笑。 刚刚几句话功夫的实验,她找到了克制丝线的方法,如今刚放出了体内一块六边透金瓷砖,抽丝成线,正在连接着巫我诚的丝线上系着一个疙瘩,并牵引着,连到另外一个被控制的人的丝线上。 虽然瓷砖有限,没有办法化成剪子直接剪断控制,但疙瘩和引线,应该能对这控制进行一个阻断。 就像是电流经过电路,无数条并联电路,相安无事,可一段出现打断和扭曲,以及电路之间相连线造成的短路和回流,那么,电路功能就出问题了。 严重的,甚至会烧坏主机。 温瑜又搓出一根金线,她还没烧过主机,挺想试试的。 不过,在这之前,该解决的事情,总想解决下,顺便还能多腾些时间。 “生与死且不论,”她开口回道,甚至喝了口茶:“我们的赌局还没完。” “这盏茶前,阁下说过,让我找人来解开这莲花池的阵法。如今,我找的人来了,在讨论下件事之前,我们也该看看我的人能不能解开这阵法。” “你说,是吗?” 是吗? 是吗? 是吗?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85节 这声音经由金线传递,像是一个回荡的金箔,扰乱了蓝紫色丝线的信息。 巫我诚掌间灵力凝聚,杀意骤现,手掌却微顿。 而听到温瑜的问话,在场众人却心揪成一片,同时觉得,今日身死,就是让温瑾害的。 而且,都现在这个时候了,还去跟合体修者讨价还价,讨论先解开阵法,明明就是底下有问题,不想解开阵法老祖才想杀人的,他怎么可能同意?! 而且,同意了又怎样,解开阵法还得被杀,温瑾这话,是让大家多活一会吗? 这是什么拖延时间的笨方法,老祖他根本就不可能同意!拖延两句话算拖延吗?!更可能激怒对方一下子全杀吧! 可就在众人或警惕或胆颤的准备迎击中,巫我诚眨了眨眼,声音中略有几分困顿:“是。” 你看,老祖都说“死”了吧,就不能乱说话,这不一下全完吗? 嗯?他说的是“是”?! 老祖他竟然同意了?! 众人忽然觉得,多活一会儿也没有什么不好,而且温城主真聪明,这真的是个拖延时间的好办法。 巫振锋微愣,他只当合体期修者自我意志太强,刚刚又是不得已仓促间控制,有所不稳,手指尖染红,更多的精血输送过去,想要催动巫我诚杀人。 可巫我诚没有动静,反倒是最末尾那些被制服的被控制宗主们中,突然有一个被捆得蚯蚓状的原地弹跳,大喝了一声:“拿命来!” 只是,除了温瑜,无人在意。 而她,则是看向巫振锋,笑了笑:“巫宗主,老祖想做的事,违逆之人可是会死的,你觉得,这阵法要不要解呢?” 巫振锋皱眉,如果眸光能化为实质,那便是能将温瑾撕咬殆尽的狼。 他没有想到,自己依赖的武器,如今有一天,竟被人用来指向了自己。 虽然可能虚假,但控制不稳的情况下,他不敢冒险。 巫振锋眼眉一抖,让开了通往莲花池的道路。 作者有话说: 昨天和前天的红包已发,今天评论区前五十继续掉落红包! 第91章 “乌伯, 麻烦您了。” 巫振锋看着温瑾转头,对身旁人说道。 那马夫打扮的人微微颔首,然后静静地走了过来, 他看着四五十岁年纪, 脸上却有饱经风霜之感,像是经历过无数跌宕和苦痛。 他神色很平静,并没有匹夫小民骤然见到大人物的诚惶诚恐,似乎他只是听了城主吩咐, 来这里做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样。 空气的凝滞,争端的漩涡, 都与他无关。 灵兽放松趴卧,全都安然等待, 这是极度放松和信任的情况下,才会发生的事情。 在场众人尽皆犹疑, 虽知晓生死之间,但巫我诚合体威压仍在,无人敢妄动,因此目光也都集中在了乌伯的身上, 猜测着他的身份。 明明看上去只是个普通的马夫,只有筑基修为,他难道能解开御兽宗的阵法吗?怀玉城当真如此藏龙卧虎? 当马夫来到身边时,他停住了脚步,巫振锋身体微微紧绷,是一个下意识的防御姿态,可马夫只是转头看他, 眼神深邃:“你是‘振’字辈的?” 他的声音如含悲叹:“这里的灵兽在哭。” “你没有照顾好他们。” 他叹息一声, 并不多说, 并不评判,并不等待回应,顺着湖面上的小道,向着湖心亭的方向走去。 莲花池中的锦鲤跟随着他游动,争相跃出水面,仿若鲜花盛彩,夹道欢迎。 巫振锋转头看他,眼眸微暗。 事到如今,结合巫我诚和灵兽的反应,虽然不想承认,虽然不知为何,但眼前这人,确实是千年前那位宗内的天才巫振海了。 虽然对方只有筑基修为,但是御兽之人彼此间会有一种感应,当他靠近时,巫振锋下意识地防范,那是一种比合体期老祖还要恐怖的压迫和压制,仿佛面对什么庞然大物,叫人望而生骇。 但更多的,他想到这人是亲兽之体,是活了千年的亲兽之体,他的血,比他女儿四月的血要更有用。 至于解阵,巫振锋并不担心什么。 虽然对方是老祖的老祖,但御兽宗的阵法是在四百年前,用以阵法著称的赤乌一族血祭而成,诡谲狡幻,变化多端,与千年前早不可同日而语,乌振海就算再聪明厉害,也解不开。 思及此,巫振锋开始唱白脸,他顶着压力般上前,来到巫我诚的身边,温声宽慰劝解:“老祖,振锋知道老祖是觉得御兽宗被人相欺才如此动怒,但此举只会叫人说我御兽宗心虚。” “这莲花池阵法下除了亡妻的坟墓确实什么都没有,至于那声鲛人啸叫,想必是亡妻的某个陪葬品受亲兽之体灵体感应,有此一声。若这位道友真的能解开阵法,那便看看也无妨,还请老祖息怒,为了御兽宗,莫要叫各位道友误会。” 一番话,便将之前的杀人灭口美化了被欺反抗,在场的人多数人精,骤然听到了有活命的机会,多数人也都纷纷应和起来。 万广海当先开口:“若是能亲眼验证,莲花池阵法下确实无事,那么想必是我误会了,在下愿意向巫道友道歉。” 他起了头,剩下的人便也好开口了,纷纷笑着是“误会一场”。 唯独夜不醒,顶着半张烂柿子脸,眉头紧皱,视线落在莲花池中,并不同流合污的模样。 温瑜看着他。 她知道在原书世界中,为什么夜不醒死的那么早了,因为他这样宁折不弯的人,在这样一个被主角意志主宰的混乱的世界,是活不下去的。 “温瑾”也是一样。 区别只在于,谁死的能痛快些,而谁还在遭受痛苦折磨。 她重又看向乌伯,他没有走到莲花亭,而是在小道的中间半蹲下,伸手贴在那水磨石道上,微微闭目感应。 巫振锋刚刚的话,她听得清楚明白。 似乎,他对这阵法很是自信,认为乌伯无法解开,而当那个时候,他会再顺势而为,解开阵法,展露阵法之下,确实只是一座坟墓,之前种种抵抗只是不想叨扰亡妻安宁,最后当下谁也不用死,是误会一场、皆大欢喜的结局。 温瑜不喜欢这样糊弄人的结局。 她微微垂眸,视线落在仍在昏迷的沐颜身上,就在刚刚,“温瑜”试图唤醒她,可她纹丝不动,一点反应都没有。 沐颜的昏迷,是主角意志为她挑选的最优解。 眼前的形势,有太多宗门大能在场,她只是一个弟子,又不在局势的漩涡中,除了站着,并没有说得上话的机会。 说不上话,并不处于局势的中心,这不是一个女主该有的牌面。 那么,便避开。 同时,无论最终谁胜谁负,她都可以清清白白地站在胜利的一方。 当然,温瑜很清楚,主角意志是偏向“误会一场、皆大欢喜”的结局的,只有这样,她的血脉父亲为她准备的这一切她还有下一次机会取到,御兽宗还存在,巫振锋还存在,雕像力量还存在,她便能成为承继者,这一切唾手可得。 奠定书中的又一次好运。 这次解阵法的战争,与温瑜博弈的,不再是“善良”的女主,而是藏在她身后那渐渐显露出黑暗獠爪的主角意志。 而她,要赢。 她也会赢。 “巫宗主说的是,本来打开阵法就可以轻易解决的事情,何必将场面弄得这般僵,”温瑜含笑望过去:“这么简单的办法,我们之前去做就好了。” 这话是明明白白的讽刺,但以巫振锋的城府,不会为这样的事情而激怒,他甚至笑了笑:“看来解阵还需要一段时间,既然温城主煮了茶,不如请大家尝尝。” “看是否真如温小姐所说,是千金难得的福气。” “好。”温瑜就势坐下:“想喝的道友,请就坐。” 虽说是喝茶,但在场的人都清楚,这是一场站队。 信温瑾的,便去喝茶,不信的,便推拒。 合体修者在前,多数人都委婉推脱,唯有夜不醒紧抿着唇,走了过来,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而目光一直锁定在乌伯身上的韩胜,则是小心翼翼地双手端着茶盏,慢慢恭谨喝完,最后又小心放下,才局促开口道:“温城主,我可以凑近些去看吗?” “不会很近,就在栏杆那就行。”他脸憋得更红,用手指先是比出了个距离,然后又立刻否定。 温瑜颔首:“不要打扰乌伯。” “嗯!”韩胜是个快乐的两百斤红脸大汉,站起身后拉了半□□服,甚至还捋了捋前后并无变化的头发,才往栏杆方向走了过去。 状若稳重,却同手同脚。 温瑜手持茶勺,又为夜不醒续了一杯:“夜宗主,酒才畅饮,茶需慢品。” 夜不醒却颇有几分沉闷,他看了一眼温瑾,见他笑意放松,而旁边的妹妹“温瑜”正在刚刚发现的沐颜和袁霄身上试着各种救人的小法术,偶尔乐上一下,很是轻松玩闹的感觉,眸光微亮,沉声开口。 “温城主,即使打开了阵法,御兽宗冤孽累累,但合体修者在此,又能如何呢?”他低声而问,本是商量,说到最后,却微有迷茫。 “人们修行入道,有为长生,有为权势,有为享欲。”蒸腾热气中,温瑾的脸像隐在仙境,他看了过来,广袖宽襟,煮茶烹茶,行云流水:“夜宗主是为的什么呢?” 夜不醒握紧了茶杯,低声道:“匡扶正义,天下长安。” 这话,是当年背着一根柴火棍和破烂襁褓的少年,踩着露出脚趾的草鞋,跪在上弦宗山门前,恳求入门时所说的誓言。 少年是他的哥哥,他们是修魔大战的遗孤。 少年根骨被废,只能待在外门做些杂役伙计,虽然没有什么,但夜不醒印象中的那些过去,他从来没有受过什么苦,那是他最幸福的日子。 后来,他继承了哥哥的誓言。 这是他的道。 “夜宗主,既为匡扶正义,那便匡扶正义,纵然合体修者在此,又有什么如何不如何呢?”温瑜温和而笑,他甚至没有压低声音,唇间笑意飞扬,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巫我诚的身上。 这是挑衅,可巫我诚并没有反应。 夜不醒却微有明悟。 当上宗主后,他做出不少妥协,和了不少稀泥,可剑光蒙尘,渐渐地,当初的誓言却有些模糊了。 他维持的,只是和平的假象,虚伪遮掩的鲜花之下,是疥疮流脓的疤痕。 再怎么遮掩,再怎么和稀泥,也不能阻止伤痛的蔓延。 眼前清明,脑中的痛意也缓消,脸上再没有挤压肿胀之感,茶水顺着肺腑流下,点点灵气沁入周身,夜不醒这才意识到,他身上被灵威灼烧的伤痕,已然修复。 这是元婴初期能做的吗? 他愕然抬头,只见温瑾缓缓而笑:“夜宗主,我说了,这茶,要慢慢品,才能知道其中滋味。”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86节 他也露了笑容,心中急躁一扫而光,放松落座,抬起茶盏,悠闲品茗,等待着乌伯的解阵。 巫振锋并没有错过两人动向,但他并不担心。 在他看来,合体修者在手,这两人只是痴人临死前的做梦妄言,就如同死在手里的那些灵兽,即使强如赤乌一族,口出人语不甘诅咒,可也从来没有改变过什么。 他目光落在莲池,如今该是出言嘲讽无法破阵的时候了。 可令他惊讶的是,乌振海的手下隐有红光,点点纹路如同蛛网交织,缠|绕在他的手臂上,汇聚到掌心的位置,隐隐是只三足赤乌的虚影模样。 他竟然看透了阵法的基点,引动了三足赤乌残魂的反应。 巫振锋心中微惊,有些担心乌振海真的可以解开阵法,但想到莲花池下囚困的那些鹫鸟,阵法用他们的血魂和怨气稳固,哪怕乌振海破了第一层,也不能解开那建立在鹫鸟一族生命上的第二个掩蔽阵法。 正想着,视线中,乌振海却站起了身。 他掌间那赤乌虚影消散,像是支撑不住,而莲花池水,无波无澜,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的影响。 巫振锋心中一松,宽怀笑道:“看来温城主手下这位高人,也无法揭开御兽宗的阵法。” 这样的话本不该是他说,可手下控制的人尽皆被束缚,那些大能宾客中,即使有些往日交好的,此时虽有倾向,在事情未有明确定局之前,也不会在口舌上给人把柄,都只微笑看着。 而巫振锋,即使不想承认,他确实被乌振海的行动和能力惹得有些心烦气躁,事到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便直接出言。 即使定局未定,能够扰乱乌振海的心境也是好的。 可乌振海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看向温瑾,微微躬身:“城主,此阵可解。” “只是,我需要四月助我解阵。” “此阵可解”四个字出来,在场众人无不哗然,本来隐隐战队御兽宗的人心里也不禁泛起了嘀咕,若是阵法解开,一切真如温瑾和万广海所说,眼前合体修者坐镇,又该如何自处? 唯独韩胜一脸殷切地看着乌振海,小声鼓劲:“我就知道,您一定是可以的。” 而当乌振海因为这目光而看向他时,这样一个五大三粗的高个壮汉,在目光相触的瞬间,脸肉眼可见地红了,甚至,脸上出现了讨好到近乎痴迷的微笑。 正当韩胜思考措辞时,乌振海的目光滑过了他。 韩胜:……丁丑甲子年九月初一,他看了我一眼,虽死无憾。 而巫振锋在听到需要四月时,脑海里迅速想起了那个笑容甜甜一身红衣的活泼少女,但更多的,是之后的构陷和推动。 他们不会找到四月,那是御兽宗最隐蔽的地方。 而他可以以此指摘温瑾和怀玉城无法解阵,故意托辞,胡搅蛮缠,再亲手打开阵法,让他们亲眼看到莲花池下的那座坟墓,从而将所有的污|秽都彻底洗清,打得怀玉城永无翻身可能。 可温瑾接下来的话,却将巫振锋的一切盘算粉碎。 “四月,出来吧,乌伯叫你过去。”他声音温和,唇边笑意如三月清风,持着茶盏的手像是文士抚琴。 巫振锋顺着他招手的方向看过去。 那里,红衣少女像是一团火一般跑了出来,掠过纷乱的人群,带着这个世界最缤纷的色彩,冲着乌振海奔了过去。 “爹爹!”少女扑在乌振海的怀里。 自始至终,对于巫振锋这样一个害她囚困她的人,她甚至都没有投去一个眼神,仿佛并不值得在意。 一只金玉双色的金蟾蹦跳着跟随,守护着少女的身侧。 巫振锋认得,那是怀玉城温家兄妹的灵宠。 他瞳孔微缩,看向温瑾,他找到了四月,那么今天的一切,到底哪里是真哪里是假? 巫振锋以为他布下了完美无缺的一个局,哪怕中间出了这么多的波折,他仍旧随时都可以随机应变,让一切向着利好的方向展开。 可现在,他此刻以为的利好展开,真的是利好展开吗?就连老祖的出现,也是温瑾的推波助澜。 他以为他是棋手,可谁又知道,他是否又会是其他人的棋子呢? 这一瞬间,巫振锋脑中掠过很多,可听到茶水倒入逐渐升腾的声音,他意识到,棋局已开,除了继续咬牙走到结局,他并没有什么选择。 因为,竹儿在这里。 竹儿在这里,他便不会退。 莲花池就在眼前,哪怕他心生胆怯和犹豫,也根本没有任何后退的空间。 怔忪之间,巫振锋听到乌振海与四月父女的对话。 他声音温和宽厚:“四月,这里有个法阵,法阵下有很多需要帮助的灵兽和人,我要从你这里取走一点血,用来解开这个法阵。” “这可能会有一点疼,爹给你带了糖。”他递给了四月一块糖,远远看去,是麦芽颜色。 对于巫振锋来说,这是很廉价的糖,廉价到,在他活过的岁月里,他只听说过,却并没有见过。 “四月不是小孩子了,我不怕疼!”少女声音脆亮,她右手接过糖,却并没有吃,而是小心地放在腰间红色的储物袋中:“爹爹给的,我要留着。” 然后,她伸出了左手:“爹爹,你取血吧。” 那样温馨的相处,巫振锋看着,就觉得有些刺眼。 明明一天前,在他对四月取血之前,她也是这样友善地对待自己的,他很喜欢这个小姑娘,但那些喜欢,从来不如竹儿的命重要。 眼见乌振海在四月左手小指划开一个小口,巫振锋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开口说道:“这位道友,亲兽之体的血,是解不开这阵法的。” 乌振海淡淡看他一眼:“四月并不是亲兽之体。” “况且,若只需亲兽之体的血,我用我自己的血,便可以了,又为何要取旁人的?” 这样一个简单的关系,巫振锋在开口之前却并没有想到,他闻言骤然醒悟,可这样的错误,本就不是他该犯的。 四月不是亲兽之体? 可怎么能不是呢? 追月引兽蝶寻到了她,这世间,除了亲兽之体,根本没有什么能叫追月引兽蝶再驻足了。 斑斓漂亮的蝴蝶自莲池对面飞舞而来,浅淡微弱的月光下,蓝边坠银的翅膀上似莹润一层赤色的光,蝴蝶兴奋而喜悦地围着乌振海飞舞了几圈,最终却是落到了四月的肩头,亲呢地用头蹭了蹭四月的脸颊。 少女咯咯轻笑:“小漂亮,你也喜欢我爹爹呢。” 她微微垂眸轻笑的模样,如此的灿烂纯然,那一刻的眉眼,像是久远记忆中的熟悉。 如同曾经的他,在迈入那山林深处,看着在外珍惜少见的斑斓坠尾蝴蝶缤纷漂亮,点缀着那一处幽藏的空间时瞳孔微微放大,而在那里,少女扬眉而笑,似是觉得他这般震撼的样子十分有趣。 巫振锋怔住。 不…… 曾经这个世界上,除了亲兽之体,还有一种灵兽可以让追月引兽蝶驻足—— ——赤乌一族。 他们与追月引兽蝶相生相伴,因而,追月引兽蝶天生就会对赤乌亲近。 赤乌一族的聚集地,曾经聚集了大片的追月引兽蝶。 莲花楼内,竹儿对四月鲜血的排斥模样仍在眼前,虽然比想象中严重,但此刻原因已经找到,她不愿意饮下同族的血。 可赤乌一族,四百年前,早就被他灭族了,此处的阵法就是用他们的魂灵和鲜血祭奠而成。 这怎么可能? 赤乌一族怎么还有血脉在外? 耳边,乌振海的回答肯定了他的顿悟:“四月是赤乌一族。” 可四月是赤乌一族又怎样? 此间阵法绑定的,是他与竹儿的血,这个世界上,只有他、竹儿和兴谋他们一家三口才可以解开,就算是赤乌一族复活,也不仅仅是只滴上一滴血就可以的。 可眼前,那滴红色的血滴下,半空之中,却再次现出那只三足赤乌的虚影,相比于刚刚的静默,此刻它展翅而来,衔着那滴血,一声洞彻涤荡的自由啸叫,猛地钻入到莲花池下。 无形声波以钻入的那点为中心,向外震荡至整个莲花池,像是凭空将池底震起,颤了两颤,然后,四月所站的位置前方,向外分开,现出向下的通道。 并不是通向那障眼法坟墓的通道,而是通往他用于掩藏一切的莲花楼的通道。 四月的血,解开了阵法,解开了只有他们一家三口的血才能解开的阵法。 巫振锋当即怒喝出声:“怀玉城蝇狗鼠辈,你们什么时候偷走了兴谋的血?” 不是竹儿,不是他,那便只剩下他与竹儿的孩子兴谋了。 可乌振海只是看过来,他声音平静,像是在看一个任性耍脾气的孩子:“巫少宗主的血,解不开这阵法。” “他与阵法核心的血,并不同源。” 乌振海为四月捋顺散乱的头发,一指屏蔽咒法暂时罩在她周身,而巫振锋听到了乌振海的下一句话—— ——“阵法核心的血,与四月同源,那血,来自她的父母。” 父……母…… 巫振锋险些站不住,身体失了精血的虚耗下,手指甚至微微颤|抖。 他想起春心花旁,少女言笑晏晏与他下棋,想起……她左手取血的恳求,她说“她的右手是用来拿马鞭的”,而他……他废了她的右手。 巫振锋几乎是急切地去看四月的右手,可是她的手掩藏在衣袖下,什么都看不到。 “不!”他猛然出声,再也没有什么所谓的风度,双目赤红,猛地摇头:“这不可能!赤乌一族四百年前就灭族了!而她,她四百年前也死在了我眼前!” 他没有说“她”是谁,因为不想要叫出竹儿的名字,承认她死亡的事实。 “她只有十五六岁!”巫振锋指着四月:“这根本不可能!” 众人怔然,皆因此异变而摸不清头脑,完全不知道巫振锋这是怎么了。 就算真的有事,合体修者以势压人,完全可以杀死在场的所有人,巫振锋也不会输,突然这样狂乱是怎么了? 夜不醒也诧异,他转头看向温瑾,见他仍然淡定喝茶,虽看着巫振锋,眼神却没有因此刻景象有半分波澜,像是早有预料,胸有成竹。 难道,温城主他早就知道此事了?所以才会如此淡定从容?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他不禁感叹。 温瑜不知道夜不醒的感叹,她只是单纯地在品茶,也不是一惊一乍的性格,如今这突变,虽不知为何,但似乎是世界背景的意外之喜。 至于淡定从容,那是真的。 过往的一切,给了温瑜足够的自信,她知道,无论面对怎样的情况,她都能够逆转乾坤,因而,从来不需要惊异和慌乱。 四月被巫振锋指着,也有几分茫然,她眨了眨眼,却并不惧怕,只是护着肩上的追月引兽蝶,敌视巫振锋。 那眉眼神情,像极了他第一次见竹儿的样子。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87节 巫振锋眼神微软,耳边就听到乌振海的话:“巫宗主,你是御兽宗的人,应该清楚,三足赤乌一族修有保脉禁术,遭逢大乱时会将血脉幼儿封禁,待日后解封成长,以保存血脉,而禁术随着施术者的修为,封存时间最长可达千年之久。” 巫振锋没有回应。 他当然知道这禁术,因此当年为了斩草除根,三足赤乌巢穴的大火烧了十天十夜,而他带人守在外围,直至所有一切都化为灰烬,莫说一棵树,就连一根草都没有剩下,他才离开的。 三足赤乌不会有遗孤。 他和竹儿也没有第二个孩子…… 这一定是温瑾他们合伙来骗他的,温瑾那么狡诈,许是从哪里打听到了他的往事,故意设局,想要乱他心神。 一定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他不能让他们得逞!他没有输,竹儿还等着他复活呢! 虽是这般想着,可双手的颤|抖,双目的赤红和彷徨,却出卖了他。 前夜竹儿喝下四月鲜血时,全身崩裂,掏碎喉咙的模样犹在眼前。 若只是同族,确实不该反应到这么严重的程度。 可若是亲缘血脉呢? 是他,亲手将女儿的血,喂到了她的肚子里。 光是脑海中这个想法,就让巫振锋无法接受,他迫切地想否定:“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是你们在骗我!” 除了乌振海,没有人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连乌振海,也不明白,巫振锋为何这样无法接受。 而就在巫振锋发疯般癫狂的时刻,那打开后一直深邃安静的通道中,传出了鹫鸟的鸣叫。 脚下微震,有似月季似玫瑰的粉白花朵,从那黑暗的通道中,飘了出来。 同时,凌朗原和苏净蕊没有任何犹豫,像是一阵迅疾的风,逆向冲入了通道内。 作者有话说: *追月引兽蝶,最初巫振锋用来判断四月是亲兽之体的蝴蝶,四月取名叫“小漂亮”,四月也是追着蝴蝶找到的春心花。 第92章 叫声唤回了巫振锋的理智。 自从四百年前, 爱人竹儿于眼前自戕,巫振锋的生命中,就只剩下了一件事—— ——让竹儿复活。 因此, 他屈从于那宗内的神秘诡异雕像, 利用雕像的力量找回了竹儿的神魂。 或许是因为决绝身死,竹儿的身体在排斥她的神魂,而她的神魂也疯狂想要逃离。 将神魂压|在身体内的唯一方法,便是为雕像奉上血肉和供养, 等价交换它的力量。 最初,是他自己的血。 他的血, 只需要给出去就好,心甘情愿。 后来, 是灵兽的血。 灵兽无言,被取走性命他们也无法反抗, 只是一点血肉而已,比取走他们的命,要轻多了。 再后来,是门人的血。 想让门人甘心给出血肉, 除了强权压制,便是利用那所谓承继者的预言,给他们编织一条希望又绝望的路。 可雕像贪婪,同一个人的血肉,在第二次效用便会减半,第三次再减半,次数越多, 效用越微。 于是, 便有了灵兽大会。 不入流的灵兽被买下, 碾碎成泥,血肉便成了雕像的养料。灵兽的主人,控制吸纳入宗,成为新的供养者。 后来,他被发现了。 捉到他漏洞的人是修真界有名的铁面无私,本以为会是一场恶斗,将要启用后备计划,毁掉一切带着竹儿逃离,可对方拿了千万灵石,换了无视和合作。 很奇怪也很讽刺。 明明从一开始,就已经准备好的后备计划,能将整个御兽宗炸毁得连一滴灰尘都不剩的回转法阵,在这四百年来,却从来都没有被启用过。 反倒是,在兴谋的辅助下,围绕着雕像和竹儿,依赖于已化形的灵兽,建起了莲花楼,灵石珍宝,美女灵妖,欲|望杀|戮,无论所求什么,都可以在莲花楼满足。 而那些可能阻止他的人,都沦陷在莲花楼的纸醉灯谜下。 所有这一切,四百年的摸索前行,都只是为了一件事,一个人而已。 鹫鸟一族,在这四百年的时间中,只能算是一个小工具,虽然小,但是必不可少。 竹儿是被雕像力量吊住性命,但雕像必须要存在于隐蔽的空间,一旦现出,便会慢慢崩裂消解,化作一抔尘土。 可偏偏雕像的存在会消解法阵的力量,想要法阵永恒,便需要驱动的燃料。 被关押困锁在莲花池底的鹫鸟一族,便是燃料。 无论是羽毛,手臂,眼睛这些实物,还是痛苦、怨念、绝望这些情绪,都可以用来维持法阵。 而巫兴谋物尽其用,也将鹫鸟一族驯化成了他们这一片基业的基础。 莲花楼中年龄不一的服侍者,御兽宗内随意奴隶的飞禽,令行禁止从不多言的护卫,全都是鹫鸟的血脉。 兴谋很享受这些鹫鸟们变化的过程,而其中血肉痛苦,叫法阵更为稳固,甚至能反向供养雕像,巫振锋很满意,便也不去管。 只偶尔想起,当年竹儿还是他的妻子时,抚着微鼓的小腹,发丝拂过脸颊,垂眸温柔地说着:“我希望他是个善良的孩子。” 善良吗? 鹫鸟们与赤乌不同,完全就是低等的畜生,对畜生做这些事,并没有什么关系。 因此,每一次巫振锋去陪着竹儿,谈到巫兴谋时,都会笑着说道“我们的孩子,很善良。” 在莲花池底的鹫鸟,是不该有这样的啼鸣声的。 就像是,他们冲破了那个牢笼,在号召着同伴争相飞出一样。 在囚困的岁月中,曾有一些鹫鸟被取走了眼睛,而那啼鸣,是鹫鸟为看不见的同伴引路而发出的。 但鹫鸟是不该有路的。 他们存在的价值,不死的价值,就是活在那片小空间中,繁育,长大,生死,为法阵的延续提供养料。 三百年来,法阵早已和鹫鸟绑为一体。 鹫鸟离开,法阵崩裂,雕像隐现,灰飞尘灭之时,便是竹儿的死期。 这四百年,都是为了她。 都是为了她…… 这才是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 他不会让她死。 巫振锋眼神渐渐清明,他不再癫狂般否定,站稳在原地,明明是理智至极的眼神,却隐隐透着属于疯狂的红色。 他甚至都没有看四月一眼,仿佛刚刚引动他情绪变化的,并不是她一般。 鹫鸟的啼叫和竹儿的安危像是给他注射了重新稳定心绪的力量,这一刻,他将所有都想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温瑾的骗局。 是他太过自信了,太过相信赤乌血阵的力量,认为乌振海就一定解不开。 可乌振海是千年前的天才,是比老祖还要高两个辈分的存在,他了解赤乌一族的习性,他确实该有解开法阵的能力。 甚至,还装作要用四月的血,让他误会四月的身份,然后,不战而败。 法阵有灵,引月蝶追逐,四月或许真的是赤乌一族不假,但她只是一个逃过一劫的小东西,与他和竹儿毫无关系。 他们孩子是兴谋,哪怕站在这里,他不会弄错,不会被欺骗。 什么乌鸦的乌,想必是从那个时候,怀玉城一行人就在布这个局了吧。 所有的逻辑在一瞬间贯通,饶是巫振锋,也不禁背脊发凉,对这计划的阴狠之处暗暗心惊。 只差一点点,他们就成功了。 距离鹫鸟啼叫,鲜花飘出,只有几息,渐渐清晰的眼前,巫振锋对上了温瑾的视线。 男人披着黑色华袍,明明是笑着的,却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不可靠近,他的目光随意瞥来,微抿一口茶,就像是在看什么微不足道的小虫子。 这等心计手段,可惜,是他的敌人,可怕的敌人。 “温城主好手段,”事到如今,巫振锋也不遮掩了,他冷笑道:“世人都道城主是君子如玉,怀瑾握瑜,实在是太过愚昧。” “御兽宗藏污纳垢,不及温城主。” 这话,由巫振锋说来,其实恭维。 毕竟,坏蛋恶人往往都嚣张,一个坏蛋恶人肯承认旁人比他更坏蛋恶人,那便说明了那人的实力。 温瑜微笑。 承认失败不可耻,就当提前敲响丧钟了。 而巫振锋现在脑补了什么并不重要,从他站在了主角意志所承载的雕像时那边起,他的结局,已经注定。 注定到,温瑜都懒得费什么心思和他打嘴炮。 她不说话,却自有不平之人为她冲锋。 “放你娘的狗屁!” 因着乌振海起身而不敢靠太近,往后退了几步远离栏杆的韩胜粗声粗气。 “自己作恶,如今暴露,还要拉别人下水,巫振锋,你还挺不是个人的。” 韩胜点点他的饺子耳:“我都听到了。” “啼叫不清,是因为有十一只鹫鸟声带受损,振翅无力,是因为有九只鹫鸟翅膀残缺,闷撞迟缓,是因为有十七只鹫鸟目不可视。” “御兽御兽,一视同人,方可御兽,”韩胜脸上难得的正经,眼中仿佛燃烧着火焰,恨不能将眼前人灼烧殆尽:“你将灵兽当成了什么?”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88节 “就是这样一个宗门,冠以御兽之名,享鹰爪兽纹,压|在我们灵驭门上面吗?我呸!和你们放在一块被人评论,都是灵驭门的耻辱!” 他义愤填膺,脸色因为愤怒而越发的红,甚至眼中有泪光闪烁,这是对鹫鸟一族真心的怜悯。 任何一个真心爱着灵兽的人,光是想到他们可能的遭遇,都觉得不寒而栗,因为一视同人,是将他们当做自己的朋友、亲人去相处,对于这样的残忍,根本无法接受。 可他的话并没有引起巫振锋的任何回应,巫振锋甚至都没有看韩胜一眼。 他们本来就不是一类人,就像喜欢吃狗肉的人,永远无法理解爱狗如命的人面对社会上那些虐杀和欺辱时的心疼和悲悯。 从骨子里,就是不同的。 倒是乌振海目光淡淡,转向了韩胜,遥遥相隔,仅仅通过啼叫和振翅声便能推断出这么多,这个灵驭门宗主,有御兽的天赋。 巫振锋则是张开了所有的雕像力量,在这一刻,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虽然及时看破了温瑾的局,可这局毒就毒在,当鹫鸟出逃,当他发现一切的时候,除了走下去,揭露这一切,他并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除非,他能够容忍竹儿的死亡。 但四百年的时间已经过去,在巫振锋这里,竹儿的死亡从来就不是一个选项。 丝丝缕缕的线,闪烁着紫蓝色的光,沾染着他指尖的血迹四散而飞,向着那些虽然警惕却根本无法防范的人而去。 莲花池上,是所有参与结亲礼的宾客。 莲花池底,是正畅想着自由极速飞行的鹫鸟,以及其他的妖族。 像是一根浅浅的针直接插|入脖子,每一根,都连接到一个雕像上。 而宾客们的神情,开始变化。 多数,是曾经与温瑾一般,沉迷于梦幻的模样,嘴角坠着浅浅的笑意,温和像是带有一丝神性,可总透着点古怪。 其他,便是各异的奇形怪状。 有僵直着一张脸在那抖嘴唇的,有脸上没什么大表情却手脚抽搐乱抖的,最奇怪的就是韩胜,他皱眉沉气,像是在便秘。 而通道之中,鹫鸟的鸣叫和振翅声也停了。 明明柳枝还因为微弱的夜风而浅浅浮动,可这片空间中的人,却像是被时间暂停一样,维持着各自的姿势,眼神都有些空洞,没有人再挪动一下。 除了温瑜。 她眼中紫蓝色的丝线就像染血的蜘蛛网一般交缠黏腻,连接到每一个人的身上,除了她。 不是因为她的抗拒,而是巫振锋这一次,直接放弃了对她的控制。 在这片仿佛时间不再流动的空间里,缓缓响起茶叶的冲泡声,等到热水漫过了茶叶,淡淡清香萦绕,温瑜放下了水壶。 她拿起闻香杯,轻嗅一下:“好茶。”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温城主还真是有雅性。”巫振锋迈步走来。 因为强行链接控制太多人,甚至还有实力远远超过他的,巫振锋几乎耗尽了精血,此刻他的脸就像是墙灰一样白,容颜也有几分陷落,现出苍老佝偻之态。 之前是属于男人的成熟,如今却有些苍老落拓,就连乱掉的鬓发,也不去注意了。 温瑜看他:“巫宗主这幅模样,还真是像条丧家之犬。” “哦,我错了。”她很快笑了笑,几分玩味:“巫宗主所作所为,不配为犬。” “口舌之快!”巫振锋冷哼道。 他其实不该被温瑾激怒的,可就像他设下的局一样,即使他知道温瑾是在激怒他,却仍旧控制不住地愤怒。 愤怒于明明他占尽优势,却偏偏落得如此地步。 就连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在他的控制之下,可温瑾却不紧不慢,他看不到他痛哭流涕的求饶。 这让他丝毫感受不到绝地反击的快感。 “希望身死道消之时,温城主还能这般伶牙俐齿。”他阴冷笑道。 温瑜颔首:“只怕巫宗主是看不到了。” 巫振锋微怒。 “咯嘣”一声,他的一颗大牙承受不住他的愤怒而被咬碎,因为失去精血,肉身缺少灵气支撑,开始衰老腐化,他的牙齿,开始像一个真正的老人那般疏松脆弱。 “我现在就可以要你的命。”巫振锋放松了劲道,不敢再咬牙,威胁道。 “嗯,我等着。”温瑜手背轻贴茶盏:“只是巫宗主的话太多,茶都凉了。” 他这幅轻慢的态度终于激怒了巫振锋。 无论多有城府的人,四百年从无到有建立起的基业在短短的一个黑夜就分崩离析,罪魁祸首还在眼前享福,也无法再维持镇定。 可巫振锋不同。 他的眼中,并不看重基业。 他盯着温瑜,在这一刻压抑住了怒火,声音在这一刻很稳定:“温城主,我们来谈一笔生意吧。” 从各种角度上,温瑾都已经证明了他的实力,他是比以往任何一个合作者都值得争取的,有他在,必然如虎添翼。 而纵然现在两人针锋相对,逼得不死不休,可实际上,他们之间并不存在冲突。 敌人都可以成为朋友,更何况他们呢? 温瑜像是终于被吊起了些许兴趣,目光从她一直摆弄的茶盏上挪开,落到了巫振锋的脸上:“巫宗主说的,是什么样的生意?” “互相成就互相满足的生意。”巫振锋见她有所松动,脸上总算恢复了些笑意和从容,甚至还在温瑜对面坐了下来。 “人生在世,总有所求,钱财美人,修为欲|望,只要温城主想要的,御兽宗都可以提供。”巫振锋右手端起茶杯,本想要喝,可抬眸对上温瑾温和的眸子和笑意,这端茶的手,就有些不知自处了。 若是他下毒呢? 此刻情况,毒防不胜防,若为一时面子和争强而喝了这茶,被温瑾用毒制住,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巫振锋的手一松,又将茶杯放了下来。 温瑾瞥他一眼,似笑非笑,却叫巫振锋更加不自在起来。 骄傲有城府的人一旦输了,输得这样惨败的时候,便开始杯弓蛇影,想要翻转局面,可又顾此失彼。 若给他时间,不需要多,只一两个时辰调整,巫振锋稳定心神,重新建筑起心理防线后,仍然会恢复如初。 可现在,他没有时间,温瑜也不会给他时间。 偏偏巫振锋并不知道这一点,他急切地想要拿回主动权,于是又开始谈合作夸自己。 “温城主莫要觉得我是在说大话,此处众人皆被我控制,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杀了你。而现在,我不下令,只是在给你机会。” “因为我很欣赏你。” “我们是同类人,心有城府,算无遗策。”巫振锋笑着点出一指,将僵直不动的韩胜推倒,一指孔洞现于他的膝盖处,血迹缓缓渗出,他却仍旧是那副便秘表情,仿佛什么都感知不到。 “这样的,就是被我们玩弄和操纵的傻子而已。”巫振锋并未向他投去太多目光,心中却稍微安定了些,韩胜冲动易怒,这般对他都没有反应,证明这些人确实被控制住了。 这不是温瑾的又一个局。 “巫宗主,”温瑾终于回应了他,他脸上是经年不变的温和,唯独眼神,有了些变化,寥落,嗜血,疯狂,贪厌。 他笑,却根本没有半分真实,像是个高高在上的神邸,略带些无聊地审视着对方所能给予的一切:“你说的这些,有什么吸引力呢?” 巫振锋滞住。 过往的合作者,即使是那些他曾经以为根本无法拿下的人,没有一个不被这些世俗的欲|望所吸引的。 在这个世间有这样一个地方,你可以不受束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是亲手将一个人虐杀,哪怕有什么奇怪的癖好,也只会被满足,甚至于,钱财美人,权势地位,这些都可以带走。 是真正的随心所欲,比当什么峰主长老也舒服得多。 所需要付出的,只有小小的一点方便而已。 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甚至于,将来,还可以被人再开方便之门。 有来有往,有来有往。 但温瑾不在意。 想起无双拍卖会上听个响的一掷千金,想起私库中随意一件便是龙骨玉髓笥,想起怀玉城民对于城主近乎盲目的相信,巫振锋意识到,若是温瑾,本身就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吧。 他的提议,确实没有一点吸引力。 “那这样如何?”巫振锋声音渐渐扬起,几乎有些兴奋:“温瑾,你享受将这世界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吗?” “享受逆流而上,去做成一件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的事情吗?” “享受众人皆认你纯良,而你轻而易举拨动风云吗?” 巫振锋很激动,仿佛回忆起了什么过去的记忆,那张苍白的脸也有了点血色。 系统:【这像是什么传销现场。】 温瑜无言,默默给桌上的一切加了一个灵气防护罩,她看到巫振锋激动地开始喷口水了。 她并不心动,甚至觉得无趣。 因为他说的,和她现在做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对于温瑜来说,这只是任务而已。 可巫振锋却不停止,他像是憋了许久似的,如今逮到机会,便控制不住地想要吐露:“你享受的这些,我们一起,都可以做到。” “当年我就是父亲那么多孩子中普通的一个,那些长老们没有人觉得我能成事,可就是我,我找到了隐匿于世的赤乌一族,得到了它们的信任,用他们的血肉和魂灵铸就了我御兽宗无上阵法,成了这御兽宗的宗主。” “这就是我!” “也是我,用这莲花楼盘根错节,我达到了父亲前所未有的成就,这修真界中,压根就没有我办不成的事,只要我想,每一个宗门中,我都有捏着他们把柄的人。” “也是我,利用灵兽大会邀请那些宗主,暗暗将他们控制,让他们成为御兽宗壮大的养,活着的,永远是我们私底下的附庸,死了的,便和鹫鸟一样,当阵法的养料。” “隐在暗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成为这修真界永远的王者,那天不高兴了,想要促使一场修魔战争看看乐子也可以。” “温城主,你与我,是同类人,我们一起,才是真正的随心所欲。” 巫振锋的话极具煽动性,他眼中隐有狂热,描绘出的,却是叫任何一个隐匿的伪装者都心动的未来。 温瑾的呼吸微微急|促,他身体不自禁地靠前了些,几乎要压抑不住眼中的兴奋和渴望。 那是对人命、生死、欲|望、万物都能肆意践踏的兴奋和渴望。 “这样的画面,真不错呢。”他声音带一点阴柔低沉,没了往日的温和,像是伪装成无害花朵终于露出本来面目吐信的细软小蛇。 “只要我们一起合作……”巫振锋看过来,他眼底是同样的红。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89节 “那天下就在股掌之间。”温瑾接上他的话。 巫振锋笑意和兴奋更真实了些:“如此,我便认温城主这个合作伙伴了?” 果然无论是什么人,只要抓住他的欲|望,就能对症下药,将他玩弄在鼓掌之间。 温瑾此番模样,明明是被他说中心中渴望,狂热至极,一人一句,从此他也是合作者了,也是莲花楼的奴隶了。 可令巫振锋意外的是,温瑾并没有很快地回复和答应,甚至于,他脸上的狂热和痴迷在瞬间消失,整个人重新后靠在小凳上,脸上没有了温和,只有冷淡。 巫振锋的笑意淡了些:“温城主,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我并不想合作。”他的声音很淡,没什么情绪。 “可你我才是同类,刚刚说的那些,温城主明明身有所感,为何要压抑自己——” “刚刚?”温瑾打断了他的话,他露了点笑容,金边黑袍下,隐有世家贵公子的矜贵:“刚刚巫宗主不是在演戏吗?” 巫振锋怔住。 寒意从脊骨一寸寸爬上来,像是被一条丑陋的蜥蜴缓慢地舔上来,绿色冰冷的眼睛,都泛着凉。 眼前温瑾仍在说着,他笑意漫不经心:“巫宗主的演技不太好。” “演不出那样的狂热。” “在下有些兴趣,便为巫宗主演示一番。” 阴冷爬上了巫振锋的嘴角,刚刚的一切,都是温瑾在演戏?! 明明他以为抓到了对方的欲|望,故意如此表现想要将他拉拢,趁他答应之时可以强行建立雕像契约,结果不仅他在演戏,温瑾也在演戏? 温瑾当这一切,是在玩吗? 他直起身子,眼眸微眯,将额间散落的碎发梳拢,重新恢复出那个泰然自若的御兽宗宗主模样:“温城主,既然不想活,那便死吧。” “这么爱演戏,六道轮回,下辈子做个戏子。” 巫振锋端坐,丝线在他身后交织出一张网,四通八达,衬得他的头像是中心蜘蛛的肚子。 丝线绷直,光影交错中,有数道人影齐齐向温瑾袭来。 巫振锋盯住温瑾。 温瑾是一个摸不透的人,巫振锋知道,在这些人的攻击下,温瑾不会活下来,他突然很好奇,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温瑾那张让人讨厌的带笑的脸上,会不会有恐惧? 温瑾的瞳孔,会不会放大到可怖的模样? 可温瑾仍然是笑着的。 杀招在前,他甚至都没有抬头,而是慢条斯理地开始收拾桌上的茶具:“血洒过来,会弄脏的。” “巫宗主,请你离远一点。” 什么? 巫振锋下意识地皱眉,可听到破空声靠近,灵压近在咫尺,慌忙间以手撑地,翻身回转让开了位置。 就在这瞬间,他对上了袭来之人的眼。 隐隐清明,伪装混沌,并不受控制的眼睛。 他们手里法器各样,詹开济一马当先,杀招所向的,确实是温瑾。 这些人,是在后来的大能宾客中,他的合作者。 刚刚为了保存精血,巫振锋只传音他们伪装被控制,伺机跟随行动。 他们杀过来,没有问题。 他不需要躲。 温温瑾刚刚那话,只是故弄玄虚。 可心刚刚落下一点,巫振锋就察觉到余光有异,他转过头去,心在那一瞬间,彻底的坠|落。 那个方向,是莲花池法阵开启的通道位置。 那里本该是受控的乌振海、四月和倒下的韩胜。 可现在,韩胜完好无损地站着,正呲着一口大白牙,笑得几乎看不到眼睛,像个傻子。 他受伤的左腿膝盖,已经被暂时稳住,是较近的乌振海处理的。 因为,四月正蹲在韩胜的旁边,拿着一根灰布条,认认真真地绑着一个蝴蝶结,用于固定灵药。 看布条的缺口,这是从乌振海衣服上刚撕下来的。 但这并不能叫巫振锋惊骇。 他惊骇的,是在乌振海身旁,站着的那乌压压一大片的鹫鸟灵兽。 他们残缺不堪,恶臭不堪,有没有眼睛的,有没有耳朵的,有没有手臂的,有没有翅膀的,有没有腿的,有没有牙齿的,很多羽毛都半秃着,与污垢粘连着,互相搀扶,站在那里。 “树!” 清亮的童音中,小小的鹫鸟钻出来,黑亮的眼睛,盯着莲花池旁的木栏杆,兴奋地小脚点跳。 若是平常,一个孩童认错,人们会不自禁地会心一笑。 可现在,谁也笑不出来。 鹫鸟生而自由,栖身于树,从生到死,树木是他们永恒的相伴。 但这样一只困守地底,不知道经历多少代记忆遗忘传达的鹫鸟,却并不认识树。 “呐,它旁边更高的,才是树。”四月咯咯笑出声,她轻抚鹫鸟的羽毛,将远处的柳树指给它看:“你和我一样,我小时候,也认不清树。” 小小鹫鸟茫然抬头,待看到那庞然高物时,眼神有一瞬的震颤:“树?” “对,树。”四月点头:“这是柳树,外面还有好多其他的树。” 鹫鸟囚困在地底的认知,并不知道什么叫柳树,什么叫其他的树,它有些兴奋,拍打着翅膀,跃跃欲试。 三百年的时间,在那处狭小地底出生的鹫鸟,很多都先天不足的畸形,没有力量,翅膀过分瘦弱,甚至萎缩。 这些鹫鸟,连化形都做不到,没有用处,便被留在监牢中,从生到死。 若是有出去的机会,那便是谁缺了虐杀的玩物,或者要隔着监牢杀鸡儆猴,出去,便是生不如死。 小小鹫鸟,便是如此。 展开的翅膀中,左面是正常的大小,右面仅左面一半的大小,它太小,又见到鹫鸟一族多是残缺不堪,便以为这是正常的,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而鹫鸟展翅,是一种本能。 它跌跌撞撞,在所有人都不抱希望的时候,飞了出去。 然后滑落。 细爪滑过莲花池水,被冰冰凉凉的触感一激,它又猛地加速拍打着翅膀。 “树!”它叫道。 然后,飞了起来,向着树的方向。 在它的身后,乌振海轻拍鹫鸟一族打头站在最前的族长:“去吧,这里交给我们解决。” 鹫鸟啼鸣,无数双翅膀纷纷展开,均是残缺污|秽不堪,可却蕴含着从未屈服的力量,在夜色渐浅时,划破长空。 没有一只被留在原地,即便是翅膀被齐根掰断的,也会被同伴驮着飞上长空。因为,这是三百年来,第一次的自由。 细碎灰色翎羽飘落,像是下了一场灰色的雪。 细瘦高挑的黑衣劲装女子微微偏头,有灰色的绒毛被风吹来,飘落在她脸上,发间,身上。 那一刻,她仍旧是没有表情的,沉默冷硬平淡至极。 * 巫振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 他有头脑,所以知道,如今,鹫鸟的出逃,已经不是他所能阻止的了。 而消解掉鹫鸟暗伤阴毒的,是飘向温瑾的花,粉粉白白,有着莹润薄淡的光。 鹫鸟,也有温瑾的手笔。 这座他所铸就起的高楼,温瑾正在一根根地拆除着地基。 而他,无能为力。 鹫鸟只是个开始,此刻的巫振锋,身上被十数种术法和灵宝锁定。 那是,在那些后来的宾客中,与他并不合作关系、正因为刚刚的控制和暗害而暴怒的人。 “巫宗主刚刚的话,各位道友都听到了。”旁侧,温瑾轻抚那粉白小花的花瓣,温和而笑:“道友们演技很好,不仅让巫振锋不打自招,还揪出了他的同伙。” 那些人笑着与温瑾恭维,此刻,相比于最初相见,人们更加不敢小觑这个只有百岁的年轻人。 刚刚巫振锋不知道用了什么招数,他们完全无法抵抗,在尚未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心神失守。 可很快,便有一种安抚的力量将他们唤回,城主温瑾声音温和:“各位道友稍安勿躁,请装出陷入美梦的梦幻模样,配合我演一场戏。” 于是,他们便将计就计,发挥演技。 系统吐槽:【宿主,演技好这句话太违心了,你看他们刚刚演被控制的梦幻,有的那是梦幻吗?是看了会做噩梦的好吧。】 系统:【还有面瘫,没想到到了修真界,我还会被面瘫演技荼毒!】 巫振锋笑笑,他看向温瑾,每一个字都带着重音,像是咬牙切齿:“温瑾,你很好。” 温瑾微笑:“谢谢夸赞。” 巫振锋咬牙,猛地又听到“咯嘣”一声,察觉到另一颗后槽牙的摇摇欲坠,他没有再用力。 巫振锋没想到,他几乎耗尽精血,利用雕像想要控制所有人,试图拉拢无法被控制的温瑾,可到头来,却是掀掉了自己的老底。 而那些伙伴,也都太过愚蠢,竟然被这样的伎俩给骗了,若是温瑾真与他合作,温瑾定然不会被哄骗,暴露了行迹。 所幸,也不是全部都这般愚蠢。 “詹开济!难怪你刚刚说话不对劲,隐有偏帮御兽宗之感,原来,你早就被巫振锋给收买了!”万广海怒目而视,剑光森然。 他留了个心眼,既然没被控制,那么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如今,便刚刚好的,站到了正确的队伍里。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90节 而巫振锋,是留不得了。 万广海目光隐隐略过温瑾,不禁胆寒,本以为是个靠祖宗隐蔽、过分正义的年轻人,没想到,他竟智计如此。 留下他,后患无穷。 他视线微转,仅是与巫振锋一个目光对上,彼此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们要让这片莲花池,成为温瑾的葬身之地。 * “父亲,这一切真的都是你做的吗?”巫兴谋不可置信地跌坐在地,他眼神微晃,似遭受了极大的打击:“刚刚,你连我也不放过吗?” 刚刚巫兴谋也被雕像控制了,如今巫振锋败露,他便可以顺势洗清自己,将自己放在安全的阵营里。 温瑾扫他一眼,给他打了个“演技不及格”的标签。 系统眯着眼睛不去看:【宿主,不管他吗?放着他在这里辣眼睛,对广大人民群众太不友好了。】 温瑾笑笑:【好戏才刚刚开始,他演他的,我们看我们的。】 系统:【嗯?什么好戏?】 温瑾:【狗咬狗咬狗咬狗二。】 作者有话说: 系统:请不要侮辱狗,谢谢!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继续评论区前五十掉落红包! 第93章 胜负已分, 巫振锋败局已定。 从巫兴谋和万广海与他拼命敌对这点就可以看出来,俨然狼人杀中队友爆狼后挽尊猛踩装好人的狼队友。 “父亲,是你教我礼义廉耻, 为人道理, 我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当我发现不对劲联系万前辈时,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切会是你做的。” 巫兴谋眼神涣散, 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一匹“我一直是个好人,你看我以前做过好事, 我虽然相信他但我只是被他骗了”迷惑狼。 “巫振锋!若不是今日及时发现,还不知道, 偌大一个修真界,竟然已经被你渗透了这么多人!在下调查的还是太慢了, 竟然让这么多人都遭受你的毒手!” 万广海义正严词,俨然伪装一个“刚正不阿,从一开始就看透爆狼,混进狼群只是为迷惑视线”的苟命神牌。 巫振锋也随机应变, 去做好队友身份。 “兴谋,你是我的孩子,我这一切的基业,以后都是留给你的,刚刚控制你,只是担心你这孩子性子直,一时心惑, 不肯帮我。来, 到父亲身边来, 你我便还是父子。” 巫兴谋的眼中没有犹豫,坚定地后退了一步,只是眼眶微红,似还是为曾经的父子情深所煎熬。 而巫振锋对万广海又是另外一副嘴脸了:“万广海!我早知你别有用心,所以从来不会让你看到真正的机密!我放出你和那掮客的影像,本想威胁于你,可你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倒是叫巫某勉强能高看一眼。” 这话,明着对呛,实际抬高对方,还帮忙扫了以前的暗雷。 万广海只冷哼一声,似是不屑多应。 温瑜在旁边看着,觉得如果是高端狼人杀局,这三人可以打包一起出局了。 不过,在世界任务中,不论是物品,还是人,都讲究着个循环多次利用,争取利益最大化。 御兽宗切断的是女主和二号鱼、四号鱼的联系,摧毁的是女主未来最大的依仗——予索予求的御兽宗,消灭的是她的父亲给她传承的这股不善的力量。 动的是她的未来,而不是已经有所积攒的过去。 她过去的消解,关键在于,她让三号鱼背弃佛道彻底化鱼的那座疫魔之城。 那里承载着的,是能够推翻她现有一切的证据。 温瑜很清楚,进入疫魔之城的钥匙,把握在御兽宗的人手中,她想要在他们三个人中,留下一个废物利用,反复鞭尸,从而将女主沐颜这条隐狼彻底挖出。 只是,选谁呢? 温瑜略微苦恼,感觉每一个人,死了都不叫人觉得可惜。 她顺手抓一小搓茶叶,扔到头脑空间中:【系统,扫一下有多少片茶叶。】 系统闷不吭声地把笔拍在桌上,身体不动,脑袋直接左侧90度扭转,视线在茶盒上一扫,机械回应:【98片。】 然后,系统白团子的脑袋扭转回去,继续转数据。 98除以3后 ,余数是2。 而根据这三人的找死程度,温瑜给他们的编号分别是—— 巫振锋:0;巫兴谋:1;万广海:2。 根据余数,被随机选中的是万广海,他不用死在这里了。 温瑜笑笑,看来,万广海的运气不太好。 因为留下来的那个,面对的将会是她。 * 巫振锋知道,事情已经往最坏的方向去发展了,甚至于比他心中预计所能承担的情况,还要差上许多。 婚礼不成,雕像控制失效,阵法解开,鹫鸟灵兽出逃,逼出真实的众叛亲离,反目成仇。 每一个递进坠|落的环节,都有温瑾的手笔。 而巫振锋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就像是他的每一步都被对方精准预判,或许他早就知道一切,才会如此成竹在胸。 毕竟,没有人能随机应变到这种程度,连一点败露的痕迹都不留下。 巫振锋无比清晰地认识到,温瑾是个危险人物,只要温瑾活着,他想要保下的、他和竹儿的孩子兴谋,也会被他给挖出来。 这是他与万广海达成的一致。 他背负所有的肮脏罪责,将他们推向属于受害者的对侧,重新站在光明之下。 只有将万广海摘干净,他才会愿意以及有能力为兴谋说话,将他包装成一个不知迷途的孩子。 而御兽宗的一切,那些证明了万广海和巫兴谋两个人过去的人和物,都将和温瑾一起,在回转阵法下飞灰湮灭。 这个早就建好,蒙尘了四百多年的阵法,承载了赤乌一族所有的怨恨,一旦启动,早就标定好的所有一切都将灰飞烟灭。 而且,不是相当于高阶修者致命一击的攻击,而是完全无视灵力、无视修为、无视防御,对神魂力量的直接碾碎和攻击。 纵然有再高的修为和灵力,也无法抵挡。 赤乌一族,本就具有神魂交流的灵性天赋,这也是他们族内最高禁|忌的阵法。 因为,消灭神魂,便代表取走了对方往生轮回的权利,是彻底的死亡,而同样,杀死对方,便要献出自己,以命换命,以魂换魂。这样残忍的阵法,便成了禁止。 现在,成了巫振锋最后的法宝。 因短短时间受到太多的攻击,如今他的身上已遍布鲜血,血迹混杂着微弱的灵气,无声渗入到脚下的泥土中。 神魂阵法,只能以神魂启动。 当年,巫振锋是被乌竹带回赤乌一族,在春心花前结亲结缘的夫君,他的神魂因此与乌竹相融,是被赤乌一族认可的族人。 他的神魂浅念,附着在那血和灵气上,随时随地都可以启动阵法。 而现在,感受到神魂上的牵引,就像是竹儿曾经温柔的抚|摸,巫振锋嘴角抿出一丝笑意。 他知道,今日之后,这修真界和御兽宗的故事,还将由他所书写。 而眼前亲兽之体和赤乌血脉俱在,他还可以利用最后的时间,将清醒和生命还给竹儿。 四百余年,巫振锋潜心研究,有了只分割献祭一半神魂的方法。 他和竹儿,终于可以再在一起了。 “哈哈哈!”巫振锋仰天大笑,浑然不在乎自己满身伤痕,和即将施加到自己身上的束缚:“成王败寇,一招清算,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难道还抱着将事情推到我的身上,说上一句受我迷惑,就能够将一切抹消吗!” “你们都清楚御兽宗背后的一切,上了这条船,根本就下不去了!这莲花楼中全是留影证据,你们与巫某,是无法分割的!” 他这话,是对那些挥刀攻向温瑾、已经暴露的收买者所说的。 局势转瞬即变,而他们收了攻势,还在妄图解释,企图洗白自己。 此刻,一听到巫振锋说留有影像,再联想到无边台上,万广海在莲花楼的影像,不由都信了八分。 但八分也足够了。 莲花楼是欲|望和肮脏的满足地,他们那些隐秘的不足为外人到的喜好厌恶,所有的交易和招待,都是在莲花楼中进行的,一旦曝光出来,是再怎么洗都洗不干净的。 现在不拼命,以后就没命了! 被巫振锋这话一激,这些人也不再敷衍抵抗,攻势立刻猛烈起来,还有人喊道:“我们人数不少,又占据地利之势,今天就将他们尽数斩杀在御兽宗,成王败寇,到时候怎样还不是我们说的!” 这话又燃起了这些人的另一重希望,都越发拼命起来。 以詹开济为首,打散了巫振锋的包围圈,他冲到巫振锋的身前,不复之前那番义正严词,急切道:“巫宗主,我们为你顶一下,御兽宗还有什么后手,就尽快拿出来吧,晚了,命就没了!” 巫振锋立刻回以热切:“宗内还有保命攻击阵法,只是启动颇废些周折,需要亲兽之体和赤乌一族的血,道友们帮我拦一下,我现在就去杀人取血!” 他们这边打起来的热热闹闹,温瑾那边,已经将脸色和唇色都装饰得极其苍白,像是消耗过渡引发残毒,半死不活毫无力气地坐在那的模样。 他并没有加入战局,却在此前起到了关键的作用,人们本来骇然和警惕他的能力,如今见这幅模样,即使是同一方的人,也松了一口气。 一个不受限、不知能力极限的怪物,是修真界并不想看到的。 而有极限,有限制,甚至可以弱成这样一巴掌就能拍倒的样子,才是让人放心的,放心他声名壮大,甚至,不仅不会打压,还可以隐隐做个推手,互利互惠一波。 御兽宗遥遥相隔,有修者手拿航海镜模样的灵宝,留影石装载在一侧,正盯着狂乱的心跳疯狂地记录。 他是掮客,以卖消息为生,因为御兽宗和怀玉城的结亲礼,很多守消息的掮客都在往这边赶。王鹏日常在御兽宗周围晃,因为什么都拍,被列入了黑名单,不敢进御兽宗,便猫在这。 结果此处视野绝佳,位置恰恰好是窥影的盲点,可将一切尽收眼底,却不会被御兽宗轻易发现。 更绝的是,结亲礼还提前了。 想到那些还没有赶过来的同行,王鹏暗自得意,还是他有远见,天天守着御兽宗,这才能不错过这突然开始的结亲礼。 而且,他的运气还是一如往常的好,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甚至连手中的窥影镜,都是此前一堆同行结伴在夜市二手小摊上淘的,同行拿到的都是废品,唯独他随手一拿,是其中唯一的良品,足足有八成的能力。 怀玉城和御兽宗的结亲,这样的大事件,只有他能留下记录! 随着结亲礼的推进,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可是王鹏明显发现了不对劲,因为总有各种人乱入,最后所有人还一起,转向了莲花池。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91节 御兽宗的莲花池,本来是拍不到的地方。 但王鹏最近常为新兴起的无边台提供消息,因为消息快速,记录清晰,标记详细,并加上了自己的分析和见解,这种以往被玉简台看不上的方式反而被无边台的负责人“瓦丰”很是欣赏,希望他能只为无边台提供消息。 两人交流之中,王鹏提及有些视线死角不好处理,瓦丰听他描述情况,便提供了一种利用光线,多地布置影镜,多维投射得到影像的方法,并为囊中羞涩的王鹏提前预支了一部分报酬让他有试验新方法的资金。 因此,王鹏就拍到了莲花池,看到了震撼他整个认知世界,已经足以能颠覆修真界的一幕幕。 唯一的缺憾,就是最初设计试验时仍有漏洞,无法轻易替换留影石,如今影像已满,而眼前此刻又万分重要,甚至可以说是,如果巫振锋一方赢了,这就是唯一的证据。 因此,王鹏继续留影,覆盖了最初结亲礼上留影的内容。 在整个记录的过程中,温瑾成了他关注的重点。 每一次让人揪心的生死之间,都是温瑾城主反败为胜,而他看似轻描淡写,温和自若,如今苍白虚弱的脸色,毫无血色的嘴唇,却说明,他到底承受了多大的反噬。 那样能将所有人救起的力量,怎么能毫无代价的就施展开呢? 可现在,即使虚弱,他的神情没有半分委顿,甚至犹如谪仙,只是坐在那里,像是一个神者,远远看着品味这一场闹剧。 温瑾的身前,站着的是身着华服、头发干枯戴帽、面目僵硬的御兽宗老祖。 王鹏知道这位老祖也被控制了,许是因为在御兽宗中控制得比较深,并没有跟随其他人一起解除,他站在那里,是巫振锋对温瑾的震慑和威胁。 哪怕他虚弱得几乎端不起茶盏,巫振锋也怕他,将最强的力量放在看守他的位置。 王鹏看着,并不觉得巫振锋过分小心,易地而处,他也会做同样的事情,甚至会多派几个人。 而且,他不敢杀他。 因为死亡逼迫之下,没人知道温瑾是否还有什么后招,这是一个即使十拿九稳,也因为那一分而没人敢冒的险。 王鹏的镜头锁定在温瑾的身上,以他为中心,想要拍下一张,他淡定而坐,远方厮杀纷乱的影像图。 那会是一张很不错的影像图。 虽然只有背影。 可就在拍下留影石的前一息,镜头中的温瑾突然动了。 他动的幅度并不大,不疾不徐,却是微微侧身,偏头向着镜头的方向看了过来。 镜头之中,王鹏对上了温瑾的眼睛。 是最纯色的黑,最澄澈的清,君子如玉,远峰如眉,含星望月,他唇角勾起,是浅浅的温和笑意,又因面容高洁俊秀,带了些天山雪莲般高不可攀、不敢近前的清冷气质。 温瑾笑了。 初始有些诧异,很快微微扬眉,传递着无声的默契。 王鹏舔了舔因紧张而干裂的唇。 他知道,温瑾发现他了。 遥遥相隔,在场数十个元婴、炼虚、甚至是合体期修者都没有做到的事情,没有察觉到的异样,被这个怀玉城主注意到了。 无限厮杀,城主浅笑,光影交错出生死淡然、心灵相通,这是一张完美的影像图。 王鹏的手微微发抖,他完全是下意识地按下了留影石。 温瑾城主,到底是个怎样的怪物?! * 系统:【你在看什么?】 【我察觉到了镜头,】温瑜转过头:【一个专业的明星,是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好镜头的。】 【有一句话,在场这些人说得很对,成王败寇,史书是由胜利者所书写的。但并非所有人都相信着这些胜利者,巫振锋败退,御兽宗被清洗,他们只当这是修真界的一次权利倾轧。】 【这个时候,一个偶然记录的旁观者,他的话,更让人相信,且让人代入,足以掀起狂潮。】 【可在场这么多大佬,怎么会没人发现……】系统灵光一现,嘿嘿笑道:【宿主,你早就发现他了,是你掩护了他,对吗?】 温瑜笑着弹它额头:【你长进了。】 触感像棉花糖般柔|软,又有着皮球般的回弹力。 系统:【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巫振锋已经残血了,就让他们收人头吗?】 温瑜转过来,她目光落在巫我诚那帽子和干枯头发上,猜测着他是不是因为地中海才一直戴这帽子:【等。】 【等那莲花池底的东西出来,看看巫振锋做这一切的理由。】 系统惊讶:【他不是为了钱和权,想要控制修真界吗?】 【钱和权,是他用来收买那些人的。他想要的,是别的东西。而他这么紧张这莲花池阵法,到现在也不肯离开,甚至故意出言扰乱视听,就说明,他现在要做什么了。】 【而他要做的,就是他的理由。】温瑜笑笑:【戏才看到一半,总要知道结局的。】 【而且,他与巫兴谋划清界限,必然要保护他,但御兽宗处处都是证据。巫振锋一定还有杀招,能毁掉所有一切的杀招,等那杀招出来,我们再上场。】 【毕竟,英雄总是要在最后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再出场的。】 系统微怔:【我怎么觉得你在拍电影呢。】 温瑜微点了下头:【我只是调整了下剧本。】 【主角总是要高|潮时刻再登场的。】 系统小眼睛往旁边紧张的一瞥:【那女主沐颜会不会来抢戏?】 【也许。】温瑜转头,目光淡淡,视线落在昏迷中的沐颜身上,看到她不复平静,隐隐皱眉的模样:【可她凭什么呢?】 【凭借咬嘴唇瞪眼睛展示善良的演技吗?】 巫我诚站在桌前,他身型并不高大,甚至有点饮养不|良的瘦削,投下的阴影堪堪罩住温瑜。 他的头后面,恰巧印着一个红色的喜灯笼,在越发薄淡的夜色中渗着暗色的红,衬得他的脸色像是个阿尔贝提鬼娃娃,几分滑稽,几分鬼魅。 温瑜扫他一眼,懒得搭理似的,站起了身。 巫我诚的身体瞬间紧绷,在察觉到温瑜并没有任何攻击动作时,并没有上前,但是随时维持着瞬间攻击的姿势。 她背过身去,不去看那灵光四散的喧嚣战场,趴在栏杆上,夜风拂面,远处天光渐明,莲花轻摇,绿叶晶莹,几分悠闲:“这的莲花确实不错。” “可惜是用血养的,闻着总有股恶心的腐臭味。”她低头看着莲花丛:“你说是吗?” “蒲云忆。” 【嗯?在那里?】系统对他印象一直颇好,闻言数据也不整理了,离开撂下笔,哒哒地跑到头脑空间中对外的视野窗前,抻长脖子看。 明明它坐在原处,也能拥有同样的视野。 【喏。】温瑜轻抬下巴,指给它看。 就在藏着沐颜和袁霄的那丛莲花旁,水面破开,黑铁面具上沾了水珠,他的发丝、衣服都湿透,露出半个身子,站了出来。 水珠顺着面具滑下,从鼻子的位置再到嘴唇位置,最后缓缓滴落,落在他的胸口,渗入到湿透的衣服中,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系统脸红了,小声嘟囔:【他明明穿着衣服,我怎么觉得比脱了还让人犯罪?】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湿身诱|惑?】 湿身诱|惑? 温瑜微微扬眉,并不是很想搭理此刻脑回路变色了的系统。 但它说的很对,既然是湿身诱|惑,那么,被诱|惑者要看到才对,否则,岂不是枉费了主角意志这一番苦心。 就像,袁霄的春毒,一定要用男女交合的方法去解一样。 旁观现场的温瑜表示,如果没有什么旧有贞操观念束缚,在那个晚上,吃亏并不是沐颜。 她其实很享受。 就像是主角意志,将这一切规划好,让她顺理成章地不得不去享受,明明得了好处,却给人一种无奈被迫的吃亏感,从而获取更大的好处。 整个世界像是她的玩物,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围绕着让她舒服让她爽让她开心去变动的。 “蒲大哥……你来救我了吗……”果真,一直昏迷不醒的沐颜恰到好处地,在这时幽幽醒转。 明明温瑜才是在她的正上方,可沐颜的第一眼,却是斜向看到了旁侧的蒲云忆,她像是没有力气:“蒲大哥……御兽宗有问题,不要管我,快去给师父和宗主传信。” 若是每一条鱼能真正地不管女主,那这世间会少了很多聒噪的鱼塘。 蒲云忆无言,他只是自池塘中单手抱起沐颜,然后另一只手牵引着昏迷的袁霄,向着水池边缘走去。 系统的磨牙声很清晰:【啊啊啊啊啊!他竟然抱女主!他竟然抱女主!他竟然抱女主!】 【他不干净了!不干净了啊!】 这声音中的怨恨太过浓厚和尖利,温瑜微微皱眉,在头脑空间中往系统床头堆着的那几个话本上一扫。 《亲爱的不要离开我——我发誓我从此以后再也不看其他女人一眼》 《请把我火葬之男德模范生》 《七零年代娇软美人:老公要抱抱!》 温瑜:??? 怪不得系统脑回路这么歪,它最近到底看了些什么玩意? 她因系统的哀嚎和话本口味而皱眉,落在外侧的人眼中,就是佳佳公子,居高临下,眉目浅皱,虽不出言,却隐有不满。 是那种,只是对上表情,就会让人觉得“我是不是做错了,这样的人我不该让他生气不满”的让人心软皱眉和不满。 蒲云忆脚步微顿,无声地看了过来。 黑铁面具下,他眼眸如深谭,让人辨不清此刻心思。 沐颜恢复了些力气,她才注意到温瑾,以为他是因为蒲云忆的存在而恼火,可思及从小到大的那个梦,她的手抓在蒲云忆胸|前的衣服上,微微往里靠了靠,避开了温瑾的目光。 【啊啊啊啊啊啊啊!】系统再次尖叫,看它对女主仇恨盯的样子,完全想象不出,以前偶尔它还会念叨着女主善良的好骗痴情模样。 三人无言,空间和时间在这一瞬间,仿佛都静默。 温瑜很快笑了。 很温和,却带着点恶意。 “喂,”她转过头,看向巫我诚:“他在你眼皮子底下偷人,你不杀他吗?” “杀了他的话,我就乖乖的。” 作者有话说: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92节 写这章的时候去找了一下蒲云忆,发现他上次出场是在第79章 ,嗯……。ps,给巫振锋买的盒饭还没送到……于是,让他再活一会。再ps,王鹏这个名字大家有没有觉得熟悉? *无双拍卖会副本中,蒲云忆开小号时曾经用过王鹏这个名字 第94章 沐颜的神情一瞬间变得紧张, 她下巴微昂,眼神倔强,含着傲气和不认同:“温城主, 此事与蒲大哥并无关系。” 温瑜笑着看她, 随意把~玩着飘落在手的一片柳叶:“你叫他蒲大哥,这事就和他有关系了。” 沐颜下巴绷紧,她扫了一眼巫我诚,虽然不知道事情具体发展, 但一看巫我诚身上鹰爪兽纹的纹饰和他的年纪,以及他与温瑾的对峙状态, 对这人身份和当前情况也大概有了猜测。 因而沐颜劝服道:“事关修真界危机,温城主莫要玩笑。” 温瑜:“你的事, 比修真界安危更重要。” “啊……”沐颜低声感叹一声,虽不认同, 可这样的人物对自己说着这样的话,仿佛眼里只有自己一般,再想到温瑾为了自己,都将温瑜嫁给了巫兴谋, 以后还要受献心印奴役,不禁有几分心动。 她低了头,掩住脸上的红晕,可从温瑜的角度,越发能看到白皙的脖颈,姣好身材。 沐颜低声说道:“温大哥,你让蒲大哥走,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这话说的, 便是之前“温瑾”强势表白要在一起的交代, 可她这模样说出来,在“温瑾”眼里,是心动和羞怯,在蒲云忆眼里,就是遭受逼迫为了救人委曲求全。 温瑜觉得沐颜的演技进步了。 若是以往,系统早就蹦出来说【沐颜还是很善良的,不要太为难她了】,可现在,它极度愤怒于蒲云忆和沐颜之间的接触,甚至已经开始数秒威胁了:【蒲云忆,十秒后你不松开她,你就不是我最爱的鱼了。】 温瑜觉得,扔给系统一条烤了的小黄鱼,蒲云忆现在就能从“最爱鱼”的位置上下岗。 她没有应沐颜。 “温瑾”是个邪性的人设,此刻能耐着性子说上这两句话,已经是特别了,再说,就显得磨叽而不潇洒了,魅力反而会下降,就像那些看到女主就开始狗腿和流哈喇子奉承靠近的舔狗鱼了。 温瑜转头,看着因为被控制智商下降、眼球乱晃、还没有想明白行动逻辑的巫我诚,对于巫振锋此刻的控制能力有了一个估计,同时再度开口。 “你去杀了他。”她指指巫我诚,又指指蒲云忆。 蒲云忆一直静默无声,他的眸子很黑,像是深邃的寒谭,一直在看着她,像是永远驻立在世界永恒的守望者。 再度听到要杀他,他甚至都没有什么反应。若不是知道蒲云忆深不可测,不可小看,温瑜觉得,他现在这不动的样子,倒像是被控制了。 “你不去,我就会去杀了他。”她指指自己,又远远一指巫振锋。 这样浅显并且带动作指引的话,巫我诚卡顿了几息之后,终于听懂了。 他接到的命令就是看住温瑾,不要让他进入战场,如今这情景,似乎是杀了那小子更省事。 因为旧有的偷懒习惯,巫我诚僵硬地点点头,猛地一蹦,蹲在木栏杆上,视线一卡一卡的移动,锁定目标似的,定在了蒲云忆的身上。 然后,双手成爪,向他攻了过去。 蒲云忆将沐颜往远处岸上一抛,同时一甩身后袁霄也扔到岸上,却像是能力不足,没有避过这招,被一爪击中胸口,直接拍沉到湖底。 此时,系统的十秒倒计时,恰好数到【一】。 “蒲大哥!”沐颜惊呼一声,看着巫我诚高高站起,明明打扮不太修边幅,但是颇有洁癖的皱眉,并没有探入水下继续攻击的意思,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转而看向温瑜,声音低低,悠然而怨:“温大哥,你这样做,只会将我推得更远。” 温瑜眼神锁住她,嘴角微抬,漾开一抹笑,明明温和至极,可却邪气潇洒至极:“是吗?” “我不信你舍得走远。” 沐颜脸上一红,温瑾很强,这样的自信,虽然病态执着,可当这份执着是对着她的时候,还是不禁会脸红心跳。 就像是邪气少年永远比板正端庄的乖宝宝,要更吸引人的目光,因为他可以永远将目光锁定在你一个人的身上,生为你,死为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你。 温瑜观她神色,就知道在主角意志的判定中,自己这条鱼虽然偷着搞事,但因为没有明面上的对抗,所有的一切都是隐在鱼塘里,所以“温瑾”还是鱼塘中竞争力颇强的号码鱼预备役。 而现在,就是试验她与一号鱼价值对比度的最佳时机。 也是试探和为难蒲云忆的最佳时机。 在沐颜心里,他只是一个修为末等、比丹渣还没有价值的修奴,是不可能躲过合体修者的攻击,也是不可能不死的。 她挺想看看,在不能显露真正实力,必死的局面下,他会怎么做呢? 呼吸微重,温瑜看着池水底那一动不动的一团黑色,眼眸渐深,挑起恶意,然后转头看向巫我诚:“不想下水的话,你可以劈开水,照着他劈最省力气。” 巫我诚的眼睛瞬间亮了,冒星星崇拜的那种,看着温瑜,仿佛将她当成了天下第一的聪明人。 似是强行控制合体期的后遗症,眼下这个巫我诚在智力和认知方面有些缺陷。 但温瑜老神在在,坦然地接受他的崇拜:“杀了他,我就教你,怎么才能像我一样。” 巫我诚瞬间被激励了似的,双手成爪,猛地向水池劈下。 系统终于缓过身来:宿主,你这是诈骗吧?在这欺负小朋友呢? 而且,为什么要杀蒲云忆啊,他不是都松手了吗? 两相比较,系统很有眼力见地咽下了第一句话,问出了第二句话。 【当然要杀他。】温瑜挑眉,几分诧异:【鱼塘相争,有些死伤很正常的。而且,这不是你翻书时最爱看的修罗场剧情吗?不满意?】 系统咬着笔,总觉得这修罗场有点不对劲,横向对比分析了下,开口道:【可书里的修罗场都是旗鼓相当,互相争抢女主,你这是公报私仇,想杀他吧?】 【我修罗他,也是一种修罗场。】温瑜笑意盎然,趴在栏杆上,很是舒爽地看着水池游动的身影:【这样,我不用出力,女主不用被抢来抢去的喊“你们不要再打了”,就他一个人出点力,不是很划算吗?】 【嗯……是吧……?】系统不太确定,但它微微抬头,看着女主沐颜一言不发,紧紧咬着嘴唇,盯着水下情况的模样,又觉得好像有点道理,唰唰地开始低头记笔记。 温瑜继续欣赏着蒲云忆的逃窜,可看着看着,她眉微皱,觉出了不对劲。 这不是逃窜,而是炫技。 他身材很好,往日裹在衣服里,虽也有几分身材高大能撑起来的衣架子模样,可如今浸在池底,黑衣吸水,紧紧地包在他的身上,将每一寸肌肉线条都展露无疑。 是比往日沉默中增添了数十倍的性~感。 巫我诚的每一次攻击,都刚刚好地打偏,反衬托得他像一条敏捷漂亮的游鱼,在大海中静谧悠闲地畅游,掌控着天下所有的游刃有余。 没有处于下风,反而是在紧张女主眼中的,一次超脱预想的惊~艳。 温瑜眉微扬,有意思。 一攻一防,一困一解,倒不免又让她想起,曾经在浮生若梦中,每一个比拼的夜晚。 就如同是现在。 只是,这一次,战场和赌注都加大了。 她突然有些期待,蒲云忆的极限在哪里。 不远处,混乱的战场仍在持续,灵光法术乱飞,有不少攻击落在了莲花池中。 和着巫我诚的攻击,昔日风光无限的绝景莲花一丛丛如同霜打的茄子,败枝残花,混浸在池水中。 锦鲤逃窜着,红白黄聚成一群,像是波光粼粼的锦缎。 渐渐地,锦鲤们开始追随着蒲云忆游动,它们发现,这个人奇迹般地能够找到躲开攻击的方向。 莲花一丛丛毁损。 明明天光未明,隐约浅色,这周围却被灵光照的犹如白昼。 温瑜眼眸微眯。 她并指一动,水下向前游动的蒲云忆便像是被什么扯住了,动作一顿,虽然只是短短一息,可巫我诚的攻击已经到了。 破开水浪,兽爪利风合而为一,罡风与霸气席卷,带着不留一个活口的杀意,针锥一般扎下。 就在这当口,一直背向游动的蒲云忆翻转过身来,黑铁面具在水中显得越发冷漠沉重,隔着波动的水面,隔着震荡的灵气,隔着慌乱的鱼群,那双寒谭般深邃的黑眸,对上了温瑜的。 虽然只是很短的一瞬,但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对上了眼神。 那一瞬间,温瑜觉得蒲云忆似是想说些什么,可在人前,他终究无声,甚至因为面具,连口型都做不得。 这个眼神中,没有敌意,而是夹杂着一种温瑜看不懂的情感,一种不在她的数据库里或者曾经在但被她剔除出去的情感。 温瑜却突然冷静了下来。 她胳膊虚虚,懒散地靠在栏杆上,仅在那个瞬间,接触的位置有轻微的加力,轻微到即使就在她身旁,用星际时代最高端的感应器,也无法捕捉到那一瞬的变化。 不表露真实,不给别人把柄,所有的反应都经过精心计算和修饰,这是温瑜闯过129个世界存活至今学会的保命法则。 而就在刚刚,她意识到,她被蒲云忆影响了。 因着想要博弈和战胜的玩乐之心,她将此刻的重心,向着蒲云忆偏移了。 虽然只有微弱的0.00000001%。 小数点后九位之前,对她来说,已经是严重的的偏移了。 温瑜眼神瞬间变得极冷,而在这片彻骨寒冬的冷意中,蒲云忆猛地向下一沉,双手成掌,向前一推。 四散惊惶的游鱼被聚拢,被那股力量推着向前,避开了杀招攻击,然后并不停歇,直至岸边。 在那里,黑衣女人如一只瘦削静默的蝙蝠,见温瑜看过来,她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低下身,在并无其他人注意的时候,张开嘴,手指变得细长如钩,顺着喉咙探了下去。 她在胃的上方试探寻找,明明该是恶心或痛苦,可女人的面上只有死寂,她很快拉出一个破烂的灵兽袋,向着水池,将那聚过来的整池锦鲤收了起来,然后退到阴影里,安静地像是什么都没有做过。 她甚至都没有看向温瑜,做些要求保密的动作,就像是,她对此完全无所谓一样。 温瑜移开了目光。 世道并非全然公平,只要不碍她的事,她可以无视。 倒是蒲云忆这个人,还真是多事。 温瑜冷笑一声,无视系统哇哇大喊的【他好温柔啊,死到临头还要救鱼!】,重新看了回来。 阵法被破,莲花池脆弱,巫我诚的那一下,随着蒲云忆的下沉而落点靠下,竟然击破了莲花池底。 池水倾泻,这画面,很像曾经她刚穿来时的丹田内景。 蒲云忆则沉入更深的底部,他周围是暗色的红,隐有莲花纹路,水波之中,能听到“哐哐”的撞击声,然后,是暂停和拖动身躯移动的声音。 巫我诚的攻击停了。 他似乎有些迷茫,右手扯着头发像下拉,隐约头痛纠结的样子。 像是被两股力量拉扯着,无法前行和判断。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93节 温瑜微有所感,转头就见巫振锋身后门户大开,近乎不要命地奔了过来。 她倚栏而笑,看着巫振锋脸上真实的惶急和恐惧。 看来,他的理由找到了。 “杀了他。”温瑜声音极冷,裹挟着灵力和金光震在巫我诚身上那根灰蓝线上。 蒲云忆已经不动了,大概率是装的,不能要他的命,但是再攻击一次看看沐颜的反应也不错。 重心重新偏回来,温瑜很清醒。 这样争斗的大场面,主角意志不会放过让女主出彩的机会,而一号鱼面临“生命危机”,每一次攻击,就像是让女主进行一个怒气值的积攒。 积攒够了,女主就要放大招出彩了。 大招是可以强行切断的,温瑜有这样的能力,只是如此操作的话,接上无双拍卖会的那次,并不利于她的鱼塘隐身。 现在的温瑜,还不能和主角意志太过正面的对上,这种对她没好处,还让任务变麻烦和无趣的事情,她不干。 但引导着这大招的走势,让它在她划出来的那一个狭小的空间虚无的爆发,让主角意志铩羽而归却又无可奈何,她喜欢。 命令的话语经由金光传递,并没有人知道温瑜说了什么,只是看到本已经停下了攻势的巫我诚在池水见底后,如同离弦之箭,向蒲云忆攻了过去。 他化作黑虎兽影,杀气漫天,合体修者的强大力量,几乎叫刚刚隐露的天光都暗了颜色,让所有的激战争斗都停滞,在所有人的回望中,裹挟着泰山压顶的力量,向着蒲云忆,扑了过去。 “住手!” 巫振锋目眦欲裂,还未及张口,就听到一声倔强女声猛地喊出。 那声音像是在他的心脏上开了一个洞,他只觉得融入骨血、浑身粘连附着的丝线一根根崩断,弹在肉里,裹挟着鲜血。 而那隐藏在另一重空间的雕像,齐齐隐现,层叠汇聚,缩成合适的大小,隐有含着蓝紫的金光闪耀,不像是曾经被用来控制人的邪物,倒像是九天诸神降下的神迹。 在那雕像围绕的中心,是立身在前,一身白衣如仙如梦,挡住巫我诚攻击的上弦弟子沐颜。 她发丝被灵光之煞|逼得飞扬,眼角眉梢隐有凌厉,不显狰狞,反倒显出一种不同于以往良善柔~软的英姿飒气。 沐颜的灵压,也在一瞬间,从练气猛涨到合体,甚至还在继续上升。 “承继者会承继我的供奉、我的力量,是你们新的侍奉。她将成为御兽宗真正的唯一的主人。” “我的信徒们,请守护你们的一切,等待着,将它们贡献给我的那一天。” 耳边,仿佛又听到父亲传位于他时那段默诵的预言,苍老的,并没有什么情感的,公事公办的默诵。 如同当年,父亲召唤所有的孩子,无情地说着“谁能找到赤乌一族,为御兽宗铸下最强法阵,谁就是御兽宗下一任宗主”时的模样。 听到“下一任宗主”时,所有孩子中平平无奇修为并不占优势的巫振锋在那一瞬心潮彭拜,他暗暗发誓,这是他的机会,距离那个位置最近的机会,他会为此不择手段,甘愿放弃一切交换。 他不知道,他失去的是竹儿。 当他用竹儿族人的性命换取宗主之位时,巫振锋不知道,失去竹儿是那样的痛苦,哪怕过去四百年,都无法消解半分。 不同的是,听到父亲传授预言时,巫振锋已经不再是平平无奇没有阅历的毛头小子。 他表面恭顺,心中嗤之以鼻,他并不相信。 可现在,感受着体内快速流失的一切,他知道,预言是真的。 而万广海并不是派这个徒弟来伪装承继者抢夺权利的。 沐颜,就是承继者。 随着雕像聚拢,那摧枯拉朽的力量震碎了隐蔽隔离的阵法,就像是在对此间人们展露它无可匹敌、不能避让的强悍。 被强行隔在另一侧的御兽宗门人们渐渐隐现汇聚,自然也看到了那异变的雕像,以及雕像中间的沐颜。 “这是……”有人疑惑,怔然出声:“……承继者吗?” 天光隐现,少女不屈,构影完美,雕像金光,迎面合体而不落下风,是震撼人心的场景。 温瑜几乎能听到满场响起的“好感度+1”,“好感度+100”,“好感度+10086”的心声。 【系统,】她以手扶额,口气无奈:【我好像玩脱了……】 【别跟我装!】作为一号鱼的头号迷统,不爽于温瑜刚刚的“让他死”,系统丝毫不领账:【你玩脱了才不会无奈。】 【你只会兴奋,就和见到月亮的狼人似的,因为这样的难度才有趣!】 它毫不留情地戳穿:【跟你这么久,你还当我是以前那个很好哄骗的小白统吗?!】 【呦,长进了,竟然能识破我,不错,你变厉害了。】温瑜在头脑空间中给系统比了个大拇指。 系统的义愤填膺立刻刹住,【哼】了一声,只是整张团子脸都皱在了一起,那是怎么压都压不住的笑意。 顺毛摸完系统,温瑜转过头来,重新看向此刻世界和宇宙的中心——女主沐颜。 她觉得主角意志挺贼的。 见缝插针,挑中了最合适的时刻爆发,不仅刷了一波荣誉值,还重新确认了承继者身份,没耽误收割御兽宗的力量。 就像是,有一台最高算力、最精巧算法模型的计算机,正在不眠不休地随机应变,给她推导出最优的行动值一样。 与温瑜的判断相差无几。 这确实是主角意志最好的选择。 这是这么多个世界里,任务敌对者应变力最强最快的一次。 温瑜都想为她鼓掌。 只是,再强的计算机,也比不过温瑜的应变,那是经由129个世界,亿万万次随机事件波动所练就的反应。 即使是在科技最先进的129号星际世界,号称塞尔达之星的最强计算机,其推算速度,也慢了温瑜0.001%。 小数点后三位,甚至远远落后于温瑜对自身异变的敏锐值。 温瑜敛眸,得益无限真幻阵和过往修真世界的历练,在刚刚雕像崩坏阵法隐现时,她察觉到了巫振锋最后的杀招。 阵法之气,像是初夏飘散的杨花柳絮一般,漫天飞舞,粘连在许多人的身上。 天空中因为自由而啼鸣的鹫鸟,御兽宗的一部分门人,所有从莲花池底逃出来的人,宾客中的一两个人,还有温瑾和妹妹的身上。 他选中的,是阵法启动将要杀死的人。 温瑜打眼一扫,就知道巫振锋这是在保护巫兴谋。 巫兴谋三百余岁,又颇有城府,虽比不上巫振锋,但不可能对莲花池底的事全然无知,更何况,有些事,不像是巫振锋会做出来的,那便只剩下这个巫兴谋了。 倒是父子情深,情深到能够埋没掉所有,只为将巫兴谋隐下。 温瑜凝聚灵气成针,冲着身上柳絮一挑,可灵气如触无物,探了过去,就像是两个处于不同空间,永远无法碰触的东西。 这似乎也是御兽宗奇诡阵法的一种。 任凭温瑜如何加大灵力,哪怕快要到这个身体无法控制的地步,也无法触碰消解那柳絮分毫。 她也试了神念驱动,是一样的无用。 想起乌伯破除阵法时那隐现的小小赤乌虚影,温瑜对这个种族倒是有些刮目相看。 她见过的世面很多,能让她暂时无解的阵法还真没有几个。 系统突然出声:【有一个任务者,死在了这里,但是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我看不到。】 【宿主,要小心。】 每一次任务者的死亡,都代表着某种危险的降临。 温瑜垂眸,却在柳絮杨花的粘连中,找到了一个人—— ——徐恒一。 他此刻隐在莲花池底,是很深很偏的地方,气息微弱,几乎不像是活人。 莲花池底气息繁杂,时不时地有灵兽妖族顺着通道出来,徐恒一的气息混在其中,若不是他也被这阵法标记了,确实不太能叫人注意。 当然,按常理来说,他也没什么值得被注意的地方。 倒是系统恶心了下:【他还没死啊,命真长。】 在这个世界时间久了,它的喜恶越发得明显。 温瑜不甚在意地收回感知。 她往左边看了看,巫振锋正冲着那破开的大洞而去,疯狂决绝的模样,随时都能驱动阵法弄死包括她的一片人。 她又往右边看了看,女主沐颜高光时刻美得像是加了一千重滤镜,就连即将升起的太阳的位置都配合得很到位,简直就能当场圈掉一大批死忠鱼。 两边,都很紧急呢。 温瑜以手抵额,露出笑容。 刚好,她有两个人呢。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请看哥哥妹妹混合双打。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继续评论区前五十掉落红包! 第95章 左边。 巫振锋震撼于承继者的身份, 但同时又松了一口气,因为雕像的力量被维系在了沐颜的身上,就像是能量相互反哺一样, 即使脱离了鹫鸟, 也并不会飞灰湮灭。 竹儿的生命暂时不会有危险。 她只要老老实实地待在地底,不要出来,就不会有事。 可衣服拖地躯体摩~擦的声音传来,注意到不远处被乌振海护住的四月, 巫振锋变了脸色。 竹儿神魂与身体相合不稳,这样的状态, 更趋从于兽类的本能。 赤乌一族喜爱太阳和阳光,就连筑巢, 也是建在扶桑树上最顶端的位置,恨不得整天沐浴在阳光之下。 阳光初现, 竹儿残存的本能是追逐。 可竹儿现在是见不得光的。 日光固魂驱阴,她神魂不稳,是用邪法残留世间,身体也被草药浸泡储存过, 一经日光照射,很快就会化作飞灰。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94节 而现在,太阳快要升起来了。 除了光之外,还有四月这个麻烦。 灵兽妖兽多是族群群居,四百年的孤单,追寻同族同样也是根植于髓的本能。 刚刚那撞击声,只怕是阵法破解, 通道打开, 竹儿感受到四月身上赤乌血脉的气息, 想要破门而出发出的声音。 若不是他留下的禁制足够稳固,那些叛逃的灵兽又惧怕竹夫人,当她与他们巫家是一伙,听到撞击声只会跑得更快更远,不会给她开门,只怕刚刚她也从那打开的通道里出来了。 只是,没想到老祖竟会被温瑾哄骗,他一时无法分心控制,而老祖还恰好打中了竹儿所在的房间。 现在,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他必须要保护竹儿。 攻击如影随形,巫振锋没有丝毫的闪避和回望,他其实已经将近强弩之末,但仍旧撑着不露颓势,靠着一腔爱意和在乎,向着那深坑而去。 竹儿,不要出来,等我。 可事与愿违,在那片暗红色的背景中,有瘦小萎缩的长着红色绒毛的一双扭曲的手掌抓住了深坑的边缘。 天光微弱,日头渐起。 “滋滋”的腐蚀声响起,那暴露出来的猴爪般的手掌像是被炙烤般泛着黑烟,绒毛皮肤肉眼可见地萎缩,很快便露出白色的骨头。 “吱吱”痛叫声中,那手掌却死死扒住边沿,甚至因此而折断了一根脆弱的指骨,痛苦至极,却像是有另一重渴望,战胜了这一切,让这手掌没有放开,死死地抓住。 然后,将整张脸都盖住的兜帽黑袍露了出来。 渴望一般,急迫而沉重,像是水下濒临窒息的人,终于冒出头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拖长的兜帽挡住了手掌,那消呢的疼痛暂缓,可整个黑袍上,开始缓缓地冒出细密的浅烟。 “吱吱吱!” “吱吱吱!” 莲花池外围,因为乌振海出现而从灵兽袋中出来的三只赤耳火尾猴突然兴奋起来,抓耳挠腮,吊着尾巴,冲那黑袍之人叫着。 黑袍微滞,像是想要转头看过来,可很快,又转了回去。 她没有力气再出来,明明痛苦,却也不肯松手。 带着某种渴望和胆怯,她脸朝向的方向,是四月的位置。 就像是,废了这许多功夫,只是想要看上这一眼。 红衣少女似有所感,她转过头来。 黑白分明的眼,略带些天真和好奇地看过去,幼态的脸看上去稚嫩又懵懂,却并没有成年人世界中的警觉和诧异。 竹夫人的身体隐藏在黑袍之下,她似是极其紧张这看过来的一眼,有些想要留下好印象似的,明明静止不动才是最好的选择,可她却松开右手,仅用左手支撑,空出来的右手去整理衣服和兜帽。 即使在那一团黑之下,整理不整理,并没有什么区别。 四月眨眨眼,在她的认知中,莲花池底的妖兽都是被巫振锋囚困的,过得并不好,很可怜,他们不是她的敌人,因而她很快扬起笑容,比春天里的太阳还要炙热光明。 那大大的、始于孩童之心的最真挚的笑脸,能够驱散一切的阴霾。 竹夫人僵住,她其实并没有什么理智,完全是凭借身体的本能行事,此刻,迎上这个笑容,兜帽之下,她的嘴角和面皮颤~抖着,试图扯起一个笑容。 她只是想看看她。 可很快,她眼前的视野就被另一个人所占据。 竹夫人再度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这么多年来阴魂不散:“竹儿,别怕,我会保护你。” “你放心,你很快就要恢复正常了。” 竹夫人从来不能理解他的意思,但对他的靠近,有本能的排斥,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神魂上,一个是厌恶,一个是惧怕。 可在这之外,身体之上还有另一重渴望,这渴望胜过了其他所有的情感。她红色的眼眸透过巫振锋的袍袖缝隙,捕捉到被他挡住的那一角红色。 “你感受到那丫头的存在了是吗,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崽子而已,竟然差点将你害死。”巫振锋声音温和,眼眸中是温柔和怀念。 无边的黑从他的身上蔓延开来,遮住了竹夫人所在的这一片天空,他将她温柔抱起,背过去的后背上,鲜血淋漓,甚至破开了碗口大的一个洞,从左腹直直地贯穿至前方,仅差最边界的那一块肉皮,就要打通了。 这是巫振锋为了来到竹夫人面前所付出的代价。 他并不是多么天才的修炼人物,如今硬扛着这么多修者,之所以能撑到现在,一个是因为高阶修者要脸面,不会主动出手,另一个则是能出手的那些人,因为想要活捉他而有所顾忌,让他能够寻到暂时支撑的空子。 巫振锋很擅长利用这样的空子来活命。 但现在,巫振锋的离开,激怒了那些人。 他抱着竹夫人刚转过身来,就见十几个修者追杀而至,再次出手,毫不留情。 若是刚刚,巫振锋是避不开的。 他甚至会死。 可现在,神魂为祭,他已经拖延了足够的时间。 烈火焚烧般的红光闪过,伴随而来的,是让人难以忍受的热度。 巫振锋松了一口气,他站在那里,不再躲避。 回转阵法,就在这一刻开启! 同时,“温瑾”的视野中,漫天柳絮被烈火点燃,炙烤狂热,让人头痛想吐,是一种牵扯进灵魂的压抑和烦闷。 * 右边。 沐颜如同神女,金光闪耀中,微微阖目。 雕像以她为中心被驱动,而她身上的威压那般强大,让人快要控制不住地想要跪伏。 “承继者,是承继者。” “沐颜是承继者吗?那温小姐呢?” “事实就在眼前,看来我们之前是认错了,承继者是沐颜才对。” 御兽宗门人们窃窃私语,却都没有之前激动,隐隐还有些存疑,但因为这景象就在眼前,又有种被压迫的不得不相信的感觉。 毕竟,对于承继者,这是他们一直以来的信仰和念想。 是在无涯苦海中唯一的等待和慰藉。 那段人人都能默背的预言中,眼前沐颜所引动的力量,让雕像都为她显现,将所有的力量都灌输到她的身体里,甚至引来所有的御兽宗门人来朝拜她。 这确实像是承继者现身的景象。 此刻,所有门人们此前的喜悦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如果沐颜是承继者,那么温小姐呢? 他们不禁向温瑜看去,却不由为之一愣,就连那因为雕像光芒的痴迷之心,都有些松散。 因为温瑜正在收桌子。 对于温瑜来说,这是携带最便携,坐着最舒服的桌椅,眼前这是要打架了,哥哥妹妹要是都出去了,没人护着,说不准哪道灵光打下来,就把桌椅给天降正义了。 温瑜喜欢这套桌椅,自然不愿意受这份没必要的损失。 只是许久不这么双向操纵,一时分心两用上手,竟然还有点晕3d。 温瑜:…… 她略站了会儿,揉了揉眼睛,感受到眼前渐渐清晰,确认好东南西北各个方向的所在物之后,才开始收桌子。 收完了桌子,温瑜转头看向女主,见她如同神奇宝贝变身一般还处在超长的前摇中,秀眉微皱,声音清亮。 “沐颜,快醒醒,这雕像是邪物,别让它控制了你!” 明明该是着急的话,可温瑜说来,就有点懒散和漫不经心,似乎,这样一声招呼,只是尽于某种义务,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急切和关心。 即,这话说了就算完成任务了,说了就说了,其他不重要。 围观这小团体几天,御兽宗门人也都知道围绕在温瑾、沐颜、温瑜等人身上的爱恨情仇。 而眼下温瑜这表现,显然是被哥哥交代了才会如此说话。 可她一语道破,却让很多微有迷惑和茫然的御兽宗门人,眼神渐渐清明。 对,据说这雕像是巫振锋用来控制人的,巫振锋很清楚承继者对于门人的意义,如今操纵雕像控制一个练气修者,再让老祖配合演戏,也未尝不可。 这样,当他们认定了沐颜就是承继者后,巫振锋就可以借由沐颜的口,再度地控制他们,真的是从此磨难禁锢,生生死死,无穷尽也。 “温小姐才是承继者,这是巫宗主给我们看的障眼法吧。” “沐颜若真是承继者,我们对她供养侍奉这么久,她怎么会一点表示都没有呢?” “我们作为侍奉者,应该会有些感应的吧。” 细碎的怀疑如燎原烈火般蔓延,站在高空,犹如神女的沐颜也闭不下去眼睛了。 刚刚那时刻,那感觉,就像是她幼时的梦想一样,没想到竟然被温瑜这样随意开口的一句话给打散了。 偏偏,这些人竟然还相信她的话。 她就是用这样的花言巧语,夺走了岑楼的吗? 沐颜睁开眼,她周身沐浴金光,偶尔某个瞬间,能看到眼眸中反射着紫蓝色的光,如同梦幻水晶球一般漂亮。 她微微皱眉,并不认同:“温小姐,你莫要胡说,我没有被控制。” “我只是得到了一些力量,虽然奇怪,但这些力量,就像是他们本来就属于我似的。”沐颜抬手,看着白色衣袖上金色流光溢彩,微微露笑:“若是我被控制了,是不会被给这些力量的。” “我现在感觉,很好。” “被控制的人都是这样说的,”温瑜瞳孔清亮:“沐颜,你放心,我会救你的。” “虽然我不喜欢你,但答应哥哥的事情,我都会做到。” “虽然我不喜欢你”传入耳朵,让沐颜皱了皱眉,她自负修养和礼数,这样对人当面的否决从来没有出自她的口中。 而温瑜能这样说,她却不可以这件事,本身就叫沐颜心生怒火。 沐颜看着那张脸,在察觉到她并没有穿喜服,而是一件紫色的常服外,心里积压的郁结越发翻腾。 明明,沐颜今天要嫁给巫兴谋的,她该对着巫兴谋结下献心印的,此刻,应该是洞房之中,被那个肥胖的巫兴谋压~在身下,完成结印最后的仪式。 沐颜本打算今日温瑜结亲之后,就放下对温瑜的在意,这种在意和针对,已经让她觉得自己不像自己了,不像那个善良美好的自己了。 可现在,为什么老天就偏偏不如她所愿呢? 这样的问题,在此前老天如愿、事事顺心的成长的十八年里,沐颜从来就没有问过。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95节 似乎,顺利已经成为了一种必然。 甚至偶尔听到旁人抱怨发问,会心中清傲,觉得问出这种话的人,太过矫情。 可现在,她也想问。 为什么,温瑜就不能安安静静地离开、毁灭,偏偏要在这里碍她的眼呢? “我没有被控制。”沐颜的声音越发得平静,她虽然心里不甘生怒,可却很清楚,这个时候歇斯底里针锋相对只会落了下乘,就像是以往对她歇斯底里反而被厌弃的那些人一样。 现在这场景,就是一个人被关进精神病院里,“我不是精神病”和“你是精神病”的对决,但是最终并不会有什么实际的结果。 因为精神病院这个限定空间,本身就带有一定的偏向性和引导性。 温瑜知道这一点,沐颜也知道这一点。 因此,沐颜并不与温瑜纠~缠,她就像是有某种感应一样,知道她该说服的群体在哪里。 沐颜转过头,她笑容温柔,是一贯善良美好的形象,看向底下的御兽宗门人:“你们的遭遇,守护雕像都传递给我了,苦难已经过去。” “我会用我的力量,了结这里的一切。” “你们可以相信我。” 书里没有这样的场景,御兽宗的一切,止步于假山石的揭露,巫振锋身死,对这些事情什么都不知道的巫兴谋成了御兽宗的新任宗主,沐颜甚至都不需要开口说相信我,她只是存在于那里,就享受了御兽宗门人们的仰视。 因为书里没有温瑜,一切显得那么自然,自然到顺理成章,自然到所有人的命运,就在那对戏般简单的过场中确定。 可现在呢? 在沐颜的认知中,或者说潜意识的认知中,这些人会立刻相信她,仰视她,拜服她。 他们没有理由不这样做,也没有理由迟疑。 可是,在这句话之后,想象中铺天盖地的归服声并没有响起,而是在这片喧嚣术法战场上格外尴尬和冷凝的沉默和迟疑。 温瑜唇角微勾。 书里应该发生的,那些所谓的无法阻止的既定发生剧情,在这一刻,在这御兽宗,彻彻底底失去了它控制的力量。 一切的起点,便是浮生若梦与大梦一世的混乱,即使剧情挣扎着想要回到“正轨”,可所有一切该有的前序都被打乱,就如同高楼大厦没有地基,即使再搭任何墙皮水泥,也只是无法架高的虚无。 从破坏佛子与女主沐颜的“助我修行”开始,这里,就不会再有既定发生剧情了。 而现在,就是更进一步的证明。 因为,任是沐颜如何璀璨美好,门人们却都没有动。 他们只是看看沐颜,明明她光鲜亮丽,此刻的形象,因她异动的雕像,从雕像处的视觉联通,这么多点汇聚而来,无一不说明,她就是承继者。 而刚刚还在说她被雕像控制的温瑜,此刻并没有再说话,她甚至谁都没有看,而是在地上挑挑拣拣半天,像是在选着趁手的柳条。 在察觉到门人的目光时,温瑜诧异挑眉:“都打起来了,你们就这么看着吗?” “还不帮忙?”她声音清亮,像是破除迷雾瘴气的灯塔,叫人心头一轻,几分明朗。 有人注意到温瑜挑拣的喜好和关注点,当即抽刀削好一根漂亮的柳条送了上去。 重量恰到好处,长度恰到好处,挥动时有轻盈的破风声,柳叶漂亮地坠着,很符合温瑜的喜好。 她接了过来,大小姐的倨傲,然后也不理人,似乎觉得和这些还在犹豫迷惘的人没什么好说的,沿着水岸栏杆,继续往前走去。 纵然随心所欲,天地不管,可毕竟是怀玉城出身的,在这种大是大非的时刻,骄纵的大小姐也不骄纵了,纵然身体虚弱,纵然言灵无法驱动,她似乎也没有待在原地,被守护着等待战斗结束的一切。 而是坚定执着,用着她的方式,去捍卫她的道义。 明明天幕被遮挡,明明雕像的金光只围绕在沐颜的身上,可是这一刻,大小姐紫衣披袍,手执碧色新嫩的柳枝,极致柔~软,却像是有微弱的淡光,萦绕在她的周身,吸引着人们的目光。 明明不如雕像金光璀璨夺目,可却分毫不能让人忽略,甚至会越来越在意。 就在这当口,沐颜再次开口,她眼眸中略过一丝微弱的不耐和不满,都是针对温瑜的。 明明她如皓日当空,可人们为什么,还要去关注周围那无光的石子呢? “跟我来,我会保护你们。” “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相信我就可以。” 这话她本不必再说,可是刚刚出言后,人们都被温瑜吸引了目光,就让她的话落在了空处。 于是,当温瑜拿着柳条不知道去做什么的时候,沐颜急切地想要抢回主导权,再度开口。 这次,除了相信之外,她强调了跟她来。 有实际的动作,才能引导这些人。 毕竟,人都是从众的,只有领头的有一个人做了,那么其他人自然而然便会跟上来。 在雕像残存共通的记忆中,她听到了那些人的祈祷。 明明他们是那么的想要得到保护,想要终结这一切,想要有一个人带他们走出去。 如今她来了,她提出了给予,这是他们一直以来所祈求的,他们应该迫不及待才对。 终于,在沐颜看似淡然实则急躁的目光中,有一个年长门人越众而出。 沐颜看他有些眼熟,似乎刚到御兽宗时,他很照顾自己,言语之间还颇为小心,甚至觉得她与他说上一句话,都是一种莫大的恩赐。 领头人来了。 沐颜心里一松,她面上笑意越发柔和,几乎就像是春日的流水,和煦温柔地将那人包围,向他传递着友善。 她其实并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自己这么执着,就好像不拉拢这些御兽宗没人相信她,她就会有什么巨大的损失一样。 因此,便分外执念。 可谁知,年长门人越众而出,并不是转身面向身后门人们号召,而是仰起头,看向沐颜。 他的眼眸中,没有曾经那种小心翼翼的欣喜,没有那种仿佛靠近就像是莫大荣耀的激动,有的,只是很平常的平淡。 他开口问道:“沐道友,你叫我们相信你,并非不可,只是,你做了什么呢?” “你做了什么,值得让我们相信和追随的事情吗?” 年长门人的语气甚至有几分不耐:“你只是站在这里,高高在上,看似温柔,实则施舍。” 他低低一叹:“以前,你也是这样,秘境试炼中力拔头筹的迎风浅笑,比斗台上攻击灵光中的镇定自若,玉简台上你有很多让人惊~艳的场面,就像刚刚雕像围绕,金光隐现的时刻,那时,我满脑子都是你的善良和美好。因为你美好,才会偶然惊鸿一面,有这些惊~艳。” “现在看,我真是白长了这些岁数,”他嗤笑道:“你就站在这里,光线细风都恰到好处,什么都不做,当然比那些认真修炼比试的人,惊~艳场面多了。” 沐颜脸色隐隐发白,她察觉到,随着年长门人这句话,体内助她突破到合体期的那浩荡汹涌的力量开始流失,就像是撕开了一个小口,流水一样向外,无法阻止。 而雕像与她的联系,也迟钝了些许,并没有那么得心应手。 “你只是一个小姑娘,”那年长门人继续说道:“喜欢炫耀些,让自己漂亮些,这很正常,是我,是我们这些人,因为那些虚妄的东西,将不该有的期待加在了你的身上。” “让你,被雕像选中,成为了被控制的人。” 沐颜瞳孔微缩,她盯着年长门人,仍旧是笑意温柔,只是带了点惊讶和委屈:“这位道友,我不知你为何会想这么多,但你对我有些误会。” “我确实喜欢漂亮的衣服饰品,这是我身为女子的天性。但那都和眼下的情况无关,匡扶正义,除魔卫道,是我辈修者心中坚守的道。” “守护雕像不是邪物,它只是被错误的人用到了邪道上。我让你们跟我走,只是想要为你们撑起庇护,以免被伤到,但既然你们不肯相信我,便罢了。” “我会制住巫振锋,向你们证明,我的清明。” 这话有理有据,倒是让一些心有犹豫的人,略微又有些偏向。 更多的,则是一种观望的态度。 抱着的是“反正就多看一眼,看你真不真打巫振锋就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了”的想法。 察觉到灵力稳住,沐颜松了一口气。 她一手凝了杀招,从远处瞄准巫振锋,同时又有些后悔,刚刚合体修为时没有直接动手,而是想先劝服御兽宗门人们,导致现在修为降到元婴期,一击必杀有些难度。 就在沐颜分心时,温瑜已经顺着栏杆,走到了莲花池旁的假山处。 她手执柳枝,缓缓地拨开因为战斗而碎裂的石块。 在那里,一枚颜色更深、小巧精致的雕像坐落在那里,那张俊朗的脸上露出微笑,丰神俊逸。 找到了。 雕像看似错杂无序,实际自成阵法,而这座雕像,就是阵眼。 温瑜笑意更深。 接下来,该釜底抽薪了。 雕像碎裂的样子,一定很美吧。 也该女主沐颜尝尝这灵力和力量被抽尽的滋味了。 作者有话说: 因为是混合双打,所以这章主角用谁的身份,就写谁的名字,方便区分哈。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继续前五十掉落红包! 第96章 从刚刚沐颜那一番极限操作谈话上看, 温瑜提取出两点重要信息。 第一,主角意志大事上不糊涂,却无法面面俱到到小细节上, 所以这种地方, 就全看女主沐颜此时的发挥。 第二,女主沐颜和主角意志,都极其渴望御兽宗门人们的相信,话里话外, 全都离不开“你们相信我”。 看来,这个千年前的父亲留给女儿沐颜的这份藏在雕像中的遗产, 依托于御兽宗传承,也依托于御兽宗接收。 沐颜需要御兽宗门人的相信, 需要这些供奉调雕像的门人们,发自内心地相信她就是承继者, 她才能够完全地接收雕像的力量,接收御兽宗的一切。 从这点看,唯我真人留下的那则预言和会自动认主的一一刀,就是起到加强这种相信的作用的。 沐颜其实不笨。 但沐颜有一点做错了, 沐颜不该将这致命的信息暴露在她的面前。 温瑜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的。 而想要颠覆一个本就不稳固的相信,对她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 温瑜看着眼前的雕像,手中柳枝轻扬,手腕回收轻甩,柳枝便向雕像打去。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96节 雕像笑意微深,像是主角意志在嘲笑温瑜的自不量力, 就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让她打。 温瑜知道, 普通的攻击是没有用的。 当柳枝即将接触雕像时, 柳枝周身萦绕上一层淡淡金光,比沐颜周围雕像发出的那种含着蓝紫色暗光的金色,要更加明亮澄澈,像是阳光下细蒙澈净的蜂蜜。 金光隐现时,雕像上的那张脸上明显地露出厌恶和愤怒,想要躲闪,可因为太近,只移动了半个身子,就被柳条猛地抽中。 “啪!” 这声音比想象中传得更远。 紧接着,是“咔——嚓——” 以被柳条抽中的位置为起点,雕像上隐有裂痕,蛛网一般向外扩散,然后稳稳地停在一个地方。 那张脸上,满是阴鸷,极近恶毒的眼神盯住温瑜,是恨不能将她剥皮吃肉的目光。 “?dm…al…em…l…izi……m?…kemrud…is……m?za…dl?…s………?dm…al…em…l…izi……m?…kemrud…is……m?za…dl?…s………” 雕像的喉咙里传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像是喉咙里卡住了痰,又像是某种呜咽,发着奇怪的音,断断续续,音准有失,根本听不出是什么。 只是反反复复,发着这几个相似的音节。 温瑜挑眉,弹出一片柳叶,将雕像的嘴糊住,并包着金光,推动着它,去挨上那杀招阵法中的一片柳絮。 这一次,雕像与柳絮成功接触,柳絮粘连在雕像上,就像是它粘连到其他人身上一样,有细小柔~软的倒刺触须附着,无法被轻易勾离。 哟。 温瑜眼眸微亮。 被女主沐颜激活后的雕像,已与几日前浮生若梦中隐现被打碎的不可同日而语,从眼前这雕像那躲也不躲的嚣张态度就可以看出来,没有包裹的那金光,它就是无法碰触的。 巫振锋杀招中的柳絮,同样是无法触碰的。 巧的是,它们彼此可以触碰,雕像可以被看作柳絮杀招的目标。 以彼之矛,攻子之盾。 温瑜笑容兴味,她看着那双恶意的眼眸,抬手扬起柳条。 这一次,却是打在两边遮蔽的假山石上。 石块碎裂滚动,露出了切身裂痕的雕像,察觉到沐颜视线往这边看过来,温瑜微微侧身,让开了更广阔的视野。 “我捉到它了。”少女扬起明媚笑容,眉眼生傲,看着御兽宗门人:“你们这么多人有手有脚,就在那里光站着吗?” “御兽宗的门人,只知道在等别人去捍卫御兽宗吗?”她冷冷嗤笑,隐有傲气:“我们怀玉城,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哦。”她漂亮的眼眸缓缓略过蓄力的沐颜,有几分好笑般偏了偏头,发间坠着的紫色丝带随风轻扬:“你们是在等沐颜的证明吗?” “哈哈,真有趣。” “雕像本就是是邪物,控制人心,别有目的。你们不来跟着我破除雕像,却要傻站在那里看什么证明吗?” “她不杀巫振锋如何,她杀了巫振锋又如何?本就是沆瀣一气,是瞒天过海,还是卸磨杀驴,又有什么区别?” “还不快来帮我敲雕像?” 少女声音清亮,语气却透着点懒散的漫不经心,甚至于并不是很客气,带着一种“你怎么还不开窍我都懒得跟你说话”的态度。 明明说的是“帮”,实际上更偏向于催促和命令。 可在场的御兽宗门人们没有一个觉得被唐突的,这话就像是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将堵塞迷糊七窍的淤泥洗清,让人重新耳聪目明,清醒起来。 沐颜的话是真是假,确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做的是正确的事情。 而且,当门人们转头看过去,看着温瑜脚下那裂痕明显的雕像时,某种长久凝固的观念,也仿佛随着这一鞭,而生出了裂痕。 这些雕像,一直都是被跪拜和供奉的。 在满心欢喜成为御兽宗门人,发现自己陷入火坑却无路可逃,明天或麻木或沉~沦或忽略地继续活着的这些人,他们将所有的希望和美好,都随着那句预言,随着那个会“带你们入极乐”的承继者,寄托到了雕像的身上。 心底未曾没有过质疑,但是当看不到别的路时,便也就将当成了唯一的路。 可现在,雕像是可以打碎的吗? 有人怔愣出声:“你是承继者吗?” “是来拯救我们的承继者吗?” 只有承继者,只有被雕像赋予力量的承继者,才能打碎雕像的吧。 “什么承继者拯救者?”温瑜好看的眉眼轻皱,下巴微扬:“我是温瑜,怀玉城的温瑜,将要把这些雕像砸个稀巴烂的温瑜。” “而你们要与我一起。” “谁想先来试试?” 沐颜眸光利箭一般的刺过来,在这一刻,她深刻地体会到了某种危机,她知道,不能让这些人打碎雕像,否则她会失去这些力量。 纵然有些天赋,也只是十八岁练气而已,可若是能在十八岁的年纪,突破至金丹、元婴、炼虚、化神、甚至是合体,那才是不一样的。 尽管沐颜一向并不太在乎这些,此刻光是想想,也觉得激动得脚趾蜷缩。 趁着没人注意,她手中杀招转了个方向,以迅疾之力向着温瑜打去。 温瑜不是说她被雕像控制了吗? 那她就控制这一下不小心杀了温瑜好了。 灵光委顿,像是黑夜中一支暗色的箭,无声无息,因为融合了雕像的力量,在雕像围成的阵法中,没有引起丝毫的波动和变化。 杀温瑜的这一招,比杀巫振锋的那一招,明显地高出了几个层级。 而这一次,或许是被逼急了,或许是厌恶积压许久,当生出想杀死温瑜的心时,沐颜甚至都不觉得吃惊。 沐颜眸底潜藏着暗蓝,融于黑色的天幕中。 她有一种直觉,这一招的力量太过隐秘,温瑜无法察觉,根本躲不过去,她会被这一招所杀死。 危险无声无息,头脑空间中,系统正在认真地整理数据,为了配合外界视野中的黑色,它开了一盏小台灯。 莹润的光照在白团子的侧脸上,像是深夜苦读的学生,隐隐有些入世烟火的温暖。 它并没有察觉到这危险。 外界,御兽宗门人犹豫上前,却谁都不敢打这第一下,温瑜眼眸淡淡。 她曾在10号星际世界的宇宙流亡中,路过一个永夜的暗色星球。 星球被皮肤病白的血蛭异种所统治,臣民则是被圈养的血库。 他们从一出生起,就被告诉,他们生来低人一等,被大人青睐吸取鲜血是一种恩赐,不知感恩的人会遭受天罚,浑身溃烂而死,而心怀诚敬之人,会被天神赐福,不会在被吸取鲜血时感受到痛苦。 只是,所有人的结局,都只有浑身溃烂,那是被多次捆缚吸食鲜血后的死亡终局。 有一个好心的过路人,揭露了这场骗局,却没有一个臣民敢相信。 根深蒂固的黑暗像是一片阴霾,永远地笼罩在那里,就连有反抗的想法,都害怕得发抖,即刻否定忏悔,更何况,是亲自拿起刀来反抗呢? 这便是精神控制。 套上枷锁,蒙蔽双眼,永不可逃。 御兽宗门人们面临的也是一样,他们不害怕去打碎雕像,怕的是承受那未知的恐怖的后果。 催促,并没有用。 而金光有限,不足以再支撑一次攻击。 想要粉碎雕像,只有粉碎御兽宗门人心中的盲信。 时间紧急,温瑜却并不觉得心急,她甚至往守在那个大洞边上,抱着黑袍人的巫振锋那边看了一眼。 悠悠地想着,若是御兽宗门人破除束缚太慢,巫振锋就要先催动杀招,可能就将这雕像碎到了前面了。 温瑜将手摊开,那枚细嫩软翘的柳条就在手中:“用这柳条就可以打中雕像,谁想要先来试试?” 少女手指白皙,她眉眼间含着一丝漫不经心,似是并不在意门人们选择的结果,也似是并不在意这所谓的雕像力量,无论怎么样,都可以。 无论怎么样,她都可以处理。 思及她言灵的能力,门人们盯着柳条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这难道是赋予言灵力量的武器吗? 有人犹豫着伸出手去,可终究没有落下。 温瑜没有看他,她身上无端觉出了一种冷意,就像是被什么人窥视一般,顺着感觉转过头去,正对上沐颜尚未收回的眼神。 阴冷的、得意的、含着杀意和胜利的眼神。 就像是在沐颜的眼里,她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温瑜心神一颤,可放开所有的感应,却并没有任何攻击和危险的感知,就连系统,也都没有任何关于死亡buff的提醒。 但她活过这么多个世界,并不是只是盲从现有的感知和系统的提醒。 她靠的是信息的收集和纯理性的分析。 而从沐颜那隐含狂热的眼神,此前要求温瑾二选一,现在又被妹妹截胡,沐颜对妹妹的敌意,只怕都能渗出黑色来。 危险的概率高达99%。 温瑜没有犹豫,在对上那眼神,看到沐颜缓慢上翘的嘴角弧度的当下,脑中电光石火地滚过一切,她脚下微微用力,隐秘地踏碎中空。 那一刻,时间被拉起得很长。 同一个时空中,还有一个人也正对妹妹温瑜起着杀心。 左边,巫振锋抱着竹夫人,在赤耳火尾猴近乎癫狂雀跃的狂叫声中,以神魂为祭,链接到脚下的回转法阵,将其开启。 顷刻间柳絮粘连,有一条看不见的神魂之线,以巫振锋为起点,如同一笔画一般从头到尾串连起所有的柳絮,最后又回到了巫振锋的身上。 针对神魂的炸裂是一个接一个向前的串连连接,因为他只有一个人,在打通销毁了第一个人后,便会吸取他的力量,继续往后去摧毁下一个人的神魂。 而巫振锋的第一个目标,是温瑜。 思及此前温瑾破除束缚和控制的行为,巫振锋唯一能想出来的理由,便是温瑜的言灵力量。 那力量太过神秘,并不好控制,此刻温瑜被留在那里处理雕像,想必也是动用太多言灵力量而暂时虚弱。 此刻,是杀她的最好时机。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97节 红色的一点光,像是引线上点燃的火花,沿着那条以空中柳絮为勾连神魂之线,一路向前。 为了以防万一,巫振锋甚至连接了温瑜旁侧假山石位置的随意一浮柳絮,做个障眼法。 他看着那团火花向着温瑜而去,眼看着它距离温瑜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连带着呼吸都微微发热。 右边。 沐颜盯着她放出的杀招,眼看着它距离温瑜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连眼眸中都是毫不掩饰的渴望和兴奋。 一红一蓝在两个独立的空间中,各自绽放着或炫彩或静默的暗光,跳动的烟花一般,向着温瑜极速靠近。 虽是恰巧,可就像是有人刻意安排的一样,两个杀招交相辉映,将温瑜前后左右的出路全部都封死了。 就在巫振锋和沐颜紧紧盯过去,兴奋地期待着温瑜的死亡时,紫衣少女突然在他们的眼前消失了。 大地微震,似是那底下的暗楼终于支撑不住上面的战斗,穹顶碎裂,最先崩塌的,就是温瑜脚下站立的地方。 她向下坠~落。 恰恰好地躲开了那两个迎面冲来的杀招。 怎么会?! 这一刻,巫振锋和沐颜如有共感,都在心里发出了相同的扼腕叹息。 明明,这是多么好的机会!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要集中精力,想要操纵着杀招继续追随温瑜,一击毙命。 可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巫振锋的眼前,温瑾已经攻了过来,甚至于,因为他太过关注温瑜而分心,那攻击迎面而来,在他的左脸上,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伤痕。 五道爪痕勾皮带肉,巫振锋的半边脸仿若夜叉,鲜血混杂着滴落,他痛的手直颤,可抱着竹夫人的手臂却很稳。 眼前,一向温和恭谨的城主脸上的笑意却有几分讽刺的不寻常,温瑾单手提着一副带血的勾爪,将它随意扔在他面前,缓缓抬眼。 “我把你剪断的指甲还给你。”温瑾冷凝而笑,缓缓吐字:“挚友。” 他攻了上来。 这一次,巫振锋无法再找人拦截了。 右边。 温瑜坠~落消失,沐颜也吃了一惊。 她是第一次这样明明白白地害一个人,甚至于这个人还不是什么需要被惩罚的坏人,只是她单纯地因为自己的原因,想要对方消失的一个人。此刻温瑜骤然消失,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惊惶。 生怕被人发现了自己的打算似的。 哪怕刚刚那想象中成功的感觉那般好,沐颜在这一刻,却开始有了犹豫。 这种犹豫,来自第一次明显作恶的心虚。 但很快,这种心虚和犹豫,在看到御兽宗门人们因为担心而尽皆上前查看时,变成了另一重处于独占和嫉妒的怒火。 很奇怪,明明沐颜只是第一次来御兽宗,可她却觉得,那样被关心被积聚的人,应该是她。 温瑜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关注,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御兽宗。 而趁乱杀了温瑜,她便再也不能捣乱了。 大不了,就装作没有抵挡住控制好了,毕竟,她刚刚已经表现过挣扎和抵抗了。 可就在她想要再次操纵动手时,却发现那道暗光像是被什么拉扯着,她几乎耗尽力气,也无法拉动它分毫。 与此同时,月门边出现了一个御兽宗门人。 沐颜对他印象不深,只当他是一个普通的被吸引来的门人,可其他的门人都知道,这是结亲现场与温瑾说话后离开的那个门人,他叫幸平。 幸平紧抿着唇走到假山石旁。 他追随花朵而去,又追随花朵而回,却被阵法挡在了仅有一墙之隔的月门外。 此间场景,除了不能参与之外,他并没有错过多少。 而隔着墙,听到温瑜的问话时,幸平的心里突然生出了无限豪气。 他惧怕死亡,惧怕痛苦,因而一直捂着眼睛捂着耳朵,让自己不去看那谎言,浑浑噩噩地活着。 可这样,生不如死。 不止他一个人生不如死,他们所有人都是这样。 那么,为什么不就此终结呢? 他不相信承继者,因为知道那本来就是谎言,可言灵修者已经赋予了那根柳条击碎雕像的力量,并且亲自证明这确实可行。 之前,他痛苦至极,向温瑾求助,如今他跟随花朵归来,听到的看到的,足以震撼他的心。 温瑜已经将武器亲手递过来,那么,他为什么不接住呢? 他有手有脚,为什么不接住这武器呢? 除了等待温瑾救他们之外,他们,他自己,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吗?难道只是不动等着吗? 事情已经到了这样的局面,如果巫振锋赢了,等待他们的只有更加黑暗的未来。 幸平不想看到那个未来。 哪怕是鸿沟死亡,他也要试一次。 在沐颜微颤的瞳孔中,幸平来到了假山石旁,他捡起了那根掉落的柳条。 碧绿新芽,柔~软轻曲,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攻击力的样子。 哪怕用尽力气,打在人的脸上,都不会留下伤疤似的。 明明看着这般没有杀伤力,可幸平的脸上没有迟疑,在沐颜近乎惊恐和狂魔的目光中,他将柳条高高举起。 “为自由而战。” 在御兽宗门人们或战栗或希冀或期盼的目光中,柳条落了下去。 中间。 身体腾空,紫色的裙摆像是翻飞的蝴蝶和海浪,暗红色的碎片含着流光闪烁,温瑜向下坠~落。 0.000121秒钟。 她在心里默念,睁开的眼中一片清明,只有平静。 这是,她实际坠~落的时刻比所估算的时刻早出来的时间。 温瑜的误差,永远都是在小数点后九个零之后。 这次,不太寻常。 是没有收集测算到脚下这穹顶的石料材质?还是……别的什么。 “呼——呼——” 像是有风在吹。 温瑜的眼向上望去。 纷乱的风在那破碎的露天大洞中吹过,向下坠~落的失重感中,永夜般浓黑的天幕背景中,她能够看到纷乱的树叶、花瓣、青草、灰尘、微光。 以及那轨迹粘连,彼此影响互制、在黑色背景下分外明显的一蓝一红两点光亮。 蓝的像是光晕,一圈一圈的暗,一点点偏紫的无机质的冰冷,像是拖着长长的尾巴天际的彗星。 红的像是火花,一溜一溜的蹦,明明该是光明和热情,却仿佛粘连在污泥里,透着某种属于腐烂的阴沉,像是寂静黑夜中,没有灯光,用来照亮尸体的一丛呲花。 这是杀招。 针对她的杀招。 明明都隐藏得很好,可当温瑜避开,两者轨迹交织时,既有排斥又有吸引的力量扰乱了彼此的边界,在那个黑暗的天幕中,将彼此暴露的分外明显。 能看到,能扰乱,能影响,便能控制。 而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温瑜迅速判断出了两股力量的来源,她没有任何犹豫,倾尽全部灵力和金光,化作了一根引流的电线。 电线垂直向上,将那火花连接到贴在雕像的柳絮上,而另一端,迅速游~走串联起漫天散落的柳絮,最后,接到了那蓝紫光晕上。 同一时刻。 左边,巫振锋几乎是被温瑾压着打,已经心生怯意和退让,在温瑾停下攻击的当口(实际上是灵力被妹妹这般抽没了),他松了一口气,因温瑾抬手的动作而慌忙避开,指尖神魂牵引,引燃了最近的絮灵。 破釜沉舟,这将摧毁所有的一切,可能也包括他。 右边,在沐颜惊恐的“住手!”声中,幸平扬起的柳条正落下。 “为自由而战。”他声音沙哑。 温瑜看到了这一切。 刚刚好。 她满足而笑,这一切,都刚刚好。 这一次,没有0.000121秒的时间差。 幸好,着陆之时,这个傀儡娃娃的身体,不会感知到太重的疼痛。 乌黑的发铺陈散开,她发间别着的向日葵飘下。 顷刻之间,玉玲珑便吐露无数璀璨张扬的花朵,大片大片的橙色向日葵展开,给周围的暗红带去色彩和光亮,遮挡住了浅浅流落的浑浊池水。 在温瑜的身下,提前编织好了向日葵花床去接住她。 温瑜坠了下来。 她没有落在柔~软的花床上。 而是落在一个分外坚实有力的怀抱中。 大片大片的向日葵围绕盛开。 眼前,破洞外那片黑幕的天空中,噼里啪啦,炸开了一丛丛漂亮的花火。 作者有话说: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98节 雕像说的那个话,算是个伏笔,也是基于现有语言去做的调整,不知道有没有人能猜出来哈哈哈。 第97章 “又活了吗?” 温瑜微微偏头,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凸起的喉结,和面具黑色冰冷的边沿。 是蒲云忆接住了她。 “没死。”他说话时, 喉结微动, 温瑜贴在他的身体上,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随着他的胸腔微微震动,有些麻意传来。 耗尽灵力金光, 去做两个炸裂杀招的调控,需要温瑜百分之百的精神集中, 现在,她不仅灵力空虚, 没什么力气,就连精神, 也是累的。 体内丹田那澄净明亮的六边形金色瓷砖不再向内吸取灵力,颜色暗淡了下来,仿佛没有电力的机器人玩具的眼睛,寂暗熄灭一般。 丹田枯竭, 其实是有一点痛的,但是这痛意让她清醒。 虽然损失得看起来惨重,但温瑜现在甚至想要哈哈大笑,因为她知道,女主沐颜和巫振锋,一定比她损失得更惨重。 而她的这点“损失”,有个更合适的名字, 叫“种子基金”。 她的行为, 同样有个更合适的名字, 叫“投资”。 金蟾趴伏在破碎的洞口边,它黑色的眼睛几乎融于黑幕,微弱的冰晶灵气从它身上传递。 这样的对抗,几乎耗尽了温瑜所有的存货,金蟾身上剩的,也就是一个能让她恢复点力气的薄薄底子。 它趴在那里,爪子死死扣住地面,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温瑜,含着担忧,又藏着恐惧。 这金蟾,难道恐高? 如今回忆起来,似乎金蟾只在平地往上蹦高过,还从来没有由高处向下蹦过。 竟然恐高吗? 温瑜有些想笑。 冰晶灵气突破后,只要在一定范围内,金蟾的距离和位置就并不重要,对冰晶吸取的影响微乎其微,差异是温瑜并不会太纠结的小数点后的九百三十二个零的位置。 可下一瞬,她就看到金蟾跳下来了。 它没有犹豫,只是整个过程,是闭着眼睛的。 闭得很紧很紧,几乎能看清它眼角的褶皱,与那些温瑜一贯不太喜欢的疙瘩和纹路融合在一起,可这一次,温瑜没有移开目光,她也不会觉得混淆。 “噗。” 金蟾落在猛然长高张起的一盏向日葵的中心,那是玉玲珑催生迎接它的好兄弟的。 然后,巨大的向日葵降落,从半空中将金蟾托了下来。 “咕。” 金蟾从花心跳落,极其友好地舔了舔花瓣,成功将玉玲珑给舔远了,并且将自己舌~头都舔黄了后,就忙朝温瑜跳了过来。 金蟾颇有点眼色,在研究了下顺着蒲云忆的腿向上爬被踹翻的可能性后,它选了个能待得住的距离温瑜最近的位置——蒲云忆的右边鞋上。 金蟾一整个趴上去,并努力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降低存在感,同时纵向向上伸出去一只前爪,去拉进和温瑜之间的距离。 像是初学者在做着一个别扭的瑜伽姿势,虽然不行,但是很认真很努力。 它小小的脑袋不懂小数点后九百二十三个零下数量级的区别,只是单纯地觉得,能尽量离得近一点,或许能让温瑜恢复得快一些。 鞋子上趴着这样一只生物,有着明显的重量感和存在感,蒲云忆微微垂眸,闷笑一声:“你这只金蟾灵兽挺漂亮的。” 漂亮? 金蟾? 温瑜微微皱眉,虽然贴近了他的心跳和体温,可是听到这样的话,她还是无法判断出,蒲云忆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开玩笑故意挤兑她? 还是真心觉得这癞□□样的金蟾漂亮? 这两个无论是哪一种,温瑜都觉得挺震撼的。 而且,他竟然没有将金蟾认成是癞□□,也很少见。 温瑜脑子里以2的n次方进行发散,瞬间转出来 1024中深层猜测,并且继续深度发散。 主人脑子在超负荷运动,金蟾却浑然不知。 它仍旧保持着那个单爪上举的姿势,只是在听到蒲云忆的话之后,努力地抬起头,在维持着爪爪位置不变的情况下,捕捉到了蒲云忆的目光,薄红的嘴唇扯起放大,眼睛滴溜溜的放大像是含着星星,露出了个友好的笑容。 甚至,本来它的头,还想要蹭一蹭蒲云昌的腿。 这是一种表示亲近和友好的姿势。 可刚挪了一点点,金蟾就猛然意识到,它是个有主人的、有道德标准的、灵兽操守极高的蟾,在没有蹭过主人之前,是不能去标记和撩别的人的。 它可不像某个白毛烂桃子,今天蹭这个,明天要这个抱,哀嚎哀嚎一点都不自爱! 而且,它占有欲极强的主人,平常都舍不得它离开的,每次看它的眼神都充满爱和宠溺,虽然傲娇别扭不肯直接说,但在她眼皮子底下蹭别人,她肯定要吃醋了。 虽然吃醋是魅力的象征,但它才舍不得主人被酸到。 金蟾觉得它真是修真界第一好灵兽,今天的它比昨天又更加可爱漂亮一点了呢。 它的动向极其微弱,但不远处正凑过来的玉玲珑却注意到了。 正飘过来的漂亮向日葵瞬间滞在空中,虽然外形上并没有明确的眼睛的位置的存在,但中心花蕊的位置从金蟾的身上,向上移动到了蒲云忆的身上。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如果这种打量和眼神犹如实质,那么几乎能在蒲云忆的身上烧出好几个洞来。 哼。 这个男人有什么好,不就是高点,身材好点,衣架子点,声音好听点,神秘性~感点,气质特别点,谨守礼德点,眼神好点(能看出来金蟾漂亮),修为深不可测点,除了这些,他还有什么好? 金蟾喜欢他什么?它都没蹭过我呢。 向日葵的花瓣齐齐向下一扑,像是冷哼,又像是一啐,隐约还有点委屈和醋意,玉玲珑别过头去,期待着金蟾能注意到它的反常。 一人一花一金蟾这出宫心计,不在温瑜的关心范围内。 她感受着身体恢复了些气力,通过温瑾的视野,知道外面的挣冰晶事业正进行的如火如荼。 而眼前,抛去其他的不说,有个人舒舒服服地抱着,她连路都不用走,倒也是一种享受。 她可没有小白花女主那种埋胸藏脸“快放我下来”的脸红羞怯。 送上门来的便宜,当然要占。 除了占便宜,最好还能多收点利息。 思及此,温瑜寻了个合适的姿势,右手向着蒲云忆的胸口伸了过去。 * 稍早之前,地面。 几乎用光了所有的灵气存货,温瑾自然也不能打了。 于是他就站在那里,开始找休息的地方。 诡异的是,明明双方高阶修者众多,一个个打得都很是激烈,可对于落单没对手的温瑾,他们一个个的,尤其是敌对那一方中一个个的,都很有默契地忽略了温瑾。 不是不想打,而是不敢。 虽然现在温瑾走一步路喘两口大气,一副中毒颇深病弱加重随时要归天的模样,可没人敢小看他,也没人敢真信他不行。 首当其中就是巫振锋,两人仅仅对了三招,但巫振锋却觉得,直面温瑾的威压甚至比身为合体修者的老祖都要强横,他每一招都是与死亡擦肩而过,而之所以能擦肩还是因为对方猫捉老鼠手下留情。 如今,温瑾停手,巫振锋自然是求之不得,看他一副虚弱的样子,反而觉得是故意诱敌深入,根本不敢有所动作,只奢望着回转阵法能杀死温瑾。 至于其他人,包括此前不熟悉温瑾的,在看到今日温瑾种种表现时,都只有一种想法,就是不想当怀玉城城主的敌人。 看着巫振锋被压着打,也都装看不见,不掺和他们两人的战局,生怕把自己给卷进去。 而当温瑾虚弱时,没一个人敢信,就连被灵力打倒到温瑾脚边上的修者,都是立刻一骨碌爬起来,生怕耽误了他落脚似的,风一样的冲开,根本不敢回头。 温瑾:……我是真的虚弱。 推一下就能死的虚弱,给你们机会了,这可是你们不要的。 系统捂脸:狂死你得了。 温瑾最后找到了个有光还不吹风且灵气打架波动不强烈的地方。 由于灵力稀薄,他也没法从储物袋中取椅子了,正打算随便搬块石头将就一下,就有人很有眼力见地递过来一把椅子,还帮他摆好了。 “谢谢。”温瑾微微颔首。 定睛一看,才发现,严格来说,对方也不是人,而是从莲花池下逃出生天的鹫鸟一员。 囚困三百年,一朝释放,在短暂地放纵高飞后,他们并没有忘记将自己放出来的恩人,追随着那奇怪漂亮的花朵,自然知道,将他们从那个炼狱中解放出来的,是温瑾。 很多鹫鸟甚至不知道怀玉城在哪里,怀玉城主是什么,但是并不耽误他们想要向这个人臣服和感谢的心。 天空之上,鹫鸟连心,血脉同源,能够轻而易举地勘破御兽宗的阵法,没了血肉和情感的维持,反方向突破的情况下,法阵溃然而解,化作初生太阳下的点点飞灰微光,飘散到风中。 他们自然发现了回转法阵,但那是赤乌一族的血脉神魂禁制阵法,是依附于曾经衰亡不甘的赤乌一族而生,与鹫鸟一族并没有关系。 他们解不开。 既然解不开,那就做好随时迎接的准备,鹫鸟们没有犹豫,在空中分成了两队。 一队带着幼鸟,去追寻三百年来期望着的自由,带他们去认识树,认识花,认识蓝天与大地,溪流与峭壁,去延续鹫鸟一族的未来。 另一队回到这里,用神魂和肉身守护他们的恩人,亲手去为离开的族人们去创造他们一直渴望的自由和未来。 仅高空之上,展翅的那一段时间便已经知足,因为他们想要他们的后代,拥有随时展翅的可能。 那不该是奢望,而该是对于鹫鸟一族平常的事情才对。 如今,鹫鸟归来,他们身上都是灰蒙蒙的,由于没有衣服,所有人都是半人半鸟的模样,异化出羽毛,去遮挡一些重点部位,他们站在温瑾的身前,像是沉默的护卫。 随时都可以付出自己的生命般。 系统猛擦眼泪:【我读到了他们的故事,他们真的太可怜了!呜呜呜呜!宿主,你一定要把御兽宗给掀翻了!】 这样的故事,在原书中,是一种永恒和无望的延续。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199节 或许,所有人都在雕像信仰的洗-脑下,都成了沐颜的信徒,只是还在巫兴谋的奴役下,就连巫振锋,他的死亡,都不可信。 鹫鸟本该高大,如今却佝偻蜷缩着身子,就像是一个不得不被驯化的习惯,打头的鹫鸟飞天靠近颔首:“温城主,这里并不安全。” “巫振锋在这里布下了回转法阵,法阵会灭杀阵内之人的神魂,整个御兽宗内,绝大多数人都被标记了,就在刚刚,巫振锋启动了阵法,我们无法阻止,但可以帮助城主离开,还请城主跟我们来。” 对于留下保护温瑾会让他们全部被灭杀的事情,她只字不提。 温瑾转头看她,公子温柔而笑,却问出了一个与此刻风马牛完全不相及的问题:“你看过烟花吗?” 烟花? 飞天微怔,那是很遥远的记忆里的东西了,遥远到她已经快要记不得还听过这个称呼了。 当初,她还是一只幼鸟。在那个黑暗的洞穴里,她被阿姆抱在怀里,脓血滴在她的翅膀上,在阿姆越来越冷的怀抱中,她曾听她讲起过,那在暗夜天空中盛开的花朵。 绚丽的,美好的,靓丽的,仿佛能驱散所有的黑暗。 阿姆喃喃讲着,黑夜里,她没有了声音,身体开始僵硬,第五天,她开始腐烂时,看守带走了她的尸体。 可这种生死瞬间,为何要提烟花呢? 莫非,温瑾并不信任他们一族,不肯离开吗?即使是这样,鹫鸟从不欠债,哪怕身死,也必定会护他周全。 飞天因失神而没有回答的时候,温瑾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嘴角擎着一丝笑意,是无尽的包容与温和,微微侧身,手往侧前方的天空上一指。 “看,烟花,很漂亮的。” 烟花? 在这里? 怎么可能呢? 虽然下意识地否定,但飞羽还是下意识地向着温瑾所指向的方向看去,连带着所有的鹫鸟都抬头看了过去。 对于他们来说,那是一个不需要过多挪动身体,只需要抬头就可以看到的方向。 于是,无数双黑色的、暗沉的、决然的眼睛中,印出了被巫振锋封闭后寂灭黑暗的天空。 天空之上,是紫蓝色的绚烂,仿佛什么炸开了一般,铺散在整个夜幕,那一刻的震撼美丽,不仅铺满整个天空,也铺满了人整个瞳孔。 明明周围嘈杂一片,可是世界、眼前,却只剩下了这仿佛贴在眼前的静谧的绚烂,震颤地如同要撕裂夜幕。 以及远远的东方,那一丝微弱的曦光,因为太过遥远和弱小,让人觉得,似乎根本无法到来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鹫鸟们发现,那一直如悬空闸刀一样垂首在众人头顶的回转阵法溃散了些,所有用于标记和引导的絮灵就在那一瞬间整个平移,移到了无人的空处。 缓荡而飘,并无依着,即使是炸开,也再没有杀伤力。 这……就结束了吗? 这一刻,没人敢相信,甚至于一切发生得太过不可思议,就像是一场梦一样,而让鹫鸟们觉得荒唐。 身旁不远处,一个瘦弱阴暗的御兽宗门人手中拿着柳条,正冲着假山石处的一座雕像挥下。 “为自由而战。” 他的声音,决绝而坚韧,明明该是蚍蜉撼树的可笑行为,就像那烟花驱散絮灵一般荒唐,可鹫鸟们看着,都觉得胸膛之中那颗沉寂已久的心,开始热了起来。 而更不可思议的是,那根普通细弱的柳条,在触碰到那已经有裂痕的雕像时,并没有有丝毫的阻碍。 那曾在鹫鸟一族心中永远无法撼动的雕像,献祭一切的雕像,就像是被一个铁锤猛锤,稀里哗啦地破碎一地,露出陶土的本身,和内里腐烂千年的腥臭。 这一下,像是打碎了一个亘古已久的永恒,在所有否定的不可能之后,给出了一个可能。 御兽宗门人们先是愣住,而后如梦初醒,就像是终于抛弃掉什么枷锁一样,纷纷掰着柳条、木枝去敲宗内遍布的雕像。 甚至将莲花池周围的木栏杆都掰下来了用作敲打的武器。 样子、神情,都像是疯子。 是困守黑暗已久终见光明的疯子。 雕像溃散破碎,陶土漫天而落,像是一场倾落的污雨,夹杂着鹅黄~色的槐花。 幸平手指颤~抖地扣住手中的柳条,抬头看着这一切,轻吁出一口气,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雕像破碎的样子,真好看呐。 “你看,”耳旁传来温和淡然的声音,飞天转头,正对上温瑾的笑容:“我们根本就没必要逃跑。” “现在,是你们该战斗的时候了。” 战斗? 若不是重新再听到这个词,几乎都忘记了鹫鸟一族,其实也曾经是不屈的战士。 “温城主,回转阵法狠毒,让我们保护您的安——” “不用管我。”温瑾打断了她的话,安静而有力量:“我在这里休息一下就好。” “你们去战斗。” 鹫鸟一族尽皆无声,眼前男子,面色苍白,嘴唇泛紫,任谁都能看出他此刻的虚浮,可雕像破碎,回转阵法再次被拖延,任谁也知道,这是打破御兽宗所有一切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而现在,温城主放弃了自身安危,选择了机会。 他将生的机会,给了别人。 却这样淡淡而笑,毫不在意地说着,似乎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似乎他的生命,很普通轻巧,并没有什么重要的。 “飞绒,飞染,你们留在这里,誓死保护温城主。”飞天决然而道。 她同样没有再给被拒绝的余地,转身带领其他的鹫鸟,看着天空之上纷乱的人,看着雕像破碎时随之震颤的絮灵,握紧了残缺的勾爪。 这是巫家人的一个玩笑,因为小少爷好奇,鹫鸟被切断了指骨后,勾爪还能被收回去吗? 因为这,他已经废了一只猫咪的爪子。 那一~夜,为了更精准的答案,他们这一代,全部被夺去了指骨。 当时的痛苦,其实已经消磨在无边的黑暗和更深切的痛苦中,可这并不代表忘记。 飞天的瞳孔中像是有火焰在燃烧:“鹫鸟一族,有债必偿,今天,该是御兽宗还债的时候了。” 她一马当先,飞了上去。 身后,灰色的翅膀铺陈,像是下了一场倾落的雨,黯淡无光的颜色,这一次,却再也不叫人觉得阴沉无望。 温瑾仍旧坐着。 她眸光微抬,满意地看着鹫鸟冲入那柳絮中,驱逐柳絮与雕像粘连,然后再一起覆灭。 御兽宗门人和鹫鸟一族达成了无声的默契。 而他们的周身,萦绕着谁也看不见的淡淡金光,那金光,随着每一次雕像和絮灵的破碎,都被牵引着流入到了温瑾的身体里,补齐丹田中金光澄澈的六边形瓷砖。 系统开始抹泪,它举着背景小册子:【他们都太不容易了。】 温瑜知道,系统是举给她看的。 它总是会有些不合时宜的心软,会希望她在力所能及的时候,能够顺手帮上一下。 可温瑜的心,经过129个世界的打磨,早已比那硬得很多了。 她看尽不平,便终于能够彻底漠然和无动于衷。 虽然没有过往的记忆,但是不为情绪所累,是温瑜曾经修行和磨练的第一课。 她开了口:【系统,别忘了我们还有正经事。】 系统:【嗯?什么正经事?】 随着温瑾的视线移动,系统看到了沐颜。 失去了雕像力量支撑,甚至遭受信仰反噬,从半空之中坠~落的沐颜。 她甚至喷出了一口血,披头散发,无论是哪个角度,也都没了以往脆弱受伤时的楚楚可怜,曾经无论什么时刻都完美的形象,就如同那雕像一般,彻底被打碎。 像是一只花里胡哨、假冒伪劣的风筝,当没有了支撑,经受了一点大风,立刻从空中坠~落,支离破碎。 而往常众星拱月,一句话有好几十个人会抢着应声的沐颜,这一次,她这样颓然的坠~落,竟然没有一个人去接她。 远处,王鹏按下留影石记录。 就在刚刚,他同样记录了怀玉城大小姐温瑜的掉落,虽然是利用现在的高度,仅仅捕捉到了坠入黑洞的一瞬间,可紫衣飞舞,向日葵璀璨,发丝轻扬,几乎就像是仙女。 而此刻这个被雕像力量所蛊惑的上弦宗弟子,确实是一副被控制后失魂落魄的模样,可以记录下来,以后卖消息时做个添头,证明下雕像力量的恐怖,以及为大小姐美人榜上的排名做一个助力。 场内,袁霄还在昏迷,温瑾重伤复发不能动弹,其他潜在鱼也都忙着战斗,蒲云忆被打入莲花池底后再无声音(沐颜的认知里),萧萧风声中混着灵光炸裂声,沐颜向下跌落,有一种不真实的错落感。 很奇怪。 这样的时刻,竟然会没有人来救她吗? 就像是,她被全世界所忽略和所抛弃了一般,可这样子,是不对的啊。 她的心底,一个小小的声音这样说着。 而随着这声音,风的方向变了。 它们近乎温柔地吹拂过来,像是一把密尺小梳子,又像是教养嬷嬷的手,将沐颜散乱的头发捋顺,露出白皙的脸庞,迷茫的双眼。 视线之中,是一种破碎的、惹人怜爱的美好。 而王鹏也在镜头中,也观测到了这一幕,他人微怔,对比反差太过强烈,手上立刻毫不停歇地继续按着留影石记录。 一张。 两张。 三张。 王鹏并没有注意到,留影石与望远镜的阵法连接出了问题,这时他所记录的影像,每多一张,都在无声地顶掉之前沐颜坠~落时形容狼狈的影像。 而王鹏像是着了魔一般,没有想要去查看,甚至于想要拍下来更多。 四张。 五张。 六张。 ……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00节 连续留影下,几乎等同于动态影像了,王鹏仍然毫无所觉,他仍在疯狂地拍着留影石,就在还差一张就要被全部抹消时,一朵灰色的羽毛飘过,遮盖住了全部的视野。 而在这片被遮挡的灰色中,王鹏如梦初醒,在查看自己手中的留影石事,发现此前影像被吞了大半,以为是留影石出了什么问题,忙换了个新的。 这一次,视线重新投射过去,王鹏再没有什么异样。 与此同时,地面上歇着的温瑾,手中轻拈几片鹫鸟掉落的灰羽,眸光温和,勾唇温笑,似是听到了什么好消息。 这边。 坠~落的时间很短,但沐颜已经找回了平静。 她想,虽然现在无法动弹,但是风的吹动,让她下落的位置有一个平移。 她会向莲花池的底部坠~落。 或许在那里,蒲大哥会接住她。 他一向都很照顾她的,而他面对什么事情,都一向是有办法的,也许,他就在莲花池底等她。 他会接住她的。 她什么都不用怕。 可是,就在向下坠~落的当口,却有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灵力,以温柔却不容拒绝的力量,将她向远离洞口的方向推移。 这怎么可以? 沐颜下意识地想要否定,就在这一瞬,风的劲力更强了些,竟似要与这股灵力相抗衡。 灵力微弱,就在沐颜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那灵力像是被激怒了一般,温柔不再,以一种强势凶狠的力量重新推了过来。 那力道,就像是凭空一块板子,拍在了她的身上,将她拍飞了出去。 洞口…… 沐颜的眼眸,看着洞口离自己越来越远,莫名的,想要见到蒲云忆的心胜过了一切,竟似从体内重新涌动出一股力量,与之前那力量相抗。 可最终还是差了一点点。 她落到了洞口的边沿,并没有掉落的危险,只需要微微垂眸,就可以看到那黑洞的底部。 在垂眸之前,沐颜的眼眸,顺着灵力而来的方向看去。 视线中,温瑾面色衰败,嘴角殷红,是强行动用灵力心神震荡引起的反噬。 那股灵力,是他用来承接她的。 就像是他这个人,初时温柔,但那是包裹在最外围的假面,实际上,却是强横的不允许拒绝的存在。 可是,他也是在这个时候,都愿意为她拼命的人。 而在沐颜的视线中,温瑾的目光,夹杂着期盼和担心,近乎殷切地看了过来,就像是看着照亮他人生的星星和月亮,是这辈子唯一想要抓住唯一在乎的东西。 他看着她,无声而问:“你有没有事?” 这样的视线,让沐颜心动。 心动到消解了没有按计划见到蒲云忆的不满。 她看着温瑾,冲他很浅很甜的笑了下。 同时,沐颜头一次有些别的不满和质疑,明明温瑾也很好,在御兽宗中,抛却他妹妹温瑜的行为不谈,他确实是力挽狂澜的存在。 而且,他还那么在乎她。 尽管不认同他的很多做法,但沐颜生平第一次,怀疑起了那个从小到大的梦境。 为什么,梦境之中,提到需要在意的人是蒲云忆,而不是温瑾呢? 虽是这样想着,虽然有心动,但这种不满只是一瞬间,就像是刚刚产生就被立刻锁定删除的病毒一样。 沐颜避开温瑾的目光,微微低头,向下看去。 她有一种直觉,蒲云忆不会有事,他就在下面,等着她去。 而她要做的,只是低头而已。 沐颜眼眸如含繁星,笑容阳光而明媚,向下看去。 她希望,蒲云忆能够看到她美好的样子。 可这笑容,却在对上黑洞之下的景象时,彻底僵在那里。 她看到。 大片大片璀璨漂亮的向日葵花丛中,身形挺拔的黑铁面具男子抱着紫衣少女,少女柔弱无骨,整个人几乎缩在他的怀里,往他的胸膛里贴得极近。 她漂亮柔~软的小手,正摸在男子的胸口位置。 声音绵软,透着笑意,像是觉得十分有趣:“蒲云忆,你是不是喜欢我?” 作者有话说: 如果女主沐颜是个现代人,在看到这一幕时,应该会说一句“艹”吧。 前两天红包已发,今天前五十继续掉落红包! 第98章 在沐颜的人生中, 从来不会缺形形色|色的男人和女人。 男人总是会围绕在她周围,尽管她不想。 而因为那些男人的优秀,女人总是会又再围绕在他们的周围。 像是一个里三层外三层的圈, 在那个圈的中心, 是她。 虽然她不喜欢,但是女人和女人之间,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有一些争斗,会有人对她用些小手段, 或者对那些男人用些小手段。 但是这些小手段,往往都会被那些男人所摆平, 没有什么能影响和打扰到她。 这就是沐颜那过去的十八年人生。 她从来没有因为一个女人而被影响过情绪,因为她才是那个经常影响别人、遭受嫉妒的女人。 可现在, 趴伏在洞口的边缘,看着被蒲云忆抱在怀中, 仍旧不老实想要勾~引他的温瑜,沐颜体会到了那些女人的心情。 那种阴暗的、嫉妒的、想要撕烂眼前那个女人那张脸让她滚远一点的心情。 岑楼被温瑜影响,有关系,但并没有那么大的关系, 因为那是岑楼,萍水相逢,虽然是魔尊,但仅此而已,沐颜坚信,她的未来,没有这个魔尊也可以。 温瑜谁都可以碰, 但是, 她就不能碰蒲云忆。 那是沐颜十八年来的梦魇和执着, 是她从相遇的那一刻就努力靠近的存在,是她的未来。 现在,温瑜竟然对他出手了。 往常蒲云忆对人不假以辞色,也无法说话,因而并不曾有什么明确的回避,沐颜曾经很享受这样的蒲云忆,因为那样不会让她觉得自己是在遭受冷待。 可现在,他的沉默和安静,却被另一个女人利用了。 沐颜目光灼灼,盯在温瑜的那只手上,只恨不得将其剥皮撒盐,连筋带骨寸寸碾碎。 “沐道友很羡慕呢?” 沐颜正看着,紫衣少女突然转过头来,她红~唇轻启,贝壳微微咬住左手,像是羞怯,又像是挑衅:“这可是羡慕不来的。”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还请沐道友回避。” 这话,温瑜说得堂堂正正,可沐颜不会退,她压抑着怒火,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蒲大哥,你没事吧?” 他都能单手抱个人了你觉得他能有事吗? 温瑜敛眸轻笑,她知道,沐颜的逻辑和行事一向很古早,就连这样傻的问话都能说出来,无非就是为了宣示主导权而已。 她本就是故意让沐颜看见的。 毕竟,温瑜可没有胡乱乱摸人的喜好,她只是在合适的时间找好合适的角度,看似暧~昧,实际上距离隔得非常纯洁。 这是她曾经在46号世界作为一个狗仔记者专业素养。 黑的能拍成白的,白的能拍成花的,yp能拍成打麻将,聚餐喝酒能拍成yhsq。 虽然系统觉得她那个身份和手段都不太光彩,但温瑜并没有什么所谓,她要的,永远只是完成任务。 尤其是,在那个世界,对付一个黑到没边,连走到旁边都可能被沾染上洗不掉的黑泥的罪恶之人,光彩,只会拖延她完成任务的时间。 不是完不成,哪怕带着镣铐跳舞,她也能有拿金奖的水平,但是没有必要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不是吗? “看来,沐道友很在意你呢。” 温瑜笑笑,小手轻轻在蒲云忆胸~前一推,紫色的裙摆如同繁花绽放,翻身落了下来。 正在努力伸展保持瑜伽姿势的金蟾愣了愣,明明它体内还没有什么冰晶灵气,传输过去的也极其浅薄,主人怎么就动了? 而且,这种姿势,被看光光了,好羞耻的。 “咕。” 金蟾嗓音本就低沉,这次只是比往常稍微尖锐了些,它表情没什么变化,几乎一本正经地板着一张脸,将自己的爪爪和腿腿收了回来,甚至还很人性化地整理了下抱着的铜钱,就像是西装革履的人在整理领带一样。 当然,如果不是还趴在蒲云忆的鞋上的话,这动作会更有说服性。 温瑜扫它一眼:“我们该走了。” 从金蟾近乎卡顿的动作来看,它显然并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可是此刻温瑜的体内,沉淀着的是经由御兽宗门人和鹫鸟一族传达回来的金光。 看来,这些金光没有经过金蟾,而是直接融入了她的丹田,继续着未完成的瓷砖装潢。 而干涸枯竭的灵力,也随着金色瓷砖的重新闪耀和灵力吸取,渐渐充盈起来。 而温瑜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她在沐颜的眼中,看到了嫉妒、崩裂以及阴暗。 这就已经足够了。 她完全没有继续在蒲云忆的怀中待下去的想法。 少女身上淡淡的药香萦绕,乌黑柔~软的发拂过他的手背,她背过身,并没有看他,而是将目光落在了那漆黑天幕中,向下看的一点暗蓝目光中。 少女微微仰头,露出一个近乎纯洁的柔弱笑容:“既然你在意,那就还给你好了。”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01节 她的神情像是被人欺负到要哭出来,可眼眸中飞扬的神采和笑意,却让沐颜无比清晰地知道,温瑜她不在乎。 对于她在意的事情,温瑜不仅一点都不在乎,甚至觉得她这样的紧张,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这样的相让,更是一种嘲讽。 这一刻,沐颜不知道,她眼底深处的那一抹蓝色,有多么的深沉和浓厚。 而蒲云忆被落在身后,周围橙色灿烂的向日葵被一一收起,铺展出由他向她的橙色花环道路,却是逐渐收短消失的。 不论是温瑾还是温瑜,对方都不在乎。 蒲云忆很清楚,温瑜就是一个小骗子,她的身份,她的行为,她的目的,她说出的话,做出的每一个动作,都是虚假的,都是为了达成她那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即使是这样,在她坠~落前,明明知道她可以将自己保护得很好,她不会受伤,甚至于让他陷落于此的罪魁祸首也是她,可蒲云忆还是出手了,还是上前了。 他接住了她。 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单纯地想要接住坠~落的她,想要看到那一瞬间她惊讶的目光,也期待着她再次开口时的话语和神情。 就像是,再次中了奴契。 渴望着去与她接近。 蒲云忆不知道这是什么情感,但无论是什么,他看着少女紫衣翩跹,看着她顺手捡起火把,燃亮那一团火,顺着通道向更深处走去,看着她的身影渐渐融入到那片黑暗中。 面具之下,那双眼深如寒谭。 但无论是什么,都该到此为止了。 在他现在的人生中,与他人的靠近本就是奢望,他有他的使命,有他要做的事情,而在这条道路上,注定他孤身一人。 任何靠近他的,或者他想要靠近的,都将会被他周围的火焰所灼烧。 没有人能帮助他。 “蒲大哥,你担心温小姐吗?你要跟着她去吗?” 柔~软哀哀的声音从上空传来,坠入因温瑜的离开而重新空荡、阴暗、潮湿的黑洞中,在周围墙壁的反射下,空荡却直击人心,像是被这个声音完全地包围住。 这是沐颜的声音。 也是沐颜的关心。 从他在上弦宗见到她的那一天起,就是挥之不去、无法躲避的追随于他身边的火焰,会烧死人的火焰。 蒲云忆眼眸微深。 他抬头,黑铁面具上映着天幕上烟火蓝紫色的幻光,缓慢地摇了摇头。 像是在传达着——我会在你身边。 蒲云忆没有在往温瑜离开的方向看一眼,甚至于,他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在乎,他纵身跃起,从这里离开,来到了沐颜的身边。 虽然没有任何过分的亲呢和靠近,但沐颜知道,蒲云忆一向都是这样,这样一个并没有什么反应以至于到了冷淡疏离的人。 但他对她,总是特别的。 就算温瑜投怀送抱,他也会来到她的身边。 这样想着,沐颜心里那微末的不舒服,总算消散了些,嘴角重新漾起漂亮甜蜜的笑。 “蒲大哥,我或许有办法能结束这一切。” 她瞳孔中闪耀着别样的神采,似乎胜券在握,已经感受到了成功后众人的膜拜和追捧。 * 温瑜顺着地道一路前行。 从系统新掌握的背景资料中,莲花池底藏着的是一座楼,名字也很简单,就叫莲花楼。 莲花楼是巫家父子与其他修者同流合污的地方,在这里,被巫家父子控制的化形灵兽可以满足这些修者的一切欲~望,无论是金钱,情~欲还是施暴。 系统手里一踏厚厚的纸,每一张,都写满了莲花楼中发生的事情,像是浸满了鲜血的控诉和罪状。 对于系统来说,纸上几乎全部都是马赛克,全部都是它不能看的极限内容,它能看到的,最有最上面的带成语的概述性的总结—— “罄竹难书,罪恶累累,令人发指。” 简单的几个字,和让手腕感受到压力的纸张重量,系统从来没有这么深刻地感受到这三个成语的意思。 对于温瑜来说,是没有马赛克的。 她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浏览着纸张上的内容,无论是神色还是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就连拿着火把的手,缓慢迈步的脚,都极其的稳。 纸张上,有被暴揍施虐的女人和男人,有被欺瞒着亲手烹煮孩子的母亲,有被折断翅膀割裂胸口培育毒虫的妖兽,有被以驯养之名戴上镣铐订立奴契被带出随时可以折磨的灵兽。 每一个灵兽族群痛苦深渊的起始,都是一只被骗的化形灵兽,无知地带着自己所谓的“朋友”回到了族群的栖息地。 这是御兽宗的惯用手法,在这些资料里,早在巫家父子之前,巫家人就曾为了讨好一个大能修者,利用阵法将赤耳火尾猴的栖息地变成了一座活的狩猎场。 那场狩猎中,活下来的赤耳火尾猴不过十只,被巫家人带回了宗内驯养。 后来,只剩下了四只。 再后来,四百年前死了一只,只剩下了现在的三只。 最初,他们不肯繁衍,即使被灌下了催情的药物,赤耳火尾猴也不肯繁殖,直到最后,剩下四只的时候,都是雄性。御兽宗再也找不到雌性的火尾猴,便只能作罢。 这只是被迫害的灵兽的冰山一角。 他们活着,是享乐和贿赂的工具,生不如死,逃无可逃。 他们死了,尸体被粉碎,用来喂养活着的人,和池塘上的莲花与鲤鱼。这是巫兴谋想出来的节省之法。 温瑜沿着通道慢慢向前,莲花楼中其实很光鲜亮丽,即使藏于地下,可火把明珠一应俱全,并不会让人觉得暗沉。 唯独某些房间中,为了适应气氛,会采用暗红色的印有莲花的墙壁。 浅淡的灵力从温瑜周身游~走,顷刻间就贯通了所有的通道,而温瑜,也终于找到了头脑空间中选定的那张纸所指向的位置。 鲛人。 在地面逃脱的灵兽中,唯独缺的,便是鲛人。 而凌朗原和苏净蕊沿着通道向下来寻找鲛人,却一直没有任何的回应。 鲛人一族藏于大海,离群索居,又不好惹,若只是供养雕像,维持莲花楼,巫振锋并不需要去动鲛人。 除非,他有一个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跳动的火光随着脚步声,缓慢地照亮周围的一切,娇~小柔~软的影子印在暗红的墙壁上,莲花的纹路勾画在黑色的影子上。 温瑜缓步而行,即使在这里,即使她一个人,她也维持着妹妹的人设,少女眼眸明亮,举着火把,含着好奇和天真。 她并不害怕,甚至觉得有趣,就像是探寻黑夜古堡,在玩一个走迷宫的游戏。 终于,她停在了一个古朴的木门前。 只是站在这里,都能清晰地闻到门后面的血腥味。 门是被关上的,但并没有上锁,温瑜将手中火把放在架子上,她能听到门后的声音。 凌朗原不在这里,她只听到了苏净蕊的声音,还有厚重绵延的呼吸声,就像是里面藏了一条巨大的鲸鱼一样。 苏净蕊在说着“他们都对你做了什么?” 骤然一听,像是愤怒控诉,可是关上的门,话中的情绪和重音落点,温瑜能够明确地判断出,苏净蕊的话,是问句。 而且,这还是一个不能被凌朗原发现的问句。 像是她的目的,是想要知道,御兽宗到底在如何利用这些鲛人。 有意思。 身为一条舔狗,明明以凌朗原为天为地,什么都愿意为他做,甚至连披上嫁衣嫁给另一个人都可以,却有着掩藏的秘密。 又或者,当初她那般执着答应的替嫁,也是因为这别样的目的呢? 温瑜笑意浅浅,她并没有做任何的掩饰,她知道,屋内的人,已经听到了她的脚步声。 骤然加重又屏住的呼吸声,就是在等待着她识趣离开。 可妹妹从来不是一个走剧本的识趣之人。 靛色绣鞋小巧精致,一抹鞋尖从裙摆下探出,搭在了门边。 她轻轻用力,便将门推开了。 【终于能见到更多的人鱼了!】系统有些激动,可紧跟着看到视线中门内的一切,没忍住,【呕】了一下,紧跟着就避开目光,拿手挡在眼前,不去看这个视野窗。 眼前场景并不限制级,所以并没有打码,可却是实实在在的恶心。 是叫密集恐惧症、虫子恐惧症等一系列恐惧症全部都头皮发麻的一幕,是下水道的美人鱼的倍数。 门后的鲛人,是没有鳞片的,甚至于鱼尾上的肉也被坑坑洼洼地刮掉,露出扭曲腐烂的内里,白色的条状物与蛆虫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多样的肢体长在不同的鲛人身上,甚至有人伸出的舌~头是十根脚趾的模样,在鱼状的嘴下显得诡异又奇怪,细密的白色点点和脓疱遍布在每一个鲛人的身体上,像是将他们串联在一起,如同一只巨大的鳐。 远看还好,近看细思恐极。 温瑜没有呕吐,她甚至不觉得恶心,目光滑过每一寸空间,在最里间的位置,还发现了一颗蛋。 苏净蕊眼眶泛红,她似是想要为鲛人医治,可是他们互相连接,动了一个,另一个就会跟着哀嚎,仿佛交织成一个荆棘网,根本无从下手。 她看向温瑜:“温小姐,请不要碰他们。” “每一下震颤,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共通的疼痛和伤害。” 温瑜注意到,那厚重的呼吸声,源自于他们共同的呼吸,像是共享一个肺。 系统吐完了,擦擦嘴仍旧不敢看,说话却带着怒气:【这巫家父子挺不是东西的。】 虽然是陪伴的系统,但它比温瑜这个宿主,要有更深层次的情绪变化和立场转变。 温瑜问它:【没有得到新的资料吗?】 【没有,】系统翻着被打了马赛克的那一踏纸:【这里面没写吗?】 【写了。】温瑜:【但这不是全部。】 【巫振锋没有虐杀和对上鲛人一族的理由,】她眼眸是极致的黑:【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这里也藏着万广海的罪证吗?蚀滞疫风每次都出现的那般巧合吗?】 系统:【你有什么想法?】 【鲛人,】温瑜视线向后轻扫,整个人向后退了一步,将通道让开,不远处是凌朗原飞速靠近的身影,她目光在他身上轻轻一点,继而重新落在这满室宛如人体蜘蛛的景象,以及中间的苏净蕊身上:【他们是引导蚀滞疫风降落的关键。】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02节 蚀滞疫风,那每次都出现的刚刚好,帮助万广海等人铲除异己的瘟疫之风? 所有被席卷的人,无一能够逃脱。 修真界的人以为蚀滞疫风带来的是死亡,但其实,疫风将席卷的人送到了疫魔之城。 那座城里,女主沐颜彻底扭转了三号鱼明台的佛性,让他弃佛从欲。 一号鱼蒲云忆为了女主沐颜掉落使者岩浆,这一次他彻底死亡,却在遥远魔界中的噬冉兽身上获得了新生。 他只记得印象最深刻的人,便是沐颜。 温瑜也想去疫魔之城。 推蒲云忆进使者岩浆的同时,顺便把三号鱼的事情,也一并解决下。 至于现在,御兽宗的事情,该了结了。 她看着愤怒的凌朗原,垂泪的苏净蕊,曲起手指,在旁边的墙壁上,轻轻地敲了敲。 骤然间,大地颤动,这一方空间,被推动着向上。 泥土和碎石落下,却像是有屏障保护般,被弹开掉落。 凌朗原微怔,然后就扑了过来,他试图阻止:“温瑜,你在做什么?” “世人需要看到证据。”她随意退后一步,便避开了凌朗原的攻击,瞳孔泛着黑,对上他蓝色的眼眸:“他们也希望如此。” “可是他们很痛苦。” 这个面对人族有点沙文思想大男子主义的鲛人,在看到自己的同族时,倒是很能共情。 “放心,我不会让他们痛苦的。” 温瑜轻轻拍手,薄淡如纱的灵力覆盖在被害鲛人的周身,他们不再痛苦的呻|吟,就连眼神,也迷蒙了些。 而在其他人的眼里,他们看不清鲛人的脸,但从偶尔模糊露出的断尾,也能知道,这是御兽宗囚困鲛人的证据。 系统哼了声:【你还挺好心的。】 【举手之劳,消费0.01%的灵力,可以换来凌朗原87%以上的感激,这买点不亏。】温瑜垂眸,正好系统最近见得马赛克多且密集,给了她灵感。 系统没应,它觉得温瑜傲娇了,做好事不承认不留名的那种傲娇。 而这突然而上的鲛人证据,只是压倒巫振锋的又一根稻草而已。 如果那些稻草可视化,此刻的他,已经被扎成稻草人了。 战斗的人们这突然的动向而停滞。 漫天流絮陶土碎片,纷乱灵光杀招中,紫衣少女轻轻巧巧,举重若轻,毫不意外地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而温瑜的到来,那能驱动鲛人到此的力量,才是压~在巫振锋心头的最后一根绝望的稻草。 温瑾固然可怕,但身为妹妹的温瑜却有言灵的力量,此刻已然复苏,他不会再有机会了。 那么,便也没什么后路不后路,舍得不舍得了。 他抽离了自己最后的魂魄,再次引动了回转阵法。 这是真正的杀招,无所谓位置,无所谓标记,法阵内的所有人,都将神魂俱灭。 除了竹儿和他们的孩子兴谋。 就在同一时刻,沐颜连接调动了仅剩的雕像力量,残存的雕像和掉落的碎片拧成了一把剑,向着巫振锋刺去。 坐在中场休息的温瑾看到这一幕,眼神漠然。 事到如今,主角意志还妄想要力挽狂澜吗? 这场御兽宗的风波,从第一座雕像被打烂开始,就已经不是她的主场了。 温瑾坐着没动,温瑜却开口了,少女的眼眸像是闪耀着雨后彩虹的光彩,几乎有些漠然和无趣的说话:“她又被控制了。” “是着急了,想要杀人灭口吗?” 轻笑声中,御兽宗门人反应迅速,他们本来被那巨剑所震慑,可紧跟着想到这都是雕像化成,而刚刚敲击碎裂的那般容易,也让他们逐渐意识到,雕像的存活和力量来源于他们的相信。 一旦他们不愿相信,想要毁灭,那么雕像也会被轻而易举的毁灭。 温瑜的话,破除了最后的迷障。 他们奋不顾身,用手上千奇百怪的木头工具,迎上了那滔天巨剑。 然后轻轻一敲,便看它碎裂成灰,宛然一个虚张声势的绣花枕头。 沐颜脸一时有些挂不住。 她捂着胸口,吐了一口血,终是没有忍住,怨恨的目光,看向了温瑜。 这个她最初并没有放在眼里的温家大小姐,怎么一直在坏她的好事! 温瑜怎么就不能像那些人一样,也自动消失呢? 正狠命盯着,措不及防间,温瑜却转过了头。 她精致容颜现于眼前,是与沐颜自己完全不同的明艳和骄矜,是真正被宠爱长大的大小姐的模样,有着不知人间疾苦、一切随心所欲的天真和骄纵。 沐颜慌乱地避开眼神,她不该、不该如此的。 可温瑜就像是抓住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沐颜,你瞪我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tmi,其实这章我是想一口气写完御兽宗这个副本的,然后我写了好几口气,发现一章字数太多了大家看起来会很累,就拆成了两章。so,下章这个大剧情就结束了!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继续评论区前五十掉落红包! 第99章 这话, 在这样纷乱的战斗时刻,本该是微不足道的,战斗灵光的声音压倒一切, 只是一句话而已, 并没有人会听到才对。 可沐颜却能够感觉到,有不下十个重量级大佬都投来了视线和神念。 只因为这句话是温瑜说的。 沐颜一时无言,心中暗恨温瑜多嘴,可面上却张口结舌, 憋红了脸,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这样窘迫的场景沐颜从未体会过, 就算有,也极其短暂, 因为很快就会有男人来帮她救场。 更何况,她的身边, 还有一个守护者。 虽然从未正面对峙证实,但她一直隐隐有感觉,有这样一个守护者的存在。 想到这,沐颜突然意识到, 似乎,从进了御兽宗之后,她就再没有感应到那个守护者的存在了。 只是其他的事情太多,让她忽略了,直到需要的时候,才想起来。 可这次,并没有人来。 守护者即使存在, 也不见于人前, 而唯一最近可以依靠的蒲云忆, 却是一个无法开口说话的人。 可沐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周围的神念视线更让她压力丛生:“我……” 就在这时,温瑜笑了。 她眉眼弯弯如新月,声音清脆:“我知道了,沐道友刚刚是被雕像控制了,对吗?” “毕竟,沐道友怎么可能会用那种眼神看我呢。” 沐颜一僵。 这是一个台阶,承认了,她还是过去的那个她,是不变的善良和美好。 可同样,一旦承认了,雕像便被彻底地打成了邪恶力量,她利用雕像想做的所做的一切,都是被|操纵的。 今天这局面,她就只是像睡了一觉似的,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的存在感,将被彻底抹杀掉。 “沐道友,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嘛?” 温瑜再次问道,她声音绵软,像是撒娇,可沐颜知道,她绵软的背后,是看好戏的打趣,每一颗眸子中,每一个字眼里,都是不怀好意的敌对。 可是,坑在眼前。 她不得不跳。 只是,选哪个而已。 所幸,即使短暂地得到了操纵雕像的力量,可她确实并没有做出什么实际的事情,也并没有影响战局,承认雕像力量的操纵和邪恶,似乎,并不会对她有什么大的影响。 这是她最好的选择。 尽管不愿,尽管不知为何,张口如此艰难,沐颜还是开口了。 “……是。” 她垂下了头,茭白的脖颈暴露在视线下,像是柔弱无依的少女,因为自己的一时心障而忧心,是能够激起人保护欲的姿势,也将她所有的表情,都藏在了底下。 温瑜缓缓勾起唇角。 她眼底清明一片,像是被大雨冲刷过的天空一般澄净,看来,在沐颜的心里,她的形象更重要呢。 相比主角意志的希望,沐颜现在这颗古早女主逻辑的脑子,可真的是有点愚蠢呢。 她完全不知道,雕像代表着什么。 但现在,来自于承继者亲口的否定,彻底摧毁和拔除了雕像力量最后的支撑。 都不需要御兽宗门人们再费力去追去找,仅是流动的空气,就足以让雕像碎裂。 碎末泥土,洒在了莲花池上。 而御兽宗门人,在听到沐颜亲口的否定之后,最后的疑虑也消失不再。 他们深切地认识到,所谓雕像,所谓承继者,从最一开始,就是真真切切的谎言。 而罪魁祸首,就是巫振锋。 视线跟随而至,却发现巫振锋不知何时,已经头发散乱,面容花老,灰头血脸,再没有往日高高在上的气度。 他像是想倾力一击,可是动作击出,却什么都没有发生,就连灵光也没有。 因为他这动作而做出防御姿态的各位修者们怔住,虽想要动作,可又有些顾忌。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03节 巫振锋也有几分怔然,明明他仍旧能够感受到回转阵法的链接,可为什么却无法杀死这些人? 怔然之后,他的眼神,迅速地锁定在温瑾的身上,几乎如刀一般。 最近接连的变化让巫振锋清醒,他知道,当异变发生时,该看向谁。 也知道,只有温瑾才能做这样的事。或者,是温瑜的言灵咒法也有可能。 像是巧合,温瑜来到了温瑾的身旁,他们一起,一个笑容温和,一个笑容骄纵,回望过来。 “巫道友,”温瑾开了口,他瞳孔是一种无机质的黑,对上时带着一种渗人的寒意:“赤乌一族的回转法阵,不是用来让你灭口的。” 两兄妹的身后,鹫鸟展开残缺的翅膀,落了下来,垂头而立,那是一种认可和臣服,巫振锋能看见,鹫鸟的鸟喙上,粘连着絮灵被撕扯后的绒毛。 哪怕是此刻,他仍旧不明白,回转阵法是如何破的。 温瑜没有“反派死于话多”的标签,自然也不会解释,雕像和阵法彼此作用抵消的原理,他只是看着巫振锋,手指向上一指,温和而笑。 “天要亮了。” 这不明不白的一句话,却让巫振锋猛然抬头,他脸上几乎有惊恐,就看到那被筑造的黑色帷幕上裂痕密布,正向下掉落碎片,隐有天光透过。 竹儿,是不能见到日光的。 巫振锋忙抱起竹夫人,在巫振锋战斗的时刻,她一直被保护在巫振锋所处的近处。 在场人数众多,大家都比较要脸,在不知道这个黑袍到底是何身份之前,没有人围魏救赵,去主动攻击她。 毕竟,这么多人,打巫振锋,也用不上围魏救赵。 倒是本来那些暴露的人,看着沐颜承认被雕像控制,而打斗中又故意没有章法,抱着毁灭证据的意图,将莲花池底几乎砸了个稀巴烂,如今也都停下,开始思考是否也要趁机装个被雕像控制。 即使证据没有被毁灭,抢先杀掉巫振锋,那些证据,他也没有机会拿出来了。 尤其是,巫振锋现在是几乎快要疯了的样子。 巫振锋确实已经顾不得许多了。 回转阵法无用,但他确实已经将神魂献祭出去,并没有多少时间可活了。 那么,仅存的时间,最后的生命,就用来复活竹儿吧。 竹夫人被抱起时,是挣扎而慌张的,整个战斗过程中,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和跑过来的赤耳火尾猴玩到一块,“吱吱”一片猴叫应和,虽然看不清面容,但很是开心的模样。 如今骤然被巫振锋抱起,她没有任何犹豫,当即就在巫振锋的手臂上抓了一下。 伤痕深刻见骨,但巫振锋的手臂很稳,他没有松开。 他几乎有些疯魔,最先看向了乌振海:“我要你的血。” “她是赤乌一族,是无辜的,你是亲兽之体,你让我救她。” “我快要死了,死之前,我害不了你们了,请你给我你的血,让我救她。” 乌振海眼含不忍,但这种不忍,更多的是因为被巫振锋抱在怀中的竹夫人:“她很痛苦。” “她想要死掉。” “巫振锋,你放过她吧。” 放过? 想要死掉? 那这四百年来苦苦挨过的守护时间算什么?他抛弃所有,没有仁义所做的这一切算什么? 竹儿一定在等他。 她怎么可能想要死掉呢? 一定是乌振海哄骗他! “乌振海,你真是枉费亲兽之名!”巫振锋怒吼道:“既然你不肯给,那我就亲手来取了。” 他携着竹夫人向前,像是囚笼中的困兽,试图做着最后的挣扎,但拍出去的掌力那般虚浮,虚浮到没有人会费心出手。 乌振海怎么会拦不住呢? 可这掌,却只是虚晃一枪。 当掌风掠过时,巫振锋没有攻击乌振海,而是长袖一伸,抓走了他身旁的四月。 事急从权,巫振锋拿不到亲兽之体的血液。 但是,这里有一个赤乌血脉,可以让他换血移魂。 因为被抓起的力道很大,四月垂下的衣袖被拉起,露出了右手腕上狰狞的伤疤。 竹夫人安静了下来。 她近乎呆呆地看着旁边的四月,就连不远处火尾猴的叫声,都全然不顾,像是没有听见一般。 乌振海怒道:“巫振锋!” 他追踪而来,可是巫振锋已经不需要他的攻击了。 因为力道太大,四月右手腕上的伤再次撕裂,当后退时,随着风的飘摇,巫振锋亲眼看见,有一滴血,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殷红的,像是一颗红色的珍珠。 然后,那滴血,就在他惊诧颓然的目光中,融进了他的身体中。 与此同时,竹夫人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尖叫,长有红色绒毛的粗糙的手臂从黑袍中伸出,在天光溃烂的灼烧中,扭断了巫振锋抓住四月的胳膊。 赤乌一族,亲缘血脉之间的血是相融的。 手臂被撕裂,竹夫人还在试图攻击,就像是一只想要保护孩子被激怒的老母鸡,可巫振锋没有任何反应。 他只是看看四月,又看看巫兴谋,最后,又重新看向四月,对上的,是她警惕防备的眼神。 四月,真的是他的孩子? 这不是在骗他? 迷蒙之间,巫振锋像是抓到了什么,过往一切中那些被遗漏的地方,越发地不对劲起来。 竹夫人跌跌撞撞落在一旁,她似是脱力,兜帽散落,露出一张长满红色绒毛的脸。 三只赤耳火尾猴立刻蹿了过去,围绕在她身旁,似是关心,想要扶起她,可刚碰到,立刻像被烫到似的呲牙咧嘴。 而竹夫人的面容,细细去看,几乎看不出人形,反倒是更像那赤耳火尾猴。 巫振锋看过去,这一次,抛却柔情,他的眼神,渐渐可怖。 不是憎恶和仇恨,而是恍然间意识到了长久以来被自己所忽略的,可怖的真相。 赤耳火尾猴一族之间,是有超越神魂的感知的。 而在他试图召唤回竹儿神魂的那个夜晚,有一只火尾猴死掉了。 当初,他只以为竹儿的异化是复生不完全的反噬,现在看…… “寄居共生,这具身体里,有一个不属于她的神魂。” “她的身体,还是你希望的那个人,但她的神魂,是属于赤耳火尾猴的。”乌振海拉住四月,为她止住受伤的手腕,认真细心地撒上药粉,很是轻柔地包扎着。 他的视线,落在了赤耳火尾猴的身上:“这么多年来,神魂一直想要逃离这个身体,因为它恐惧于你,憎恨于你,可你却一次次地将神魂与身体进一步地压缩,这样的结果,只会让她一直变形。” “这是扭曲的被强迫的寄居共生,活着,对身体,对神魂,都是痛苦” “这里的阵法残存的是赤乌一族的怨念,她选择将四月藏下来,选择死亡,巫振锋,你又为何要复活她呢?” “人死如百川入海,根本无法回头。”乌振海神色平静,他目光温和,落在天光渐明时,明明刺痛折磨却仍旧要追逐日光的竹儿身上:“她的身体、神魂,这四百年来,都是想要离开的。” 想要离开吗? 没有神魂的身体,剩下多少本能呢? 呵。 巫振锋想要笑。 他想要嘲笑他自己,原来,这么多年,支撑他放弃一切,欺骗一切,忍受一切,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是一个谎言。 从最一开始,他就召唤了错误的神魂,强行将它融入到了竹儿的身体里,一连四百年,从来没有一天时间松懈,哪怕神魂想要挣脱,也会被他拉住。 可原来,他的每一次融合,都是在碾压掉竹儿真正的神魂。 她不会再回来了。 而兴谋,他以为竹儿和他的孩子,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巫振锋想到,竹儿陨落之后,是巫家人将襁褓中的巫兴谋抱了过来,告诉他,这是他和竹儿的孩子。 他没有过怀疑。 因为没有理由被骗,因为太需要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因为想要一个和竹儿建立联系的纽带。 可现在,原来也是假的吗? “那他是谁?”巫振锋嗓音干涩开口,嘴唇几乎粘在一起,虽没有投去目光,可乌振海知道他问的是谁。 并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可以骗到巫振锋的。 乌振海眸光镇定:“他是巫家人。” 呵。 巫家人。 永永远远地将他玩弄在鼓掌中间的巫家人,哪怕他成了御兽宗的宗主,做了这许多事,也还是被巫家人所操纵。 活在谎言里。 而他穷途末路,已经没有机会再做什么了。 以前,巫振锋一直很自信,自信到自傲,毕竟,从一个父亲并不重视的孩子,打败了所有的兄弟姐妹,完成了赤乌布阵这样一个不可能的任务,成为了御兽宗的宗主,用莲花楼掌控修真界三百余年,这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可以做成的。 就连他发现巫兴谋与万广海的小动作,虽然觉得兴谋的招数有点稚嫩,但更多的也是老怀安慰,想要利用这个机会再教教这个孩子成长。 更何况,如果到了他被戳破行迹的时候,与巫兴谋拉开对立面,恰好能顺应地保护兴谋。 巫振锋不怕死,但他希望,竹儿能活着,他和竹儿的孩子能活着。 这样,至少竹儿知道,他们的孩子还好好的,她应该会开心的吧。 会可以对他笑一笑吧。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04节 “吱吱——”“滋滋——” 痛叫声与灼烧声同时响起,巫振锋如同行尸走肉,几乎木讷一般地转过头去,然后瞳孔骤然放大。 因为他看到了被阳光焚烧寂灭的竹儿。 至少,也是要保护她的啊。 巫振锋冲向了竹夫人,他将她揽在怀中,为她遮挡着阳光。 周围并没有什么人去阻拦他,像是在看一个穷途末路的小丑,只要这个小丑不逃跑不挣扎,他们就可以只是看着。 唯独巫兴谋视线追随了过来。 他并不傻,刚刚短暂的对话,他很清楚,巫振锋知道了他的身世。 这也是他与万广海合作,想要彻底脱离巫兴谋的原因,杀死他最好,若杀不死,逼迫他不得不离开,让他再没有得知真相的可能,也是好的。 曾经,巫兴谋享受着竹夫人孩子的身份,肆意妄为到了极点。 可当某一天,他在书中看到赤乌一族融血的特点,偷偷在莲花楼中试验,却发现他的血并不能融入竹夫人的身体时,巫兴谋便知道,从那一刻起,巫振锋也是敌人了。 当然,除了这一点,他还在巫振锋之前,发现了一个秘密。 一个足以出奇制胜杀死巫振锋的秘密。 巫兴谋脸上的胖肉颤动,他看着那个男人疯了似的抱住那只扭曲冒烟的猴形怪物,看着那怪物如同往常一样,用利爪划破他的后背、手臂。 最后,一口咬在巫振锋的脖颈上,近乎贪婪和疯狂地吞食着鲜血。 而巫振锋却不想松手,他疯了似的,只喃喃说着:“我保护你,我保护你,我保护你……” 真可笑啊。 这就是他所谓的父亲。 巫兴谋目光淡漠而忧伤地看着,掩在袖中的手掌,捏碎了手串上的一枚黑色的珠子。 那是牵引粉。 训练赤耳火尾猴时,是巫兴谋一切的启蒙,巫振锋将一切全权交给他,并没有插过手。 所以,巫振锋并不知道,赤耳火尾猴除了采摘株蒙果那一个功用之外,还有一个隐藏的杀招。 在闻到只有他们能闻出的牵引粉的味道时,它们会变得疯狂,像是对待灭族仇人一般杀死眼前的那个人。 而竹夫人的身体里,就是四百年前死掉的那只赤耳火尾猴的神魂。 巫兴谋早就知道了。 而他清楚巫振锋多么重视竹夫人,冷眼旁观他对着一只猴子诉说思念的愚蠢之外,巫兴谋没有放弃杀招的恢复训练。 每一次,他与竹夫人的单独相处,都是在用牵引粉,去唤醒藏在它神魂中训练的记忆。 所以,每一次,从那个房间中抬出的用于“献祭”的血肉模糊的死尸,都分外得多。 这是为巫振锋准备的。 如今,便是用上的这一天。 只有巫振锋死掉了,他才能堂堂正正、不沾染一丝污泥地站在阳光下。 即使那些妖兽指正他,也并不可信,他完全可以说是,他们怀恨在心。他也掌握了太多的东西,轻而易举地就可以让他们改变说辞,甚至于无声无息地死掉。 至于温瑾,他就算是揭露了这一切,没有实际证据的时候,又能做些什么呢? 莲花楼背后盘根错节,不只是今天的这些人,会有人不得不保他。温瑾又能拿他怎么样呢? 或许,他还可以想办法继续御兽宗和怀玉城之间的婚约,将他那个宝贝妹妹娶过来。 许是他嘴角的嘲讽太过明显,温瑾转过了头。 他的眼睛,像是浸了水的黑色琉璃珠,不看笑意只对上目光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凉渗渗的。 与此同时,包围着竹夫人那三只赤耳火尾猴突然疯了一般向身旁的修者袭去,火尾猴本就是以身法灵活见长的灵物,骤然而行快如闪电,周围的修者都没有反应过来,甚至以为是巫振锋又耍了什么花招,忙进行拦截。 就在这三只火尾猴吸引注意力的时候,竹夫人的手,在拥抱的掩映之下,掏进了巫振锋的胸膛,抓住了他的心脏。 她仍旧没有松口,手指收拢,尖利的指甲扎入,血迹蔓延。 巫振锋怔了下,但他随即就笑了,甚至于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仿佛不知道疼痛,仍旧紧紧地抱着竹夫人。 事到如今,死在她的手里也甘愿。 感知到这一切,巫兴谋努力压抑着心中得意,回望着温瑾。 很快,一切就结束了。 在他的视野中,温瑾笑了笑。 不是那种常见的温和,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好玩有趣的事情一样。 温瑾没有再看他,他视线移开,看向了巫振锋,像是感叹,声音淡淡:“四月很喜欢御兽宗里的鹫鸟呢。” 巫兴谋瞳孔微缩。 他慌忙去看巫振锋,却发现他并没有看过来,而是依恋般地往四月的方向看过去。 巫振锋这个人,他的一生,从出外~遇上竹夫人的那一天起,他这辈子,就只为这个女人而执念了。 他想要权利和位置,但却也不肯放弃这个女人。 他守护她,也守护她与他的孩子。 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血缘亲情了。 巫兴谋很清楚,而温瑾的这句话,叫巫振锋清明,巫振锋会想要将一切都留给他真正的孩子,而不是他巫兴谋。 巫兴谋眼神惊骇,在注意到巫振锋嘴角溢出的鲜血和渐渐涣散的眼神时,微微松了一口气。 温瑾说得太晚了,巫振锋已经死了。 他想要笑,可嘴角刚要挑起,却发现身形面容都僵硬,像是失去和身体的连接,再也无法控制。 细密的疼痛遍布身躯,像是包裹在一张迅速收紧的渔网中,渔网上并不是织线,而是锋利的刀子。 这是巫兴谋从来没有体会过的疼痛。 因为这是来自巫振锋的杀招。 幼小的他曾经见过,巫振锋用这一招,杀死了他的兄弟姐妹,只因为他们劝身为宗主的巫振锋,不能留竹儿在御兽宗。 哪怕竹儿是具勉强复活而来的行尸走肉,他们也害怕,以这为起点,赤乌一族因此而卷土重来的报复。 这是种在血脉里的毒。 从巫振锋弱小时,还没有成为宗主时,他就已经悄悄种在了那些兄弟姐妹的血脉中,偷偷的,不动声色的,哪怕被欺负,也没有轻易用出来。 而他不是巫振锋的孩子,是他兄弟姐妹中谁的孩子。 他的血脉中,也流传着这种毒。 疼痛和死亡袭来的时候,巫兴谋痛叫出声,他最后的余光瞥见了温瑾。 那凉渗渗的,黑琉璃的一般的眼睛,像是早知道他的结局一般。 他不该小看温瑾的。 谁会知道,生与死的界限,只在他一句话呢? 他招惹了错的人了。 巫兴谋化作一摊碎肉,几枚肉块在地上弹起滚动,沾染到了万广海的脚边。 万广海垂眸,虽然一指洁净咒就可以抹掉,但是仍觉得有几分晦气。 与此同时,巫振锋倒了下来。 竹夫人压~在他的身上,随着他的倒落,温暖日光洒下,她眸中难得的安然和向往,化作了飞灰。 最后一眼,她身体的视线,是看向四月的。 巫振锋也只剩下了一口气。 他浑身都是鲜血,胸膛裂开的大洞中,露出斑驳血痕不成样子的心脏。 临近死亡的时刻,巫振锋难得的清明。 他抻着脖子努力地看过去,看着四月:“小姑娘……你还记得……你答应我……会为我……做一件事吗?” 巫振锋已经没有什么力气,每说几个字,都要停下来喘一大口气,才能继续说下去。可他又不敢有丝毫的停歇,生怕活着的时间不够用了似的。 他杀死了巫兴谋。 只有这样,他和竹儿的孩子四月,才会是安全的。 她真的如竹儿所希望的那样,是一个善良的孩子。 四月看了过来。 她年纪不大,却早已在马棚中见过生死,见到巫振锋这可怖样子,也不觉得害怕,只是她没有笑,也没有靠近,只是努力冷着一张脸,点点头:“我记得。” “你要死了,你想让我做什么吗?”她眼睛大大的,黑葡萄一样亮亮的,尽管此前针锋相对,你死我活,可她并没有因此而拒绝承诺。 “你……你能抱抱我吗?”巫振锋的目光没有移开分毫。 “不能。”四月摇头:“我不会抱一个坏人。” 一个坏人…… 父亲该是英雄,是守护,他和竹儿的孩子,她的父亲,不该是一个坏人。 一个肮脏的坏人。 “你换一件事吧。”小姑娘说道。 她垂下的右手衣袖边,有一截露出的包扎布,打的是少女喜欢的蝴蝶结,这是乌振海为她包扎的。 “爹爹说不能做的事情,就是坏事,伤害别人的事情,也是坏事。” “爹爹从不下棋。” “爹爹还夸过,说我很聪明,是下棋的天才。” 她已经有一个父亲了,一个从来没有伤害过她的父亲。 巫振锋已经快要喘不过来气了,看过去的动作只会让他更痛苦,但是他仍旧执拗地看着,像是将对竹儿所有的情感和依恋都寄托到了四月的身上。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05节 “那,你能再告诉一遍,你的名字吗?”他声音微弱,近乎气音。 “嗯?”四月眨眨眼:“这很简单。” “你听好了,不要太快睡着走了。” 她声音响亮,一如初见般笑容灿烂,仿佛曾经的伤痕不曾在她身上留下半点痕迹。 “我叫乌四月,乌鸦的乌。” 乌鸦的乌。 意识湮灭的时刻,巫振锋心满意足地笑着。 不是御兽宗的巫。 乌鸦的乌,很好。 * 黑幕崩散,天光大亮,一场突然的婚礼,最后转变成轰轰烈烈的真相,外来宾客心思各异,有吩咐人收尾的,有去叫醒老祖的,有怀着心思想要掩埋证据的,还有只是单纯惊诧于今夜这一场巨变的。 因为旁观,事不关己,所以冷静、理智。 最先响起的,是几名御兽宗门人的哭声,低低的啜泣,初时遮掩压抑,继而顾忌不得,放声而哭。 然后,是更多的御兽宗门人,鹫鸟一族,被奴役控制的其他灵兽族人。 不是刻意的大哭,是许久的压抑和无望后,终于有一天,小心翼翼地看到从来不敢期盼的光明和未来时的释放。 系统的小白手捏着小手绢抹泪,同时将加班一个晚上导出的数据材料递过来:【呜呜呜,他们好不容易啊!】 温瑾眸光淡淡。 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在哪一个世界都不会变。 类似的场景,她在51号世界见过,那是个现代世界,她扮演的是顶级高校科研楼的清洁工。 她负责清扫的楼层,是一个学术很牛颇有盛名的老师的课题组。 人们都以为,进了他课题组的研究生和博士生,从此便是踏上了金光闪闪的花路,未来道路一片康庄。 消息封锁、绝对权利、忍耐毕业之下,那个课题组是另一种形式的小炼狱。 温瑜看到过,被逼着007做工程项目一篇文章成果都没有的博五学生深夜压抑的闷哭,和一分钟绝望后继续敲击的键盘和闪亮的屏幕。 看到过从来没有一句学术指导,今天帮老师拿快递,明天帮老师送洗衣物,后天翘课帮老师接孩子,大后天给孩子教4*12的研二学生。 那学生曾厌恨地说,这些事,我都可以做,只要导师能指点我文章,我不仅会做,还会喜笑颜开、感恩戴德地做,可是,他没有啊!、 看到过最恶劣的交易,最玩弄的威逼,最压抑的无解,和最痛苦的伤痕。 有人低在尘埃暗处,逐渐被抑郁蚕食,却不敢言说,眼中一片黑暗,看不到未来。 有人苦苦挣扎,偷着时间,忍耐着毕业,忍耐着努力,忍耐着没有尊严,忍耐着去当保姆,可却不知,忍耐的尽头在何处,只是再也无声。 温瑜偶尔经过时,在每一个人的电脑或者手机屏幕上,都扫到过这样的搜索—— ——“博五了一篇文章都没有,还会有希望吗?” ——“那些名校研究生为什么自|杀,而不是退学呢?” ——“如何看待xxx大学xxx的跳楼自|杀事件?” 世人向往而生、本该充满阳光的地方,却让人压抑地,连呼吸都想要大口放松。 没有人敢做什么,因为没有毕业的未来,对于这些涉世未深、从小优异的象牙塔学生来说,是比死亡更恐怖的存在。 后来,在那个世界,这个导师被扳倒了。 他的学生,也都分散着,被交给其他名声要好一些的导师。 听到消息的那一天,那间她时常清扫的研究室中,爆发出了哭声。 也是如同现在,是极致压抑和困守后的解脱。 而温瑜,也如同那天的自己一般,她不会有太多的感觉,因为那个导师,挡在她任务前行的道路上,所以,她让他倒台。 系统当时也是这样哭的,温瑜只是拿着扫把,继续她的打扫。 那些学生,见到她的时候,也并没有尴尬。 温瑜知道,他们知道是她做的,甚至在她经过时,有的会小声说上一句谢谢,有的会想要鞠躬。 温瑜没有刻意隐瞒过,而他们知道,也恰恰证明了,他们确实具有来到这个顶尖学校的能力。 只是,蹉跎在了一个错误的地方,被困在那里了而已。 如今,御兽宗的苦主们也将感恩的目光,都投射了过来。 可温瑜,如同此前,她守着温瑾的人设,温和安抚而笑,可心底毫无波澜,寂静冷清。 沐颜无声缩在万广海的身后,从雕像碎裂开始,她就有明显的不舒服,胸闷头疼,甚至隐隐作呕。 袁霄适时地醒了过来,他来到她的身旁,眼睛一错不错地望着,有着担忧和回护,尤其在她有作呕症状的时候,会有些紧张,想要靠过来,但是因为沐颜之前的话,他很克制,并没有上前。 蒲云忆就站在他们旁边。 明明很近,却像是隔得很远,他的视线在空中与温瑾交汇,电火石光,彼此无声地交战。 还没哭完的系统立刻又笑了:【我觉得蒲云忆站在那,就像是个定海神针,膈应着女主和袁霄谁都不能做多余的动作,哈哈哈太好笑了!】 膈应着女主和袁霄吗? 就连脑袋里总缺筋的系统都能看出来了。 温瑾摸摸它的头:【感觉得不错。】 袁霄这条鱼会来,本来就不正常,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而看沐颜的干呕和袁霄的紧张,温瑜很快就有了一个猜测。 或许,袁霄以为他和沐颜有孩子了。 温柔善良的女主,是不会说这样的谎,哄骗别人的。 那沐颜这话,是真是假呢? 她按住系统整理好的数据,笑意温和,像是并不在意,也像是不知道沐颜的回避,转开了目光,与万广海对上。 万广海微愣。 经过御兽宗这一~夜,他现在对温瑾有些发憷,不敢小瞧。 但他毕竟成名已久,又经历大风大浪,面容丝毫不变,神色肃重,本来也在配合夜不醒安排事物,如今直视温瑾,也不肯露怯,笑笑道:“温城主,可是有话要说?” “嗯。”温瑾点头,他刻意停顿了下,似在思索犹豫,在看到万广海因等待而不满皱起的眉角时,同样笑了笑:“万道友,我感觉,似乎一直有人在看我们。” “万道友历经世事,见多识广,可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 有人在看? 万广海眉目一厉,当即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有掮客以拿消息卖消息为生,会专门蹲守在各大宗门周围,他年轻时为了灵石修炼也曾当过一段时日掮客。 而御兽宗虽然只是中等宗门,可最近灵兽大会召开,不可能没有掮客靠近。 不会今晚发生的一切都被掮客记录了吧? 万广海神念一转,目光当即锁定东南方向,猎鹰一般森然的眸光,跨过围墙、树木和天空,对上了镜中王鹏的眼。 同时,一道凌冽剑气奔袭而至,打向的正是王鹏手中的留影石,以及他的人头。 王鹏对上那眼神时,手被吓得一抖,忙要收拾东西跑路,剑气袭来,他修行微弱,只以为这是攻击留影石的,躲避的同时,忙撑起手中最好的防御灵罩护住。 毕竟,这都是钱啊! 还有很多绝版影像啊!不要钱收藏也很有价值! 似是因为慌张,左脚绊右脚,王鹏猛地向前扑去,整个人直接从树上掉了下去,横七竖八地带落一串树叶。 最后,啪在了地上。 “哎呦,疼。” 王鹏嘟囔着,紧跟着就听见厉风之声,睁眼便见此前所在的那棵树,上半截没了。 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不愧是百目真人,这一招太凶狠了。 王鹏再度感慨自己运气好,在这样的攻击下,都能保住小命。 他正要确认留影石时,才发现,眼前连玉简散落,而那几枚留影石,正大头朝下,有一多半都被连玉简给吞下去了。 “我的钱啊!” 他忙奔过去拽留影石,可手一碰上,就像自动连接自动开锁一样,留影石整个没入了连玉简内。 御兽宗整个晚上发生的事情,高清无卡顿无遗漏的影像,瞬间被发布到了无边台上! 作者有话说: 分章是因为好几口气写了个五合一,放一起太长了翻页都累…… 上章红包已发,今天继续前五十掉落红包! 第100章 御兽宗中。 巫振锋的尸体维持着那个扭曲又执着的张望姿势, 静止枯朽,他的怀中,致死仍旧死死地抱着竹夫人仅剩的黑袍。 天光已明, 暖橙色的日光驱散了黑暗, 照亮这一方天地。 冷淡的风吹过,黑袍崩裂消解,脱离了巫振锋窒息的怀抱,破碎的布块随风而飘, 高高扬起,像是向往那璀璨炙热的太阳。 然后, 黑色布块再次向下飘落,逆着微风的方向, 落在了四月面前。 像是,想要在她的眼中留下痕迹, 又像是一个母亲从生到死历经四百年的思念回望。 四月的眼睛很大,她并不喜欢黑色,可是却忍不住被这黑色布块吸引目光,大大的眼睛, 长长的睫毛,脸上带着堪比日光温暖的笑,她伸手指了过来:“爹爹,这块布会飞!是宝贝吗?”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06节 “是宝贝。”乌振海轻抚她的头,他伸出左手,那黑色布块并没有什么犹豫就飘落在他的掌心。 乌振海低头看向少女:“四月,今日~你跟爹爹上山, 我们为巫宗主和这位夫人收尸立墓。” 四月眨眨眼:“好。” 乌振海:“你想要知道我们这么做的原因吗?” 四月的眼睛因为笑容眯成了月牙, 她微偏头, 少女发间的红色蕊珠在太阳光下熠熠生辉,似乎世间什么悲喜都不会影响她眼中纯净:“爹爹想说,四月就听。” 她这话说得讨巧,如小时候被乌振海教习识字时如出一辙,她常会这样觑着他的神色,说着:“爹爹想教,四月就听。” 但她是不想听的,或者并不在意,对于四月来说,学习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她不喜欢,也不在乎,但是如果爹爹要教,那么她便会努力成去学。 乌振海笑了。 男人深刻沧桑的眼角皱纹终于舒展,他朗声而笑,粗糙的大手重重地揉乱了四月的头发:“你啊。” “不想听,那就不听了。” 四月也跟着嘿嘿傻笑:“只要是爹爹让做的,就不需要听原因。” 她顿了顿,又补了句:“还有温城主。” “只要是温城主和爹爹让做的,就不需要听原因。” 温城主。 温瑾。 乌振海手微顿,抬眸看去,视线中,温瑾正与万广海说着什么,他端方有礼,温文尔雅,与曾经记忆里的那个人,并不相像。 那个人的性子,比温瑾要顽皮跳脱些,像是个闲不住的顽童,很少有这样君子气的时候。 可两个人都有轻而易举几句话就叫对话人变色的能力。 看到万广海骤变的神色,乌振海神色慎重,他不爱交际权谋,可活过这么多年,并非全然一张白纸。 从接到温瑾来信时,乌振海就知道,这封信是温瑾有意发出的,虽然后面四月的话,是她的口气,她的笔迹,完美无缺到没有任何明面的漏洞和证据,但是乌振海就是知道,他的女儿,并不只是简单地发来这样一个玉简信而已。 可这玉简,给了他一个名正言顺来御兽宗的理由,无论是对外人来说,还是对他自己来说。 而亲身经历此间情况进展,乌振海知道,这一切的背后,有着温瑾的推动。 只是,他不知道,这位城主想要做什么? 从两个多月前,温瑾毫不顾忌地救助上弦宗门人,收拢四方门派时,乌振海就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了? 怀玉城的宗旨和存在的意义,是避世。 这样,才能不受世事丑恶繁杂侵扰,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才能活成自己真正想活的样子。 可现在温瑾所做的,是与这些背道而驰,他不能再放任温瑾这样下去了。 因着太过在意温瑾,分心过重,乌振海并没有听到,四月再说完温城主之后,又偷瞥着他,很小声很小声地补了一句:“还有大哥哥。” 这话很轻,像是怕被听到,最后只有气音。 等确认乌振海并没有什么特别反应后,四月吐吐舌~头,松了口气的样子。 * 系统:【乌伯一直在看你呢,表情不太好的样子。】 【我知道。】温瑜:【他知道那封玉简信是我故意发的了。】 【不过,】温瑜笑笑:【我也没打算骗他,发出玉简信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能看出这是设计的。】 系统小脸皱成一团:【你在这玩碟中蝶中谍呢?】 【只要他来就可以。】温瑜:【乌伯不仅来了,外人面前,他也一定会配合我。】 【当然,背地里,他会有他的疑虑,毕竟我做的事情,并不符合怀玉城一向的避世求安理念。】 如果乌振海能听到温瑜和系统的对话,他定然会惊叹温瑜多智近妖,竟然将他的心思、打算、行事猜得一个不错。 可他不能,因而乌振海只是收回了目光,想着等御兽宗的事情了结后再处理这件事。 他是从小看着温瑾长大的,很是了解和相信这孩子的本性,因此虽然有些担心,却并不急躁,甚至于相信温瑾不会有恶意。 系统:【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温瑜:【先下手为强。】 系统瞪大了眼:【你要杀了他吗?!】 【不要这么血腥,】温瑜拍拍它的小脑袋:【我只是要在他找我之前,先去找他聊一聊而已。】 系统拍拍小胸~脯,放了心。 然后,它将目光投射到近乎安静凝滞的场上:【宿主,为什么大家都不说话呢?】 温瑜看过去。 场上,巫振锋活着时吵闹异常,可自他死了,就像是陷入了一个停滞期,没有人说话,彼此交换着眼神,就连那些帮助他参与混战的人,此刻也没有再搏杀。 仿佛此前生死之战,如今又一切安然。 终于,求真门的詹开济当先开口,他先是猛吐了一口血出来,往常的好脾气再也没有,疾言厉色:“想不到我竟然着了巫振锋的道,竟然受他驱使,做出这样的事来!” “各位,开济惭愧,虽然记忆模糊混乱,但这些事,我是一定会负责的。现下御兽宗的情况,我的情况,你们想要如何处置,都可以,我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异议。” 他的话就像是一个开关,其余那些最初站在巫振锋那边被控制的人,也都纷纷开始吐血。 “真是惭愧。” “我没有想到巫振锋是这样的人。” “竟然中了他的招。” “但凭处置,决无异议。” 大家的话语交织着,比起战斗时的疯狂,此刻倒显得分外的和气和好说话。 而另一边的人中,万广海眼神微凝,并没有主动说什么,而是看向了夜不醒。 夜不醒是第一宗门上弦宗的宗主,虽然往日里稀泥活得多,但确实能解决事情,在一众修仙者中,很有名望,也很得尊重。 万广海这么一看,其他人也跟着看过去,隐隐以他马首是瞻的架势。 夜不醒眉眼微拧,看着是个慎重严肃的模样,可很快他就笑了:“原来如此,那各位道友一边与我们战斗,一边抵御巫振锋的控制,真的是辛苦了哈哈哈!” 这话便定了性,不但詹开济一方的人松了一口气,就连万广海这一方面的人,有的也松了一口气。 毕竟,巫振锋已经死了,现在这种情况再打起来,谁输谁赢且不说,也一定是损失惨重,还没有意义,对方已经主动退了,还不如趁此机会,在瓜分御兽宗势力上多占点好处。 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也是詹开济如此做的原因。 鹫鸟一族的悲伤,御兽宗门人的绝望,巫家父子的疯狂,或许会有唏嘘,但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关系。 罪魁祸首已经伏诛,不必再为此拼死拼活。 眼前的利益,能为宗门争取到的好处,才是最重要的。 夜不醒不屑利益和欲~望,但他身居高位多年,也要被其他人的利益和欲~望裹挟,此时此刻被架在高台,他知道,都退一步,才不会再死人,才不会再有伤亡。 夜不醒微闭了闭眼,暗暗叹了一口气。 身旁,已经有人上去,主动与另一方的人攀谈,互相客套几句之后,便是好处与利益的交换。 明明天光已明,朗日当空,可这阳光之下,却仍旧是乌烟瘴气。 仅剩的御兽宗门人和鹫鸟一族几乎有些麻木,看着这些人,就在眼前,商量着这无主宗门的分割,偶尔会谈一下他们的安置,但更多的也是勾连在利益中的博弈和交换。 若说,这确实比在巫家父子的掌控下要好,可这,并不是他们忍耐、拼死、挣扎而生时,想要看到的那个未来。 唯独黑衣的飞羽,她远远地站在一旁,沉默着,僵硬着,灰色的眼珠看着场地中央的那一群人,见怪不怪,似早有所料。 系统目瞪口呆:【就这样吗?他们在做什么?这是怎么一回事?】 温瑜眼神近乎冷漠:【他们在分蛋糕。】 【对于一些人来说,从来没有绝对的善恶对错,只有利益和交易。】 系统:【可他们真的很可怜啊。】 它说的,自然是御兽宗门人和鹫鸟一族,它手中还捏着那一团马赛克的总结,这是这么多年他们所遭受的一切,非人的折磨与绝望。 【可怜,在利益和欲~望面前,什么也不是。】 温瑜说着,就察觉到不时有视线向她投来,这视线中最多的是评判和防御,作为御兽宗事件的第一号功臣,显然,有人怕她来分蛋糕,来分走很大的一块。 可她来,从来就不是为了分蛋糕的。 蛋糕全部都是她的。 她是要来整盘端走的。 温瑜敛眸,在哥哥吸引到众人视线的同时,妹妹轻踢了一脚旁边昏迷的巫我诚。 * 众人还在讨论分割,在利益的问题上,自然没有人相让,除了表面的这些,还有人提议,应该总体盘点和收拢下御兽宗的资产,再行盘算。 当然,他们没有忘记苦主,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为了不落人口实,还是遥遥向着御兽宗们门人和鹫鸟一族开口,说让他们放心,资产售卖后会给他们补偿的。 是高高在上的施舍态度。 “我还没死呢,怎么御兽宗就要被售卖了?” 有人沉然出声,众人本没有在意,只当是哪个门派新上位的愣头青,可当威压加身后,投递视线过去,这才发现,这话出自不知何时醒来的巫我诚。 合体修者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众人为了保命,多数不敢在这个时候顶嘴触他的霉头,因而一时都静默了。 但还有要好处不要命的,牙尖嘴利:“巫前辈,您是前辈,我尊您一声前辈,但是御兽宗恶行累累,门人和灵兽深受其苦,您是巫家人,现在还想将御兽宗收回去,这不合适吧?” “我无意收回御兽宗,今日之事,也是我的失职。”巫我诚态度很真诚,他并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话术,只是冲着门人和妖兽深深一礼:“我很抱歉。” “这四百年来耳聋眼瞎,这双眼睛,这只耳朵,还不如不要!” 他灵力一催,眸子和耳边瞬间流下血迹,眼神中光彩不再。 “售卖后补偿,分割处置,是在御兽宗没有主人的情况下。” “但御兽宗的主人还在。”他声音沉然,透着决绝的力量,指向门人和灵兽:“御兽宗,从始至终,就该是他们的。”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07节 “宗主,只是向外界传达他们的声音的。这是御兽宗成立的宗旨,也是小叔叔一直以来的坚持。只是一些巫家人在几百年的掌权里,忘记了这一点,迷失了自己。” “那是他们的错。” “但御兽宗是有主人的,如果有人不同意,仍然想要分割置换售卖,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合体修者,从来不可小觑。 刚刚的战斗中,若不是巫我诚被巫振锋派去监管控制温瑾,而他又有什么法子可以抵抗,现在这里这些人不一定有命在这里讨价还价。 即使是不认同,即使其他门派也有合体修者,可没有人,会为了这样的小事,去浪费灵力,去拼个死活。 心有不甘的人,也退却了。 “巫前辈说的对。”温瑾朗声温言,谦谦君子,温和的眼眸中似乎从来都没有利益和欲~望。 他微微拱手:“怀玉城愿意协助御兽宗重建,城小力薄,温瑾愿意赠予十万灵石帮忙,还有,用于维修费。” 维修费? 众人怔然,什么维修费? 还有更多的,则是咬牙叹息,温瑾主动给与支持,这下他们其他这些人,宗门都比怀玉城家大业大,更没有理由不掏出灵石协助了。 不仅没有分到什么好处,还得往里倒贴。 只听温瑾继续说道:“只是,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做,还请各位见谅。” 他这话,是对着门人和灵兽说的。 没有什么高高在上的俯视,是真心的平辈而言,很坦然,很真诚。 在众人此前的安排下,微微瑟缩和灰暗的门人和灵兽们,在听到这话时,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巫我诚的话不会给他们带来安慰。 即使他将御兽宗给了他们,即使他废去耳目,但这不能抵消四百年无数宗族的苦楚和数不清的性命与迫害。 但温瑾可以。 门人和灵兽们真心相信他,他和温小姐,会为他们考虑,会带他们走向未来。 此刻,无论他说什么,他们都会相信。 只是微微好奇和讶异,不知道他说的事情,是什么。 但是,无论是什么,他们都会配合,无所谓什么见谅不见谅的。 可就在门人和灵兽的视线内,温瑾只是轻轻垂了垂眸。 这是这个一向温和的城主,眼中第一次有如此明显可视的冷漠。 他的脚下,轰然而响。 碎石砖块倒塌,铺天盖地的声响和烟尘中,那座困守人们四百年,只有挣扎和苦痛记忆的莲花楼,被永远地埋在废土之下。 明明土地内里已经空虚,可脚下的这片土地,却仍旧稳稳地支撑着踩住它的人们。 温瑾竟然震碎了莲花楼。 刚刚那维修费,是给到这里的吗? 但这还不算完。 他的身后,紫衣少女微微歪头,明亮的眼眸看着身旁楼景山石,眼眸天真,声音清脆:“哥哥,这里也不好。” 她一根嫩白如葱的手指伸出,缓缓地比向眼前的楼阁,继而很轻很慢地笑了下,像是找到一个新玩具一般。 “无。” 她轻声开口。 微风拂过紫衣少女的发丝,紫衣蹁跹中,朔风扶摇直上,顷刻之间,红日无光,一切寂然,所有的一切,都被夺去了声音。 在少女浅笑的眉眼中,在被夺去呼吸的瞬间,御兽宗消失了。 那些破碎的砖瓦和灰尘,那些精致的亭台楼阁,那些假山石景,那些拱门石子路,在这一个被夺去呼吸和声音的瞬间,全部消失的干干净净。 现场,只剩下了无。 是真真正正的归于原始的无,什么都没有了,只除了这座山峰,在这里站着的人们。 少女转头,冲着不知何时眼泪落下的门人和灵兽,展颜一笑:“这样看着,是不是比之前漂亮多了?” 她没有等回答,也不需要回答,只是以手捂嘴,轻轻地打了个哈欠:“哥,我累了,回去休息了。” 明明所有的地方归于寂无,明明根本没有休息的房屋,可是没有人会发出这样的质疑,那只会被人当成傻子。 温瑜所走向的前方,那些修真界中不可一世的大佬们也都纷纷让开了一条路,眼神骇然,却不敢多看多言。 曾经,没人将这个骄纵病弱的大小姐放在眼里,哪怕她有惊人的美貌,哪怕她在无双拍卖会上一掷千金,可她所有的一切,人们都认为是依附着温瑾这个哥哥的宠爱而来,必要时候,也是可以送去给御兽宗联姻的。 在这些修真界大佬的眼中,美貌和灵石,并不算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 而这样一只小雀鸟般柔弱的大小姐,不值一提,不值一看。 可现在,无人敢与她对视。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骄纵任性柔弱的大小姐,竟然身负言灵咒法,仅仅是说出了一个字,一瞬间的功夫,就将整个御兽宗从有到无的消解。 言灵咒法,最是诡异不可测,相传是只有与天地灵气真正相通相解之人才能做到的。 这样的人,只是活着,就是无言的震撼和恐怖。 更何况,是这样一个性子不可测,除了温瑾没有人能控制住,随心所欲的大小姐。 你惹了她不开心,她一个字,你可能人就死了。 即使,言灵会消耗她的力量,可大小姐似乎并不在意这一点,她只是做她想做的事情。 人们无言退却。 身后,御兽宗门人和灵兽深深一拜:“谢温小姐。” 莲花楼是痛苦的根源,御兽宗是痛苦的所在,每一根草,每一朵花,每一个门,都带着过往的阴暗和回忆。 如今崩裂消解,才终于让人看到,天光之外,那一缕可以重新开始的温暖阳光。 而这,是怀玉城,是温瑾兄妹给他们的。 “谢温城主。” 温瑾仍是笑,他对着惊骇的众人,面上没有一丝波澜,往日的温和和微笑,结合在温瑜的惊人之举后,也让人觉得深不可测起来。 “瑜儿爱胡闹,有时连我也管不住,实在是抱歉了。” 他笑意温和,这话说得也像是真心实意,可没有人敢应,也没有人敢让他管束妹妹。 毕竟,温瑜如此,就是被他给宠出来的。 温瑾仍旧是笑:“我再赔付十万灵石,并且我怀玉城的人会留在这里帮忙,直到御兽宗的重建结束。” “各位道友,可有何意见?” 他微微视线,眉眼含笑,可这一刻,却无人敢与他对视。 唯独夜不醒迎了上来。 他对这个年轻人,有几分欣赏和感谢,同样隐隐也有些担心,他知道那些人对于利益的追逐,御兽宗是一块无主的肥肉,这些修为低劣的门人和灵兽无法守住,震慑只是一时,不能长久。 但仅是能震慑,就已经让人刮目相看了。 他微微颔首:“温城主说的是,御兽宗一事,也是上弦宗多年失察,上弦宗愿意赠予灵石千万,协助御兽宗重建。” 随着夜不醒的开口,其余人也如梦初醒。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纷纷出言,赠予灵石协助重建。 这一群不久前还在分蛋糕的人,如今虽然不甘,但也都拿出了灵石。 而因为最小的怀玉城将底线划得很高,上弦宗又将上限拉得很高,他们也不得不掏出更多的费用。 “求真门愿意赠予御兽宗灵石九百万——” “灵石三百万——” “灵石五百万——” “——协助重建。” 声音交叠中,御兽宗门人和灵兽们的目光,却从来没有偏移,也没有被打扰。 他们一直看着温瑾。 是温瑾拯救了他们。 无所谓什么雕像供奉,无所谓什么承继者,这些,从来都只是孤苦绝望中的寄托。 他们祈祷,希望。 终于这一天,有人回应了他们的祈祷和希望。 是温瑾。 他才是他们的信仰。 金光漫漫,比日光更盛,汇聚如冲流瀑布,最终流向了温瑾。 体内丹田再次开始了瓷砖装修,澄澈漂亮的六边形瓷片,代替了丹田内壁的位置。 在那个不知名的空间中,温瑾浑身沐浴在金光中,就像是天神一般。 而这一次,御兽宗门人和灵兽们,看到了这一切。 与此同时。 修真界中的早起吃瓜鸟,已经快速看完此前王鹏手滑发送到无边台上的影像贴。 没有标题,没有主楼,没有内容,只是那么一个初始黑暗的帖子。 一开始没有人重视,但随着有人无聊点开,并且看到了后面,一连激发出后续影像的放出,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涌入。 整个修真界,继怀玉城与御兽宗结亲事件之后,再次掀起舆论狂潮! 作者有话说: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继续前五十掉落!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08节 第101章 {原来这结亲事件背后竟然有这么大事!当初只以为是两家联合的我真的是目光短浅了!} {温城主高义!若不是他一直执着不松手, 御兽宗的罪恶只怕还没人看见!} {鲛人好漂亮!} {温小姐绝美!} {鹫鸟一族和门人们都好惨!想不到巫振锋竟然控制了这么多的人,现在想想,当初那些宗门一直在夸他给她让利, 确实是不正常了!} {沐颜也在, 她这么善良,一定会做什么吧?……嗯?她怎么这样?} {我之前还和巫兴谋喝过酒呢,他看着脾气还挺好的,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人, 可怕!} {事情怎么也没个结果?夜宗主不会又和稀泥吧?} {我现在就担心剩下的御兽宗门人和灵兽们,现在御兽宗这情况, 肯定不可能让巫家人再接手了,没有宗主的门派肯定会让人接手的, 不知道是出哪个宗门能抢到了。只希望门人和灵兽们不要再受伤害了!} {留在这里,看到御兽宗的这一切, 就能唤醒记忆,这才是伤害吧!} {唉,温瑾能救他们一时,救不了他们一世啊, 这种心理的伤害,根本无法抹除!} {说不准最后就是怀玉城把御兽宗给抢下来了,要不然他为什么出这么多力?都说了不可能有一直好的人了,温瑾这么做,肯定是想要怀玉城!等着吧,过不了多久,就能听到消息了!} {某大小姐绝美有什么用?就一个病秧子, 什么都做不了的拖油瓶!} 在一众震撼支持赞颂感慨的声音中, 不免还是夹杂了一些这样否定的声音。 虽然话不好听, 言辞激烈,可还是让一些人也被带了节奏,隐隐担心起来。 人们都希望这世上真的有好人和善人,可越是希望,就越是不敢相信,越是觉得,所有看起来好和善的事,背后都带有秘密。 这不是这些人的错。 而是在这个人心复杂、欲~望交织的世界里经历过太多的失望了。 可这一次,温瑾没有让他们失望。 因为那个发出影像的名属,很快又发言了。 * 虽然刚刚经历死亡威胁,但是坚信“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的王鹏,仍旧趴伏着找了个新的隐藏和观测位置。 并且换了新的备用装备。 虽然没有之前毁掉的那个好,不能记录活动影像,但是至少可以记录影像图。 因而,他看到了修者大佬们的讨价还价瓜分御兽宗。 看到了巫我诚废弃耳目的道歉。 看到了温瑾踏碎莲花楼的盛况。 以及温瑜消寂御兽宗归于无的震撼。 还听到了那随风而来的灵石赠予,以及一锤定音的御兽宗的归属。 这一切,都让王鹏激动地双手颤~抖。 一个夜晚的观测,他看到了御兽宗门人和灵兽们的哀苦与绝望,感同身后,如今,驱使他继续留在这里的,除了想要赚钱的心,还有对门人和灵兽们的关注。 当看到,象征着一切痛苦的莲花楼和御兽宗相继消失,听到那在温瑾的带领下,一个接一个的灵石赠予,他胸膛中的心脏,也跟着发热,猛烈地跳动起来。 温瑾,大义之人! 看到人群散去,王鹏想起此前误发的影像,还是有些肉疼,但看到手中新的影像,觉得还能趁着热度再卖上一些钱,心情又好了。 无边台上,现在应该很热闹吧。 想必大家和他都一样,要被温瑾城主震撼了吧! 可王鹏拿起连玉简一看,好心情瞬间消失,当即拍案而起! 什么? 竟然有人说温城主是别有目的?! 竟然有人说他是想要吞下御兽宗?! 竟然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己私利?! 明明帖子里夸赞崇敬和震撼的居多,可是王鹏很精准地看到了那几条带节奏说坏话的。 就像大米中找到孵化的黑色飞蛾。 这绝对不能忍! 王鹏也不想什么钱不钱的了,当下在帖子中发布了新的影像,大笔一挥唰唰唰地写了后续。 并且很小心眼地专门圈出来了那几个带节奏的。 展翅恨天低:{睁开你们的眼睛看看,这是自私自利吗?这是包藏祸心吗?这是别有用心吗?不会用成语就不要乱用!} 展翅恨天低:{其余人在商量着怎么【瓜分】御兽宗的时候,是温城主一锤定音,确定了御兽宗归属于门人和灵兽,赠予灵石,也是温城主和温小姐能有如此魄力,毁掉了这他们痛苦的地方。他们才是真心为这些孤苦者着想的人。} 展翅恨天低:{而且,温小姐虽然病弱,但人家是绝顶绝的言灵修者,那么大一个御兽宗,她说了一个字就没了。这是拖油瓶?这样强的拖油瓶我希望能来一打!} 展翅恨天低:{美人榜英才榜上,不该没有温家兄妹的姓名!没他们在,御兽宗早让人瓜分得什么都不剩了,哪还有你们在这批判这个说那个的功夫!请擦亮眼睛,认清情况,虽然不能做到温家兄妹那般,但至少修真界同仇敌忾,都帮帮御兽宗,而不是在这里打嘴炮!} 王鹏写得是真心实意,越写越真心,仿佛感受到了温瑾和温瑜被众人误会不解的委屈,因而也代入进去,真心呼吁大家帮忙。 帖子开始于无边台,但同时有人搬运至玉简台,加上又是涉及修真界的大事件,当王鹏发言的时候,热度和关注度都已经到达了一定的高度。 本来还有些质疑的不和谐之声,可王鹏一发言,是个人都能看出这是发人肺腑的真心实意,之前存在质疑的,看到温瑾温瑜如此做派,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尤其是,御兽宗基业千年之久,光是宗门的存在就是一大笔的财富,本来也是各家门派分割时的重点强夺区域,温瑜竟然眼睛也不眨地全都给毁了,一点都不觉得可惜,这份掀桌子的魄力,真真是叫人无话可说。 此前出言不逊的人纷纷回复道歉认错——这在两个台上几乎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毕竟匿名的地方很多人说了就是图个爽,哪怕错了也不会道歉,这次,他们纵然心思各异,可扪心自问,做不到温瑾和温瑜这般,因而也不禁拜服。 两个台上的热潮随着王鹏新的影像,以及这些人得到回复,再次被推向了新的高~潮。 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御兽宗的事件,知道了温瑾和温瑜的决断和魄力,又在影像贴中亲眼看见他们一个君子温雅,一个精绝真挚,同时还对比了一张此前颇有容颜和良善之名的沐颜灰头土脸的掉落照,越发转移和催化了他们对温家兄妹的崇拜、相信、追随等感情。 【女主沐颜的鱼塘又缩水了,颜狗鱼和粉丝鱼,甚至包括几百条中坚力量的抗打鱼和浑水鱼,总计23906条鱼,全部出逃。】 在遥远的御兽宗,温瑜拿出来让众人暂时修整歇息的十方洞府中,系统戴着小眼镜,正严肃认真地分析着数据:【宿主,恭喜你。】 它白团子的小脸笑成了花:【这几乎消解了沐颜三分之二的鱼塘,虽然鱼不是按数量算的,而是按死忠算的,但是,你也取得了很强大的阶段性胜利。】 【冰晶值补充至一亿五千万,你挣了五千万。】 【而且,你捣毁了女主手中最重要的依靠和工具——御兽宗,她再也不能用这个宗门的力量,也失去了宗门中狂热的信仰,这相当于直接卸掉了鱼塘外围的砖了,这才是任何鱼和冰晶都不能替代的胜利。】 【括号,一号鱼除外,括号完毕。】 难得见系统这么正经的分析,温瑜支着下巴看它,觉得有几分有趣,终于,经历了这么多,系统也能透过现象看本质了。 它其实很聪明,只是因为有温瑜,而一个系统,从来没有做这些事情的必要,自然从来都不会想太多太深。 最后,看它一本正经地强调一号鱼蒲云忆的地位,温瑜无奈地笑笑,它还真是从一而终。 【不错。】温瑜夸它,并将此前它收集的冰晶波动数据递了过去:【加试题。】 【你来看看,从这数据中能够分析出什么。】 系统接了过去,扶了扶空框无镜片的小眼镜,保持人设,很是认真严肃:【看我的。】 温瑜笑着垂眸,脚边金蟾和玉玲珑相对而趴。 她丹田内灵力汹涌澎湃,金蟾身上已经有近一半变成了玉白色,此刻,金蟾掌握了新技能,正调整着身上色块的位置,想要找到一个威风凛凛的排列。 玉玲珑在给它做参谋。 而温瑜在对上那鼓起的一会儿金色一会儿玉色的一排小疙瘩和滑溜溜的皮肤时,快速而坚定地移开了目光。 她还是更喜欢毛绒绒。 就在这目光转移的一瞬,金蟾身上的颜色敲定了。 那是金色和白玉色交叉混杂最密集的点,像是癞□□身上浅浅深深的墨绿色的转化,如同毛色最混杂的玳瑁猫咪,又有点像是一盘不均匀搅碎的炒蛋。 只是,毛绒绒的玳瑁猫咪是可爱的,滑溜溜长疙瘩的金白玳瑁癞□□是让人头皮发麻的。 温瑜的目光轻飘飘地晃过金蟾,没有落在它的身上。 玉玲珑也舒展着橙色的叶片,很人性化地表达对金蟾审美的不可思议。 金蟾嘴微微咧开,下巴肥嘟嘟的白,往上抬起,豆大的眼睛向下瞄着,在玉玲珑的眼里是抽风了,但在金蟾的眼里,则是胸中自有千秋的睥睨。 为什么选择这个配色呢? 因为这是主人最喜欢的啊。 主人就是这样不善于表达情感,可刚刚她那一闪而逝的眼神已经被我给捕捉到了,那慌乱的,明明想看却又立刻瞥开,明明就是喜欢嘛,但是却又不好意思说。 它是一只善解人意的金蟾,是很能感知主人心思的灵兽。 这种时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自然主人喜欢的就是最好的。 至于玉玲珑,一朵全身上下几乎就一个颜色的花,能懂什么审美呢? 它才是主人最爱的宝。 金蟾嘴角向上咧开,露出个人性化十足的笑,傻中带丑,意外还有点萌感。 玉玲珑看着这哥们,又醋了。 它在它的心中,到底排第几?难道只是别人不给审美不给答案时的替身吗? 一金蟾一葵花在这一脑补一琼瑶的时候,温瑜已经闭目调息,稳定了体内的灵气。 如今,丹田有将近三分之一的位置被信仰金光覆盖,像外界展现强大的灵气吸引力,漏气损失的相比,与这微乎其微。 这幸运deade的漏气功效,对她已经不能造成什么影响。 唯一的用处,就是偶尔用来卖惨。 此外,雕像破碎阵法崩溃的同时,聚怨壶将御兽宗内的怨气全部吸入,此刻有点点重量感,就像是一个坠着的精致小酒壶的感觉一般。 随着温瑜的起身,各方的冰晶灵气仍然在源源不断地汇入,多数汇聚落在金蟾的身上,少数则是落在展现妹妹样貌的巫毒娃娃的身上。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09节 在御兽宗一战中,温瑜发现了信仰金光的妙用,便起了锤炼加工巫毒娃娃的想法。 在巫毒娃娃外侧包裹上一团金光,引入冰晶灵气,便具有打造巫毒娃娃和增加新功效的可能。 只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温瑜从不缺时间。 她将巫毒娃娃留在房内,迈步出门。 系统正对着数学书分析数据变化,这次脸是皱成了包子,察觉到动静,问道:【宿主,你要去做什么?】 温瑜勾唇而笑,阳光为他的容颜镀上精绝侧影:【我去抢蛋糕。】 系统摸不着头脑,可当跟随温瑜来到某一个大能的房间外,越过视线和感知察觉到房内的动静时,立刻就怒了。 【他们竟然出尔反尔?!还讲不讲信义!不,不要脸!】 房间内,那位大能正跟其他宗门的另一位修者商谈,讨论的还是如何再次分割御兽宗的计划。 显然,巫我诚、温瑾、温瑜的动作,只是在现场镇住了他们一时,而等修整之时,各方修者也都想明白了,双拳难敌四手,这样一个大地盘,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巫我诚就算是合体修者又怎么样?他受天道制约的,若真是撕破脸,他没有事,那御兽宗的人他还保不保了?而且,修真界苦于御兽宗的欺骗,御兽宗也该出点血。” “道友说得是,只是那怀玉城的温瑾心思有些执拗,恐怕不好说话,若是他硬要反对,只怕要闹得很不好看。还有他那妹妹,本以为是个要早死的病秧子,没想到竟是言灵修者,性子还这般不好掌控,打起来只怕吃亏。” “合体修者都不怕,还怕一个只有练气期的小姑娘吗?言灵修者纵然强,可消解御兽宗的法术施展,必然消耗不少,温瑜根本不足为惧。 至于温瑾,这孩子性子是有些痴,喜欢什么伸张正义,他喜欢伸张,就让他伸张好了。我们其余这些人只要达成一致,少数服从多数,他还能说什么吗? 御兽宗这么大一块肥肉,没有人想要放过的,只要一一联系,他们定会同意,说不得,其余的人正在说同样的事,有人会先来联系我们呢。” “道友说的是哈哈哈!” 房内两人,几乎是整个御兽宗内其他修者的缩影。 温瑜拿出十方洞府,给这些人休息只是表面,而实际上,她可以通过信仰金光的牵引,时刻监听到不同房间内这些修者的动向。 她早就知道,他们一定不会就此甘心。 除了夜不醒和万广海,几乎所有人都在密谋。 因为他们清楚,夜不醒态度软化,只要解决了其余的人,带着结果去跟夜不醒商量,他不会与众人相抗,还是会把这个稀泥给和下来。 而万广海,他往日里多有刚正之名,又是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又有御兽宗之事有所牵扯,发过去试探的玉简都被忽视,人们摸不准他的态度,便也暂时放下,自认只要他们将所有的都敲定,人数众多,万广海就算反对,也做不出什么来。 【无耻!】系统气得差点撕纸:【御兽宗门人和灵兽的苦痛在他们眼里就不算什么吗?他们就只想着谁能分得多少地盘?真的是掉钱眼里了!】 修者本该追求大道飞升的。 但这是一条没有确定未来的路,所以,在这条路上,虽然这些修者脱离了凡人生死,可却从来没有离开过凡人的欲~望。 小房间中关于御兽宗的密谋,巫我诚用莲花楼百年来打通无数关节,都只是这其中的一部分缩影而已。 这就是灰色的现实。 【我说过,蛋糕是我的。】温瑜笑笑:【他们只是在做梦而已。】 她伸手敲门,待听到门内谨慎的安静和低言“请进”后,推开了门。 进门时,温瑜已经是另一幅面貌。 不是哥哥,不是妹妹,而是此次这些修者中,与这两位渊源不深,却曾有过门派相争嫌隙的修者。 他一张口,声音尖细阴柔,惟妙惟肖:“两位道友好打算,只是这御兽宗,你们动不得。” 那两人自然不会轻易就范,正要出言发难,温瑜直接冷笑道。 “你们若不肯放弃,动御兽宗之前,就要先与我千叠宗生死较量一番。” “灵兽大会前,二位曾与巫振锋吃过酒吧,御兽宗事情不了,只怕二位这一身,也洗不干净。” 屋内两人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宗门之间生死之战,多数情况下,宗门之间都不会撕破脸到这种程度,但是千叠宗行事一向无忌,为了制衡,显然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再加上,还要用舆论威胁他们。 两人相视一眼,隔音传密交流了几句后,主导的那人便开口,先是说了几个千叠宗和阴柔人的密辛试图讨价还价,再发现温瑜油盐不进后,便只好同意。 “好,我们天清派可以不碰御兽宗,但你们千叠宗也不需碰。” “但你要与我们共同立下天道誓言,以作保证。” 温瑜阴笑:“当然,这很公平。” 她心中暗道上道,她还没提天道誓言加束缚呢,这些人就很主动的伸手求绑绳子了。 立下天道誓言后,温瑜出了门。 在出门之前,她早就规划好了此次的行进路线,最初的两人,是她精挑细选的,能够拿到她想要的,实现一个完美的开头。 她已经记下了他们说的密辛,空手套白狼,正好下个房间找千叠宗的人时可以用。 然后,在两个台上舆论发酵,冰晶暴涨的同时,温瑜悠闲漫步。 她一个又一个房间走过去,上一个房间中截取到的灵力波动用来进行下一个房间的人物伪装,上一个房间中听到的威胁密辛用于下一个房间的威胁交换。 最终,走完一圈后,所有的危险分子都立下了天道誓言,把自己给绑住了,且美滋滋地还以为这是个为自家宗门着想的互相制衡的操作。 甚至,还有人对温瑜乔装之人道谢,暗搓搓地送些灵宝灵药,想要跨宗打好关系。 温瑜照收不误。 系统目瞪口呆:【秀!】 温瑜笑笑,这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日常操作而已。 御兽宗的事情不再是问题,这里的门派不会再试图染指御兽宗,而当有其他门派试图时,也会遭到这里门派的阻止。 这与温瑜空手套白狼是一个原因——在门派利益的纠葛中,往往存在这一条准则,我拿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她继续向前走去,渐渐恢复了温瑾的样貌。 她察觉到,有一道探查神念从她身上扫过,很快就收了回去,控制在一个元婴初期修者不会发现的程度。 可温瑜不是普通的元婴初期修者。 她眉眼微敛,嘴角勾笑,像是没有注意到一般,来到十方洞府尽头的房间,敲了敲门:“万道友,温瑾求见。” 门内人声音稳定:“请进。” 温瑾推门进去,简单与万广海客套两句后,单刀直入:“万道友,我需要你为御兽宗出一笔灵石。” “一笔足够御兽宗重建的灵石,不多,只一千万灵石而已。相信万道友不会拒绝的。” 她笑容温和,万广海却沉了眉眼。 虽对温瑾警惕,可万广海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又在高层多年,自认对温瑾这样的自诩正义的毛头小子见得多了,此前上弦宗中与隐匿者合作时,也并不是很看得上温瑾。 “御兽宗之行,温城主好大的风头。”万广海笑意冷冷:“只是,温城主的威风发错了人。” “万某没有这样多的灵石,倒是温城主坐拥怀玉城,无双拍卖会上动辄千金,才更该出这份钱才对。” 看到万广海这么死硬分子,温瑜笑了。 万广海拒绝了,这才有趣。 她最喜欢看他最终不得不屈服的无能狂怒了。 第102章 温瑜坐了下来。 “万道友, 你是沐颜的师父,我才对你如此客气的。” 她近乎懒散地支着下巴,虽然笑意温和, 可态度上却有几分轻慢。 “既然你是沐颜的师父, 你应该从她的口中,听说过我,知道我的性格才对。” “我是不会允许旁人的拒绝的。” 万广海盯着温瑾,他脸色厉然, 刚正不屈,心中却暗喜, 虽不知温瑾这话的意思,但显然, 温瑾并不像人前表现的那般温和仁义。 而这样一个毛头小子,在一些小地方享受到了胜利的滋味, 就不知道东南西北,开始来挑衅雄狮了。 和巫振锋的相处中,让万广海学到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随身携带的溯影镜。 而现在, 溯影镜将温瑾此刻形容尽皆记录,只要发到玉简台上,再让隐匿者适时推波助澜,温瑾此人,必将遭受名声反噬,从此以后,都翻不起什么波澜了。 而他只需要, 再引温瑾多说一些暴露本性的话。 “温瑾,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万广海沉声而问:“你是在要挟我吗?” “不是要挟, 是劝说。” 温瑾笑笑,又有几分往日温和端方的公子模样:“只是,如果万道友不肯付这笔灵石,我会将道友和巫振锋勾结的证据发到两个台上。” 饶是颇有城府,万广海也眸光微变,正要开口,就见温瑾笑了。 是那种生杀予夺全部握在掌中,看你仓皇而逃、挣扎求生的笑,沁水般的黑色眼珠,琉璃珠一样漂亮,可被盯上的时候,却觉出一种无法挣脱无法逃离的凉意。 他看过来的眼神,像是猫在看被捉住的耗子。 除了参与游戏后死亡,和现在死亡,没有任何的其他选项,甚至于,这个选择,也不是耗子来做,而是要看猫的心情。 万广海:“你……” 万道友莫要生气,我只是在向道友展示,要挟和劝说的分别。温瑾抬眸而笑:“假如我想要威胁道友,刚刚那句话,才会是我进门之后说的话。” “因为道友是沐颜的师父,我才会对道友如此客气的。只是,万道友该从沐颜那里听到过,我这个人,耐心不是很好,还请万道友尽快拿出灵石。” “否则,这劝说,就变成威胁了。” 万广海盯着他:“你在虚张声势。” 话虽如此,虚张声势的却是他自己,万广海自认见过无数的人,而他又身居高位,威压之下,总能轻易看到对方的破绽。可这一次,在温瑾身上却碰了壁。 他不知道温瑾这话是真是假。 “呵,虚张声势?”温瑜笑笑:“万道友,你若不相信,我将你的证据发送到两个台上,你将手中溯影镜中记录的我是坏人的证据发送到两个台上,比比结果。” “看这修真界的大众,到底相信谁?”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10节 万广海沉了眼眸。 温瑾竟识破了他手中的溯影镜?明明他的修为是要高于温瑾可以压制他的才对? 他摸不透眼前这年轻人的路数和想法,但万广海这人,最恨旁人的束缚和指点,也一向倔强,不会轻易低头,按着别人的安排而走。 万广海冷笑一声,取出连玉简,当即联通到玉简台。 此前,他被巫我诚在无边台上发布无声影像,明明那般不利,可他都不需要做什么,就会有人主动帮他洗清。 他的声誉,在从微末散修到自建门派,到被上弦宗吸纳,到成为一峰之主的整个由下至上摸爬滚打的过程中,早就与刚正、可信、清正等词联系到一起。 这是几百年的名誉积蓄。 而温瑾,就算他超度了梦魇,帮助了许多人,近期在两个台上声名大噪,可也只有不到三个月的根基而已,就像是没有依着的浮萍,轻易便碎了,根本无法与他这早已长于千里的堤坝相抗衡。 两个台证据对峙,根本伤不了他分毫。 更何况,万广海自信,温瑾的手里,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致命证据。 “狂妄小——” 他未出口的话,被滞在了嗓子眼,几乎肉眼可见地憋红了脸,盯着玉简台上此刻遍布的帖子。 首页密密麻麻,讨论的全部都是御兽宗之事,出现最多的名字是温瑾,其次是温瑜。 全部都是赞美之词。 他阴着脸点开热度最高的帖子,了了数眼,脸色越发的沉重和难看,是已经不会顾忌输人不输阵的难看。 那个远程窥视的掮客竟然没死,不但没有死,还将当晚发生的所有,都发到了无边台上。 玉简台上的,只是别人的转发而已。 更何况,万广海知道,玉简台是隐匿者的阵地,就算是为了沐颜考虑,他也不会让怀玉城的大小姐温瑜有压过她的风头,连消带打,定然也不会允许温瑾有这般声势。 往常,这只需要几个人双边站搅浑水互相带节奏而已。 可现在,那几个带节奏的,被其他人合力骂了个狗血喷头,根本掀不起任何的风浪。 温瑾,在别人的地盘立住了脚跟。 声势正强,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发出什么证据,他都没有胜算。 “哦?”温瑾偏头看过来,晨光从窗边洒落,照在他一方黑色袍角上,透着某种近乎华贵的神秘和莫测的危险:“小什么?万道友怎么不接着说了?” 万广海捏住连玉简,他眼神暗得吓人,像是涌动的深渊:“温瑾,你惹错人了。” “是吗?”温瑾收了笑,从下至上迎上万广海的目光,眸子在他脸上近乎轻蔑的一扫:“证明给我看。” 明明是抬头看过去,可温瑾并没有输掉半分的气势,相反,身处地位旗鼓相当,本身就是已经赢了。 “我会出这笔灵石。”万广海声音沉沉:“御兽宗的事情,我也不会再插手。” 温瑾视线落在桌子上,眸光轻点:“那便将灵石交出来吧。” 万广海:“我身上并没有那么多钱。” 可迎上他的,是温瑾笃定的眼神:“你有。” 温瑾实在是太确定了,就像是将他整个人都看透了一般,在这一刻,万广海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个温瑾,是个不择手段随心所欲的疯子。 因为只有疯子,才会不管不顾,不想后路,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而他小看了他。 但除此之外,上升更多的情绪,则是蒸腾怒意,根本压抑不住,直冲脑门,连带着眼白都隐隐有些发红,充盈着愤怒的血丝。 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玩弄他,就像是对待什么跳梁小丑一般,温瑾他怎么敢,怎么能如此! “若是万道友坚持自己身上没有一千万灵石,那么现在不给灵石也可以。”温瑾又开口了,他嘴角挑起笑意,没了温和,反而透着点猫捉耗子的戏弄和了然。 “道友可以以物抵债,或者,写一张欠条。” “啪!” 手中连玉简发出清脆的崩裂声,万广海脸色已经由红涨成了黑。 以物抵债和写欠条,这简直是更加不可以饶恕和忍耐的羞辱。 他闷不吭声,取出一个灵石袋扔到桌上。 灵石袋将桌面砸出一个小坑,昭示着万广海在愤怒边缘的怒火。 温瑜不以为意。 所谓情绪,对于她来说,都是伪装出来用于迷惑对手和达成目的的,而万广海这般真心实意的愤怒,是对她演技的嘉奖。 而她越不在意,他便越愤怒。 温瑜拿起灵石袋,神念一扫,满意地笑了:“万道友是个有钱人。” “只是,不是个爽快人。” 她飒然一笑,起身向门外走去,待推门离开,刚迈出一只脚,又转头看了回来。 “对了。” “万道友,有件事我必须要跟你承认错误。” “其实,我根本就没有什么证据,我是骗你的。” 森然凌冽的灵气像是千万支破风之剑刺了过来,可都在温瑾的近前消呢于无形。 而就在这个空荡,万广海听到一声清晰的破碎声。 藏于怀中的溯影镜碎了。 明明他的衣服是上好的灵布,织就清洁防御阵法,可还是有一片水渍般的氤氲,从胸口的位置透了出来,而他的皮肤,也被贴上了沾湿的里衣。 黏腻腻得不舒服。 “这个溯影镜,还是不要留了,容易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 在温瑾温和的笑容中,愤怒之外,万广海有一瞬的发怔,眼前这个人,竟然利用他刚刚攻击的空档和集中,反手捣毁了他手中唯一的证据。 心机深沉,着实可怖! “万道友生气了?看来,是我说错了话,我收回。”那人仍在笑,只是这笑容之中尽是冷漠:“我收回‘我没有证据’这句话,我说的证据,还在我的手上。” 虚虚实实,不辨真假。 愤怒之上,是心惊,是怔然,是那一丝丝想要掩藏住却战栗而出的恐惧。 这一刻,万广海想到了不久前,上弦宗中他与隐匿者的对话。 那时,他笑对方被温瑾吓破了胆子。 可现在,小看人的是他才对。 “温瑾,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万广海一字一顿,看似咬牙切齿,实际上却有几分疲累。 看到他这样子,温瑜反而有点失望。 她想要一个好玩具,就如同捉到耗子的猫,如果耗子能一直让她感兴趣,一直陪她玩下去,那么,她可以永远地不吃这只耗子。 可万广海不是一个够格的玩具。 他太好操纵,轻易就能被控制情绪,认输地也太快。 如果不是她抓起的那一把茶叶的余数是2,选中了万广海,他已经是一只死耗子了。 聊胜于无吧。 温瑜闲闲地想着。 她收起了笑,近乎认真地看过去:“万广海,我只是无趣,想要找点乐子而已。” “没想到,你连作为乐子,都不够格。” “走了。” “哦,还有,”他微微侧头,神色掩藏在阳光下阴影中:“万道友贵人事忙,上弦宗新人辈出,收取管理管制费的事情,道友还是交给别人吧。” “毕竟,巫振锋的目标,都是被收管制费的门派宗门,道友不想与他扯上关系吧。” “这是我给道友的忠告,为了体面,道友还是主动请辞比较好。” 他迈步出门,房门无风关上,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万广海的房中,爆发出一阵破碎声。 系统:【万广海要被你气死了。】 温瑜:【吃了这么多的好处,积压~在身,生气有助于排解。】 系统:【他可不只是女主的师父,你没看他的履历吗,叠起来都比小拇指的长度厚,惹恼了他,他会对付你的。】 【就是要让他对付我。】温瑜轻笑:【而且,他只会用一种方法对付我,那就是像此前对待无数他想要他们消失的人一样,让我也消失在蚀滞疫风中。】 【为了确保他的愤怒能到这种程度,我可是好好地嘲讽了他呢。】 系统腹诽:你那叫嘲讽吗?你那明明是玩弄,而且还是团成球塞臭袜子里面与屎壳郎玩捡球的玩弄。 温瑜咂咂嘴,觉得刚刚的嘲讽不够尽兴,就她才只用了半成功力对方就已经百成百的跪了:【还是蒲云忆比较禁玩。】 系统脸诡异地红了:【宿主,注意用词,注意用词。】 温瑜不理它:【看万广海的愤怒程度,只要我离开御兽宗,他就会用蚀滞疫风送我下地狱的。】 【到时候,就可以在那座疫魔之城,和蒲云忆好好玩了。】 【能让他转生的使者岩浆就在疫魔之城,】温瑜嘴角挂着兴味,眸光落在她修长的手上:【真期待,亲手将他推入滚滚岩浆中,他脸上的表情啊。】 这一刻,温瑜眸中闪烁着兴奋的火花,系统却觉得心里哇凉哇凉的。 虽然蒲云忆抱了女主沐颜那么一下下,但是系统纠结了一个晚上后,觉得确实该罚一下推岩浆,但因为是蒲云忆,还是可以以一种温柔的方式将他推入岩浆的,可看着温瑜这模样,真心希望他们能好好相处的系统,悲从心来,竟然有点想哭。 如果当年16号现代社会它跟着温瑜好好混娱乐圈的话,它就知道,此刻的情绪,有一种更为精准的表达方式,叫:我磕的cp都悲了。 它试图挣扎:【宿主,现在剧情都被你蝴蝶飞了。】 【苏净蕊没害沐颜不成反而导致自己毁容,不毁容就不会绝望出门乱跑,不乱跑女主沐颜就不会出去找她,她不找苏净蕊身后就不会跟着担心她的鱼,他们就不会跟着将苏净蕊救出来反而自己卷进蚀滞疫风的沐颜一起卷进去了。】 温瑜笑了,她点了点系统的小脑袋:【不错,说绕口令也长进了。以后我不干了,你可以混到46号世界里去说个相声当副业。】 系统躲开它的手,本来只是天然向着蒲云忆,可说着说着就认真起来了,真心实意地开始担心温瑜的计划:【万广海要是能刮蚀滞疫风的话,肯定就刮你,什么三号鱼蒲云忆沐颜啊,他肯定不刮的,你总不能时刻绑着这三人一起走吧。】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11节 【呵,】温瑜眸光微深:【你觉得,让谁进疫魔之城,是万广海能说得算的事情吗?】 系统眼睛滴溜溜圆地转了转,贼笑道:【你要做什么?】 【他送我去疫魔之城,我自然是要谢他。】 温瑜笑笑:【御兽宗布置被毁损,这次,是万广海最后一次有机会用蚀滞疫风处理掉他的敌人,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尽可能地将更多的敌人卷入到蚀滞疫风中。】 【那一天,我会给他一个惊喜的。】 【一定叫他,终身难忘。】 系统默默地移开了视线,不与温瑜对视,同时在心里,提前给万广海划了十字上了香并进行了哀悼。 真的,作为女主的师父,在书中活到大结局的好人,虽然现在露出了坏人的面貌了,但能不能争点气? 要不是他躺平的太快了,没让温瑜感受到征服和斗争的乐趣,温瑜怎么可能送礼物呢? 当初万广海怎么运气这么不好,就被抽茶叶抽剩下了呢。 系统小小地开了个小差,在心里为万广海加油打气,真的,剩下的时间里,你聪明点,厉害的点吧,至少,别让温瑜觉得无聊啊,这样以后的日子,才能好好活。 【哦。】温瑜食指点在下巴上,停下了脚步,看着旁边的房间:【这不是夜宗主的房间吗?】 【真巧。】 系统:……亲爱的你又要玩啥,能不能照顾下我的小心脏。 但它不敢说。 处于这种状态的温瑜就像是游戏中看过月亮后加了嗜血buff的狼人,不撕个人心理不舒服,而它只是个打工统,只想旁观别人被撕,不想上去以身试法。 温瑜很快敲响了夜不醒的房门。 她从怀中,拿出了一枚最便宜最普通的留影石:【刚刚在万广海那里,留影的不只是他一个人,我也记录了。】 【他不是担心勾结的证据吗?刚刚我没有,现在我有了。】 房门打开,温瑜露出温和和煦的笑容,宛若世间清傲公子,不沾染半分的污浊与世俗,那笑容,像是这世界上完全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让他皱眉,因为他永远心胸宽广,慈若神佛。 可在系统的眼里,这笑容,就是拿着暗器吹影针,阴影中只露出上翘的嘴角,向着以为自己在暗处实际上走在大太阳下边漏洞弱点都无比清晰的万广海,吹了过去。 坏人,走好。 系统默默地又给万广海点了一根蜡。 屋内。 夜不醒为温瑜沏了茶。 是衡山毛尖,微苦的清香,淡淡的绿色。 夜不醒不常喝茶。 而温瑾在招待客人时,往往会备上热茶。 温瑜垂眸,她知道,这茶是为她沏的。 为客人沏茶备茶,作为主人,自然也是要跟着一起喝的。 而想要害夜不醒,将浅量细微的毒下在这里,靠日积月累之功,是最让人无法防范的。 夜不醒将茶盏推到温瑜面前,抛去了宗主的威严,与和稀泥事的随和,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唯独眼中,偶有精光闪过,昭示着这个人并不是那么普通。 “我还在想,温城主会不会来。”他声音平静温和,透着点岁月的喑哑痕迹。 温瑜垂眸。 户外的阳光洒落进来,窗边的葵花风铃在地上投射出垂坠羽毛般的阴影,温瑜的视线落在那阴影上。 巳时七刻。 而她加班了一个晚上,早上只休息了片刻,现在想要在午时解决所有的事情,然后躺平放假。 此刻,自然也没有废话的心思。 当然,与夜不醒说话,也不需要废话试探,他虽然稀泥和得多,看起来是个谁也不想招惹的油滑好人,但实际上,却是最倾向于直接的人。 是“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的那种人。 温瑜的手扶住茶杯,察觉到夜不醒的目光跟过来,她看着茶杯中起伏的一根绿色茶叶,仿佛能看到那上面,无数肉眼看不见的微小触须向外伸展,盘根错觉占满了整个茶杯。 是她熟悉的毒。 温瑜抬眸,与夜不醒的目光对上:“夜宗主,我知道,窥视我的人是你。” 从离开房门,每一次变化,温瑜都能察觉到那道窥视的神念,对方很小心,修为也高,本来是留不下痕迹的。 可他对上的是她。 她不会错过这样的痕迹。 夜不醒的目光,从茶水上,落到了她的身上。 温瑜神情恳切:“夜宗主,你可以随意处罚我,但请你不要揭开此事。” “我只是对那些道友说了几句话,并没有做伤害他们的事情。那些宗门,并不需要分割后的御兽宗,而御兽宗的门人和灵兽们,却需要一个完整的御兽宗。” 夜不醒看着温瑾。 从温瑾出门易容改换,夜不醒就发现了他。 见温瑾一个个穿梭在不同的房间内,那些让他厌烦的关于分割御兽宗的蠢蠢欲动彻底被压成死灰,再没有波澜,再不可复燃,夜不醒就知道,这是温瑾做成的。 如今,温瑾直言相向,知道温瑾发现了他的窥视,更叫夜不醒觉得,这个年轻人深不可测。 温瑾来请求他的隐瞒,他会帮他,因为,这不算错失。 他也曾经做过类似的事情,为了更重要的事情,而违背了自己的道义。看到这个年轻人,就像是看到了自己。 夜不醒叹了口气:“水至清则无鱼,利益均衡下,想要做成一件事,总要有所妥协。” “我明白你。这些年,我也并不想——” 这话说着,夜不醒猛然怔住,因为,他看到了温瑾眼中的炙热和真诚。 炙热的善意,真诚的守护,像是火焰一般燃烧着。 那是绝对的信念,与当年他眼中的低落与黯然全然不同。 端方君子侧身对窗而坐。 阳光洒落,熹微蒙光像是因为向往,奔赴他而来,只因为,这一片赤诚之心。 温瑾有他的信念。 宁为邪魔,救人水火。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妥协,与他这些年所做的妥协、和稀泥完全不一样,说这是妥协,简直就是一种羞辱。 这是真正的大道,大善,大义。 夜不醒重重叹了口气:“是我错了。” “温瑾,我不如你,我不如你啊!” 他感慨而叹,眼角爬上皱纹。 第一次妥协,是他成为上弦宗的宗主时。 师父告诉他,樊师伯愿意推选他为宗主,但希望以后能给樊家子弟随时自由入门上弦宗的权利,并劝说他同意。 “樊家虽然现在微弱,但不一定会以后微弱,而且,这也没有伤害任何人,反而还能让你当上宗主,实现你的抱负和夙愿,不醒,你不要放弃这个机会。”这是师父劝他的话。 但夜不醒一直都知道,同意的是他自己,做决定的是他自己。 他从来都不喜欢这样的交换。 可他还是同意了。 夜不醒是难受的,是质疑的,是怀疑选择的。可是,他告诉自己,从来没有什么尽善尽美,这是为了真正想做的事情,而做的妥协。 然后,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 渐渐的,妥协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习惯,似乎避掉了所有的争端,大家表面看着都其乐融融,这样的世界,就是他想要的了。 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他迷失了。 真正坚定信念的人,是不会说出“我只是不得不妥协”这样的话的。 温瑾的心里,他这样做,并不是错。 甚至于,他来找自己,也只是,他要帮助御兽宗门人和灵兽的其中一条路,温瑾就要为他们守护住御兽宗,这是谁都不能阻止的。 而眼前,这个年轻的城主似乎因他的话而迷茫,微微皱眉:“夜宗主……” “无事。”夜不醒开口:“我只是想起了些旧事,一时感慨。” “温城主,你放心,在这件事上,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他给了保证。 温雅城主看上去有些诧异,但他并没有怀疑,发现自己是对方愿意相信的人,夜不醒的心里,微有些慰藉。 这时,对方递来一枚留影石:“夜宗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枚留影石,是我表示感谢的礼物。” 夜不醒郑重接过,他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却没有拒绝。 而温瑜也没有多话,起身告辞。 自始至终,这个会客时一向会喝些茶的城主,都没有碰过一口茶。 临出门,他停住了脚步。 回望的眸光温和,却像是含着悲悯:“夜宗主,这茶就莫要再喝了。” 他并没有再说,推门离开。 系统:【这就完了吗?你不多说点?】 【嫌累。】温瑜悠闲迈步。 对待夜不醒这种不愿意看清的聪明人,总还是要留有余地,让他一点点忍不住探索着接近真相,才更能感触到其中的触目惊心和不寒而栗。 她说的话,已经足够了。 从出门的那一刻起,夜不醒,已经是她的盟友了。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12节 温瑜迈步向前,在前方转了个弯。 她抬头看看,日头正好,正是午时。 现在,是她的休闲时间了。 温瑜停住脚步。 前方,是另一扇门,整个早上同样的门她已经见过了几十扇。 但这个门是不同的。 门后,是蒲云忆的房间。 她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开了门。 屋内,水汽氤氲,却遮挡不了什么。 蒲云忆,正在洗澡。 作者有话说: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继续前五十掉落红包! 第103章 【哇!】系统五指成空, 眼睛毫不客气地往外看,甚至还抻起了脖子:【宿主,你挑的时间好好啊!】 温瑜眼眸微敛, 中指微并在食指之上, 掐了个诀,系统对外的视野窗上,便被一团雾给挡住了。 温瑜:【少儿不宜。】 系统愤怒拍桌:【我成年了!你有看我最近在看什么书吗?!我未成年我能看吗?】 【还是……】它猛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你想要cp了……嘿嘿嘿,那你们继续, 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了。】 不过, 系统也有点怀疑,虽然它觉得蒲云忆身材挺好的, 可温瑜真的能对他有想法吗? 当初,袁霄和沐颜那么激烈, 她都毫无感觉。 毕竟,温瑜可是阅片到吐的人啊。 不是形容词程度词吐,而是动词吐。 系统还记得,那是8号现代世界, 温瑜扮演的是主角身边,一个追妻火葬场故事副cp中的女性角色。 在火葬场故事的前期,她是求而不得、舔生舔死、没有尊严的精神pua故事线。 因为男人一句“你这个干瘪无趣的样子,还想要我睡你吗?你应该多学学。”,温瑜按照剧情要求,将男人玩笑和恶意甩过来的存满1t硬盘的“动作片”,全都看了。 对于系统来说, 那是连续一个月时间的马赛克。 但据温瑜说, 欧美, 日本,马来西亚,道具,群聚,什么品类都有。 她说:“我看得恶心。” 那时,温瑜的情绪,还不像现在这般内敛。 她看到麻木,然后麻木到恶心,到最后,甚至吐了出来。 那时,他们还不能像现在这样,随心所欲地掌控和玩弄剧情,而是要依托于剧情点的大方向上去做微小的改变。 当时的温瑜,在任务的处理上也很受限制。 几乎可以是,只有完成实现特定的剧情,才能换得修改控制的权利。 这个看片的嘲弄,就是她需要完成的一个小任务。 温瑜用这个,换到了那个世界中她的自由,那个要被她火葬场的男人,在后面的时间里,连她一个裙边角角都碰不到,最后甚至成为了那些片片中的主角之一。 那是温瑜推动的。 有来有往,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善人。 但她给了那个男人选择的机会,只是那个男人的本性,让他走到了这一步,并且从心理火葬,渐渐走向了物理火葬的灭亡 后来,在其他的一些世界里,因为职业和剧情上的一些关系,温瑜看了更多。 但她没有再犯过恶心。 只是,在无人注意,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看着屏幕上原始的一切,目光平静,平静到麻木。 虽然系统很喜欢蒲云忆,但它并不认为对方有这样的魅力,能够只靠身体就能够让温瑜喜欢。 【宿主,你想做什么?】 系统发问,温瑜却并没有回应。 她的目光,落在蒲云忆的身上。 他赤~裸着上身,正从水盆中绞洗干净长帕,擦洗着自己的身体。 流畅的肌肉线条,多一分则显得过于壮硕,少一分则显得过于瘦弱,是刚刚好的漂亮性~感,像是一只精干的豹子。 无论是男性的审美还是女性的审美,都在这具身体上达到了一种完美的统一。 温瑜眸光冷淡。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蒲云忆,还有一个人,有着这样完美的、达成审美统一的身体—— ——女主沐颜。 作为世界的宠儿,故事的女主,无论是身体,还是容颜,都是设计好的某一种程度上的完美。 可沐颜是女主,蒲云忆又算什么呢? 脑海中想起浮生若梦外他拉住她时传递的那抹力量,温瑜眼眸微暗,露出了笑容。 “多数修者,会选择在瀑布下冲水。”她开口说道。 蒲云忆看过来,他的头发上泛着湿气,虽然仍然带着那副黑铁面具,但是诡异的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瀑布的水,很冷。”他开了口,声音低沉。 这样正经又认真的回答让温瑜失笑,她盯着蒲云忆,她直觉的觉得,蒲云忆刚刚想要说的,并不是这句话。 “你刚刚想说什么?”温瑜并没有避讳,她直接而问。 蒲云忆拧干帕子搭在盆边,他向这边看了一眼,目光缓缓,似是在确认什么。 然后,他拿起衣服,先是披在身上,然后才伸进胳膊。 麦色皮肤与黑色麻衣拉出一种极致的对比,像是黑与白,光与暗,蒲云忆微微侧身,避开温瑜的目光,伸手拉住衣带,想要系起。 可另一边却传来力道,让他无法拉动。 顺着衣带的方向看过去,是一只紫樽黑靴。 温瑜的脚稳稳踩在上面:“不回答我,便不让你穿。” “还是,”她故意探出身体,去看蒲云忆的正面:“你害怕我看你。” 拉住衣带的手指绷紧了一息,蒲云忆手下用力,长长的衣带崩断,弹落在温瑜的脚边。 在她因此而被吸引目光时,“嘶啦”一声,蒲云忆撕开了半边袖子,以衣袖为衣带,将衣服给系好了。 他转过身来,声音比往日更沉,贴在面上的黑铁面具比往日更冰凉,看向温瑜:“温城主,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叫她“温城主”,不是温瑾,也不是温瑜。 温瑜转眸看过去,她嘴角悠悠而笑,有几分审视地看着蒲云忆,有些正经,又有些不正经:“沐颜是我的敌人。” 她看着蒲云忆,没有放过他一丝一毫的变化:“蒲云忆,你呢?” “你与我,是一条路上的人吗?” 这一句问话,她收敛了笑容。 这话,是为莲花池上,危险来临时,她坠~落时那0.00012秒的误差。 温瑜的误差,从来都是在99个小数点之后。 而上午现场的人一个个试探排除过去,最后,能造成这提前误差的人,只剩下了一个最不可能的答案——蒲云忆。 那个误差,是让她更早掉落,从而规避掉足以致命的危险,来自沐颜的危险。 温瑜心里不免猜想,也许在这个世界中,对付沐颜的人,并不只有她一个。 她需要确认。 可蒲云忆的呼吸,周身气流的变化,身上肌肉的绷紧,只说明了一个回应—— ——他在疑惑。 疑惑之外,则是醒悟的防备。 若是全然的平静,那么便很好判断他的谎言,可是蒲云忆的表现,并没有漏洞。 “温城主,你选错了敌人。”他目光不带任何感情地看过来:“我说过,你不许动她。” 温瑜看着蒲云忆,她没有回应,半响忽然一笑,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别紧张。” “我只是想看看,你对颜儿,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现在,我看明白了。” 她转过身,并没有等回应,向外走去。 嘴角一直挂着温和笑意,只是眸中情绪越发得暗。 温瑜:【系统,同一个世界会出现多个任务者吗?】 系统从那团马赛克云雾中清醒,一时还有点懵,但反应很快,像是一种反射:【不会,你所在的世界,只会有你一个任务者。】 温瑜观察着它的反应,嘴唇轻抿。 这是真话。 而且,不仅仅是系统认知的真话,还是系统背后的那个存在所确认的真话。 只有这样绝对明确的认知,系统才会无论在何时何地,何种状态,都会以一种近乎条件反射的状态回答,就像是深埋在骨子的运算,输入1+1得到输出2一样绝对和自然。 可蒲云忆是什么情况?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13节 和那些反穿书文中写的一样,觉醒的土著吗? 虽然在面对她问话时,蒲云忆的反应都是如此的完美,可不是原书中那个一号鱼的数据所能得到的输出结果。 他似乎在隐瞒着什么。 像是一团迷。 可不论什么,蒲云忆的回答,都是拒绝。 他拒绝她的合作与同行。 既然拒绝,那么便不需要留什么情面。 温瑜笑笑,这场会面,不会改变什么。 还是将他推下使者岩浆吧,或许,他转生成噬冉兽,会更好交流一点。 * 从蒲云忆的房间离开,回去的路上,温瑜碰到了乌振海。 他正与四月一起,照顾护理着宗内受伤的灵兽,很多因为在见不到日光的地底封锁着,出来骤然见到太阳,现在都出现了眼睛刺痛甚至失明的症状。 乌振海正与四月一起,为它们敷着药草。 小姑娘依旧笑着,比天空中的太阳都灿烂,她的右手仍然不太能吃得上劲,行动间有些不灵活,偶尔会露出右手腕那串温养红斛珠手串下的丑陋深刻的伤痕。 四月并不在意,她也没有刻意避着,倒是两人身旁那个捣草药的鹤纹服侍的少年,躲闪的目光会不自禁的看过去,时刻警惕和注意四月需要的模样。 这是上弦宗明清峰的休照,温瑜在怀玉城中见过他。 休照贪吃,心思简单,玉简台上最终为她正名的影像,就是休照发出的。 虽然好骗,人倒是不坏。 无双拍卖会之行,休照并没有与韩子坤等南华峰人一起前来,而是因为这次怀玉城与御兽宗结亲,他作为随侍弟子,与夜不醒一起来的。 同行的上弦门人,不同修为不同年纪的人都有,想来,夜不醒是想带他们来见见世面。 除了休照之外,捣药的还有巫我诚,韩胜。 巫我诚已与乌振海相认,虽然废去双目,但合体修者的底蕴犹在,神念探物的能力天下绝顶,便也在一旁,配合着帮忙捣药。 韩胜则是舔着脸主动凑过来的,不主动说话,只是投射过来的目光,像是迷弟见到偶像探照灯一般的明亮。 这是在曾经的御兽宗中,永远不会看到的平和的相处。 温瑜的目光落在四月身上。 她知道,四月被巫振锋困住,虽然她什么都没有说,可是温瑜很清楚,是蒲云忆救了四月。 同样,也是排查推测,最后只剩下他有这个能力。 温瑜想起,那一天,四月将春心花递过,而蒲云忆无比自然地接过去的模样,眸光微深。 这个小姑娘,有什么样的魔力,竟然能让蒲云忆显露他的能力? “城主!”四月见到她,眼睛一亮,噔噔噔地跑过来,献宝一样:“看,我跟爹爹、休照做的草药。” 她递来一个香囊:“这是给城主做的凝神香。” 温瑜接了过来:“谢谢。” 四月扬起大大的笑脸:“城主开心,四月就开心。” 温瑜的目光,在她右手腕的疤痕上轻轻一掠。 巫振锋取血时,并没有留情面,他割断了四月的右手筋脉,甚至于,以一种会让人痛苦的方式。 这应该是他的手段,瓦解掉四月的反抗能力和意志。 可却没有想到,这样不堪而折磨的手段,被他用在了珍而重之的他和竹夫人的孩子身上。 温瑜开口:“四月,我没有办法治好你的伤。” 妙手回春,只能应对毒病等非正常状态的恢复,若是刚伤的时候救治,也许还有希望,可伤害已成,妙手回春是无法让断肢再生,经脉复原的。 脱困而出的鹫鸟,仍旧是残缺的。 “治不好也没事!”四月扬起大大的笑脸,她的脸上,没有一丝哀伤,笑容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她举起左手:“我还有左手能抓马鞭呢!” “四月,你来替我敷药,”背后,乌振海出声,他的目光迎上温瑜的:“我与城主有话要谈。” 本想将这份工作挪到明天的温瑜笑笑,现在加班,明天后天她都要休息才行。 * 乌振海和温瑜的对话很和谐。 温瑜没有任何隐瞒,她十足坦诚,将自己从龙骨玉髓笥起,对乌振海身份的怀疑,刻意引他来御兽宗的所思所想,都合盘托出。 “乌伯,”温瑜看他,眼神中信念灼灼:“在预言中,我看到了怀玉城的未来,四月会死,你会死,我也会死,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而这是怀玉城没有根基、没有盟友的结果,脏水泼上来,便只能承受。” “怀玉城还会继续避世,但我不会,我愿意入世,去换怀玉城的生机。” “你若觉得我错了,等怀玉城无事平安之时,尽可以罚我。” 她的坦诚,反而叫乌振海一时无言。 乌振海却有兴师问罪之事,可话出口之前,温瑾已经全部交代,甚至城主之尊,对他一个马夫说出“尽可以罚”的话语,让乌振海哑口无言。 半响,他叹了口气:“城主,你是怀玉城的城主,我只是一个马夫,没有罚你的资格。” “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你是城主,你要做的事情,振海不会再有任何质疑。” 这是认可。 任是谁,在破除了最初带有怒意的偏见后,也都能意识到,在整个御兽宗事件中,温瑾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力挽狂澜。 这样的人,是当得城主的。 而城主需要的,是威信。 乌振海所给与的不仅仅是认可,还有臣服。 温瑜满意而笑,她仍旧很客气:“乌伯,我只希望,你们不要一直将我当成小孩子来看待。” “现在,你能告诉我,千年之前,我的父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 与乌振海分开后,系统的背景资料更新了薄薄的一页。 它将资料递给温瑜:【世界的中心运转是围绕着女主沐颜的,千年前的事,都只是背景而已。千年前的人,除了女主父母之外,其他人的资料,只能得到这么多了。】 温瑜接过,细细看过。 资料上的东西,与从乌振海那里听来的,一般无二。 她的父母,厌倦了修真界的纷争,便与他们这些同样想要隐居的朋友,一起创建了怀玉城。 并且用了一件天级的空间灵宝,将怀玉城彻底隐在了时间之外。 所以,外面的日子过去了千年,怀玉城的日子,却只过去了三百多年。 当温瑜问起母亲关情身上所中之毒时,乌振海的话风与当初徐览博的一致,也说是一次秘境遇险所致。 这也是温父温母决定隐居和用出灵宝的关键,只有时间和空间的错位,才能延缓温母身上所中之毒的发作。 温瑜笑笑,就像是,在欺骗谁的认知一样。 薄薄的纸片碎裂在她的手中,温瑜迈步向前,眼眸冷清。 哪怕这上面写的与乌振海说的一般无二,整个故事也普通得让人乏味,似乎并没有什么可探寻之处。 可她,一个字也不信。 所有的一切,唯有千年之前这个时间点,是绝对的真实。 那个时候,真的发生了很多事。 边远小派罗罗宗的大小姐被一个叫阿麦的人骗身骗心,葬送全家,成了梦魇之魔。 千年前,女主沐颜父亲——杀神唯我真人傲堂与妖族的凤凰生下了女主沐颜,一颗死蛋,千年之后才孵化。而早在千年,傲堂就在御兽宗,为他的女儿沐颜留下了这样一笔承继的财富。而傲堂,与阿麦具有相同的容颜, 同样是在千年前,灵铸山庄庄主的小女儿,血脉具有调和能力的袁家人,被一个负心汉骗身骗心,导致灵铸山庄“一夫一妻从一而终”的家训形成。 而袁家后人袁霄,同样与沐颜有了那一夜,用他的血脉,助她凤凰血脉与人血调和平息,甚至,被抛弃了一次之后还痴心不改地又追到了御兽宗。 还是在千年前,海底鲛人的公主,为了躲避岸上的仇人,舍身化出浮生若梦,用以假乱真的幻术,付出了生命和鲛人一族的巢穴,才得以保全族人。 根据万事屋得来的信息,傲堂就是阿麦,与灵铸山庄的小女儿,鲛人公主等女人都有一段情。 而疫魔的踪迹,最早也可以追溯到千年之前。 那个时间,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无论是乌振海,还是这个世界的意志怎么能奢望她就此视而不见呢? 或许,在那座古老的被封闭的疫魔之城里,她能够挖出想知道的答案。 但首先,在这之前,她要去睡一觉。 * 第二天一早,温瑜刚醒,系统就早早地嘘寒问暖:【宿主,晚上睡得怎么样?休假开心吗?今天要赶kpi吗?】 温瑜揉了揉太阳穴,做了一晚上的梦,着实有些累。 敲碎了御兽宗中的雕像,就像是解除了某种限制,她的梦境,有着一些纷乱的过往。可醒过来,却记得并不清晰。 不是什么大事。 完成了任务,总有找回这一切的一天。 温瑜顺手拿起一旁的核桃酥咬了口。 得知乌振海要来御兽宗找城主,怀玉城城民都纷纷送上了热切的关怀,塞了好几个储物袋储物戒,让乌振海做人肉快递。 这核桃酥,就是小厨房新做好送来的,甚至为了保证口感,还做了专门的食盒。 旁的,还有给四月、水向上等其他随行人员的物品。 馄饨摊的李婶甚至还做了月饼给金蟾,让玉玲珑好一阵发酸嫉妒。 而老鱼头记着银焰,还让乌振海捎带了三条新钓的小黄鱼。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14节 温瑜一眼看透系统心思:【加试题做出来了?】 【当然!】系统挺起小胸~脯,将整理得整整齐齐的分析结果个递过来,旁边藏在凳子后的,则是一地鬼画符般的演草纸。 系统:【我将这结果命名为鱼塘守恒定律!】 它指着纸上的数字:【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分别是这段时间二号鱼岑楼,一~夜鱼袁霄,还有野生粉丝鱼贡献的冰晶变化,配合上我估计的冰晶存量,我发现,这条冰晶灵气本来已经所剩无几的一~夜鱼袁霄竟然能够引动冰晶灵气的颤动。】 【这说明,他身上的冰晶存量,也就是脑子里的水,又变多了。】 【而就在不久前,二号鱼袁霄刚刚贡献出大量冰晶,基本上快要退出鱼塘了。我综合对比分析发现,二号鱼袁霄的退出,导致女主沐颜的鱼塘缺角,因此,后续其他具有竞争力的鱼,就会自动向上补齐,他们本来已经倒干净水的脑子,会补进去一批。】 【但这没有什么好担心的,】系统顿了顿,吊了个悬念,才继续说道:【首先,就算这条鱼会来,宿主你也没问题,一定能解决的,甚至没准还会更喜欢这个游戏。】 【其次,号码鱼的补齐,并不是全无代价的。袁霄脑子里新进的水,并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从世界上其他的野生鱼身上挪取汇聚而成,并且在这个过程中,有大概30%的损耗折扣,这些折扣都被金蟾给捕捉了。】 【如果宿主你不存在,这样的补齐,是百利而无一害,因为只是牺牲一部分随时可以再忽悠回来的粉丝鱼,就可以得到一条新的号码鱼预备役。但宿主你在这里,我相信,你不会让那部分粉丝鱼再回头的,你只会让她亏得厉害,对吗?】 温瑜对系统表示了肯定:【当然。】 她给它比了赞:【很好,你分析得很全面。】 系统乐开了花,要求温瑜在结果纸上隔空签名认证后,连带着草稿纸一起都认认真真地装裱挂在了墙壁上,像是展示和炫耀奖状一样。 温瑜笑笑,觉得它这样子,有点可爱。 从昨夜在莲花池处,看到女主沐颜和袁霄昏迷在一处时,温瑜的心里就已经有了怀疑。 这样一条已经接近出塘的被解决的鱼,难道还能回来吗? 如果能回来,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后续通过沐颜的恶心和袁霄的紧张关心,猜到了“沐颜告诉袁霄怀孕”这件事后,温瑜就知道,想要这样一条鱼回来,不可能是全然没有代价的。 纵然是主角意志想要将一切好的东西都捧在女主的面前,任她取用,可最基本的世界运行逻辑还是要遵守的。 能让女主亲手踢出鱼塘的袁霄回心转意的,就只有孩子了。 现在猜上一猜,沐颜挽回当初抛弃分割的说法,大概率是我想让你长进吧。 这类古早女主的脑子,一向想不出来第二个逻辑的。 但现在,游戏好玩了。 沐颜一定很紧张这“怀孕”之事,要求袁霄保守秘密吧。 可若是,被人知道了呢? 作者有话说: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继续前五十掉落红包! 第104章 【宿主, 我看你这两天也在研究雕像说的话,有什么成果吗?】系统仰着头问道。 世界内所有的一切,尤其是和女主沐颜相关的一切, 温瑜都不会轻易地忽略。 尤其是那雕像所说的话, 虽然不成句子,可是温瑜还是默记了下来,但因为那话实在太过破碎,并没有研究出来什么所以然。 温瑜摇头:【没有成果。得暂时放一放, 找找更多的线索和信息了。】 系统摊手:【我也没破解出来。没准,它就是瞎说一句糊弄我们呢。】 温瑜笑笑:【有可能。】 【对了。】系统挠挠头:【我差点给忘了, 水草徐恒一还在地底下埋着呢。】 【我知道,】温瑜笑笑:【当初震碎莲花楼, 就是为了埋他。】 系统:【他命还挺大的,竟然没死。】 温瑜笑笑:【我还要成全他和女主沐颜在一起呢, 他怎么能现在就死呢。】 系统搓了搓胳膊,这个笑容真可怕,徐恒一如果想受点罪,最好尽早磕了自裁吧。 系统:【那就把他放那不管吗?】 【他不是一直都希望靠自己吗?】温瑜仍旧是笑:【我这是在给他机会。】 她笑意未达眼底, 几乎有些冰冷。 而且,在梦魇织梦中,被囚困在怀玉城底的温瑾,其实从来没有放弃过反抗和离开。 只有魂灵,灵气无所依附,修为是一摊死水,什么都做不了, 什么都不可以依靠, 可她从来没有放弃, 而是在日日夜夜的折磨中反复试验,最终积累出了怨气。 温瑾借用怨气修行施咒,向外传递消息。 那消息的传递是飘荡的虚影,呢喃着听不清的话语。或许旁人不知道,但怀玉城相关的人,一定能认出这是城主温瑾的消息。 当时已更名为慕城的怀玉城,因这飘荡的虚影,便有了前任城主含怨而死阴魂作祟的传言。 彼时,印儒风等外民已死。 剩下的怀玉城民中,唯一有些能力的,便是徐恒一了。 书中,他听到了传言,却不屑一顾,直接否定,甚至都没有想要过去看看的想法。 而徐恒一在城破离开后唯一一次踏足怀玉城,也是在沐颜凤凰血脉身份暴露之后出逃,他沿着她留下的记号追踪,找到了怀玉城里时才回来的。 对那所谓的虚影传言,他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甚至因为遍寻沐颜不及,心中焦急打散掉所有虚影。 温瑾忍耐刀割般痛苦,所释放出的唯一的希望,便是葬送在他的手里。 而且,当时徐恒一听到消息,面对付出血肉代价,千里迢迢来求他帮忙,已经成为修奴的城民时,说了这样一句话—— “城主是有能力的人才能当的。如果是城主,他该是一个有能力的人,该有在绝境下自我求生破局的能力才对。他若是需要我去帮助,那他便不是城主,你莫要想太多了。” 这话在书中,显得有那么几分奇怪,很多读者都以为是徐恒一不忍冷颜拒绝,在故意讽刺温瑾。 但实际上,这是徐恒一在不甘心“他能力足够却因为出身而当不上城主从而配不上沐颜”,每一个字,都在酸,都充斥着嫉妒。 温瑜敛眸。 现在他也在这绝境中了,情况惨烈,却不足当年温瑾的十分之一。 该是徐恒一证明他自己的时候了,不是吗? * 说休息小度假两天,就休息小度假两天。 这两天,温瑜并没有离开过房间,她的理由是旧毒复发,妹妹体虚病弱,需要闭门休息。 虽然人不在,可没有人敢忽略这个年轻的城主。 吃食日日精巧,御兽宗重建情况每日都会有专人送上汇报玉简,这是御兽宗的门人和灵兽自发的。 与此同时,两个台上的风暴越演越烈,从御兽宗和巫振锋行事的边边角角,修真界的网友们用他们的火眼金睛,基于王鹏上传的活动影像,将过往一切的蛛丝马迹都扒了出来。 御兽宗事件,是一个起点。 一个名门正派、大能修者彻底失去公信力的起点。 自然而然的,以往修者们从未敢怀疑的一切,从未敢细想过的东西,如今都有了蛛丝马迹可循。 首当其中的,就是和巫振锋、巫兴谋父子关系不错的门派和修者,连底~裤差点都被扒掉了。 然后就发现,黑得真黑,白得真白。 当抓住一个道貌岸然的坏人,人们就会越加兴奋,想要抓住下一个,从而更加努力。这简直像是一个正向反馈。 就在这兴头上,上弦宗在无边台上发布了声明。 由宗主夜不醒亲笔传简,针对这次御兽宗和后续相关事件,上弦宗会专门成立小组,继续深入调查,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欢迎各位修者拿出证据检举。 而小组的负责人,就是万广海。 因为兹事体大,事务繁忙,从今日起,万广海不再负责管制费的管理,而是交由其他几位峰主轮换管理。 这个声明一经发出,对于痴迷盲信万广海的人,他们几乎兴奋地大喊,认为那些人间蛀虫不会再有机会躲藏。 毕竟这可是万广海啊,是真正从底层爬上来的,最懂他们这些底层之人的辛苦,也是最为他们着想的人。 而政治嗅觉敏锐的人,却从这声明中,嗅到了万广海被明升暗降,逐渐推出权利中心的味道,隐隐怀疑万广海在御兽宗事件中扮演的角色。 毕竟,在那传出来的影像中,万广海是早早发现御兽宗异样,暗地调查的人。可是一个真正暗地调查的人,是不会受到这样的待遇的。 修真界中牵一发而动全身,更何况是万广海这样的人物。 他站得越高,便越会有人盯着他,可能还会期待他倒下。 因而,声明发出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不下十家的宗门门派派出暗者,对万广海进行秘密调查,企图挖出点什么东西来。 更有眼色些的、想得更深些的,会发现,无论是最初的影像,还是上弦宗的声明,甚至再往远些,之前一些比较重要的消息,最一开始都是在无边台上发布的。 这个后起的玉简台,很快达成了与玉简台并列而成两个台,如今,却又隐隐地胜过了它,成长速度惊人。 而大众修者,也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已经潜移默化地在无边台上逗留更多的时间,拿起连玉简时会下意识地点开无边台,甚至,看过无边台后再去看玉简台而觉得无趣。 可无边台的背后是谁呢?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深想,毕竟,这只是一个隐去名姓身份互传消息互相交流交易的平台,在修真者的世界,并没有人太将它当回事。 唯有真正意识到无边台价值,甚至早在无边台之前试图甚至建造玉简台却失败的极少数人,知道这无边台背后的主人,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对方的能力,不可想象。 这些都是涌在暗潮中的事情,同一时刻,在两个台的明面上,只有一件事越发汹涌。 那便是怀玉城城主温瑾和大小姐温瑜的声望。 每一个呼吸,都是一个新节点的攀升。 怀玉城城主温瑾在上弦求药和疫魔超度的事件中,证实了他的品性,在无双拍卖会事件中,展示了他的底蕴,在御兽宗事件中,表露他无时无刻不成竹在胸的强大。 每一次,都是两个台上新一轮的狂欢。 而这样一个人,在短短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中,已经给予了他们三场狂欢。 两个台上无时无刻不被对温瑾景仰和崇拜的帖子刷屏,时不时地有人考古挖出了温瑾过去的某个事迹,就像是挖到了财富密码一样,立刻就能引来一大波人。 掮客们为了挣钱,越发起劲得挖掘。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15节 可挖着挖着,随着两个台上帖子越来越多,人们惊讶的发现,在这么多的过去中,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过他的坏话。 而好几个掮客挖着挖着,本来只是赚钱的职业,可最终也入了温瑾的坑,开始做正向免费的安利挖。 同样的,影像贴发出后仅仅五个时辰之内,妹妹温瑜就已经在玉简台上中那个美人榜预备榜首投票预测中,碾压断层的冲到了第一。 没有什么别的原因。 只因为蓝天白云之下,那轻轻开口,仅一个“无”字就抹平整个御兽宗的孤寂紫衣太过震撼,能将人的呼吸夺走。 人们最先注意到的,反而不是她的容颜,而是那份胆魄、气度和心胸。 然后才发现,施展绝杀言咒之人是一个柔弱漂亮的少女,神情倨傲,眉眼淡淡,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她生来就该被人仰望。 实力绝顶+容颜绝顶,这足以让人们疯狂了。 至于她的性格,她是什么性格重要吗?她无论是什么性格,都不会叫那疯狂消解半分。 当然,狂热分子们不知道的是,这断层第一,本该是三个时辰内就该拿到的。 只因为这是玉简台上的旧帖子,而把握着玉简台的人,并不喜欢有另外一个女人的风头,盖过了沐颜,所以命人将投票比重,做了一点修改。 可尽管是这样,还是不能阻止什么。 就像最初御兽宗帖子的讨论出现时,他们像以往一样删帖封号下压,可却仍然阻止不了放大的热度,就像去温瑾帖子的热度一样,这根本是压不住的,不是人可以做成的事情。 一个是人实在是太多,根本阻止不了。 另一个是,这个被称为玉简台的世界,早已经不是玉简台一家的天下了,竞争对手无边台正以飞快的速度正常和扩张。 以前,想要消解掐掉的消息,只需要简单几个调整,便可以让那消息永远都不现于人前。 现在,玉简台掐掉的,无边台却放出,反而推动更多人,往无边台而去。 负责管理玉简台的枝槐暗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向着身后那看不见的主人报告:“大人,温家兄妹热度太盛,他们的帖子根本压不住。” “沐颜小姐已经被拉断层了。而且,”枝槐顿了顿,说话越发谨慎:“此次御兽宗事件中,沐颜小姐的名字被提到的次数是一万零三次。其中,只有五百六十七次,是在夸她。” “剩下的,除了三千八百五十九次顺带提的,剩下的,全部都是美人榜预备役与温瑜的横向对比中被提到,且并不乐观。提到的这些人,更喜欢温瑜。” 黑暗之中,并没有回应。 可枝槐知道,对方并不满意。 对于这位沐颜小姐,大人有一种极度的痴迷,他掌控着玉简台上所有的言论,不允许人说她一句不好,几乎将她包装成一个完美的形象。 每当沐颜涉及在什么事件中,玉简台上各个负责的人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保证沐颜在谈论的中心,夸奖的中心,赞誉的中心,羡慕的中心。 至于沐颜不是中心的帖子和话语,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消失。 他们以玉简台为武器,在这个世界中开辟了另一重战场。 可现在,武器仍然在手中,诸般手段用尽,却再也控制不住局面了。 沙哑微刺的声音响起:“再为她创造更多的帖子和更多的投票,我要看见沐颜在第一,将温瑜投票的基数再打折。” 枝槐道:“可这样会引起怀疑——” “玉简台是我们的天下。”暗处的声音打断了他,那人的声音中隐有一丝傲气:“这是什么都不会改变的事情。” “即使他们怀疑,也只是怀疑而已,玉简台千年的底蕴,不是怀疑就可以破坏的。” “尽管做。”他声音阴厉了些,嗓子像是受过伤一般,声音逐渐变得刺耳,像是摩~擦着嗓子一般说话:“温瑾纵然厉害,可也只是在修行和感知上,他难道还能管到玉简台吗?” 枝槐虽有犹豫,可更多的是因为习惯性的小心,但大人已经命令,他也不会再啰嗦:“是。” 很快,玉简台的首页涌上来了一批见缝插针夸沐颜的帖子,各大御兽宗相关的帖子中,也开始出现磕颜和强捧的话语。 【沐仙子被万前辈派过来深入虎穴,找寻证据,定然废了不少力气,那些人跟来时,她就在莲花池,若不是她还年轻,修为只有练气,定能直捣黄龙,没有后面那些什么事了!】 【沐仙子才是我辈该学习的,言灵这种天赋属于爹娘给的,只能羡慕,不能学习哈哈哈!】 【啊啊啊,沐仙子这张影像好漂亮!】 【我听说,这个温小姐之前都没人知道存在的,什么病弱深养,别是什么奇怪的身份吧?这种避世隐居的孤城,谁知道会搞什么奇怪的事情。】 【沐仙子一直都很好,不能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空穴之风,就怀疑她,玉简台上还能不能看到真话了?我会一直支持她。她这样的人,才更能代表我们这些普通人的心声。】 【我要去给她投票,我们这些一直支持她的人还在,就不会让她落到第二去。】 言语鼓动,还彼此互动,很快,投票上沐颜又重新超过温瑜成为了榜首。 隐匿在暗处的人,这才满意了。 笑意爬上唇角,碧绿色的眼睛,盯着投射在空中的玉简贴排名变化,瞳孔中闪烁着狂热而满足的光。 纵然温瑾修为感应不错,能发现他的隐匿,纵然温瑜天生言灵,一字平一宗,可那又怎么样呢? 这玉简台上,还是他的天下。 在他的天下里,就没有谁的名头,可以盖过沐颜小姐的。 可这笑意并没有维持太久,那名次和数据攀升上去之后,身后温瑜的排名一直紧咬不舍,在数次你上我下的追赶中,终于再次压过了沐颜,并迅速往上重新去拉开断层。 这是再次刷票,也追不上的速度。 似乎,沐颜投票的攀升,反而刺激了温瑜的支持者。 隐匿者并不知道,温瑜支持者的大多数,原本就是从沐颜的鱼塘中逃走的粉丝鱼或者颜狗鱼,提纯到了温瑜的阵营里,还有很大一部分,是身为城主的哥哥的温瑾的支持者,到这来支持妹妹了。 这部分支持者,因为无边台上的手帕时事件,和后来的孔海事件,对于沐颜一直憋着一口恶气。 如今,沐颜的投票反超,简直是在刺激他们的眼睛和太阳穴,自然都呼朋唤友地拼了。 隐匿者眼睛越发的绿,脸色难看的脖子位置渐渐显现出粗糙的褶皱。 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沐颜的票是假的和刷的,而温瑜的票,是真的。 可刷了票的,却打不过真投票的。 恍然如一座大神,把这刚刚还标榜自己掌控玉简台世界的隐匿者给砸得有些恍惚。 然而这还不算完。 耳边,手下枝槐的声音恐慌到刺耳:“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他边说着,边弹出一个玉简贴投影到半空。 隐匿者略带一丝不耐地看过去,这还能有什么不好,可随即就怔住了。 那是一个新发玉简台的帖子。 是无边台的人来玉简台发的。 标题是——{揭露不为人知的黑暗:玉简台多年来数据造假、助纣为孽之始末。} 而往下一看,主楼开始,首当其冲的就是刚刚为沐颜帖子和正名的造假事件。 对方罗列出了所有带节奏的名属,判断出他们的灵力虽然看似属于不同人,但其实都是由一个人控制,甚至于,还拿往期的一些言论,来说明对比他们这完全是机械式的发言。 因为从始至终,只换掉了几个关键字而已。 还有给温瑜投票换比例的事情,也被揪了出来,因为同期无边台也进行了意向巡查,每个投票的人都会把反馈码影像发出,个数远远地超出了沐颜现在的票数。 甚至于,帖子还顺藤摸瓜,找到了以往更多为沐颜说话,以及编排谣言打压她的隐性对手的事情。 而刚刚玉简台上那为了沐颜的盛大的狂欢,如今,全部成了送上门的证据。 沐颜…… 隐匿者心脏猛缩,仿佛被人紧紧扼住无法呼吸。 沐颜绝不能受到这样的对待!不能沾染这些脏污的东西! 她该是璀璨的,永远站在阳光下的,享受一切美好的事物的,怎么能有这样的质疑呢? 他的呼吸越发厚重急~促,以至于,坐在下首的枝槐,生平第一次,知道了这位大人隐匿的位置。 那是屋里一个从来都照不到阳光的阴暗角落。 就连掌灯,也是灯光避及的地方。 “删掉!”嘶哑尖锐的声音像是撕破喉咙,几乎是刮着血一般喷出来:“快删掉!不要让任何人看见!快删掉!” “删掉!” “快删掉!” 可就在这一声声越发尖锐刺耳的催促声中,那个帖子仍然投射在空中,泛着明亮粉色的光。 不仅没有消失,还一分而二。 一面缓慢向下滚动,继续播放着主贴后面的内容,除了作为引子的沐颜,之后便是这些年来,玉简台上协助御兽宗删掉的那些曾因宗主性情微变发出质疑的帖子,并且,给出了发帖人现在的踪迹——是死亡。 都无需说太多,便知道这其中有勾连和阴谋。 另一面则拉到最下,播放着那迅速弹出的最新回帖,有愤怒的,有质疑的,有恐怖的,有咒骂的,这些无一例外,全都带上了沐颜的名字。 每一个愤怒御兽宗之事的人,都将这份愤怒,发泄在助纣为虐埋葬真相的玉简台身上,然后继续瞄准同一个帖子中其他事件的受益人沐颜。 【原来这些都是假的,以往的那些都是被操纵的吗?小小年纪,就这么虚荣吗?】 【我看她以前是个很好的姑娘,怎么会这样呢?】 【万前辈不知道这事吗?不管这是不是沐颜做的,可她都是受益人,无论怎么都跑不了。】 【呵,有人被玉简台控制生死,有人却拿玉简台争一个美人的虚名,这世道,真是让人好笑!】 在这之后的背景声,是枝槐焦躁至无奈的声音:“我删不掉!” “不仅删不掉,还关不掉。” “大人,是有人闯入这里了吗?有人知道了我们的位置?” 隐匿者却一看不去听了。 墨绿的血丝从脖颈蔓延到眼角,他整个人有些焦躁的颤~抖,小声嘟囔着什么,像是吸食五石散的戒断反应。 右手搭在左边胳膊上,从手腕位置,开始一下下地将自己的皮揭开扯下。 先是细长的一条,然后又是细长的一条,参差不齐,鲜血淋漓,可他仿若不知,只麻木地重复着这样的动作。 仿佛肉~体上的痛苦,能压住脑海深处,另外一个更深切更折磨更渴望的痛苦一般。 一声声“嘶啦”的扯起撕裂声中,枝槐根本不敢回头。 隐匿者的身份,即使是在下属面前,也不是轻易可以暴露的。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16节 他们只知道他很强,知道他同他们这些人一样,出身穷苦,天赋不佳,是天道的弃儿,怨恨这没有什么未来的可能。 而不同的是,隐匿者突破了界限,成为了强者。 他是他们这些人的信仰,将他们收容起来,传授他们修行法门,赋予他们新的名字,给他们事情做,告诉他们世界是有意义的,该是由他们掌控的。 而现在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美好的未来和幸福的家园去做铺垫。 枝槐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只知道隐匿者定然承受了许多,隐隐自愧,是他无能,不能将这个事情处理好。 处理不好,距离美好的未来和幸福的家园,就变得更远了。 他不能这么没用! 想到这里,枝槐眼神决然,抽出腰间匕首,猛地将自己的左手剁了下来,颤~抖着将残肢融入到总控玉简中。 以血肉为祭,能够强大力量和控制,也许他能夺回玉简台的控制权。 可右手搭上去,还是没有感受到任何波动。 “为了未来!” “这世界是我们所掌控的!” 脑海中想起那些热血的宣言,同样赋予新名的同伴们眼睛闪耀着希望的光,枝槐看着那仍然滚动的玉简,没有犹豫,切断了自己的左臂投入。 然后是耳朵、鼻子、嘴唇和脸皮。 他是玉简台背后操纵控制之人,不需要见人,便不需要这些。 可还是没有用。 左腿齐胯被切断,投入了进去。 这样多的血肉,总该够了吧。 可总控玉简,仍旧没有什么反应。 枝槐因疼痛而颤~抖的右手紧紧握住匕首,手肘抵在桌子上,支撑着自己不从椅子上摔落。 然后,匕首向着自己的左腿伸了过去。 隐匿者的左手臂上满布黏稠的液体,黑暗中,看不清颜色,却像是泡在泥潭中的癞□□一样泛着鼓起的疙瘩。 他撕扯的速度慢了下来。 从那种近乎疯狂的不可控状态中脱离了出来,右手里还掐着一块撕掉一半牵连着的皮肉,他重新冷静下来的视线,似有所感,再次看向空中投影。 那里,两面重新合成一面。 帖子上的内容尽皆模糊,变成白色的背景下,四个鲜艳如血色淋漓的大字,显露在投影中,触目惊心。 ——{抓到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评论区继续前五十掉落红包! 第105章 隐匿者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目眦欲裂,因为太过骇然,原本隐匿的身形隐隐显露。 虽只有轮廓, 可那并不是属于人类的身体。 在腿的位置, 取而代之的是四散而出的长长的自然蠕动的条状物。 投影中的字样还在变化。 {惊讶吗?} {可你一直都知道,我能做到这样的事,不是吗?} {这还真像是你的作风,躲在阴沟里, 做着见不得光的事情。} {当然,你仍旧做的这般差。} 隐匿者的眸中渐渐现出惊恐, 他隐隐有个猜测,只有一个人能做出这样的事, 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可是那实在是太过天方夜谭。 他试图稳定情绪:“你是谁?别在这里装神弄鬼!” {哈哈哈, 就连这幅外强中干的样子都没变。} {我是谁,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我是傲堂。} {你不敢进御兽宗,不就是因为我吗?} 阴暗的室内,傲堂两个字投影在空中, 放大发出鬼魅的蓝光,映在隐匿者崩坏的充斥着血丝的眼珠中。 惊恐和震撼之外,则是喷红如血的恨意。 他近乎咬牙切齿:“你早就已经死了。” 殁御还记得傲堂,记得锦紫萝第一次见他后夜不能寐的兴奋,与他再次相见时的期盼,第一次亲近时的娇媚,以及察觉有孕后的欣喜。 这些时日里, 他一直攀附在阴暗的角落中, 静静地看着, 纵然心中再想要靠近,可也因那个人而觉得永远没有资格。 当然,即使没有那个人,丑陋低贱如他,也是没有资格的。 他永远隐在黑暗的角落里。 只除了一次。 除了锦紫萝心如死灰油尽灯枯的时候,他趴伏在她的身前,看她浑身泡在鲜血中,凤凰血的颜色,是那般的红。 她将她的孩子,托付给了他。 那也是他第一次真真正正地与她对视,让她看到了自己的脸,而他,也不再仰视她。 那颗蛋的气息其实已经很微弱了,凤凰死后,凤凰蛋一直没有孵化。 殁御便一直守着,他抱着它,为它寻找绝佳灵地,将身上的魔气净化成精纯灵气,忍受着刀割血脉一般的痛苦,渡给凤凰蛋,去维持它的一线生机。 千年之后,某一天,凤凰蛋的生气突然没了。 但殁御没有放弃,他仍旧带着它,然后,一百天后,凤凰蛋破了。 里面,是一个女孩。 她的母亲已经给了她名字,她叫做沐颜。 千年孤独求索的时光,对于殁御来说,却是最甜蜜的守护,因他在完成心爱之人最后的交付。 可他不能允许,那个早就死亡的男人,再来破坏这一切。 或者说,他在害怕。 纵然活过千年,真身是栖火罗蔓藤,半妖半魔,可为了维持沐颜生机,引灵气入体,用身体当炼炉转化魔气至灵气,他的内里早就坏死,千疮百孔只能维持在最高金丹的修为。 以至于,在怀玉城中面临温瑾时,都不能正面应敌。 如果傲堂没有死,他不能允许,可是,现在的他,却根本无法抵挡那样强横的力量。 空中的投影还在变化。 {只有愚蠢的你,才会相信我的死亡。} {这样的你,根本无法照顾好我的女儿。你看看,就连一个小小的玉简台上的舆论你都操纵不了,真是,毫不让人意外。】 “我可以的!我可以的!她是紫萝托付给我的,你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资格靠近她!” 像是被戳到什么痛点,殁御近乎疯狗一样乱叫。 “我让她能够出生,我给了她光明的环境,给她顺遂的人生,给她找了好的师父,就连听到朝朝潋羽衣的消息,我也都用本命枝换了下来,送她当了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我才是守护她的人,我为她做了这么多,是她将她托付给我的。你又做了什么!凭什么说这样的话!” 他混乱地说着,已经分不清,话里的“她”指的到底是沐颜,还是锦紫萝了。 遥远的御兽宗中,温瑜趴在床上,看着手中连玉简中印出的黑化鱼歇斯底里的模样,微微挑眉。 想不到,他心理素质这么差。 还没怎么发力,就已经破防,什么都给交代出来了。 玉简台的本质和网络论坛差不多,温瑜的黑客技能是在现代世界和星际时代都多维度进修过的,在这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足以摸清这里面的灵力运转与代码控制的对应了。 人刺-激得差不多了,温瑜也没有继续玩的心思,想了想决定再送个分别礼物。 {她的好师父,可是亲口对我说过,你不行。} {连一个合作者都无法震慑,你也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沐颜是我和紫萝的女儿,你只是个仆人,现在我回来了,你没有继续照顾她的资格了。} {滚远点。} 红字不再变动,最后三个字定格在控制,献祭血肉到只剩下一个胳膊的枝槐,却仍旧无法将它给抹除。 而他,在听到隐匿者那番近乎癫狂的愤怒后,整个人也有点恍惚。 在他们这些追随隐匿者的人的心中,对方是愤怒于这个丑陋的世界,共情于他们这些世界的弃儿,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这个世界更加美好。 让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道貌岸然之途,露出真正的面目,让世界看到真相。 让更多与他们一样的兄弟姐妹们,感受着大家庭一样的温暖,让他们知道并不孤独。 枝槐曾经的门派,本来也是这样子,可就在宗主想要冲击中等门派后,一切便变了。 他肆无忌惮地让门人去探寻很多危险的秘境,用家人之名却拿走了所有的收获,然后又一个个地给他们订上奴契,想要将他们卖掉灵石和机会。 枝槐曾经并不明白,曾经和善友好会和他一起打猎的宗主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当贩卖途中他被隐匿者解救时,他知道了答案。 “他被这个世界污染了。”当时,隐匿者是这般说的。 他就像是神明,将一摊烂泥、失去一切的他拯救了出来。 可现在,看到心中神明这般挣扎咒骂,枝槐恍然,隐匿者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甚至于,透着虚假。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17节 “你又在看什么呢?” 沙哑尖细的声音响起,高大繁杂的影子已经到了近前,枝槐瞳孔微颤,这是第一次,他看到了隐匿者的样子。 令人作呕的墨绿和脓包,过于瘦小的身架,一张脸像是被野兽被啃食过。 “你真是废物。” 隐匿者愤怒尖细的声音响起,这样的咒骂似乎隐隐让他觉得畅快,枝槐能看到他脸上报复式的快-感。 然后,他就被无数墨绿包红的藤蔓刺穿。 很快,椅子上,只剩下了一张干瘪的皮。 不知何时,总玉简恢复了正常,殁御墨绿的眸子对上里面的内容,正好看到了万广海三个字。 殁御眼中流露出愤怒。 这个人竟然敢如此不听话。 他以为与傲堂在一起他便不敢动他了吗?! * 【印儒风那边招收的人不错。】 感受着源源不断的灵气汇聚而来,床下趴着的金蟾被挤压着几乎滚成了一个球,在那一脸懵的摇晃着,像是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温瑜开口评判道:【我只是指点了几句,她便能抓到刷评控评的漏洞,并进行反杀,技术不错。】 刚刚隐匿者所遭遇的一切变故中,只有最后的对话是温瑜直接出手,其余的,则是她安排和传授下去的。 毕竟,逗鱼这种乐趣,她可不想错过。 系统同样懒懒地趴着,由于多思多想多记录,它已经从惊讶累酸下巴统,进化成了不动声色疯狂分析统,然后再将废死脑细胞好不容易得到的推测,用最漫不经心的样子说出来。 系统:【你早就猜到了黑化鱼的身份,对吗?】 温瑜挑眉,表示认可。 早在无双拍卖会上,听到周围人闲聊去年的朝朝潋羽衣跳票成了栖火罗蔓藤的时候,温瑜就已经有留意了。 在一个以女主沐颜这个凤凰血脉为核心的世界里,任何与凤凰相关的事物都不能放过。 而结合黑化鱼善于用毒,身上的魔气,药老那边托朋友问的对栖火罗蔓藤的分析,再加上黑化鱼对于沐颜,那近乎变~态清兵一样的照顾,还有当年龙傲天灿烂的情史。 不难猜出,他的真实身份,是栖火罗蔓藤,这是与凤凰为爱栖身的烈焰梧桐伴生的一种藤枝。 而当年,他也定是默默守护的水草舔狗类型。 温瑜便捉住这些特征,诈了诈他。 系统继续分析:【黑化鱼在鱼塘,是因为他对女主守护的执念,而这是他答应女主母亲的。你以傲堂的身份,否定了他的资格,打断了他心中一直以来的支撑,这条鱼,便也开始怀疑自己了。】 【而他一旦开始怀疑,水汽贡献的就哇啦哇啦的了。】 【说得不错。】温瑜笑笑:【而且,他是很容易怀疑自己的人。】 自卑自轻的人总是如此,才会轻易被人操纵和拿住。 她伸了个懒腰:【最后,再给万广海找点事情做,以免我进了疫魔之城,他在外面太闲。】 两天时间转瞬即逝。 当温瑜出门时,屋外景象已经大不相同。 修真界有专门擅长建造的宗门,御兽宗在这样强大的灵石近前的支援之下,两天的时间,连带着敲定图纸和设计的时间,能让打鸡血的对方建造出三个宗门来。 与此前处处彰显有钱有势的金碧辉煌不同,重建后的御兽宗有种林间清雅别墅的感觉,透着点与自然的亲近。 看到温瑜出门,天空之中,高大的鹫鸟盘旋落下。 族长飞天仍旧很瘦,但比两天以前,精气神已经是不可同日而语。 他拱手行礼:“温城主,您的伤如何了?” “温小姐呢?她休息得如何了?” “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与我说。” 他面容方正,看着年轻阳光,唯有仅剩的一颗眼睛中,能看出久经世事和苦痛的沧桑。 温瑜笑着回了他。 鹫鸟的照顾和靠近是一种感谢的表达,温瑜不会拒绝,甚至还会让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样,才不会让他们寒了心。 这是温瑾出于仁善会做的事情,也是温瑜出于任务会做的事。 飞天左肩膀的灰色翎羽处,别着一株被风吹得造型舒展,花瓣全往一边倒的向日葵。 自从在明面上被温瑜发现总是出去溜达玩,玉玲珑也不藏着掖着了,栖身的绢帕几乎从来就没有待过,这两天,更是搭乘在不同的鹫鸟身上,跟着他们天南海北地飞。 享受自由的鹫鸟,几乎飞遍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而玉玲珑也几乎在世界里撒遍了种子。 若是各处的人们仔细点,就会发现,当地的一些花,有的会有些奇怪的变化,总有那么一两个小小的特征,很像是向日葵。 真就鹫鸟勇敢飞,玉玲珑永相随。 乍一见温瑜,玉玲珑也不觉得尴尬,甚至还扬扬花瓣,跟温瑜展示它这几天的战果。 几个呼吸间,那一朵花瓣变化,瞬间切换了几千种模样,全是玉玲珑这几天吞下去的种子。 “很好看。”温瑜夸了它。 灵力的传输和连接是需要媒介的,比如玉简台的影像贴,虽然依托于搭建的总控阵法去维持,但是互相之间文字影像的传输则是依托于连玉简。 温瑜浅淡的眸光落在玉玲珑那变换的花瓣上。 或许,当她去了疫魔之城,可以借助这山花烂漫的玉玲珑,去建立疫魔之城和修真界之间的灵气联通。 “世界很广阔,要多留下足迹,才能证明你来过。”温瑜毫不犹豫地给玉玲珑灌这种酸话。 玉玲珑和金蟾个性不同,它不太在乎别人夸它,或许,它自恋的程度太高了,别人夸了,它觉得理所当然,不夸,它自己也夸够了无所谓。 它更喜欢这种戳中心灵的引起共鸣的句子。 按温瑜的理解来说,就是现代社会和星际时代各类广告最好忽悠的人群。 因为玉玲珑特别喜欢“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你就是我的蔬果汁”这种类型的话。 这也是它来回跟着鹫鸟转悠的原因,“优乐美”那段,玉玲珑的花瓣经常聚拢搭着靠前,摆出个捧蔬果汁的样子,因为看着像蔫了,花农浇水都比往常多。 而这,还是系统转给金蟾,金蟾再跟玉玲珑变形交流的结果。 如今这话,经由温瑜的口说出来,影响力更大。 玉玲珑几乎一瞬间就展开,当先卧在旁边的水池中,一下子造出了满池样子奇怪的莲花。 然后见飞天不走,又开始去扒别的鹫鸟的肩膀跟着飞,俨然要多在世界留下自己的足迹和到过的证明。 温瑜嘴角含笑,默默地看着它飞走。 然后,她又细细与飞天问了御兽宗重建之事,和各门各派的情况。 这两天,乌伯带着四月,为竹夫人和巫振锋立了衣冠冢。竹夫人没有留下尸体,巫振锋和巫兴谋的尸体,则是被灵兽们撕裂了。 两人的衣冠冢离得很远,立好后,乌伯让四月给他们分别磕了一个头。 四月不懂,虽照着做了,起来后问道:“爹爹为什么要让我磕头?” “因为四月对他们有需要感谢的事情。” 乌振海摸摸她的头,立了这衣冠冢,磕了这头,这生恩,便也就此了结了。 四月听了,却是当即跪下,对着乌振海哐哐磕了十个头。 直到乌振海叫住,她才停下。 问她为什么,四月头上还带着灰,甜甜笑道:“因为爹爹最好,我最喜欢也最感谢爹爹!” “给他们磕一个,那就要给爹爹磕十个,一百个,一千个!” 竹夫人为了保护这个孩子,动用血脉禁术将她封存,直到四百年后被乌振海捡到才得以破封。 这个孩子心智终究还是受到了影响,有些时候,颇有些憨傻。 乌振海笑了。 他眼神中满是慈爱,拉起四月,为她擦掉额上的土,扑掉膝盖上的灰:“在爹眼中,四月也是最好的。” “是最好的女儿。” “回去喂马了。” 他拉着她,一高一矮,走了回去。 之后,乌振海、四月便和巫我诚一起,帮助御兽宗的重建,除此之外,还有上弦宗的一个弟子。 听飞天的描述,那弟子手里经常会拿着些吃的,经常小可怜似的跟着四月,想来便是休照了。 而各门各派的人,在稍作修整后,多数都没有久待,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御兽宗。 这里面走的最早的便是万广海,他并没有耽误什么,几乎是在那天温瑜与他的交谈后,就离开了御兽宗。 两人正走着,迎面就见凌朗原和苏净蕊走了过来。 他们明显是有话要说,就刚刚飞天所说,鲛人一族在宗门外一直有人接应,已经带走了受伤的族人,唯独凌朗原和苏净蕊留了下来,在等待温瑜出门。 苏净蕊仍旧是一身白衣,只是看着她,就像是被一缕温暖的春风拂过。 她与温瑜见礼后,便主动退后,将空间留给凌朗原和温瑜。 温瑜目光浅浅地掠过苏净蕊,最终迎上了凌朗原:“凌道友。” 凌朗原目光一直在温瑜的脸上逡巡,似是在确认什么,闻言道:“温城主,我此行前来,是要与温城主辞行。” “族人已经救出,我们也想要尽早地回家。此次御兽宗之行,多谢温城主……”他顿了顿,又补上了一句:“还有温小姐。” 温瑜瞥他一眼,刻意提高了声音:“凌道友,瑜儿这两日,一直记挂着你呢。” 她神念全开,虽是看着凌朗原,可注意力都得苏净蕊的身上。 苏净蕊对这句话,并没有任何的反应,就连最细微的肌肉颤动都没有。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18节 而且,她目光悠悠,看似温和含情地望着凌朗原,却只是惯性使然,实际上却是在走神。 温瑜眸光微敛。 从御兽宗的婚礼上,她就觉得这个苏净蕊不对劲。 相比于对凌朗原的牺牲一切的挚爱和舔,苏净蕊似乎更在意,嫁给巫兴谋这件事。 而现在,当另一个她未婚夫在意的女人被提及对凌朗原的挂念时,她却在走神,完全没有书中对于沐颜那般的针锋相对。 她似乎并没有书中所写的那般,那么爱凌朗原,爱到了成为没有原则、自作自受被毁容的恶毒女配的地步。 有意思。 对于女主的敌人,温瑜总是有探究之心的。 她灵力一转,丝线般的灵力便扣在了苏净蕊的袍角,明明苏净蕊修为不高,不该察觉的,可她却似有所觉,低头看了看。 这时,凌朗原开口了。 他压低了声音,眼睛不放过温瑜任何的表情变化:“温瑾,你到底,是男是女?” 可眼睛捕捉到的,终究没有神念那么精细,更何况温瑜,不会让他发现什么破绽。 她只是笑笑:“凌道友,你的未婚妻在等你,你该走了。” 凌朗原恍然有所觉,虽然习惯了不去顾念苏净蕊,可被这样当面点破,还是被温瑾当面点破,他总有些脸热,便按下了追问的心思。 他还是男子吧。 毕竟,这世上怎会有这样惊才艳艳的女子。 况且,若是女子,他在这里,温瑾怎么会不承认呢。 若是温瑜知道他的心声,此刻定然会因为那其中浓厚的沙文主义而笑出声来。 但现实是,凌朗原略有些落寞地转头。 若是她是女子,她一定会叫住他的。 净蕊是不会在意的。 哪怕现在,他仍旧有些挂念。 这个时候,凌朗原的脑子里,完全没有一丝一毫想起过沐颜,就连大战结束,休息的时间,他都没有去找过她。 当初被拜托的亲近,以及假意利用沐颜去突破假山石,都只是逢场作戏,凌朗原的内心,从来都没有在意过这个女人。 鲛人的族长,苏净蕊这么多年来都捂不热的那颗心,其实冷漠无情得可怕。 就在这时,凌朗原听到身后温和一声:“凌道友且留步。” 他忙转过身,眼神中带了点期盼和惊喜:“温城主还有事?” 温瑜被这眼神晃了下,她只是笑笑。 对于这种已经出塘的鱼,她不想再废什么心思。 “凌道友,有件事我一直想请教,若是方便,还请告知。” 她压低了声音,不放过凌朗原任何的变化。 “敢问,千年之前,迫使鲛人公主舍身化作浮生若梦护佑一族,捣毁鲛人居所的那个仇人,他是谁?” 这话一出,凌朗原微怔。 那点旖旎心思一扫而光:“温……” “我有一种感觉,凌道友知道这个答案。”温瑜看着他:“此人与我祖上只怕也有几分渊源,还请道友告知。” “傲堂。” 凌朗原没有开口,旁侧却有人开口,温瑜转头,就见凌漏鱼远远站着,与自己微微颔首见礼:“那人的名字,是傲堂。” “公主与他,曾有过一段情。” 温瑜颔首:“多谢。” “鲛人一族还有要事,就此告辞。御兽宗温城主相助之事,鲛人一族他日定上门答谢。”他声音微重,因是谈的正经事,带了几分稳重,显然对于温瑾的帮助很是感谢。 然后,凌漏鱼看向凌朗原:“走了。” 凌朗原嘴唇微动,似是还有什么想说的,可当发觉到自己的爷爷竟然和温瑾平辈相交时,纵然是有千般万般的话,也都吞了回去。 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苏净蕊稍落后了半步。 她美目如春风化雨,看了过来:“蚀滞疫风害人不浅,温城主若是意在此处,净蕊愿意助一臂之力。” 她微微一礼,并不停留。 身后,温瑜眉宇轻扬。 苏净蕊这个人,果真不简单,甚至很聪明。 但聪明的人,主动表露自己的聪明,道出她蚀滞疫风的目标,显然是别有所图了。 温瑜笑笑。 在她的任务上帮不上忙的人,她并不想要太在意。 温瑜更关注女主沐颜。 现在,可能还有她的父亲傲堂。 千年前的父亲是龙傲天,千年后的女儿是玛丽苏吗? 所有一切勾连,真的那么简单吗? 温瑜想起这两日那些关于过往的梦,古怪纷离,已记不清许多,可似乎是从傲堂的雕像被打破后,便重新归来。 这其中,会有什么联系吗? 温瑜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物,那是很随意写着的一张纸,画着简单的房子写着入场券的字样。 看来,是时候去一趟万事屋了。 作者有话说: 下章进疫魔之城!三号鱼和一号鱼要搞起了!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继续前五十掉落红包! 第106章 温瑜有着这样的直觉。 这个拥有着二次元名字的地方, 会是解开一切谜题的关键。 不仅仅是这个世界,还有她的任务,背后的系统, 以及她的来处, 她的世界,她的终局。 因为,这是在129个任务世界中,从未出现过的存在。 可这几天她也曾吩咐印儒风和徐览博分别派人去找这个地方, 却都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甚至偶尔独处时刻,拿着那张过于随意的入场券, 也并没有获得什么指引。 虽然御兽宗的事情沸沸扬扬,甚至整个宗门都已经消失, 但是仍旧没有影响佛子明台的闭关,甚至佛修们严格守门, 不允许任何人打扰,苛刻地直言——“就算是修魔大战,天道崩裂,也不能打扰佛子的清修和顿悟。” 这话在两天内逼退了所有人。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佛修对这个佛子有多么的宝贝, 这简直就是飞升成神得道成佛的直通车,自然没有人会没趣上前硬要触这个霉头。 温瑜却不会被这个话给劝退。 她稳稳停在门前,无视了守门佛修,抬声朗言,只说了一句话。 “明台道友,上次你我所言之事,已有眉目了。” 门旁佛修眉眼冷厉, 还在哔哔:“温城主, 佛子修行是大事, 不但对佛修是大事,对整个修真界来说,也是大事,你这般打扰——” 他的话,因打开的门而滞住,慌忙收住,正要对屋内的佛子禀报,可却发现,明台竟然走出了门。 佛修忙弯腰颔首,手掌立于胸~前,对佛子行佛礼。 “温城主,还请入内详谈。”明台嘴角擎着神性的笑意,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像是发着光一般,那是由内到外的佛法修行之人才会有的意像。 温瑜微微颔首,走了进去。 身后,明台声音无喜无悲,无怒无恼,甚至淡淡的宽容:“佛法修行讲究普度众生,你如此出言,过于妄念了。” “自当诵经手抄千遍,方可静心。” 那佛修也没有了之前疾言厉色的模样,小心恭谨:“是。” 然后又看向温瑜,只是因为她在屋内,对方视线始终向下,像是不敢看屋内情况,恭顺道:“是小僧言行有失,还请温城主海涵。” 温瑜淡然而笑:“无妨。” 这种人,从来就不在她的眼里。 因为,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影响到她。 明台回到房内,温瑜先是与他再次细问了万事屋的所在,得到的回答却是,拿到入场券自会被指引着过去,也会心有感应。 但若是什么都找不到,便是时候未到,还不到去万事屋的时候。 这样玄而又玄的回答,也就只有佛子能说出来了。 但温瑜听着,觉得这就像是一个游戏中的隐藏地点,随机出现隐现,或许,她上次触及了太多的隐秘,被这世界注意到了,加了限制也不一定。 但限制对于她来说,永远都是最终会被破解的题。 是题,甚至都不是难题。 按下万事屋的事情不表,温瑜看向明台:“道友的心魔,似乎更强了。” 光从明台的外表和气息看,其实是看不出来的。 书中世界里,只有女主会对此有种奇妙的感应。 但是温瑜分析了书中明台相关的所有已知事件,发现,当明台佛性越强,看着越发光伟正的时候,就说明他的魔性也越强了。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19节 他的心魔,是随着佛法修行而强大的。 明台眼神微动:“温城主好眼力。” 他为温瑜布了茶:“温城主来找我,是有了疫魔的消息吗?” 两人之间,能够让明台出门的未完之事,便只有疫魔之事了。 温瑜看他:“是。” 温瑜开始一本正经地编故事:“舍妹温瑜是天生言灵,这几日御兽宗斗法,她消耗过渡,但却在反噬中有所突破和顿悟。” “瑜儿窥探到了问询之咒。” 问询之咒,传说是言灵修者的天级上位咒法,凡有想知,开口即问,天道灵气便会回应于答案,是远远高于占卜之术的全知咒法,但对于施咒修者的灵力和身体都有较强的要求。 即使是见过世面的佛子明台,也不禁感叹:“想不到温小姐竟是言灵修者,还能掌握问询之咒。” “温小姐可是问到了疫魔的所在?”他的脸上,终于现出了一点点急迫之色。 “确实。”温瑜继续说着:“瑜儿窥探到了疫魔所在,但因为灵力和身体所限,并没有得到准确的答案。” “但我们知道了去往疫魔所在的方法。” “我可以帮助道友去往疫魔所在的位置,但同样的,我需要道友帮我做一件事。” 明台没有犹豫:“好。” “道友答应得这般快,身为佛子,即使是杀人,也可以吗?” 明台:“我相信道友,道友不会让我杀不该杀之人。” 温瑜缓缓露出笑容,疫魔之城的日子,一定会很精彩。 * 温瑜离开明台房间时,屋外的佛修已经新换了两人。 看到温瑜,他们很是恭敬地行了佛礼。 而此前被罚去抄经书的佛修,也在同伴的科普下,知道了城主温瑾超度疫魔的事情,村网通一般地感慨自己有眼无珠,并且主动地将自己手抄的经书翻倍了。 系统一直没吭声,见温瑜空闲了,终于忍不住开口:【宿主,我们不去质问女主沐颜吗?】 【她告知袁霄有孕,无论你去质问她,还是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都一定能揭开她的真面目,拉出一片炸鱼塘的进度的。】 【沉不住气了?】温瑜缓缓而笑:【现在还不是时候。】 系统:【那什么才是时候呢?】 温瑜不答,反问道:【系统,你觉得女主沐颜这几天在做什么呢?】 系统有点摸不准这问题,但还是认真思考回答道:“应该在试图澄清,挽回名誉损失,或者,在对着某条鱼哭?” 【这几天,她像你一样,在焦虑和担心同样的问题。】 系统:? 温瑜笑笑,眸光深邃:【她告知袁霄有孕,无论真假,她都不会想要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而她,最怕我去问。因为我是这几个人中,最不稳定最不可测的因素。】 【我睡觉的时候,她在焦虑。】 【我玩两个台的时候,她在担心。】 【就连我出门,往她所在的方向走,她也会心颤。】 【这样的日子,当然要让她多享受几天。】温瑜往回走去:【当她享受够了,才会做出自掘坟墓和自毁长城的事情。】 【我们要做的,只是等待而已。】 【至于有孕一事,无论真假,我去逼问或者泄露,都不是上策,因为没有证据,一切都是她说什么便是什么,而袁霄被她拿捏住,自然不会站在我这边。】 系统:【那要怎么做呢?女主自爆有孕,这是多么好的炸鱼塘的机会啊。】 【疫魔之城,怎么能缺了女主呢?】 温瑜嘴角溢出笑意:【我会让她,在全世界的修者面前,亲口承认这件事。】 【还有什么炸药,能比她亲口承认的力道更大呢?】 * 两日后。 野外的夜晚,展开的临时洞府中,詹开济坐于桌前,看着手中的玉简信。 虽然只是个临时洞府,但房间内,雕品灵宝无一不精,布置得格外用心,一看就花了不少的灵石。 卧房的内侧,还挂了一张少女执剑而笑的画像。 只是画像上少女的脸,被施了一层遮蔽术法给挡住了。 以詹开济的修为,当时从宗门赶到御兽宗参加结亲礼都不过一日,如今回宗之路,却硬生生地拖了三日,才只走了一半不到。 无他,这只是因为他无法判断求真门内部的态度。 在御兽宗时,他们这些与巫振锋有合作的享受了莲花楼的人,最终都统一口径,自己也是被控制了,并不知道所做下的这些事。 因为涉及的人数实在太多,个个又修为不浅,还涉及多个门派,就算是夜不醒,也不能强硬将他们关住,只能暂时按下,同意他们离开。 可这只是第一关。 夜不醒并不是就此放弃,他还联系了他们各自的宗门,说明这个事件,要再行判定和商议。 对于詹开济来说,更重要的是求真门的态度。 宗门之中,他身居高位,周围虎视眈眈,未必没有想将他拉下马的人。回去的路上,詹开济便特意放慢速度,与宗内友人传信确认求真门内部的态度和动向。 巫振锋死了,是他的失误。 事到如今,修真界各宗门之间盘根错节,詹开济有自信,若给他时间,多方操作下,他仍旧可以全身而退。 月上中天。 詹开济连续发出几封玉简信后,回到卧房内,正待休息,目光落在了墙上那张少女画像上。 少女是他的师妹。 是他曾经错过的女人。 其实,詹开济以前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在乎她,可是当她嫁给了别人,还活得很好,就在他的眼前活得很好之后,詹开济开始尝到了某种属于痛苦和苦涩的味道。 明明师妹已是人妇的成熟模样,可他的目光,却总是想要找寻当年那个少女的模样,不放过任何有相似眉眼的人。 最开始,只是多了几分注意。 后来,便想要占有。 再后来,又成了施暴时报复和质问的快感。 就像是,得到了师妹,同时又惩罚她曾经的离开,以及现在在自己眼前过得那般开心。 这是一种不容于世俗的欲~望。 詹开济一直将它深深埋藏和压抑,做的最出格的事情,就是收了一个和师妹眉眼相似的女徒弟,偶尔以教习问询之名与她交谈几句。 其他的,他并不敢。 可当无意间得知了莲花楼,被巫兴谋邀请而去时,看到那完全封锁的阵法空间,被控制的化形妖兽,詹开济意识到,这是一处多么安全的地点。 安全到可以为所欲为。 犹豫,只是正常的迟疑,可是这迟疑,在看到化形的灵兽中,有一个少女与年轻时的师妹有所相像时,便也化作了乌有。 他曾经压抑的,隐藏的,便都在那有着暗红色围墙的房间中发泄了出来。 且越发不可收拾。 哪怕出了性命,巫兴谋也只是笑着说:“前辈尽兴就好。” 而他,会在一些事情上,为御兽宗大开方便之门,可以说是彼此都很愉快的合作关系。 这次去结亲礼,詹开济最期待的,则是此前巫兴谋提过的新的货色。 当鹫鸟破土而出时,詹开济看到了那个少女,除了灰蒙蒙的翅膀之外,她与师妹有七分相像。 而翅膀并不是问题,巫兴谋会将它处理好后再送过来。 想到这,詹开济扯扯衣领,突然有些不耐。 御兽宗被毁,纵然他根基深厚,影响不大,可是,这样随心所欲的日子,以后便不能再有了。 开了荤的野兽,是不会甘愿在吃素的。 “都是你,”他恶狠狠地瞪向画像,咬牙切齿,一点都没有平常那副老好人的形象:“都是你这个贱人!” “若不是你,我才不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他愤怒的咒骂,就像是一个市井流~氓,什么样的污言秽语都说出了口。 类似的话,他在莲花楼的时候,也骂过,伴随着暴力,便感受着一种情绪上的抒发和爽快。 如今,只是咒骂,便觉不甘心和不满足。 詹开济的心里,甚至冒出了,去周围凡人聚集的村子和城镇找一个少女,伪装成魔修或者妖兽伤人。 毕竟,一个凡人少女而已,并没有人会在意。 也不会有人发现是他做的。 这样,他自己便有了他新的莲花楼。 这样的念头,以前的詹开济,是不会有的。 但现在,心中的野兽已经被放出,欲~望得不到满足的詹开济,却越发觉得这是一个可行的办法。 就算真的被发现了。 那又怎么样呢? 几个凡人的性命而已,以他现在的身份,他随时可以将这些事情给摆平。 这样想着,詹开济远远冲画像啐了一口,离开卧房,正欲离开,却听到了敲门声。 门外,是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这并不是詹开济的喜好,可当她开口说话时,詹开济便给她开了门。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20节 她的声音脆脆的,尾音不拖,但说到“人”和“门”等字时会有些吞音,语气和声音,都很像师妹。 有九分像。 她问:“有人在吗?能开开门吗?” 门开了。 那是一张有些冷淡瘦削的脸,可当对方笑的时候,眉眼的变化和嘴角的扯动,又有些师妹的韵味。 她只有金丹修为。 这是他的洞府,荒郊野岭,远离修者宗门。从她进屋的那一刻起,他就可以对她做任何事了。 门在身后无声地关上。 飞羽露出了笑容。 这是她这张脸上,这么多年来,终于又有了表情的时刻。 如今的表情,如今的声音,都是这么多年来,她为所有被虐杀者收尸时回忆和收集得到的,然后日日在脑海中描摹和练习。 结亲礼上,从看到詹开济的牙齿时,飞羽便知道,他是杀死飞如的凶手。 而现在,巫家父子死亡,鹫鸟自由,她这个杂种和叛徒便也离开了御兽宗。 守在宗门外,从詹开济离开的第一天,她便跟着他。 从曾经还剩一口气求她给予解脱的鹫鸟族人口中,飞羽知道了詹开济的习惯。 她也知道,此刻的他,心中暴戾压抑许久,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送上门的人。 在她开口之前,詹开济已经急不可耐地扑了过来。 他太过急躁,也太过笃定,以至于完全没有什么顾忌。 他打来了一道很轻的束缚咒。 因为,他喜欢对方的挣扎,恐惧和惊叫。 被胡乱的手在身上摸着,飞羽仍旧笑着,唯独眼底冰冷孤寂一片。 她再次开口:“詹前辈,不要着急,我是被人送来的礼物。” 礼物? 詹开济并没有思考,下意识地问道:“巫兴谋他们的死,只是个障眼法吗?” “你是他们送来的?” “我是……你的师妹派来的。她就在门外。” 熟悉的声音和语气,却像是一道炸雷响在耳边。 詹开济内心涌出无法言喻的恐惧,师妹她竟然知道了吗!她会怎么看他! “噗——” 失神的一瞬间,一把浓黑的匕首插在了他的心脏上。 刺痛感之外,像是有无数只蚂蚁,从心脏伤口内里涌出,噬咬着周围,是极度地想要撕裂自己的痒。 “这是飞如的问好。” 眼前那女人退出了他的怀抱,她不再笑,面无表情地冷硬,就连声音,也僵硬的毫无情绪。 她慢慢地整理好衣服,灰色的瞳孔看过来:“我知道,你并不记得她是谁了。” “但我有一个晚上,可以叫你想起来。” 她的身上,有浅淡的妖气,这僵硬的一切又有些眼熟。 詹开济瞳孔一缩,认出了眼前人。 她是鹫鸟一族,是巫兴谋的侍卫。 可金丹修为,纵然伤到了他的心脏,又能如何呢? 他是炼虚修者,只是这样一刀,并不能如何。 这念头一起,詹开济想动,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丹田内浩瀚的灵气如一摊冰封的死水,被压制得毫无动静。 飞羽拿走了詹开济的储物戒,毫无顾忌地破除控制,在里面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 那是,当时间渐久,詹开济为了游戏升级的趣味性所准备的物件。 飞羽慢条斯理地拿起一个重千斤的雷神锤。 她仍在说着,像是在敲碎他最后的希望,就如同他曾经对那些少女一样。 “你虐杀而死的那些人,是我为她们收尸的,一共13276人。” “不甘含恨而死的人,是有怨气的。这匕首,便是熔炼她们的怨气而成。” “这怨气因你而生,便是治你杀你的利器。” 她抡起锤子,重重锤在他的胸口。 闷痛中,詹开济不受控制地倒地。 他看见了靠近的飞羽,没有起伏的声音如恶魔低语。 “她们的名字,你给她们的伤痕,今夜,你都会记得。” * 日出东方,天光渐明。 飞羽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她的衣服上没有沾染一丝血迹,可身上却泛着浓厚的血腥气,就像是在什么屠杀现场待过一般。 身后留在房中的人,已经没有了声息。 门外,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鹫鸟一族的族长飞天,他与飞羽是同一批成长起来的。 另一个人,飞羽不认识,她也不关心。 见被人抓包,她吐了吐舌~头,虽仍旧是陈述的语气,可再从没有过往强制的压抑:“被你们发现了。” “现在是要怎么样?” “带我这个叛徒回去正法吗?” 飞天只是看她:“飞羽,族人从来就没有怪过你,也没有恨过你。大家都知道你为了保护我们做的妥协。” “但这些,你从来都不需要做。” “我们那般咒骂你,也只是希望,你觉得我们不值得,会愿意放弃我们,逃离御兽宗。” “我们烂在那里没有选择了,至少要把选择的机会给你。” 这样亲切的话,是族人从来没有对她说过的。 可每一个经她手埋葬的族人尸体,在还剩最后一口气时,都死死地抓着她的手,那双眼睛中,没有怨恨,没有厌恶,只是对她说“离开这”。 他们每一个人都叫她离开。 封困的牢穴之外,咒骂声中,也是叫她滚出去,不要再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但飞羽从来都听不见。 她有猜测,可是却不重要。 因为无论这怨恨是真是假,她都不会离开,因为无法忘记,还是破壳而出的幼鸟时,那些人为她描绘的蓝天,白云,阳光,清风、花草和树木。 她希望,他们能有再次见到的一天。 无论那一天有多远。 而她要做的,就是活到那一天。 “这些不重要了。”飞羽开口:“我从来没有因此恨过你们。” “那跟我回去,回到家里去。” 飞羽缓慢摇头:“御兽宗,从来就不会是我的家。” “我想要做的事情,如今都已经做完了。” 黑衣瘦削的女人,一直以来,都是在追寻自己的心。 她以族人的解脱为信念,以为朋友复仇为支点,麻痹了所有的表情和语音,从而也麻痹了她的敌人。 如今一切所愿达成,鹫鸟一族,却已经不是适合她的归处了。 “道友若是没有什么好去处,可以来我们这里。” 甄清泽开口了。 他与三个月前已经不同了,那种近乎急躁的戾气消失,现在浑身上下是一种我可以掌控我的生活的自信。 因为自信,所以放松和坦然。 飞羽抬眸看了他一眼,无可无不可:“好。” 飞羽与甄清泽离开,飞天则是回了御兽宗。 来之前,他心中早有预料,飞羽可能不会回来,因此,便向温瑾城主求助此事,希望他能给飞羽一个归处。 来到这里时,便遇到甄清泽等在这,他说他来邀请飞羽。 既然是温城主挑选的去处,那总是可以信得过的。 * 山坡之上。 温瑜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看着底下剩余的孤零零的洞府。 去的三个人,没有一个人会想要为詹开济收尸。 他们都清楚这个人做了什么,这样留下,也是对于这个世界,对于那些逃脱的其他人,发出警示。 可若警示有用的话,这些人怎么还会继续作恶呢?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21节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除掉他们。 温瑾城主,当然不会容忍这些恶人的逍遥法外了。 身后传来毫不掩饰的灵气波动,温瑜没有动,脚边金蟾猛地蹦起,一爪蹬掉了袭来的灵箭。 然后气势汹汹地瞪过去。 温瑜转身。 不知何时而起的风,将她的头发吹起,透着点冰冷的莫测。 “万道友,你该来这边,这里的风景很好。” 万广海的脸上,却是一种融合着悲痛和大义凌然的表情:“温瑾,想不到你是如此道貌岸然之辈!不仅威逼颜儿,还因为妒忌而对长鸣下此毒手!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 说着替天行动,他却没有靠近,而是远远打过来几道术法,生怕被卷在温瑜身边似的。 温瑜一看,心中就有了计较。 她配合着被那几道术法缠在原地,同时问着系统:【查查什么情况,这回,他们要给我扣什么帽子?】 系统则是愣住了,反应了两秒才回答道:【宿主,樊长鸣……死了。】 死了? 温瑜单手应付着术法,另一只手拿出连玉简,连接到无边台。 若说这时候,有什么能最快得到信息,那便只有无边台了。 尤其是,御兽宗之事,她名声正盛,他们想要对付她,也一定会在这上面下手。 这几日,因袁璐氰利用无双拍卖会得来的灵力冰晶而成功突破的消息传出,无边台上也开始了这冰晶生意,热度也不小。 其他的,便是御兽宗之事。 可现在一打开,都是满屏的震惊和“我再也不相信英雄了”的绝望。 随意一点开才发现,上弦宗的樊长鸣今早被发现死在卧房中,而同时,沐颜发出原版影像贴,直指温瑾实际上是个伟大目的不择手段之人,是杀死樊长鸣的凶手。 那影像,便是当初温瑜刻意给沐颜留下的漏洞。 是无双拍卖会时,他承认因爱执念设计一切的留影。 这样关键的东西,这么早就要用出来吗? 温瑜冷笑。 系统看了,默默翻译——这笑容,代表问题不大。 即使现在整个修真界已经开始被带节奏反骂回来了,可温瑜仍旧不在意的样子,她看向万广海:“就只是这样吗?” “到那个世界再去解释吧!”万广海的眼中爆发出兴奋的光芒,他抬头,看向温瑜的身后:“事到如今,你已经不可能再翻盘了!” 压上一个新秀的性命,死于争风吃醋,而以仁善之称的温瑾偏偏是这个做下这样事情还威逼女子的小人,在御兽宗事件的好名声之上,引起的反噬,足以将温瑾打入十八层地狱。 当然,温瑾一向能耐得很,许是有什么破局之法也说不定。 所以,他还准备了第二个方案。 人死了,便是死无对证,无人可以为他辨明清白。 温瑾将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 万广海不惜亲身到此,就是为了召唤出蚀滞疫风,这依赖于鲛人力量的最后一次的蚀滞疫风。 用一次,就要用好。 不仅会吞没温瑾,还会吞没他那座可恶的城。 让他的痕迹彻底的消失,除了万世骂名,什么都留不下。 而现在,那连接天地风云变色的疫气龙卷风,已经逼近了温瑾的身后。 他逃不了了。 可谁知,温瑾却在这时,冲他笑了笑。 像是知道他故意留音,这一次,温瑾没有发出声音,而是做出了口型。 {我如何翻盘,你可要睁大眼睛好好看着。} 他消失在蓝绿色的蚀滞疫风中。 与此同时,橙色璀璨的花朵在世界各地疯狂生长,相互攀折搭框,像是破土而出的魔豆,几乎快要触到天边,才堪堪停下。 最终,分别连接成一个个巨大的画框。 画框中间,隐有迷蒙白雾,蓝绿色的风吹过,渐渐显露出景象来。 温瑜给与的威胁,从未食言。 当摸通了玉简台的运作,找到了灵气传导的媒介之后,借助蚀滞疫风和玉玲珑在世界各地散落的花朵,她构建出了无数联通的节点。 节点互相串联成为媒介,搭载着灵气输送,从而可以在疫魔之城和修真界中间建立一个联通点。 最终搭建出从疫魔之城到修真界的直播平台。 既然叫万广海好好看着,那便从来不会是一句空话。 绚烂的向日葵花瓣像是纷飞灿烂的蝶,被蚀滞疫风裹挟着,飞出去了更远。 修真界的直播时代,即将开启! 第107章 当魔尊岑楼还在因此前“温瑾兄妹救助御兽宗”的消息而心疼“妹妹小小年纪就承担了如此多的责任”, 且不近女色,甚至将整个魔宗的侍者都换成了男人,引发了一些“魔尊换口味了”的诡异传闻时, 被他命令时刻关注温家兄妹消息的人颤~抖地递上来一枚连玉简。 “禀魔尊, 玉简台上消息,上弦宗的樊长鸣死了。” 樊长鸣? 红黑参半的眸盯住手下,却并不去碰那枚连玉简,从御兽宗回来, 岑楼便用了此前从拍卖会上得来的不生不灭牙,他想要治疗自己的疯病, 却因此而变得有些阴晴不定。 唯有怀玉城的消息,能让他神情放松些许。 如今看过去的眼神, 是近乎麻木的冷,没有杀意, 却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他声音微微沙哑:“他死了,与我有什么关系?” 这个人,在岑楼的脑海中只留下了模糊印象, 是灰蒙蒙的一点轮廓,不生不灭牙混乱了他的记忆和神魂,他并不记得,此前他窝在沐颜身边当灵兽时,他还曾因樊长鸣的靠近而呲牙不爽。 如今,只有绝寂冷然的不在意。 下属将头埋得更深:“玉简台上的消息,是怀玉城的温瑾城主, 杀死了他。” 仅半个呼吸, 连玉简就落到了岑楼的手中。 他神念浸入, 强横的力量几乎瞬间就将信息获取,半响,他冷冷一笑,脸上是属于男人的成熟:“可笑。” 可笑的,不仅仅是温瑾因为沐颜而争风吃醋杀死樊长鸣这件事的猜测。 还有,那些诬陷谋划的人,竟然以为这样就可以对付她吗? 又或者,这本来就是少女的计划,而那些人只是愚蠢的踏入陷阱的猎物而已? 少女就像是风,飘忽不定,捉摸不透,没有什么能困住她。 那些人,只是自掘坟墓而已。 岑楼仍旧是提不起兴致的模样,他知道,以担心为名跑过去找她,并不是一个好理由。 而在御兽宗,他是被她以一句“这世界上除了男女之爱还有很多重要的东西”给怼回来的,即使后面知道她的所作所为后,明了了这一句话的分量,可却像是被镣铐锁在了原地,失去了去找她的全部理由。 每想一个,便被否定。 明明没有栏杆和围墙,可他画地为牢,整个人困守在魔界之中。 就在这时,地面微震。 那震动太过细微,又因距离遥远而传感微弱,手下并没有察觉到。 可岑楼却似有所感,微微抬眸。 他的目光跨越千里,越过魔气丛生的魔界,落在了修魔边界处一抹橙绿相间的嫩芽上。 那似乎是修魔边界处一种很常见的花的幼苗。 灵染花,只有在魔气和灵气交织的环境中才能生长的花,只是这一株,叶片的颜色和形状都有些特别,像是向日葵。 就在岑楼看过去的时候。 那株灵染花像是得到了什么助力一般猛地生长,巨大的根茎几乎将土壤撑破,随着它的生长,周围无数株灵染花攀附过去,黑白两半的花瓣在靠近时被染成了橙色,勾画构建,最终搭出了一个三层塔楼高的巨大画框。 属下发觉,当岑楼的目光落在那画框中时,那了无生趣的神情消失了,甚至上身微抬,表现出一种紧绷的在意。 画框之中,是一身靛青浅袍的温瑾。 而当属下看过去时,立刻察觉到岑楼身上的敌意,那是噬冉兽一种护食的本能。 属下心神一凛,不敢再看。 他知道,他刚刚逃过一死,若不是因那画框之人,只怕此时血浆都已经溅到魔宗的屋顶。 只是,虽已经不再看,可还是经不住心里念叨。 灵魔之间没有战争,已有近千年的和平,这些守在魔界中的魔修一个个也闲得都很爱听些八卦消息,因此,他们都听说了,御兽宗事件中,魔尊岑楼出现,试图带走嫁人的温小姐,结果却被温城主劝退了。 当时,大家都以为魔尊是对温小姐情根深种,甚至还在两个台上多方应和。 可现在,联系到魔宗之中侍女变侍男的动向,还有魔尊对那影像中人的在意和独占欲。 他在意的,哪里是温小姐啊,明明就是温城主。 属下自觉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同时又小心地打量了下自己,觉得他虽然容貌不比温城主清俊,可也有点这边魔修女子喜欢的粗犷之美,而魔尊将他调派过来随侍,莫不是……对他也有些心意? 所以才想将他放在身边,日日夜夜地看着? 嗯…… 虽说魔修跟随欲~望,生冷不忌,与噬冉兽双修有好处多多,可是他…… 他本来觉得不可以,但想到好处,属下觉得他又可以了。 原来魔尊心里竟然还藏着这般的苦楚和压抑,一个心爱之人远在天边(温瑾),另一个心爱之人(属下觉得是他自己)虽近在眼前却如同远在天边。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22节 真的不容易啊。 可长老说了,魔尊虽性情不定,但在□□上向来含蓄,不喜欢直接(魔修的直接是看对眼了就可以睡)。 属下心里愁了愁,他又不能直接说我愿意,该怎么暗示魔尊,以解他的相思之苦呢(关键是他自己拿到好处)? 他想了想,想到此前曾听人说起过,凡间男女,最是虚伪,行事之前,往往要经历暗送秋波、互诉衷肠、父母媒妁三个流程才可以,决定先暗送秋波暗示一下。 于是,当岑楼被画框中的人吸引了全部心神,眼睛都不眨不肯放过她一丝动作时,眼角微弱模糊的余光中,他发现,他新提拔的属下,特意挑的长相不是特别过得去的、那个五大三粗身背厚齿狼牙棒的野猪妖修,眼睛好像抽筋了。 * 这一个白天,修真界发生了好几件大事。 第一件大事,便是樊长鸣的死亡。 据悉,当樊家之中,樊长鸣命牌破碎时,老家主的悲鸣几乎传遍了整个九谷。 然后,就是不惜灵石的远距离阵法传送,当樊家人到达上弦宗门口时,上弦宗的人才刚刚发现樊长鸣的尸体。 他是被人一剑穿心而死。 还是背后偷袭。 剑是薄剑,樊长鸣身上余毒未清,反应不及,再加上,人们推断来人与他相识,所以,他并不防范。 无论是在上弦宗中,还是在修真界中,樊长鸣都颇有威望,是真正的少年英才。 他的死亡,不知从何处走漏了消息,仅不用半个时辰,就刷屏了两个台。 消息的源头,是玉简台上的一个帖子。 当上弦宗和樊家的人顺着印记摸过去时,并没有追踪到具体的人,但是却发现那人的灵印气息,与当初怀玉城求药事件中,帖子里最开始拱火的那几个名属,具有相似的气息。 两个台上,除了震惊和对凶手的猜测之外,更多的是愤怒,因猜测是熟人,所以人们更加愤怒于这个藏在修真界中的蛀虫。 就如同此前的御兽宗一样,有人在帖子中这样类比过。 可紧接着,就发生了第二件大事。 上弦宗明清峰的沐颜,此前多个事件的热门人物,第一次在玉简台上实名发帖了。 她的帖子中,暴露出一段影像。 从模糊的声音和晃动的影像中,人们知道,这是一段偷偷记录的留影。 而留影中,此前刚刚被人们大夸特夸、各种赞颂、俨然成为修真界道德标杆的怀玉城城主温瑾却是逼近了沐颜。 那张一向温和的脸上,出现了很多人第一次见到的表情,轻慢中透着偏执,像是一个不择手段的疯子。 而他的话,更叫人心惊。 面对沐颜玩笑时的问话,他直接承认自己所做的布置,狂妄大胆到无以复加。 “无双拍卖会上,你送出的绣帕被拍卖一事,是我安排的。” “是我,设计了这一切。” “不为别的,只是想告诉你,我的能力。” 而当她惊诧质问“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时,温瑾仍旧是笑着的。 “你喜欢温柔,我可以温柔。只要你是我的,陪在我身边,我可以像以前一样,温柔一辈子。” “我给你时间。但你要记得,我的耐心,不太好。” 他甚至不怕沐颜揭发的话语—— “你尽可以去说,但我向你保证,先崩塌的,不会是我。” 这样的话,这样的逼迫,来自于这样一个人物,人们想起此前对他的夸赞,只觉得都不寒而栗。 所有人都将他当成一个圣人,若不是如今亲眼所见,只怕没有人会相信这一幕。 就如同温瑾在留影中说的,即使沐颜亲口说,也不会有人相信。 {沐仙子该有多害怕啊,即使她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她的,幸好,她聪明记录了留影,才让我们知道了温瑾的真面目。} {天啊,这真可怕,温瑾这样做,与巫振锋巫兴谋之流又有什么区别?又是一个道貌岸然的鼠辈!} {沐仙子当时怎么不发出来呢?} {那个时候正是无双拍卖会吧,你们忘了当时拍卖会上的情况了,好几个人都说拿了沐仙子的手帕,那时候,即使沐仙子发了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她的吧,还会有相信温瑾的为他找补。现在看,这手帕之事岂不是也为了逼沐仙子就范而设计的?温瑾心机深沉,可见一斑。} {那此前孔海的事,岂不是也是温瑾设计逼迫沐仙子的?真是可恨!} {可这一个留影也证明不了什么啊,我不相信温瑾是这样的人,他曾经帮过我们,对我们很好的。} 帖子下人们的发言沸沸扬扬,站哪边怎么说的都有,作为首页中唯一一个和樊长鸣死亡没有关系的帖子,热度节节攀升。 就在这个时候,沐颜发言了。 她的发言很简单,刚刚好在130楼—— {各位,沐颜知道,大家不会轻易相信我,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要被这个秘密给压垮了。樊师兄此前对我那般好,如今他被人杀害了,我不能再保守这个秘密了。} 这话,几乎有些语无伦次。 可此时此刻,却比任何冷静自持的话语,都更能激起人们的保护欲。 因为,一个被恶人逼迫的孤女,一个师兄身死遭逢巨变的弱者,她的冷静和条理清晰,反而是会引起人们的恶感和怀疑的。 而短短几句话,却再次在人们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中,冒出同样的猜测,难道,是温瑾杀死了樊长鸣吗? 他对沐颜那般偏执,一副不允许任何人接近的样子,做出这种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紧接着,沐颜似乎整理好了心情。 她继续发言,这次显得冷静有条理了些—— {各位道友,我将这个留影发出,只是为大家提供更多的信息,不受过往其他的影响,与樊师兄之死的关系沐颜并不清楚,也不敢妄言。沐颜是孤儿,樊师兄对于我就像是兄长家人一般的存在,请大家帮忙早日找到真凶,为师兄报仇。} 沐颜的话,看似客观毫不粘连,可实际上,在这种风口浪尖之时,做出这样的事,说出这样的话,基本上就已经将温瑾锤死在地平线上了。 当然,这个前提是,温瑾不会说话,不能回应。 在一面倒的对温瑾小人的咒骂中,以及信仰崩塌的不敢相信中,还有一部分人,仍然咬死坚持等待着温瑾和怀玉城的回复。 而还在重建中的御兽宗,则是以鹫鸟一族为首,明明连连玉简都不怎么用,可还是齐齐发声,表示相信温瑾,认为他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人。 但巨浪在前,这样的话就像是微弱的一盆水,泼过去,也许会有一点点的涟漪变化,但永远都不会影响大局。 多数人并没有见过温瑾,对于温瑾的情况,也都是通过人们的传言,两个台上的只言片语拼凑出的,以前多么风光伟岸,现在在清晰的留影下,就有多么崩坏。 因此,此前他们可以为他摇旗呐喊,现在就可以反过来踩他一脚,甚至因为此前的相信和感动而越发的愤怒,几乎是想要得到补偿似的,所言所语都是要将他碾死的程度。 当上弦宗和樊家知道这件事时,两个台上“温瑾道貌岸然”、“温瑾是杀人凶手”的言论已经如烈火燎原,席卷了所有。 然而,温瑾始终没有回应。 这种不回应,在愤怒的人们眼里,是一种倚仗权势的傲慢,反馈回来只会让被无视的人们更加的暴力。 然后,就在愤怒冲上顶峰,过往怀玉城的帖子都被人拉出来鞭尸的时候,第三个消息传来了。 在太阳升起后的半个时辰,修真界有几十处地方,同时刮起了蚀滞疫风。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往往蚀滞疫风,也只是出现在一个地方,最多的,就是吞并一个村庄,一个宗门,可从来不会同时出现在多个地方,甚至还多到几十处。 当第一个发现蚀滞疫风迹象的帖子发出时,有人顺着点进去看了,但并没有太当一回事。然后就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直到蚀滞疫风的帖子越来越多,还有人嫌烦,不就是刮了个蚀滞疫风吗?怎么还发这么多帖子?两三个就行了,发几十个是做什么? 可当这些人点进去的时候,却发现,每一个帖子中,蚀滞疫风发生的地点都是不同的。 有官道偏远的小路,有内里大宗门的边界,有凡人城镇之中,有灵兽聚集的野外,有秘境开启的聚集。 而更奇怪的是,这次的蚀滞疫风,并不是大范围的杀伤和吞并,而是在每一个地方,只带走了一两个人。 当各方的消息慢慢地汇集在两个台时,看到修真界中那一个个大能的名字时,最开始,人们以为这是疫魔的攻击。 因为被蚀滞疫风吞没的,都是在修真界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在这之前,这些人,从来不会是被蚀滞疫风卷走的对象。 而解决掉温瑾,看到两个台上对温瑾咒骂的一面倒的风向后,心情颇佳的万广海,最初在看到蚀滞疫风的消息时,心情更好了,甚至发出了笑声。 蚀滞疫风的启动,需要鲛人的鲜血和力量。 此前虽然被巫振锋把控,但巫振锋对此并不如对阵法和竹夫人那般紧张,所以万广海还是摸到一些法门的。 如今,鲛人被救出,短时间内无法再获得,御兽宗盘旋的雕像被毁损,本也无法再施展召唤蚀滞疫风,可是万广海早在之前就对巫振锋有所防范,也试图破解召唤蚀滞疫风的法门,偷偷藏下了一条濒死的鲛人,一直半死不活地吊着命。 一条鲛人是不够的,他又毁损了几件灵宝,献祭了几个无人在意死活和去向的修奴,再次试验时,是从未有过的幸运,他成功地召唤出了蚀滞疫风。 经过御兽宗事件,万广海知道,温瑾是一个不容小觑的敌人。 而万广海一路摸爬滚打,走到今天的位置,他很清楚,对付这样一个敌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将对方彻底钉死,让他永无翻身之地,否则,有一丝留力和漏洞,死的便会是他自己。 这是一个连环套,一环套一环,一步步将温瑾钉死在柱子上。 首先,樊长鸣,这个被万广海一向看好的徒弟,开始打探一些不该打探的事情,而樊长鸣又有一些名声,正好一石二鸟,处理了他,又能让他的死,去做一个所有事情的催化。 然后,万广海找了沐颜。这个一向心软善良听话的小徒弟,只需要几句“担心温瑾和她”的言语暗示,她就紧咬嘴唇,说出了留影之事。 这对于万广海来说,并不算意外。 他一向清楚,这个小徒弟很招男人,无论什么样的男人,只要在她的身边,就总会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可以抓的漏洞把柄。 只是留影中温瑾的表现确实是意外之喜。 当时的万广海,摸了摸沐颜的头,言语之中,颇为欣慰:“沐颜,你真是师父的好徒弟。” 以前,能为他挣钱,现在,能帮他铲除敌人。 最后,则是在一切爆发时,召唤出蚀滞疫风,将温瑾连带着整个怀玉城都吞没,让他背着耻辱和骂名彻底死在那里,连带着他那个让人恶心的城,也一并毁灭消失。 当然,就算他侥幸能活,种种证据之下,重伤又失去怀玉城的温瑾,也再无回天之力了,等待他的,只有任人宰割的死亡。 中间唯一的波折,就是温瑾并没有回怀玉城,而是沿路走到了不知名的野外,但这并不影响蚀滞疫风的定位。 毕竟,之前的每一次蚀滞疫风,都是他将定位确定传给巫振锋的。 因此,当万广海看到蚀滞疫风的消息时,他想当然的,便以为这是在说吞没温瑾或者怀玉城的那两道蚀滞疫风。 可当消息越来越多,并且伴随着被吞没的人名时,万广海的笑容僵住了。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23节 而且,越来越僵。 他几乎疯了一般地去点开每一个玉简贴,去看那里面的每一个人名,两个台上正在讨论,这些人之间的联系,在他们看来,除了他们多数都很厉害之外,并不共同之处。 可万广海知道,这些人是谁。 他们是御兽宗事件的漏网之鱼。 是与巫振锋勾连,包庇他的罪恶,享受他的好处,为他大开方便之门与他同流合污的那些人。 更恐怖的是,这些人,有一部分是那日在御兽宗结亲时暴露的,只是他们只说是被控制,又因为身份敏~感,没有明确的处理事情就被压了下来,让他们回到了宗门。 还有一部分,是并未出现在整个御兽宗事件中,但万广海知道的勾连之人。 可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人,就连万广海也不知道。 但他们也是蚀滞疫风吞没的对象。 就像是,他们利用权利和身份,逃脱了这世间法则的惩处,可却在同一时刻,迎来了最终的审判。 怀玉城没有事,它还好好的。 只有这些罪孽深重的漏网之鱼们,被吞没了。 是温瑾吗? 他竟然能够控制蚀滞疫风的落点和范围?没有多吞没一个无辜之人? 可若是这样,他怎么会被蚀滞疫风所吞噬? 除非是,这本来就是他的目的。 他的目标,是那些逃脱审判的勾连者,一个都没有放过。 不…… 万广海猛然醒悟,点着连玉简的手指竟觉得有些发冷。 并不是所有御兽宗的勾连者,都被蚀滞疫风吞没了。 还剩下他…… 万广海想起,在那片蓝紫色的狂风中,乌发飞舞眼神冰冷的男人,以及他留下的最后的话—— “我如何翻盘,你可要睁大眼睛好好看着。” 当时,只当是死亡前的不甘,放出的一句狠话而已。 可现在想来,温瑾的脸上,哪有什么愤怒和不甘,甚至于嘴角勾笑,温和之外的冰冷,还夹杂着一丝笃定的嘲讽。 睁大眼睛好好看着? 怎么看? 被蚀滞疫风吞没的人,不是都被疫气侵蚀死掉了吗? 他控制不住的心惊,想要找寻证据,证明自己是胜者。 就在这时,玉简台上瞬间弹出了十几个新帖子,并且按呼吸的时间,迅速地刷新增加新的帖子。 可这些帖子,无一例外,标题说的都是同一件事—— {第四件大事!我们宗门外面长出个奇异画框灵宝,里面似乎有人在动!} 与此同时,万广海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 就在他的身侧,树干般粗细的藤叶拔地而起,崩裂的泥土叫他脚下不稳,肥大的叶片将眼前所有光芒都遮蔽,像是整个世界,从这一刻开始,暗无天日,再无光亮。 明明可以退后,可万广海已经忘记了。 他怔怔抬头,连脖子都酸了,对上画框中那个人的眼睛。 黑渗渗的,如同琉璃珠一般的眼睛。 是温瑾。 他没有死。 他还活得好好的。 作者有话说: 第108章 温瑜睁开眼时, 看到了灰色的天空。 云雾翻腾,风雨欲来的压抑,连带着周围的环境都阴暗, 唯一的光亮, 是身旁层层浓密的雾。 薄弱浅淡的白光,照亮她近乎冷寂的眸。 温瑜坐起来。 她处在光与暗,白雾与城池的交界处,一面死寂般的安静, 仿若连传入的声音都能被吞噬,一面人声鼎沸, 笑闹口哨声不绝如耳。 而她在中间。 “喂!不想死的话就进城!” 高大破旧古朴的城楼上,白雾缠|绕着逼近, 却像被一层透明的过滤膜隔绝一般,无法浓厚的靠近。 只是仍旧有丝丝缕缕的渗入。 那里, 有人凶神恶煞地喊着,虽有些距离,天色也黑,可温瑜一眼就看到, 那人没了右手。 而她…… 温瑜将被迷雾吞噬的右手抽出来,右手上沉甸甸的,扣着个铁具,像是个焊死的拳头,被一把精巧漂亮的银锁锁住。 只是一动,银锁敲在铁具上,发出悦耳轻灵的撞击声。 温瑜眉微扬, 掂了掂重量, 颇为满意。 这铁拳挺适合用来当武器打人的。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哪里!谁锁的我?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 不远处传来发疯似的嚎叫, 温瑜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对着那城崩溃倒退,像看到什么凶鬼罗刹般,然后就猛地转身,跑进了迷雾深处。 看那衣服装扮,是个有钱有势的人。 温瑜眨眨眼,她不懂,不就是不知道自己是谁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不是也很淡定嘛。 温瑜站起身,拍掉身上的土,盯着眼前白雾看了会儿,确认那个“我是谁”进入白雾后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传回来,转身往城的方向走去。 虽然城墙上那人看着不靠谱,但他如果真不靠谱,至少,她还能打爆他的狗头出气。 而且,城里面,总该有开锁的锁匠和治失忆的大夫吧? * 在温瑜转身走向城门时,她的身影,全方位多视角地被同步传送到修真界中竖起的大大小小的画框中。 然后,被各地守着的掮客抢消息似的传输到两个台上。 这是两个台流量最爆炸的时候。 玉简台甚至因为控制阵法稍弱,一时承受不了大量修者的连接而崩溃,虽然也很快地应对,但是在这样紧迫的时刻,已经损失了大批量的修者,转向了更稳定消息更快的无边台。 画框最初出现时,修者们只是惊异这奇怪天象,甚至摩拳擦掌,以为又有什么奇珍异宝现世需要争夺。 可随着画框中人物逐渐显现,人们发现,画框中的人,正是今早蚀滞疫风多地同发,被吞噬掉的那些修者们。 每个人都对应着好几个相框,一个相框展现着一个视角方向的留影。 这里面,最为火爆的,最吸引掮客哄抢的,就是温瑾所属的相框。 无他,人们这才知道,这位城主不回应不是装死,而是被蚀滞疫风吞噬,虽然暗骂着他“罪有应得”,但也都想通过这奇异的画框,去看看他在另一边的归果。 其他修者虽然关注度不高,但也有竞争不过主场的掮客另辟蹊径地来关注,挣点捡漏的钱。 人们好奇着由各地特色花朵组成的巨大画框,但也没有讨论出什么结果来,而因为没有危险,几乎每一个画框前,都围满了修者。 宗门之内的,就围着宗门弟子去看热闹,山野边境的,就围着掮客去同步传影。 所有的画框中,唯独有一个,是没有修者敢靠近的。 那画框坐落在修魔边界处,是由灵染花缠~绕而成,本来该是黑白两色的冷切,可花瓣的尖尖位置,却染上了橙色的灿烂,在阳光之下,点缀了光彩一般。 画框明艳,画框前围绕而守的魔修却一个个煞气冲天。 因为这,没有修者敢靠近,这个画框,也成了两个台上唯一没有覆盖到的温瑾视角。 他们恭敬地围在外侧,传输着无边台上的其他视角影像,而在影像和魔修的包围之中,黑红双眸的魔尊席地而坐,灵魔交缠催生而出的罡风凛冽呼啸,岑楼不为所动,只是近乎赤诚地看着画框里的人。 眼中的感情,像是渴望。 耳边,属下在报告着从两个台上整理的情况。 樊长鸣之死,沐颜揭露的留影,温瑾名声的反转,多地同发的蚀滞疫风,还有那一个个被吞噬的修者名字。 岑楼微微仰头。 他所看到的方向,是温瑾的左边侧颜。 画面中,温瑾安静站着,他脸上没有一贯的温和,清俊眉目显出了几分冷意,正看着眼前浓密的白雾。 “尊主,”被他提拔侍奉的属下晁达小心开口:“此前的认知,是被疫魔放出的蚀滞疫风吞噬便是死亡,就如同陷入梦魇织梦便是梦魇的猎物一般,但观如今情况,无边台上有人提出,被蚀滞疫风吞噬的人并没有死,他们只是被带到了另一处空间。” “此刻我们所看的,便是温城主他们在那处空间的情况。那个空间,是疫魔的地盘。尊主,可要组织人手,营救温城主回来?” 魔修要营救修者,这本来是滑稽之语。 可温瑾现在的情况,背负着道貌岸然、杀死樊长鸣的凶手的骂名,即使是看他直播影像的人,也只是恶狠狠地问他什么时候死,想要看到他受折磨。 而怀玉城锁城不出,轻易寻不得位置,想要进入那处空间外界门派都不得法门,这封闭已久的城,想必也是没有办法。 温瑾是孤立无援的。 除了听从岑楼命令的魔修,没有人会去救他。 正常来讲确实是这样的。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24节 可岑楼听着这问话,他连头都没有转,只是看着那个转身向城门走去的身影。 就是同样的身影,在大红装扮的御兽宗中,声音温和,是劝说,更是质问—— “你可以爱她,但是,这世界上,并不是只有男女之爱这一种东西是重要的。” “你前来抢亲,是将怀玉城、魔宗和御兽宗三家的面子都踩在脚底下,你是魔尊,桀骜不驯,向来随性,你可以做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只要是因为爱,就什么都可以做了。” “但是,在瑜儿的心里,有很多比男女之爱更重要的东西。” “你若是真的爱她,就该明白,她到底想要什么。” 从那个时候起,他就知道了温瑜的答案。 她不要他的爱意。 因为他太幼稚,眼里只有这一份情爱,只有他对她的情爱,却看不到更多的东西。 岑楼也知道,现在他这幅丧家之犬般渴求拜服在她影像下的行为,只怕又要叫她笑话了,不,她连笑话都不笑话,只是完全的不在意而已。 可岑楼如今,就是这般饮鸩止渴。 明知她不喜欢不在意,可还是像上瘾一般靠近看着。 而听到身旁侍者问“是否要派人营救时”,岑楼嘴角上挑,露出嘲讽,几乎想要发笑。 这一次,他终于懂了一些。 月夜优昙之中那个少女,从来都没有变,她就是这般迷一样叫人捉摸不透。 温瑜根本就不是一个受害者,也不是一个需要被人营救的可怜人。 就如同御兽宗中一样,眼前的一切,只怕她心中早有所料,甚至于,看如今御兽宗的结果,现在的情况,恐怕都是她的造物。 频发的蚀滞疫风,展露着疫魔空间的巨大画框,温瑜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是报复吗? 那夜优昙盛开,月下秋千,少女骄纵,却是那般无忧无虑,带着天下舍我其谁的睥睨。 可现在,她以所有人都无法预料的手段和方法推动着一切的前行,而偏偏,谁也不能阻止,那些人,就像他这样,只能站在修真界的这一边,眼睁睁地看着,滚动的车轮向前,将前方所有的阻碍都碾碎。 她是在为了温瑾复仇吗? 这个见面时会因为不开心而说着“温瑾,杀了你哦”,会在怀玉城因为沐颜靠近哥哥而悲伤流泪的让人发狂的少女,是在因为御兽宗中的温瑾代替的死亡,而复仇吗? 她的仇人,是谁? 她在那处疫魔空间,到底要做什么? 她将画框展开,将所有的一切都显现在修者的眼前,目的是什么? “她不需要营救。”沉默的魔尊终于开口:“派人去守着画框,若发现任何人想要破坏,追根溯源,抽魂搜魄,格杀勿论。” 晁达一凛:“是。” “还有,御兽宗中曾出现过一个叫徐恒一的人,他曾是怀玉城城民和上弦宗弟子,现在不知所踪,找到他,把他带到我面前来。” “是。” * 岑楼脑补心疼妹妹的同时,借由两个台,修者们发现,有二十四个分散的画框中,只剩下了浓浓的白色雾气,原始视角中有三个人不见了。 其中一个,正是温瑜目睹着冲进白色迷雾的人。 {似乎是死掉了。} {这不是问心派的邹真人、穿日门的班兴真人、白阳宗的金虹真人吗?御兽宗结亲礼上,他们都在来着。说起来,白阳宗的白金虹,问心派的邹大海、怀玉城的温瑾,这次蚀滞疫风带走的,都是结亲礼上的人!这是什么巧合?} {我隐隐听了些消息,御兽宗这次,参加结亲礼的很多人都不太清白,和巫家父子狼狈为奸,但因为牵连的人太多,很多人又说是被巫家人的邪法控制的,他们地位又都很高,一时查无可查,所以就暂时放他们离开了。} {我也听说了,这么看,那些有问题的人,都在这些影像中,嗯……除了温瑾,他没有问题,他的问题不在这里。还有求真门的那位也不在。} {那位吗?我在求真门的朋友说,今早求真门乱成一团,据说那位的命牌碎了。} {!!!} {什么!!!} 楼内虽没有实际说名字,但围绕詹开济的讨论不绝,都在猜测他的死亡原因,其中,求真门隐而不发的态度,也很惹人质疑。 当话题偏离时,那二十四个呈现白雾的相框又有了变化,不再是雾蒙蒙的,而是同步换成了其余人的单视角。 这下,纵然是傻子也清楚,那三个人应该是死了。 话题被重新拉了回来。 {金虹真人竟然死了!那白雾看来有问题,怎么可能进去一点声音都没有?难道是疫魔的所在吗?} {温瑾刚刚就在金虹真人的身边,他们结亲礼上还见过,他怎么不叫住他?哼,果真是道貌岸然的小人!人前装得人模狗样,仁慈善良,人后以为无人看到,就见死不救,故意坏人了!} 这话得到了不少声援,因为樊长鸣之死和沐颜留影的放出,那些尚未被温瑾征服还留有怀疑的,以及认为被骗脱粉回踩的,说话都很不客气,现在,喷温瑾,就是一件全然正确的事。 但还有一部分理智的和相信的—— {白金虹疯了似的,怎么拉得住,而且,他还喊着问“我是谁”,疫魔空间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有没有可能他们都失忆了?} {我看其他人也都有点眼神迷糊似的。} {楼上两位是在逗我吗?失忆这种话本都不写的老掉牙的剧情还能群体发生?更何况,你看温瑾那样,镇定自若,面不改色,这能是失忆吗?失忆了还这样那也太强了吧!} 这话得来一片点赞和应援,无数人回复撑腰,并且加喷温瑾。 就在这时,同步贴中,传回了温瑾的影像。 他来到城门边,仰头看过去,城门楼上守卫不多,但训练有素,有一部分人,没了右手,还有一部分,没了左手,有很小的一部分,手上有他同款的铁拳套和银锁。 城楼破旧阴暗,墙壁上挂满了灰色发臭的粘稠物,像是血迹夹杂着某种生物的内脏的混合。 而那城楼布建,与修真界中常见的样式并不相同,楼石更粗糙狂野,却也更坚固,依稀古早样式。 随着温瑾的视线,人们看到了城墙上的刻印,复杂洒拓的字体,可因为污浊太多,看不清字样,只依稀辨认出中间字中含个“月”字,以及最后一个“城”字中的“成”。 {啊,这种刻印,这个字体,我似乎在某本书中看到过,我去翻翻。}有人留下一言,淹没在咒骂中,只引起微弱的波澜。 可很快,那些喷温瑾“根本没失忆”的咒骂都停了。 因为他没有进城,而是略略驻足,在城门外诡异地摆着的,但看着还算干净的桌椅旁,坐了下来。 “呵,”端方公子指背轻抵额头,笑容中颇有几分无奈:“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一天啊。” 孤城绝壁,天际无影,高高城墙下庞然大物般的空旷无寂,而他坐在那里,乌发黑眸,只是一笑,就如拈花飒然,风~流侠士,落拓无匹。 像是世间绝无仅有的一副画卷。 灵魔边界处,随仕魔修很有眼色地将这幅景象留影下来,暗叹自己虽然也不差,但是比起这位人称“美玉无双”的温城主来说,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看来以后争宠是争不过了。 而画面中,温瑾手指轻搭右边腕脉,微微颦眉:“原来是中毒了。” “是因为中毒,所以才什么都不记得的吗?”他微微叹息苦恼。 不,不是。 画面外,无数修者们异脑同思。 愤怒和时间,以及御兽宗上温瑾的力挽狂澜,都让人忘记了这位怀玉城主的身上,还有余毒。 那是当初沐颜和樊长鸣一行人去怀玉城求药时,温瑾舍身而救沾染的毒。人们本以为,这也是温瑾的设计,可冷静下来,便知道,他不可能强大到控制所有,是真的中毒了。 道貌岸然的小人,需要演到这种程度吗? 修者们不约而同地想。 但很快又有人哔哔—— {失忆的人会说自己失忆吗?应该着急确认自己是谁吧!温瑾要是失忆了我} 似是因为发言太急躁,他的话还没有写完就已经发了出来,那本来是一句赌咒发誓的话,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让这人庆幸自己的手抖。 因为温瑾开始一个个地从身上掏东西,一个个地查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在找寻自己身份的线索。 这时候,修者们已经发现,在这片疫魔空间中,这些人似乎并不能用太多的灵力。 这几乎像是本能一样的东西,却没有一个人用出来。 而温瑾,也只是取出了几样看上去对他很重要的东西,就有些迷茫地再也拿不出来了。 人们的目光,跟随他的视线,也不禁看向桌子上面排着的三样东西。 最左边,是一个很精致漂亮的鼻烟壶,陶瓷烧制,上汇天狗食月,红黑交错,仿佛艺术品一般。此刻放在桌子上,正在疯狂震动,像是被什么所吸引,连带着整个桌子,以及温瑾脚下的地面都在震。 温瑾拧开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众人猜测,这也许是怀玉城中什么强大的灵宝。只是在这疫魔空间中,水土不服,发挥不出什么作用。 中间,是一副画。画被卷起,只看画轴和纸背,就觉得价值不菲,很被珍惜的模样。 温瑾拿起画,缓缓展开。 这一刻,盯着画面的修者们都屏住了呼吸。 一城之主的身边竟然带着一副画,且是在失忆后选中拿出的物品,显然这画对他很重要,他们都好奇,这画上画得到底是什么。 可就在画卷展开上面一点点时,温瑾微微往右侧了侧身。 这身一侧,挡住了七个看过来的视角方向,没有人能看到那画的内容,只依稀从露出的那一点点边边,看到有湖水,有绿色,像是水草的边沿。 但他们都看到了从正面视角传回来的温瑾眼中的震惊。 他很快别开脸,像是那画上有什么不可直视的东西,没有再继续打开,而是迅速收了起来。 这情况,让修者们都跟着一愣,好奇心都被吊起来了,一个个疯了似的,在两个台上争相问着—— {能看到的左边视角在哪?!} {让我们看看那画!两个台不给钱,我出高价!} 可很快,就有掮客发声:{画框在灵魔边界,被魔修守着,魔尊岑楼亲自在那守着,这画内容的钱没命挣没命花。} {魔尊岑楼?无双拍卖会上,他不是迷恋沐颜仙子吗?守着温瑾的画框做什么?得守沐颜的啊。} 沐颜,也在蚀滞疫风带走的对象中。 且是在上弦宗中,众目睽睽之下被卷走的,旁观的弟子,都不知道自己是该惊吓还是幸运。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25节 此刻,她已经进了城,也是一副失忆懵懂的模样,右手上,同样扣了锁,正跟城里的人柔声浅笑打探着消息。 她最后的灵力,被她用来取了吃食,给了城里的乞儿。因此得了两个台上不少的赞颂,仿佛此前玉简台上刷评翻车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唯一不同的是,沐颜醒来时,她的左手中,握着一把银色小巧的钥匙。 被她试过了打不开自己的锁,便暂时藏了起来。 但沐颜并没有打探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人们只是告诉她,不想死的话,就要把手上的桎梏而打开。 就连她给食物的乞儿,说的都是同样的话。 这样的好心没好报且不为此怨恨的表现,激起了部分人对于沐颜的同情。 但因为,一切都在预知中,所以守着她画框同步看的人并不多,只是听到有什么重要消息,才可能会去看一眼。 一切,已经不同了。 若是沐颜如书中那般顺利,在进入疫魔之城时,也有画框的出现,以她的人气和威望,绝不可能像现在这般冷落。 无边台上,也出现了反驳的话语。 {什么迷恋沐颜啊,御兽宗的结亲礼上,魔尊可是要抢亲温小姐,还没抢成功!你们知道没抢成功代表着什么吗?那可是魔尊啊,想要什么都能抢到手的魔尊,他没抢成功,就意味着真的栽了!对方不愿意,他就只能退!} {那温小姐也在这里吗?没有看到她的画框呢。} {也许魔尊就是找不到,才盯着温瑾的,不管温瑾如何,他对这个妹妹可是真的宠,虽然没记忆,但他但凡有点直觉和感觉,都得去找妹妹。} {扯远了,聊画聊画啊!我真的好奇那上面是什么,有敢去魔宗打探消息的吗?} 两个台上的好奇心被拉到了一个高度,几乎掀起一波热潮,只因为温瑾的反应,太过奇怪了。 相对的,灵魔边界处的画框周围升起了高高的魔气屏障,莫说没人敢靠近,即使是掮客想要远程窥探都不可能。 而岑楼和一众魔修,看到了画像展开的那一部分。 虽只是一点点,可却叫在场魔修都变了脸色,纷纷大气都不敢出,俯身低头,不敢去看瞳孔已经变成血色的魔尊。 露出的部分,是池水,还有池水中,纠~缠着的两个人。 虽然只能看到脸和水,但魔修本就重欲,在场的多数都身经百战,自然知道那没有展露出来的,是何等的香~艳。 其中一个人,是沐颜。 是魔尊在无双拍卖会上很在意的上弦宗女修。 即使魔尊也很在意温瑜,可在魔修们的心里,在意这种东西,多几个人都不多,而噬冉兽又是独占欲颇高的生物,骤然见到这样的画像,只怕是要杀人。 没看眼睛都变红了吗? 可意料之外的,红眸魔尊并没有疯狂和杀~戮,他只是很冷很深地看着那画卷。 其中深刻的情感,不像是对沐颜,反而像是对与沐颜抱在一起的那个男人。 没有人知道阿楼心中嗜血的妒忌—— ——这个男人肮脏的身体,是被温瑜看到了吗? ——他该死。 他的目光,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沐颜,像是根本没有察觉,画像中的女主人公是谁。 画像很快被收起,阿楼的眼却仍旧是红的。 晁达适时低头上前,双手捧着灵宝“一盏洞天”,那里面,是一个湖的缩影,里面游着几条小黄鱼。 这是魔尊这次回来后带回来的鱼,特意撬起一个湖放在这天级灵宝中养着,甚至还有命人进去修码头和自己学钓鱼的想法。 每当他气血上涌时,无论眼睛变不变色,看到这几条鱼,就会冷静一些。 晁达已经总结出了规律。 果真,这次也是一样。 岑楼肉眼可见地冷静,覆于魔修周身的强大威压,终于减轻了些。 他继续看着画框中的影像。 * 这时,温瑾已经拿起了最右边的东西。 那个东西很简单,就是一张被四折扣起的纸,简单到有一部分人都不是很关心,还在哀嚎着探讨画,还有一部分,又开始看温瑾不爽地带节奏。 {其他人都进城找寻真相拼凑信息了,温瑾在这坐大半天干啥呢,一点用都没有,那纸有什么好看的吗?还能写着到这的真相吗!} 立刻就有一堆人跟着往上冲,一起附和:{就是,这有什么用?一张破纸,又不救人又不帮忙,果真是想什么都省事的小人,浪费时间!别看了,直接撕了走人吧!} 可紧接着,温瑾展开了纸张。 只见,在那张普普通通的纸笺上,字迹洒拓风骨,被修长的手指扣住,上面写着—— ——“你是怀玉城城主温瑾,这里是疫魔所在,放出蚀滞疫风,害你们来到这里的人是” 纸上的内容,瞬间叫这部分人,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诡异至极,这上面真他娘的还有身份和真相! 而“是”后面的名字,恰好被温瑾扣住的手指盖住。 温瑾修长的手指微挪。 画框和同步留影前的修者们,包括那些反对温瑾的咒骂者,都不禁伸长了脖子,想要去看最后的那个名字。 与此同时,放出蚀滞疫风佯装无事的万广海,刚刚回到上弦宗中。 一进宗门,他便看到了宗门之中,那由长相紫竹盘绕而成的高高的画框,以及画框后,那些弟子们看到他微笑时不可置信的眼神。 而在他看不见的背过的画框中。 温瑾手指挪开,纸上写着的,正是“万广海”三个字。 作者有话说: 新副本写得有点卡,以后更新时间挪到晚上九点哈。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继续前五十掉落红包! 第109章 “周先生, 我出去打猎时,又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樵夫模样的人单手拎着兔子和野鸡回来,他挠挠头:“咱们家门口, 常见的那个黑白两色挺好看的小花, 长出了南瓜的颜色,而且,长得特别特别特别高。” “远远看着,有这么高。”伍大郎比划着, 憨厚的脸上带着点敬畏:“别是我打猎太多,山神发威了吧。” “我打的兔子是白色的, 抓的野鸡是黑色的,咱们家还种了南瓜。山神是显灵了吗?” 说着, 他也不含糊,忙跪在地上, 冲着不远处打猎的山拜上几拜,只是因为没人教过,所以并不成体统。 “这叫变异!”屋里传来一声冷哼:“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周嘉走出门,迎面就远远看到那花朵组成的画框, 话打梗了一下,却又很快接上:“的事。” “但伍大哥,最近你还是别出去了,这花可能吃人。” 伍大郎点点头。 他懂,周嘉是个读书人,要考公什么员的,虽然伍大郎没记住, 依稀模糊记得三个字, 但根据和村里人以前的闲聊, 既然是要考的,那便自动转换理解成了状元郎。 虽然他从来没有看过周嘉去参加过什么考试。 但读书人都脑袋好,也清高,为了不被其他读书人看不起,面上嘴里都是从来不相信这些山神啊灶神啊之类的事情。 伍大郎懂,周嘉不是不相信,毕竟他都不肯叫自己的名字,或者和以前村里人那样叫他“大郎”,说这样不吉利,硬是结拜后叫他“伍大哥”。 读书人嘛,脸皮薄,其实心里信了,就是嘴上不好意思说而已。 都说读书人日子好,可想说的话都不能说出口,肚皮隔着人心,互相猜来猜去,这么看也挺惨的。 周嘉不知道,伍大郎看他的眼神,已经充满了同情,并且已经决定今晚炖野鸡南瓜汤可怜照顾他了。 他只是又交代了几句,就噔噔噔地跑到了二楼。 不一会儿,二楼的窗户处就探出来半个身子,周嘉举着个小望远镜模样的东西,看向远方那清晰可见的画框。 画框瞬间被定位在镜片中,放大到连叶片都清晰可见。 因为魔气遮蔽,他看不见画框上的内容,只能看到上面缠~绕的黑白橙三色的灵染花,随风飘摇,分外水灵,似乎还是活的。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周嘉喃喃道:“之前怎么从来没见过呢……” * 疫魔空间中。 温瑜看着手中的纸条,微微扬眉,很快一笑,将桌上三样东西一一收起。 然后,她左手拎起其中一个长板凳,没有走向城内,而是向城外那片迷雾走去。 板凳一面拖地,在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城楼上的守卫看到,眼中都有掩饰不及的骇然和忌惮。 城前所摆的桌椅,早在他们每个人过来之前就在了,是地界内的特产逐铁木制成,沉重非常,没有灵力的情况下,至少需要五个人合力才能勉强抬起,但因为没有必要,就一直放在那了。 可现在,这个新人看着清瘦,甚至走路颇慢、面色苍白还在生病的模样,也没有灵力,还被束缚了一只手,就这样轻轻松松地将板凳拖走,实在是不可小觑。 若他身体恢复,只怕外城之中,没几个人可以与他匹敌。 这是这次的新人中,不,这是他们见过的所有人中,最让人恐怖的存在了。 温瑜并不知道他们所想。 她此刻很悠闲,是心有余裕、成竹在胸的那种悠闲。 当打开纸条,看到那上面的字的时候,虽然没有记忆,但温瑜立刻就判断出,这纸条,是一个引别人入套的幌子。 毕竟,她不是会给自己留这种无用信息的人。 名字,地点,凶手,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目的。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26节 目的,是一切行事的准则。 即使没了记忆,几乎深入骨髓的这点,却从来不会变。 她留给自己的信息,在被手指扣住的背面,打开前被折叠藏起,打开后恰恰好落点在她手指习惯的扣点。 挡掉那个关键的名字,只是为了转移注意力。 因为,这样隐蔽的传递,更像是在知道会被人窥探而防范。 只是短暂的触感,温瑜察觉出了她在背面所遗留的信息,那是另一种语言,但温瑜像是刻在身体的本能一样,立刻就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信息是:有人在看,做个好人。 很简单明了,而好人,那可实在太容易做了,她可以做一个完美的圣父。 圣父到就算当面杀人做坏事,所有人也都会为他开脱说他有苦衷的那种。 所以,她就开始拖凳子。 这时,因为“万广海”三个字而一时静滞和惊愕的人们立刻又开始喷了。 连带着,还有那些相信着万广海的人,毕竟他是从底层一步步靠实力上去的人,是很多散修梦想成为的标杆,虽严厉但刚正,当初御兽宗泄露出的影像都无法撼动他,更何况,是隔着屏幕的一张纸。 但这些人很聪明地混在喷温瑾的人里面,企图将注意力从万广海的身上转开,重新拉到温瑾是个本质的恶人、坏人这件事上。 {温瑾这是在做什么?其余的人都进城了,他没事拖着凳子瞎晃,是显摆自己有力气吗?} {那字条是他准备好要害人的吧,哪有人在身上放这种字条?这真是什么都没做,就能被人硬泼脏水给赖上。} {失去记忆最能看明白一个人的本质,温瑾刚刚无视金虹真人,不去救他,现在也不入城抓寻破解方法,在外边拖凳子走,明显就是想吃现成的,人心怎么能算计成这样!} 为温瑾说话的声音,势单力薄,淹没在这些话语中。 人们稍微觉得有些奇怪,就是事情出了这么久,舆论爆炸得如此厉害,怀玉城的人却从来没有动静,莫说发出个声明正名,就连城民实名作保的回复都没有。 倒是抓出来几个伪装城民反装忠浑水摸鱼的。 但并没有人对此有太多的关心,修者们觉得,无非就是多一个被骂的靶子,如今怀玉城的做法,便是在装死而已。 咒骂还在继续,而画面中的温瑾却停住了脚步。 他来到白雾边缘,左手高高抬起,那重于千斤的板凳在她的手中像是轻巧的柳条,在空中抡出一个漂亮的圆,砸到了地上。 “砰!” 如一声炸雷,借着画框和传影,从那遥远封闭的疫魔空间,传递到了每一个人的耳边。 惊得还在变着花咒骂的人,也都闭了嘴,忙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见那板凳已经碎成平整的几块,而温瑾抽出腰间长剑,将木板再度切薄处理,最后,以剑为笔,在木板上刻下几个字—— ——“雾中危险,进城找温瑾。” 然后,她拉着木板前行,沿着白雾边界,每隔一段距离便树上一块刻字的木板。 高高城楼上,守卫远远看着温瑜动作,一时也有些发愣。 同样的事情,在这城中不是没有人做过,虽然新人的到来总免不了争斗和血腥,但是人们总还是希望,给最初过来的人活下去的机会。 只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将自己的名字留在指引的牌匾上,更不会大言不惭地让来人找自己。 在这样一座除了抵御疫魔之外,并没有什么法纪的混乱之城中,没有人会发这样的善心,会为别人的性命做保证,因为这样的人,在这里根本活不下去,即使有,也早就已经死了。 但这丝毫不能阻止守卫们对于温瑜的高看和敬仰。 没有记忆,忘记过往,人们展现的永远是最本真最基底的性格和行事,能如此做,便当得敬佩。 当然,这些守卫中,一部分因为这敬佩而决定帮佑温瑜,另一部分虽然忌惮温瑜的能力,但已经开始通知相熟的人,打算利用她的这一点善心去谋求些好处了。 而后一部分的人,要多得多。 即使相隔不近,可温瑜仍然察觉到那一道道火-热的、像是饥饿的豺狼看到天真绵羊的视线,她唇角泛着淡淡微笑,剑柄轻敲木板,将削出的尖端稳稳砸进土里。 在这样一个地方,只是抬眼看城墙守卫的模样,她就知道,那城内的混乱、欺骗和暴力,会有多么不堪。 这幅模样,不仅是给那暗处的窥视者看的,还是展露给那些城里的原住民的。 毕竟,她可是要做个好人。 好人,当然是要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地坐着,等着别人上门挑衅,在揍扁对方的同时,让他们感恩戴德啊。 温瑜立牌匾的时候,两个台也在同步直播。 刚刚还骂她的人立刻被怼了回去。 {做人不能这么偏见,温瑾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定论,还人家搬凳子就是在瞎晃和拖延时间,打脸了吧。} {那些你们口中的好人,可没有一个做了这样的事呢,只有温城主想着后面的人,他定是不想让人再遭遇金虹真人的情况。} {而且金虹真人的事怎么怨也不能怨到温城主身上啊,那么远,只能听到声音,跑得又快,谁能拽得住?} 但这只是一时的松动和动摇,因为虽然还没有证据,但因为那留影和樊长鸣之死,几乎所有人都确定了温瑾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恶人和小人。 很快,就有人反对—— {你们是拿了温瑾的钱吗?还温城主?他也配称城主!不就是放个牌匾吗,不费什么力气,这就是他一贯的伎俩啊,怎么还有人敢信,真蠢!} 有第一个人很快就会有第二个人跟上,瞬间就刷出十条来。 可画面中,温瑾提剑砸好最后一根木桩后,他扶住木桩,脸色苍白如雪,咳嗽起来。 他咳嗽的样子也很优雅,像是受过这世间最好的礼仪教育,病弱的贵公子一般矜贵,一方锦帕覆于手中,微微颦眉,轻轻咳着。 很快,两个台上再次停滞,因为,在被温瑾收起的锦帕中,虽然他收得很快,但人们还是看到了一点点暗色的红。 这是身体病弱,内含毒症的人,才会咳出的血的颜色。 而他这般虚弱,也无人观看,甚至在这样孤立无援的地方,即使做了这样的事情也不会有任何的好处,可他仍旧做了。 修真界中,有那么一小部分修者,对着自己手中的连玉简,看着温瑾立好牌匾,转身向城门走去。 破旧深黑的城楼,清冷病弱的公子,是黑与白拉出的极致。 温瑾,真的会是杀死樊长鸣的人吗? 他真的是沐颜发出留影中的那个模样吗? 虽只是微弱,可某些犹豫和怀疑,便在这一刻种下。 而就在同一时刻,疫魔空间中,包围着城池和白雾的灰色边界上,显露出五个极其细小的小孔来,像是被谁拿了最细的绣花针在上面轻轻点了一下似的,要贴得极近才能看清楚。 温瑜脚步微缓,视线不经意地往那个方向一掠。 刚刚那瞬间,她察觉到,体内灵气,似乎有所感应和呼应,虽然微弱,但看来,这好人好事做得并不亏呢。 她继续向前,穿过城门,走进了城里。 在温瑜进入城门后不久,从浓厚的白雾中,走出来了一个人。 那人一身白衣,一副名门闺秀温柔如水的模样,就连头上,也别着浅白色的花。 正是苏净蕊。 她是到达此处,转身进入白雾的第四人。 却是唯一的活口。 不仅是四个人的唯一,更是城门守卫这些年看过的唯一。 因而,当她一身素白的现身,就连头上的花朵,都是浅淡的白色时,他们都以为,这是异变索命的孤魂,一个个都提起了警惕。 可等她近了,才意识到,这竟然是人。 白雾翻腾,却不会靠近她分毫,就像是有什么总守护着她。 苏净蕊目光略过边界的木牌,眸光微动。 果真,温瑾能来到这里。 看来,跟着他,是对的。 * 修真界中无人认识苏净蕊,而她又不在最初温瑜用花瓣标记的人群中,影像并没有通过画框传递,因而,没有一个外界修者关注到她的到来。 此刻,两个台上,因为温瑾,又有了新的讨论。 有人眼尖的指出,温瑾手中纸张的字迹,和他刻在木牌上的,并不是一个。 而对于一个失忆的人,正常来讲,是不会在这种时候,去刻意更改自己的字迹的。 那么,在整个事件中,除了温瑾和万广海之间的对立,便多了一个第三方。 这个第三方,将这张纸条藏在了温瑾身上,将注意力和敌意,都拉到了温瑾和万广海之间。 一时之间,两个台上众说纷纭,彻底地乱了起来。 甚至最开始认定温瑾是杀死樊长鸣的恶者的那些修者,想要将话题拉回到这上面,也被裹挟着参入到讨论之中,像是被厚重的淤泥搅了进去,很快凝固僵化,被困在里面,根本无法逃脱。 而作为话题另一中心万广海,此刻,正面对着上弦宗弟子的偶尔侧目。 时间赶得就这般巧。 他为了彻底与蚀滞疫风、与温瑾撇清关系,召唤蚀滞疫风的时间,特意选在今天。 因为今天,是他作为上弦宗的长老,为宗内弟子讲早课的日子。 本该是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可因为那画框,现在一切全都毁了。 他自然也看到了温瑾手中的纸条,虽没有被掌门问询,早课照常,可底下弟子投射的目光如影随形,几乎所有人都拿着连玉简,偶尔低声私语。 万广海知道,他们是在说他。 他也知道,他们拿着连玉简,并不是记录或者学习,而是在关注那画框中进一步的情况。 可他什么都不能做。 早课本就是教习,这些弟子没有影响力旁人,对偶尔的提问还能对答如流,他便没有正当的理由去处罚他们,杀鸡儆猴。 而同时,更不能做的,便是发怒。 发怒意味着被影响,上弦宗的长老,明清峰的峰主,铁面刚正的万广海,是不该被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所影响的。 所以,他只能压着火,耐着性子将早课的内容讲完。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27节 只是偶尔,因为想到温瑾,想到被拉入到疫魔空间的其他人,言语间会有片刻的停顿。 这是,万广海这么多年来,上的最糟心最不耐最想尽快结束的早课。 包括他还卑微讨生活被人看不起的时候。 早课结束,他尽力稳步离去,不泄露心中分毫震荡,回到明清峰房间中回看确认两个台上的留影和修者言论后,便径直去主峰求见宗主夜不醒。 夜不醒见他,仍旧像往日那般温好了茶。 这让万广海收紧的心微微一松。 在他还未开口之前,夜不醒就如往常般,笑呵呵的没什么脾气,先开口安慰了他:“广海,留影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只是一张纸条而已,甚至都不知道是谁写的,这不是什么大事。” “更不是能用来指摘你,或者给你定罪的证据。” “我知道你素来刚正,对此污名不忿不忍,我相信你的为人,修真界的修者们也都相信你的为人,上弦宗会为你洗清污名,你不需在意。” 夜不醒将茶推到万广海身前,又推了一盘红灵果过来:“这是新熟的红灵果,今年的味道酸甜可口,很不错。” 万广海拿起一枚,入口是明确的酸,果浆爆裂后才感受到一点点的甜。 这是小女孩才会喜欢的东西,也与茶并不相配,可是宗主夜不醒喜欢吃。 他一向都这般邋遢得没什么形象和品味的。 若没有上弦宗宗主之名,就是个普通的小老头。 在万广海的眼里,夜不醒只有一个优点,就是夜不醒很相信他。 “有些酸了。”万广海笑笑:“宗主喜欢,便都留给宗主。” 他不介意说实话,因为知道夜不醒不会介怀。 果然,夜不醒笑了,在万广海微深的目光中,他抿了口茶:“广海,我们的喜好,还是这般不同。” 万广海笑笑,又与夜不醒闲谈几句,慢慢将话题引回到樊长鸣和温瑾的身上,探寻着他的看法,甚至提出,他可以以管制费之名,去怀玉城中一探究竟。 可却被夜不醒给挡了回来,用的还是与刚刚同样的话:“温城主超度梦魇,行善积德,怎么可以因为一段留影和几个人莫须有的猜测,就指摘他,甚至给他定罪呢。” “广海,管制费之事,谁都可以去,唯独你不合适。你刚刚推拒管制费的管理,如今再接,成什么样子。而温城主出了事,我们上弦宗,也不该这样对怀玉城落井下石,且再宽限些日子吧。” 夜不醒笑呵呵的模样,一向是很好说话的。 但只是在做决定之前。 一旦他心中已有决断,便不是轻易几句话可以改变的了。 万广海眸光略过那盒茶叶,笑了笑,并没有再争取,转变话题,开始聊起与樊家一通追查凶手之事了。 凶手是谁,他很清楚。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世人认定的凶手是谁。 本来,该是温瑾的。 蚀滞疫风的吞噬,身死后的骂名,本是对他认不清自己位置的惩罚。 可现在,竖起的画框,打开的纸条,宗主的随意,都将温瑾与杀人凶手的距离,拉得更远了些。 但万广海不会允许。 他不相信,温瑾被困在疫魔空间,没有了记忆,他难道还真能翻身不成? 没有实际的证据是吗? 很快,就会有实际的证据的。 当然,同时,这画框也需要解决下。 * 温瑜走进城内。 第一反应,便是潮湿老旧的气息,像是阁楼上阴暗照不到光的地方的腐朽。 城里杂乱得很,明明有叫卖者,有行路者,有送货者,可看上去,都有些心不在焉,像是不太擅长自己的工作。 唯一生意看着不错的,便是临街的一个小酒馆,叫卖着一种叫“满江红”的酒。 迎面正对着的远处,是通往内城的门,与门外桌椅是一个材质制成,紧紧关闭,人们似乎在刻意避开那门,周围都没有什么人经过。 门旁,有一个车轮大的石盘,叫温瑜有些在意。 虽没有铜规,此处阴暗也没有太阳,可那石盘上显现着钟表式的标记和箭头样式的铜规阴影,像是个有点特别的日晷。 磨砂般的白色,像是大海浅浅浸过的砂石白,不是那么醒目,却让人难以忽视。 日晷有些属于岁月的磨损,但很干净,显然有人日常爱惜。 温瑜注意到,那砂石白的石盘一侧,有隐隐的紫蓝之色,像是攀援缠|绕的雾气,浮动蔓延。 而日晷所放的位置,看似随意,可几乎从这不周城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能明确地看到它。 有点符合她的审美。 温瑜收回目光,向周围看去。 城里,除了原本的城民之外,还有不少像她一样的外来者。 只看他们手上多数并未打开的桎梏,还有相对来说光鲜的衣服,就知道了。 温瑜不太在意那些人。 她晃晃右手,银锁敲打在铁拳上,发出悦耳的如同风铃般的响声。 她要先把这把锁给打开。 这城里,总该有锁匠吧。 可刚要迈步,身旁便凑过来一人,他笑得油滑亲切:“这位爷,是新来这不周城吧。” “您是想找这开锁的锁匠吧。呦,爷,这您可就不知道了,这不周城根本就没有锁匠,更何况,这是蚀滞疫风下的禁锢,普通锁匠也根本打不开。” “蚀滞疫风不知道是什么?没关系爷,等后面您恢复记忆,您就什么都知道了。嗯,您问我是谁,小的红三儿,就在这靠卖消息混口饭吃。” “爷要不是不信,我先免费送您一条消息。” 红三靠过来,故意压低声音:“爷,这铁拳禁锢的锁,您得找到对应的钥匙才能开,至于钥匙,就得在这不周城里找了。” “当然,这不周城的情况我都熟,爷想要什么消息,都可以来找我买,不过,不周城用不上灵石,爷没有刀晶币的话,得拿东西来换。” 温瑜点点头,温声说道:“谢谢。” 然后越过他,向里走去。 红三脸上的表情微微扭曲,虽然仍在笑着,可却有些奇怪。 这可是这么多年来,他跟人说了这么多话,对方就跟他回一个谢谢的。 回完还就真走了。 完全把他这个骗子的话当真,偏偏还没上当? 而且,还极其有礼貌地让人挑不出任何的错处。 可就是心里不舒服。 红三盯着温瑜的背影,很好,他盯上他了。 来到疫魔之城,修真界里多大的龙都得盘着,多凶的虎都得趴着。 他就不信,这个失去记忆还得着病的男人,能一点都用不上他,逃得出他的骗术? 正盯着,就见温瑜在街边寻了个位置,摆了个小凳坐了下来,然后又拿出一块木牌,用剑刻上两个字,就摆在了前面。 上面写着——开锁。 作者有话说: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继续前五十掉落红包! 第110章 敢情这位刚问锁匠, 是打算撬行吗? 红三远远瞪了温瑜一眼,放下心来。 虽是骗子,但他给温瑜的消息不是假的, 不周城确实没有锁匠, 这锁也确实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开开的。 锁,是那些疫魔尸用来标记猎物的。 每次疫魔尸潮来临,锁与铁具的撞击声,都会将他们给吸引过去。 而那锁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 即使是用手握住,用东西盖住, 也不能阻止那声音的撞击发出和传递。 没有开锁的人,往往是死得最快的。 所以, 有很多人忍受不住,宁愿毁掉自己的惯用手, 也要拔除掉铁具和银锁。 而同时,到这里的人都会失去记忆,想要恢复记忆,必须要开锁才可以。 开锁不一定会恢复记忆, 但没有开锁,一定不能恢复,还会有更大的死亡威胁。 现在,那些尚未开锁的老人,早已积蓄一腔怒气,看到有人在这不长眼的做开锁的生意,只怕, 温瑜的生意不仅要黄, 连摊子都得被砸, 东西都得被抢。 到时候,温瑜穷困潦倒,他就收他当小弟好了。 长相不错,脸色又不好,很适合去骗那些新进来的小姑娘开钱包。 温瑜知道红三在看她。 她也知道,红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但她无所谓,也懒得花力气和心思,去将注意力放在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因此就安静地坐了下来。 随便削下根木杈,左手拿着,开始撬锁。 进城时,边界松动的瞬间,她体内封死的灵力有些微的复苏,因而现在还有一点点可用。 程度与最初拿出那三件重要物品时所用的灵力一样。 被她用来拿折叠小凳坐着了。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28节 至于撬锁,温瑜虽然没有记忆,可看到手上的锁时,第一反应就是找锁匠。 第二反应,就是锁匠不行,她可以开。 尤其是,这锁一看上去就是那种很简单的老式锁,她闭着眼睛都能撬开。 似乎,她以前很擅长这个,也许开锁是她的爱好。 而跟红三的对话,也让温瑜发掘出一个挣钱的新路径。 竟然这里身上有锁的人那么多,而这里又流通什么刀晶币,那不如趁此机会做点小生意好了。 毕竟,好人,总要吃饭的,不是吗? 而吃饭的时候,把好人给做了,也很省时间。 从温瑜一进城,她就已经被城里的无数道目光给锁定了。 没有记忆的新人,往往是最好骗,也最能获得利益的。 很多人在不周城学到的第一课,就是“不要相信任何人”。 这一天,进不周城的新人已经被分散着骗了一圈了,最大的骗局和笑料,便是有个白衣白裙的叫“沐颜”的少女新人,竟然被西街帮奉为了圣女,给迎接了回去。 一路上,还叫嚣着要邀请大家来看圣女“神迹显灵,救助众人”。 骗新人时,不周城的人都是一条心的。因而路上的人,或是嘲讽或是应和或是期待,将气氛给烘托得足足的。 看那个少女脸颊微红,又兴奋又害羞还满脸我要努力拯救世人的模样,显然是当真了。 如今,隔了一段时间,才见到温瑜这么一个新人进来。 很多人都有些技痒。 无论是行骗,还是挑衅,都想要来招惹招惹。 他们见红三没再继续攻略温瑜,而这个长相俊逸、一看就出身不俗的男人自顾自地在那开锁,甚至还立了个牌子,互相对了对眼色,一个个地都凑了过来。 暗地里连光都微弱,因而当阴影覆过来时,便分外得叫人不满。 温瑜左手动作没停,抬起头来,他甚至还笑了笑,将被打扰的不耐完全掩盖,几乎称得上君子温和:“开锁吗?六十刀晶币。” 六十,是一个又狠又准的价格,这是温瑜一路行来,观察小摊上的物价定下的。 不会像一百那样让人望而却步得掏不起转身就走,也不会便宜得烂大街叫什么人都来这里寻开心,而是一个叫人肉疼而又能咬牙掏得出的价钱。 她眸光落在眼前三人身上,他们中的两人,都是右手缺失,眉目戾气横生,是沾染过血气和杀-戮的人。 还有一人,唯唯诺诺,低着头很怂的样子,他的左手困在锁里,右手却以一个很奇怪的角度弯折,偶尔动作触及到,能看到他眼中压抑的痛意。 温瑜眼眸微眯:“原来你在这啊。” 这句话一出,莫说准备来找茬的两人,就连周围关注动向的其它人,以及遥远空间中关注着画框留影的修真界众人,一瞬间的精神都绷紧了。 {我去!!!!!!两个画框竟然重合了!!!我终于看到温城主的左半边脸了!} {不会吧,温城主难道认出了封茂真人?所有人都失忆了,就连佛子明台都差点叫中正真人给忽悠到花楼去,温瑾这么强?看到一个不太熟的封茂真人,都能认出来?} {说不准这就是他的地盘,一切都是他设计出来的,刚刚的失忆都是装的!这种小人心机如海,做出什么来都有可能!} {楼上这位道友戾气好重,温瑾现在还没确定是凶手呢,而且就算是确定了,这蚀滞疫风之事,他明显是个受害者啊!} {楼上这位道友才戾气重,温瑾竟然都成了受害者了,他杀樊长鸣,逼迫沐颜,作恶多端,怎么就成了受害者了,还没确定是凶手,怎么不算呢?} {你们吵你们的,我更关心他能不能开锁。} {这锁要真这么容易开,这城里还这么多残废,呵,我等着看他开不开被揍成猪头的样子!这些修真界的城主真人什么的,现在灵力用不出来,看他们还怎么作威作福,还不是要任人宰割!} 两个台上的争吵和喧闹仍在继续。 其中,无边台的总控室中,甄清泽眼眸沉静而认真,目光锁定在这最后充满怨愤的发言上,阵旗一引,调控法阵锁定了这个名属的灵力。 他在这上面颇有些独特的直觉,此前抓出的刷评控评的虚假名属,背后勾连的发言成千上万条,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可甄清泽就觉得,其中愤懑仇富的发言,透出几分真心。 因而,便顺着这条线,每当出现类似的引起警觉的名属,便会悄悄锁定,多加留意,为以后的顺藤摸瓜,提前做一些准备。 持有那名属的修者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注意到了,甚至还觉得,自己将这“踩旁捧沐”的任务完成得很完美,转头换了个名属,又去沐颜所在的同步留影贴中,去歌颂“沐仙子好可怜,之前被温瑾骗,现在在这疫魔空间,千万不要再被骗了啊。” 而所有的行动,都在阵盘记录中,留下了痕迹。 与此同时。 不周城中,温瑜一句话,就叫一个城的人,全都转头来看她。 离得远的,甚至远远抻着脖子,有那种还想伪装下,虽不转头,却偷偷拿起摊上的刀晶镜,假装照镜子,利用反光偷偷地去关注。 七百二十六人。 温瑜垂眸,外城之中,总共有七百二十六人。 因为,那一个瞬间,她察觉到,有七百二十六道或明或暗的视线,锁定了她。 她嘴角仍旧挂着浅淡温和的笑意。 当然,被注意,就是她的目的,不是吗? 没人认为她能开锁,就如同没人认为她能恢复记忆,可现在,只需要微末的一点认知崩坏,她就可以在这个世界中,重新构建出以她为基点的认知。 温瑜并没有恢复记忆,可从那唯诺之人刚刚沾染灰尘的较新的衣服,一张没有经过风霜苦痛的脸,和那一副没有受过苦的样子,她就知道,他与她是一路来的。 既然是一路来的,那便装作认识好了。 反正,这的人,都没有记忆,都不认识他们,也没人能去验证真假不是吗? 此刻,正如温瑜所料,不周城的多数人,都惊讶和震惊于她记忆的恢复。 但这种震惊很快就消散了。 因为这座城中,能活下来的人,都不是单纯简单的人,很快,一个接一个的,就开始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人,可能只是一个骗子。 这种反应,伴随的是恼怒。 终日打鹰就被麻雀啄了眼睛的恼怒。 以当先最前的两人为首为最。 匛瑚和马朋对视一眼,哼了哼,不阴不阳地说道:“这位小哥,你是认识我吗?” 这话便是故意的。 他不提被温瑜盯着的新人,故意如此说话,有点“我已经看透了你的套路现在就在找茬”的无所顾忌。 温瑜也笑了。 她正无聊,还挺喜欢,这种自己往上送的。 “只是看上去有些面熟,”她笑,仍旧是君子端方温文尔雅的模样:“你长得很像我弟弟……” 弟弟? 果真是编的,匛瑚正要发飙,却听见了温瑜后面未完的话:“……养的狗。”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台上的修者们统一的爆发出了笑声,即使有冒出{温瑾果真是坏,这样逗人玩}的话,也都淹没在了笑声的回复中。 不仅仅是好笑,也是因为,他们没想到,在这样紧迫的环境中,温瑾竟然还能说出来这样的话。 修者们不傻,谁都能看出来对面来人不怀好意,而且一直关注封茂真人画框的修者刚刚已经补全了前因后果。 一届修真界大能,被这两个人欺负得团团转,甚至因为他右手完好无损,逼着他靠墙掰弯了自己的右手,是明确的坏人。 温瑜这样对付他们,不会引起反感,反而叫人舒爽。 “找死!” 匛瑚还没说什么,他旁边的马朋倒是先怒了,一掌就冲温瑜拍来。 温瑜却像是没看见一般,一旁的封茂真人已经瑟瑟发抖,偶尔露出的嘴-巴中,能看到新破损的牙齿,她只是近乎冷漠地想着—— ——掌风雄劲,非普通人力能为,这个地方,有别的力量体系的存在。 以及—— ——我这个人,好像不怕死呢。 ——但这个人,真的是一点给人威胁的感觉,都没有呢。好弱啊。 万众瞩目的“生死之间”,就连拍掌而下的马朋,都有了一些犹疑。 眼前这个人,怎么不躲? 这些新人虽然灵力被封,但属于修者和人类的本能还在,怎么不还手或者躲开呢? 他这一下没有留力,不会直接杀死他吧。 新人是不周城中最宝贵的资源,就这样乌龙杀死实在是太过暴殄天物了。 而且,马朋很确信,如果他现在真的拍死了这个新人,不出晚上,这个新人的位置就会由他来填满。 凶劲掌风中有了迟疑和凝滞,稍稍收了些力道,但仍然凶猛向下,马朋眼中闪耀着凶狠的光。 不能打死,那也要给他一个教训! 两个台上修者们跟着紧张,但在空滞之中,还有人叫嚣着{这都是温瑾自找的,谁让他花花肠子非举牌说自己能开锁呢,打死才好呢,直接少了一个祸害!} 不周城中,周围人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当然,看的是温瑜的好戏,城中玩乐不多,调-教新人,便是喜闻乐见。 没人觉得这个新人能做什么。 甚至已经有人在计算他的手脚能换多少刀晶币了。 黑暗的天,停滞的风,阴蓝的灯,莫名添了燥热的空气中,除了掌风声外,有一个声响,突然被所有人捕捉。 那是“咔哒”一声。 是银锁的锁芯与锁簧撞击,弹出锁头时的声音。 马朋怔住,手掌下意识地拐了个弯,收力反震自己喉口腥甜的同时,这一巴掌,落在了一旁低头贼眉鼠眼的封茂真人的脸上。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29节 一下子就将这正想着“欺负温瑜自己逃离苦海的”封茂给拍翻在地,弯折的右手拍击,痛楚一瞬间袭入大脑,他一张嘴,吐出半口残缺不全带血的牙齿,红红白白,像是沾了血花的人脑。 而封茂在看到这景象时,整个人愣住了。 像是有人在大脑里揭开了一面被蒙住的纱,露出了藏于那里却一直存在的记忆。 “啪。” 温瑜将银色小锁和黑色铁具扔到地上,开锁的木杈在左手中灵活翻转,笑意淡淡地抬眸:“我不喜欢大吼大叫的人。” 他声音温和,不是厌恶和排斥,更像是教学先生视学生如子的爱护和训诫:“你太吵了。” 马朋眉头紧锁,对上温瑜的眼,没来由地有一丝凉飕飕的惧意。 很奇怪的。 他明明温和,可他却怕他。 他会说什么呢? 能开锁的人,在这不周城中,莫说他开口,就算他不开口,只怕也会有无数人为了讨好温瑜,而争先恐后地想要杀了他来领功吧。 旁边匛瑚也想到了这个可能,他反应很快,当即拉住怔愣的马朋,一起拜倒:“先生息怒!……” 本是要高呼出声以表现恳切和在意的,可最后一个怒字的声音刚提上去,匛瑚猛然反应过来,眼前这位刚刚说过“不喜欢大吼大叫”,忙又将声音压了下来。 而周围,莫说大吼大叫,就连那窃窃私语都不见了。 红三站在不远处。 他此刻心中再没有那收温瑜做小弟的心思,也没了外城长街上众人常见的那副油滑活络,一双风霜黑亮的瞳孔中,映着温瑜的身影,看着被他随意仍在桌上的锁,眼神微微震颤。 虽然进来便被锁住,有人从生到死都无法脱离,可不周城中,并没有太多人知道,这锁到底代表着什么。 而这般轻巧的开锁,是叫人震惊到失语的不可能。 这样的人,绝不可无视。 红三小心地注意左右,见无人关注,不着痕迹地退了出去。 他的身后,有人衣着考究,往日随性的扎发也规矩束好,正将几两碎银,递给一旁衣衫破旧、眼含薄泪的卖身葬父少女。 “这个你拿着,好好安葬你的父亲。” 男人袖口隐有铸锤纹路,正是发愤图强要有个父亲模样,因此改头换面更彻底,不再随性的袁霄。 只是此时,他也失了记忆。 右手被铁套锁住,但看到这卖身葬父的哭泣少女,还是心生怜悯,给了些银钱。 少女红着鼻头,抹着眼泪道谢,连连磕头。 袁霄忙扶住她。 同时心里,涌起点终于行侠仗义的豪气。 他并不知道,那点银钱被少女指缝一搓,已化作银色灰沫融入尘土,而少女低头时,贪婪的目光,正放在他腰间挂着的灵佩上。 再抬头时,她的声音越发得娇怜。 “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谢,还请公子莫要嫌弃,随小女子回去,让小女子侍奉着喝完热茶吧。” 袁霄没有拒绝,甚至还颇为好心地宽慰少女。 他跟着少女离开,对那热闹的开锁之事,反而不太关注。 周围有与那少女不对付的故意出言提醒,想走个骗中骗,反而被袁霄给怼了回去。 见他一副打定主意维护和相信少女的感觉,众人只是笑笑。 这新人真像小绵羊啊。 像走进大灰狼巢穴的小绵羊。 人群攒动中,被围住的温瑜似有所觉,抬头看过来一眼。 她只看到了两人离去的背影,但并不怎么在意,很快便收回了目光。 * 红三在城中左绕右绕,最终静悄悄地来到了内城的门前,此时,日晷之旁,已有人开始支起小摊,那是位年老医者,微微佝偻,走路明显跛着。 医者摘去日晷上一片逐铁榆树树叶,衣袖掩映下,露出布满褐色老年斑的手,有种恶心的丑陋,他的手指轻轻触在日晷上,微闭了下眼,又去搭摊。 红三在旁,就搭了把手。 等摊子支好,红三才来到门前,他轻翘了两下门。 “是我,丙三。” 他的声音,不是男子的粗哑,而是女子的清亮,昭示着她真实的身份。 * 两个台上的人看同步留影,虽有些微弱延迟,但并不影响,看到眼前场景,均有些摸不到头脑。 {这也太大惊小怪了吧,不就是开锁吗,怎么一个个吓成这样,连话都不敢说了?} {这种时候不是正该小声讨论吗?至于吗,因为温瑾一句话,都全体消音了?} 可这样的叫嚣,在安静的两个台上,显得越发的突兀。 没有人想要回复,他们都盯着留影,都在等着,温瑾接下来的回应。 他会做什么? 这样掌握了绝对权利的情况下,他会做什么? 似乎,这可以作为一个判断她是否阴险,是否是凶手的一个依据。 但更多的,却是这个人身上,有一种异样的吸引力。 会让你的目光,被他吸引,集中在他的身上,探寻思索着他的行动和做法,却永远捉摸不透,只扶额兴叹,不愧是他。 若说最开始,只是因为热度而关注,但现在,似乎发生了那么一点变化,开始因为温瑾这个人本身而关注。 温瑾终于开口了。 他眸中含着笑意,浅浅的惊讶萦绕,似乎没有想到眼前这两人这么大的阵仗和反应,但又有点看到浪子回头的欣慰,因而只是扫了他们一眼:“吵得我心情不好。” 拜倒的两人心里同时一抖,生怕当即就要被人道了,结果却听到温瑜说道:“我心情不好,就想涨价。” 嗯? 涨价? 确认不是杀人吗? 趴地上的两人悄悄瞥眼睛对视,同时察觉到确实没人冲上来杀他们,微微松了一口气,手上的汗渍混了泥土,他们都毫不在意,只是觉得幸好保下来一条命。 虽然让对方涨价了,这城中的人也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但至少命留下来了。 不周城的生活并不好,但这的人,没有一个人放弃过生命。 既然能活,为什么要选择死呢? 对于什么都没有的人来说,这似乎是很简单和直接的道理。 “请问涨到多少钱?只要能开锁,我都可以。” 一只脚踏在马朋的背上,那是急切而来的人,身高九尺的壮汉,有一把子狠力气,能自保,因而虽然是个老人,但并没有自残摆脱锁,同时又因为锁对于疫魔尸的吸引,从疫魔死尸中挖出了不少刀晶币。 他嗓门大,往往城东说话,城西都能听到,平日里又最是粗声粗气。 马朋被他一脚踩到,感觉肠子差点被踩出来,但也不敢吭声,知道壮汉老蔡这看似为难,实际是救他们,提前消消恶感,便忍着了。 而现在的老蔡,用城中人见过的生平最轻的声音,对那端坐小凳的人,发出最温柔的笑容和最礼貌的请求。 天边阴沉,蓝光憧憧,壮汉毛发丰富,如同巨石般大小的熊,立在那里就是密不透风的压迫,那是无数血腥和实力堆积起来的强悍,像是永远扳不倒打不败杀不死的凶猛的兽。 可现在,他躬身去配合对面坐着的高度,将右手伸出去,宛如一只被驯服的友好棕熊,靠近着人类去讨蜂蜜吃。 他对面的人,玉冠束发,黑衣之上,隐有金光流动,人们这才注意到,那是金色的云纹,像是破开永夜云层的日光,在人们的眼中,闪耀着那一点特别的光亮。 “价钱,因人而异。” “我现在,不开你的锁。” 两个台上,修真者们一愣,有站温瑾凶手的早就忍不住了,如今抓住机会,立刻狂躁。 {就算有能力开锁又怎样?能力和人品可是两码事,我早就知道温瑾这个小人会坐地起价,什么因人而异,这明明就是压榨!} {之前装得那么好,现在总算露出丑恶的嘴脸了吧!} {还不开他的锁,这是要人家把命给他吗,在这待价而沽呢,恶心!} 可画面中,温瑾却向前探了探身,伸手拨开壮汉踩人的腿:“他有心改过,罪不至此。” 壮汉高大可怖,可却像是驯服的巨大猫咪,挪开了身体。 温瑾冲他笑笑,很是温和,如三月春风化雨:“凡事有先来后到,你且等一等,我先开他的锁。” 壮汉小媳妇似的点头,很是拘谨,而多视角看过去又不惧怕被发现的修者们却发出诡异的疑问。 {这个看上去很凶猛很男人很像巨熊的壮汉,是脸红了吗?是我眼花了还是画框被染色了?} {嗯……他确实脸红了。猛虎蔷薇,竟然还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温城主明明是要开封茂真人的锁,某些人刚刚的想法真是恶臭,上弦宗和九谷樊家什么都没说呢,你们就先认定他是凶手了,是眼光厉害还是想浑水摸鱼害人?} 这下,那拨反对者又消停了一下,但很快回怼:{他绝对是装的,现在先帮助封茂真人,也是要拉拢他,那个熊一样的人没用,所以温瑾才不搭理的。} 杠精和黑子就是,无论眼前的纸有多么白,他们都总能找到一个点去杠,说这张纸就是黑的。 但画面中,温瑜已经用实际行动给出了答案。 她微微压低身体,整个人探身看下去,对上了仍然趴伏在地上的封茂的眼睛,然后,看到了他眼中控制不住的震颤和压抑的愤怒。 以及,他在对上自己时,那一瞬间的惊惶。 哦? 恢复记忆了? 是敌人吗? 好玩了。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30节 温瑜露出温和笑容:“这位道友,我先开你的锁。” 她的眼睛像是黑琉璃一样漂亮,可离得近时,就会有水渗渗的感觉,被盯住的时候,觉出几分阴冷和孤寂。 封茂被她盯住时,心底无端涌起寒意。 经历过御兽宗那个结亲之夜的人,没有不对温瑾和温瑜两兄妹印象深刻的,尤其是,他们这些与巫振锋却有藏污纳垢的合作之人,对于温瑾,有种本能的惧怕。 因为,是温瑾将巫振锋和巫兴谋挖了出来,一步步推动着他们自掘坟墓。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御兽宗中那么多宗门,却没有一家成功切分了御兽宗,而是将控制权完全交到了对温瑾正感恩戴德的鹫鸟一族手中。 他们这些人虽然暂时无事,可面对温瑾时,总觉得像是头上悬了一把随时会掉落的剑,说不准哪个瞬间就会掉下来。 而可能直到被剑刺穿时,才知道,温瑾已经出手了。 刚刚盯着碎牙时,封茂恢复了记忆。 他与巫振锋的合作还好,并不像詹开济那样弄死过很多人,最过分的一次,也是修行不顺,将莲花楼的化形妖兽打得鼻青脸肿,脑花混血而已。 或许是相似的画面,引发了记忆恢复。 他按兵不动,推测着如今的情况,也知道现在温瑾记忆全失,谁都不记得。 那么,虽不知道能不能离开这里,但现在,似乎就是除掉温瑾永绝后患的好时机。 当然,这要在温瑾给他开锁之后。 毕竟,他是个烂好人,只要他装得可怜点,温瑾就会分文不收,给他开锁的吧。 甚至于,可能还会倒给他钱。 短短的时间中,封茂想得很好,他压住对过去温瑾的恐惧和对现在温瑾的不屑,只短浅的呼吸着,像是痛苦至极:“疼……求你……帮帮我……我没有钱……” 这样的表现,在场的不周城民没有什么,可画面前两个台的无数修者倒是破防了。 封茂真人是谁? 整个修真界中最硬气的体修,曾经入有“无间地狱”之称的无间秘境试炼,生生熬过十八道肉身苦痛,终突破至元婴期,自始至终,从未喊过一句疼。 无数体修以他为榜样,在他的论道讲学中,常以无间秘境之事,推崇肉身苦痛的修身练志之道,引得无数体修争相效仿,虽然有不少撑不住反而身体精神双重被摧毁的,但也有一些成功的,便更被奉为经典。 如今,这样一个人,在失去了记忆后,竟然喊疼? 有人喃喃而语,回复道:{为何封茂真人变成这般模样……} 最开始人们看到他缩头缩脑时,都以为他是暂时示弱伪装,甚至于在他被甩了一巴掌时,还有体修叫了好。 因为体修们以为,这是他虽然失去记忆,但还是在锤炼自己的本能。 越被打就越强。 可是,封茂真人曾经亲口说过,可以伪装示弱,激发对手帮助锤炼自身,但是示弱该有底线,有些字是不能说的,比如说“求”。 可现在,他开口求人了。 甚至于,体修都无法找出,他对温瑾示弱求人的理由。因为,温瑾不会打他,这般示弱,根本没有用。 有人试图挽尊:{可是封茂真人失去了记忆啊,他记不得自己了,会这样也无可厚非,做不到像以前一样很正常,大家不要太苛求他,若是换成我们到了那里,说不定还不如他。} 可是…… 温瑾他做到了啊。 这是这一刻,所有人的心声。 然后,就变成了两个台上的回复。 甚至是,曾经在玉简台上、封茂真人的头号拥护者,顶着“永远拥护封茂真人”名属的体修当先回复的—— {你说的对,若是换成我到了那,也未必能做到。我们没有资格苛求他。那么,从始至终,一直做到他自己的温城主,没有做错什么的温城主,良善温和的温城主,为什么要有这么多人苛求他呢?} {我不懂,但我不信两个台上对他所有的质疑,我只相信我眼睛里看到。} “永远拥护封茂真人”常常会回复和分享些体修修炼时的问题解答和修行感悟,虽然名字起得显眼了些,但为人不错,因此在体修中也有些小名声。 他这回复一出,立刻有不少体修跟着站了队。 但同时,还有一些体修却更加逆反,叫嚣着—— {封茂真人这些年的教习你们都听到狗肚子里去了吗?这种时候竟然不相信他,而是要踩他去捧什么温瑾,是他传授的你们修行法门还是温瑾传授的,真真是狼心狗肺,是非不分!} {温瑾这样就把你们给骗了,现在还为他呐喊,被人卖了还帮人过称数钱!封茂真人才是我们应该相信的人啊!醒醒啊,道友们!我们体修,不能内讧啊!} 这个时候,传输的画面有些卡顿,吵闹的两个台上,最终的画面,只定格在相互视角的那个求人的对视上。 一片互不相让的叫嚣中,画面突然动了。 只见温瑾拈起那把锁看了看:“这把锁,我可以开。” “但我要收取报酬。” {你们看!}两个台上反应迅速,刚有些弱势的温瑾反对者连带着体修们立刻开口:{封茂真人都说了没钱了,温瑾竟然还收报酬,不是人!心果真是黑的!} 可紧接着,就见温瑾拉起了封茂。 他修长如玉的手指扣在那把银锁上,对比笨重的铁具,黑与白越发得极致。 “可……我没有刀晶币。”封茂皱眉装虚弱,看着温瑾,心中窃喜,俨然已看见了温瑾傻瓜开锁又送钱后被他杀死的未来。 有记忆者对无记忆者,有备而来对无防备心,怎么,都是他赢吧。 “不用给刀晶币,”眼前,温瑾的头微低,他打量着那把锁,温和之外,有几分随性的潇洒,很是随意地说道:“说说你做的恶事吧。” “这就是我要的报酬。” 恶事? 封茂第一反应:“我可从来没有做过什么恶事。” 这话,与他的体修拥护者瞬息回复在帖子中的,几乎是一模一样——{封茂真人从来没有做过什么恶事!} 可紧接着,封茂就意识到不对劲,他忙说道:“更何况,我没了记忆,已经记不得了。” “没关系。” 温瑜看他,像是在看什么死物,她眉眼淡漠,就连唇角的笑意都淡了些。 体修们在回复中大喊:{温瑾终于不笑了,他不是永远温和吗?这下他要露出真面目了!还封茂真人一个清白!} “你恢复记忆了,对吗?” 她的手仍然扣在封茂的铁拳上,在封茂的眼中,像是深渊复仇的恶鬼,问话明明冷漠,没什么感情,却惊悚地让他浑身冷汗直流。 封茂害怕了,他想要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温瑾轻轻巧巧,他却根本无法动弹。 “你怕我,你的眼中,有肮脏的恶意。”视线中,清冷城主眼神很冷:“不管是否有记忆,我不会变,对我有恶意,便是曾所行不端。” “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他声音沉沉,像是传道受业解惑的夫子般解释:“在被问问题的那一个瞬间,人会不由自主地,回想到相关的场景。” “我看到了。”他脸上没有笑意,如同审判者:“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你的恶。” “咔哒。” 右手上桎梏一松,明明已经按照所希望的开锁,可封茂却再也没有任何的得意,他双眼放大,看着温瑾,某种恐惧在一瞬间席卷周身。 “求……”他喉咙中发出微弱声响。 可温瑾笑了。 孤光云影,永夜是他的背景,云纹金线是他的装饰,明明一身黑衣,却像是发着光一般,这个清俊绝尘的怀玉城城主,这一刻,封茂明白了“美珏无双”这句恭维的意思。 或者说,不能叫恭维,而应该叫现实。 但玉,不只是空有其表,是活过苦寒条件、扛过外部异变、千万年隐忍孕育而来的。 除了美丽,还很可怕。 温瑾修长的食指,隔着空气,对他轻轻一点,他声音很轻:“现在,该收我的报酬了。” 他的手轻挥向虚空。 然后,封茂,不周城外城所有城民,还有两个台上的体修,以及修真界中几乎所有的修者,都看到了,那半空之中显现的景象。 作者有话说: 我有罪,我想要尽快写到和原女主以及其他人互动的剧情,但是前面的东西,一写,就多了,这章实在写不到了,已经九千多了,后面再说吧。 第111章 “说!我是不是最强的体修?” “说!我打的这一下是不是最狠的?” “你叫啊, 你不叫,我怎么知道我厉不厉害呢?” 虚空中,封茂真人正单手抓着一个化形妖修, 一拳拳地捶打着他的脸, 直将对方打得嘴歪眼斜,青紫一片,露出的牙齿中,沾满了鲜血, 有一只眼睛半脱离眼眶,摇摇欲坠, 在脸上流出一道蜿蜒的血痕。 {暗红色的墙壁,莲花纹路, 鹫鸟妖修,这是御兽宗里的莲花楼!} 有人在无边台上惊讶指出, 人们这才从封茂真人异常的暴虐中,察觉到他与御兽宗的联系。 仍有体修试图维护他,只是声音弱了不少:{灵兽妖修非我族类,封茂真人只是动手, 并没有要他的命,这又怎么了?真人往日无私教授体修,他是个好人。} 这话刚刚发出,画面又变了。 在封茂近乎惊恐的眼神中,半空中的他却是洋洋得意,毫不在乎地喝得满脸通红:“什么?你说又有体修磨练身体忍耐过度练废了?” “废了就废了,与我有什么关系, 那是他们自己不中用, 况且, 我说的方法,不是有成功的嘛。” “嘿嘿嘿,就算成功了又怎样,经络俱伤,上限已定,没有人能超过我,哈哈哈我才是天下第一体修!” 体修们不说话了。 谁也没想到,他们奉若圣旨,丝毫不敢怀疑的修炼方法,竟然是封茂用来制衡他们,暗害他们的,将他们的修行之路彻底断绝的。 就连其他修者,也都为之一静。 兔死狐悲,同为修者,自然知道大道不易,逆天而行,上下求索,如今,奉若神明之人的指点却从头到尾,只是一个笑话。 光是想想,就叫人不寒而栗,已经有不少人手拿连玉简,对着封茂咬牙切齿起来。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31节 可这还不算完。 画面再次变化,那是封茂将人推入无间地狱时的满脸恶笑和兴奋:“你不是很崇拜我吗?想听我的指点吗?那么,就成为我修为的一部分吧。” “与我荣光同享,这是你的幸运。” 拿着连玉简的体修们几乎同时泛起了恶心,原来,就连这一身修为,所谓的通过了无间地狱的锤炼并将其收服的伟大修者,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吸血谎言。 而画面还没有完。 只是开始快速播放起来,背景音只有封茂的笑声,画面则是他推人和又听到有人废了来求助的讥讽。 只不过,每一次的,都是不同的人。 有体修手拿连玉简,眼神悲愤却深沉,默默地跟随画面记着数。 七,八,九,…… 三十六,三十七,三十八,…… 二百八十二,二百八十三,二百八十四,…… 三百九十,三百九十一。 整整三百九十一个体修为他残害。 空滞的两个台上,终于再次有了回复—— {杀了他。} 这名属,是刚刚还在帮封茂挽尊宁顽不灵的体修之一,也是跳的最凶最猛的。 如今,三个大字,是鲜血淋淋的绝望和仇恨。 不仅仅是因为被骗,还因为,在那闪现的三百九十二张脸中,他看到了他远游不归再无音信的弟弟的脸。 弟弟命牌无损,却被推入无间地狱,那这些年来,便是在受苦了。 {杀了他。} {温城主,杀了封茂。} 接连不断的回复拥挤了整个楼。 体修,从来就是个小众的群体,互相抱团取暖,商讨修行之法,都有几个亲近的兄弟朋友,可如今,亲近的兄弟朋友的脸,出现在了那个被人谋害的影像中。 是切肤的疼痛和愤怒。 {杀了他。} {杀了封茂。} 而就在这血红之字铺满整个同步影像贴时,万广海拿着玉简贴的手正微微颤-抖。 他否认那是恐惧,可这属于身体的本能,与对温瑾被拉入蚀滞疫风时“睁大眼睛好好看着”淡定模样的回响,是同样控制不住的。 只是一个封茂真人,万广海本不必如此。 可他知道,这不只是一个封茂,很快,那些修者们就会意识到封茂和莲花楼的牵连,在御兽宗事件中的位置,继而将这次蚀滞疫风中所有收容的修者,以及,并未被卷进去的他,再次给扒出来。 而万广海,他不知道,到那个时候会发生什么。 他不知道温瑾还能做出什么来。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他必须要尽快解决掉温瑾,或者……解决掉那个阻挡他成为绝对权威的人。 一枚绝密的天级传玉简在天边滑过浅蓝色的光,漂亮的孤影如同飞翔的蓝鸟,坠-落的流星。 虽然怀疑殁御是那放纸条的人,但是事到如今,万广海也只能暂时放下嫌隙和怀疑,叫他来上弦,将这未完之事,给重新完成。 他的眸中染上杀意,以及对于绝对掌控重归手心的兴奋。 万广海并不知道的是,他身后不远处,夜不醒靠在墙壁上,神识散开,将他的所作所为和所有反应,全都尽收眼底。 * “杀了他。” 充满愤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瑜面色不变,头微微偏了下,瞬间将周围所有人的情况和目光都尽收眼底。 没有人靠近。 “杀了他,杀了封茂。” 这次,是个年轻女修的声音,与第一个声音完全不同,除了口气中同样的愤恨。 这一次,温瑜确定了。 这声音并不是这里的人发出的,而是来自那纸条上写着的“看着她的人”。 只是,这种观看,不是审判,而是她可以轻易操纵的秀场。 有意思。 温瑜眼眸微敛,手指捏着木杈轻轻转动,她觉得有点不对劲。 似乎,在刚刚那声音发出时,应该有另外一道声音,有点懵懂又有点被吓一跳的夸张似的问她——“这是什么声音?” 这声音该属于谁?是我的朋友吗? 温瑜默默猜测,很快就否定道。 她这样的人,不会有朋友的。 她垂眸,看着那个伏在地上破罐破摔的男人,他此刻趴伏,不是因为羞愧,而是因为疼痛。 因为这样的回忆影像,在这样一座隔绝之城中被放出来,就如同给大象挠痒痒,根本无法奈何他,一点用处也无。 最初的惶恐和惊怒过去,封茂便也只顾着哀嚎和忍耐疼痛了。 虽然他是体修,常传授“苦体肤、磨心志”的修炼之法,但封茂其实,并不是很能忍耐疼痛。 因此,才去献祭旁人,让他们代自己去承受痛苦,而自己则享受最终的修为攀升。 那又怎么样呢? 在这里,这些事,从来不会有修者看到,即使显现出来,又怎么样呢? 温瑾这好人当的,委实赔本且没用。 可就在这时,一把剑刺穿了他的左手,灵剑雪亮,瞬间溅起血花,甚至因为刺得太快,封茂晚了一息才反应过来疼痛。 “你知道吗?”温瑜声音淡淡,于耳边响起,因为过于无情和冷漠,叫封茂一身冷汗,将那声痛叫也咽了回去。 他偏过头,能从剑身上,看到此刻自己头发杂乱、涕泗横流的落魄模样,像是一个裹街而睡的乞丐。 “我听到一些声音。” “封茂,他们叫我杀了你。” “封茂”这两个字激起了封茂反应微弱且迟钝的神经,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温瑾,温瑾竟然已经恢复记忆了吗? 否则,他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是有人指使着温瑾来杀他灭口的吗? 他们,是谁? 察觉到手上长剑微动,意识到这是被人布局和设计的死亡,而他会被温瑾杀死,封茂再也控制不知,他慌乱地哀求。 “温瑾,温城主,他们给了你多少好处,你告诉我,我给你双份!” “不不,我从御兽宗那里得来的好处我都给你,这些和他们从巫振锋那里得来的是一样的,宁中则、班兴他们都是一样的,呸,当时一起拿好处,现在想将我推下水,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封茂的慌乱,是因为,在这些人中选择一个人,将他推出去承担所有的罪责和怒火,作为一个罪魁祸首给个交代,最初就是他与几个相熟的修者提出来的。 也是他说“这事可由不得人愿不愿意,不愿意的话更好,到时候我们联手将他杀了,岂不是畏罪而死,死无对证了?” 现在,同样的招数,用到了他的身上。 是实实在在,不可躲避的死亡威胁。 可温瑾只是微微挑眉,眼中微有迷惑地看着他,似乎完全不懂他的意思。 封茂心中一凉,莫非…… 手心刺痛,漂亮的剑尖在他掌心微挑,剜出一大块血肉来。 不,那不是血肉。 沐浴在鲜血和沾染着鲜红碎肉的,是一个灰色的圆球。 那是他的本命法宝,融秘境而成的“无间地狱”,这些年来,他喂食了数不清的体修进去,将修为熔炼到自身。 只是,本命法宝被熔炼在左手之中,本就是绝密,封茂又一直刻意小心,温瑾他是如何知道的? 而且,那样一把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灵剑,竟然能将无间地狱割除? 他又惊又骇,这一次,温瑾没有给他再求饶反应的机会。 “封茂,你的性命如何,我不是审判者。” 他唇角勾起一笑,冷淡孤傲:“他们,更不是。” “你的生死,定在别处。” “封茂,你好自为之。” 无间地狱并没有被温瑾收起,而是重新落了回来。 只是,这个早已炼化,与他骨血融为一体的法宝,这一次并没有回到、封茂的左掌心,而是落在了他的头顶。 圆球上发出烫红的亮色,就像是熔炼中烧得通红的铁器,在烧焦发臭的味道和封茂凄厉的哀嚎中,灼烧腐蚀,与他的头皮连接到一起,像是一个畸形的发冠。 然后,再无声息,也无更深的痛苦,封茂不敢伸手触碰,人们踏过他的身边,争抢着去找温瑾开锁。 封茂咬牙忍着痛,接连几个翻身便滚了出去。 他避过了匛瑚和马朋的视线,钻入小巷,逃走了。 那个时候,封茂的脸上,是得意的笑——他才是笑到最后的。 他并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头顶上,有鬼影栋栋,阴虚而飘,正借由着无间地狱,将他身上的血肉骨灵倒吸回去。 “自作自受!无耻小人!” 属于温瑾的画框前,其中一个守着的掮客忍不住出声。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32节 从刚刚那一刻,他的心就跟随着温瑾的动作,被揪得死死的。 他也是咬牙切齿地喊着“杀了他”中的一员。 只是没想到,温瑾并没有杀他,似乎和“他们”达成了某种协议。 那个时候,画框前所有的修者都是失望的,还有一些,是觉得温瑾终于原形毕露,露出狐狸尾巴了。 可没想到,温瑾取出了无间地狱,顷刻间反转了灵宝的咒法,由吸取到释放。 那些困折于无间地狱的体修冤魂们,被温瑾赋予了拿回骨血,重塑真身的机会。 “温城主说得他们,是指被欺骗杀死的体修吗?” 身旁,掮客们看着那个被围住开锁、似乎总能一眼分辨一个人的善恶、真的因人而异收钱的温瑾,有人喃喃而语。 是吗? 可似乎又不是。 因为从始至终,温瑾都没有对那些冤魂们说过一句话,若是真的听到他们的声音,怎么会不回复呢? 与此同时,两个台上也众说纷纭。 除了对温瑾的话猜测以及对他这个人崇拜之外,修者们几乎一息一息地分析着封茂的神情变化和他说的话,不管温瑾口中的“他们”是谁,都被封茂不打自招地误会成了别的人。 与他同行罪恶、牵扯进御兽宗之事的人。 真正的道貌岸然之辈。 已经有那手快的,将这次被拉进疫魔空间的人,与那日御兽宗结亲礼上出现的修者一一对应,然后,根据封茂情急下喊出的那两个名字,给出了一个很可怕的猜测—— ——这些人都是有罪的。 他们与巫振锋勾结,利用御兽宗和莲花楼满足自己的私欲,甚至利用自己的名声和权利害死了不少人。 这次的蚀滞疫风,不是死亡和危害,而是一次集体的清扫。 {可是,}有人提出质疑:{若是这样,那逼迫封茂说出真相的温城主、天生注定的佛子,怎么会在这里呢?佛子不论,光是刚刚那番作为,温城主就不该是被惩罚之人。} {还有灵铸山庄的袁霄,上弦宗的沐颜,掮客王鹏,他们根本是无足轻重的人物,即使想与御兽宗勾结,巫振锋也不会看得上他们吧?} 没有一个确定的论调,各种猜疑纷生,也开始有人从沐颜的身上联系到了万广海,并且将此前温瑾手中那张纸条再次提了出来。 可是,上弦宗的不回应,万广海的未带入,还有往日名声的积累,让这样的声音,很快淹没在“不要胡说”的指责和反对中。 在这个过程中,还有一件事情进行得分外红火。 那便是针对封茂所在宗门——锻体门的集体请愿,以体修为首,修者们对锻体门发出了舆论攻势,要求锻体门彻查封茂,封禁他的洞府,找寻其他道貌岸然之辈的线索。 锻体门回应很快,可以说,宗门的宗主几乎是怒火中烧,以雷霆之势发布了命令。 只因为,他曾有个看好的子侄,本想好好培养,让他以后承接衣钵,可谁知却在一次游历中再无消息,派出多少人买了多少消息,也一直无果。 而就在刚刚,被封茂推入无间地狱化为自身修为养分的人中,他看到了这个子侄毫无防备的错愕的脸。 想来,自子侄死后,宗主对封茂越发倚重,他那样做,不仅是巩固修为,还是排除异己。 甚至,在他因担心而面露愁死之时,封茂还会玩笑一句:“总不是躲到无间地狱里去了吧”,递过来一坛在无间地狱中封坛酿好的酒:“说不准这就是子安特意酿造来孝敬你的呢。” 无间地狱,本就是生死磨练,破除脱离者生,留存被困者,则是与无间地狱化为一体,成为泥土、空气、树木、野果和养料,什么都有可能。 因为神魂血肉以另一种形式存在,所以命牌不灭。 酒是子侄酿造的,这样看,封茂说的是实话。 正因为是实话,所以当知晓真相,才血淋淋赤-裸裸的残忍。 锻体门本就是个体修门派,体修性子多火爆,虽直爽但总免不了磕磕碰碰,有个互相看不顺眼的情况。 今天,则是难得的上下一心,冲入了封茂的洞府、别院、闭关亭,将所有的一切都细细记录摸索,小到连空气中漂浮的尘埃灰絮都不放过。 体修,决不允许这样的愚弄。 这一切发生时,温瑜正在给人开锁,她所在的地方,也早不是此前只一张小方凳半块烂木牌那般的破败。 方凳换成了太师椅,细心垫上了软垫,身前摆了桌子,为了适配温瑜的身高,让她开锁时手臂拜访得最舒服,马朋现垫高的桌子腿。 桌子上,摆了果子吃食,虽然不太精致,可温瑜一看,就知道,这恐怕是这座破败之城所能拿出来的压箱底的零食了。 她尝了一小口核桃酥,据说,这是根据一位被蚀滞疫风卷进来的御厨传下来的配方而作,是不周城的人数到过年的日子时才会拿出来的珍品。 味道口感是好的,只是不合她的口味。 温瑜便将甜点零食顺手分了出去。 而除了吃食,桌上还放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精巧的细长物件,有绣花针,有梅花香枣刺,有化形缩小的灵剑,有女子的枝钗耳环,还有一根灵气浓郁的山参,送它来的人说,参须硬实,可以随便薅。 这些东西的,都是不周城民看过温瑜手中的木杈之后,送过来给她当□□的。 本来还有人想要换掉那不伦不类的破烂木牌,可一走近打眼注意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木头,而是这里的特产-逐铁木。 逐铁木以无坚不摧著称,想要劈断,至少要元婴修者的全力一击,此间城民虽灵气被封,另有修行法门,能将这逐铁木劈断的只有了了,莫说还削减成这般模样的木牌了。 而这叫温瑾的男人初来乍到,灵力只有微弱的一丝才对,竟然能做这样的事,实在是骇然。 刚刚那开锁打断了匛瑚和马朋的挑衅,如今看来,得救保命的根本就不是温瑾,而是匛瑚和马朋。 温瑜察觉到那些人的注视,虽不知这里具体情况,可她只是一扫,就将这些人如此反应的缘由推理得七七八八。 她嘴角一丝温和笑意。 仅仅是这样一块木牌就吓成了这样,若是他们看到城门之外,她用同样木头做成的指示牌,只怕要吓得不敢靠近和呼吸了。 既然木牌换不了,不周城的人却没有放弃,而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鲜花和璎珞,玩艺术一般,将那个木牌打扮得,活像是花里胡哨的狮子狗。 温瑜任那些人忙活。 让人表达感谢,而不是推诿抗拒,这也是一种好人的表现形式。 只是…… 她的目光落在了攀援在“锁”字旁边的那朵紫色喇叭花上。 这喇叭花长得还真特别。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内心里长葵花籽的喇叭花呢。 “这是凌霄花,这株想来长得特别些,便被人采来了。” 开锁期间,匛瑚一直候在旁边,不等温瑜发问,就主动说着这不周城的事情,如今见温瑜目光被那花所吸引,便出言提及。 虽然与马朋体型相同,可匛瑚行事,更偏向于谋定后动,为人也够圆滑,三两句话的功夫,温瑜就知道,两人看似并足而立,实际上还是这位匛瑚占据主导权的。 当然,马朋虽莽,但也知道自己并不清楚,所以将一切重大决定都交给自己的伙伴来做,也是他愿意的。 “温公子,整座不周城都被蚀滞疫风所笼罩,每个人都沾染了疫风之症,或重或轻。记忆缺失,只是病症显像中最轻的一种,只要见到印象深刻的过往,便可以自愈。” 到不周城的人,因为善用手被锁住,同时又失去了记忆,所以最先关心的,都是解锁和找回记忆这两件事。 因此,匛瑚便最先向温瑜介绍这些,说这些的过程中,匛瑚也一直在观察着温瑜的表情变化,可是他笑意温和,对每一位来开锁的人都温声相向,穷还是富,为善还是为恶,无论什么人都他这里离开,都是满足和佩服的。 而旁观的人,也不会从温瑜的做法中挑出一丝错处来,只有心悦诚服的敬佩。 就连马朋,都粗着嗓子在他耳边赞许道:“这兄弟能处。” 可是,没有一个人是能够完美的契合所有人的期望的。 如果有,那么他一定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匛瑚的心里,一直含着敬畏。 他甚至觉得,温瑜对他所说的这些介绍不感兴趣,也从来不焦急去找回记忆,就好像,无论什么样的情况,温瑜都能够应对自如应对一样。 “好了。”温瑜突然出声,她活动下手指:“今天就到这里,我累了。” 即使后面还排着队,但并没有人质疑温瑜此刻的结束。 一个是因为她掌握着开锁的方法,这在这里,从某种程度上,等同于绝对的权利。 但是,他形单影只,这样的权利,也不是不可以被逼迫的。 更主要的原因,是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人们看到了她是怎样温文尔雅,轻声关怀着所有的人,就像是闲话家常一般,就把锁给打开了。 即使有人劝她休息,她也没有停。 是在这不周城中,很难看到的仁义和善良。 此刻,她这句“我累了”,虽然极力掩饰,可从那微微闭上的眼,和神情中的疲惫,人们也知道,温瑜是真的累了。 否则,她这样的一个人,是不会停下的。 征服一座见惯黑暗的城,有的时候,其实反而就这么简单。 人们无声而退,有那担心的,还会走上前来,邀着温瑜既然初来乍到,无处可去,可以去他们家里休息。 还有人小声在她耳边留下警告:“不要相信匛瑚。” 下一个人的警告是:“不要相信马朋。” 再下一个人说的是:“不要相信第一个人。” 过会,又来人说了句:“不要相信穿白衫子的那个人。” 套娃呢? 温瑜心中好笑,却莫名觉得有一份缺失,就好像这样的场景,该有另一个人和她一起笑。 “咕。” 周围响起声响,像是什么动物的叫声,离得很近。 这里会有毛绒绒吗? 温瑜循着声音转头,视线之中,却映入一只金白斑斓的癞□□,颜色混杂得就像是一盘被炒碎了的炒鸡蛋,黄黄白白地混合在一起。 □□翻着身子,四爪外伸,肚皮朝天,被人抻着腿按着半边身体,一把尖利的刀向下,刀尖闪着寒光,对准它肚皮上最凸起的弧度。 温瑜注意到,这□□的肚皮上,有一个纤弱的褶皱。 真丑啊。 滑腻腻冰凉凉的皮,就连那褶皱,像是幼儿脱水后留下的皮,光是看着,都叫人发麻。 “咕!” □□残留在外的一只爪爪向着温瑜伸了过来,连趾的蒲扇一般小巧,只是上面凸起着小小的混色疙瘩,是让密恐发作的密集。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33节 温瑜:…… 这只癞□□,是在向她求救吗? □□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过来,它似是在极力表现和证明自己很有用处,明明刀要落下,竟拿空余的后爪去挡,同时极力护住肚皮,甚至还弹出舌-头,吞了一只飞蝇。 舌-头收回时甚至还转了几个圈,有着慢动作的缓滞,力图让温瑜看见它舌尖上的飞蛾。 温瑜:…… 在□□仿佛闪着光的希冀眼神中,温瑜站起了身。 她温声阻止了要将它开膛破肚烤了吃了的城民,用十枚刀晶币换了□□的放生。 城民自是认识温瑜,连连推拒,温瑜笑笑,将钱放下,目光落下,却并没有落在□□的身上,声音温和:“走吧。” □□一骨碌翻过身来,向温瑜靠过来,可只是微微挪动,温瑜就看到了它背上满满的小疙瘩,虽然不是墨绿的腐烂之色,可这样黄黄白白的混在一起,叫人不适。 温瑜退了一步。 她个人的喜好很明显,不喜欢的,就是不喜欢。 虽然为了达成目的会做一些伪装,但温瑜不会委屈自己。 “咕。” 这一声,□□叫得委委屈屈,眼皮都耷拉着,小孩赌气噘嘴般停在那里,然后竭力地仰起头,看着温瑜。 它站在案板上,前爪贴着肚皮伸到褶皱里去。 原来,那不是褶皱,而是一个口袋。 当□□的爪爪从口袋中拿出时,有一团莹润的白光萦绕在攥成小拳头的爪爪上,它很小心地看看周围,压着眼皮,像是守着珍宝出来偷食的小老鼠,以为自己做得很小心,实际上一举一动,都叫周围的人看了去。 马朋被吸引了目光,心道这癞□□有点可爱,若是温公子不养,他不如要来养着玩。 □□不知道自己这样惊世骇俗的举动有多招人注意,它还暗自得意自己足够小心警戒,没有人发现它的动作。 它伸出爪爪,向上摊开。 不周城中,画框外,两个台上,所有人都禁不住往前探了探身,全都好奇,那□□的手中,到底拿着什么东西。 可视线所望之处,却什么都没有。 人们凑近去看,只能看到□□的爪心,交织得密切的金色和玉色。 修真界的人都知道,这□□是温瑾身边的灵兽,偶尔也会跟在温瑾的妹妹温瑜身边。 是只一无是处的灵兽。 如今这般行为,就像是在耍弄人一般,有修者忍不住在两个台上回复:{这只□□不仅没用还长得丑,还不如被人烤了吃了呢。} {温城主什么都好,就是这灵兽品味不好,委实太不中用了点。} {若我是温城主,这个时候,只怕要一脚踢过去了。} 可不周城中,温瑜目光落在那只爪爪上,微微怔忪。 这是她少有的情绪外露。 周围传来小声低语“什么也没有啊”,“你看到了吗?也是空的吗?”,“难道是刚抓的小虫,一张爪就飞走了?”,温瑜知道,他们都没有看见。 不仅是这不周城的城民,还有隔着玉玲珑铸就的链接画框看着这里的无数修者们。 他们什么都没有看见。 在那近乎讨好和献宝的爪爪中,是一团温和莹润的白光,缩小的白团子窝在光里,侧身闭着眼睛,似乎在沉睡。 是系统。 它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剐蹭,陷在沉睡中,外界的异动,丝毫没有惊动它,像是躺在软软贝壳床中的豌豆公主,被珍视着赋予保护。 那是金蟾宁愿被砍掉后腿、被划破脱皮也要给予的保护。 似是感知到温瑜的存在,团子翻了个身,软绵地瘫在那里,眼睛半睁不睁,有点迷糊:“宿主?” “该吃饭了吗?”它咂咂嘴,像是在说梦话。 温瑜当即就确定,疫魔之城的这个空间,并不简单。 否则,不会在剥夺她记忆后,还将她身上所有的助力都剥夺,无论是这个世界本就存在的玉玲珑,还是被系统积分换宝带来的金蟾和灵物,亦或是系统本身。 世界里,能有剥夺和压抑系统的存在吗? 这是在书中,沐颜身上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她只失去了记忆,而记忆的缺失,是用来让她和佛子抛弃道德底线和过往身份束缚,让他们彻底在一起所服务的工具。 其他那些宝物,沐颜身上一个都没有少。 温瑜笑笑,这个空间,在针对她吗? 表现得如此明显,实在是太过下乘,不过,这里的游戏,将要更好玩了。 她微微俯身,伸出手去。 看她靠近,金蟾越加得努力和小心,抻着身体,将系统推向更高的位置,似乎是希望,温瑜接走它时,可以方便一点。 真羡慕啊。 金蟾瘪着嘴,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爪上的力量却一点没松。 虽然它知道,它才是主人最爱的宝。 可是……真的好羡慕白面团啊。 它也好想被主人摸摸呢。 呸,它哭是因为感动与主人的重逢,才不是因为酸到心碎呢。 白面团就要被主人接走了吧,有触碰主人指尖的机会呢。 它得小心,不要让主人碰到它的爪爪,哼,它才不喜欢主人碰它的爪爪呢。 眼泪霹雳吧啦地掉,很快就在金蟾脚底积出一个浅浅的水洼,随着后续水滴的滴落,金色光芒的折射下,竟在金蟾的脚边,现出一汪浅浅的彩虹。 两个台上不满的人不说话了。 只因为,画面中那只□□哭得太过伤心,竟透出点被全世界遗弃的灰暗,可怜巴巴的样子,让看的人,也都跟着不免同情。 甚至不合时宜地想着—— 虽然这灵兽不强大还能吃,但它见到温瑾哭成这个样子,心里是真的很爱这个主人啊。 这样的忠心和执着,那其他的那些东西,好像也没那么必要。 是吧……? 然后,两个台上的修者们,就亲眼看见刚刚发泄不满的几个人的名属变成了充值灵石升级后的天级名属,然后把刚刚自己的发言给举报了,并利用充值灵石的天级名属的特权,得到了管理的优先审核,迅速完成了将发言毁尸灭迹的过程。 之后,同样的名属,上传了几个新的回复。 {金蟾好可爱啊,怎么还会有人想吃它呢?} {日常羡慕温城主,真是好眼光好运气,能有这样特别的灵兽。} {哭得我心都碎了,要是我在现场,就要抱着哄它了。} 旁观的修者们:……两个台真是个神奇的地方……什么样的见识都能涨了…… 不周城中,金蟾绷紧爪爪,前爪的外围因为力量而向下回收,将中心的白团子托起突出。 这样,主人就不会碰到它的爪爪了。 哼,它是主人最爱的宝,是它不愿意让主人碰的,是主人迁就它的。 眼泪止不住地流,金蟾扁着嘴,垂了视线,只看着温瑜脚底的阴影。 看着她靠近。 看着她的手接近。 探向了它的爪爪。 唔……眼泪再度涌了出来,就连金蟾都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它闷闷地想,原来臭□□,也会有这么多的眼泪。 那池眼泪的小水洼中,它看到了自己,还有身上密密麻麻的小疙瘩。 然后别过脸去,转开了目光。 可意外的是,爪上重量未松,主人没有接过白团子。 可她的手已经伸过来了。 它在阴影中看到了。 金蟾后脚扒住地面,右脚爪因为刚刚触碰到刀尖,此刻这般发力,有些痛意。 它低头,透过眼泪去寻找着温瑜右手的落处。 可刚一低头,整只金蟾就怔住。 头上传来轻柔的触感。 从头顶滑下的温热。 那是一个抚-摸。 有如天籁的温和之声从头顶传来。 “做得好。” “金蟾。” 作者有话说: 前天和昨天红包已发,今天继续前五十掉落红包! 第112章 【宿主, 我想死你啦!!!】 头脑空间中,系统抱着桌子腿,一脸生离死别后他乡遇故知的哀嚎, 然而光打雷不下雨, 半点眼泪也没有落下来。 温瑜探探手,将手中如红玛瑙长耳坠般的小丁果喂到金蟾的嘴里,眼中漾着一丝笑意:【别哭了。】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34节 【刚刚金蟾掉的眼泪,都比你多。】 【呜呜呜, 宿主,你的眼里只有金蟾, 我不是你最爱的宝了吗?你不能见异思迁、吃了就跑啊!】系统硬挤眼泪的眼睛微颤,很快又以更大的声音嚎回来。 边嚎还边偷偷去瞅金蟾:【金蟾那是被主角意志给pua了, 眼泪占据先天优势,我没被pua, 是我的错吗?】 金蟾透亮的眼睛映着点点灯光,眼睛大大的,微微偏了偏头,显出几分懵懂:“咕?” 系统恨恨地攥紧手, 该死的,没想到有一天,竟然在卖萌上输给了金蟾! 【行了,】温瑜将半盘小丁果送到头脑空间中,推到桌子中央:【说说这pua的事吧。】 系统装模作样,终于挤出了两滴眼泪,刚刚流出眼眶不到半个小指甲盖的距离就干了, 但它仿佛完成了使命一般, 重又生龙活虎地坐起来, 去拿那小丁果吃。 温瑜仍旧笑着。 从街上离开,未等她开口,人们就争着抢着要为她提供住处,最后,是匛瑚直接转让给了她一个房子。 可以算是温瑜在这不周城的第一份财产。 周围人在这财大气粗的震撼下,虽然还不甘心,但也拼不起,除了退却,便是锦上添花的震撼。 温瑜倒是面色平静,她没有刻意地推拒,在确实有需要的情况下,很有涵养地道了谢。 这让周围的人更加高看他。 毕竟,即使失去记忆,失去过往,可一个人的气度是藏不住的。 对于人们的认同,温瑜不是很在意,而对这个房子,她同样不在意。 左右在这里待不长,一个房子,只是暂时歇脚而已。 如今,幽幽暗光中,温瑜眼眸微敛,将那一丝对异样的察觉藏起。 这次分别,系统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变得有些撩闲的讨趣。 不让人反感,甚至可以自编自导自演地演出一折戏,可世界之中,每一处变化,都不是巧合,不是可以小觑的。 无论这个变化,是好的,还是坏的。 她要做好准备。 系统全然未知此刻温瑜的想法,若是知道,只怕现在又该呼天抢地去挤第三滴和第四滴眼泪了。 它很正经地坐起,边翻笔记边科普。 【宿主,在你和我们被卷入到蚀滞疫风中时,不仅仅是你在那手写纸条布置犯罪现场泼墨主角意识,主角意识也在反过来对付你。】 系统恶狠狠地攥拳:【它把我们都给剥离了。】 温瑜敛眸。 虽然记忆重回,但这个过程发生得无声无息,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像是绝对的、超然的力量,只是最普通的动作,可她却无法察觉,无法反抗。 她将剩下半盘小丁果聚拢,开始摘除果茎。 这小丁果的口感味道有点像橙子,适合做杯橙汁,冰沙就不做了,不周城阴冷,不适合喝凉的。 【我,金蟾,莲花台,巫毒娃娃,回春笛,还有玉玲珑,】系统继续说着,它顿了顿:【不过,玉玲珑是主动脱离跟着巫毒娃娃的,算是买一送一吧。】 温瑜揉灵入形,开始将小丁果碎成丁果酱,同时,旁边空杯中,雪花般冰脆的细小冰晶渐渐凝固成形。 她动作不停,心中却有思量。 被主角意志主动剔除的,都是本来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上的,算上系统,都是积分换宝的外来物。 不过,有一样外来物没有被拿走,便是那精致漂亮如蓝靛烧釉,上绘天狗食月的聚怨壶。 或许,不是主角意志不想拿,而是它拿不了。 聚怨壶,是因为什么让主角意志掣肘呢? 【多放点蜂蜜。】系统回溯没耽误嘴馋,确认温瑜在做什么后,忙开口点餐:【只有甜一点,才能抚慰我此刻受伤的心。】 说到这,系统猛然反应过来:【宿主,你这不是全天24小时在线直播呢吗?现在在这琢磨喝的,没有关系吗?不会影响你的形象吧?】 【没关系。】温瑜眉眼淡淡,灵气捣酱的动作不停。 没关系吗? 系统有些不确信,但它很相信温瑜的能力,她说没关系,便一定是没关系,便继续说着当初被剥离后的情况。 与此同时,修真界中,修者们盯着画框和同步留影,面面相觑间,彼此都可以看到对方头顶上那大大的问号。 温城主这是在做什么? 他不是也没什么灵力了吗?这样浪费真的好吗? 然而,问号虽多,可两个台上岁月静好,没一个人去上面质疑找不痛快。 若是之前,说的人还可以有很多,可人是一种吃教训的生物,就算是不吃教训,蠢笨异常,在这连番的质疑、被打脸、再质疑、再被打脸的循环中,此刻也不敢随便放话了。 至于暗搓搓地想要故意带节奏的人,也早被名属锁定,无法再发言了。 此刻,虽只是谨慎发言,可修者们的脑海中,还转悠着另外一个念头—— ——温瑾城主真的是杀死樊长鸣的人吗?就因为争风吃醋吗? ——那温瑾城主承认设计一切,威逼沐颜就范的留影,会不会有所隐情呢? 这样的念头,一旦起来,便挥之不去。 远不是最初万人咒骂一面倒的情境。 就在这安静的功夫,画框之前,有一个掮客猛拍大|腿,突然出声:“我知道了!” “温城主这是在练习灵气控制!疫魔之城灵气稀少,只有把控住每一滴灵气,把每滴灵气都用到刀刃上!” “你们仔细看,每丝果肉的表面的震荡都是一致的,而震荡与震荡之间,是灵气所能控制的最大边界范围! 这真是太绝了!”掮客忍不住感叹。 他甚至技痒掏出一个鸭梨,试图复现,结果灵气刚一接触鸭梨表面,整个鸭梨就猛地爆掉,甜黏的汁水喷溅在周围几人的身上,其中一人的脑袋上,甚至还顶了小半块鸭梨。 然而没人对他怒目而视,人们都被他所说的话给惊到了。 在这之前,没人这样处理过水果,因为没人有这样的需求,或者借用灵具也可以做到。因此,当修者们看到温瑾纯用灵气捣碎果肉榨汁时,将那当做了理所当然的平常的事,并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寻常。 可当被人道破,仔细看那果肉表面震颤所代表的灵气波动时,人们才意识到,这是何等精巧和强大的控制力! 甚至于,给一些修为瓶颈和灵力天生不足的修者,也打开了一个新的思路。 往常修者修行对打灭敌,虽然也注重灵力的掌控,但更多的是只满足术法运转的基本要求,往往依赖的,也是灵力容量的多少。 可现在,一条新的道路,一个新的思路,被制作果汁的温瑾清晰地摆在了眼前。 若是去提高控制,将每一滴灵力都充分利用呢? 这样,是否可以越级杀招,无视那所谓的上限瓶颈?甚至于,单这样的掌控力,便足以在任何战斗和修行中,将活命的机会再往上提上六成! 一时间,最初的掮客消息还没往外卖,就先做了十几个鸭梨生意。 周围掮客消息都顾不上卖,全都迫不及待,想要试试,摸索着其中的法门。 画框前,鸭梨生意和碎梨活动进行得如火如荼。 有人穿着普通的汗衫,背着简单的行囊,御着一把普通的翠木剑,歪歪扭扭地飞过来。 然后,连人带剑撞到了那画框的边沿上,整个人坠着白色的百合花瓣落下来,像是下了一场花雨的“天外飞仙”。 只不过,飞的不是仙,而是一个灵力微薄、样貌不佳的修者。 他面容黝黑、眼睛不大,看人的时候,有点迷蒙的无神。 如今坠|落,头上像是还打着卷儿,扶着画框晕头转向地站了会儿,叶柏才冲周围修者拱了拱手:“见笑了。” 他一笑起来,脸上眼睛边都堆起了褶子,并不好看,却有点滑稽老气的喜感。 喜感,弱小,便是无害。 隐藏在各处,守护着画框中魔宗手下们散去瞬间的警惕和煞气,重新落了回来。 而叶柏挤着眼睛连连赔罪,只几句话的功夫,就将他们所有人都定位。 十四人。 真是一个不吉利的数字。 叶柏低头,地上有146块鸭梨碎片,周围修者的衣服上迸溅了914滴鸭梨汁液,就连刻意控制力道撞散掉落的百合花瓣,也是不吉利的78片。 这活不该接。 叶柏是为木的人。 为木中,都是跟随殁御,不耐这所谓天道天赋出身所限之人,对世间所有一切都充满了愤怒。 殁御说,会带他们建立新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他们所希望的一切,都会实现。 组织之所以叫为木,而不带任何宗门派,是因为,只有植物树木,才是真正的众生平等,不限天道出身,天高海阔。 叶柏信了,也跟了进来。 他相信,他愤怒,也会跟着殁御偶尔激|情的演说呐喊,但因为本性中自带的那一点懒散和冷落,虽然融于周围的人,却总有那么一点点的格格不入。 但这格格不入没有坏处,反倒让叶柏异军突起。 为木中每个人都抛弃了过往的那个没人想要的肮脏身份,根据实力和级别以种、根、茎、枝、叶为姓,用自己喜欢的树木做名。 叶柏以叶为姓,便是这里的顶端。 这次销毁画框的任务,是殁御亲自派下来的,说要惩处那个妖言惑众、道貌岸然的怀玉城城主温瑾。 叶柏不知道温瑾是怎么妖言惑众,道貌岸然了,但是殁御说的,那便是没有错了。 他是参加任务中级别最高的,便来到了这距离最远的画框。 可刚要动手杀人,叶柏就发现,所有人都在挤鸭梨玩,甚至于,那几个像是保护画框的人,也在一心两用偷偷地挤。 “道友,你们在做什么?你们对这画框完全不关心吗?”叶柏看着画框中,正喝着什么的温瑾,脑子里接上了后半句话——若是你们不关心,让我把它直接拍碎可以吗? “道友,你刚来都不知道吗?”被问的掮客怀里抱着梨,一扫叶柏,见他同自己一般年纪不小,修为不高,便知是同命相连的天赋不高者,也不藏着掖着,将手中的连玉简递过去,让他看刚刚温瑾做果汁的回溯。 “温城主被困疫魔空间,灵力受限,甚至可能比我们还不如,可他控制这般精巧厉害,简直就是给我们这些人打开了一个生路……” 耳边,热情的掮客滔滔不绝,甚至已经开始说起了什么样的梨更适合练习,叶柏却已经屏蔽了他的话。 他的目光落在了连玉简上。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35节 同样的玉简,他在一些同伴身上见到过,那是口舌组的同伴才会有的东西,他这样扫雷组的,并不会有,也不允许有。 殁御说过,这是会侵蚀人心扰乱思想的东西,有不少口舌组的同伴被上面的人蛊惑,咒骂着想要背弃离开这里。 听说,最后他们被带到了清洁组。 他们一定在那里干得很好,也没有再闹腾,因为叶柏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因为这,连玉简最初靠近的时候,叶柏甚至伸手挡了一下脸,怕沾染上什么不详的东西。 可那上面的留影吸引了他。 只是不小心瞥过去的余光所看到的,便是叫人赞叹和痴迷的程度,在叶柏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拿住了那枚连玉简,目不转睛、科学怪人般痴迷地看着。 每一次灵力的波动,每一瞬果肉的震颤,每一粒汁水的迸溅,都被控制到了最佳的程度,没有一点浪费,会是最佳的力道,最完美的口感。 叶柏书读得不多。 因为天赋不佳,孩子太多,族中需要集中资源培养更值得的人。 而他,是作为这所谓的资源中的边角料存在的,从测出灵脉粗细时,便被剥夺了读书的权利。 可幼时曾偷听夫子启蒙,提到一句“高山仰止”。 他不知道意思,便回去问娘。 娘告诉他,这词的意思,就是见到强大的修者时,就如同看到高|耸巍峨的山峰,气势之盛,仰的脖子都快断了也看不见。然后她哭哭啼啼,抱着他说他要争气,要成为这样强大的修者。 叶柏成为了叶柏后,曾见过不少高山,也曾见过传说中浩瀚深邃的无边海,直面过不少修为高深的修者,可从来体会到“高山仰止”的感觉。 如今,这一刻,看着那杯被温瑾握在手中晶莹的果汁,叶柏感受到了什么叫“高山仰止”。 是真的,因为看得太投入,一动不动,连脖子都酸得像是快断了一般。 而最初将连玉简借过来的掮客,也忙着跟随温瑾多研究研究,见叶柏看得投入,又想到那连玉简是为了这次夸自己传送的留影准备的小号,还没绑定灵力正式启用,用不了几次,也不值几个钱,便也没着急要,直接推给他:“相逢便是有缘,同是天涯沦落人,这连玉简便送给道友吧。” 待到叶柏看完,他默不吭声地挑了个八瓣纹的鸭梨,坐到一旁,沉心静气,也开始做起果汁来了。 温瑾也许是个坏人。 但他这一手做果汁的控制力,也许也可以为他们这些天道的弃儿,开辟一个新的可能。 而且这画框坐北朝南,挺吉利的,毁了也不好。 破碎的黄|色果皮中,八八六十四道细小灵力倾注而下,这一个鸭梨,并没有像其他人手中的那样碎裂,而是有一点点透亮的浅色汁水,从边沿缓缓滑落。 * 与此同时,“控制力”的这个信息,也在守着无边台留影同步贴的修者们中多点开花,不同的修者群体中都纷纷有人悟出了这点,就近找个水果开始试,有那种彪悍的,直接去菜地里找了个巨型南瓜试验。 然后,帖子中也热闹起来了。 不过不是骂人的,而是向温瑾学习的,俨然一个大型学术研讨会的交流现场,修者们纷纷探讨着灵力控制的诀窍和法门,并且相约要准备一个果汁制作大会,实时比较研习灵力控制能力。 当然,如果那时候能请来温瑾城主当评委,那是最好的。 “砰!” 眼见温瑾被拉入疫魔之城不到半天的功夫,两个台上的风向已经从“认定他是杀人凶手的咒骂”转变成“大家一起来跟着温城主榨果汁的隐性相信和站队”,万广海克制不住,直接捏碎了手中的连玉简。 碧色玉简崩裂的碎片射出,有微小的一片穿透纸窗而出,将刚去摘了西瓜的弟子吓了一跳。 经无边台上分析,对于初学者来说,越大的水果着力点越多,越适合练习。 而画框之温瑾城主对着那比黄豆大不了多少的红果子的那操作,可以作为他们仰望的脖子都差点断了的终极目标。 弟子看着崩裂的玉简碎片,虽对峰主有敬畏惧怕之心,忙匆匆地走了,可心里不免怀疑,万峰主是在屋里拿玉简偷偷地练习控制呢,一个没练好也崩了。 回到住处,有几个师兄弟师姐妹一起练习无果后,在大家都有些挫败之时,这弟子一拍脑袋,想起这回事,立刻将这当做“峰主刚开始也练不好呢”的案例分享给大家打气。 并且,开始逐渐小范围地流传开来,而且,因为这件事中温瑾和万广海两个人的绑定,每每有人练习控制力,就会对那张温瑾最初所拿到的纸条上的话,再次产生疑问。 这一次,是疑问“为什么偏偏是万广海呢?” 无论纸条上所写的是真是假,万广海都已经开始成为了事件关注的中心,连带着,就连被蚀滞疫风刮到,在疫魔之城中失忆的沐颜的动向,人们的关注也都高了起来。 而这个时间,一个普通弟子经过,万广海没有在意。 他甚至仰仗屋内的屏蔽法阵,拿出一枚天蓝和墨绿交织着的传玉简,近乎训斥的质问:“殁御,我交给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那边很快传来了回应,是沙哑中带着尖细的声音:“有高手守着画框,我派去的人都死了。” “那就再派,多派!你知道的,我要是倒台了,我会拉着沐颜和我一起死。” 若是有弟子在这里,定然会惊讶此刻万广海话语中的急躁,这个从底层一步步走上来的强大修者,对外一贯引以为傲的形象,便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坚韧、刻苦、努力和毅力。 这样喜怒形于色,且落于下乘的燥然和逼迫模样,是人们想都不敢想的崩裂。 对面那声音并没有争辩,沉默了下,回道:“还有一个门人活着,他办事一贯利落,也许能带回来一些消息。” 说这话的时候,殁御口中利落能干的门人叶柏,正在掮客的喝彩声中将梨汁挤在杯子里,甚至这个本该去破坏画框的人,因为围着的人太多挤到了画框上的百合花,还伸手将人给拨开了。 万广海皱眉:“我要的不是也许,而是肯定。” “温瑾都已经被蚀滞疫风吞没到另一个空间了,我们难道还对付不了他吗!还有怀玉城,你和你的人不是都去过吗?将他的城都灭了,看两个台上还有谁会为他说话!” 即使是殁御,也觉得如今万广海的表现过于的不冷静了,就像是明明天上只是打了个小雷,有那么一瞬的闪光,可是万广海却哭天抢地,对着全世界宣告和咒骂“天上破了个大洞,世界要毁灭了!”的痛哭。 殁御浑身覆上阴冷,都道万广海是个英雄,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想来他是在御兽宗被温瑾吓破了胆子,才如此这般。 可就像万广海说的,温瑾被困在疫魔之城,千年的时间,从来就没有归者,他注定有去无回,又能做什么呢? 这想法冒出来的时候,殁御已然忘记了,当初怀玉城城主府中,他在梁上与温瑾对峙,最终抱头而逃的场景。 或者,即使记得,他也不认为,那样高的修为,在灵力被封禁的疫魔之城中,能起到什么作用。 “诬陷温瑾,证明他是凶手的证据,我已经准备好了。”与一个情绪不稳定的人争辩,除了耽误时间,并没有什么用处,因而殁御并没有多说,而是重新聊回正事。 “最慢到明日晨起,这证据便可以发酵了。” “至于怀玉城,怀玉城的隐蔽阵法被加强了,我此前进入留下的漏洞全部被反转变成了陷阱,想要除掉怀玉城,我需要管制路引。” 管制路引,是上弦宗与被收管制费的宗门达成延后收缴的协议后,用于第二次到来引路的灵宝。 路引取了宗门内的土壤和牌匾上的碎屑为引,只要宗门仍在,哪怕是再奇诡的阵法,也不能阻止手拿管制路引人的靠近。 这是为了防止宗门跳票的。 管制路引,可以将殁御的人,引到怀玉城,但同样的,一旦怀玉城出事,管制路引的事情被发现,在这样已经吸引到注意的关头上,第一个被怀疑的人,一定是他万广海。 这件事,万广海清楚,殁御也清楚。 黑暗之中,腐烂墨绿色的藤条串起那枚蓝绿色的传玉简,殁御靠在烈焰梧桐上,听着对面粗重的呼吸声。 须臾,万广海的声音传了过来:“好,我会拿到管制路引给你。” “但怀玉城的结局,只能是一座死城,我要它,连一只苍蝇、一只蚊子都逃不出来。” “呵呵呵。”殁御沙哑的笑着,黑暗的空间中回荡着最后微微尖细变变声的声音,他眼中燃烧着嗜血和报复的渴望:“当然。” 那样漂亮的一座城,温家两代人精心守护的城,被大火淹没、被污血沾染后的模样,一定会很叫他们痛心吧。 这可是连傲堂都无法找到、都没有踏足过的城,如今,却会毁在他殁御的手里…… 傲堂……不如……他…… 殁御笑了。 传玉简光芒无声而黯,属于万广海的声音被彻底切断。 黑暗中,殁御咧着嘴,露出猩红的内里,微微喘气皱眉,有些激动和难耐的模样。 “紫萝……”他忍不住靠向了身后的烈焰梧桐,粗糙的树皮摩|擦着又柔|软又坚|硬的藤蔓躯体,殁御扬起头,嘴难耐又克制地微微张开,散出迷蒙的热气:“你看我,你看看我……” 他视线所望之处,高大的烈焰梧桐树上,枝杈罗草绒毛组成的巨大鸟窝中,放着一枚彷如月球表面般坑洼黯淡的巨大蛋壳碎片。 这期间,温瑜做好了三杯小丁果汁,是带了碎果肉,加了一点点细冰调过口感的,尝起来就像是果肉翻倍的果粒橙。 她自己喝了一杯,给了系统一杯:【润润喉。】 做果汁的时候,系统一直在说,在这个过程中,它渐渐从那撩闲的戏精状态中脱离,又恢复了自己以往的样子。 整个过程很平滑,潜移默化地改变,哪怕是精细的人,也未必能注意到其中的变化。 但温瑜不只是精细的人。 精细的人,活不过129个任务世界,她的眼睛,她的感知,连一粒微尘都不会放过。 无论什么在影响着系统,那影响都逐渐被排解消失了。 而这期间,温瑜也终于知道,在蚀滞疫风中发生了什么。 被卷入后,温瑜没有意识,没有记忆。 但系统和金蟾却是清醒的。 它们被一团紫蓝色的暗光包裹着,连同着其他积分换宝的造物,一起被从温瑜的身上剥离开来。 至于聚怨壶,用系统的话说——【它拒绝挪动和剥离,于是,便停留在原地了。】 很大佬的感觉。 而对于这个129个世界中从未出现过的情况,被从头脑空间中剥离,裹挟在扭曲虚幻的空间中的系统,有点懵了。 除了懵以外,它也无法突围,绵软软的白团子手臂上一伸出去,就“滋滋”作响,炮烙般的炙痛感。 同时,脑海中涌出无数阴郁的信息,全是它和温瑜的过往,像是被人挑出来,断章取义一般地告诉它,灌输给它——它一点都不重要,根本就是个废物。 但只有一瞬,因为金蟾扑了过来。 【它就像是个盖世英雄,披着金色战甲,踩着五彩祥云来救我。】系统很感动,难得地克制住嘴馋,吞了吞口水,委屈巴巴又可怜兮兮:【要不我的果汁给金蟾喝吧。】 温瑜知道,系统是真心的,但同时,也是套路的。 套路她多做两杯。 但温瑜并不介意。 也许是经过的世界多了,温瑜什么都不太在乎,可对于系统,这个从最开始到现在陪伴了她129个世界的笨笨柔|软的家伙,却总有那么一点点的微小的特别的位置给它。 金蟾保护了系统。 它当得任何奖励。 看着温瑜继续做第三杯果汁,系统肉眼可见地开心,它接着说道:【金蟾将我放到了袋袋里,但是那股信息却捉住了它,我因为离得近,也感受到了一点。】 【都是些你不喜欢它,它长得很丑,又没有白色毛毛又不软绵绵,一点都不讨人喜欢全天下的人都讨厌它,它该寻个地方躺尸,臭癞□□,不如当个烤蛙被人吃了填饱肚子还算有点价值。】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36节 系统又把自己说得生气了,小白拳头猛地捶桌:【可恶!它欺负金蟾!】 【若是没有遇上你,我们就被吃了。金蟾的铜钱都让人给扣了呜呜呜。】 【不过,虽然主角意志是坏的,但它当时过来的那个光还挺好看的,就有点像,以前45号世界中,你当码农时,电脑默认屏保中的那个彩线。】 温瑜看它情绪多变,丰富的就像是六月的天,觉得这样的日子,才是她熟悉和习惯的时间,之前失忆时莫名缺失的感觉,被彻底地消解了。 她笑笑:【金蟾的铜钱,已经被人主动送回来了,因为沾了油,正在消毒。】 脚旁,金蟾像是听到了温瑜在头脑空间的回应,四仰八叉地立起来,不用前爪,而是翘起一只后爪,以一个很考验柔韧性的扭曲瑜伽姿势,向着房间中的脸盆指了过去。 系统共享视角看过去,才发现脸盆中,正是金蟾一直抱着的那枚铜钱,正给汩汩冒出的水流循环冲洗。 它掰着指头:【还有莲花台,回春笛,玉玲珑和巫毒娃娃,我们得把它们找回来。】 【你等我去更新下这里的信息!】 它说完就开始趴桌翻书。 温瑜笑笑。 失去记忆,被剥离出系统,灵宝缺失,这些对于她来说,从来都不是问题。 只是强大到能对付系统的主角意志,让人还是有点在意。 它是跟随蚀滞疫风而来,那是否在这个疫魔之城中,会抓到它的踪迹呢? 欺负了她的人,总不能什么都不损失,就想隐下身全身而退吧。 但总归,庙还在这里,和尚就跑不远。 茶匙缓慢地搅动杯中的果汁,浓郁的果肉和冰晶将这果汁衬托的像是冰淇淋甜点,温瑜略微思考了下,开口问道:【系统,女主沐颜现在在哪呢?】 系统卡了一息,查询出信息后眼睛很明显地放大了些,有惊讶有不解。 【和原剧情一样,她被西街帮奉为了圣女,正利用凤凰血脉对于疫障的克制,与放逐者一起探索城城外迷雾。只是……】它犹犹豫豫。 【只是……我探查到,沐颜现在正和……妹妹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继续红包! 第113章 书中疫魔之城这段剧情, 女主沐颜是靠着善良征服所有的人和解决所有的问题的。 疫魔之城不周城是个骗子肆虐的城。 因为不周城需要活人,老人们不会杀死新人,也有死规定在默认的三天保护期内, 不能对新人动手。于是, 渐渐地就发展出老人们会利用新人的失忆副作用行骗,用尽各种方式为自己捞好处。 骗术五花八门,只要人不死,行事便也没有界限和拘束。 曾经有人被骗着将内脏全部卖掉, 最后又卖身买回自己的内脏保命。 还有人被骗着一直没有恢复记忆,为了自己的一大家子天天累死累活, 挣吃挣穿,等到某一天恢复记忆了, 却发现,这一大家子中妖兽鬼人都有, 就是没有和他同族的。 沐颜的圣女身份,便是西街帮顺势而为的欺骗。 这是具有净化能力的修者到来时的欺骗必备两件套之一。 之二,就是哭诉疫魔之城被压抑的悲惨,说疫魔就藏在那迷雾的背后, 既然圣女不怕疫障,那就带着帮众一起查探。 这是条探路送死的路。 所谓的帮众,其实是城中的放逐者,是在不周城中犯下令人发指的恶行后仍然屡教不改的人,被用来物尽其用。 书中剧情,女主沐颜不知道跟随而来的人是罪大恶极的放逐者,很是善良地照顾他们, 他们没有死掉, 反而靠着女主凤凰血脉的能力, 走了很远探查到疫魔所在后,又回到了城内。 而那些放逐者,也纷纷被女主感化,跪地痛哭流涕,纷纷表态,以后都会以女主马首是瞻。 然后,西街帮的人、不周城外城的人,都渐渐地被善良的女主所打动,不再盼望着进入内城,而是众志成城地开始寻求杀死疫魔离开这里的方法。 在这个过程中,失去记忆的佛子和一号鱼,因为与善良的女主日渐相处,渐渐动情。 但讽刺的是,不周城最后的结局,是一号鱼被推入使者岩浆,是佛子屠城堕|落成魔。 整座城里,只有佛子明台和女主沐颜活了下来。 且因为佛子的堕|落,情正浓时。 他们破开了疫魔空间,回到了修真界,降落的位置,就是怀玉城。 就是城主府中那片向日葵花田。 那时,怀玉城已被更名为慕城,焦如已成为城主。那片向日葵花田也被人正常的照顾着。 秋夜微凉,花田璀璨,那是慕城庆祝怀玉城温瑾丑恶面容被揭露的纪念日,整个慕城,灯火通明。 庆典在城内,城主与民同庆,城主府的人不多,只有隔着门偶尔经过的人,但并没有什么人来看这片花田。 明台堕|落,欲|望难消,更不会顾忌许多。 因着女主沐颜“不要在这里”、“会被看见”、“太亮了”的羞怯推拒。 明台摘了两片向日葵花瓣,覆在了她的眼睛上。 然后,以一种半强迫的方式,满足了自己的欲|望和沐颜的欲|望。 因眼睛被蒙,观感更加清晰,嘴里喊着“你是佛子,不能这样”,身体软得任人摆弄,这段以女主视角出发的床戏,也常叫人津津乐道。 但由于引发了“女主是不是半推半就”的大型混战和争论,最后换成了清汤寡水的一段拉灯描述,唯独展露在外的,是女主玉藕般的小脚,于明台的身下伸出,带着绷紧的伸展的力道,脚趾微微蜷缩,偶尔震颤。 重回怀玉,早已蒙尘的至宝玉玲珑似有所感,发出细蒙浅淡的微光,像是想念,像是怀念,只是很快便污|秽满身,再也燃不起一丝一毫的光芒。 珍宝有灵怀傲,往日不在,不被珍惜,便自绝于此,不如就当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好了。 在温瑜看来,整个故事中,所有人都是工具人和炮灰,只是为了推动佛子堕魔成就好事,以及让蒲云忆转生脱离修奴身份成为最强大的魔。 至于沐颜。 在她与沐颜打过的这许多交道中,温瑜很确信,她和佛子的那个夜晚,绝对不是被强迫,而是以强迫为情趣的半推半就。 曾经,她改换温瑾的人设,露出偏执控制的一面时,沐颜便是这般,一面眼含薄泪,一面退到了床边,连眼睫的颤|抖,微露的白皙脖颈,起伏的胸膛,都是诱|惑。 曾经读过的很多古早文中,男女主有所误会,女主在伤心生气或者绝望,男主就会扛起女主,将她扔在床榻上,强迫对方。 故事中的情况暂且不论,这样的写法,从某种程度是为了应和大众幻想的xp,似乎这样会更刺激,更让人兴奋。 而且,会让被强迫的那一方,显得更加无辜。 更何况,是被曾经一片佛心、被万人景仰、不沾污秽的佛子强迫,犹如亲手为白色泼墨染黑般的兴奋。 而佛子即使还心存皈依可能,在这样一个夜晚过后,便再也不可能回去了。 最终,佛光金身,披在了沐颜的身上,佛子堕魔,此前修行的所有善缘,全部结在了沐颜的身上,只一个晚上,就让她从一个小小练气,直升元婴,回到宗门之后,天才之名,如雷贯耳,风光无两,是被刻在修真界历史中的天才。 她的崇拜者,多的如同过江之鲤。 鱼塘浩瀚如海,再次扩容。 而此前在不周城发生的一切,那被堕|落佛子诛杀,因沐颜一句话而定下生死的人们,这金灿灿璀璨未来中的一点点微小的阴影,从来都没有人知道过。 因为不知道,所以在对外的故事中,是沐颜与佛子合力诛杀了疫魔,将修真界从数千年蚀滞疫风的恐怖中拯救了出来。 但现在,画框一天十二个时辰全方位地直播,修真界的人,会亲眼见证沐颜所说的故事。 当然,袁霄也被温瑜拉进了蚀滞疫风。 以袁霄这般不知深浅好忽悠的个性,在这骗子纵横的不周城中,不知道会被割掉几个肾,而割掉肾后换回来的智商,在面对沐颜时,还会如此轻易地被拿捏吗? 所谓的怀孕哄骗,水潭中那一|夜逍遥,将会是沐颜给自己埋下的最大的雷。 更何况,温瑜的手里,还有那副画。 最初失去记忆时打开过,但画框传输有限,反而吊起了修者们的好奇心。 当那副画再次出现时,只怕人们会连眼睛都不肯眨一下。 当然,青蛙要温水炖,印象要潜移默化,骤然而变只会事倍功半,现在,还不是去推动这个的时候。 现在,按照剧情,女主沐颜正与放逐者一起,深入迷雾之时,他们遇到了受伤失忆的佛子明台。 在放逐者眼中,女主以一种傻缺到近乎送命的孤勇救下了正被迷雾吞噬的明台,然后,他们就被她的善良打动了。 这一次,根据系统的说法,在遇到佛子明台之前,女主先在路上,遇到了妹妹。 温瑜扬眉,妹妹也在吗? 是遗落在外的巫毒娃娃吗? 她在这里,怎么一点感应都没有呢? 【这样也不错。】温瑜笑笑:【有妹妹在,不需要做什么,女主的状态就会受到影响。】 【现在过去看个戏也不错。】 系统按着脑门,目光悚然:【宿主,可问题,这个妹妹是活的,她能动……】 【有人在操纵她。】 主角意志的手伸得这般长了吗? 还是有第三方存在? 温瑜眼中兴味更胜:【那便试试,谁能抢过这控制权。】 【先不要抢了!】系统急得嚎出了哭腔:【宿主,我刚刚发现,这个空间是被主角意志完全笼罩和操纵的,且因为你之前的行为,主角意志已经怒了。它会无所不用其极地弄死你!】 【现在,在它的合理驱使下,刚刚被你开锁的人,都身染瘴气,彻底异变成疫魔尸,刚刚咬死了半条街的人才被制住。这事已经惊动了内城了,他们正与外城的人要来拿你,当即格杀!】 【ps,】系统小小声地说:【我算过了,你要是只榨一杯果汁,也许废半条命还能跑,现在榨出三杯来,一百个你都不够死的。】 不周城中灵力封禁,完全是另一套能量体系,灵力的作用微乎其微,就算是金蟾在,打起来也确实是没有什么胜算。 可是,听着院外的吵闹声和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温瑜唇角慢慢勾起,谁说,要打了呢? 在御兽宗刚刚打完假,来到一个无所顾忌的编外之城,该度假才对。 度着假,就把活给干了。 一如往常,不要用暴力解决问题。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37节 【那个,虽然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系统又出声了:【但你屋漏偏逢连夜雨了,修真界中你的画框,被人给砸了……】 它语气蔫蔫的,话语中透着点小心,但是这种紧急且重要的事情,系统从来不会有所隐瞒,哪怕这对于温瑜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 可只有说明出现的问题,将它揭露出来,才能有之后的解决。 而系统话音一落,温瑜的耳边,听到了花朵枯萎而谢,画框轰然倒塌的声音。 而且,对手很高超,影响的不是倒塌碎裂的那一个,而是反向摸索回法阵进行逆行联通,一并连其他画框中的画面都不见了,不是空寂的黑屏,而是换成了会沙沙作响恼人的雪花屏。 光是听着看着,就叫人生理性的厌恶。 同时,这边房屋大门“砰”的一声,被人踢开,涌进来的人影,挤满了屋子。 哦,用来反制万广海和沐颜的直播路线被切断了,还有好几十号恼怒大汉踢上门来要胖揍弄死她,真是有趣的状况。 可这样所谓的“生死绝境”,温瑜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屋漏偏逢连夜雨,系统现在不学成语,改学诗词了吗? 至于此处的危险,谁说这是危险呢? 温瑜唇角勾笑,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运气好被随机选中活下来的万广海,很乖。 乖乖的,按照她的预想,去摧毁画框了。 接下来,是不是要构陷证明她杀樊长鸣的证据,要拿走管制路引去洗劫怀玉城呢? 真期待呢。 他一步步,迈进圈套的样子。 而现在,将人送上门,又将直播关了,她便可以无所顾忌、为所欲为了。 * 与此同时,修真界中,叶柏敲碎画框,抱着一筐梨,隐在众人中,看着他们迷茫慌乱,甚至还腾出口来咬了一口梨。 虽觉得温瑾的控制力之法,也许能开辟出一条道路。 但是他们这些人,许多年来前辈后辈一代代人,已经跟随殁御很久了,相信殁御,像是一种传承下来的习惯。 而推翻所有的不平等,重塑所有的规则,本就不是一条容易的路。若每一次碰到一种新的可能性便改变的话,也不会有现在的他们了。 因此,当学会了控制力后,叶柏毫不犹豫,毁掉了画框,甚至于借用刚刚学到的控制力和以前对于阵法的研究,同步切断影响了所有的画框。 只除了修魔边界,被魔尊岑楼守着的那一个。 噬冉兽血脉和魔尊威压的压迫下,叶柏体内那点魔血躁动异常,阵法逆行刚刚推进过去,重又退了回来,根本不敢靠近。 但这一个,被魔尊守着,修真界中其他修者根本无法近前,有也相当于无了。 他还是很好地完成了任务。 隐匿在混乱的人群中,叶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 与此同时,稍早一点的时间里。 沐颜他们一行十数人已经深入到迷雾中,有一段距离了。 如今,迷雾重重,逐铁榆树茎叶交缠,前方分散出五条道路。 其他人以沐颜为中心,紧密站成一个圆,众星拱月地看着中间那个眼睛轻轻闭上的少女。 虽然最初嗤之以鼻,可因为顾忌着少女净化瘴气的能力,便也耐着性子相信和等待了少女“闭眼感知正确的方向”的行为。 但没想到,一路行来,少女的感知都是正确的。 他们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就连疫障气的浓郁度都是最低的,靠近少女就不会被侵染。 而现在,他们深入的距离,已经远远超过了以往任何一个人,到达了从未记载的领域。 对于深入迷雾的人来说,此刻还能活着,本身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而放逐者生平最会见风使舵,见状围紧沐颜,马屁全开,只希望能够依赖少女的能力,活着回去。 少女浅淡的白衣被风微微吹起,她额旁发丝微动,睁开了眼睛。 “走最左边的这一条。” “是,都听圣女的,走最左边的这一条!”放逐者们立刻吆喝起来,簇拥着沐颜前行,同时脸上都是惊讶震撼和感谢的表情。 虽然少女没有明说,但放逐者们都是人精,他们发现,少女似乎很喜欢这样被人众星拱月的待遇。 尽管她每次都会故作谦虚的说“不需要这般客气”、“待我问清名字,平常点称呼我就可以了”、“我只是修炼了一点相关的功法而已”。 ——此刻画框仍然保持传输,有与沐颜交好的上弦弟子时刻关注着,在听到“只是修炼了一点相关的功法”时,微微皱眉,往日一起修炼,怎么从来没有听沐颜说起过? ——而且,以往曾羡慕沐颜被很多人喜欢,还是美人榜榜首的预备役,偶尔说些羡慕的话时,对方回应时“我只是做了一点点,都是他们说的啦”的神情与语气,与画框中说话时是那般的相似。 ——曾经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站在第三方看过来,那种让人不舒服的假意感,很是明显,让人皱眉。 外界上弦宗中,那些曾与沐颜关系亲近交好的弟子们,在过往那些动乱的帖子和时刻,都是秉承着“相信朋友”的心,甚至会主打发出玉简安慰沐颜“不要被那些不理解不熟识你的人影响”。 如今,作为第三方,直面这与曾经类似的场景,仿佛给过往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怀疑的疑云——沐颜她说的话,真的是真心的吗?她,真的是我的朋友吗? 这样的怀疑不会影响不周城的放逐者们。 或者说,他们从最一开始就没有怀疑,每个人都深知一个道理——话可以随便说,但人的反应和行为是不会说谎的。 沐颜的谦虚,是对如今情况的进一步享受。 命捏在谁手里,怎样做才有好处,这些放逐者们一个比一个清楚,恭维的话自然是从来都没有停过。 甚至有人察觉到沐颜某方面的喜好,还痛哭流涕地表示,这些年在不周城迫于现实不得不行骗,如今遇到沐颜,才知道人这一生最重要的是什么。 当然,最重要的是什么,他还没有编出来,但这话,足以叫沐颜嘴唇微抿,分外郑重地将跪地的他扶起来,眼神善良纯净地说:“那些都是过去了,你放心,你们放心,不周城的事情我会管的,我会杀死疫魔,将你们从这地狱中,解救出来的。” 或许,当初在御兽宗莲花池底的暗牢中被囚困的无数妖族,是期待着这样的话,和这样的光明的。 只有被压迫到苦痛绝望的人,才会相信一个不知名的微薄小辈信口而来、仿若大义凌然的解救承诺。 但这样的话,莲花楼中的人,注定无法听到,因为他们堆积起御兽宗的辉煌,供奉着遗留雕像的力量,他们的解救,与女主的利益是相悖的。 这样的话,被不周城的人听到了。 可放逐者们感激涕零的同时,全都在压抑着快要忍不住的狂笑,这样让人笑掉大牙的天真,他们都以为沐颜是被什么英雄话本荼毒了脑子,才会没头没脑地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期待的是什么? 是他们的感激涕零,纷纷跪伏归附吗? 为了在迷雾中活着,为了沐颜的净化能力,那么继续演戏再骗一骗,也没有什么关系。 只是这一切,实在是太好笑了。 而且,当沐颜说出“走最左边的这一条时”,放逐者们的心里,已经对她产生了怀疑和信任危机。 因为,这个分叉路口,他们已经经过五次了。 可每一次,沐颜都选择了不同的方向,然后再下一个路口的选择,再次犹豫深思。 明眼人都看出来,她在犹豫,甚至在刻意回避某一条路。 而每一次重回,他们都能注意到,沐颜藏得并不是很好的困惑。 只是,迷雾深处变换重重,即使是相同的选择,也可能会引向不同的路。 放逐者们从来没有深入到这么远,并没有辨别找出沐颜回避的那条路的能力。 因此,只是心中怀疑,并暗自思量,如何不着痕迹地,推一把这个情况。 然而,这样的想法刚刚冒起,且越演越烈时,当他们重新回到那五个路口的交界时,少女就像是有所察觉,想要抹消抵抗掉这种反抗似的,她并没有再闭眼感知,而是指向最正向前进的中间那条路。 “这次,我们走这里吧。” 她脸色微白,带着点柔弱的笑:“我感应到,这条路上似乎有很恐怖的东西,只是别的路都行不通,只有这条路了。” “待会,大家无论看到什么,都一定要警惕,绝不可以放下戒心。” 她咬咬嘴唇,不放心似的交代。 放逐者们却从这话中听出了点别的意思,不是疫魔或者危险会在前方的警惕,更像是提前为什么事情打个预防针。 他们自然连连应和,几乎要拍着胸|脯当下要给沐颜立誓了,甚至还说出了“圣女你放心,如果出事,我们会拦住疫魔尸,你赶快逃走,我们会拿命来保护你的!” 只是,就如同沐颜一样,话怎么说都是可以的,至于做不做,那是另外的事情。 但同时,放逐者们的好奇心也提起来了。 那一直被沐颜反复规避的道路上,到底有什么?不像是危险,但能否会对他们如今的情况有所帮助呢? 沐颜微微偏头,她的目光落在中间的那条道路上,眼中像是含了薄薄的云雾与忧思,像是纯净娇柔的小白花。 放逐者们如何作想暂且不论,守在沐颜画框和同步贴的修者们,一路跟来,他们并不知道不周城中的实际情况,也不知道这些放逐者的本性。 因此听着他们的谈话,在晦暗黯淡的疫魔空间中,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和随意,对沐颜句句夸奖,连带着也受了影响,对沐颜的认知逐渐趋同起来。 此刻全都不自禁地将目光,放在了那经由画框传递出来的侧颜最佳角度。 飘飘忽忽,就连眼神都沉迷,似乎被带入到那个情境中。 迷蒙白雾中,放逐者们以沐颜为中心,护着她前行,周围是看不清的浓淡白色,几乎像是浓稠的牛奶被泼洒在空中,隐隐可见墨色表皮、枝钗张牙舞爪的逐铁榆树。 沐颜的脚步比之前快了些。 她的心脏砰砰跳着,胸口像是被压着,有一丝难耐和压抑的烦闷,就像是事情进展不顺利,不上不下地卡在那里,让人进退两难,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顶上的感觉。 是被压制的感觉。 中间这条路,一直是吸引着她的。 虽然没有记忆,可是潜意识驱使着她的选择,更像是一种直觉。 只是每每要指向这条路,就会有另外一种感觉袭来,仿佛深海中被一只恐怖巨兽骤然亮起的眼睛盯上,想要逃离的恐惧之外,还有厌恶。 另外的路,也许能绕开她恐惧的事物。 沐颜的潜意识这样告诉她。 可每每踏上别的路,在接下去的选择中,她都避开恐惧,路却像是活的,将她重新指引回来,又或是将那恐惧的物事挪动,如果她不去,便无法前行。 而沐颜并不想让周围相信她的这些人失望。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38节 尤其是,对上他们信任的眼,鼓励安慰的声音,甚至因为最初隐下这情况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方向,沐颜还隐隐愧疚。 她看着他们,咬了咬唇,终于指向了那一直被她避开的路。 除此之外,她也说了她的担心。 听着那些人的豪言壮语,沐颜的心也热乎乎的,这样被人保护和守候的感觉,真的很好。 不论那恐惧之物是什么,她都不一定不会让这些人受到伤害。 终于,当心脏的震颤到达顶峰,噗通噗通几乎快要从嘴里跳出来的时候,前方有人停住了。 那人面露惊异,不是作伪装出来的,而是真真切切的震惊,指向一个方向,想要大喊,可只张了张嘴就立刻收声,只用口型说了个“看”字。 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但那惊异中,并没有恐惧。 放逐者们自然知道这是真的惊讶,也微微震惊,跟着看了过去。 藏在袖下的手被攥紧,沐颜向着那个方向看过去。 而修真界□□享这一视角的修者们,也都跟着看了过去。 所有人的心里,都有共同的好奇。 只见在那浓淡的白雾中,如同逐铁榆树与白雾的交织,现出极致的黑与白,仔细看过去,才注意到,黑色是海藻般浓密漂亮的乌发,而白色,则是柔|软纯净到极致仿若白莲花花瓣的白裙。 一个少女倚在逐铁榆树上,在那张牙舞爪光是靠近就侵蚀血肉的疫障白雾中,眼睛微闭,安然地睡着。 作者有话说: 继续红包! 第114章 迷雾深处的少女, 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攻击性,像是花朵中最为柔|软的蕊。 仅仅一个背影,就叫人连心脏都为之颤动。 沐颜脚步微顿。 因着净化的能力, 她本就走在队伍的中心, 再加上并未显示出攻击的能力,放逐者们只当她惧怕,并未多想,依旧挪转脚步。 他们一行人, 来到了少女的正面。 与此同时,修真界中谷之地, 无边海道、广怀宗后山、御兽宗假山石旁等大大小小共八个地方,各色各样的花朵攀援而上, 汇聚出八个巨大的画框。 与此前雪花扰乱的画框不同,这八个新的画框, 留影是正常传输的。 画框的主角,正是少女。 而因为画框骤然雪花紊乱而心中焦急的修真界中众人,也借助这画框和反应迅速的掮客,与那放逐者一行人一起, 看到了少女的正脸。 因着没有穿常穿的紫衣,少女的身上,少了些过往略带攻击性的纵然和高傲。白色的裙纱微微浮动,是前所未有的柔弱,少女脸色苍白如雪,连唇的颜色都浅淡,不像是个活人。 即使不像活人, 但少女却是美的。 那是一种柔弱清怜到极致的美丽, 从前, 没人想象过少女穿白衣的样子,因为那与她张扬随意的个性并不相称,反倒是沐颜很爱穿白衣,也很适合。 可现在,眉目如雪,乌发如檀,曾认为她不适合白衣的人都想要自扇嘴巴,甚至于,连看一眼旁边穿白衣的沐颜,都觉得,沐颜不该穿白。 这颜色,该独属于少女才对。 少女的眼睛是闭着的,她倚在一棵逐铁榆树上,像是睡着了,连呼吸都轻微。 她的乌发上别着一朵不知何处而来的向日葵,像阳光一样璀璨。 极致白净中的极致灿烂,像是寂静与热烈的碰撞,是比白与黑更强烈的反衬和对比,只一眼,就叫人难以忘却。 哪怕少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放逐者不自禁地放轻了呼吸,生怕惊扰。 莫说放逐者,就连画框前、同步贴前的修者们,也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我们该离开了。” 这时,沐颜开口了。 她仍旧站在那里,并没有靠近,浅色的瞳孔中,映过温瑜的脸,一闪而逝。 “我感知到危险。” 这声音叫所有人都微微皱眉,其实沐颜的声音并不大,甚至还因为考虑到少女而压低放柔,但只是在此刻说出口这件事,就让人觉得她吵闹。 放逐者们不会表现出来,少女不知身份,他们要仰仗的,自然还是沐颜。 但仍有放逐者心有不甘,少女身上更多的是那种让人惊艳的沉静,但他给自己找的理由,是少女不被阴障侵染,留着或许有用。 因而便开口道:“她一个人在这里——” 这话却被沐颜打断。 这个一向说话客气,笑得谦虚的少女第一次阻断了放逐者的话,几乎带点上位掌控者的言语力道:“这是疫障迷雾,是疫魔在的地方,她在这里,不知身份,贸然而动,只怕危险。” “若是,她就是疫魔呢?” “我们都会死的。” 虽然刚刚到不周城,只听人一路科普了些不周城的情况,但此刻,沐颜毫不犹疑地将自己的担心袒露。 这可是只沾染一点就会身染重疫,不过几个呼吸就能让人身死甚至尸化的疫障迷雾。 她也是仰仗血脉中涌动的力量才能净化压制,而且并不轻松,可她是这些人口中的圣女,天生该拥有这样的能力。 这样一个柔弱的少女,在这里睡着却一点都没有腐化,没有受到疫障魔气的影响,除了她与疫魔有所关联外,沐颜想不到第二个可能。 毕竟,净化力量和圣女身份,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可以拥有的。 她是圣女,便该承担圣女的责任,并非不想救人,只是,却不能拿这里所有人的性命去冒险。 这话,叫放逐者们犹豫,他们最能趋利避害,此刻虽然察觉到点微弱的不对劲,但是没人会去触沐颜的霉头。 毕竟,只有她有净化疫障的能力,虽说不是不能制住她威逼,可这样有风险的事情,不是骗子会做的。 没人说话。 “我们得回去了。”沐颜的目光移开,她没有去看那白衣少女,而是咬着嘴唇,楚楚可怜,有些为难地说道:“我感觉我的力量,好像要支撑不住了。” “不快些回去的话,我们会被疫障吞没的。” “我们这么多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 吞没,便意味着死亡,人多,便意味着力量的分散。 放逐者们是绝对的利己者,当下便从这话里体味出他们不能再多带人的意思。 简单讲,就是无论是前行还是回去,精灵般的白衣少女,都会被留在这里。 “圣女定是为了保护我们消耗太多了,”立刻有放逐者上道地开口:“这白衣少女身处迷雾深处,身份来路不详,就这么贸然地带回去,只怕不妥。我看她在这里,也没有受到伤害的样子,想来留在这里,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一番话将马屁拍得舒舒服服,沐颜咬着嘴唇,露出点终于有人能懂我的志同道合笑容,那放逐者身边的迷雾,立刻后退了些。 她这边如此,可通过画框看到此处场景的修者们却不乐意了。 因为其余画框关闭,只剩下这刚刚长出的温瑜画框了,所以这个同步贴的关注度是前所未有的高。 如今,看到沐颜如此,两个台上便有人质疑。 {以前不是有人说这位沐仙子为人最是善良可亲吗?怎么荒郊野岭竟然见死不救呢?虽然这是温瑾的妹妹,可是从来没有迫害过她啊。} {沐仙子是好人,又不是烂好人,而且她没有记忆了,身旁这边一大堆人的命呢,怎么能说救就救,担心是疫魔而不敢冒险,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你以为她和你一样,有这画框可以看所有啊?} 有质疑,便有争吵。 因为沐颜揭露温瑾的留影,此前那些反复不稳的人又重新跳回了她的鱼塘,甚至还被虐出了点真情实感,重燃了一种保护者的心态,开始为她冲锋陷阵。 但妹妹与温瑾不同,虽然温瑾因为“道貌岸然”和“杀死樊长鸣”的嫌疑被修者们不喜,可妹妹反而摘得很干净,尤其是,目前还并没有什么关于温瑾“害人贪墨”的指控出来,所以对温瑾的恶感并没有被连累到妹妹的身上。 此前那些喜欢她的人,也很是坚定,并没有因此而有态度改变。 这件事中,无关乎温瑾,单纯就是妹妹粉和沐颜粉的battle。 其中一部分沐颜粉,见battle不过,便又开始转换阵地,宛如红人粉,谁红跟谁混,来到了妹妹的阵地,开始自打脸反噬沐颜。 这争吵的程度,让那些开始注意到疫魔之城事件,而前来两个台上观看留影的宗门前辈们,十分错愕,只觉得修行多年,第一次见到这番阵仗。 “如今修真界的情况真的是好了,否则,怎么会有人闲着做这样的事。”一个经常闭关苦修的大佬修者,发出叹息。 两个台上争吵的时候,沐颜这边,他们一行人已经决定离开。 沐颜有微弱的苦恼,她觉得自己应该带着这个少女的,荒郊野岭,阴郁疫障,她的性格和行事,不是会将少女留下的人。 更何况,就像是有声音在她耳边叫嚣,愤怒地质问着她,为何要如此。 可是,在这些之后,却有更深的一道潜意识,一道更重的声音,如同直接敲入到脑海中,让她离开,不顾一切地离开。 沐颜一向听从她的直觉,虽然苦恼,但她并没有犹豫。 可刚走了两步,沐颜似心有所觉,转头去叫刚刚出言此时却稍稍落后的放逐者:“我的力量不足,我们都离近些……” 她剩下的话顿住,视线重新落在白衣少女所在的位置。 一切都是那么刚刚好,放逐者移动时,驱散了身旁白雾,沐颜这才发现,在少女袍角旁的草地上,躺着一个重伤昏迷的人。 那人灰布麻衣,即使是昏迷,眉眼之中,也有股宝相庄严的悲天悯人之色,他头发长而散乱,是很浓郁新鲜的黑。他气息微弱,脸色青黑,显然被瘴气侵蚀不浅的样子。 可他左手结印,保护所指向的方向,是少女的脚下。 沐颜彻底转过身来。 在看到男人的那一刻,她的心里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那是超脱于“敌人”的信念之外的,更高更深的声音,像是,她与眼前这个男人有所渊源。 而且,他受伤了,将他留在这里,他会死的。 “圣女?” 身旁放逐者诧异开口,几乎绷不住脸上神色,因为沐颜喃喃自语,竟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似是想让他们应和。 可这个人留在这里,他会死的。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39节 那个少女留在这里,就不会死了吗? 更何况,有人认出这是今日来的新人,最初看着打扮像是个佛修,还佛性颇高的样子,但是很快被人试出并没有净化能力。 没有净化能力,那便无所谓是不是佛修了,不周城就像对待任何一个普通的新人,争先上前行骗。 最先做的,便是身份和过往的剥离。 有人用这头新发,换了佛修身上一切的宝物。 不仅没有净化能力,连宝物也被骗走,如今不知为何沦落在这迷雾之中,对于放逐者和不周城来说,并没有任何价值。甚至还不如那个身份不明的少女有用处,至少,对方可以在迷雾中安然存活。 再加上,周围迷雾缓缓而进,边缘波动,放逐者们都担心沐颜体力不足,无法支撑,再多带人,只怕会耽误了他们的生机。 因而有人赔笑着开口:“圣女心善,我们都知道,只是这两人到底来路不明,圣女又体力不支,若是带上,只怕不妥。” “不如我们留个记号,先行回城修整,待休息整顿好,再来一探。” “若是他们是疫魔幻化,我们只怕要引狼入室了。” {不要脸,睁眼说瞎话!这明明就是不想做,故意这么说为难沐颜!}两个台上,有人愤然回复。 这个人正是一直站边沐颜的人。 其他的修者看到这条回复,一时不免有点面面相觑,这人是忠跳反打入敌人内部自毁的我方人员吗? 因为太过无语,竟无人反驳,然后这时,有人出言:{这位小友此言有失偏颇,留影中人所说的话,明明与此前这沐颜小友所说的一般无二。} 这般掉书袋的话语,偏偏还爱点得明白,这人紧跟着又回复了第二句—— {若这人是睁眼说瞎话,那你喜欢的沐颜小友更甚。} 那被捉住话柄的人还心有不忿,按照这是哪里来的臭学究,一堆随时可能让人封禁的问候话语正要喷薄而出,可定眼一看回复者的名属,拿着连玉简的手都不稳,整个人直接就跪了—— {是,是我说得不对,您真的是不朗真人吗?} 这时,修真者们才反应过来,跟着注意到,这回帖的人的名属,简简单单地写着“顾不朗”。 顾不朗,修真界中不知道修为达到何种程度也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怪物”,人们知道他至少是合体期,但是从未听说过,他像其他合体修者那般出现天人五衰之状。 再加上,他千年前正直壮年,却在唯我真人几乎杀遍了大半个修界的屠戮中,毫发未损,全身而退,也算见证过历史,便更加为他披上了一层强大的神秘色彩。 这是公认的修界顶端。 如今,蚀滞疫风席卷多宗大能修者,不名画框同步传影,这事情大的,竟然已经惊动这位了吗? 没人会怀疑这名属的真假,因为没人敢冒充开他的玩笑。 修者们人人噤声,两个台上前所未有的安静,就在这时,顾不朗再次发问:{留影中这位沐颜仙子,就是一一刀认定的主人吗?} 这话不带什么情绪,让人猜不透这位顶级大佬的真实喜好,因而虽都蹦着高抢着回复,可都很是谨慎,除了是和当时情况的介绍,没人敢露出明显看的喜好倾向。 毕竟,平时打嘴仗图个痛快是图个痛快,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没有人会傻呵呵地一腔孤勇说些什么不着调的奇怪的话。 但大佬来得快去得也快,得到回复后甚至还很客气地回复了个{谢谢},然后就再也没发言。 玉简台上的人也都来无边台上围观大佬,在大佬最后发言后又过了一段时间,似乎是确认大佬终于走了,才终于又重新热闹起来,只是言论无形之中,都收敛了不少。 而此刻,隐蔽无光的暗室中,坛中的顾不朗看着那经过重重过滤后,光线黯淡地被投影在半空中的留影。 少女的容颜,依稀有些熟悉,有旧人面貌。 她就是他们的孩子吗? 长得很好呢。 * 两个台上纷纷扰扰时,沐颜已经以担心为名,“说服”了放逐者们,要将两个人一起“救”回去。 她为自己的变化解释:“刚刚我是担心这位姑娘身份不明,现在看来,定是这位道友倾尽全力,宁愿身染瘴气,也要保护这位姑娘。” “此等人物,我既然是圣女,遇见他了,便不能放任他死在这里。” 前后态度之反差,此刻态度之坚决,直叫放逐者们眼色频频,怀疑她已经恢复了记忆。 或者,是看上了这个男人? 毕竟,即使在并不关心容貌的不周城,放逐者们也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皮相不错。 可因为无法确定,利益明确,虽有些想法,但没有人说什么。 他们就像是应声虫一般,不管沐颜说着什么,都会同意、应和、恭维、称赞。 甚至还暗暗怀着心思,该怎样在沐颜默许的范围内,不着痕迹地将这男人,送上她的床。 如今,放逐者们便商量现做两副宽担架来,抬着两人。 这不是为两人着想,而是放逐者们从来就没有对这两个突然出现的人放松过警惕,背着随时被咬一口丧命的危险很大,担架可以留有更多的反应时间。 甚至谁来抬,谁成为位置更危险的那个前面的人,这都经历了一番快速的斗争。 沐颜一直无言看着,待到担架刚刚做好一副后,她开了口:“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快些回去了。” “他伤的重,又是个男人,重量不轻,就劳烦你们用这担架担他吧。”沐颜示意放逐者们抬起明台。 “至于这位姑娘,事急从权,如此情况,倒也不必拘泥于男女之防,还麻烦寻一个人背她吧。” 沐颜顿了顿,似乎也觉得这样的身体接触有些不妥,她嘴角微抿,有些为难:“若是背着不方便,那便抱着她也行。” “今日我们许多人在这里,也都做个见证,若是这位姑娘他日婚嫁因此有碍,我与各位必会出面,帮她解释清楚,不让她因此受侮。” 她这番话说起来,似乎大义凌然,身正不怕影子斜,可放逐者们一时都有点不太敢接话,就像是看到本以为是小白兔的人物剥开了内里露出了血红腥臭的口舌一般,而且,一切情绪的指向,都太过直接了。 修真界的人,受此前沐颜表现的影响,此刻看着,也都觉得有些奇怪和别扭,可是又说不清,哪里奇怪和别扭。 “她的恶意太外露了。” 温瑜勾着一朵妙手花,这是玉玲珑生产出来的,被温瑜打造成了连通和控制的媒介。 只是在最初来到这个疫魔空间中,她清醒后就发现,其中的连接,已经被破坏掉了。 她能感应和控制的极其有限。 可外界捣毁画框的行动,看似危机,却是温瑜早有预谋的后手。 御兽宗之战,连砍两条鱼,还毁灭了女主沐颜最重要和最坚实的白捡宗门底牌,从最后战场上那般明确的对立,温瑜就知道,主角意志已经发怒了。 她这个外界游鱼,已经进入了它的视线。 只是,每个世界,都会有自己的运行逻辑和规则,哪怕女主自己会有些让正常人搞不懂满头问号的操作,那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有逻辑和规则所循的。 只要抓住了逻辑和规则,那么她便在主角意志无法踏足的保护圈内。 事到如今,温瑜早已不是受限于幸运deade,让主角意志可以轻易对付的存在了。 想要对付她,即使是主角意志,也无法人工降神人道毁灭,它也只能受限于这个世界框架下,基于这里的规则,与她角力。 可规则和逻辑,从来都是温瑜手中的玩物。 从进入疫魔空间中起,主角意志,就已经是她棋盘上的棋子了。 温瑜知道。 画框,这个能让她翻身,继续立于鱼塘受鱼塘buff保护的关键道具,会是主角意志攻击的关键。 她与画框的连接,同样也会被攻击。 甚至于,如果主角意志没有催生出动手的人,御兽宗的飞天,也会按照此前温瑜的叮嘱,毁掉御兽宗中的那枚画框。 画框的毁损,是全部连接的震荡,然后便是杀毒重启,让她重新掌控连接权。 如今,温瑜不仅可以控制所有的画框,甚至于还能通过画框,掌握到被她拉入不周城中所有人的动向。 她看着画框中的沐颜:【系统,你知道不周城的人,为什么最后全死光了。】 系统:? 温瑜的目光扫过那些放逐者们:【因为,这座城是没有绿洲的沙漠,没有水,没有鱼。】 【沐颜的那些轻易可以忽悠鱼的伎俩和行为,在他们眼中,都只是些小手段。书中发生的一切,蒲云忆的死亡,更加证明,他们从来都没有真正的相信过沐颜。】 【不能纳入鱼塘,便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系统有点发懵:【在这个世界,还存在完全隔离水和鱼塘的地方吗?而且,这是主角意志掌控的地方啊,都派人来追杀你了。】 【你说的对,但完全掌控往往意味着失控和脱节,主角意志的绝对掌控就意味着其他地方的妥协,在没有沐颜这个女主的情况下,疫魔空间自我运转了太长的时间,已经脱敏了。】温瑜摸摸下巴:【你可以理解为对病毒产生抗体了。】 幸亏,系统虽然不爱学习,但是对这两个曾经在很多个世界中听过或者见过的热词,还是很熟悉的。 它有点懂了:【所以,这就是你刚刚跟他们讲道理的原因?】 【我以为,至少要打一场,没想到你讲几句话,他们就退回去了。】 刚刚,愤怒的城民踢碎了房门,涌了进来,但在动手之前,温瑜先发之人,她也没有装无知,很干脆地说:“城民异化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然后,她提出了解决方法,承诺明日午时,会将异化的城民解救治疗回来。 气势汹汹的人们瞬间萎了。 没办法,只因为,温瑜这句话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 明明不周城这些人一个个都身经百战,不会让人三言两语就说动,也能轻易看破人的谎言,对于所谓的“我能治疗异变的城民”的话更是嗤之以鼻,尤其是,这样骗人的谎言已经被大家玩烂了之后,更不会有人轻信。 这也是很多没脑子的新人,在知晓城内情况后,最先想出来的一个谎言。 按照往常来讲,人们该笑的,是到极致的嘲笑。 可是,没有人笑,甚至领头的那位内城女修者,还与她确认:“你说的是真的吗?” 温瑜点头:“当然是真的。” 得益于此前开锁的壮举,虽然最终产生异变,但温瑜确实成功开锁了,而这异变,是否和温瑜有关,目前也还没有定论。 所以,她说出这样的话时,有天然的信服力。 当然,让不周城民相信温瑜而离开的最重要的原因,不是信服力,而是她说这话的时候,实在是太真诚了。 善于说谎的骗子很知道如何去表现真诚,更知道去如何识破伪装,甚至于,高超的人,对于说谎有天生的敏感直觉。 可到来的人,从温瑜的身上,只感受到了真诚。 似乎,她真的想要解决问题,真的是在说真话,而不是为了求生一时胡诌出来的。 况且,她大可以去伪装不知拖延时间,这样的承认,更像是为了解决问题而来。 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围杀,在不周城民与温瑜约定明日会看她如何解救后,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地结束了。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40节 结束的系统目瞪口呆,但紧跟着见温瑜拿出妙手花,操纵修复画框。 甚至于,画框被毁坏时,整个画框的花粉都洒落在了那行凶者的全身,映在妙手花心中成了三维gps定位系统,正显示着那人行进的方向,同时,记录显像着周边地形。 对于这一点,温瑜的解释是:【上次只隔着玉简台跟黑化鱼打了招呼,下次见面,当然要带上礼物亲自登门拜访才是。】 礼物是什么,系统一点都不想问,它只想给温瑜跪了。 这样完备的先手应变,它觉得它记满十个本子,也不一定能学得到。 但记还是要记的。 系统决定做一条挣扎和有梦想的咸鱼,学到温瑜的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应该也够用一段时间了。 【至于围困死局的破局,】温瑜笑笑:【系统,你知道,一个骗子,最想要和最害怕是什么吗?】 系统嘟着小脸:【是什么?】 【是真诚。】温瑜推开窗户,看着街道上众生芸芸,在这里,每个人都或主动或被迫的成为了一个骗子。 有的时候,世界和人事就是这么无常,像是河流中的湍急旋涡,横贯整条河流,堵住了最终的缺口,鱼虾水草并非想要同流合污,只是身在其中,便只能被迫旋转。 可它们的渴望自始至终都没有变,甚至因为旋转得越久而越加的珍惜,那便是与旋转完全相反的停下。 而在这样一个只有骗子的城池,他们最想要的和最害怕的便是真诚。 想要欺骗真诚的人,害怕欺骗真诚的人,希望被人真诚对待,可也害怕被人真诚对待,这样深埋于心的欲求下,每个人展现的面貌都是扭曲的。 【只有真诚,是不能在这座城中活下去的。】温瑜笑笑,垂眸看着手中的妙手花,此刻,妙手花中留影回溯,那被系统说着“被人控制的”妹妹,在被那些人靠近和触碰之前,睁开了眼睛。 纯净的、黑琉璃般碧空如洗的眼神。 她的发上,玉玲珑幻化而出的向日葵璀璨漂亮,点缀着她身上唯一的艳色,她转过身时,能看到她腰间别着一把碧色精致的短笛。 大梦一世,是为了浮生若梦准备的。 妙手回春,则是为了疫魔之城准备的。 温瑜看着留影中的少女:【真诚,是需要强大去守护的。】 温瑜感受着与巫毒娃娃身上那奇怪的连接,缓缓勾唇而笑。 她知道巫毒娃娃是怎么回事了。 它的身躯内,融入了另一个魂灵。 那是蚀滞疫风中,在主角意志攻击之下,从她神魂中分离出来的一部分。 是最柔|软的那一部分。 附在了被金光和冰晶重新锻造过的巫毒娃娃上,玉玲珑的主动脱离,是要追随而去,保护那更为弱小柔软的一部分。 可她的魂灵,从来就没有弱小的部分。 沐颜惹错了人。 温瑜松开手,那朵蝴蝶尾须斑斓的妙手花坠落窗外,明明空中无风,可妙手花却像是被什么指引一般,飞了出去。 坠向城西的方向。 妙手花飘摇之下,衣着破烂的袁霄,正嘴里叼着个窝头,一脸感激地站在孔三儿身后,一边听着孔三儿跟边上人说话,一边上完称后数钱。 温瑜眼神淡淡扫过。 御兽宗事件后,因着袁霄再次掺和在沐颜身边,袁璐氰恨铁不成钢,亲笔玉简,奉上至宝无数,灵石千万,求了温瑜一件事。 毕竟是子侄辈,如此放任,不好管束,袁璐氰也担心袁霄不成器,会给灵铸山庄招惹祸事。 袁璐氰请温瑜管教袁霄,让他有些识人之明,她话给得也简单直接——只要人不死,怎么管教都可以。 对于温瑜来说,这只是一笔顺手的外快,她什么都不需要做,不周城的人自然会教会袁霄成长。 她没有再看,而是回到房中,先吃了些点心,简单翻了基本书后,放松够了,才沉入神魂,去链接巫毒娃娃。 而另一边,早些时间,逐铁榆树旁,似是受到了靠近脚步的惊动,那睡梦中的白衣少女,睁开了眼。 作者有话说: 从妹妹出现到妹妹睁眼,竟然过了三章! 红包继续! 第115章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但在漂亮之上, 是眼睛中的纯挚、天真和干净,明明是这样暗沉的天,厚重的雾, 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中, 只有澄净。 靠近的放逐者脚步微顿,他已经忘记,有多久没有看见过这样的眼神了。 像是无知柔软的小羊,容纳不下这世间的任何脏污, 而任何靠近她的人,都会觉得自己不够干净。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身后传来沐颜担忧的声音, 只是听就知道她又在咬着嘴唇:“我快支撑不住了,我们得快些走了。” 纯净, 是不该存在于这片土地上的。 单纯的小羊,只会成为别人的食物。 而在这里, 他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放逐者心一横,走上前去,刚刚一番话,他知道沐颜的意思, 可仍在靠近时,放柔了声音,试图安慰,让少女不要排斥和害怕:“这里很危险,你不要害怕,我背你回去。” 少女白色的裙角拂过她脚上云纹星绣的鞋尖,她看过来, 微微偏头, 眼眸柔软, 那里面,并没有害怕的神色。 更多的是好奇。 像是初生者对这世界自然而然地好奇。 她从盘踞的高大树根上轻轻跳下,发间橙色花瓣轻颤,背后的逐铁榆树跟随她的脚步生长变化,将她托起,在她落脚之处瞬间幻化成了一座马车。 马车精致漂亮,就连家徽部分,都由有叶片勾画而出的云纹,帘幕位置则是坠满了向日葵花瓣。 不用人力,车辙无声而动,行进了段距离,又停了下来。 少女从马车中探出头看回来,似是疑惑说走的明明是他们,可他们为什么不跟上来。 沐颜抿紧了唇:…… 用担架正担着佛子的两个放逐者:…… 本来还隐隐期待要背着少女的放逐者:…… 其他放逐者:!!! 逐铁榆树和疫障迷雾到底是什么东西,没有人比这些放逐者们更清楚了。 一个是比铁还硬的树木,砍伐切割都需要特定的法门,绝不是轻易就可变化的。 一个是沾染后如同跗骨之蛆,将人由内到外一点点异化的剧毒,少女所处位置那般浓厚的迷雾,只需三个呼吸就能夺走一条人命。 可她,轻巧地变化了逐铁木,视疫障如无物。 没有人可以这样做。 或许,疫魔可以…… 但没有人能将少女和疫魔联系在一起。 眼前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过震撼,即使是放逐者们,也都失去了话语,脑中念头纷杂地没有任何来处和逻辑,只是每个人的嘴都因为惊讶而下意识张开,简直可以放进去一个鸡蛋。 被另一个少女,连一句话都没说,就轻而易举地夺走了全部的注意力,成为了人群的中心,沐颜咬着嘴唇的力道重了些。 察觉到下唇轻微的刺痛,她却没有任何收力,只是看过去。 这少女实在是太过乖张了。 少女明明可以制造出马车,却只是独自离开,他们这些人没有关系,可还有一位受伤之人,她也放任不管。 这样的心性,太过自私无礼。 若是,有人能教训教训她就好了。 这想法一冒出,周围就响起了因快速移动而带起的擦草声。 而且,越来越近,显然是疾行而来,正向他们靠近。 从少女马车的方向。 放逐者们立刻严阵以待,抬担架的放下了担架,每个人都尽量地靠近沐颜,可与此同时,却又保持着一个遇到危险可以互相推出争取逃跑时间的情况。 唯独沐颜。 她在人群的保护中,并不紧张于那声音来处,而是缓缓蹲下身,从怀中拿出一方绣帕,擦掉了男人脸上的脏污,甚至,抚平了男人不知缘由紧皱的眉。 “你放心,我们来了,抵御防范邪魔,本就是圣女的职责,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她声音轻轻,莫名坚韧,就连眼神,都充满了倔强的赤诚,虽然暗地无光,可整个人却像是发着光一般,在这黑暗的背景下,犹如圣洁美好。 明台的神色,缓了下来。 {啊啊啊!沐颜仙子实在是太美了!} {即使现在这种情况,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她仍旧是这么善良,那些人只顾着自己的生死,唯有她还知道去照顾旁边的人!温瑜怎样都无所谓,沐颜这样人美心善的仙子,才配称得上美人榜榜首!} {温瑜就是大小姐,除了哥哥她还能靠什么,也就长得好看点,骄纵任性,都是些长不大的孩子喜欢吧!} 一旦引战拉踩,必然会引起反扑。 温瑜的粉不怕,当即应战。 在场的,不在场的,看着这一切的人中,恐怕只有放逐者们心思通透。 沐颜的动作,在他们看来,滑稽可笑。 大敌当前,还去卖友善亲切,做着没有任何用处的动作,可她越是滑稽可笑,便越好骗,便对他们这些人更有利。 这是不周城的生存之道。 傻的人最好骗。 既然好骗,可以利用,那么在某些时候,就可以多给一些宽容。 而马车之中,白衣少女小巧的下巴搭在手掌上,透过窗幕,有几分好奇地看过来,像是全然没有感知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41节 她只是看着。 像只乖巧的小猫。 可紧接着,从那迷雾中,蹿出一道人影,直冲着少女扑了过去。 那人衣衫头发散乱,头顶被一个方形盒子扣着,几乎与血肉粘连在一起,而呼吸之间,盒子隐隐散发出透明之色,能隐约可见其中勾连的血管,像是寄生生长出什么肉瘤一般。 有今天刚被抓起的放逐者认出来,这人是今天来的新人,被那一精一凶的匛瑚和马朋给骗了。 只是,那两人虽爱用些武力威胁手段,相对来说也算有度,从来不会过分到这种程度。 能做到这样的人,也早该加入到他们这些放逐者的队伍里来了。 他们出来得早,并不知道城中温瑾与封茂之间所发生的事情。 {是封茂!} 两个台上,有人认出了他。 只是相比于上次画框中所见,他已经不成样子。 封茂早已意识不清。 自被“无间地狱”锁住,他就如同坠入到无间地狱中,仿佛将那些被他困在无间地狱的体修中经受的苦痛与磨难,又重新经历了一遍。 而那些体修,如同冤魂,在他耳边絮絮而语。 封茂只想要逃脱。 漫无边际地逃跑,没有方向,似乎这个样子,就可以摆脱那些痛苦。 可是,无间地狱中的人逃脱不了,此刻被无间地狱所捆缚的他,同样无法逃脱。 痛苦如跗骨之蛆。 就这样漫无目的,不辨方向地逃跑,哪怕逃出了不周城,逃进了这迷雾,感受着被迷雾沾染的痛苦,封茂也丝毫没有回退。 他听说了不周城的故事。 知道吞入疫障之气,会变成食人疯狂、沾染瘟疫的疫魔使。 可封茂甚至希望,自己可以变成疫魔使。 这样,也许就不能感知到疼痛,就不用做那什么苦难成道的体修。 可是,疫障气沾染的痛苦犹在,一直都那么清晰地印在他的周身,他的感触中,像是无间地狱,和无间地狱中的那些修者们,给予他的惩罚。 只能活着,只能承受。 在这样痛苦的奔跑逃离中,本该是继续深入,离放逐者这一行人越来越远的,就像是一个会被自动规避掉的危险。 可是,在某一个时刻,他转了弯。 快速地直行,甚至都没有之前行进的缭乱,靠近并来到了放逐者的面前。 模糊视线中,最先看到的,便是那一辆云纹马车。 和那座马车中,撩开帘幕安静-坐着的少女。 是温瑜! 脑子里像是“叮”的一下绷紧了一根弦,痛苦折磨之下,封茂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仇恨宣泄的出口。 温瑾,都是温瑾,才害得他落得如今的地步! 他要报仇! 要温瑾也感受到同样的痛苦! 而世人都知道,温瑾最在意最爱他的那个妹妹温瑜! 杀不了温瑾,杀了温瑜,也定能叫他痛苦百倍! 这想法像是黑暗中的一束光,立刻侵占了他迷蒙的脑子,这一刻也容不下其他的念头,甚至连对疼痛的感知都麻痹,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杀了她! ——杀了温瑜! ——给她一个教训! 他腾空而起,这一刻像是突破了某种屏障,仍旧锁着的右拳高高举起,像是积蓄了所有属于体修的力量。 似是感知到了危险,无间地狱疯狂吸噬着这股力量,想要阻止。 可是,却并没有什么所用。 封茂已经感觉不到无间地狱的存在,也感受不到那些体修幽魂的存在,他的视野中,没有天,没有地,只有眼前的马车。 以及,马车之中,似乎察觉到动静,一张白净漂亮的小脸,抬眸看过来的温瑜。 与曾经在御兽宗见过的明艳不同,此刻的温瑜,身上有一股天然的纯挚和绵软,她的眼,黑白分明,看过来的时候,并没有恐惧。 像是不知生死。 浮雾濛濛,逐铁木深沉勾连,白衣少女微微仰头看过来,抬眸时娇憨柔|软,仿若小桥流水,一树梨花,偶然一见念念难忘的美好。 这一切发生得很快,快到沐颜只刚刚偏头,微微张口,似是想要阻止,快到放逐者们脸上的惊异和茫然都还未逝去。 当然,即使放逐者们有所能力,也不会冒死去帮忙。 这座城早已用血淋淋的现实和骗局,让无数旧人在初来乍到之时,最先学会了自私。 平地起风,少女脸颊般一缕乌檀木般的细发被激起,骤然的轻飘,略过她纯净漂亮的眉眼。 她微微拧眉。 不是因为烦闷和不适,只是单纯的轻皱,小小的白皙的脸,透着点纯然可爱。 “你好臭。” 她看着疯狂的封茂,毫不在意的嫌弃,秀白的手指轻点,马车车盖之上猛地窜出黝黑巨大的坚硬铁刺,触手一般,贯穿了封茂的胸膛。 有眼尖的放逐者和修者们,敏锐地注意到,那逐铁木刺的位置很巧妙,刚刚好地避开了封茂的要害。 却将他整个贯穿,让他动弹不得。 “你的身上,有不属于你的东西。” 又有一道更为尖细的枝钗铁刺从车盖上探出,灵巧的蛇一般轻嗅,凑到了封茂的头边,然后猛地刺入挑开。 在他头上粘连着、此前封茂如何挣扎切割都无法挣脱的无间地狱,就这般轻巧地被割下,连一滴额外的血都没有喷出。 无间地狱发着盈淡的光,漂浮着来到少女的身旁。 荧荧浮淡,像是飘摇大海中一只轻盈发光的水母提灯。 少女看过去,她目光柔淡,像是在专心致志的倾听。 明明没有人说话,可她说的,却像是对话。 “一定很痛苦吧,过那样的日子。” “他真是个坏人。” “你们该解脱了。” 她轻轻一笑,身旁无间地狱光芒微放,像是跳动的心脏般微微收缩扩散,收缩扩散,收缩再扩散,然后整个崩裂出无数细碎的彩色亮点。 骤然而散,便是什么都没有,像是完全地归寂于无。 在场的放逐者们微微愣住。 身为放逐者,身经百战,也没什么基本的仁义道德,其实并没有很多东西,能让他们像此刻这般愣住。 只是刚刚一番阵仗,他们总以为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似乎心里隐隐期待,可未想到,最终会落得这样的一片安静,一场空寂。 唉,略微有些失望。 本以为这个少女身上有些特别的地方,如今看来,那特别的,许是她身上有什么储灵的宝器,保她在迷雾中不死,又随她心意幻化马车铁刺。 只是,不周城不容于灵气,再怎么强大的宝器,也许能撑得一段时间,可终究不能长久。 刚刚那灵物骤然而散,许是这宝器强弩之末,突然失效而导致的。 果真还是新人小羊啊。 这一瞬间,放逐者们脑中转出了无数个念头,眼中闪过贪婪和血腥,想的,都是等她那宝器彻底失灵,教教她领略不周城的规矩。 不周城的人轻慢,那隔着画框,在空间之外看着的修者们,却是谁都没有再说话。 不为别的。 只因为,透过一个侧边的视角,他们看到了当无间地狱溃散之时,从那里面被放出的透明的魂灵。 他们有着他们曾思念的体修亲人朋友的脸,不被不周城的人看见,像是小巧而飞的灯盏花,围绕着温瑜,脸上没有被推入无间地狱时的痛苦,似乎在道谢。 本以为再也无法相见、只能永生在痛苦混沌中的人,竟然被温瑜给释放了! 温瑜的言灵力量,竟然能到这种地步吗! 修真界中围观的人,一半在感恩,一半在震撼。 同时,有许多第一次关注到温瑜的修者们,心里也犯起了嘀咕,这位怀玉城的大小姐,似乎并没有某些传言中说的那般骄纵任性。 甚至,还带了点乖巧。 毕竟,在失去记忆失去过往的时候,力量是人唯一的依靠,温瑜愿意用自己的力量去救无间地狱中的体修,这本身就已经说明她善与柔的底色了。 只是,当看到那些放逐者们看向温瑜的眼神时,修者们还是为温瑜提了一颗心。 毕竟,这次被蚀滞疫风中拉入疫魔空间的不乏一些家底丰厚身怀异宝之人,可此前通过画框直播,这些人中哪怕平日里确实是很精明的,也被骗了个灰头土脸。 目前没吃亏的,就只有温瑾一个。 可虽然温瑜和温瑾是兄妹,温瑾毕竟是处理一应事物的城主,而温瑜只是养在府中十八年未出,不知世事的大小姐,如今又失了记忆,只怕是要被骗了。 {别担心,}有人在同步贴中回复:{沐颜也在那里,虽然她没有记忆认不出温瑜,但她一向心地善良,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立刻有人回怼:{这位道友难道也失忆了?明明刚刚沐颜还说温瑜是疫魔,她怎么可能帮她?不害她就不错了。哎,可怜温小姐了。} 紧跟着就有人吵:{沐颜这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让你这般揣测她?沐颜不是见死不救,不是恶意中伤,她也没有记忆,并不认识温小姐,又是圣女担负着这一伙人的性命,当然谨小慎微了些,这有什么错吗? 这位道友就是那种人吧,盯着看沐仙子不顺眼,若是她最开始要求带着温小姐,你又要说她感情用事不堪大用了吧?还可怜温小姐,你这就是借着温小姐的由头故意黑沐仙子的名声! 听说沐仙子与佛子私交甚笃,又常传书畅谈佛法,虽没有记忆,但两人友谊仍在,或有所感应,见到佛子后态度有所转变这也是正常,佛子伤重,备好担架抬人也是合情合理,怎么刚刚我看同步贴中,留言回复都在恶语中伤沐仙子?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42节 人性之恶竟然至此!} 这人长篇大论,感慨完现在的人性之恶,又开始回忆过去—— {沐仙子拜入上弦宗之前,也是过苦日子流落在外地的孤儿,当时她是被看到照顾同行的其他孩子才被百目真人以品性上佳为理由收下的。 拜入上弦宗之后,无论是同门还是宗内其他弟子,甚至是出外历练遇到的其他宗门弟子,无一不对她赞不绝口,交相称赞。 之前关于灵境试炼,两个台上曾有言论,怀疑沐仙子的天悲神叶海棠和魁首之名来路不正,传言说是同门一位叫孔海的外门弟子取到的,且不说这位孔海死亡三年后突然归来是否有问题,他就算是真的孔海,为什么不明着与沐仙子对质,反而故意言语模糊,让这些捕风捉影的消息蔓延? 你们一个个言之凿凿,说沐仙子这个不好,那个不好,也都是这样捕风捉影的猜测,你们说的这些恶事,有谁是亲眼见到她做了的? 若是没有,又为何要给一位心地纯善的仙子,泼上这样的恶名?让她清风不正!} 因着这番言论,两个台上稍微安静了,这么长的内容,如此义愤填膺,又将沐颜过往的事情如数家珍般的交代,显示对她颇有关注的真心之士,不是浑水摸鱼的。 这倒让一些人,反而有些谨慎发言起来了。 毕竟,沐颜的背后是上弦宗,是百目真人,虽然最近百目真人身上也有些洗不干净的水,但是树大招风,此前类似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最后都被证明是子虚乌有的摆平了。 这一次,虽然头脑发热一时口不择言,可再次认清这一点后,反倒安静了些。 “为木”中,口舌组的两个修者手拿连玉简,看着在空中的巨大的玉简台和无边台界面投影,看那长长回复下的安静,吃吃地笑了起来。 “这真是个好主意啊。” “这般真情实感,那些修者自然不会怀疑是有人故意为之,可他们怎么知道,这次,我们也改换策略了呢。这些修者,再怎么能修行又怎么样,脑子真笨!” 此前玉简台上的言论掌控比较简单,口舌组行事发言略有些盲进,可自从上次被反向入侵,抓出来帮沐颜说话的那些小号之后,他们在殁御的鼓励下,也开始研究一些挑情绪的技巧。 刚刚,在这真情实感的长篇回复之前,那句故意咒骂的话,便是他们说的。 目的,就是为了挑动那些始终对沐颜真情实感的修者,以忠装反的套路,去引爆情绪,将场面给拉回来。 如今,效果不错。 因为,那个修者的话很实在,虽然情绪激动,但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没有实质证据、没有亲眼所见这一点上,再加上沐颜身后背景的影响,自然震住了这一拨人。 两个台的同步贴上,一时间出现了静滞的沉默。 就在这样的沉默中,他们看着那同步传播的画面中,少女温瑜白衣轻巧,向着沐颜走了过去。 放逐者们震慑于那尚有力量的宝器,自发让开,为她让出一条通道。 在观看同步的修者们眼里,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包围圈中,这样避开退让的模样,像是为少女铺就了一条通向王座、甘心臣服的道路。 温瑜在沐颜身前站定。 她眼眸亮亮的,黑白分明的漂亮,明明都是白衣,可穿在她的身上,却透出了沐颜身上所没有的那不容于世故的天真纯挚。 “你是不是认识我?”她开了口,语调中少了点过去大小姐的骄矜,但仍旧单纯的直接。 “我是谁?”她微微偏头,漂亮的小脸上显出一丝丝的困惑。 沐颜却像是愣了。 显然,她没有想到,少女会这样直接的走来,会问她这样一个问题。 眼前的少女是谁? 那最初避免着走上这条道路的恐惧感仍在,却微弱了许多,似乎是潜意识中觉得眼前的少女不足为惧。 而沐颜看过去,对上少女那双直达心底的简单眼神,本要出口的“我不知道”便被收了回去。 她心里涌上了一点点不忍,对于少女失去记忆、懵懵懂懂不知归处的不忍。 而她看着少女,确实有些微妙的熟悉感。 就像是,以前认识一般。 终于,在少女失了耐心,转身想离开之时,沐颜开口了。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也没有了过去的记忆。” “但我看到你的时候,一直有一个名字,在我的脑海中回响。” “也许,这名字是属于你的。” 她微微一笑,善良的美好。 “沐颜。” “你叫沐颜。” 她话音刚落,静寂的同步贴上,终于有了回复,打破了短暂的凝滞—— ——{这不就,亲眼见证了吗?} 作者有话说: 红包继续! 第116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两个台的同步贴上, 都被这两个回复给刷屏了,因为沐颜的做法实在是太奇怪了。 若说她没有失去记忆,她又确实什么都不记得, 真的相信了不周城的人, 哪怕是被骗,也尽职尽责地做着这个圣女。 若说她失去记忆了,沐颜这个名字又是从哪里来的?就连不周城的人,也没给她名字, 只是称呼她圣女而已。 可再怎么如何,也不该发生这种, 对着怀玉城的温小姐,赋予她“沐颜”这个名字的事情啊! 修者们懵了。 就连最开始义愤填膺、一桩桩一件件为沐颜说话的那个人也懵了, 想再说点什么,可又觉得苍白无力, 只因为沐颜这行为,真的是太奇怪了。 而且,正如那唯一的一句反驳,这真的是亲眼见证, 明晃晃的证据。 虽然不知道沐颜会获得什么,但细想之下,无数延展可能,让人恐极。 毕竟,那可是一处真真正正的独立空间,与修真界是彻底隔绝的,若不是有这画框传递, 那里发生什么事, 他们这些人是不会知道的。 他这一犹豫, 就有别的人冲锋了—— {怎么?沐颜也没有记忆,恢复的细碎,弄错了也是有可能的。她也都说了自己不确定了,你们还想怎样。沐颜这也没坏心啊,而且,她让温小姐顶着自己的名字,能图什么啊?} 是啊,能图什么呢? 这也是众多修者摸不清头脑的原因,才会导致现在的情况,但沐颜爱慕者连番的拱火话语,还是让这些修者们的心里窝了一股无名火。 过分的攻击性让人不服,只觉得对方最好不要让他们抓住什么错处。 “听到了吗?” 这时,画面中传来轻灵悦耳之声,白衣少女得了名字,笑的像是小孩子终于如愿以偿地吃到了糖,她偏过头去,目光落在那以浓厚白雾和逐铁榆树为背景的虚空中。 “你们不是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这就是我的名字。” 她在对谁说话?! 放逐者们寒毛直立,冷汗一节一节地从脊背滑落,生活在不周城,没有人比他们清楚这片迷雾的可怕,如今这情况,莫不是少女感知到了什么? 同步贴前,异界的修者们却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被温瑜释放而出的体修魂灵们一直没有离去,围绕在她的周围,像是没有翅膀的小巧可爱的精灵,虽然因为微小而看不太清,但看着身上大块深深浅浅的颜色,人们就知道,他们在无间地狱中,经受了怎样的折磨。 而温瑜,将他们从这样无穷无尽的折磨中,解救了出来。 他们在问恩人的名字。 初生骤放的魂灵,只对魂灵和力量进行感应,他们虽然还是旧日模样,可眼睛里并没有对模样和形状的认知,而他日若能重得肉身,以炼体修行的体修们,又将再度失去对魂灵的感知,只能靠眼睛辨认。 这也是他们询问恩人名字的原因,因为,想要记住,想要承诺,想要报答。 可现在,他们记住的恩人,成了沐颜。 不是真正的解救者温瑜,而是沐颜。 这一切,都起源于沐颜亲口对温瑜说的那句“你叫沐颜”。 这个瞬间,观看留影的所有修真者们,都清楚深刻地认清了这一点。 就像她的爱慕者质问的那般,沐颜图的是什么,也同样清楚深刻。 而这,却是从温瑜身上剥夺出来的。 两个台瞬间炸了。 {我不管温瑾到底做了什么,真相如何,我也不管沐颜真失忆还是假失忆,但现在的事情,我不能认同。} {你们能想象吗?沐颜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如同那些人口中说的善良美好,可若是没有我们见证,她就成了体修的恩人,这样的事情,真的只是第一次发生吗?} {沐颜背后是明清峰,是上弦宗,刚刚我们这些人都因为威慑而不敢再发言,孔海这个重新归来的外门弟子又能怎么样呢?恐怕,没等他开口指证对峙,人就已经死了吧!} {我不认这个,这样想的话,沐颜似乎一直挺顺遂的,刚她的爱慕者不是一条条地说了她的过去吗?若她真的问心无愧,若今日之事真的只是个误会,那她应该不怕,我们一条条证实过去吧?} 这话瞬间激起了无数修者的认同,尤其是,在沐颜爱慕者仍然试图抵抗和捂嘴的情况下,这种不吵架的查证更能代表态度。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无视了越发弱势的爱慕者的言论,即使他们试图将“温瑾是恶人”这件事重新拉回来,去污温瑜的印象,也没有什么效果,修者们都无视了这些言论。 在这无声嘈杂的讨论中,有个修者留言道:{我听说,当年沐颜拜师时,同行还有个好苗子,似乎是个天生剑心的小姑娘,但不知为何,那届入门唯有她名头更胜,也从未听说过,谁天生剑心。} 他只是曾在宗内有熟人,偶然喝酒聊天时听对方感叹过,入门试炼前就基本稳了的好苗子,那小姑娘的名字,甚至排在了沐颜的前面,如今看到爱慕者鼓吹沐颜入门试炼就让人惊艳,想起来便提了一嘴。 可只是这么一说,就像是突然引动了什么开关一样。 两个台上瞬间爆发出了无数的新帖子和新回复。 内容大同小异,有说的直接的,还有说的隐晦的,但基本上,都指摘的是同样的事情。 以那个天生剑心的小姑娘为起始点,帖子和回复中,按照时间和推进和重大事件,一条条一件件地列出了沐颜的生平。 以及,在那些生平中,莫名陨落、伤仲永、颓唐的背景人们。 就好像,顺遂的天才之路上,那逆光藏匿于暗处的阴影。 因为阴影,让那光更加明亮强烈。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43节 可这帖子,是反过来的意思,是:因为有光,所以才有阴影。 帖子的名字叫{细数明清峰沐颜这些年来的好运气}。 发帖人和回复人的名属,是樊长鸣。 不是旁人乱起玩闹的匿名,而是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实名。 * 【冰晶值+2000万。】系统突然出声,它懵懵的,自己也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你分掉的妹妹魂灵做了什么?】 【不知道。】 【魂灵占据并操纵了巫毒娃娃的身体,我可以通过以往的联系接入,但要接入和完全融合魂灵,都还需要一些时间。】 温瑜悠悠而行,偶尔与城民交谈几句。 到达一个地方,尽可能地掌握更多的信息,有助于她的分析、判断和行事。 她的目的地也很简单。 画框直播,修真界的关注万广海他们拦不住,她用封茂立威之后,他们必然惧怕她在这不周城中翻盘,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她压死在杀人凶手的罪责之上。 他们可能的做法,温瑜心中已有几个猜测。 而无论他们如何做,她现在所去的地方,所要做的事情,都终将会让他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唇角勾起一抹笑。 猎物垂死前的挣扎,可真是让人期待呢。 系统见她没再说什么,又看旁边的金蟾抱着铜钱,颜色更白净了些,地主家傻儿子一般乐乐呵呵地跟着温瑜,深刻觉得,自己现在这心,是白操了。 聪明人活的就是累啊。 系统假模假式地感叹了下,看温瑜还要溜达一会儿样子,桌子上一面放笔记,一面放话本,边记边看。 【确实不用太在意,反正再多的冰晶灵气,这里也用不了的吧?】 与此同时,城外迷雾中。 白衣少女眨眨眼,露出个猫儿偷吃到鱼般满足而狡黠的笑容,她感受着身体指尖再次涌动而出的力量,仍看着那虚空,安慰道:“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毕竟,说谎的人,可是会断腿的。” 她的声音很轻,只有距离较劲的两个放逐者听到了,两人哗然,这少女到底是什么诡异的来头?哪家养孩子时的家庭教育,让小孩不说谎时会用“断腿”作为威胁? 还在关注同步贴的修者们却是心中惶惶,言灵修者早就是已经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能有什么样的极限,这样的话说出来,表面看是失去记忆的天真,可若是成真…… 明明是异地空间,这个时候,两个台上再次出现了诡异的寂静,浑水摸鱼、搅乱节奏的都不说话了,反倒将那些真心实意分析状况的修者们给留了出来。 他们的关注点,是在樊长鸣的帖子上。 人们开始怀疑,这是否是樊长鸣早就准备好的预防,也是导致他死亡的真正原因。 樊长鸣和沐颜这对师兄妹对外展现的关系一向很好,甚至也听樊家人说过,樊长鸣为这位师妹方式照顾,感情很不一般,此前樊长鸣中毒,沐颜更是为了他顶撞怀玉城,闹得沸沸扬扬。 如今,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随着讨论的深入,不周城中的系统,接连收到冰晶值上涨的消息。 而且,还是指数级上涨。 而温瑜,在听到这个数据变化后,微微挑眉,笑容兴味。 果真,主角意志在这个世界中,已经不是可以为所欲为、肆无忌惮的了。 它的力量,连带着女主沐颜一起,在这个疫魔空间形成了强大的、近乎绝对的影响力,而这带来的,是对修真界所处空间中掌控的衰弱。 这才导致,水汽波动不稳,就连冰晶值的贡献和上涨,都比往日快上许多。 她可要把握好这个机会,该倒的水,一滴都不会给剩下。 而另一边,沐颜再次蹲下身,为明台擦净虚汗后,正要起身,却猛然觉得右膝盖钻心疼痛。 就像是被一闷棍打到,断了一般。 她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幸好旁边一个放逐者一直关注,伸手扶了她一把。 虽然隔着衣袖,但感受着旁人肌肤的热度,又对上那张在此处蹉跎粗糙普通的脸,沐颜虽轻笑着道谢,心里却涌出一股剧烈的恶心感。 就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一样。 她努力不着痕迹,可行迹中还是有几分迫不及待似的将自己的胳膊抽出来,只是失去支撑,便站立不稳,慌忙间避开那放逐者,踉跄几步,扶在了一旁的逐铁榆树上。 周围迷雾涌动,压缩着一行人的生存空间,似是因为她的不适,给了迷雾可乘之机。 沐颜头低着,她靠着逐铁榆树,背向所有人,那一刻,无论是在场的,还是同步贴中旁观的,没有人能看到她此刻的表情。 她的视线,落在微微向旁边陷落倒塌的草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袭击了她之后,从那里游走而过。 放逐者们看过去,神色当即一变。 迷雾之中,除了疫魔和疫魔使外,还有一只形似密袋鼬,却没有翅翼不能滑翔,只能在地上游走的疫魔兽。 它的速度很快,也不会主动攻击人,甚至还能胆小,据说是疫魔的宠物。 但它出现的地方,被它发现踪迹的人们,往往很快会吸引大批疫魔使来临。 现在,圣女能力也要支撑不住,他们必须走了。 当下,就有人上前,与沐颜说清此间关系。 迷雾翻腾,压制的力量越来越强,沐颜确实也有些支撑不住,但她腿痛得厉害,连一步都迈不得,听了这话,便请放逐者们为她再做一副担架。 若是平常,因为要仰仗圣女能力,放逐者们不会不应,可现在,疫魔使随时会来,那是更可怕的死亡威胁,没有人会在这里浪费时间。 于是,此前沐颜冠冕堂皇说出口的话,便成了回堵她的工具。 “圣女,事急从权,你灵力快要支撑不住,疫魔使随时会来,眼下唯一一副担架又让这位伤重者用着,还请圣女担待些,让我们背你走吧。” “这本是为了保命,也不讲究那诸般顾忌,圣女放心,今日之事,不会叫此处之外的人知晓的。” 说着,最初那位扶起过沐颜的放逐者就要自请上前。 虽称呼为圣女,但生死攸关,此刻沐颜的话在他们心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分量,能耐着性子好好说话,已经是给净化能力面子了。 沐颜咬咬嘴唇,那股恶心感更重了,她没去应放逐者们的话,而是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温瑜,微抬了抬声,唤道:“沐姑娘,你的马车可否再多载一人?” 虽是询问,可沐颜已经忍着恶心,勉强扶着那个放逐者的胳膊,往沐颜和马车走了过去。 温瑜闻声看了过来,她的视线扫过沐颜引疼痛而弯曲的膝盖,目光闪了闪,却是笑了:“好啊。” 可话音刚落,身后马车再次变换,如钢铁飞人,尖刺冒出,纠结着从四面八方逼近沐颜。 黑色如铁的尖刺直指瞳孔,迫使沐颜停步,因为尖刺将她围住,并没有留出什么空间,她甚至都无法转头。 只是和那个丑陋的放逐者困在这处空间无法动弹这件事,让她觉得恶心。 仿佛随时都能闻到那放逐者身上的臭味一般。 “沐……”她刚刚开口,就听到少女声如银铃,仍旧是笑着,甚至带了点俏皮可爱。 “哎呀,我同意,我的马车它不同意。” “那就没有办法了。” 虽然说着没办法,甚至还有点柔软的可惜,沐颜却有种诡异的直觉。 少女她是故意的。 故意等她走到这里,用马车来给她这个下马威,她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失去记忆的天真纯净,反而像是个初生的白切黑小恶魔。 没有实质的恶意,可却叫人防不胜防。 这样的想法没有来由,甚至于沐颜观察到,周围的放逐者们一个个人精一样,却没有一个人察觉到少女的这点异样。 以至于沐颜也有点疑惑。 她是否太紧张了,过于疑神疑鬼了? 但现在,并没有很多时间让她去思考,因为少女已经迈上了马车。 她白净的小脸掩映在帷幕后,轻巧地笑道:“你们可要跑快点哦。” 车轮滚动,像是有什么在拉着,向前而行。 而那些攻击的尖刺也随着这滚动收了回去,像是驯服的流沙触角,重新融入到那马车中,看不出任何的痕迹。 沐颜咬唇,还想要说些什么,可牙齿刚刚松开,就有一股大力传来,身旁那放逐者将她一拉一抱一抬,便背在了背上。 然后,这一行人都猛烈地奔跑起来。 随着她的移动,净化光圈也移动,从背上向后看去,就像那迷雾追逐而来,如同一个贪婪的野兽,长着大嘴,引饥饿而愤怒一样。 明明在不周城城民口中,是会杀死人的可怖的存在,此刻沐颜看着,却不觉得可怕。 甚至,觉得有些亲切。 那净化光圈与迷雾接触的时刻,像是有一个声音,也经由那声音传递了过来—— 【他们都是坏人,你一直都知道的,不是吗?】 【你只是太善良了,想给他们一个机会,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可为什么要给他们这样的机会呢?他们可从来没有给他们害过的人任何多余的机会。】 【他们的性命,在你的手中,不是吗?】 【这样紧急的时刻,没有人会知道你做了什么。】 沐颜咬唇,看着那迷雾,几乎到了怒目而视的地步。 这疫魔诡计多端,这个时候,竟然还想要迷惑她,简直是痴心妄想! 她转过头,不再回看。 迷雾像是知道她心意已决,并没有再打扰。 可在这样只有奔跑的喘息声的时刻,另外一种更深刻的感知,开始萌芽,开始被沐颜注意到。 那是她柔软的胸口与放逐者坚实的后背积压摩擦的触感,每一次奔跑的震颤,都是碰撞的疼痛。 若是正常的思维,便是可以撑起上身,尽量避免这样尴尬的接触。 可在沐颜的脑子里,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44节 就像是完全切断了这种可能的选项。 她只是靠在放逐者的背上,近乎无力地随着他的奔跑起伏,脸上微微泛红出了些汗。 她的心里,羞恼异常,恶心的感觉越来越重。 我没有力气了。 沐颜这般想着,在她没有回头的背后,净化范围悄无声息地缩小,白雾浓稠,悄无声息地吞没着其他的放逐者们。 让他们连一丝叫喊,都来不及发出。 等来到不周城大门前时,他们一行人,总共只剩了五个。 温瑜,沐颜,以及背着沐颜的那个放逐者。 佛子明台,以及一直用担架拖负着他的放逐者,之所以没放手,还是因为那个放逐者发现,明台在手,似乎还能有一定的净化和保护作用。 沐颜挣扎着从那个放逐者身上下来,让他找了个木棍支撑。 那放逐者方才只顾着讨命,精神高度集中,并没有注意旁的事情,如今到了安全地带,才知道其他的放逐者竟然都已经迷失在了那迷雾中。 放逐者之间自然是没什么感情,可当他看着沐颜眼含悲戚,隐隐自哀的说着“都是我没有支撑住,否则他们就不会死了”时,心里最先升起的,是对沐颜的恐惧。 他与拖着明台的放逐者对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 这是个狠角色。 绝对不能得罪的狠角色。 所以,当沐颜说出:“我力气恢复了,就先带他们回帮内复命,那位姑娘孤身一人,就交给你照顾,你可要好好照顾她。”时,即使是近乎命令的语气,放逐者也没有拒绝。 他低下头,应了声“是”。 待沐颜进城远去,放逐者这才来到温瑜身旁。 那辆马车早在脱离迷雾后,就已经消散,放逐者略微带点审视和谨慎地看着温瑜,他不知道,马车消散,是那宝器已经失去了效用,还是收回藏匿在了少女的身上。 少女反倒没有一点负担,她对已经离开的圣女毫不关心,正背着小手,有模有样地看着立于边境的一块牌子。 上面写着:“雾中危险,进城找温瑾。” 放逐者临走时,这牌子还不在这里,许是哪个自诩正义的新人立的,他不免嗤笑,这逐铁木比铁还硬,这新人有这等宝器在手,不用于自保,反倒做这等无用的事,现在只怕被骗的就剩个裤腰带了。 “字写得挺好看的。” 少女点头认可。 她转头看向不周城,嘴唇轻撇:“城破了点……” 完全是旁观者点评的态度,话说完,她似乎看够了,观光客一般,就要往城里走。 没有要搭理放逐者的意思。 放逐者忙跟上去,他想要揽住少女,可胳膊刚伸出手,就莫名其妙有点发憷,又收了回来,一个大男人迈着小碎步跟在少女身边赔笑。 “沐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牌子上不是说了吗?我进城去找温瑾啊。”少女发丝微晃,笑得开心。 找温瑾? 可圣女交代过,要好好照顾少女。 她势单力薄一个人,才方便照顾。 放逐者忙开口:“沐小姐,我在这不周城有些时日了,也从未听说这名为温瑾之人,你这样直接去找,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您初来乍到,这不周城的情况您不清楚,不如就让小的陪着,先为您安置个落脚处,然后小的出去,帮您打听这名为温瑾之人,您看如何?” 少女瞥了他一眼,漂亮的睫毛如同翻飞的蝴蝶,笑意清浅:“好啊。” “哎,那您跟小的来。” 放逐者心里松了一口气,走到前方引路。 两相对比,身上宝器随时失效的天真懵懂少女,暗地手段迷雾杀人的笑面虚伪圣女,他想要保住性命的话,该倒向哪一方是很明显的事情。 好好照顾,这四个字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两人一前一后,通过不周城的大门。 城民看到放逐者时都像是没看见,毕竟没有拥有好名声,就算是死里逃生也并不招城内人待见,无视已经是最高级别的礼貌。 至于温瑜,纯真如无暇明月的少女吸引了他们的目光,不仅仅是因为她这个人,还因为她与温瑾城主相似的容貌。 温瑾在不周城中,引起的可不仅仅是震动这么简单,现在因为开锁人们异变成疫魔使,而他又摆平了找上门的人,这让人们对这个明显与温瑾关系匪浅的少女,感情和认知也复杂了起来。 再加上恶贯满盈的放逐者在旁,因此便没有人上前。 只是目光时不时地瞟过来,注意力很是集中,甚至有看得太认真的,险些将收到的刀晶币当做油面扔到油锅中炸掉。 在这些人中,有一人灰头土脸、面色疲惫,正抱着一个不足月的哇哇大哭的婴儿,手足无措地哄着,旁边,他的“妻子”正在数落他的不顾家,他的“岳父”正抓着草鞋抽他脑袋,要他好好干活肩负起照顾他们妻儿的责任。 正是又被骗了一轮的袁霄。 他实在是太累了,累到即使现在心中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一天不到就已经经历了被抢劫,为挣钱被当杂耍猴耍,与卖身葬父的少女莫名“乱性”,被自己的“糟糠之妻”带娃抓到现行,他已经没有精力再去细想了。 他只想休息。 因此,在少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甚至于也吸引了他那位“妻子”的目光之后,袁霄也只是看过去一眼,燥闷的心醋味惊艳了下,又很快收回了视线。 现在,他还有孩子要哄,有妻子要照顾,有情意伴侣不能辜负,还欠别人的杂耍猴没找到,生活的重担压倒了他,他顾不得再去注意旁的了。 少女的视线掠了过来,黑白分明的眼睛杏仁状的漂亮,她并没有注意他,只当他是个普通人,视线没有丝毫的停留。 倒是放逐者对袁霄稍稍留了些意。 在不周城中,对于新人是有不同的分级和认知的,像袁霄这种短时间被骗得这般惨的,叫傻白甜。 意思是,不用费什么力气,就可以轻易地骗到。 这种人,只会有两个结局,一个是沉沦而死,一个是在欺骗中成长进化,或许能成为放逐者中的一员。 放逐者带点好笑和期待地看着他,心里默默想着,这个人,如此迂,若是没有人管的话,会死得无声无息的吧。 而此刻,修者们已经在画框中,捕捉到了重点人物。 刚刚还在吵【这下沐颜自己让人背了说不出什么女儿清誉了,自作自受了吧】、【没听见沐仙子说让人好好照顾温小姐吗?龌龊人想别人也龌龊,沐仙子根本就没什么坏心思,全部是巧合好吗!】的人,话风立刻变成了—— 【这不是灵铸山庄的少庄主袁霄吗?虽然进门就被人低级骗,但怎么都沦落到这种程度了,太好骗了吧!】 【关键你们看骗他那岳父,那不是泉山派的力袈真人吗?他不是自诩清正无为,坦坦荡荡吗?这么快就开始行骗了?白纸染墨都没他变得这么快!】 【楼上,我突然有一种很可怕的猜想。】 【楼上,我觉得我和你想到了一块。】 然后,这两个名属几乎同时回复道:【这些被拉入疫魔空间的人,多数人都是有罪的,他们是被人选定着拉入的,为的是让整个修真界看清他们的真面目。】 【这些人德高望重,又互相勾连,若是修真界中有人揭露,必然会被压下去。】 【如今亲眼所见,辨无可辨,才能揭开他们伪善的真面目!】 【这是将他们拉入的惩罚者的目的。】 【不是叫我们看戏,而是要将正义还给修真界!】 两人一唱一和,隔着连玉简,都觉得对方像自己从未蒙面的兄弟,竟然如此心有灵犀,因而也越发激动起来,只恨不得顺着连玉简爬过去当场认亲。 【可这将他们拉入到疫魔空间的惩罚者是谁呢?】有人回复问道。 “是我。” 虚空之中,郎朗清音,修真者们回神,才注意到,伴随这声音而来的,是重新复活复苏的画框,而又以温瑾的画框和同步贴最先发出声音。 画框之中,佳佳君子眉眼含冷,再无往日温柔。 如同一柄出鞘寒立的宝剑。 “是我将他们拉入到这处空间的。” 【难道温瑾是操纵蚀滞疫风的人吗?否则怎么能做到如此?】有人见缝插针的质疑。 可紧跟着,就听到温瑾说道:“可惜的是,召唤这蚀滞疫风,想用它来杀死我的人,却没有被我拉进来。” 他嘴角薄笑冷冷,目光转了过来,恰巧与其中一个画框的视角对上。 修真者们噤声,只觉得好像被他盯上一般。 他轻声开口。 “万广海,你在看着吗?” 第117章 “万广海, 你在看着我吗?” 空荡幽寂的房间中,回荡着这句话。 与那蓝紫色旋风中,温文城主被卷入前说着那句“我如何翻盘, 你可要睁大眼睛好好看着”时的模样重合。 原来, 温瑾是这个意思。 螳螂捕蝉,蝉却是从最一开始就是由黄雀伪装而成的。 他亲手将温瑾送入蚀滞疫风,却是请君入瓮,自掘坟墓。 万广海心底生出恼怒, 可手上刚用力,又忙松开, 现在这紧要的时刻,他容不得有一息时间的浪费, 连捏碎了再换个连玉简的时间都不可以。 这样的克制,竟显出一丝狼狈。 早在很久以前, 万广海就不允许自己这般狼狈了。 他收敛心神,本已恢复镇定,可猛然想到什么,又慌忙去拿出那枚带着墨色的传玉简。 温瑾若是早有预料, 他们编排污蔑他的证据,只怕也在他计算之内! 可已经晚了。 因为万广海听到了手中连玉简的微微震动的声音,那是特别关注的名属发帖才会发出的声音。 而万广海特别关注的名属只有一个,便是将要污蔑温瑾的名属。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45节 因为他已备下后招无数,只等证据露出就接连发出,去将温瑾锤死在尘土里。 可现在,他看着那蹦出的帖子名——{真中毒还是假中毒?扒一扒温瑾那自导自演的中毒立场}。 以及主楼中细数温瑾毒发模样和时间虚假, 并利用疫魔空间压制灵气, 温瑾却没有毒发, 说明是失去记忆后忘记了演戏,本质是自导自演。 甚至樊长鸣身上迟迟不好的毒,恐怕也早和柯心赏没有关系,而是温瑾为了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下的。 并给出了三个证据。 一、柯心赏早就腐烂的尸体,经由医修鉴定,死亡时间就在怀玉城求药前后,且他体内有阴损之毒,与樊长鸣身上的极为相似。 二、以上弦求药开始,怀玉城温瑾和怀玉城名声大燥,紧接着是无双拍卖会和御兽宗执行,温瑾被一步步推上了名声的巅峰。一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完美无瑕,而且一切都走得这么顺利,显然背后是有推手的,这一切都是温瑾的设计。 三、…… 三因为传输不好,还没有被刷新出。 但明眼人都知道,相比于捕风捉影推测的一和二这种相对证据,这个一时延缓的三,才是那个致命的绝对证据。否则,这个帖子是不会被发出来的。 这样一个新的观点,又辅以两个相对证据和一个绝对证据,在温瑾被困在疫魔空间完全无法反抗的节点发出,再经推波助澜,温瑾将永远都翻不了身。 可现在,这个修真者们眼中逆流而上、散修楷模的真人,却恐惧了。 恐惧温瑾的下一句话。 甚至,在看到投影中温瑾含笑张口时,慌不择路地伸手想要去拦。 在看到双手在眼前盲目的扒拉时,又忙捏住那枚传玉简,愤怒的嗓子劈开的刺耳:“删掉——!快删掉这证据!” 这声音回荡在房间中。 书房摆架上,一枚精致的楼琥晶石制成的八卦阵盘,光芒一瞬地明灭,像是触碰到了某种开关一样,阵盘无声变换,阵旗或明或灭,重新再看,竟是从防御保护的八卦阵,变成了传送阵。 这八卦阵盘,曾是樊长鸣送于师父万广海的寿礼。 珍贵,精巧,上面仅一小颗楼琥晶石,就价值千金,被万广海放在书架上,不仅是为徒弟的心意,还是为这世间绝无仅有的价钱。 他其实很爱钱。 但也一直将这点掩饰得很好。 如今,在他的弱点所在,在急怒攻心并未注意的间隙,一枚小小的、只有一粒灰尘大小的留声石,被传送了出去。 小小的留声石,只能收容一句,因为微弱细小,不会被人注意。 九谷樊家擅长奇淫技巧,这是樊长鸣留下的布置中,最没有期待会发挥作用的一个。 因为师父,从来不会失态。 可现在,恍然不知的万广海不仅失态了,还近乎恐惧地看着同步贴中正说话的温瑾。 他听到温瑾说:“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要陷害我了吧?” “或许,会找出早已死亡的柯心赏的尸体,或许,会将我和怀玉城入世后的一切经历细数一遍,说我这样的顺利、这样的名声全是我安排设计的。当然,这都是捕风捉影动摇人心,你们一定会编造出一个证据,将我和樊长鸣的死亡,彻底联系起来。” “我曾求得芝东凝露,经由沐颜送他压制毒性,现在,那装着芝东凝露的瓶子中,只怕该查出问题来了吧。” 话音一落,那本还卡着,最后一个尚未发出的证据,就像是堵车许久突然放开一样,显露了出来。 上面写着:{三、温瑾帮助沐颜求得的芝东凝露的瓶子中,有微弱残余的毒性,极其隐秘,这是导致樊长鸣死亡的真正原因,不是那把剑。} 与温瑾所言,一般无二。 而就在万广海近乎尖利的催促声中,传玉简另一头的人也猛然反应过来,那人似乎就在发帖人的旁边,传玉简中传来粗哑的“快删掉!” 为了好掌控,帖子是发表在殁御手中的玉简台上的,他具有随时删帖封禁的能力。 只要删得快,不会被人看到的。 万广海盯着连玉简,反复杀刷新,可任是听到另一边的忙碌声,眼前的帖子,却一直没有消失。 “大人,删不掉……删不掉!” 诧异惊恐声中传玉简的另一头传来,与此同时,在万广海的有一次刷新中,那个帖子有了回复。 像是奚落:{快来看,温城主说的话,成真了。} {留影了。} 可恶! 猝然而跳的心在胸膛中反馈出“咚咚”声,万广海这才意识到,这件事牵扯到他的心神,简直到了过分的地步。 明明冒险召唤出蚀滞疫风,是想要一劳永逸,彻底将温瑾这个碍眼鬼扫清,可谁知,却送他到了另外一个空间,成为看得到打不着、根本无法反击的掣肘。 就连他,失态的样子也多得过分了些。 有一就有二。 这样一个风口浪尖的帖子,瞬间吸引了无数的注意,因为那与温瑾所言不差的相似性,更将整件事,推向了一个更高的热度。 尤其是,在人们正看得兴起,正反复论证驳斥“这真是万广海的诬陷”,还是“温瑾远程自导自演”时,帖子的删除突然起了作用,就在人们兴奋的回复刷新中,变成了{此贴已删除。} 这下,修者们炸了。 也将万广海往深渊那边推得更近了。 因为玉简台上的帖子,是不能被随意删除的,就连发帖人自己都没有这样的权限,即使投诉帖子,申请自删,没有合理理由的情况下,也删不掉,即使删掉,最快也要半天的时间。 是没有一个帖子,能在短短半盏茶的时间,就被删掉的。 除非,帖子相关涉及到了玉简台背后的势力。 只有两个可能。 一,温瑾与背后势力相关,所有对他不利的帖子都会被解决,或者这本就是他自导自演的剧情;二,发帖人与背后势力相关,发帖后才发现被温瑾料得先机,紧急删帖保命。 这样的讨论在两个台上很是热烈。 连带着此前樊长鸣实名帖子的热度,修者们开始顺着那帖子的信息,往万广海身上扒,试图探询两者之间的联系。 目前,发帖人弄巧成拙的舆论占据微弱优势,万广海能看到,殁御手下的人正在反向控评帮他说话,但由于此前给沐颜夸赞控评的小号被曝光,现在他们做的很小心,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同时,此前控评小号的事,也被拽出来打了一波,别的先不管,至少玉简台上言论的自由性和真实性,开始出现质疑危机了。 明明不触及根本,可万广海眉心猛跳,却觉得事情还没完。 就像是他处在山壁陡坡之上的一个独木舟中,因为坡度,整个舟连带着他这个人都缓缓地向下滑落,速度不快,却无法挣扎和阻止,而斜坡的终点,是万丈深渊。 帖子中正有人质疑:{且不说温瑾的指正是真是假,光他中毒这件事,就站不住脚啊。他中毒了为什么还活蹦乱跳的?自导自演的吧。} 回复刚发出来,立刻有人给他甩了一段留影:{连接不好,就少说话。} 留影回溯,是画框重启后的新功能,掮客们发现,只要输入灵气或喂灵石,画框就可以自发回溯此前崩塌时众人未看到的场景。 掮客们囊中羞涩,没有灵气或灵石的话,与那组成画框的花朵,唱上一段山歌,浇点清泉水,帮忙摘摘杂叶,那画框也人性化的心情很好,给他们回溯场景。 甩出的这段留影,正是温瑾在内城月门之前,与一位形容萧索的医者求医。 虽是困于不周城,但结合各处纷杂的信息,这位名为折堂的年老医者,在不周城中颇有名望,是唯一能够驱逐疫障气的医者,医术虽有些野路子模样,但很有见识,也算高明。 折堂只是搭了温瑾的脉,确认了毒发症状,见温瑾此刻面白虚弱的模样,却是一笑:“恭喜公子。” “公子体内之毒,与疫障气相斥相克,所剩余毒,已相互抵消,只需稍作修养,公子便可康健如初。” 温瑾颔首:“多谢道友。” 恢复记忆后,她便知道,外界会针对她身上的毒下手,而想要污蔑她,洗白其他人,光杀死樊长鸣这一项,还不够。 更好的从根上解决的,便是她声名渐起进入到大众视野的时候。 而她是下毒者,如今只是佯装中毒,一切都是自导自演的,是万广海他们的最优解。 所以,当温瑾注意到,此处的疫障气与那暗毒相克之后,利用做冰沙和灵气控制吸引视线,同时也在暗地里试验调控两者抵消相抗的完美剂量。 调试好了,便可以走在前面,如此刻这般,先将万广海的路给堵上。 而之所以是选择医者折堂,这个原书中一直和善神秘的医者,分文不取为不周城医治的医者,在女主沐颜一行人斩杀疫魔回城后也神秘消失的医者。 是因为,温瑜判断,折堂就是疫魔。 而从收集到的信息来看,相比于毁灭和杀戮,折堂更加想要守护住这座城。 他是隐藏在后面的大家长城主。 不会对这次来人的异变视而不见。 因此,当看完了这毒,温瑜并没有离开时,折堂看过来一眼。 他的身旁,是那个日晷模样的东西,上面的阴影不只是此前沉然的黑色,隐隐发着点金色光,像是镀了层金丝边。 像是某种指引。 注意到温瑜看过去,他疤痕遍布的脸上露出个有些和善的笑,张开的口中是残缺不全的黑色牙齿:“温道友年纪轻,并不认识这个。” “这是神的赐福,曾是这座城与神传达供奉和信仰的依托媒介。”他伸手指了指那金边:“这金色渡光,代表着,道友是被神赐福的人。” “因为道友被神相信和守护,所以老朽才愿意帮助道友。” 神? 温瑜瞳孔深处沁着点寒意和不屑,她不是没有经历过以神灵为背景的世界,可是在这个世界,如果真的有神,它在做什么呢? 让信仰它的人,落得像不周城现在这个鬼样子吗? 而且,如果有神,主角意志不会放过这世间最强大的存在,是男子,早就将他变成池塘里的一条鱼了,是女子,也必然是女主海王之路上炮灰掉的配角。 但她明白折堂话中的意思。 尽管她布置和控制都极其巧妙,但折堂还是看透了,她暗毒早清此次只是故意做戏的布置,他没有拆穿,甚至还帮她,是因为那神灵的祝福。 即使折堂不配合,猜透他疫魔的身份,温瑜也有无数个后招变种。 所以,她对这话并没有什么所谓,那一笑已经是给予反应的极限了。 折堂也没有想要什么回应。 身为疫魔,整个空间的波动他都清清楚楚,如今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特别,以及直觉似乎被对方猜到身份,甚至那牵连着整个空间新人身上的淡淡灵气,他都清楚,眼前这人,绝不简单。 配合也只是因为,他体内的毒,让他想到一位“老朋友”。 先礼后兵而已。 “现在,温道友,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他残缺的手指整理着桌上的药材,温瑜注意到,他的大拇指,是被齐根削断的。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46节 而他手掌和指腹处,有鲜明的茧子。 这曾是一位用剑的人。 削掉了拇指,便永远无法再用剑,致他如此的人,一定很想折磨他。 温瑜目光浅淡。 察觉到画框灵力的重新构建,此间景象将要再次被争吵不休迷惑不清的修者们看到,温瑜反客为主:“你是想问我,这次来到不周城的新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见折堂不言,温瑜笑笑:“这其中有一些人,在修真界位高权重,盘根错节,他们均与人勾结,残害玩弄世间修者。” “本来,我是打算在修真界中,想办法揭露他们的罪行的。” “可谁知道,我距离真相太近,已经产生了威胁,有人先将我推入了蚀滞疫风。” “我本以为,这是死,便耗尽灵力,连接到这些人身上,反向催动了蚀滞疫风。” “是我将他们拉入到这处空间的。” 她转过头,迎上虚空,像是在问那个遥远的人:“万广海,你在看着我吗?” 画面定格在这一瞬间,城主眉眼薄淡,声音中并没有什么情绪,也没有想要引动什么情绪,只是单纯的,像是一个审判者。 他接连发问,与其说是诘问,不如说是试探。 像是知道画框同步的事情,又像是不知道,因而在试探,那让他落得这个地步的罪魁祸首,到底是不是就像是盒子外的观察者,能在将他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万广海再次对上那双眼。 他知道,温瑾在说谎。 什么“我本来是要在修真界揭发他们的”,什么“我以为被推入蚀滞疫风中便是死”,明明他就已经布置好了一切。 甚至连被推入蚀滞疫风,都是他计划好的。 因为,被推入的那一刻,他叫自己“好好看着”。 可再如何知道,这样的话,却无法说出来。 因为,没有理由。 温瑾没有理由这样做,说出去唯一能被想到的理由,便是惩处罪人。 可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有罪的。 因为没有人无辜这一点,从一开始,就将温瑾立于了不败之地。 而从温瑾切切实实地叫出他的名字开始,此前两个台上那捕风捉影、避而不谈的日子就已经结束了。 他是被故意遗留在这个世界中,最终集结全部火力的靶子。 不是温瑾被困在了疫魔空间,他们可以为所欲为,随意构陷他。 而是他自己被温瑾画地为牢,只需要三言两语,就将他们的布置而打乱。 此前的看轻,过于骄傲的毒蛇,终于在这一刻咬了回来。 温瑾,是个可怕的敌人。 可当万广海继续看着同步贴中,温瑾与医者的交谈时,他才意识到,温瑾的可怕,只是刚刚开始。 因为温瑾的举动和隔空问话,医者看向他:“你在做什么?” “无事,只是想知道,那个害我至此的人,对这个空间的掌控度有多高,也许他能听到我的声音。”温瑾转过头,温和一笑:“当然,也许,他听不到。” “左右无事,我与道友说说这个人可好?” 医者看着他,很是亲和:“有人肯给我这个老头子讲故事,我当然要听。” 可万广海却生出不妙的感觉。 那是属于高阶修者,尤其是他这种从底层摸爬滚打出来的高阶修者的对于危险的直觉。 但人在那个无法碰触的空间。 他也没有其他的鲛人残尸,再去召唤蚀滞疫风了。 更何况,看着那些被拉入疫魔空间,失去记忆后丑态百出的人,万广海没有这样的自信,能够像温瑾那般即使失去记忆也不会受到干扰。 他只能看着。 再加上,万广海知道,他做事小心,没有留下什么明确的证据,温瑾想要扳倒他,不是几句话就能说得清的。 在思考着反击可能和后续准备的同时,万广海还在关注着温瑾。 此刻,他已经拉过来一个小凳,就坐在了医者的对面。 “从哪里开始说起呢?”温瑾似乎有些苦恼,微微颦眉,玉竹般的手指轻揉着太阳穴:“毒素对冲,我虽然因此恢复了记忆,但仍有些模糊,便从我能记得住的事情,开始说吧。” 这一时刻,除了万广海,上弦宗的门人弟子,整个修真界中许许多多的修者,也全都视线集中,关注着温瑾将要出口的话。 温瑾的第一句,是个夸赞——“万广海,他是个好人。” 本以为他要大说特说对方罪行的修者们都愣了,这是要做什么,欲抑先扬吗? 可紧跟着,温瑾还是夸。 “他虽刚正,却是与人为善,成为上弦宗明清峰峰主后,与宗主夜不醒亲如兄弟,每次出外都不忘特意带灵茶回来送他。” 灵茶? 修者们又是一愣,修真界的人都知道,上弦宗宗主夜不醒并不太爱喝茶,因而拜访时送礼物,也都会避开灵茶一类。 {许是百目真人见夜宗主没有灵茶,便送他,让他用来招待客人吧。}有人在玉简台上说话。 可根本没人搭理他。 人们想不通,为何温瑾此刻会说这样的话,开始有人猜测:{是不是这灵茶有什么问题?他……他竟然想谋害宗主吗?} {不会吧?} 这样简短的一闪而逝的猜测,本来也没人当真的,可就如同当初那“天生剑心”一样,像是激发了什么开关,无边台上再次涌现了好几页的帖子。 每一个帖子,变换着角度、文字和口吻,说了万广海在送给夜不醒的灵茶中下毒之事,以及彻查确认的整个过程。 帖子仍旧是实名的,署名依然是樊长鸣。 这…… 人们再次震惊,甚至有人怀疑,樊长鸣是不是没有死?而是隐在幕后,适时地去发出这些帖子,揭露一切。 他若没死,温瑾便没有杀人之罪。 他若死了,他要攻击的敌人,却与他所谓的杀害凶手一致,温瑾的嫌疑又小了。 更多的,则是震惊惊恐于里面的内容。 相比于此前“沐颜背后的故事”的捕风捉影,这次的帖子里,实实在在的是有查探的过程和证据的。 死人留下的证据,最难消受。 已经开始有人冲去上弦宗的相关帖,请求彻查此事,并据此提出了一种新的可能性:樊长鸣的死,是因为他发现了万广海下毒的秘密,被万广海杀人灭口的。 这种可能性,莫说这些素不相识的修者了,就连九谷樊家也坐不住了。 他们没有在两个台上闹,而是连发十二道天级传玉简,直指夜不醒,同时当即启程传送,要讨个说法。 与此同时,万广海也后知后觉地发现,两个台同步贴外,因为樊长鸣的帖子,已经是另一个天地。 他两个帖子都不想错过,因而又拿出一枚连玉简,打开去看温瑾的同步贴。 原本手里的这个连玉简,则是继续去看樊长鸣的帖子。 虽然形势并不好,但如今的权势地位金钱都是他这么多年来一点点积攒起来的,万广海不会轻易放弃。 更何况,现在,还不到轻易放弃的时候。 帖子中,总有漏洞可以抓,至于灵茶,当年准备时,早就有了万全之策,是借用了殁御的血催化的毒,待到近处用那枚蓝中带绿的殁御专属天级连玉简一催,就可以将毒无形蒸发消呢。 樊长鸣死后,万广海早就将那灵茶中的毒处理了。 他还没有输。 虽是如此想。 可万广海今日都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似乎格外心浮气躁,怒形于色,就像是,败者展露歇斯底里前的模样。 这让他精神越发紧绷。 他一向相信感知,如今这般,只会让他在心浮气躁之上,愈演愈烈,越发地心浮气躁。 两个台上消息频发,这上弦宗中却是安静。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夜不醒肯定已经知道了,但他甚至都没有来问自己。 灵茶中找不到毒,便也没有来问的理由。 夜不醒就是这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糊弄绝不认真的性子。 万广海眼中闪过鄙夷,任这世上闹得再凶又能怎样,夜不醒什么都不会做,甚至还会护着他,觉得他是被人给陷害了。 这样愚蠢不作为的人,竟然当上了上弦宗的宗主。 “他与人为善,即使是十恶不赦的御兽宗宗主,万广海也能与他成为朋友,常去他宗内的莲花楼玩。当然,万广海定不会是说去玩,他是去查案的。” 听到这话时,万广海的手微微有些发凉。 画面中,温瑾仍在说着,端方公子,微微扬眉:“哦?你说御兽宗宗主怎么十恶不赦了?“ 他缓缓而笑,透着点猫捉老鼠的闲适笃定:“本来只有用邪术控制谋害他人,囚困奴役灵兽,贿赂勾连大能修者,劫掠囚禁鲛人……” 对面,折堂听他说着,自认重新认识了“只有”这个词。 “如今到了这不周城,”温瑾抬目环顾周围:“我才知道,那些挡了他路的、被他榨干价值的、碍了眼的,都到了这里。” “此前我记忆缺失时,因为城民异变,从内城寻来找我的那位修者,如今想来,很是眼熟。” “她是朝净宗的宗主吕清芳,曾经因为巫振锋的控制,割肉做药,将宗门利益全都让渡,以便让御兽宗成长。” 温瑜眼眸微暗。 在巫兴谋的故事中,吕清芳割掉的是她的左胸,而且,不是因为巫振锋的要求,而只是巫兴谋一次恶意的玩笑。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这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伤害。 只是,伤在哪里,或许会有些情绪上的影响差别,但没有必要说出来,让整个修真界都知道。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47节 “只是,有些人的成功,便是再多的阴谋诡计,也阻挡不了的。” 温瑜微微一笑:“即使在这样逆风的情况下,朝净宗仍旧被吕清芳给建设出来了,势头虽暂时不及御兽宗,但上升势头很好,长久下去,两方宗门之间,必然会有所冲突。” “吕清芳被控制,不会愿意与御兽宗冲突,但是朝净宗其他的门人没有被控制,他们不会愿意永远这样无原则的退让,会奇怪宗主这样异常的行为,无论怎么看,留下都是祸害。于是,这样的风险祸害,最终被巫振锋给除掉了。” “整个宗门被卷入到蚀滞疫风中,没有一个活口剩下。” “这里,不只是有朝净宗而已,那些曾被卷入到蚀滞疫风中的人,在这里,都能够看见些熟面孔。” “人们只当蚀滞疫风是疫魔的造物,随机随心出现,根本无法预料,即使想要怨恨和仇恨,也只会面向那本就成魔的东西。”温瑾笑笑,不无讽刺:“对他们来说,真是完美的替罪羔羊。” “在我们揭露巫振锋时,这位他曾经的朋友,就变成了万广海口中的恶人,而此前他在莲花楼中的所有,也都变成了故意试探和查案,如此这般,又是清清白白。” {我知道了!}无边台上有人惊呼:{前阵子不是出了个百目真人和那个来路不明的掮客吕庐的影像吗?看背景就是在莲花楼里,后面没了声息,只隐隐听到消息说是百目真人深入虎穴调查御兽宗的。现在看,这不会是内讧狗咬狗吧?} {那影像根本就是巫振锋放出来威胁他的吧?} 这样的猜测,基本上已经是目前修真界中多数人的主流想法,只是,多数人不会是说出来而已。 单从温瑾的第一句话开始发酵,到现在已经有一些时间了。 对修真界来说,这样的时间,完全足够判定一个人的生死,尤其是,在樊长鸣那样明显的灵茶有毒的指认和证据之下。 可是,两个台上都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上弦宗也安安静静,明清峰也一切如常。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目前为止说出来的所有话,都没有实际的证据。 因为没有证据,所以万广海安然无恙。 因为没有证据,即使有再多的怀疑,再明确的指摘,这一切也都是捕风捉影。 说破天了,也只是一阵风,而这阵风面对的,是盘根错节、树根深深扎于地下的大树,纵然狂风如潮,可能掉落,也只有几片叶子。 动不了任何根本的。 这修真界的人,在两个台上,隐匿着姓名,平常会逞个口舌之快,可在这样更实际的大人物身上,关键时刻,就会分外乖巧。 没什么人多说话的。 温瑾与折堂的对话还在继续,随着她的说话,越来越多的,以樊长鸣为名的帖子开始被发出来。 数量上,并不比之前少,围绕的也是沐颜和万广海。 虽然讨论的热度还在,可因为并没有什么实质的消息传来,人们慑于现实,说话也都小心了不少,反而没有了最开始的尖锐。 【冰晶的增长变慢了。】系统皱着嘴,不太开心:【你现在说的话,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万广海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就像你能想到提前预防,现在的他应该也是。】 【是吗?】温瑜笑笑,带点漫不经心,并不将系统的担心放在心上。 她余光轻掠,一旁,下衣失踪、抱着裤子、潦倒磋磨得仿佛一个破布娃娃的袁霄正拿着一细缕的香蕉皮,逗弄着一只猴子。 香蕉皮已泛了灰色,飘忽细弱得像是一条营养不良的蚯蚓,至于那只猴子,它对玩弄袁霄的兴趣,比那条破香蕉皮的兴趣,要远远大得多。 真可怜啊。 她没什么同情心地想着。 同时回应了系统的担心:【系统,你知道,对付一棵盘根错节根基腐朽身后的树,要做什么吗?】 【刮起再大的风,不动它的根本,那怎么都是无用的。】 【可风的作用在于,让树自大,让树轻狂,让树自以为是,以至于以为它敌人的能力,只是这样看似凶狠、实则不伤筋动骨的风而已。】 【可实际上,它的对面,早已架好了同样大小的电锯。只要一下的轻慢和失神,打在最痛的那个点,就可以将它潦倒。】 系统挠挠头:【有点没听懂。】 【你在这里,他在那里,说再多也都是风,这电锯怎么架起来呢?】 温瑜目光轻移,看向不远处那抹白色身影:【电锯,这不就来了吗?】 她迎向了折堂的目光,颇为自恼的轻笑:“前辈,我一说起这些事就没边了,现在被困在这空间中,说这些也无用,鞭长莫及,什么都做不了。” “还是着眼于现下的事情吧?” 她眸光温和,颇为认真地讨教:“晚辈身上的毒,前辈一探便知,甚至知这疫障气能化解,可此前晚辈寻医整个修真界,晚辈斗胆请教,这到底是什么毒?” 折堂双目微阖:“这是栖火罗蔓藤的毒。” 他脸上肌肉有细微的抖动,似乎在忍耐什么痛苦,但因为掩饰克制得很好,只有温瑜注意到了。 她没有问询,而是佯愣: “栖火罗蔓藤?此物竟然有毒吗?《药植杂记》上可从未提过。前辈久居不周城,不知修真界如今境况,一年前,海角城的无双拍卖会上,压轴拍卖品就是早已绝迹的栖火罗蔓藤。” “说来有趣,”她仍旧是笑,像只是在说一句寻常趣事:“那次拍卖会上,本来的压轴拍卖品是传说中用凤凰羽织成的朝朝潋羽衣的,整个修真界都很期待,没想到,最后则是栖火罗蔓藤。” “莫非,这最终拍走栖火罗蔓藤的人,才是对我下毒之人?”她状似思索。 可是,从听到朝朝潋羽衣这个词开始,折堂的心思,就已经不在温瑜的话上了。 他像是有些发怔,却很快很清醒地否定:“只一株藤条,下不了这样的毒。栖火罗蔓藤修行成妖入魔,才能操纵这样的毒。” “拍走栖火罗蔓藤的人,不是下毒之人。栖火罗蔓藤本人,才是下毒的人。” “折藤为药之苦犹如鱼剥鳞人刮骨,让他肯折藤换下朝朝潋羽衣之人,与他关系不浅。换言之,找到朝朝潋羽衣,就能顺藤摸瓜,找到下毒之人。” 温瑜佯装叹气:“世间之大,栖火罗蔓藤都无处可寻,这朝朝潋羽衣,又怎么能寻得到呢?前辈说笑了。” 她说这话时,本正要靠近过来的沐颜,在某一个时刻,似乎被路边的乞儿所吸引,一脸关切地走了过去。 像是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像是自然的打断和转移,甚至因为对那乞儿的关心,脚步还快了些,几乎就要追随过去,隐入到那巷子中。 她轻薄如纱的白色裙摆拂过地上的尘土碎屑,不染纤尘,如邀月仙子般圣洁纯净。 可就在要迈入巷子时,有人迎面冲出来,大呼小叫地喊着:“不就是三十二把豹子吗!我就是运气好了点而已!穷苦人不骗穷苦人!别追着我扒衣服找老千了!” 他呜呼哀哉,迎面衣服松散,露出半块白花花的胸膛,打个照面的功夫,硬生生地在那条小路上,让沐颜的迈入巷中的脚步,慢了那么一息。 可只是这么一息,也够了。 折堂只是看过去了一眼。 只看到了遗留在外飘荡的衣角轻纱。 那曾是沐颜的特色,在书中大大小小的场景中,塑造着美感和仙气,无论在什么样的场合,因为这飘飘欲仙的遗留感,都能高出别人一头去。 哪怕离开,却能让人只看到衣角,都浮想联翩。 这一次,它被折堂看到了。 在场的温瑜,疫魔空间外的修者们,在这一时刻,都听到了来自他的笃定话语。 “那位姑娘身上穿的,不就是朝朝潋羽衣吗?” 作者有话说: 红包继续! 第118章 栖火罗蔓藤是给温瑾、给樊长鸣下毒的罪魁祸首。 无双拍卖会前, 栖火罗蔓藤折藤换下了朝朝潋羽衣。 栖火罗蔓藤妖是下毒的高手。 找到朝朝潋羽衣,便找到了栖火罗蔓藤。 这一刻,伴随着这句问话, 所有的逻辑, 串联成了一条线。 而似乎还嫌这锤锤得不够死,医者折堂收回目光,又补了一句:“修行化形的栖火罗蔓藤妖得益于血脉天赋,都是用毒的行家, 最绝的一招,便是明明下毒, 可只要在周围气息催化,那毒, 便能消失于无形,天下难辨。” “但万物相生相克, 这无形之毒,也有一味克星。” 折堂笑笑,似是感叹,似是嘲讽:“藤妖与紫沐梧桐相生相伴, 梧桐得凤凰火妖栖息,因而凤凰翎羽天生克制栖火罗蔓藤之毒。” “在朝朝潋羽衣旁,此毒无可遁形。” 这话在本就已沸腾的修真界讨论中,又滴了一滴热油般,两个台几乎炸了。 若只是折堂的话,还不至于如此,毕竟, 他的话, 仍旧只是推断。 或者, 也可以说是线索。 是一条将沐颜、万广海、藤妖借由朝朝潋羽衣和无双拍卖会连接起来的线索。 可若说温瑾与樊长鸣所中之毒是出自藤妖,本身这层出发点关系并不好找,在没有实际的证据的情况下,影响的结果只有热烈的讨论。 可是,此前樊长鸣变着花样留下的帖子中,在点出灵茶有毒的其中一个帖子中,有这样一句话—— {我曾经觉得这灵茶有些异样的。那日是师妹沐颜的十八岁生辰,师父送了她一件灵衣,师妹穿着那衣服经过师父房中备好的灵茶时,那灵茶之中,隐有青墨色之气氤氲。} {只是当时,我从未有过怀疑自己师父图谋不轨的想法,再看时也并未发觉什么异样,便只当自己是看错了。} {可说来也巧,掌门房中那么多师父送过去的灵茶,就唯有在一罐中,让我查探到了问题,而那一罐,就是在师妹生辰后不久师父送给掌门的。} {我知道,这是证据,却不是该在这个时候揭露的证据,因为,就连我这个已经直面丑陋的人,都不肯相信他们做了什么,那些将师父当做楷模敬仰恭顺的人们,又怎么会相信呢?相信师父且与师父情同兄弟的掌门,又怎么会相信呢?} {我将这证据与阵法联动隐藏,当你们在两个台上的讨论触发我留下的布置时,当你们看到这句话时,那证据也将重新显露,显露于掌门的眼前。} 当看到最后这句话时,两个台的修者们或是纷纷失语,或是纷纷咒骂感叹,谁也没有想到,本来只是看个热闹,事情最后竟然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这时,九谷樊家也在其中一个樊长鸣的帖子中回复,验证了这确实是樊长鸣留下的布置,并不是什么人冒名顶替。 这也代表着另一件事—— ——樊长鸣的死因也许另有可能。或许,正是因为他发现了这一切的丑恶,才被万广海杀人灭口的。 而这,又与此前温瑾与那医修所说的,万广海罪孽深重,是召唤蚀滞疫风的罪魁祸首,不谋而同。 人人都可恨,这画框同步竟然只连接到那个异界,却不能连接到上弦宗,他们可实在是太想看看此刻上弦宗的情况了。 此刻的上弦宗中。 门人弟子们守在同步画框前,也没有错过手中两个台上的各路消息,如今被纷杂的消息和变化几乎都给砸懵了。 樊长鸣是人人敬爱的大师兄,在门人弟子中颇有威望,因而他的死亡,让上弦宗的人,恨不得对温瑾生食其肉。 门人们都相信樊长鸣的话。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48节 可百目真人万广海,同样是上弦宗的招牌,虽然为人严肃,不苟言笑,但是因为是实实在在地凭借实力走上来的,往日教习引导也颇有心得,这些弟子门人们对他同样敬爱。 现在,樊长鸣遗留下来的话,却是说万广海万峰主心怀异诡,想要毒杀掌门,而这话,还佐证了疫魔空间中温瑾对万广海的指控。 这种错位的崩裂感,以及现实的打击感,像是一击闷锤,将门人弟子们的整个脑袋都震得麻麻的。 震到不敢相信,无法发声,甚至还有人给了自己一个清心咒,以为这是一场心魔幻梦。 寂静中,有人声音发颤发哑:“樊,樊师兄说的证据会显露在掌门面前,现在,掌门是不是已经看见了?” 那声音的沙哑,是因为许久不说话所致,越到后面越发清亮。 这话,虽然有看看情况的意思,可也隐性地站了队。 透过画框作为媒介,反过来观测上弦宗情况的温瑜,表示很满意。 恋爱中的多层关系中,曾有这样一句所谓的名言,叫做活人斗不过死人。 因为,死人的死亡,是最大的筹码,能将感情天平的一方,向下压得死死的,让对方根本无法轻易撼动。 这话,也同样适用现在的场景。 樊长鸣的死亡,不在温瑜的计划内,当然,他这条鱼,因为早已经挣脱鱼塘,所做的一切行为,也早就不在温瑜的重点关注中了。 但当涉及到沐颜相关时,温瑜还是会推波助澜。 比如这次的无边台上留信保留证据的方法,最初是化名为“瓦丰”的无边台负责人甄清泽,在两个台上发现樊长鸣匿名询问“保留传信和证据的保险方法”时,在与樊长鸣的沟通中,经由温瑜的几句提点,自己琢磨出来的。 只有这样的信物,是最始料未及,最保险的。 主角意志的心,还是很狠,或者说,它并不在乎这个世界中的每一个人,所作所为只是为了让沐颜在这里又爽又开心的生活,被整个世界所服务。 至于世界中的人,只怕比蝼蚁还叫人看清。 因此,当樊长鸣失去了价值,当他触碰到了不该触碰的边缘,当他的死亡比他活着更能让收益最大化的时候,他这条鱼,就会被人溺杀而死。 这死亡,本该是主角意志和万广海用来破局的。 可“活人斗不过死人”这句话,在这里仍旧适用。 未必不会有人去想,也许,这只是樊长鸣和温瑾勾结设下的一个局,目的是要拉万广海下水。 可这样的局,犯不上樊长鸣用一条未来璀璨宏图的性命来做筹码。 而且,这两个人都曾对沐颜有意,与万广海无冤无仇,没有任何利益纠纷,又为什么要拉他下水呢? 这样的想法,最后绕成一个死结,推到最后回来,便还是只有一个结果——万广海因为樊长鸣和温瑾发现真面目,痛下杀手杀死樊长鸣,污蔑温瑾。 但这话,虽然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在想,却没一个人敢实实在在地说出来。 他们都在等待着,等待着上弦宗中掌门的动静,等待着那所谓的证据的现身。 而明清峰上,万广海在房间中,只微动耳目,便能看到那些弟子门人的小心谨慎和互瞟眼神,他也已看到了无边台上樊长鸣的帖子,心中生烦,可此刻面上却越发不动声色。 现在,还不是绝路和死地。 但万广海握住连玉简的手微微发颤,那是因为愤怒和心绪震动的。 他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拥有今天这样的名声和修为,经历过无数的生死瞬间,也都曾自信认为,这不是绝路和死地。 可从来没有那一次,像今天这般,让他防不胜防,骤然天间地狱,这已经是他被人逼得最紧的一次了。 温瑾…… 万广海眉峰拧出深刻的皱纹,那是对这个人的憎恨。 他知道,这一切的背后都是温瑾。 而每一次动作和连锁反应,都叫万广海咬牙切齿,觉得自己小看了温瑾。 每一次刷新认知,可仍旧还是低看了他的能力。 此刻的万广海,被逼在一条进退不清的绝路上。 他并不像两个台上的修者们想得那么简单,樊长鸣留下的话,温瑾在疫魔空间中与医修的对话,万广海一个字都不相信。 正因为不相信,所以,他也在怀疑,此刻的情况,是否是他们在诈他。 若是他真的信了跑了,那才是不打自招,中了计将自己交到了他们的手中。 万广海很确定,温瑾有这样设计的能力。 只是跑了就是承认,那么如今拥有的一切,也都将随之倒塌。 所以,他不跑不认,在赌那个留下的生机。 殁御连下的天级传玉简已被万广海收起,即使他有这样可以联络的玉简,可以很方便地与殁御确认毒性克制的真假。 可现在,他不敢轻举妄动,因为那样的联系和确认,同样也是卖出漏洞,将自己亲手交付了出去。 他所能做的,只有等。 透过画框对灵气的感知,系统察觉到万广海仍留在上弦宗,它的眼睛滴溜溜的圆:【万广海他怎么还不跑啊?】 它的想法很直接,馅都漏得差不多了,现在这是逃跑的最佳时机。 温瑜笑笑:【他不相信我们所说的这些证据,认为这是诈他的。】 【当然,即使我们说的是真的,他仍旧有狡辩的余地。】温瑜与医修折堂问了些朝朝潋羽衣的特性,迈步往沐颜离开的方向而去。 【沐颜此刻仍处于失忆的状态,唯一知道他送朝朝潋羽衣,能证明这一点的樊长鸣已经死了,即使在那灵茶中证实了有毒,万广海只要不要脸地咬死,这衣服根本就不是他送沐颜的,与他毫无关系,凶手另有其人。那么,便谁也奈何不了他。】 【确实不要脸。】系统嘿嘿笑:【宿主,他再怎么不要脸,也没有用对不对?】 【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 温瑜看着前方近乎流窜逃跑一般行动的沐颜,缓缓地露出了个笑容。 阻断了未来依仗御兽宗的接收,如今又撬动旧有屏障师父万广海,看女主这幅急匆匆的模样,看来,主角意志它终于慌了。 可是,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整个世界,都是主角意志掌控的空间,绝对的掌控,便也是给自己画地为牢,在意志封闭的空间中,再怎么逃跑,也只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 * 房间中,身为整个修真界此刻关注的焦点,关注度前所未有的高涨的万广海,终于等来了宗主夜不醒。 夜不醒并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的身旁,还有上弦宗其他各峰的峰主,甚至,还有不惜耗费天级灵石,经由传送阵迅速到达此处的九谷樊家的现任家主。 夜不醒的手中,拿着一个茶盒。 看到茶盒的一瞬间,万广海的心中灰败了几分。 夜不醒带来茶盒,就意味着,那茶中确实能查出毒来,樊长鸣和医修所说,却有其事。 他赌错了。 只是没想到,往常多智近妖、心计百层的温瑾,每次做什么,最后都是一层层的计中计,绕了好几个弯他才知道温瑾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可这一次,因着对以往的警惕,而选择堵一把认为温瑾在诈自己的万广海,却出乎意料地迎来了温瑾的直球。 温瑾没有什么计中计,没有什么佯装诈取,就是直直接接地揭露真相。 当夜不醒开口,细数盘问他与那毒的关系、与栖火罗蔓藤的关系、与御兽宗的关系、与蚀滞疫风的关系时,万广海的身后,逐渐爬满了冷汗。 他不怕夜不醒的质问。 因为虽不愿,可早已做好了准备。 万广海的冷汗,是因为,在那一刻,他意识到,这次的直球,也是温瑾的计策。 温瑾从最一开始,就是冲着他来的。 御兽宗的一切表现,故意被他引入蚀滞疫风的布置,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要给他塑造一个心思诡秘的形象。 让他在最重要的一局上,赌输了。 可他万广海还没有输! 纵然心神失守,万广海却不肯承认这样的落败,面对夜不醒的质问,他没有回答,而是状若站不住似的,仰天悲凉大笑。 感叹而悲怆。 “哈哈哈哈哈哈!” “夜宗主,世人诸般指摘,我都能容忍,可我万广海从未想过,你竟然不信我!” “哈哈哈哈你竟然不信我!” 这样饱受冲击的模样,甚至不需要万广海什么演技,因为他只要想到温瑾,想到这短短一天内跌的跟头,就自然而然地有感而发。 夜不醒却没有被他这幅模样打动,他仍旧是副好脾气的模样,只眼眸森利疲惫了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广海,我也曾希望不是你。” “事实如何,你还是老实交代,也给九谷樊家、给上弦宗一个交代。” “交代?哈哈哈交代?” 万广海几欲癫狂。 他眸中泛红,手掌颤抖,似是悲到极致:“仅仅凭那几句不实之言,你,你们一个个地就来逼问我吗?” “好,你想听我的交代是吗?那我就交代!” “这灵茶,是我送的。是我知道宗主你不爱饮茶,但平日友人宗主拜访,总要有些上等灵茶充充宗主的门面,不叫人看轻了去。所以,我才花重金买下,送于你的。” “长鸣从少年之时就拜我为师,跟随于我,我待他如同亲子,他身死,我悲痛万分,恨不能以身代之。” “沐颜同样是我心爱的弟子,但她身边的一切,我并非事无巨细,全部一清二楚。女儿家的衣服,我也不会过多注意,那朝朝潋羽衣,根本就不是我送她的,她什么时候穿上的,我都没有印象。” “至于御兽宗之事,当初在御兽宗,我就已经说明白,我本就是有所怀疑,前去查探,连沐颜都是我提前派去的。” “那蚀滞疫风,千年来行踪难定,我心疼我的徒儿被它吞没,本是悲痛我又一个徒弟的死亡,然后又欣喜于那另一处空间的存在,保下了她的性命。至于这蚀滞疫风是我招来的?这一切罪恶都是我做下的,这样的话,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宗主,我知道你在御兽宗与温瑾相谈甚欢,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偌大一个御兽宗,经历那一番纷争,最后却落到了怀玉城的手里?” “巫家父子确实藏污纳垢不错,可温瑾,真的就那般干净吗?” “此前,我只是微弱的怀疑。可现在,虽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样的法子,让长鸣留下了那样的话语,但我一身清清正正,自然知道,他才是藏污纳垢、别有用心之人!” 他慷慨激昂,身上是属于久居上位者和高阶修者的气势,倒真叫随行而来的几个上弦宗的峰主长老,面露犹疑。 相隔空间,温瑜以一种指点和品看的角度,夸了一句:【演技不错。】 系统跟着点头:【挺有爆发力的。】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49节 可纵然如此,夜不醒心如磐石,樊家家主面色如铁,两人都不为所动。 此前与温瑾、与樊长鸣的过往交谈,在樊长鸣冰冷的死亡后,早已让夜不醒清醒,认清了眼前的这个人。 万广海还在歇斯底里:“你们说温瑾没有理由这么做,那我问问你们,我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我这么多年一步步辛苦走来,说一句什么都有了也不为过,宗主待我不薄,我为何要杀他?我为何要与巫振锋合作?我为何要与藤妖合作?我又为何要害那些人?” 他的质问,像极了被冤枉之人的愤怒和失望,声声如泣,那些峰主长老们再度面露犹疑,显然是有些被他说动。 确实,没有人能找到温瑾这样做的理由,可同样,也没有人能找到万广海这样做的理由。 换句话说,他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什么都有了,确实没有必要做这样的事情。 说句不好听的,他给宗主夜不醒下毒,就算成功毒杀,他也不会成为宗主,他仍旧还会是明清峰的峰主,如今的一切几乎不会发生任何变化,这样得不偿失的结果,一点好处都没有。 可万广海这幅模样能叫这些长老峰主们有所松动,夜不醒却一直不为所动。 甚至,随着万广海愤怒与失望的质问,夜不醒的眼神越发的冷酷清明,仿佛每一个字句,都是让他进一步看清了这个人。 “你为何要这么做?”夜不醒轻轻开口,他的声音并不激动,仍旧是以往宽厚的情绪,只是镇定平和,轻而易举地就打断了激动了万广海,叫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就连万广海,也看向了夜不醒,他仍旧因为情绪震动而手指轻颤,看过去的那一眼,饱含痛惜、希望和失望,简直是发挥了毕生的演技。 夜不醒会相信他吗? 他一向都相信他,怎么可能就因为这一点捕风捉影的事情,就将他彻底打入死牢呢? 万广海知道,夜不醒接下来的话很重要,而看夜不醒这开口的态度,似乎一切如他所料,事情并未成定局,他还有机会。 可夜不醒的下一句话,却叫他变了脸色。 夜不醒只是看了过来:“你的为何,自然该由你来解答。” “你问我们做什么?” 这话的语调和以往夜不醒的话,没有什么不同,可万广海很熟悉他,还是从这里面听出了那冷冰冰的情绪。 这次,甚至都不需要演技和调动情绪,万广海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错愕和失望:“宗主……” 夜不醒不再看他,他广袖轻抚,手中连玉简放大投影,显现的正是疫魔空间中,温瑾正向沐颜追逐的画面。 “你不肯承认朝朝潋羽衣是你送的,是因为,这是能将你与栖火罗蔓藤连接起来的最直接的证据。” “可除了长鸣……”夜不醒微顿,眼中隐有痛惜闪过,继续说道:“除了长鸣,还有一个人,能证明这是你送的。” “我们一起看吧。” “哈哈哈哈哈……”万广海低声冷笑,那笑容更像是情绪崩溃到极致的自嘲:“罢了!罢了!你们要看,那便看!” “只是今日过后,待事情查清,真相明白,我万广海,也不会在这上弦宗中继续待下去了!” 他在一旁椅子上坐下,脸上现出几分绝情的冷酷来,又叫那几个平日里与他交好的峰主长老,面露不忍。 有人想要开口,打个“可能是误会”的圆场,可刚要有动静,就被旁边南华峰的峰主韩蔺一扯,示意性地摇头阻止,又安静地闭了嘴,只装作顺势整理了下衣衫。 会通过疫魔空间的沐颜来进行判定,这也是万广海早有预料的。 这是当下的他,所能选择的,唯一能够快速洗清罪名的方法。 怎么都不会输。 沐颜失忆了,她记不得过往的一切,自然无法作证说出这是师父送我的。 沐颜恢复记忆了,那么她便会记得,当初他将这灵衣给她时,曾因有所防范,告诉她的“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她的,灵衣难得,无论什么人问,都不要与他们说太多”的话。因着这个,她也不会说什么。 因而,他改换态度,由悲愤到决绝,像是失望到了极致,只冷冷地看着那悬浮于空的投影。 画面中,温瑾一直在试图追上沐颜,甚至有时他还会根据沐颜的目的地,预判去前面等她来。 可到现在,温瑾依旧没有追上沐颜。 短暂而快速的画面回溯中,在场的人们,能够看到,每一次温瑾快要追上沐颜时,都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出来打断。 比如有人来求温瑾开锁,有人求圣女赐福,有人试图行骗,有小孩冲上了中街,有挑夫脚一滑将货物摔了满地…… 这些意外的巧合,不是绊住了温瑾的脚步,就是让沐颜转变了方向,让抄近路的温瑾空等。 甚至,还出现了,有人分别急拉着温瑾和沐颜立刻离开的画面。 沐颜被拉走了。 温瑾没有。 温瑾拒绝了,现在还在追着沐颜。 显然,他心中有这个答案要追寻,便不会轻易被打断和放弃。 只是,这样多的意外巧合,早在他们看到之前,就已经在正常的时间流速中,展露在了两个台上的各路修者们眼前。 上弦宗一时不会有什么动静,人们便也期待着,能从温瑾和沐颜这里得到答案。 因而,每一次温瑾距离沐颜那般靠近时,修者们都近乎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可靠近多了,就发现呼吸也屏住得太多,却什么意义都没有。 因为,他就是追不上。 麻了麻了。 有人甚至发出抱怨:{这里的意外怎么这么多?就像是有什么在阻止温瑾追上沐颜一样。} 这话,瞬间引发了一系列的赞同。 而此时此刻,这样的疑问,也萦绕在刚刚看到这一切的,房中的众人身上。 夜不醒眼神淡漠地看着,同样开口,只是他的角度更精准:“广海,你这徒弟似乎是知道自己不能被追上,在刻意避开温城主一样。” “巧合和意外多了,便不是巧合和意外了。” 本自窃喜的万广海同样冷了眼眸,不无嘲讽:“夜宗主这话,实在是叫人笑话。” “难道还是我叫颜儿避开的,呵,那我可真是神通广大!” 当然,虽是如此说,万广海的心里,也有几分犹疑。 沐颜身上是有些特别的,这个他一直都知道。 这样一个善良美好的小姑娘,从小拜他为师,十多年的孺慕之情,即使是万广海,对她也有几分真正的师徒之情和父女之情。 纵然,他会利用她的特别,来为自己谋利。 可万广海也确实是疼她。 否则,不会在殁御近乎央求地送来朝朝潋羽衣时,就将这灵衣作为生辰礼物送给沐颜。 一个是狂妄,狂妄于朝朝潋羽衣的伪装,即使原样穿出去,也不会有人识破。 另一个是疼爱,疼爱这个如同女儿的徒弟,有这样的好东西,自然也是想要给她。 当然,在这次交易中,他也从殁御身上获足了好处,一点亏都没有吃。 疼她,与利用她,并不冲突。 尤其是,沐颜那么得特别,特别到自然而然地就会吸引旁人的目光,会让男人为她疯狂和奉献,会自然扫清一切挡路的存在,就好像,整个世界在她掌中,自然而然地为她服务一般。 偏偏她自己那么善良美好,不沾污垢,并不清楚这一切。 这样的徒弟,怎么不特别,不叫人上心呢? 如今,看着刚刚回溯的一切,万广海也知道,这是沐颜身上的“特别”再次发挥了作用。 那“特别”帮她规避可能的风险。 似乎是知道被温瑾追上绝对不会有好事情,所以他们之间总是各种阴差阳错。 可纵然是万广海看来,这意外和巧合,多得也有些过分了。 明明往日里,这样的巧合,都散布在漫长时日的点滴中,从来不会这样的密集,不放在一起看,根本就不会注意到什么,可今日,多得实在是太显眼了。 几乎是将“有问题”三个字写在脸上。 这样想着,万广海心中也不禁有些警惕。 这样的密集太不寻常,他所能想到的,只有一个解释,就是这件事,实在是太过严重。 严重到,这“特别”不得不这样来保护他们。 看来,这是一道难关。 他心绪不禁混乱,眼神紧紧地盯着那虚空中的投影。 * 【呦,】系统仔细观察着万广海的神色,眼睛亮了亮:【想不到还有意外收获?】 【宿主,你看,你在这边秀操作和巧合,不仅让大家怀疑沐颜是在刻意躲避,认为这里有问题,似乎还让万广海更毛了。】 【他这状态,看着有点脱敏的焦躁。】 夜不醒手中的连玉简,是温瑜在御兽宗中交给他的,那是她特制的。 如今也能作为连通的一部分,成为她的眼睛,叫她反过去去看与万广海对峙的情况。 为了保护女主沐颜,除了某些绝对的关键点上,主角意志行事不会如此明显。 短短时间整整二十次的打断和巧合,其中只有四次,是真的由这个世界的主角意志驱动的。 另外十六次,是温瑜故意的。 主角意志不是喜欢这样操纵世界去享利吗? 那她就送它更多。 多到让它惊喜,让它吃不下。 至于万广海…… 万广海以为,沐颜是他的徒弟,与他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以为,这样一个美好善良特别适合用来获利的徒弟,无论怎样,都会保护他的,都不会背弃他的。 温瑜很清楚。 尤其是当排查和确认了万广海所有的行为之后,她便知道,万广海即使不知道主角意志这类具体的名词,可他一定知道,沐颜的周围存在着某种特别的力量。 而万广海,在那力量中获利。 可若是他脑子清醒的时候,便会知道,那让他获利的,影响周围一切的东西,在当他成为累赘和威胁时,也会毫不犹豫地抛开他。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50节 【只是,他现在脑子并不清醒,这样焦躁的模样,也想不通这样复杂的事情了。】 温瑜笑笑。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下毒的手段,并不是只有万广海一方才可以用的。 大梦一世和御兽宗的分别后,樊长鸣和夜不醒分别带回了两味药,都是强身健体的功效。 樊长鸣利用樊家秘法,将药混在了曾送出的礼物中。 夜不醒则是将其作为礼物,送给了万广海。 这两味药单独的时候无害,混在一起时,其实也是无害的。 但若是身上浸染过栖火罗蔓藤之毒的人沾染,便会催发心绪震动,情绪急躁,心火旺盛,血流加速,没什么过大的害处,只是叫人比往常急躁了些,不耐热了些,容易生气了些,情绪用事了些。 可这,也够了。 万广海历经过太多的大风大浪,他的情绪,其实并不好撼动,可只要开了这么一个小小的口子,在他愤怒演技的催化下,血液的流速越发加快,药力更深,心火便是如大厦将倾,根本无法控制住。 他最引以为傲的控制力和镇定,今日,将彻底崩塌。 【好了。】 温瑜将捡起的最后一颗梨放在了货摊上,抬眸见这被黑幕笼罩住的城池,眉眼和煦,仿佛那压城欲摧城的黑云,不会影响他心情分毫。 【现在,该追上沐颜了。】 作者有话说: 自从进入疫魔之城,因为剧情都是一大块一大块的,似乎一直在爆字数,唔,开始码不动了…… 红包继续! 第119章 沐颜微微喘着气。 虽然发生和处理的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但是突然的停止,以及行路的拐向,都带着急匆匆的突然味道。 明明都在做该做的事情, 纵然是她, 也莫名觉出忙碌。 可即使是这样,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不能休息,不能停下, 追随着命运的安排,如今的情况, 是对她来说最好的。 如果停下来,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她是怀玉城西街帮的圣女, 是要在那疫障气中守护这一方城民的人,是不会允许有任何可怕的事情, 降临到这个地方的。 所以,她一直很努力很认真的跟进。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别人。 正如她人生中做的大多数选择一样。 少女的脸上是半永久的纯良美好的微笑,她的手微微攥着般用力, 像是内心的某种永恒,如同在坚定着某种信念一般。 即使发现这样的追逐和被追逐中的意外巧合多得不对劲,可透过画框,看到这一幕的修者们,还是不免有那么一部分,仍旧会为此刻的沐颜所痴迷。 这部分是坚定的沐颜支持者,并不会轻易因为两个台上那些事件而反转离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他们相信着沐颜, 坚信无论两个台上说了什么坏话,那都是有心之人对沐颜的污蔑。 他们坚信沐颜无论如何都是纯洁美好的,洗白战斗力强悍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此刻看到沐颜如此,没人去看那不对劲,满脑子高潮地在两个台上叫喊着—— {啊啊啊沐仙子杀我!} {啊啊啊沐仙子帮人帮到都累了,这就是仙女啊,沐仙子你还缺灵兽吗?想当沐仙子的狗狗兽。} {快别扯什么百目真人,我们在这好好看沐仙子不好吗?她是他,百目真人是百目真人,看,沐仙子是多么的善良美丽,任何黑暗都不会与她有任何沾染的!} 类似的话层出不穷,主要以前两种居多,偶尔见缝插针地,来了一句类似第三句的话。 像是提早在做某种铺垫和切割。 温瑜对无边台上的情况一清二楚,在这个没有经济团队控评带节奏的时代,各种帖子上的回复,似乎是路人的真心。 可她清楚地知道,见缝插针的那些话,不会是此刻沐颜的坚定粉所想要说的。 他们恨不得将万广海与沐颜的关系暂且隐去,只集中在沐颜的身上,毕竟,此刻万广海的身上,并不太平和干净。 那些话,是以那栖火罗蔓藤妖为首之人说的。 无非就是提前为沐颜铺好道路,无论万广海发生什么事情,进可攻退可守。 温瑜嘴角泛着一丝笑容,明明还是以往温和的模样,可眼眸中却是数九寒天般的冰光。 栖火罗蔓藤妖,想必就是那次她反制玉简台见到的那个人了。 同样,他也是被她赋予“柯心赏”身份的,潜入怀玉城的那个梁上君子,是原书中屠戮怀玉城的黑化鱼。 他也是这次画框毁损的幕后指挥者,在这个故事中,藏得最深,而现在他的人,正带着温瑜留下的印记,像是黑暗中的一道荧光线,指引着回他老巢的道路。 藤妖、紫沐梧桐和凤凰相生相伴,想来这条黑化鱼对沐颜如此忠心守护,甚至到了没有底线的地步,应该是上一辈中有所渊源了。 以千年藤妖之毒,在措不及防的情况下,灭掉了怀玉城。 手段虽然不光彩,但若是温瑜评判,对方做得确实很漂亮。 兵不血刃,做到了利益最大化。 就连后续的舆论控制,鸠占鹊巢继续奉献,稳稳占据在“道德”的至高地,都挑不出什么大错处。 漂亮,是源于黑化鱼对沐颜执着的守护。 对于沐颜,是享受,是轻而易举的获得,但对于任何可能威胁到沐颜的人,那便是一把开刃的刀。 刀刀片肉,未见血光,先断生死。 曾经,这把刀,被万广海以沐颜之名握在手中,永远对外。 现在,这把刀,该换个方向了。 “圣女!且停步!” 这一次,任何意外和巧合都无法阻拦,温瑜拦下了沐颜。 叫“圣女”而不叫“沐道友”,是因为,在这里,圣女才是沐颜所认同的身份。 那些意外已经足够,温瑜不会再给主角意志旁的机会去装听不见和不明白。 沐颜停住了脚步。 她似是有些吃惊,漂亮的杏眸带着点曾经没有的纯然天真,看了过来,很快又稳重行礼:“这位道友,你找我何事?” 那是一种和善和温柔,背后却藏着轻易不被人察觉的高高在上。 只是简单的会面,会下意识地让人觉得,她这样的人,能如此与我平等地说话,真的很好。 而同样,如今沐颜所表现出来的面貌,是身为怀玉城城主的温瑾,所不曾见到过的新鲜感。 【新鲜感能给沉闷的感情带来刺激和波澜,】系统咬着被角哼哼唧唧:【主角意志真是不放过任何钓鱼的机会。】 现在的它,对于女主沐颜的评价不如以前多了,也没有了曾经那种还会说两句女主好话的情况,仿佛傻白甜终于长进了。 只是,温瑜微微叹气,若是在面对蒲云忆的情况下,这个傻白甜,也能长进点就好了。 说起来,还没有在这个城里见到蒲云忆。 若是蒲云忆也能够长进点,自己跳进使者岩浆里,也挺好。 当然,多角关系中,还是要优先处理正当前的事情。 温瑜目光在沐颜身上一掠,见对方表现与神情,好看的眉皱起:“沐道友,你还没有恢复记忆吗?” 沐颜眸光轻轻一跳。 她的失忆,西街帮的人与她说过,这是圣女净化疫障气的后遗症,是间歇性的复发,这样的失忆,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他们说,每一次,他们都会跟她解释这里的一切,解释她的身份。 同时,他们也告诫她,因为疫障气围城,这里还有一些人已经心中扭曲,变得不择手段,他们觊觎圣女的净化能力,会趁着她失忆时,利用一切法子欺骗她。 一路行来,沐颜心中都存着警惕,可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人。 如今,她杏眸漂亮,目光带点纯然和好奇的落在了温瑜身上,眼前这个人,就是来骗她的人吗? 她回应的话有些冷淡:“这位道友,从成为圣女的那一刻起,我就抛弃了名姓。” “我不知道过往的名字。” “你看似与我熟稔,却以这样不适宜的称呼叫我,想必这熟是装出来的了。” “我此心惟愿疫障气驱逐,不周城安宁。道友,你好自为之。” 沐颜的话说的藏一半露一半,猜灯谜似的,当修真界的人还在反应她是什么意思、为何要如此说话时,温瑜已经露出了笑容。 失忆不愧是各大穿越文的万能药,虽然古早狗血,但是好笑。 沐颜如此说话,完全失忆的表现,不过就是主角意志觉得万广海还能救而已,毕竟,这样代表自己根基的靠山,自己把自己给锤了,实属是没有什么必要。 温瑜缓缓而笑。 就在修真界众人反过味来,开始忧愁“忘了沐颜失忆了,这下朝朝潋羽衣的事问不出来了可怎么办?”,以及猜测“温城主要帮沐颜找回忆了吗?”、“温城主会不会直接问,来帮沐颜找回记忆?”时,温瑜却缓缓抬手,鼓起了掌。 “啪啪啪!” 画框中,端方温和的城主面露微笑,含着欣慰、认可和鼓励,而他身上的气质,也随着每一次鼓掌声,都向着更深的暗沉邪性而去。 就像是圣洁的白色天山雪莲,突然异化变成了纯然浓暗的黑色一般。 偏偏不叫人觉得突兀,仿佛那才是原本的颜色。 就如同,当初让他失去信任的、那个沐颜发出的留影一样,虽是不同的色彩,却同样邪性的浑然天成。 “圣女,你做得很好。”他的话语,仍旧温和,却带着点,从来不会在温瑾身上看到的,属于上位者的逼迫如刀的强势。 “你还记得西街帮的教诲,不会因为失忆就让那些小人有可乘之机,不错。” 这话与气势浑然天成,就像是,温瑾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人,本就是这不周城西街帮的上位者,本就是居高临下评判沐颜的人。 还透着那样明显的坏。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51节 从第三人称的视角来看,几乎是全身上下都写着“我不是一个好人”。 画框前的修者们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与守在两个台上发帖的修者们,发出了一致的惊讶质疑。 “{温城主这是突然怎么了???}” “{中邪了???}” 没人骂他,也没人质疑他本就如此,因为从他进入到疫魔空间,人们就通过画框看到了他的一举一动。 即使后面画框毁损(此处痛骂毁损画框之人一万零一遍),修者们也通过复原后的回溯新功能,看到了他做的一切。 甚至于,在温瑾和西街帮的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两方还有过一点点的小冲突。 从任何角度上看,温瑾都不会是西街帮的人,也不会是西街帮的上位者。 甚至于,可能他人生中,今天是第一次听到西街帮这个名字。 那他现在,到底是要如何? 修真界的人还在转逻辑,明清峰的万广海因为知道的内幕多,看得更清楚一点,他心中微紧,暗道这温瑾果真心机深沉。 不强行召唤沐颜恢复记忆,而是装作熟人和领导者,走怀柔之法。 这确实是更有效的方法。 关乎生死,也确实叫此刻的万广海,呼吸微滞。 对于这些有的没的的猜测,蹲在头脑空间中的系统,大手一挥,一脸我懂的点头。 对于旁人来说,正面的方法a和侧面的方法b,或许会有不同的难度和考虑。 但对于宿主来说,a和b除了长得不一样,剩下都是一样的。 她想要达到的,都会达到,不会有什么所谓的费力和困难,因为无论什么样的状况,都会让她转变成达成目的走向结果的推力。 至于为什么现在选b不选a。 系统微微后靠倚在凳子上,欣赏着温瑜此刻的神情、动态和语气。 这完全是因为她,戏瘾犯了啊。 温瑜还在继续,她瞳孔中透着黑,那是另外一种绝对的压迫,如幽幽深谭,叫人只是对上一眼,就会呼吸压抑,想要躲闪,因那周身气势实在太盛,实在无法承受。 她的声音,也透着点华丽和悠闲,可说出口的话却是危险和警告:“圣女,你做得是好,可你不该不认得我。” 沐颜愣了愣,面上的表情,从最开始温瑜出言时的警惕和防备,变成了现在的犹疑和慎重。 她张了张口,最先的却是往周围看去。 她没有记忆,却本能地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不好惹,无论怎么回答,都可能被他绕到坑里去,可因为失去记忆,很多判断和决定,便变得有些模糊。 这用来保护她和万广海的狗血失忆伎俩,如今反倒成了沐颜的掣肘。 她寄托于周围人的反应,想要看看眼前人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可是,周围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甚至于,他们看向温瑜的神色,还隐隐带着点敬畏和欣赏,对于此处发生的事情,几乎全部都选择绕道而行。 在这样一座全是骗子的城,谎话是最能让人视而不见的东西。 即使那个人是温瑾,是刚刚来就能开锁,在不周城中让人印象深刻的新人,可不周城见过了太多的新人,纵然再印象深刻,可也将希望藏得很深。 对于温瑾的变化,对于他的行骗,人们的反应,是“终于”,而不是“可惜”。 似乎,被同化,才是在不周城活下去的唯一的道路。 甚至,还有人暗暗点头,认为这温瑾不愧是出类拔萃的新人,就连骗人,都别出心裁,一出手就是一个大的,和其他人的路线都不一样。 这么多年来这么多新人,他还是第一个有这般演技和想法的。 甚至还有人想要好处和提前站边,主动配合,在经过的时候,微微颔首,对着温瑜行了个代表敬重的礼,以辅助她现在的人设。 系统:……演技好就是这么招人。 它伸出白团子似的手,给行礼的那个人远程点了个赞。 沐颜此刻,几乎是咬着牙在强撑,她受制于眼前人的气势,在看到行礼那人的反应时,眼中神采黯然了几分。 因为那个人,是她最初醒来时,在西街帮曾经见过的。 那人甚至还很友好地提点她,失去记忆后的一些注意事项。 这个人,对眼前人行礼,便是佐证。 可沐颜就是觉得,潜意识地觉得,她不能应眼前人这个局。 “我……”沐颜咬了咬嘴唇,下嘴唇上留有深刻的牙印和水渍,有点点倔强:“我不记得你。醒来时,帮主就说了,不记得的人,说什么话也不要听,不要信。” 她甚至微微躬身行礼:“阁下若真是我西街帮中的大人物,今日便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回到西街帮中,任凭处罚。” “但此刻,阁下所说,我是一个字都不敢信的,还请包涵。” 这番话,说得其实很有水平,很符合女主沐颜一向的坚韧不屈小白花路线。 温瑜眸光在她嘴唇上的齿痕点过,唇角溢出讽刺的笑意。 这个骗子世界,是主角意志浓缩集成的高度统治区,在这里,主角意志的趋向就显得分外明显,能够显露出超越0.01%的误差。 沐颜嘴唇的齿痕,比以往的倔强,轻了那么0.01%。 不是向美丽脆弱的转向,而是显露出被逼迫的真实。 这便说明,相比于在她这条鱼眼前的魅力,沐颜更在乎的,是万广海的生死。 可是,万广海的生死,怎么可能,真的就这么轻易地交到她手上呢? 怎么可能,就因为她一句话而决定呢? 一个真正的猎人,是不会将选择权和控制权,交到猎物的手上的。 现在做的,只不过是让这修真界的普罗大众,让那些被遗漏的鱼塘小鱼小虾,借着这被全修真界关注的直播机会,以一个真正的第三方的角度,好好去看看沐颜的真实罢了。 万广海的生死,早已注定。 “不错。”温瑜开口,却是夸奖。 只不过,同样也是上位者对于下位者的夸奖,给的真心,却也随意,并不那么将人当回事。 而且,她显然并没有轻易放过沐颜的意思。 “你倒是用心。” “既然命令下不动,我们随意聊几句,总没有关系吧。” 她的眼眸中散发着幽沉的光:“圣女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在下吧。” 沐颜身体仍旧绷紧,可骨子里的良善,以及潜意识里对鱼的征服,让她并没有离开,而是近乎硬邦邦地问道:“你想要聊什么?” 系统慢慢捂脸:这主角意志某些时候,还真是挺傻的。 面对鱼,就像是盯着肉的狼,嘴里流着哈喇子往前追,哪怕前方明明有陷阱,也能视而不见。 或者说,它的心里并不觉得那陷阱的威胁能有多大。 温瑜则是满意而笑,神色也和缓微笑,却不是往日的温和,而是罩上了一层属于强大的神秘:“就聊聊你身上这件衣服吧。” 同步画框前,有掮客忍不住发出了一句国骂:“艹!” 旁边人同步传递留影,正传递得入神,吓得手一哆嗦,灵宝也跟着抖了下:“怎么了这是?” “终于聊到朝朝潋羽衣,你激动了?” “不是,”那掮客抹了把脸,缓了缓因为长久集中精神而有些疲累的眼,感慨道:“我是觉得温城主挺厉害的。” ??? 这感叹从何而来? 不仅是最开始他的掮客朋友,就连其他的掮客,此刻也将注意力投视过来,因为这一句突然的感叹。 “我是觉得他演技挺好的。”那掮客搓搓手,颇有几分不好意思:“我若是能有这信手拈来的演技,出去跟人谈价,也能高个几番,多多挣钱养家糊口的灵石。” 演技么…… 掮客们下意识地看过去,脸上都有几分怔然。 “怎么?你们怎么是这个表情?”那掮客愣愣的:“你们不会不知道这是演技吧?” “这用脚想,也知道温城主不可能是这种人啊,而且变得这么突然,这明显就是演的啊,一看就是想套沐颜的话。” “真厉害啊,浑然天成,找不出破绽,若是不知道温城主是什么人,我还真被他给骗了。” “要是温城主开课就好了,我一定第一个冲!” 他的感慨还在继续,近乎痴迷地看着画框中的温瑜,描摹着温瑜的演技心态。 其他掮客默默无言。 面面相觑间,都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怪不得他们总觉得有几分不对劲,人怎么可能变得这么快,还如此得没有理由。 原来,温城主如此表现,是在演戏…… 这是否说明,此前,他是否也演过同样的戏呢……? 因为一时的注意力都在此处,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刚刚的对话,通过留影传递的灵宝,和那画框画面一起,同步传递到了两个台上。 只因为,传递那人最初被吓的那一抖的手。 就那么恰巧地,开启了灵宝的留影点评功能,将他们的对谈点评,也都传递了过去。 而在听到那掮客崇拜演技的对话时,修真界的人们,也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而且比这些掮客们打开得,要更大更广更有脑洞更故事完备。 两个贴上回帖接连不断,全都是对温瑾演技的推测。 沐颜遗留的死忠鱼根本敌不过这浩瀚路人,蹦跶了几下之后就被铺天盖地的回复给扑倒了。 已经开始有人认为,此刻沐颜放出的,那被温瑾设计和逼迫的留影,也是属于温瑾的演技了。 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许是为了诈沐颜,许是为了瞄准万广海,也许从那个时候,温瑾就已经在怀疑和调查万广海了。 而为什么要去诈沐颜呢? 或许就是为了试探,或许,沐颜这个徒弟,本就是万广海一切行事中的爪牙之一。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52节 从那个时候起,温城主就已经觉得万广海不对劲了吗? 这可太早了。 有人有犹豫,可紧跟着,就有人指出,温城主在拍卖会之后,就紧跟着去御兽宗了,接着御兽宗的罪恶就被揭露,而画框中,温城主话里话外说这御兽宗和万广海关系不浅。 显然,他是早就知道这一切不对劲了。 可信的舆论一旦形成,便如燎原之火,根本无法控制。 尤其是,这涉及到一个上位者的倒塌的隐秘,人们还带着扒皮刺探的兴奋,各种各样的猜测都有。 形势很不利。 不仅是对万广海来说,对沐颜也是一样。 不周城中,沐颜似有所感,她抚上心口,凝望着城楼后暗沉的云,只觉得呼吸有些不畅快。 似乎是,来源于眼前人的压制。 可她不该被压制。压制,会让她更想要反抗。 “这只是一件普通的灵衣,并没有什么好聊的。” 沐颜不卑不亢,对温瑜此刻的态度,生出了几分烦闷,抬足欲走:“帮中还有急事,恕我告退。” 她迈步离开时,心里还有微末的担心,生怕温瑜拦她。 可直到从温瑜身旁经过,他都没什么反应,心中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只觉得,连呼吸都畅快了不少,似乎躲过了什么劫难一般。 可这气刚松,紧跟着又提了上来。 因为,脚步声如影随形,是刻意的放重,就像是那个人在告诉她,他跟上来了一样。 温瑜的笑和煦优雅:“既然着急,路程还有一段,我陪你一起回去。” “至于这衣服……” “圣女既然说它普通,那么,送我可好?” 第120章 送? 这往常男女之间偏于暧昧的话, 沐颜下意识间,能有好多种话可以回过去,但每一种, 都是继续更深层次的对话和粘连, 拉扯着两人之间的缘分。 可此刻沐颜想要的,只是离开。 她脚步未停,脸色冰冰冷冷的:“这位道友,纵然普通, 我这衣服,也是不送的。” 样子上, 倒是对温瑜没什么好感,将他当做了什么登徒浪子。 “是我唐突了。”温瑜笑笑, 像是没明白她什么意思似的,继续说道:“道友眼中这衣服虽普通, 可毕竟是当初花钱买来的,我直接叫道友送,委实有些过分了。” 她话音一转,态度很好地问道:“我愿意出钱买这件衣服, 道友说个价钱吧。” 价钱? 沐颜下意识地皱眉否定,还未开口,却见端方城主嘴角一丝宠溺,微微拱手,连面上也带了诚恳:“不瞒道友,我有一妹妹,她惯来爱这样的料子, 我遍寻不到, 只在道友这件衣服上见到过, 便想要买了,重新制衣,送给妹妹。” “这衣服对道友来说是普通,但对我,对我妹妹来说,都是能叫我们开怀的至宝,还请道友割爱。” 这话说的,只叫沐颜后悔自己嘴慢。 偏偏对方占了所有的理和道德高点,这情况,让惯常站在了那个位置的沐颜,有些不熟悉。 可若是将衣服让出去…… 从心底来看,这就是个完全否定的答案。 可她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系统举手提问:【宿主,你这是在道德绑架她吗?】 温瑜微微挑眉,略微惊喜于系统这次的眼力,点了点它的小白额头:【不错,猜对了。】 其实她这招很坏,因为我想要,因为我们真的需要,因为我真心喜欢,它对于你也不是什么有所谓的东西,就请你让给我吧。 这招很简单,想要破解也很简单。 只需要拉下脸来,摆清界限,告诉对方“这是我的东西,我不想卖,那便不卖”就好了。 可沐颜破解不了。 谁让她是善良美好永远为人着想的女主呢? 曾经,受惠于人设,因此衬托出无数女配阴阳怪气、小家子气,如今,在主角意志控制这般强大的疫魔空间中,也必将受制于这个人设。 她可以拉脸。 但是她不会。 即使这是在她的鱼面前,去展现一点永远小性格的不同,也是可以的。 但主角意志,难道就察觉不出这个世界之外的那些暗流涌动吗?在这种时候,去表现出特别的性格,不是她的最优解。 温瑜眼眸微暗:【她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果真,沐颜在一瞬的怔愣之后,很快挂上美好善良的笑容,她很有礼节,甚至放慢了本来急匆匆的脚步。 “敢问这位道友名姓?” 温瑜:“吾名温瑾。” “温道友,”沐颜微微颔首:“这衣服,若是温小姐真心喜爱,送也不是不可以的,只是,光凭道友这几句话,总叫人心中担心。” “既然道友是西街帮的上位者,不如哪天叫上温小姐一起,大家见上一一见,若是投缘,温小姐也不嫌弃,我便将这衣服送给温小姐了。” 这话,是以进为退。 系统愣了愣:【我还以为她要承认衣服是礼物,不能随便送人了,怎么还反客为主了呢?】 温瑜挑眉。 看来她需要调整一下对这个世界人物的认知。 本以为沐颜会弃车保帅,但现在的她,仍旧死保住这件衣服和万广海,不想给出太多的信息。 看这个样子,万广海这个人,倒是比想象的还要重要不少。 重要到沐颜不想放手。 毕竟,连守护的黑化鱼都黑化了,可这个师父,却是原书中,直到最后都站在女主这一边的人。 可放手这件事,是她不想放手,便可以不放手的吗? 温瑜只是微笑:“圣女这般在意这件衣服,推三阻四不肯割爱,可是因为这衣服,别有渊源?” 沐颜却摇头:“温道友,过往的记忆我已经模糊,你问我这个,我答不出来。” 这话没有说死。 没有说死,便是留下了空间。 温瑜看她,带着点猫捉耗子的逗弄:“圣女再好好想想呢?” 沐颜微微皱眉,白皙嫩润的脸颊因为愠怒而微微泛红,她正要开口,却被温瑜拦住:“圣女,不急回答,从这里到西街帮,还有一段距离,圣女还请好好想想,等到了西街帮,再回答我也不迟。” “我保证在这段时间,我不会再开口打扰圣女。” 沐颜瞥他一眼,因他莫名的退让,这一眼竟然有了点含嗔带怒的娇俏意味,连话音也软了软:“无论再走多远,我的答案都不会变。” “记不得,就是记不得。” 温瑜没有说话。 她嘴角擎着一抹笑意,走在沐颜的身旁,如闲庭信步,很是悠闲。 这样熟悉的男人对感兴趣的女人的做派,让沐颜找回了点过去的感觉,她赌气似的瞪了一眼温瑜,不带怒气,反而有点可爱,故意加快了脚步,往西街帮的方向而去。 “就……这样?” 同步贴前,紧锣密鼓关注着的修者们一时有点发懵,人们都以为,事情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在这画框之中,温瑾城主留有记忆,沐颜没有记忆,占有先机的情况下,也许,他们能够知道那朝朝潋羽衣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沐颜的话,是将这当做一件普通的灵衣。 倒是她不肯给衣服的态度,又表现得好像知道这件灵衣不寻常一样。 可这些东西,都只能作为推测的佐证,不能作为证据。 在对于万广海的指控上,起不到任何实质的作用。 这让被吊起兴趣的修真界吃瓜者们,隐隐有些失望。 而此前,因为放出的莲花楼中万广海和掮客吕庐的影像,各家门派嗅到了机会,纷纷派暗者去调查万广海,此刻,手中也都是握了一些还能说得过去的东西。 他们盯着两个台上的边上,心里也有些发焦。 在修真界高层的游戏中,没有深仇大恨的情况下,是没有必要不死不休的。 就如同,御兽宗事件发生后,在场清醒的人,未必不知道,那些说着被控制林场倒戈的人,是真的与御兽宗有苟且。 只是很多时候,问题不是那么大,不是那么严重,能够利用这次事件换得更多的好处的话,便可以视而不见。 揪住尾巴不放,一下子拍死这些人,反倒对谁都没有好处。 这种潜规则下的小心思,温瑜心知肚明,因此才能利用,将御兽宗这块旁人眼中所谓的蛋糕,给保了下来。 而现在,在万广海的事件上,也是同样的道理。 人无完人,更何况,近些年,万广海确实有些狂妄,行事作风中,虽算不得有什么实质的证据,总还是有些蛛丝马迹可以抓。 而证据的追踪,最后,都是断在了被蚀滞疫风卷走的人这里。 可全都抛出来,也够万广海喝一壶的了。 只是,在在场温瑾与万广海隔空的战斗中,这些人还不确定,该站在哪边,以及这些东西,是否值得抛出来,怎样才能有好处。 毕竟,现在的上弦宗中,事情已经发酵一会儿了,可现在的上弦宗,还没有什么消息。 而疫魔空间的温瑾和沐颜,围绕着那个可以关联一切的灵衣,也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进展。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53节 他们便只能等。 此刻,心情最糟糕的,当数万广海了。 他在自己的房间中,被上弦宗的人和樊家的人围住,虽然还没有对他动手,可这样的阵仗,对他现在的身份来说,本身就是一种不客气的羞辱。 他看着连玉简中传递的一切。 每一次温瑾和沐颜的对话,都牵动着他的心神。 而万广海的精神,每一刻都是绷紧的,区别只是绷紧和崩得更紧。 他知道,在疫魔空间的温瑾是一颗定时炸弹,因为那太不可控,他不知道温瑾会说些什么,可不知道,自己这个徒弟,会不会被忽悠着说些什么。 可人不到绝处,也没有必要自找死路。 因而,他真的只能看着。 温瑾被卷入蚀滞疫风前,所说的那句让他“好好看着”,真的就如同一句诅咒一般,让他无所遁形。 此刻的万广海,倒宁愿他也在疫魔空间,那样,至少他可以有反击的机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完全是被动挨打。 沐颜对于失忆的死咬和坚守,最终让万广海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重新回神,才意识到后背有些发凉,那是出汗后被微风吹动所导致的感觉。 这是,他已经好几百年都未曾体验过的感觉了。 而温瑾陪着沐颜走过去的那一段路,让她等到了西街帮门口再回答这件事本身,就叫万广海的心一直提着。 温瑾他到底要做什么? 难道说,这一路上,温瑾还会有什么布置,让沐颜恢复记忆吗? 可若是恢复记忆,她便能记起自己当初叮嘱的话,不会乱说将他给供出来吧? 万广海心中杂乱,心神越发集中在连玉简的投影上,几乎不错过每一个画面的细节。 然而,这一路上,纵然他如临大敌,可温瑾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说。 他就如他所说,安静地陪着沐颜往回走而已。 倒是这一路上,又让在场的人,看见了几个老熟人。 这些在温瑾口中,与御兽宗巫振锋勾连,被她拉入蚀滞疫风的修者们,又有几个,展露了属于他们心中的恶念和丑陋。 有仍旧失忆暴露本性良好融入恶霸骗子角色的。 有恢复记忆认清一切趴那一桩桩写着罪己书的。 还有大声念叨着“我是被引诱的!这根本不是我的错,是巫振锋他们引诱我!是他们的错!是他们的错!”。 以及眼神躲闪嘟囔着自己过去罪行,同时揭发旁人“他们和我做了一样的事,凭什么就我在这受罪,这不公平,大家都是一样的,”的受到震动、近乎疯魔的人。 一路看下去,就如同一副人生百态图。 往日高高在上、光鲜亮丽的大佬在,在褪去了过往的光芒之后,才发现,他们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甚至,比普通人还不如。 万广海知道,这样的场景,是对他不利的。 越多被拉入疫魔空间的人被证明真的有罪,温瑾的话可信度就会上升,连带着,对他的指认便也更会被人认同。 可他抿紧了唇,打定主意,死不承认。 这样,没有证据,便也没有什么人,能真的说他什么。 他只需要警惕,疫魔空间中,温瑾不要再搞什么事就好了。 而且,他的合作伙伴殁御曾经提过,针对玉简台上的影像,或许可以做一些额外的处理。 此刻,另一片空间中,殁御同样严阵以待。针对疫魔空间的画框传递,此刻玉简台的人也摸到了一点点窍门,可以有机会,去对传递的影像做一个紧急的修剪处理。 虽然不一定完美,但如果沐颜真的说了什么不适合的话,他们也能尽量去切断这话的影响力,争取暂时将万广海给保下来。 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两个台上,集中在了那传递过来的疫魔空间的画面中。 看着温瑾将沐颜送到西街帮的地盘,看着温瑾再次与她确认灵衣的事情,同样也看着,沐颜再次的拒绝。 “温道友,不好意思,我还是没有关于灵衣的记忆,只怕要让你失望了。” 短短的一段落,沐颜对温瑾虽然还有警惕,但已经不像以前那般差了,流露出了日常的温柔和善。 这话,也叫翘首等着的修真者们彻底失望了。 唯独万广海,以及紧急关注,随时等着替换的殁御不免松了一口气。 温瑾笑容仍旧和煦,他收敛了锋芒,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下沐颜:“既然如此,那以后再聊。” 他没有什么留恋,也没有纠缠,转身走人。 不拖泥带水地让沐颜和所有围观的人,都有点诧异。 真,就这么完了吗? 别说这些人,就连紧急备战的万广海和殁御都不相信,可看着视角画面随着温瑾的远去而渐渐拉长,又好像真的是这样。 万广海收敛心神,内心不禁有点自得。 生死绝路,他又一次赢了。 笑容发自内心地挂在脸上,可刚一露出,冰冰凉的触感,便搭在了手腕上。 夜不醒不知何时出现在周围。 而他的手腕上的冰凉,是被他扣上的伏灵锁。 伏灵锁,是专门针对元婴以上的修者设计的,为的是囚困防范,限制灵力。 若是没有那一息的走神和放松,纵然是夜不醒,也不能给他戴上伏灵锁,可现在,骤然受制,莫说万广海想不到,就连在场其他的人也没有反应过来。 明明什么证据都没有,怎么突然就出手了? 还有人试图出声打圆场:“宗主这是以防万一,才动用伏灵锁的,这是为上弦宗和万道友你的名声和清誉考虑,万道友,你可莫要与宗主生分啊。” “生分?如此行径,可不是我与夜宗主生分!” 万广海没有压抑怒意,他直直看向身旁的夜不醒,沉声问道:“夜宗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证据,就能抓人吗?” “还是,你早就对广海有所不满?” 这话说得直白不客气,怒意也是真实的,当然,到这种都被人铐起来的时候,再去客客气气虚以逶迤的话,那什么也都来不及了。 夜不醒面沉如水。 他没有往日那副老好人和稀泥的做派和笑容,看上去,倒有几分如剑般锋利可怖。 “万广海,你与御兽宗巫振锋勾结,谋害中等宗门,又谋害杀死上弦弟子樊长鸣,召唤蚀滞疫风欺害怀玉城温瑾,罪行累累,罄竹难书,如今证据确凿,我抓你,天经地义。” 万广海绷紧了脸。 他眸中有怒火和暗沉翻腾,体内灵力已经在寻求可能的突破之法,面上却仍旧是到极致的怒意喷薄:“夜宗主,那画框传输中,只是温瑾只言片语,全是捕风捉影之事,就因为这,宗主就要收押我吗?” “我与宗主多年情谊,我对上弦宗一片回护,我在修真界这几百年名声,就敌不过这百岁小儿区区几句话吗?” 他这话,说来是自我愤慨,其实也是在挑起在场其余人的情绪。 聪明阅历如万广海,自然轻易看出,此次来人,并不是全部都如同夜不醒一般,铁了心地要与他对立,多数抱着还是不相信、和稀泥的态度。 毕竟,万广海在修真界的形象,往日的为人,一向是很好,挑不出什么错处,所以,即使夜不醒将万广海扣了起来,也仍旧有人觉得,这只是一场误会,说清楚就好了。 万广海要的,就是这些人的支持。 纵然是夜不醒,纵然他是上弦宗的宗主,也不能独断专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在场这些人诚心要放他,夜不醒也不能如何。 尤其是,在根本没有什么证据的情况下。 夜不醒这样的行动,反而是给他自己加筹码。 万广海自认是立于不败之地。 他说完,立刻就有人七嘴八舌的帮腔。 “是啊,夜宗主,都是上弦的人,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呢。” “何必动用这伏灵锁呢,不至于,不至于……” “广海的为人我们都清楚,这灵茶之毒,想来宗主也正因为是广海送的,而心绪不稳,盛怒之下才祭出这伏灵锁的,还没有证据,自己人就不要打打杀杀的了……” 他仍在慷慨激昂:“还是,宗主觉得我是后入上弦,根本就没把我当做上弦的人,一直以来——” “有证据的。” 夜不醒突然开口,他声音虽然坚定,却透着一股深切的疲累,像是终于认清了万广海这个人。 因为认清,所以疲惫。 仅仅四个字,就叫在场的所有人,都住了嘴。 “证据根本不在疫魔空间,”他开口说道:“纵然沐颜证明了朝朝潋羽衣却是万广海所送,这其中也有回旋余地,更何况,她此时处于失忆状态,恰恰好地就什么都证明不了。” “我让大家关注同步传影,只是想要抓住万广海的松懈瞬间,将他拿下。” “毕竟大家交好多年,他的实力,你我都清楚,没有必要硬碰硬,去导致过多的伤亡。” 什么? 在场的人这下都有点懵,这是什么玩法? 修真界也在搞宫心计吗? 而且,原来疫魔空间里的情况不重要啊,那他们刚刚还那么认真地看,生怕错过了什么小细节。 万广海却是止住了话,心里再次涌出了不好的预感。 只见夜不醒又抛出一枚连玉简,将无双台上的内容呈现在半空中。 上面,“万广海与吕庐交易破解影像”、“万广海虐杀鲛人召唤蚀滞疫风影像”两个帖子,热度已经红到发紫。 而点开后,一个是当初莫名出现在两个台上的无言影像,被后来的万广海解释为,是发现御兽宗有异动,所以深入敌方打探才留下的影像,因为这解释,后续并没有太多人去关注。 可现在,两人的对话,有了声音。 万广海:“这次的茶,可备好了?”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54节 他的态度和语气,是一种来自于上位者的命令姿态,而不是交易者的姿态。 吕庐声音显得很小心:“备好了。” “这次的茶,会混在天方一水阁的拍卖物中,会被沐仙子拍下,然后再送回来给您。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 万广海:“你办事一向尽心。” “回去告诉你主子,只要他给我我想要的,我自然也会给他想要的。” 吕庐多问了一句:“您想要夜不醒的命吗?倒也不必如此麻烦,我们随便安排个意外就好。” 因这一句多嘴,万广海接下来的语气就不太好:“这不是你该问的话。” 显然,他并没有对这样一个手下去解释的想法,可似乎某种想法一直压抑在他心间,让他在终于有突破口的时候,会想要去炫耀。 因而,在命人离去后的短暂沉默后,在吕庐转身后,他的声音,慢慢传了过来。 “我想要他生便生,想要他死便死。不仅仅是夜不醒,而是这修真界中的每一个人。” “我要做的,是这修真界的无冕之王。” 无冕之王,何其狂妄,可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笑出来的,几乎都是有些愣愣的,去看着万广海。 他有野心,人们都很清楚,没有野心的人,是不会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 甚至于,他的野心,那般真切,也是他的崇拜者和追随者所推崇的。 可“生杀予夺无冕之王”这样的野心,听来雄心壮志,却叫生于局间的人,全都不寒而栗。 万广海没有言语。 他其实可以说,这影像的声音是有人故意编造陷害的,可是,再多的话,此时说了都是无用,都是在浪费口水。 因为,还有另外一个影像贴。 那影像贴,光是看名字,就让万广海心焦。 召唤蚀滞疫风,需要鲛人的血肉和痛苦,御兽宗中,因为温瑾的当面挑衅,万广海对他,已经起了杀机。 而最好的让他消失的方法,让怀玉城消失的方法,便是这么多年他们用的那个方法。 将血债推到蚀滞疫风的身上。 让蚀滞疫风来吞噬这一切。 他曾藏下两条“重伤不治”的鲛人,因为不知道蚀滞疫风具体的召唤法门,只知道苦痛和血肉,便只能用尽各种残酷手段,一下下地去试。 所幸,就如同收沐颜为徒后的很多个时刻一样,他再次如有神助,成功了。 万广海很清楚,为了成功召唤出蚀滞疫风,他试验的手段,有多么的血腥。 而为了保密,这事情,他一个人也没有说,掩藏踪迹,全部是自己一个人动的手。 可如今,竟有影像留下来吗? 万广海不怕指控,因为他知道,几百年来的名誉积蓄,纵然有指控有言语,可那些修者们,仍旧会执着地相信他。 几乎将他当成了一种信仰。 是信仰,便不会有错处,可以永久地享受好处。 可若是看到他剥皮刮鳞,折磨鲛人的血腥景象,这样的冲击力下,只怕怎样的信仰也会崩塌了。 因为这,虽然知道两个台上早有无数修者看过这影像,可当夜不醒想要点开时,万广海还是徒劳出声,想要阻止。 “不……” 但徒劳便是徒劳。 高清的影像瞬间展开在眼前,他全身沾染着血迹和内脏,只是看着,就觉得,有浓厚的血腥味铺面而来。 他的身旁,是一团模糊血肉,只依稀可辨认眼睛所处于的空洞位置。 是被他折磨的鲛人。 “呕——” 最开始还帮万广海说话的那位长老受不了冲击,没有忍住,干呕出声。 这声音,也像是一种宣判。 万广海闭上了眼。 他知道,他完了。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因为家里网有问题,电脑连不上发不了更新,手机开热点想发结果导致手机网也出问题,连跟大家说一声的评论都是卡着卡着才发出来的……重置了路由器才解决的……幸好我不是卡凌晨赶全勤的人 红包继续! 第121章 证据这种东西, 一旦拿出来,便是摧枯拉朽。 直到被押往锁狱时,万广海还在想, 他是怎么输的。 或许, 是被温瑾那句“好好看着”带了太多的节奏,再加上疫魔空间中温瑾引出的诸般事项,让他也将全部的心力,都集中在了那一边, 而忽略掉了现实中的夜不醒。 如今看来,夜不醒和温瑾早就搭上线了。 两个人很一致地想要除掉他。 成王败寇, 输了便是输了,也没有什么好说, 尤其是,在那些证据之外, 两个台上瞬间又泛滥出很多关于他的其他黑料帖子。 若是往常,不足为虑,可现在,骆驼已经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倒了, 那么再多上来的,便是将它彻底压死,让它永远不能翻身的 万广海只是不甘心。 而这一切,也远远还没有结束,他将眸光,转向了他的押送者——南华峰的峰主韩蔺身上。 * 万广海的坠落,就像是暗夜中偶然窥见的流星, 滑逝的如此之快, 叫很多人都反应不及。 不周城中的温瑜, 却是早有预料。 杀招本就不在疫魔空间,这一切,都是动摇他心神的幌子而已。 万广海心性坚韧,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轻易不会言败,这样的人,哪怕是被逼到了绝处,也不好对付,给了一点点的机会和不妥,就能让他绝处逢生,反败为胜。 所以,温瑜选择最先动摇他的心。 甚至连毒,都用上了。 莲花楼的影像,温瑜早已从印儒风那里得知,而鲛人的影像,则是来源于那时候正满世界溜达和撒花的玉玲珑。 本来,樊长鸣、夜不醒等人得了温瑜的提点,在御兽宗事件后,也一直紧盯着万广海,想要找到可能的证据。 但万广海做事,实在是太过小心谨慎,将所有人都甩开了。 但他防住了人,却没有防住玉玲珑的旅游辐射范围。 在他施咒实验的山洞中,长着很普通的黄色小花,本来只有浅浅的灵气遗留,纵然是玉玲珑,没有支撑的情况下,也无法联通知那里的情况,更别说留下影像了。 可鲛人的血,喷溅在了那花朵上。 还有凝聚而起的不甘的怨气。 怨气凝灵,便也成了养料,连带着给那黄色的小花,留下了传递留影的力量。 温瑜将留影,交给了印儒风。 一番布置,只为一击即中,不给对方留下任何苟延残喘反转的机会。 现在,铁证如山,就算万广海还有什么后手,他此前拥有的已经被摧毁的一切,也无法挽回了。 相信他的人未必不坚定,可是短短时间内,已经被动摇了太多次,等待了太多次,给予希望支撑又夺去希望,一击必杀后,无边台上又迅速释出其他关于万广海的黑料贴,将本就摇摇欲坠的相信彻底击溃。 若是往常,那些帖子,就和此前偶尔有的质疑和爆料一样,被相信着万广海的强大的修者群体嘲讽或者无视,很快就没了声息。 但现在,每一条,都是让人反思“我当时到底是相信了个什么东西”的触目惊心。 而一旦开始探究真相,越往下挖掘,便越发不忍直视。 大厦倾倒,是长久的积累,但倾倒的那一刻,也只有一瞬而已。 不周城中,温瑜满意于此刻两个台上的发展情况,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沐颜的身上。 此刻的沐颜,与刚刚那般的决绝坚定,又有所不同了。 沐颜本是要直接转身离去的,可就在迈步向前的这段时间内,她看到街边,有一个年迈却精神的老人,正拉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幼童,沿街走去。 幼童的肩膀被拉得一边翘起,可可爱爱地跟着走,大手握着小手,是属于祖孙的依靠和亲密。 温瑜也看过去。 在这不周城中,这样的景象,无论真实与否,从来都不敢让人轻易相信和靠近。 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要被骗了。 果真,说到被骗,就见一个略微眼熟的修者,主动迎了上去搭话。 温瑜认出他是王鹏。 是当初在御兽宗外,拿到现场留影并发到无边台上的掮客,与甄清泽颇有些交情。 这个人,当初温瑜对他的在意,只有名字。 虽然脸是不一样的,但她没有忘记,无双拍卖会上,蒲云忆伪装前来,用的就是“王鹏”这个名字。 但命人调查一番,这人的背景并没有什么问题。 除了他在修真市场上,淘东西的运气特别好外,王鹏的生平,很普通,就像是无数个掮客一样,放在一起,根本找不出来。 可现在,这个人也出现在了不周城吗? 温瑜瞳孔幽深,一眼扫过,发现快一天的时间过去,这王鹏看着还很精神,手上也没有锁具,衣衫服侍什么的都没少,似乎活得还不错。 是个需要注意的人。 温瑜看着王鹏的时候,沐颜也在看。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55节 她本是在那对祖孙,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就觉得头微微刺痛,脑中似乎有些模糊画面闪过。 而那些画面,与温瑾所问的这件灵衣,都有关系。 因而,沐颜便停下了脚步。 她并不是不讲理的人,既然温瑾这般在意这件灵衣,而她刚刚又想起了些过往的记忆,那么自然要跟他好好解释清楚。 只是,就那么一瞬的停顿,沐颜也看到了王鹏。 她微微愣了下。 王鹏这类普通到能完美融于大众的人,沐颜往常是不会有太多的印象的。 可现在,她盯着他,认出了这人,是从她重回不周城,打算回西街帮,路口拐弯时,险些撞上的那个人。 当时因为他的出现,她的脚步慢了一息。 见温瑾也在看,沐颜眸光微闪,转身重新走了回来:“温道友,可是认识这个人?” 温瑜摇头,她收回视线,眸光淡淡:“只是瞧着,有些眼熟。” 沐颜笑笑:“真是巧,我瞧着,也有些眼熟。” 画框之外,借由两人视角,那些守着同步的掮客们也终于看到了王鹏,立刻在各处爆发了小范围多层次的惊诧。 “这不是王鹏吗?他怎么也进疫魔空间了?” “我说怎么哪哪都看不见他,还以为他躲哪闷声发财呢。” “这小子运气一向好得令人羡慕,怎么这次倒霉地被蚀滞疫风卷进去了?他不至于也道貌岸然吧?我第一个不信!” “看温城主的样子,不太像,这蚀滞疫风邪乎,不好控制,应该还是牵连了些旁的人被拉进去,并不全是温城主的目标。嗐,这些都不着急说,你们谁有空,趁着现在能看到他,帮我留个同框影嘿嘿。” “我也想要个,等他回来好挤兑他。” “我也来,我也来!” 显然,王鹏在这一众掮客中,人缘很好,否则不至于人们笑着闹着给他留影同框。而且,即使他此刻是失忆陷在疫魔空间的状态,掮客们反而没有那么担心,就像知道,他这个人会逢凶化吉一样。 不周城中。 沐颜重又看向温瑜:“温道友,我去而复返,是因为,就在刚刚,我看到那对祖孙,记忆有微末的复苏。” “我记起了一点东西,是关于这衣服的。” 温瑜含笑看她,言简意赅:“但闻其详。” 万广海已经被打倒,在这个时候,急的反而应该是主角意志。 此前因为想两头吃,不肯放弃这样万广海一棵舒服背靠的大树,自然失忆什么都记不得了。 可现在,这棵树上生的虫藏不住了,树被蛀空的同时,虫也蠕动拥挤着向外蔓延。 主角意志就开始记着让女主沐颜与万广海进行切割了。 就算温瑜不说话,沐颜也能自说自话地,把这一切的逻辑给圆回来。 她只是看她的表演而已。 同时,也让这修真界的普罗大众,让那些已经逃离鱼塘的鱼、还未逃离鱼塘的鱼,也都看看,属于女主沐颜的吃了吐吐了吃的自打脸表演。 似是没料到温瑜突然的冷淡,沐颜怔了怔,她眸底藏着深刻的不耐,只是一瞬,再抬眼时只剩下小心谨慎的良善。 极近的距离,微风轻抚,少女抬眸时带着难得的局促和拘谨,不显小气,反而是从来不为人见过的惹人怜爱的模样。 系统正在练习画王八,只看了一眼就兴趣缺缺:【这美颜,这柔光,这角度,这是又在钓你呢吧?】 温瑜看着它在纸面上勾勒着王八的小尾巴,对它新开拓的乐趣不走心地祝贺,并肯定了它的判断:【确实。】 只是,如果在现在这个时候,还只能用些粗浅的外貌之法来攻略的话,就证明,在现阶段,主角意志对于温瑾这条鱼,确实没什么好的攻略方法。 或许,是接连元气大伤,已经被她给压制住了。 莫说是对温瑾,就连对着画框同步前的千千万万的修者们,对于其中的颜狗鱼们,此刻的杀伤力,也实在是微弱。 因为,她选在了一个不该去展示美貌的时刻。 就像是在庄严肃穆的场合,开了一句不切实际的笑话,很符合古早女主去展现天真烂漫、不受拘束的自我。 可在有实际规则的世界,这样的自我,并不会让脑子没水的人,刮目相看。 反而还会给她自己、给别人带来麻烦。 沐颜继续说着:“温道友,刚刚是因为你求购衣服的行为和态度让我不解,我才如此冷待。” “可就在刚刚,我想起了一点过去的事情。”她微微低头,咬着嘴唇,有几分羞涩的模样,长长的睫毛垂下,声音很轻:“我的过去,有你……” 这样的话,让任何一个男人都足以浮想联翩。 可温瑾并没有配合,和留影中那个偏执病态的人设不同,他并没有去趁机占这个失忆的人的便宜,而是几乎有些冷淡地问道:“那衣服呢?” 这个时刻,他的身上,显露出一点属于那个端方城主的温和中的冷傲。 就像是,他完全不关心沐颜是否记起了他。 他只关心,这件衣服背后代表的证据链和关联链。 修真界中所有同步观看的人,都想明白了这一层。 沐颜将嘴唇咬得更紧,她似乎有些受伤,可还是回答了:“若真是件普通的衣服,以你我之间的关系,我送你也不是不可以。” “但我刚刚记起,这衣服,是一件礼物。既然是礼物,那便不该轻易被送出。” 温瑜:“是谁送你的礼物,你还记得吗?” “记得。”沐颜点头。 彼时,上弦宗中,断掉一臂、杀死韩蔺得以逃脱的万广海隐匿气息,遁逃图中正经过广场上那巨大画框,只是一个偏头,就恰好地对上了这一幕。 他当做女儿养大的徒弟,善良美好的徒弟,即使在那个力量的保护下,可还是想起来了过往的记忆。 虽然已经晚了,但倘若沐颜记起,说上一句是“重要之人所赠”,那么定会在这修真界中,再掀起一些波澜吧。 让那些对他内心还有残余相信的人,去动摇、去质疑,去觉得是这个世界的人在迫害他,而这些人,也将成为他来日卷土重来的火苗。 成王败寇,自古史书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他重新赢了,如今这一切,便也只是一场阴谋而已。 只要他活着,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翻盘的。 万广海几乎有些激动地看着那画框中的少女,看她唇齿轻张,看她面露为难,看她伸舌吐字。 他的内心,几乎迫不及待,颜儿,说啊,将你知道的真相说出来,让这些愚昧不清的人,继续混乱吧。 可画面中的少女,一如记忆中那般善良美好,微微皱眉,开口说的话,却是:“这是我师父送我的。” 这是我师父送我的…… 万广海表情僵住。 哪怕是被设计暴露出过往的罪恶和手段,万广海也从未有过像此刻的怔然和震惊。 颜儿她怎会如此说? 她不是记得吗? 怎么会说是他送的? 他身上气息不禁泄出一丝。 当夜不醒等人的攻击袭来时,万广海仍旧有些不可置信。 招架攻击的同时,他的身后,沐颜侃侃而谈。 “虽然记起得并不多,但我的师父,对我就像是父亲一样。” “他是个很强大的英雄,几乎无所不能。” “他很爱护我,一想起他,我便觉得心里暖暖的,全是安定,纵然全世界的人都欺骗我,那么他也不会。” “因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正直的师父,最好的师父。” 她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充满了孺慕之情,是对他的赞颂和敬仰。 这样的话,在内敛的修真界,其实很少会有人直接说,若是以往万广海听到,定会觉得欣慰。 可现在,他的心底凉成一片。 在这一刻,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个善良美好的被他当做女儿的徒弟,在那个曾被他利用的特殊力量的保护下,同她的表现一样,她依旧良善,可却将旁人推入深渊。 以前,被推入深渊的,是旁人,是不重要的人,是他想要消失的人。 而现在,这个人,变成了他。 * 不周城中。 看着眼前眼神迷幻,陷入夸奖地狱的沐颜,温瑜虽是笑着,眼神却是冷的。 断尾求生,弃卒保帅。 这一点上主角意志一直做得很好。 现在她夸得万广海越多,此后与他的切割就越容易。 “圣女的师父这般好,定是什么事情都会维护和照顾圣女了?也定是什么事情都愿意和圣女说了?”温瑜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问道。 沐颜微微一愣,她偏头看着温瑜,后知后觉地说道:“温道友,你似乎不太喜欢我这样提我的师父。” 温瑜颔首:“只是有些好奇。” “圣女一直在夸自己的师父,”她微微一笑,如和煦春风:“只是说的都是写概括性的话,这让温某有些好奇,圣女的师父,到底是如何对圣女好的?” “能让圣女在模糊记忆中都夸赞到这种程度,定是做了很多了不得的事情吧。” “啊,这个嘛。”沐颜吐吐舌头,近乎天真地抬头:“我也记不得了。” “我只记得师父给我的印象,还有送我这衣服的场景。”沐颜认真道:“但我记得,师父就是师父,他为人刚正,从不行不义之事,凡事认理不认亲,绝对不出什么事情都维护徒弟这种情况。” “我以拥有这样的师父为荣,也想成为这样的人,自然也不会让师父陷入为难的境地。当然,师父这样的人,心中自有一杆秤,也不会因此而为难。” 她说的坦荡自然,眼睛里、脸上都像是有光一样,仿佛秉承而语的,是她的信仰。 很能让人相信的模样。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56节 温瑜黑色沁水珠般的眼睛,深深地看了沐颜一眼:“我知道了。” “有这样的师父,是圣女的幸运,同理,有圣女这样的徒弟,也是贵师父的幸运。” 说到最后,他嘴角漫不经心地一挑,从沐颜仰视的角度看过去,是含笑祝福,从画框某些视角看过去,便是无言嘲讽了。 沐颜笑了。 被这样夸奖,她的笑容如春暖花开,为这被阴霾笼罩的不周城,都像是镀上了一层属于阳光的金色。 “怪我,提到师父,我就忍不住想要多说一点,但我们何必在门外一直这么站着呢,既然都是西街帮的,那我们进去聊。” 沐颜仿若刚刚醒悟般,转身再度向门口走去,甚至自然而然地伸手来揽温瑜。 温瑜后退一步,避开了。 沐颜一愣,旋即脸色冰冷:“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周城中最不缺的人。”温瑜笑笑,几分懒散潇洒,她的目光,病态而留恋地落在了沐颜的身上:“本来要这衣服,是想要改掉送你礼物的,可惜……” 沐颜警戒地握紧了手。 温瑜仍旧是笑,她的声音,像是某种乐器,磁性悠长,如在人的耳边轻声呢喃:“圣女,你会记起我的。” 话毕,高大邪性的男子,消失在原地。 沐颜愣住,追了出去,却没有发现半点追踪逃脱的痕迹,她秀眉紧皱,突然而来的敌人,莫名其妙的对话,让她有些无措。 咬着嘴唇的少女,面色微微泛白,竟透着点惹人怜爱的模样。 然后,下一刻,她感觉脑中刺痛,眉皱得更紧,忍不住抱住头,蹲了下来,发出难耐的闷哼。 “温城主的演技还挺好的。” {温城主的演技还挺好的!} 修真界中,围观了整场的修者们不禁发出感叹。 就在刚刚,万广海罪名成立,杀死南华峰峰主韩蔺,逃离上弦宗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修真界。 在绝对的证据面前,任是那些长久以来坚决拥护万广海的人,也无法再多说什么,一个个都精神恍惚,被打击地直盯着沐颜的同步贴。 他们最后的希望,便是想从这个徒弟口中听到,这衣服根本就不是万广海送的。 那样,他们还能找到一个可以坚持下去的理由。 可没想到,沐颜恰恰好地恢复记忆,纵然她夸了万广海许多,却只“这是师父送我的”一句话就将万广海推向了万劫不复。 这下,连相信他的最后一丝可能都没有了。 其他修者们,在直面了温瑾原地变脸变人设的演技后,也纷纷出言感叹,温瑾这是对万广海早有怀疑,现在是在故意套沐颜的话。 他想要找到证据。 这些修者们不禁汗颜。 明明温城主一心为修真界,甚至不惜自己的名声,愿意装作奇怪的模样,去套取证据,而他们这些人,最初却只是津津乐道那些风花雪月。 现在想来,从无双拍卖会上开始,温瑾似乎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那所谓的几男争一女的桃色趣闻,只怕也是敲山震虎的那枚问路石。 沐颜一种手帕送了这么多人,还一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本就奇怪,可若是联系到万广海背后的布置,且不说沐颜到底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这件事本身就不单纯。 更何况,那传出来的留影中,温瑾一改常态,对沐颜承认此事是他设计,展现出十足的占有和疯狂模样。 当时,只是让人心惊。 若没有温瑾杀死樊长鸣的指控,只怕还会有些痴迷话本的女修捂脸感慨“这要命的爱情”。 可年幼继位,一城之主,真的就没有一点责任,为了爱情什么都顾不得了吗? 这样的人,怎么能成为城主呢? 更进一步,为什么这则留影,在当初沐颜被舆论推上风口浪尖的时候,她没有拿出来澄清引导,而是在樊长鸣被杀,温瑾被怀疑的情况下,拿出来将温瑾推向风口浪尖呢? 那个时间段,恰好就是温瑾摧毁御兽宗巫家父子的邪恶,在修真界名声正盛,达到高点的时刻。 而恰好,众说纷纭想等待查证温瑾的时候,温瑾却被蚀滞疫风吞没,人死无应。 而那十数几缕,分散在修真界各地,单单只带走了参加御兽宗结亲礼中的一些大能修者,连他们近在咫尺的徒弟门人,都没有卷入的蚀滞疫风,最初也不是这样的。 当时有修者曾提起过,最初蚀滞疫风的出现,是在怀玉城的周围,聚集扩散的范围几乎能将整个城吞没,可不知道为何消失了。 这些过往被人们忽略的细节,在万广海确认有罪的情况下,狂潮一般,席卷了两个台。 这本就是一场针对温瑾的阴谋。 让他无口可辩,背负罪名而死。 很快,万广海的罪证,一条条地被列在了无边台最新发出的帖子上。 那是由上弦宗发布的。 光是条目的长度,几百年来,就已经超出了一层楼的回复限制,翻出了三页去。 从勾连暗害,到侵吞灵石,到以权谋私,每一个时间,每一个受害者,都清清楚楚。 有那时间太久,差不清晰的,也会清楚的标注。 这样的工作量,上弦宗到底花费了多少心力?他们难道早就知道万广海有问题吗? 而在条目的最上方,写着的,却是“感谢怀玉城温瑾城主提供这些罪证”。 修者们一时无言。 这竟然是温瑾做到的吗? 帖子的最后,是上弦宗夜不醒的声明—— {今时为温城主证明,长鸣身死一事是因他发现茶毒秘密,乃万广海与栖火罗蔓藤妖合谋陷害,与温城主无关。} {夜不醒感谢怀玉城温瑾城主的帮助,将万广海这颗修真界和上弦宗的恶瘤挖出,其间所费心力,不可轻易而语,不醒惭愧敬佩。他日怀玉城和温城主若有所求,总是千难万险,夜不醒定有所应。} 作者有话说: 红包继续! 八月的最后一天,开心! 第122章 一切真相大白。 曾经痛骂温瑾的人, 都在疯狂地道歉。 而那些被万广海所累却根本不知道背后黑手的苦主,也都深切地悲痛和感谢。 两个台上,温瑾的声望, 已经到达了顶峰。 熙熙攘攘的震撼, 让千年来都没有出过问题的玉简台,也都有些支撑不住,卡顿迟缓了不少,甚至还短暂地崩溃了几息。 无边台稍好一点, 没有崩溃,但也迟钝不少, 显然这样的热度和流量,也同样不是无边台可以承受的。 但两相对比, 在加上此前出现过的小号批皮带节奏事件,还有此次苦主们一并提出的删帖事件, 以及在万广海罪行中提到的操纵玉简台言论这一条,还是让玉简台的名声,落了不少。 夜不醒选择在无边台上发言,也越发佐证和推动了修者们更倾向和相信无边台的这个现实。 很少有人注意到, 玉简台崩溃之后,整个首页上,关于万广海和沐颜的帖子不再控制,甚至对于万广海的罪恶,还有落井下石的可查的新罪证出现。 以及,一股隐秘的言论导向开始出现。 {万广海却是是坏的,但他身旁的人未必知道的这么清楚, 连跟了他将近百年的大弟子樊长鸣都因为发现真相被杀死, 那么其余的弟子也都不清楚的吧?} {我看沐颜刚刚夸万广海那么真心实意, 几乎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人生信仰,若是知道万广海竟然是这样的人,真不知道她会受到怎样的冲击,只怕连反应都不能反应了吧。} {她并不知道万广海是这样的人,这样被骗,一个小姑娘,也挺可怜的。} 这样的言论,很隐秘,但逐渐汇聚起了一拨人。 这些人是曾经坚定相信万广海的死忠,在被证据打脸的最初,都是有些不相信,甚至否认,即使夜不醒亲自声明,也仍旧抱着“是这个世界的人想要陷害万广海”的想法。 但是铁证如山,在再三确认那影像并没有造假之后,他们也不得不接受。 但人人都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只是单纯觉得世界不公,觉得我被欺骗了,觉得我很可怜,觉得怎么这么倒霉,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是好。 如今见到这样的言论,重看沐颜当时的影像。 看她对夸得越多,对万广海越盲信,便觉得沐颜也同他们一样,并不知道万广海的真实为人,莫名的,倒是有些同病相怜之感。 同病相怜,找到了言语的疏散口,便一个个地开始为沐颜找补,说她什么都不知道,说她也很可怜,就像是透过她,再去看那龟儿可怜的自己,给自己找补一样。 这样的言论,这样的一拨人,在两个台的浩瀚如海的回复信息中,因为剩下的人不多,只是很细很小的一缕溪流般,其实,是不太起眼和引人注意的。 但温瑜的世界里,不会有遗漏。 早在决定对付万广海前,她就已经料定,一旦万广海出事,沐颜定会与万广海切割,甚至黑化鱼还会帮助她,获得万广海的部分力量。 如今,这力量已经被击溃打折,剩的只是渣渣了。 可就算是渣渣,温瑜也不会让沐颜的鱼塘里,又任何补充和坚固的可能性。 她早就嘱咐过印儒风,一旦证据被放出,就要时刻检测两个台上的言论,重拳出击。 因此,这样的言论刚刚形成时,他们就已经被在两个台中畅游的甄清泽给抓住了。 但他不动声色,甚至有些放任,故意将这言论放在显眼的地方,只为尽可能多的将有相同想法的人吸引过来。 最终,汇聚在那么几个帖子中。 甄清泽反复确认了几次,这些帖子中,反反复复地说话的,甚至于偶尔有跑出去喊两声的,都是眼前这两百零三十七个名属。 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人了。 他活动下手腕,反向追踪圈定了这些人的位置后,才下了命令:“动手吧。” 顷刻间,这些本来窝在暗处偷偷发芽滋生的帖子中,被一些新的名属涌入。 无一例外的,回复的时间点都刚刚好,将每个帖子的位置和热度,都保持在了首页,没有让她落下。 这也让更多的修者注意到了这个不和谐的帖子。 点进去一看,修者们更是被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57节 立刻就有那脾气暴躁的上去回怼—— {这话是怎么说的,咱们对事不对人啊,怎么沐颜就成了小可怜了?樊长鸣最开始那些帖子没看见吗?沐颜这些年这么顺,背后多少人跟着惨。且不论这事她到底参没参与,就算她没直接动手,那万广海护着她办了这些事,她占了便宜,最后骂名被万广海担了,她啥事都没有了呗?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你们这些人就别跟着共情了,你们是被骗,拥护着万广海的,人家沐颜和你们一样吗?她是享受着的。至少人家还得了好处,你们就单纯被骗了,还可怜人家?滑天下之大稽!} {沐颜在这事里面真就这么干净吗?呵呵,我不信!} {疫魔空间中失去记忆的人最能暴露本性,那些人面兽心的大能们一个个都暴露了,就沐颜刚刚那行事,你跟我说她干净,没有一点私心?现在被温小姐救出来的体修们还以为是她救的呢,呵,干净?} 纵然是再盲信的人,在将真相□□裸揭开时,尤其是,被人揭开,沐颜这个既得利益者和他们完全不一样时,也不禁有些破防,无法再捂着眼睛继续下去了。 一个个地都不再发声回应。 倒是有那嘴硬的,虽然心里已经生了怯意了,但是因为这些言论,越发有些不满于沐颜轻轻巧巧什么事都没有的现在,便故意窝火地回了句:{是吗?沐颜不就在疫魔空间吗?那我们就一起看看她到底是什么人啊!}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无父无母无师父的小姑娘,也不害臊!} 戳完了火,这人也遁了,握着连玉简,看着同步贴的沐颜,几乎有些恶狠狠地咬牙切齿。 他不好过,沐颜你也别想好过! 说得对,哪有板子打下来,只打一半的道理! 这帖子中的情况,两个台上关注的人,并不是多数。 但这已经足够可以达成目的。 更多的人,则将注意力,放在了一个更重要的事情上—— ——万广海真面目已经被揭露,陷入疫魔空间的温城主他们,该怎么回来呢? * 温瑜离开西街帮后,便重新回到了她的房间中。 她躺回了床上,面露疲惫地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系统:【这就睡了?】 温瑜:【嗯,歇会儿。而且,不完美的有人性的人设,才能博得大众的喜欢。】 嗯? 系统又问:【妹妹呢?】 温瑜:【妹妹不会有事,等融合后再说吧。】 系统瞪大了眼睛:【刚刚那么大阵仗,现在,大半个修真界都在关注你,你就这么让他们看着你睡觉?!!】 【嗯……】温瑜应道:【你说的有道理。】 它竟然说得有道理? 系统受宠若惊,在这种干完活的休息下班时间,无论它怎么威逼利诱,温瑜可从来都不会加班的,现在这种时候,它当然是希望她乘胜追击,在刚刚出来的五千万的冰晶值的基础上,再多挣几成的。 可没想到,这次它还没威逼利诱,温瑜竟然认可它了? 系统喜滋滋地,正打算将这短短一天的冰晶指数级的增殖记录给温瑜看,以激励她再接再厉,就见温瑜将帘幕一拉,彻底地放松睡去。 与此同时,修真界中连接到温瑜的那八块画框,同时黑屏,像是彻底断开了链接。 甚至于,画框中间,还很人性化地出现了一行字。 “连接者正在休息中,暂不开放。” 这……也行? 这一刻,修者们和系统的心声共通了。 然后,修者们才发现,他们几乎目不转睛地盯了这些画框或者同步贴一整天,不是在看这个人的,就是在看那个人的,或是在关注万广海的事件。 而在这些时间里,没有人修炼、炼丹、磨药、闯荡秘境。 而等到此次的黑屏,他们才惊觉,竟然在这上面,花费了这么长的时间。 甚至于,有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事,可跟着某个大能修者看他在那个城中乱晃,盯着袁霄看他又被什么不过脑子的骗术给骗了,就这样简简单单地就将时间给消磨了。 入迷一般。 有那脑子活络的,早就已经开始暗暗打听这画框的由来,甚至开始与无边台、灵铸山庄接洽,思考能否造出类似的灵宝灵器,谋求一些招揽生意的可能。 有的修者也感觉有些疲累,最关注的万广海事件已经暂时落下帷幕,便也想着休息和缓一下精神。 放下连玉简时,揉揉太阳穴,想起沉沉睡去的温瑾,想起他结束一切后的深深叹气,也体会到了同款的疲惫。 温城主也是个普通人呢,和他们一样,也会累。 刚刚,是有多么辛苦啊,才会那样的叹气,才会睡得那般得快。 这样的想法冒出,之前的敬佩和夸赞之余,他们对于温瑾,不免有多了些同而为人的亲切感。 也有那不觉得累的修者,这个画框同步不能看,便转向别的画框。 甚至于,由于之前一直关注温瑾和沐颜这边的同步贴情况,他们担心错过了其他画框中的事,还主动在同步的玉简贴中回复,要给这些掮客投递灵石,好让他们利用画框回溯。 最开始,是私下交易。 但一对多,一是有风险,二是回应不及,修者们正觉得有些烦闷的时候,无边台适时地推出了灵石投递功能的试运行。 这个功能要求搭配无边台特制的传输储物袋才可用,第一个免费送。 每一次传递,无边台也会抽取一成灵石作为费用。 虽然会被抽成,但免费送的储物袋和新功能,还是让不少人有些好奇,因而有那么一两个贪新鲜的就申请了试试看。 本是抱着会出纰漏好吐槽的心思,可没想到,整个过程顺滑得不可思议。 无边台与御兽宗合作,鹫鸟展翅,可达千里,告知地址和名姓后,很快便送来了传输储物袋。 而确认投递后,只需要往储物袋中放入确认的灵石数量,对方那边,很快便能收到扣除掉运输费用的灵石。 但其他的东西,目前还是不行的。 最初试验的那两人还将留影发布了上来。 这本是用来找问题看笑话的,可两人看到毫不出错的过程,都忍不住惊异出声,发布上去,笑着说反而自己成了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而这,也掀起了不小的波澜,无边台的声势,更进一步地对玉简台造成了碾压。 同时,由于温瑾的入睡,更多的人,将注意力,放在了妹妹温瑜的画框上。 此刻,她正被那位名为黑骥的放逐者引领着,刚刚到达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按理来讲,在温瑾与沐颜对话的时候,他们一路前行,早就该到的。 可失去记忆的温瑜,对一切都很好奇。 她一路边走边看,黑骥虽然心急,可每当刚想出言催促,迎上那双漂亮剔透的眸子,明明天真绵软,没什么杀伤力,可黑骥莫名有种被恐怖巨兽盯上的压迫感。 那到嘴边的话,也就变成了赔笑和客气:“沐小姐若是喜欢的话,我可以帮忙买下来。” 少女没有推诿和客气,甚至带着点矜傲的允许。 还伸出手,小小地拍了拍他的头一下,像是夸赞和奖赏,如同对待宠物一般。 这让黑骥想起,当他们从城门离开时,少女也是这般,拍了一下那逐铁木制成的车架。 然后,那车架就变换收缩,彻底消失了。 黑骥绷紧身体,越发小心地对待少女,同时心中犹豫,自己是否选错了边。 可看眼前这人是真正的天真懵懂,而天真懵懂,在这座城中,是活不下去的。 少女手中的灵器纵然强大,也终究有一天会被这疫障之气所腐蚀消磨。 站边圣女,似乎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黑骥心中坚定了选择,但仍旧小心地配合着少女,最终俨然成了一个人形提款机和行李包,身上刀晶币全部花了出去,变成了大大小小的物件。 周围熟识他的人都有些吃惊,不禁对这少女也高看了几眼。 毕竟,能成为放逐者的人都没有什么好名声,能从疫障迷雾中活着回来的,更是其中的狠人。 现在这个狠人,对着一个手无寸铁的少女恭恭敬敬、俯首称臣,让人对那少女的身份和能力,也不禁起了些猜疑。 因为相似的样貌,见过温瑾面貌的人,都猜测少女和温瑾有所关联,但此刻由于开锁后的异变,在没有明确能获得好处的情况下,没有人会主动出去建立联系。 只是一个个地对少女购买的东西,分外留意,怀疑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开锁的法门。 而修真界中围观的人们,最初看这段回溯时,并没有太在意,只当既然看了,那便打发时间倍速看完就好。 可看着看着,就有人在两个台上回帖。 {这竹编小灯笼上画的纹路,怎么有点像我派先辈自创的符文啊,可惜,十多年前就已经失传了。} {这对阵演练小沙盘,上面的阵旗阵盘,看着是此前升级中等宗门失败后逐渐销声匿迹的盘九宗的手笔。} {那家的糖葫芦,山楂中间全开口放柿子饼,只有我二舅会这么做!} {这煅剑的手法,在修真界怎么也是个有名的灵修啊,进灵铸山庄能拿不少工钱的。} 然而,看着城中贩卖这些物品的、拥有着并不熟悉的脸的商贩和城民们,看到黑骥手上身上那些徒有技巧、光芒不再的物品,最初发现新大陆一般兴奋的修者们,渐渐地都沉默了。 在温瑾指证万广海的罪证中有这样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便是他勾结御兽宗,利用蚀滞疫风,消灭掉一切挡在他前面的人,或者他看不顺眼的人。 最初知道真相时,只觉惨烈。 可除了那些与受害者有所关联的人,其他的修者们,虽共情悲切愤怒,但情绪也只是如此,甚至还不如看到万广海折磨鲛人的留影那般强烈。 因为并不切身相关,因为没有亲眼所见的刺激。 可现在,每一个兴奋的认出,每一个本该闪闪发光成为灵宝的物品,背后都是一个、甚至许多个,被阴谋陷害、被埋没在疫魔空间的活生生的人。 纵然不是天子绝艳,也该拥有在这个世界上留有痕迹的权利,但万广海,将这一切,彻底地剥夺了。 疫障之气,能消磨所有灵气,化神奇为腐朽,根本无法抵挡。 若是被卷入蚀滞疫风,死在那一刻,也许还算是幸运。 因为,当从疫魔空间中醒来的那一刻,纵然城内有所防范,但身体就在无时无刻地和疫障之气沾染,不恢复记忆,是稀里糊涂的混。 恢复记忆,是缓慢而绝望的凌迟。 那一件件物品,便是证明。 这是第一次,修者们在这个画框同步中,完全感受不到一丝的兴奋和快乐。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58节 因那些物品中,还有许多,不曾在温瑾列出的条目中。 这说明,万广海的罪恶,不止于此。 有人在玉简台上留言:{我是上弦宗弟子,我记得,沐颜八岁生辰后,手中曾有一个具有相似纹路的兔子灯,那灯光可随时辰变换,还具有稳定心灵、涤荡灵气的作用,宗内的其他弟子们都很是羡慕,可是谁都没有再买到过。} 沐颜的生辰,拜曾经的名声所赐,自她十六岁之后,修真界的很多人都知道。 寒冬之夜,腊月初七。 但她十六岁之前,并不是有特别多的人关注,当然,即使关注,除了宗内的人,谁也不会去想这样一个兔子灯。 这时,最开始认出纹路的那人回复道:{我派那位自创符纹的先辈,就是在出外探寻秘境时失踪的,当时,是冬月。} {他的命灯一直羸弱,直到第二年五月,才熄灭。} 这话不多,情绪也像之前那般激动,可短短几行字,包含所有。 最后,他回复道:{先辈于我,如同父母,本人心窄,纵然沐颜无辜,此生只为敌不为友。} 很是平静,却字字决绝。 人们常说祸不及妻女,可人都是普通的人,不是大慈大悲忘却恩仇的菩萨,纵然有一颗良善不忍之心,能做到祸不及妻女,可也不想去对仇人的妻女去相亲相爱,有什么好脸色。 这是对在仇恨之中死亡的那个先辈之人的尊重。 此言一出,那些受万广海谋害牵连之人的家人亲属,纷纷感同身受,本来觉得若是沐颜无辜,与这么一个孤女冷脸较劲,未免有些欺负人。 可就承认了自己心窄,过不去那道槛,又有什么不行呢? 她是孤女,她可怜,可是她享受了十多年的荣华宠爱,这全都是建立在万广海对其他人的剥削上来的。 他们恩怨分明,不会想要从沐颜身上去讨回,但不与她为友,不与她亲近,不与她任何交集,只做这些,有何不可吗? 这些人虽没有在两个台上回复说话,可已有那心清的修者,在看到最初那“此生只为敌不为友”的回复时,就已经了然,默默地对旁边的人说道:“看来,今年沐颜这美人榜榜首预备役的转正登顶,是要告吹了。” 美人为义,失了民心,便什么都不是了。 他旁边的人开口问道:“她不是,那谁会是呢?” 此前,沐颜虽然声势有所下降,但毕竟是多年的热门,还有些积蓄,他们这些评选的人,都还是很看好她的。 修者的目光,移动在旁边连玉简的投影中,那里,白裙轻轻的少女发间别着一朵璀璨的向日葵,脸上洋溢着阳光温暖的笑,腰间一把碧玉笛,脚步轻巧地向前走去。 她的旁边,大包小包的人正引领着她前进行路。 修者开口:“是她。” * 不周城中,白衣少女微微偏头,看着眼前姹紫嫣红、欢声笑语的楼宇,微微皱眉。 强烈的浓香脂粉味,她并不喜欢。 可整座快活楼中,只要是在外的,不论是待客的姑娘们,还是挣寻摸姑娘的客人们,又或是打手下人,却没有一个人,不将目光投射到那轻轻迈步,踏入才楼中正厅的少女身上。 她不施粉黛,清纯绝艳,不染纤尘,是干净的纯白,在这一片烟柳之地中,更像是那开在污垢之中,却不为污垢所沾染的纯净白莲。 可又没有白莲那么成熟孤傲,更像是春日中第一朵初生的小白花,连眼神都清澈懵懂,是让人移不开目光的心动。 若是仔细看,便能注意到她的右眉间,有一粒小小的痣,可爱娇俏之余,却在眉眼流转间,更添了些灵动妩媚。 客人们都推开了手里的姑娘,明明还离得很远,可都不自禁地探过身子,似是想要与她说话。 少女不太在意地扫了眼周围,转头看向黑骥:“这就是你说的可以住的地方?” 她的话,透着点软,又透着点无法无天的肆意骄纵。 却叫周围的人,心都跟着一抖,因那单纯纯净的气质。 喜欢来这快活楼的人,最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醉生梦死,他们白日里几乎都腻在这里,而这样的气质,像是绵软懵懂的小羊,是他们最喜欢的。 因为没有出门,他们虽听说了开锁的事情,可却并不在意,只当那是一个新的骗局,也没人见过温瑾的样貌。 若是见过,此刻,定然不敢有什么龌龊的心思。 黑骥自然没有错过这些目光,他是男人,自然知道这代表什么。 也正因为是男人,所以,才会在听到圣女那句“好好照顾”的嘱托时,知道该把少女带到哪里。 “夏妈妈,”他走上前来,迎上楼上走下来的一位年长女子:“这是我带来的人,还请您为她安排一个住处。” 夏妈妈几乎瘦成了一把骨头,因而显得形销骨立,虽然头发仍是黑的,面容看着却像是五十余岁,再加上她生就一副三角眼,反添了一丝恶相。 她不置可否地点头:“嗯。” 然后靠前,与同样靠前的黑骥,低声交谈几句后,这才命人接过黑骥手中物品,几句话劝退客人后,与少女说道:“这位姑娘,请跟我来。” 少女看她一眼,没说什么,跟了上去。 临上楼梯时,她微微停步,对着忙不迭转身离去的黑骥,轻轻招了招手,笑容绵软:“黑骥,明天还要再见面哦。” 黑骥赔笑两声,走得更快了,几乎成了跑。 少女挑眉,嘴角弯起的弧度,几乎有些恶劣,像是狂狼玩弄无辜的白兔。 刚刚黑骥与夏妈妈的话,她都听到了。 他说“是从疫障迷雾逃离之人将她送来的,找人好好陪她玩,要好好照顾她”。 少女笑了。 送上门的玩具,她最喜欢了。 作者有话说: 红包继续! 第123章 少女被带到二楼的里间。 她进屋的时候, 周围客人的眼珠子,都恨不得跟她一起进去,甚至都跃跃欲试地想要过来攀谈。 但夏妈妈将他们都挡了回去。 她跟在后面, 进了同一间屋子, 同进去的还有两个肌肉结实的打手。 打手不仅仅是用来防范少女,也是为了震慑那些门外的客人的。 有人敢近前,但没人敢进门。 很快,二楼里间的门外, 便排起了队。 这些对这座城已经没有希望,沉湎于□□的人们都是熟客, 自然都很清楚,这间屋子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这屋里的新人, 随时都有可能接客。 随时,就代表着, 这个新人不会经过驯服,不会经过□□,是最纯正懵懂的时候,尝的便是一个鲜, 玩的便是一个刺激。 这样的接客,便是她的客人成了她的驯服者,成了她的□□者。 在那间房间的时间里,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这是每一个客人,都真心期待和希望的。 但是,在这里这么多年, 这样的机会并不是很多。 大多是不肯驯服和就范的女人, 才会遭受这样的待遇。客人中曾有流言, 据一位死掉的客人说,曾经夏妈妈也曾遭遇过这样的事情。 很少有新人,会这个样子。 这个少女一来就被带进那个房间,人们猜测,她是得罪了人。 但这里的客人,不会在意这样的事情,他们只觉得,今天真是来对了,这些天真是来对了,不仅是碰上这样的好事,竟还是这样一个极品。 队伍越来越长,几乎整楼的客人都在外面排起了队,甚至于有那正在快活的,听说此事,也都凑了过来,还有人为了争抢靠前的能被夏妈妈更快看到的位置,而开始威逼利诱打斗起来。 而楼内的那些女人们,只是默默穿好衣服,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屋里隔音很好,房外的嘈杂,半点都没有传进来。 少女在房间的床上铺了一块白纱,坐了下来。 她漂亮小巧的绣鞋后跟踢在床榻上,百无聊赖地晃着,漂亮的眉眼看向夏妈妈:“我饿了。” 夏妈妈的脸上是一贯官方喜庆的笑,虽然显得油滑,却不会让人讨厌。 “姑娘,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她问话的时候,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少女,藏着审视。 纵然看似无害,可少女这番气度淡定,以及周身不凡衣饰,又是被黑骥交过来的人,夏妈妈一定会很小心。 伸手不打笑脸人,小心驶得万年船。 尤其是看到少女无中生有,不知从哪里的灵器中取出那块白纱时。 来到不周城的人,纵然再高的修为,身上有再多的灵宝和灵器,也都会在疫障之气的包围中快速消磨。 少女身上还有依仗。 她不会对她动手,伤了她自己,这买卖不划算。 “吃这不周城的特产吧。”少女打量着屋中情况,最终视线转了回来,她笑了笑,没什么架子和脾气:“来到当地,不论好吃不好吃,总还是要尝尝特产的。” 她说话其实不太客气,可是因为那偏软的嗓音,璀璨的眸子,俏皮天真的笑意,总让人下意识地对她,多了几分纵然。 仿佛,少女就该是被偏爱的,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理所应当,不该被觉得冒犯。 夏妈妈盯着少女。 她察觉到,身旁两个打手虽然装着凶相,可也都收敛了不少,甚至于其中一人已经看向她,眼神发懵,没有聚焦,脑子里显然已经是在想不周城的特产了。 少女没有什么攻击力地坐在那,她迎上夏妈妈的目光,骤然而笑,仿若春暖融冰,温温柔柔的细泉水从泉眼中涌出:“怎么,你怕我吗?” “怕我做什么啊?” 少女像是有些不解,她食指轻点下巴,做思索模样。 不是往常常见的竖向,而是横向,透着点柔弱可欺的憨。 “是怕我身上的灵器吗?”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59节 她突然伸出手,两个打手忍不住后退一步,仍有灵器的新人,在这种时候,都是危险的,就连夏妈妈,身体也控制不住地紧绷。 可少女只是微微抿唇,取下身上的碧玉笛一扔,又将发上的向日葵一撇,两手一摊地展示:“现在没有了。” 在不周城,离开主人的灵器,没了与主人互相滋养辅助的灵气,不出五息,就会成为废物。 夏妈妈却在原地,足足地呼吸了十次,都没有任何表示。 因为,少女扔掉灵器后,微微偏头,垂眸而笑,样子有些天真懵懂,可又透着股危险邪气,她开口问道:“现在,该吃饭了吧?” 声音很温柔,却又透着点冷。 那样的眼神,像是因为无趣藏匿于羊群中白狮,漫不经心的可怕。 身旁打手不知危险,因为夏妈妈没有回应,他还于成为她是在冰冷审视,他跃跃欲试地自荐:“夏妈妈,我可以第一个吗?” 话音一落,少女便看向他一眼。 她笑得很甜:“用这样眼神看我的话,眼睛会瞎掉的。” 那打手一愣,却更觉少女天真之余,透着点野性神秘,越发地让人想要占有。 甚至,希望她骂上几句脏话。 那只会让人更兴奋。 他忍不住踏步出去。 可还未落脚,就被夏妈妈拦住,女人的脸上仍旧是油滑的笑,只有仔细看的话,才会发现有一些僵。 “姑娘且等等,我们这就去准备。” 然后,她破天荒地拉住两个打手,以正面后退的方式,离开了房间。 房内,一切都静悄悄的。 少女皱着眉,是不太满意的苦恼模样。 唉,怎么就退了呢。 她的小乖乖们,可是很想要玩具呢。 在她的视线里,那不周城城民现场看不到的空间里,那修真界城民通过画框传递看不到的空间里,浓墨如铁、大腿粗细的长长尖刺横七竖八,盘旋在少女的身后。 几乎铸就成一丛荆棘守护。 此前正是它筑造和推动逐铁木马车的。 那荆棘也不是死物,而是活物一般,向外蔓延试探,偶尔还带着点弹性和软。 黑色的外表下,包裹在内的是在这个世界不被允许存在的、浓厚至极的灵气。 * 屋外因为夏妈妈的出门而掀起小小的轰动,可一向笑脸迎人的这位却冷了脸:“各位请回吧。” “这个房间,不再是以前的用处了。” “想要活命,就离远点。” 她重新唤了人来守着,这可不是只用来壮声势的打手,而是实实在在能为快活楼平事的。 而最初的那两个打手,也被夏妈妈好一番警告,远远打发出去做别的活计。 这是从来没有在快活楼发生的事情。 众多客人虽然有贼心,可奈何确实打不过,也不必现在去硬碰硬,便也都退了出去。 而夏妈妈则是一脸凝重,唤了一位姑娘,对她细细吩咐。 那姑娘是她的心腹,听了命令虽觉诧异,但见她紧急催促的模样,也不敢多问,立刻叫人出门,奔着酒楼和点心铺而去。 饶是这样,夏妈妈也有点不太敢离开。 她祖上曾是有些妖兽血统的,对待危险的直觉和敏感度,是绝无仅有的精准,虽最终逃无可逃,不慎落入这不周城,可也曾多次救她于生死危机。 可活着这一百余年,她从未有过哪一次,感受到像今天这样的胆战心惊和恐惧。 甚至于,连呼吸都觉得不畅和压抑。 可明明,在她面前的,只是个手无寸铁、柔弱可欺的少女。 夏妈妈从不会背弃自己的直觉。 从疫障之气归来的净化者,这是什么概念,不周城的人都很清楚,这是不能得罪的存在,因为这个称号,代表了生死和权利的掌控。 没有人敢得罪,对方交代的事,无论是什么的,都会给办得漂漂亮莱恩。 可夏妈妈还是退了。 而且丝毫不敢耽误少女随口而说的交代。 少女,比百十个从疫障之气中回来的净化者,都要恐怖。 甚至于,夏妈妈都交代好了还是不放心,她也扯了一个凳子,守在了少女的门前。 生怕,有那不长眼的客人,闯进去冲撞了少女。 “噢……”少女在房内感知到这情况,有点沮丧和不开心。 但想到那女人正给自己准备吃的,便决定耐着性子等一会儿。 谁也看不见的空间中,黑铁尖刺正在勤劳地对着整个房间洗刷刷,立志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全都打扫地干干净净。 而且,明明是同源,可此刻一根比一根内卷,这根要三息扫一溜,那根就要一息扫三溜,再有一根,不仅要扫三溜,还请其他的来查证,挺着个小胸脯(如果它有胸的话)表明自己才是清理地最干净的。 就卷的有理有据,卷的这屋里,连一粒过去的尘埃细丝空气,都没有了。 就连少女绣鞋上偶然沾染的一点泥土,都被清扫得干干净净。 整个屋锃光瓦亮,几乎能反光。 少女早已将白纱摊开,整个人扑到床上,随手从枕头下翻出了一本画册,在由尖刺瞬息深层清洁了三次之后,这才翻开。 而修真界中围观温瑜画框和同步贴,正在担心温瑜情况、疑惑沐颜交代、呼吁哥哥赶紧找妹妹的修者们,也迎来了画框的第一次马赛克。 他们只觉得那画册上花花绿绿的模糊,还没几个人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少女没什么兴趣地,又将那画册合上,随手扔掉了。 因为一团模糊,没人知道那画册是什么,猜到的人也不敢说出来,更没有人看到,那画册在空中,被看不见的黑刺撕裂着灰飞烟灭的模样。 同样,因为角度的关系,也没人看到少女眼中深切的厌恶。 那是她第一次显露如此真实的负面情绪。 她又翻了翻,最终接过一本精美的画册。 那是经由黑刺内卷比拼,精心挑选过的剧情还可以的话本,里面不和谐的图画和文字已经被黑刺贴心地撕烂,剩余的部分大家化敌为友努努力和出一本故事。 虽然有点前言不搭后语,同时忽略掉被黑刺藏在盲区的那快堆不下的彩色碎纸,少女觉得,这故事也还挺有意思的。 那是灵兽小黑与主人美美,共同打败邪恶的想要夺取主人注意的小白,之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故事。 除了打斗场景有些血腥之外,几乎像童话一般美好。 少女呼吸渐渐放缓,看了进去。 黑刺一根根地趴伏在旁边,认真地给少女扇风,偶尔“不小心”地掠过少女眼前,就像是轻巧地知道自己可爱想要引起注意的猫咪。 没过太久,不周城的特产酒菜送到了。 夏妈妈屏退左右,亲自将酒菜送上,见少女不喜欢打扰,便也退了出来。 她注意到,房间中的气息,似乎比以前清亮了许多。 她不知道的是,她每落一步,黑刺都百米冲刺一般,争前恐后地抢着要去擦她沾染的地板。 甚至,还毫不留情地举办了分批次五强决斗赛。 赢的黑刺,可以打输的黑刺三下。 等夏妈妈关门的时候,每五根黑刺,就有四根,比往常肿了三圈。 待少女吃完,夏妈妈带人收拾之后,又有三分之二的黑刺,变得更肿了。 下人们收拾的时候,少女就坐在床边。 她乖乖的,不怎么吭声,只安静地看过来,就像是一只漂亮的小狮子猫。 是白色的乖巧。 见人看过来,她也不怕人,大大的眼睛,透着点好奇和打量。 然后,很快,看她的人就被夏妈妈挡住了视线,对上那肉眼可见的警告,那人忙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碗筷收拾好,一切风平浪静,夏妈妈松了一口气。 她走上前,垂首询问,在得知少女觉得有些无趣后,视线一扫,恰好看到了,那被堆在角落中,不被修真界众人所看见的碎纸。 在不周城中,一切物品都普通,可一切物品都很珍贵。 这房间中的春宫图,几乎可以说凝聚了快活楼所有的心血,夏妈妈当这快活楼的主人久了,便也选择性地忘记了此前自己所遭受的一切,在这一刻,共情心疼起了,这被撕碎的心血。 可仅一个视线微移,她便看到了自己手背上,那疯狂示警一般根根竖起的汗毛,忙回道:“我会让人寻摸些有趣的东西。” 顿了顿,她补充道:“明日给你。” 说明日,是因为,天快要黑了。 虽然不周城的天永远是黑的,但依托于内门外日晷,人们知道天亮和天黑间时辰的界限。 这是绝对不可以忽视的界限。因为在不周城的夜晚,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这令人胆寒的少女,或许不会死。但至少,说明日,她能保证,他们这些人,不会在天黑之前,死在少女的手上。 身在快活楼,夏妈妈从来不会低估这里客人的欲望,以及欲望催生的胆子。 毕竟,在不周城,生死从来都是无法保证的事情。 在这样极端的绝境之下,有的人选择维持“正常”的生活,有的人选择放纵杀意和邪性走向成为放逐者的道路,有的人,没有成为放逐者的胆子,没有维持正常的能力,便放纵自己。 整个夜晚,将一切交给不周城的命运。 整个白日,在快活楼纵情于自己的欲望,只有在没有刀晶币的时候,才会想办法出去挣。 很多新人,在刚刚进入不周城时,也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或许是被骗,以为是郎情妾意,实际是镜花水月,最终被骗身骗心。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60节 或许是直接被拉到快活楼来,被强迫,被享受抗拒的快感。 但无论是哪一种,这些人最终的结局,都是被卖到快活楼来,用来换取新一轮的嫖资。 当然,或许会有人逃过一劫,但在不周城,未来还会有无数个劫难等在前面。 也说不上什么幸运或不幸。 可纵然夏妈妈不会低估,千防万防,却终究不是铜墙铁壁,在快活楼的人忙着为夜晚到来做准备的时候,有五个人溜进了少女的房间。 反正到了晚上,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自然还是要做牡丹花下死的风流鬼了。 他们五个,几乎一拍即合,在这种事情上,彼此配合得也很默契,绕过了夏妈妈的防守。 房门墙壁隔绝一切声音,到了房内,便自然不会再有所顾忌。 “艹,臭□□捂得这也太严实了,废好大劲才进来。” “这是想抬价吗?” “让大爷们尝尝,也不耽误抬价啊,浇过水的花,更润。” “都说好了,我先来!” “小宝贝,可想死爷了。” 声音交替,他们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冲向床上的少女。 少女从他们进屋后,就坐在床上,一身白衣柔弱,在这暗沉的不周城中,周身像是镀上一层莹润的光。 她眼神天真,没什么邪念,也没有害怕,像是完全不知道眼前的情况是怎么回事,就那么懵懂地看过来。 脚上没有穿绣鞋,一双小脚包裹在白色的软袜中,轻轻点在床边。 激发保护欲,也引人犯罪。 五个人像是闻到血味的饿狼,他们不知道,他们的身后,疯狂跟着擦拭地板、清洁空气的黑刺们激动得像是闻到狼血的恶虎。 终于要有用处了! 可以好好表现一番了! 是我的谁都别跟我抢! 就抢就抢就抢就抢!抢到才是本事! 而他们奔向的少女背后,也蛰伏着无数的黑刺,编织出一个黑色的荆棘牢笼,乍看隐有点金流转,再看却反射出暗红色的光,迫不及待地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而少女瞳孔中,印着那些人逐渐靠近的身影,平静的眸光中,渐渐显露出兴味的兴奋来。 像是,一直背唐诗的孩子,见到了心爱的游戏机一样。 身上散发着恶臭的人。 鲜血淋漓哀嚎着的模样。 才叫人兴奋。 才叫人觉得,是活着。 送上门的玩具,可要玩个痛快呢。 修真界中,看着眼前的景象,而所有竖起的画框投影中,却没有一个人能去为温大小姐提供救援,修者们都控制不住地疯狂叫喊。 “艹!谁去救救温小姐啊!” “我不敢看了!我不敢看了!” “你他妈敢碰下她试试!” “温小姐的言灵还管用吗!” “我现在都有点恨沐颜了,不仅恨沐颜,很恨温瑾!快来救妹妹啊!” “来个蚀滞疫风把我给刮了吧,我去救!” “不要啊不要啊!” “温小姐快跑!” “妈呀我一直提心吊胆好不容易放下心,结果竟然这样!” “温城主快来救妹妹啊!” “夏妈妈快来救温小姐啊!” “求求言灵一定要有用啊!” “袁霄/沐颜/xxx/xxx/xxx/……/王鹏/菩萨/真佛/神快来救温小姐啊!” 这一刻,不同的人发出各种各样的呐喊,不仅把不周城中认识的人名字都叫了,还附带了各路神仙。 一直围观的修者们都清楚,疫魔空间会消磨修者的灵气,而那些进入不周城的人,除了温瑾看不出是否还有残存的力量,其他人根据遭遇,很明显是已经没有灵力的了。 而温瑜,谁都知道她虽然拥有言灵,但天生体弱,只有练气修为,用不长久,更何况是在不周城,现在的情况下,担心的修者们都是在祈求神明,希望她的言灵,还能用。 虽然祈求神明,就代表,他们已经放弃了现实的希望,知道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就算之前看其他人被欺负打压,修者们也没有这么愤怒。 因为温瑜和那些人,本来就是不一样的。 从门到床的距离,时间短短不过须臾,在发出叫喊时,修者们有的控制不住地闭上眼睛,有的手臂乱挥,有的持续尖叫,没有人能接受这一切。 整个场景中,最安逸的,或许就是床上坐着的少女了。 她安静得美好。 纵然周围被迫不及待的黑刺和闯入者包围,她黑白分明的眼中,更多的,只是看着,其他的情绪都归寂于无。 就像是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干净得像个白纸。 当五人跑到近前,纵身扑过来时,少女微微抬眸。 她的眼中,映着越加放大交叠的身影。 她在想,从哪里开始撕裂好呢。 喉咙,还是肚腹? 还是这个喉咙,那个肚腹? 玩花牌一样犹疑的瞬间,只差了比一息还要短的时间,在黑刺奔涌上前前,有一把剑,撕裂了那五个人。 分别从喉咙和肚腹开始。 漫天的血浆和内脏坠落,像是雨夜中洒落的沙漠血红玫瑰。 而白衣少女,就在这玫瑰之后,是它们永远无法触碰的边界。 她轻轻抬眸。 漂亮的眉眼像是轻巧的蝴蝶,带着点平静和好奇,看向了血雨结束后,站在那里的人。 他从窗外而来。 穿着黑衣,用一把黑木剑。 撕裂血肉的时候,干净漂亮。 一面黑铁面具,覆于他的脸上。 有属于盛夏之夜的暖意和热意,跟随在他的身上,是好闻的属于树的味道。 衣袖之下,少女手指微微蜷起。 面上,她仍旧是看着。 明明是血腥的杀人的现场,她却很平静,就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神情之中,更多的是懵懂。 有点点像是吓傻了。 少女的目光中,男人动了。 他的身影,渐渐盈满她整个瞳孔,逐渐靠近她,来到床边。 少女微微仰起头。 男人很高。 或许,对一些人来说,是可以依靠的高大。 她的目光中,男人伸出了左手。 他的手上,是黑色的不清楚材质的手套。 少女知道,那是干净的。 所以,当那手套逐渐靠近时,她没有躲。 粗糙却轻柔的触感,轻轻滑过左脸颊。 那里,不知何时掉落沾染的一滴血,被男人拭去。 “别怕。” 他声音沉沉,却很温柔。 第124章 修魔边界。 浓厚魔气冲天, 积聚出层叠厚重的雷蓬云,明明还是天明时间,黑暗却覆盖住了这里的一切, 是浓厚到压抑的震慑, 方圆千里的生物都静谧无音,战战兢兢,震慑于这森森煞气,不敢动弹。 镇守边界的修者更是浑身戒备, 远远盯着岑楼一行人,虽不知魔修们是因何发生异动, 但他仍时刻关注警戒,如今手中天级传玉简闪着浅浅的蓝光, 传递着此间异动。 从魔尊岑楼带领一众魔修守在那画框前,那镇守者就觉得不对劲了。 作为镇守在修魔边界之人, 他不会放过任何微小的变化,更何况这次,变化来得惊天动地,让人不能不在意。 虽然魔修一贯随心所欲, 而身为魔修的老大魔尊,岑楼做出什么样来,也不让人觉得奇怪。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61节 镇守者也听说了岑楼一月前在拍卖会上为了一个女修和人抢手怕,一个月后又为了另一个女修当众抢亲的事,也听凑过来打探消息的掮客说,那岑楼守着的,是怀玉城城主温瑾的画框。 温瑾, 在第一个事件中是跟着抢手帕的人, 在第二个事件中是当事女修的哥哥。 岑楼守这画框, 是为了谁不言而喻。 掮客是当风花雪月的趣闻说的,边说边感叹也就只有魔尊才能干出来这样的事。 可镇守者却并不是这样想的。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岑楼的方向,精神没有丝毫警惕。 他觉得,这魔尊岑楼,真是心机深沉。 岑楼的心里,一定想的是如何吞并修真界,此前表现的种种,无非就是让人认为,他只是个脑子里只有感情和女人的弟弟,不足为虑。 现在,在这看画框这么认真,还时不时来点表情变化和魔气涌动,也全都是装的。 他就是想迷惑修真界,想趁大家心神松懈时入侵。 现在这魔气雷积云,就是在试探他们修者的防范布图。 镇守者一脸坚定,他是不会让岑楼得逞的! 镇守者这般打鸡血,甚至已经脑补到英勇就义的画面和遗言了,不远处的光景,却完全是反面。 画框前,一众魔修全被按在地上,匍匐着无法起身和抬头。 逼刃浓郁的杀气扎在了脖子底,连慌乱祈求一句“魔尊息怒”都不敢开口。 最初还误会岑楼对自己有意的晁达,现在被吓得什么双修涨修为要不要 欲拒还迎的心思都没了。 但他也摸不清这突然是怎么了。 明明之前魔尊看温城主揭露万广海,与沐颜问衣服的时候,看着心情不错的模样,甚至在听到“万广海被追踪围捕”的汇报时,还微露笑意,说了句:“不愧是她。” 可在听到温大小姐也出现在疫魔空间,通过连玉简的同步贴投影看到那刚刚进城的少女时,魔尊脸上的笑,就消失了。 甚至于,整个人有些躁动不安。 晁达被长老亲自提点,知道魔尊这个样子比较危险,忙偷偷传音,请长老前来,以保小命。 然后,温城主睡了。 巨大的画框中是一片漆黑,比周围的魔气还要浓重,上面显露的那一行字,明明是在原因,可不知道为什么,晁达觉得,这让魔尊更暴躁了。 魔尊的目光便一直放在同步投影的温小姐身上。 红黑双眸倒映着白衣少女的身影,他看得那般认真,可比最初看温瑾城主时,还多了些暴躁,以及迷惑。 晁达偷偷看了眼少女。 只一眼,他就知道,为什么不到一个月,魔尊就能抛弃沐颜,为了温小姐抢亲了。 沐颜长得其实并不差。 此前,晁达也曾偷偷在玉简台上,匿名为沐颜摇过旗,呐过喊,给她的美人榜榜首预备投过票。 虽然沐颜行事很不符合魔修的爱好,但是光凭颜值和气质,就把他给俘获了。 可现在,看到了温小姐,晁达才知道,原来人与人,是这么的不一样。 不仅仅是颜值和气质,硬要说差别和高下,也许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可她就是不一样的。 有那么一种,让人挪不开眼睛的特别。 沐颜接下来的行事,倒很魔修,不过,在晁达的心里,只能算是用些一眼就看透的花花肠子的、上不得台面的魔修。 直到温小姐进了快活楼,吸引了城中无数人的视线,被安置在了二楼的房间,晁达就发现,他已经如同钻研一个九连环一样,陷了进去。 想要继续看下去,想要知道会发生什么。 周围的魔修也都是如此。 晁达的心里,是希望温小姐不要有危险,希望沐颜的阴谋不要得逞,虽说魔修都随心所欲、喜爱杀戮,可美好的东西,他喜欢欣赏,并不喜欢破坏。 否则,当初也不会偷偷潜在玉简台中给沐颜投票。 魔尊的呼吸渐渐平缓,他的情绪不再躁动,眼神紧紧盯着眼前的少女,还有些残留的疑惑。 接到消息到来的长老,安静侍立一旁,他的目光,看淡生死,唯有在面向魔尊岑楼时,会露出明确的恭敬。 对于画框和投影,他只是看着,没什么情绪和表情。 就这样,少女吃了饭,看了书,然后听到了门开潜入的声音。 她的脸上没有害怕,眼神中带着的是对这个世界下意识的好奇,初生儿一般,不知残忍,不知恐惧。 当那五个人口出污言秽语,扑向少女时,晁达捏得手指发疼,恨不得手中捏的是他们的脖子。 轻轻一下,咯嘣全断。 而岑楼一瞬间眸子血红,魔气席卷,冲着那画框而去。 此前,因为看到哥哥和妹妹同时出现在疫魔空间的两个地方,岑楼是疑惑过两人的身份的。 尤其是,疫魔空间中的温瑜,失去了记忆回归本真的大小姐,和以往有些不一样。 因为疑惑,所以躁动不安。 可现在,他还是不想她受伤。 纵然凝聚魔气借画框侵入,可能会毁了看见她的机会,他也不能容忍她受伤。 与此前传言的旁人破坏不同,魔气渗入到画框中,就像是黏糊糊的豆□□陷入到画布上一样。 画框中的黑色,有肉眼可见的凹陷。 可即使如此,也鞭长莫及,无法撼动那个世界什么。 倒是长老,目光被那凹陷的黑色吸引,莫名多停留了一会儿。 然后,那个瞬间,凝聚压抑暴动的魔气,几乎能将这方圆百里都夷为平地,投影画面中,扑过去的五个人,顷刻化为纷飞血肉。 淋漓的内脏,是暗红色的红,厚重泥泞的雨般砸下,是属于魔的美感。 那雨之后,是一个人。 一个戴着面具的人。 一个晁达从来没有见过、或是听说过的人。 可魔尊和长老似乎都见过。 因为,在那个人出现时,他们的视线和呼吸,全部都集中了。 然后,那个人迈过血雨,低头为温小姐擦去脸颊一丝血迹。 他说“别怕”。 弧光血肉,暗色外影,黑衣与白裙,男人与少女,是极致动人心神的画面。 他低着头,看着她。 明明身处血腥,却如斯美好。 可魔尊不会容忍这样的景象。 积蓄的魔气爆发,带着对那男人的凌冽杀意,一众魔修妖兽匍匐。 晁达也在威压下伏倒。 虽然恐惧于魔尊威仪,可伏倒的那一刻,晁达的心里,还是忍不住赞叹一句。 那两个人,还挺配的。 同样的想法,在这一刻,蔓延共享在许多修者的心中。 两个台的回帖中第一次有了这样大范围的简短的赞美。 {这一幕真美啊!} {就像是一幅画一样。} {这个男人是谁啊?明明这么血腥,但为什么如此得让人着迷?} {温小姐和他在一起的样子,好般配!} {啊啊啊,在疫魔空间中总算看到能洗眼睛的美好画面了,而不只是让我糟心!} {他救了温小姐呢,虽然我感觉温小姐好像也不是很害怕。} {没准,是温小姐让他救的呢,哇哇哇,这样想,就觉得两个人更配了是怎么回事?} {你这么想,温城主他知道吗?} {他跟她说“别怕”哎,给她擦掉血迹哎,那么小心,那么认真,那么温柔,真希望也有人这么珍视我,好羡慕温小姐。} {你羡慕温小姐,我还羡慕那个男人呢,能保护温小姐,能给她擦掉血迹,能跟她说别怕,能被她那样看着,能让她的眼睛里,只有自己的身影,我真的是死也甘愿。} {咳,楼上这位道友,你这么想温城主知道吗?} 被画面疯狂蛊到的修者们又给两个台贡献了一波流量,同时也有人去看温瑾的同步贴,想看看“温城主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帖子上仍旧是休息的黑,并没有什么反应。 这也是自从画框直播开启后,两个台上难得有的轻松的大家笑闹的时刻,此前,陌生的空间,一个个自爆的大能修者,骗子百出的城池,万广海罪恶的联动,都给一切蒙上了一层暗影。 当对温瑜的担心到了极致,几乎到了压抑、紧绷和崩溃的地步,如春风破门,一切骤然明朗,像是水下憋气潜泳已久的人,终于找到了那可以呼吸的有着光亮的出路。 心情是那样的轻快和放松,无论是什么都破坏不了。 甚至还起了调侃的心思,逗笑着说去看哥哥温瑾的反应。 此处的异变,从温瑜危机的时刻,就已经吸引了很多的修者,如今,一个神秘的拯救者的出现,更加吸引了修者的目光。 几乎所有人,都集中在了温瑜的同步贴里。 而画面中,少女微微抬眸,眸子像猫咪一样柔软,她没有说话,纤长漂亮的手臂如同白鹤的翅膀,向着男人伸了出去。 这幅旁人看来无比美好的守护图画中,只有少女能看到的黑色尖刺早已将男人围得密不透风,根根闪着嗜血的光,蠢蠢欲动地想要撕裂眼睛这个人。 像是由他发射出去的具象化的太阳光线,只是尖刺朝向的方向,不是对外,而是对内。 黑刺们毫不顾忌地对男人表达着不满和杀意,这个人抢了它们的猎物,抢了它们的功劳,抢了它们在少女面前表现的机会。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62节 它们也想被少女这样看着,也想帮她擦擦血迹。 每个黑刺都争前恐后地围着男人,那颤动的尖刺,如同具象化的凶狠的瞪视的目光。 房间的地上还趴着一堆,有一搭没一搭地抬头去瞪男人所在的位置。 不过,它们瞪的不只是男人,还有围住男人的那些黑刺。 都是这些家伙跑得太快长得太胖,围得都没有它们能钻进去一起瞪的空间了。 它们也想在主人面前瞪人啊【无声地尖叫】【爬行】【扭曲扭曲】。 更多的,则是在等待着少女的命令。 刚刚那几个人没撕到,现在撕掉这个男人也是可以的。 它们一定会撕得很漂亮很招人喜欢的! 随着少女手指的靠近,黑刺们越发地兴奋,若是它们能发出声音,只怕要会窃窃私语到叽叽喳喳到激动尖叫了。 “能杀了他吗嘻嘻?” “嘻嘻杀了他吧!” “从哪里开始撕呢嘻嘻?” 少女的心意,是它们的指令。 它们兴奋地想要杀掉眼前这个抢功的男人。 可少女的手,最终没有向着男人身上的任何一片血肉。 她的手指,落在了他的面具上。 理所当然到甚至都不会让人觉得无礼。 纤细的食指由下至上,轻轻地搭在黑色面具的边沿上,明明距离男人的下巴和皮肤还有明确的距离,可看着,就像是在抚摸一样。 只是,这动作由温小姐做来,并不叫人觉得暧昧或者□□。 就像是懵懂初生的小猫咪,第一次看到了“人”这个并不熟识、并不认识的生物,可爱纯真地按过去的那一枚软软的梅花爪一样。 男人却像是有些不习惯似的,他有些拘谨地后退,微微低头,露出的脖颈和耳根处有一抹不自然的红:“失礼了。” 少女遗留在远处的食指上,沾染着一丝红色。 似是从男人面具上抹下来的血痕。 她微微露笑,将血痕随意抹掉,似乎,是在投桃报李、礼尚往来。 食指抹在床铺上,是一道由粗到细的红色,像是沾染了口红膏脂。 少女敛眸。 黑刺奔涌在她的眼前,一个个委委屈屈的模样,互相连接着缩成了一个团,顺着那点血色的红,没入到了少女的影子里。 只是,时不时地探出个蝌蚪大的尖尖,猛然长出一口利牙,对着男人张牙舞爪地做鬼脸。 那五人的血肉,仍在不远处,肮脏的,血腥的,混为一体,距离少女的脚,并没有多远。 她的目光恰好落在那上面。 没有恐惧,没有恶心,没有抗拒,只是单纯地看着。 若是仔细辨认,那单纯之外,还有一丝不满。 这楼中这么多腐臭的味道,这里怎么能只有五个人呢。 而且,五个死人,怎么能显示出这救人的英雄气概呢? “砰——” 思有所应,想有所回。 莫名的,房间周围的墙壁倒塌碎裂。 墙壁木板的碎屑木渣整齐地堆叠成两条直线,汇聚叠成直角,如同现代马路牙子上□□划出的笔直的对照线。 少女所在的房间,是二楼的里间,如今碎裂的墙壁,恰好是对外的两面。 有门的一面,和能被大众看到的一面。 阻止人进入的屏蔽消失,房间内的少女穿着白净的软袜,就像是失去保护的羔羊,引得整座楼中的饿狼都疯狂。 从少女出现,客人们就一直在惦记她。 夏妈妈的阻拦和保护,将这种惦记和欲望,随着时间的推移,激化到了越来越高的位置。 甚至于,□□熏心到了哪怕快要天黑,也没有人离去。 不仅不离去,也不寻欢作乐,就是守在大厅里,叫点吃食,盯着那个房间的门撕鸭腿。 不是没有人想暗中潜入和突破,只是最终只成功了那五个。 也是最先丧命的那五个。 如今,不论是什么原因,代表禁锢和保护的墙壁崩塌,恶狼们甚至都没有什么反应的时间,猛地窜起,撕扯着向着少女而去。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样一块香饽饽,就看谁跑得快了。 一直平静的少女,这次却有点受惊似的,她微微瑟缩,收脚往床上退了退,藏在了更深处,仅露出半截白裙,和裙角底微微露出的白袜褶皱。 光影交错露出的一点白,只这一点裙袜,比她整个人完全坐出来,要更引人疯狂。 夏妈妈也被惊动,她来到大堂,就正对面这一半疯狂一半安静的景象。 疯狂的是奔袭的客人。 安静的是少女的所在。 颤动的瞳孔中是毫不掩饰的恐惧,这次,不是因为少女,而是因为少女身前的那个男人。 客人们都忽略了他。 在这个没有灵力的世界,个人的能力被降解,单枪匹马永远都战胜不了群拥而上。 在这些人的眼里,男人就是一粒灰尘。 连路都挡不了,轻飘飘的,不必在意。 可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只有一个背影,夏妈妈就觉得恐惧,那是一种,与面对少女不同的恐惧。 视线中,男人转过了身。 他很高大,衣服虽方便宽松,可识人无数的夏妈妈一眼就看出来,他拥有绝无仅有的流畅的好身材。 他背离少女,迈过地上一团血肉,一步一步,如同优雅而豹子,来到了房外。 恰恰停在那碎末横线的边缘。 他没有说一句话。 只是左手握住了腰间的长剑。 当第一个客人来到近前时,夏妈妈只看到他的手动了下,那个客人就整个人崩裂爆开。 血浆肠子落了一地,整整齐齐地码在房间的界限之外。 然后,是第二个客人,第三个客人…… 血浆崩裂,明明该恶心,可却莫名畅快。 而死亡,并没有让客人们冷静,快活楼的客人就是这样,只想着眼前的享受。 每一个后来的人,都窃喜着前面人的无用和死亡,想着那拦路人该累了,也许就轮到他杀了他,冲到了那白羊少女的面前。 因此,源源不断地向前。 甚至,三人一组,五人一组,十人一组,从各个方向,向着空荡荡地毫无遮挡的边界突破。 然后,都成了堆积在边界处的一堆血泥。 这是杀戮。 却没有人停下来。 夏妈妈的身后,原本不想沾染祸事躲着的姑娘们一个个地走出来,都抬头看着二楼的方向,安静地看着每个客人的死亡。 她们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言语,可只是这么看着,就像是,什么都说了。 客人们就像是陷入了一个疯狂的怪圈,明明死了很多,却一个个往上冲的猛烈。 到最后,终于有人醒悟过来,发现这一人铜墙铁壁无法突破,而同类碎尸的血腥味早已浸透整个空间。 仅剩的十余人,终于在疯狂和麻痹之外,觉出了很久未感知到的恐惧。 眼前这个,根本不是人! 他到底杀了多少人。 客人们停下脚步时,人们这才看清,男人的手中,是一把黑色的木剑。 那材质,是逐铁木。 纵然历经血腥,却未有丝毫血迹残留。 自始至终,他的眼神,都很平静,像是幽深的寒谭,平静寒冷的让人恐惧。 仿佛人命,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 恐惧,让人退却。 客人们开始讨饶。 “这位大爷,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的狗命。” “我这就滚,这就滚。” “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爷的面前,免得污了爷的眼。” 快活楼的客人们,哪怕是讨饶离开,纵然多少人,说的也只有一个“我”字,而没有“们”。 床榻上,少女倚靠着床柱,轻轻打了个哈欠。 刚刚,她睡了一小下下。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63节 如今睁眼,黑刺们正争前恐后地告状,一个个地指着地上的血肉,明示男人的杀戮不干净不干脆,竟然让血丝落在了房内。 少女视线回转间,正好看见一根黑刺刚故意扒拉完一滴血丝,然后瞬间变脸变换位置同样开始激动指控。 嫁祸得如此明显,是真的一点脸都不要了。 她浅浅笑了。 乖乖的样子,怪可爱的。 此时,她听到了客人们的求饶声。 “我我我”的此起彼伏,还有漂亮话的哄骗,客人们还在悄悄地后退。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命很重要,都想要不着痕迹将自己的命给保下来。 少女安静地看过去,她的眼神很淡漠。 似乎这些人对于她来说,本就已经是死人了。 黑刺蠢蠢欲动。 客人们求饶退了,男人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他左手握住剑柄,是个收势的动作,可还未用力,身后传来轻轻的、颤抖的声音。 “我害怕……” “这些人看我的眼神,我害怕。” 像是小猫呢喃,可爱脆弱,可只是这样一个柔弱的声音,就足以拿下任何人。 她重复的第二句话中,还透着某种坚定的感觉。 这话一出口,那些客人就已经觉出了危险和不对劲,一个个地拔腿就跑。 可步子还没有迈出去,就一个个地炸成了血花。 一摊一摊,像是有天神拿着水笔沾了红褐色的染料,一下下地随机冲地上甩着。 快活楼姑娘们脸上的神色都是滞住的。 不周城是限制之城,即使是守护罩,缓慢渗入的疫障之气,也足以消磨一切。 在不周城中,没有人有这样的力量。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可她们目光集中的那个人,却只是收了剑,尽管手上并未沾染血迹,他仍旧擦净。 回转过身,来到了床边,向着床榻内微微瑟缩的少女,伸出了手去。 “你……” “跟我走吧”和“我保护你”这两句话转在喉咙里,略有些局促,还未说出时,少女先开口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把昨天的红包发完,之后就不再发红包了哈,收益太顶了,实在是发不起了…… 第125章 少女整个身子缩在最里处, 白色的纱衣在肩膀上留下瘦弱的弧度,她避开了男人的目光,甚至有些微微发抖。 “我想要留在这里。” “外面很可怕。” 男人微微滞住, 明明刚刚已经很注意, 绝不允许丝毫的血气侵入到这个房间,可是男人仿若闻到了此前杀戮所带起的血腥味。 少女在害怕。 不是在害怕外面,是在害怕他。 伸出的手克制地收回,男人想要开口, 可看着床上缩起的那小小的一团,却又怕吓到她, 便转身打算离去。 早已有那心思活泛的姑娘,看中了男人的能力, 想要找个靠山,去了浓厚的妆容, 伺机出场激起男人的同□□。 只要跟着男人,他这么强,往后的日子,也许会好过一点。 这就是不周城, 每时每刻,不管有什么样的变化,不管有什么人死去,人们所考虑的,永永远远都只有自己的生存。 可男人刚一转身,只迈出了一步。 七八个姑娘都准备好扑了出去,却见男人停住了脚步。 他保持着迈步的姿势。 走的本来也是毫不犹豫。 之所以停下, 是因为, 一双白嫩嫩的小手, 拉住了男人黑色的衣角。 那手还在颤抖着,可抓得很用力,就像是落水后精疲力竭之人抓住浮木一般。 不肯放手。 这力道,男人轻而易举地就可以挣开。 可他却像被钉在原地。 他不说话。 少女也不说话。 打算碰瓷的姑娘们准备姿势保持的腿有些僵硬。 黑刺们暗搓搓地集中在男人的周身,打量着从哪里开始撕他炸开的血花会比较漂亮。 沉默中,男人想要走,可他一动,衣角传来的力度便更加加大。 然后,又是沉默、腿酸和选肉。 终于,男人先开口了。 “我该走了。” 少女:“嗯。” “你在这会很安全,没人敢伤害你。” 少女:“嗯。” “谁的话也不要相信。” 少女:“嗯。” “我该走——” 这次,少女打断了他,她声音仍旧抖着,却带着点孤勇和坚定:“你……能留在我身边,保护我吗?” 像是柔弱无依的孤女抓住了最后的稻草。 明明是不可能会有回答的问题,可她仍旧是问了,与其说是问,不如说是请求。 男人回应:“你可以跟我走。” 少女摇头:“我要留在这里。” “你能一起留下吗?” “我只相信你。” 她看着他,虽然害怕,可眼睛中就像是有光,很是执着和坚定,就像是不知道世道艰险的一只小鹿,有着自己的执守。 男人妥协了:“好。” 任是怎样的铁石心肠,面对少女如此模样,都无法拒绝。 更何况,他面对她时,更不会有什么铁石心肠。 他补充了一句:“我只留一天。” 少女没应。 她只是扬起脸,轻轻笑了,如展翅白蝶般脆弱漂亮:“谢谢你。” 黑刺充斥着整个空间,已经一个个蔓延出去,盘踞了整栋楼,如今,正支撑在房梁之上对着男人做流口水状。 虽然不会流出来口水,但是它们用这样的表情和姿势,表达着对男人占据少女注意力的不满。 这个男人有什么好玩的。 明明它们身上的黑色才更漂亮更纯正。 而男人答应了留下,也不多说什么,而是以少女为中心,开始收拾打扫房屋。 虽然话不多,但不用多说什么,他的行动,都会待在少女可以看见的地方。 在少女偶尔好奇的问话中,应上几句。 甚至见少女什么都不知道,但听他解答时大大眼睛很漂亮地看过来,没了那害怕的样子,他便也会开始顺着少女的兴趣,主动说点什么,引她说话。 明明周围围了一群人,可他们旁若无人的模样,完全就像是闲话家常的小情人,莫名地有一种旁人插不进去的和谐。 当然,并不是没有人想插进去,快活楼的姑娘们多数背后都有一个悲惨的过去,可是,只沉湎于悲惨过去的人,早就已经死在了这里。 剩下的,都是能在这不周城活着的唯一的人——骗子。 只为自己而活的骗子。 可想只是想,任是每一个人敢动。 因为,这些身经百战、看透人心的姑娘们,在看到少女的反应时,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她好会啊。 轻轻巧巧,几句话,一个动作,就让这样一个强者,心甘情愿地为她卖命。 而她们其他人,一点多余的空隙,都没有。 可偏偏浑然天成,让人不知,她是真心本性如此,还是故意为之。 但此刻,想要抱上这一对大树,还有一个办法。 于是,接下来的快活楼中就出现了一个神奇的景象。 楼里没再有什么莺莺燕燕,巧声笑语,而是一个个或拿着扫把,或拿着小手绢,开始打扫起来。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64节 且一个比一个认真,一个比一个卖力,还有人端着水盆过来,轻声问少女要不要梳洗,饿不饿。 俨然是在暗搓搓地竞争上岗侍女,且明争暗斗地互相卷。 少女只是摇头拒绝,紧张兮兮地看向男人。 然后,这波人卷得就只能去搞卫生了。 这也是快活楼中难得可见的景象。 只是每个人都很快,因为天要黑了,天黑之前,他们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 人群退出去之后,少女从床里慢慢地蹭到了床边,她安静地看着男人,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 “她们都好可怜。” 她没说是谁,但男人明白她说的是谁。 他正将门框对好,闻言手顿了顿,应道:“嗯。” “如果你不来救我的话,我也会变成这样吗?” 男人松开门框,至此,房门墙壁都已修复,如今这个重新隔出来的空间和房间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他转过身,寒谭般幽深的眸子落在少女的身上:“不会。” 他没说,是她不会变成这样,还是他不会不来救她。 少女眨眨眼:“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蒲云忆,我叫蒲云忆。”男人抬眸,他在一个让人安全的距离坐下:“你呢?” “我以为你认识我。”少女歪头:“你救我的样子,像是认识我。” “我不认识你。”蒲云忆顿了顿,他似乎有些困惑,却没有什么犹豫,他的手点在左胸口心脏的位置:“我的心认识你。” “哈哈哈!”少女被逗笑了般:“蒲云忆,这是我听过的最烂的情话。” “虽然没有记忆,”她憋住笑,一本正经地补充:“但这一定是最烂的。” 然后,她轻轻开口,长长的睫毛微垂,像是一只黑色的蝴蝶,展开的翅膀遮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绪,只能让人听到她声音中的无害:“我叫沐颜。” 面具之下,男人的眉轻轻皱了下。 他很快否定:“不,这不该是你的名字。” 话未完,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不知为何,竟显得有些幽深。 而窗外的街道,也已经变得空荡。 天黑了。 * 稍前些时间。 沐颜回到西街帮时,得到了帮内一众人员热烈的欢迎。 回屋的路上,她都被碰到的人热烈的恭维。 显然,此前送明台回来的那位放逐者已经将这一路发生的事情禀告,而西街帮的人,与放逐者下了同样的判断。 路上出现的白衣少女看似厉害,但是是依赖灵宝,不能长久,甚至现在可能已经失效了。 而沐颜身上的净化能力竟然能够保住他们几个人一路深入又幸存归来,她的利用价值,更高。 而有价值,能活着,便在这西街帮,有了明确的地位和住处。 反正她并没有记忆,也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现在,因为这能力,可以跟她搞好关系了。 沐颜一路笑着应着,因她没有记忆,所以很是认真地询问和记着这些旧日“朋友”的名字。 单纯良善到让这些人不愿意在她身上费太多的心思,无论是好的心思,还是坏的心思。 回到房间时,打开门进了里间,赫然见一边的床上躺着明台。 长发乌黑,嘴唇青黑,人事不知地昏迷在床上。 随行而来的丫鬟小鹿禀告道:“圣女,城中资源匮乏,帮中也没有空余的房间能安置伤者,唯独圣女这边还余出一张床,我们便自作主张,将他放在了这里。” “而且,他身上中了疫障之气,有圣女在近处,复原得也快些。” “无妨。”沐颜的视线落在了那人的右手上,他的手仍旧还是被锁着的:“况且,这是两个房间。” “但救人要紧,即使是一个房间,也没有关系。” 小鹿上道的夸奖,像个单纯的小姑娘:“圣女真是心善。” 她像是个盲从主子的小丫鬟。 可不周城中死的人那么多,怎么会差房间或者床位呢,只不过从那放逐者的讲述中,每个人都看出了沐颜对这个人的不一般,自然要为他们创造机会。 在不周城这种不知何时生死的地方,外界的界限已经淡漠,若是彼此有意,只是单纯地度过一个夜晚也没有什么。 只有像这种刚来的新人,才会这样迂回。 小鹿离开后,沐颜来到明台床前坐下。 她从身上取出一个小小的钥匙,这是当初她解开束缚的右手中攥着的,悄悄试过的锁,都没有打开过。 如今,可以在他身上试一试。 据说,这是疫障之气加在人身上的束缚,不仅仅束缚常用手,也会封闭人的记忆。 想要恢复记忆,只有先开锁。 但开了锁,不代表能恢复记忆,就像沐颜,过往只有零星的印象和感觉,但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便遵从本心,做着她想要做的事情。 小小的银色的钥匙插入锁孔,沐颜用力,钥匙便被成功转动,而这,也说明,这是这把锁的钥匙。 沐颜面上带了些笑意,正要用力开锁,床上人呢喃一声,眉头紧皱。 “杀……死……杀……杀……” 虽然虚弱模糊,但其中的杀意和憎恨,却叫人心惊。 沐颜受惊,手上劲力一松,小小的钥匙无声地掉在她的衣裙上。 床上那人却安静了下来,脸色也好了些,没有此前那股突然而来的戾气,整个人也平和了许多。 沐颜看着他的变化。 似乎,这个人心中有很深的仇恨,恢复记忆,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甚至于,他还想要杀死这不周城中的人。 沐颜并不想看到这样的杀戮。 无论什么样的事情,都该有解决办法的才对。 或许,她可以化解他心中的仇恨,让他明白,这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仇怨血偿”这一条路。 等到那个时候,她再为他开锁。 他恢复记忆,到时候如何选择,就都看他了。 沐颜收起了钥匙。 然后,她一手搭在男人的手腕上,闭目为他净化身上的疫障之气。 某个时刻,床上的男人清醒。 他眼中有一瞬的茫然,看到房顶时又很快警惕,待察觉到脉门被人扣住时更是身体紧绷。 可转身想要攻击的瞬间,却发现,扣住他手腕的人,微微闭目,额上一层薄汗,有氤氲白光围绕她的周身,恍若仙女。 她正在为他治疗。 男人的身体微微放松,他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看着少女。 * 两个台上,修者们同时全程关注了温瑜和蒲云忆、沐颜和明台的互动。 在讨论贡献度最高的温瑾休息之后,除了某个败类大能又在线自爆引起一些讨论度外,大家的关注,也都集中在妹妹温瑜和沐颜身上了。 而且,现在画框连通同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修者们也已经摸通了一些观看的小窍门。 比如,同时准备好几个连玉简,这样就可以同时看好几个画框的同步贴,谁都不耽误,看到感兴趣的就会多看。 还有的,上面放着想关注的画框同步贴,下面拿着别的连玉简去跟别人回复帖子。 甚至还有画框同步贴放着,旁边在那研磨草药、吃饭、练剑锻体的修者,俨然正事不能耽误,但是也不想错过各路消息。 有那深深感到这个已经耽误了自己的正常修炼的,就原地放了个封闭阵法,把连玉简和能买连玉简的灵石储物袋都给放进去了,不修炼到时间不能打开这样子。 系统从疫魔空间反着去看这一切,深深地感慨,虽然时间在推进,时代在变化,但是有一些画面还是没有变。 无论是修真时代,现实时代,还是星际时代,大家都还是会有网瘾少年的潜质的。 它没有打扰温瑜,心里又憋不住话,最后把金蟾叫过来,靠在它耳朵边边,小声地说了。 金蟾:“咕。” 每个人都爱它,这样被人抢着宠爱贴耳朵的日子,真的好烦呢。 两个台上,对于两对男女,也还是有一些讨论度的。 首当其冲的,就是蒲云忆到底是谁。 虽然出手狠辣了些,但修者们都已从各路同步画框中知道,不周城会被疫魔使袭击,而死亡的城民也可能会被异化成疫魔使,想要杀死,只能将尸体完全的撕裂。 所以不周城的城民死后,尸体如果不能及时火化,就会先安排人撕裂,以免异变。 只能说,蒲云忆撕得很正确。 再加上,那些客人都是一路货色,为大众所不耻,不能赢过蒲云忆,被杀就只能被杀了。 只是,很多修者在看到那一幕后,都扪心自问,即使是换他们在那座城里,直面蒲云忆,只怕也躲不过被撕裂的命运。 他的动作很快,即使是灵修,也要差他一截。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65节 而头覆面具的神秘,又叫人对他的好奇又多上几分,还有不少女修,只是看了留影,就接连在两个台上发了好几个帖子询问这人来处。 所有人都再问,修真界何时出了这号人物? 而最知道蒲云忆来处的修奴们是不能拥有连玉简的,南华峰真正见过他熟悉他的人都是以韩子恒为首的人,如今因为韩蔺的死亡占据了心神,往常最爱玩闹的一帮人,都没有心思再去看两个台了。 最后,当修者们编故事猜来历,都快猜到九天之上的守护神了的时候,有个曾经远远见过蒲云忆的上弦宗明清峰的弟子,在去找修奴确认后,才确认了蒲云忆的身份。 可修者们更加觉得不可思议。 这样的人物,只是一个修奴吗? 经脉废弃,终生只能有练气修为?这怎么能和眼前人联系在一起? 唯独让人们更加确认他能力的,便是他是南华峰活得最长的修奴的这一点。 谁都知道修奴是短期的快速消耗品,蒲云忆能顺利活到现在,如今看来,可不只是幸运而已。 还有人感慨,这样的人,若不是成为修奴,现在不知道是何等的惊才艳艳,实在是可惜。 当然,更多的,还是集中在大小姐温瑜和守护者蒲云忆的互动剧情上。 明明两个人都失去了记忆,可修者们看着同步贴,都有一种磕真人cp上瘾的感觉,脑补的内容几乎连两个人孩子的名字都给取好了。 甚至连看两个人说话,都能发出“嘿嘿嘿”的姨母傻笑。 这种状态,在两人交换名字时达到了巅峰。 而更让人惊喜的是,此前本来担心的温瑜名字之事,竟然就被蒲云忆一句话给解决了。 可偏偏正到兴头上时,天黑了。 同样的,沐颜和明台那一边关注的人,因为明台的佛子身份,本还是不会想歪的。 可是疫魔空间中,明台生了长发,没了记忆,纵然是天生佛子,可这只能说他修佛有悟性,也不是必定要修佛成佛的,如今更像是个全新的人,渐渐的,就不免让人想歪了。 尤其是,当沐颜专心为明台治疗和明台醒来看到这一幕时,也很打动围观修者的心。 对于沐颜收起钥匙的行为,两个台上也是褒贬不一。 虽然修者们猜到了她的心思,有人觉得她考虑周到,心有所善,但经历了这么多的修者们,想得更多的,是不是她这好心,会造就什么坏事? 以及,沐颜这样的“善良”有什么资格去做这样的决定? 但只是吵吵,甚至还不是很热烈。 这也侧面说明了现在大众对于沐颜的关心程度,和以前发饰变了这样一点点小事就能引起空前讨论度相比,早已是不可同日而语。 反倒是明台睡梦中的呓语引起的讨论和关注更热烈些。 毕竟,那可是佛子明台吧。 在修真界他从小修习佛法,跟随师父净远,更是因为天生佛子,早早被重点培养,行善积德,破孽救人,一心都是大慈悲。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在失去记忆、回归本真时,是暴虐和仇恨地想要屠杀呢? 甚至于,还是在开锁时记忆复苏松动时说出这样的话。 佛子他的心中,难道还有仇恨吗? 这下子,修者们几乎快要把佛子的生平都给扒了个光,就是想要找到这仇恨来处。 最后,反而是广怀宗的佛修主动出面回应—— ——{佛子心中,却有一难堪之结。} {他想要杀死疫魔,因与疫魔有私仇。} {三百年前,佛子的恩师净远大师,为在蚀滞疫风下守护临海城,便是死在疫魔之手。自此之后,佛子便闭关修行,因他想要诛杀疫魔,不为苍生,而为私仇,大道有亏。} 广怀宗的佛修一说,有那活的比较久的修者,也就顺应着想起来了。 三百年前,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蚀滞疫风吞并临海城,净远大师圆寂,而后徒弟佛子明台闭关修行,三百年来从未离开过广怀宗。 师父被杀死,想要报仇,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没什么人因此而指摘佛子。 但错也错在这佛子的身份,身为佛子,当修大道,若只为一己私仇而杀人,那便是看不开。 看不开,怎能成佛。 这成佛,似乎又与常理所相悖。 但广怀宗将这等事毫无遮掩地说出,倒让修者们都高看了这宗门一眼,果真还是当得下这第一佛修宗门的称呼。 只是,修者们又开始担忧。 佛子成佛,对于整个修真界来说,都是大机缘。 因为佛,并不像其他的飞升者一样,只关注和荫蔽自己这相承一脉,而是关注天下苍生,所以谁都能获得他的荫蔽。 大家都希望佛子能够修成正果。 也算是结一个善缘。 可现在,有私心难以勘破的佛子失去了记忆,被困在了一个骗子之城中,最初还差点被人诓骗到青楼。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这样状况的佛子,是很危险的。 而现在,陪在他身边的人,是沐颜。 她还偏偏放弃了开锁,选择让佛子没有记忆,这样的行为,无论有怎么样真善美的解释,对于修者们来说,都是不可以接受的。 更何况,现在大家对她的信任度本身就不太足。 {若是温瑾城主在佛子身边就好了,我觉得,无论是什么事情,只要是温瑾城主在,总有解决办法的。他一定会帮佛子的。} {佛子真是倒霉,怎么就碰上沐颜了,这难道也是上天给他成佛的考验吗?} {我不管我不管,现在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整体相处很诡异的,就和我看过的美女救了受伤的英雄的话本似的,可问题是,那是佛子啊,怎么想怎么违和。} {这画框就只能看吗?不能琢磨着给我们传递个信息,让温城主听到,去找佛子,不找佛子,找沐颜也行啊,反正找到了沐颜,也就找到了佛子。} 修者们开始自发想办法与疫魔之城建立链接,也有人开始去翻旧典书籍,想要寻求打开疫魔空间,救这些人回来的方法。 而不周城的天,也渐渐地黑了。 当第一声幽鸣响起时,温瑜睁开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126章 帘幕被打开, 修真界的画框中却还是死寂一片。 有人无声地出现在房间中,封闭了对外的传递。 温瑜坐起来。 “上一个无故闯入我房间的不速之客,他的头可是被我砍掉了。” 她容颜泛了些冷意, 萧瑟灯光下, 看过来的眼神,带有几分肃杀之色:“道友若是只有一颗头,可还是要珍惜呢。” 折堂笑了笑:“若是道友开心了,愿意帮忙, 便是送道友几颗头,当球踢也未尝不可。” 他虽容颜衰败萧索, 眼睛样貌都有毁损,可这样笑起来, 倒有些潇洒落拓之感,依稀可见, 曾经也是个俊朗人物。 温瑜看他:“我的忙,都很贵。” 折堂:“我的诚意很足。” “道友在这里做的一切,我都清清楚楚,我会为道友铺好路, 道友想做什么,想要什么,都可以。” “借用灵物,联通这处小世界和修真世界,进行影像传递,这法子,可真是妙, 非常人能想出, 当然, 也非寻常灵物能做到。” “以道友的能力,蚀滞疫风来临,也定有逃脱的能力。之所以进来这小世界,定是有所目的。我们可以合作,道友帮我,我帮道友。” 折堂这话点得很明。 而温瑜看他,打从他一出现,她就知道,画框的传递是被暂时切断的,这个人拥有着这样的掌控能力。 若是敌人,她可以确保绝对的控制权,不会让他得一点好处。可没有必要,为何要当敌人呢? 温瑜笑笑:“你想让我帮什么忙?” 折堂笑笑,这一刻,光影渡在他的脸上,是能止小儿夜啼的恐怖,他脸上的笑带着点疲惫和萧索,隐有微末的恨意和无奈闪过:“杀了我。” 温瑜扬起了眉。 她轻轻挥手,撤去了折堂施加在画框上的屏蔽,以她为主视角的画框显露,并没有什么遮挡和伪装。 “首先,先告诉我这个世界的真相吧。”她开口说道。 此刻,外界的修者们正因为突然显现的画框影像而集中,在看到画框中的两个人时,又集体吃惊。 这是怎么回事? 八竿子才打着一竿子的两个人为什么会在一起? 刚刚温城主说什么“世界的真相”,这里有什么真相? 这个叫折堂的到底是什么人?应该不是一个普通的医修吧,普通的医修怎么会只看一眼,就能认出朝朝潋羽衣呢? 这可是沐颜穿了很久,天天在各种大佬大能面前晃,也都没有被认出来的灵宝啊。 而不周城内,折堂自然感知到温瑜的动作,他看向温瑜,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可更多的却是欣赏。 不仅仅是对温瑜这个人的欣赏,还有一种旁的惺惺相惜的欣赏。 “你确定要听吗?真相从来都不会是让人开心的东西。”他问道。 他问的确定,其实问的是,是否要将所有的真相,让这画框传递给修真界的所有人都听见。 温瑜很清楚他的意思。 她微微颔首:“开心也好,不开心也罢,真相,从来不是该被人埋没的东西。” 鲜血淋漓,那在书中从未被人揭晓的真相,只是沐颜养鱼故事中的一个小小副本,故事过了,便结束了,从来都不为人所知。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66节 如今,将由这所谓的恶者来揭露。 还有谁,能比疫魔更清楚这座城、这个世界的事情呢? 折堂笑了:“那么,便听听这真相。” “首先,我的真实身份,不仅仅是这不周城外城中的医修折堂,还是内城中人想要突破回到修真世界的合力者,也是你们口中的罪魁祸首疫魔。” “当然,成为疫魔之前,千年之前,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我曾是这不周城的少城主,周明麒。” 折堂开始讲述属于他和不周城的过去。 这其实是一个很老套的故事。 在系统看过的小说中,就有成百上千个同样的故事,如果现在的作者还这样写的话,是会被读者骂古早和老套到自己被禁言五十年的程度的。 只是,在那些小说中,故事的视角,都是从小说的主角龙傲天的视角出发的。 而周明麒,是一个有着漂亮表妹的天之骄子,是个被抢夺表妹和名声的被打脸对象。 他的故事,是铺就龙傲天辉煌之路的一颗小小的石子,对龙傲天或许微不足道,只是一个战利品,但从他的视角,便是活生生的真实了。 而龙傲天,在周明麒的故事中,被他描述为那个人。 那个人当时名声初现,并不是特别起眼,至少相对于那时的周明麒是这样的。 可就像是有什么在眷顾着那个人一样,曾经与周明麒两情相悦的表妹,认清了自己“错误”的感情,成了那个人众多女人的一个。 而有年少英杰之名的周明麒,则在接下来一个又一个的比试中,输给了表露不屈会突然爆发的那个人,成了他名声大涨的踏脚石。 在流传于世的故事中,周明麒是嫉恨在心,想要去报复,最后被那人屠了城,还是在表妹的哀求下,留了一条性命。 实际上,纵然心有不甘,可愿赌服输,不周城的少城主不会没有这样的气度。 只是有一天,他便成了恶。 被找上门来对峙一些过往,有被他陷害之人的指认,又受他指使之人的指认,他不甘就此被泼上污名,可想要突围而出,却被当成了恼羞成怒的认罪反抗。 脸上的刀疤,削掉的手指,如今身上残缺的一切,都是在那场战斗中留下的。 那个人没有杀死他,却留给了他比死亡更恐怖的折磨。 不周城城民同样不肯相信,便是封城自省。 城内因有了瘟疫而被屠杀,而他在这个过程中,不甘而恨,成为了疫魔。 “他对我说,要让我永远成为一个恶人,一个敌人,背负骂名,永生不死地活受罪。” 折堂笑笑,几分轻蔑:“这样一个心胸狭窄的小人,怎么就成了天道的宠儿呢,怎么就能做到这样的事情呢?” “将我们困在这小世界的是他,每年蚀滞疫风对外毁损的设计也是他,就连这世界中的异变和布置,也全部都来源于他。”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他看过来,荒唐而笑:“因为好玩。” “就连每个进入小世界的人手上束缚的那一道锁,也没有什么玄妙,只是因为,他觉得这样很好玩而已,就像是游戏一样。” “就是这样一个人,让我千年以来只能被迫承受,成为别人唾骂的疫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许多人因我而死,看着这不周城中的乱象,而我,只是一个支撑这一切的,不死不灭的灵石而已。” 折堂的话语中,有着恨意,却并不激动。 千年的时间,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日日折磨苦痛,慢慢都成了习惯和麻木。 或许,不激动,便是因为,将一切都已经看得清楚明白。 再怎样激烈的情绪,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也都一点用处都没有,因而,自然不会浪费这样的气力。 这个人,确实是个人物。 若不是命不好,成了龙傲天的踏脚石,不应该是这样的命运。 温瑜敛眸。 或许,就像是温瑾一样,若不是命不好成了鱼塘主女主的踏脚石,在怀玉城这样力量的情况下,温瑾只要不是太差,也不应该是那样的命运。 而被那么多的人相信的城主,怎么会是太差的人呢? 可纵然再如何惊才艳艳,也挡不住这个世界算计好一切,压倒般地将所有都作为筹码,捧到那些宠儿面前。 曾有句古言,人定可胜天。 可当天道碾压而来,如同巨浪扑盖一片树叶时,人定,如何胜天? 真正的主角,是掌控自己的人生的人,可若是一切都被计算着捧过来,像演戏一样轻而易举的获得,拥有的一切都是这样的虚假,这样的人,也算是主角吗? 他们是主角,那被裹挟着,毁掉人生的人,又算什么呢? 温瑜眼底冷如寒冰,她知道答案,却仍旧发问:“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他名傲堂,在千年之前,曾有个称号,叫做唯我真人。” 哀嚎和幽鸣声越演越烈,似乎房间之外的地方,都早已变成了人间地狱。 “削掉我手指时,他曾对我说过,要给我一个礼物。”折堂来到窗前,推开了窗户:“这就是他给我、给不周城的礼物。” 窗外,没有光的暗沉中,只有如同白日那般点点幽光,属于人类的哀嚎声和求救声不绝于缕,而追逐着那些人的,是不人不鬼的怪物。 这便是那些人口中的疫魔尸了。 对于世界经历足够多的温瑜,疫魔尸就像是修真版的丧尸,一样不容易杀死,一样地啃食人类血肉,一样在杀死后能获得流通的货币刀晶币,而这里,从某种程度上,也像是一个畸变的末世。 这些,在沐颜作为女主的那本书中,都有过介绍。 沐颜在这个规则之下,成为圣女,要带领人们,去打败疫魔,破除尸化。 看过这本书的人,也是这样类比的。 还有读者会笑,认为这书的作者,是直接化用末世丧尸的设定,偷懒了。 可是,这一切,有最本质的一点不同。 折堂目光悲凉,这样的景象,他见过千年,可都因为无能为力而折磨。 一个有着心和责任的人,在没有磨灭掉这些之前,所遭受的便只有煎熬。 “不周城外城的城民,都认为,是吸入疫障之气过多才会尸化成疫魔尸,或者是被疫魔尸咬到,他们以为,每个夜晚袭击的疫魔尸是从外部来的。” “但实际上,每晚袭击的疫魔尸,便是他们自己。城民会随机异变,成为疫魔尸的便丧失理智,只知道撕咬,没有异变的,便以为自己是在被疫魔尸袭击。” “第二天早上,在这场战斗中死掉的,便是第二天要被处理掉的尸体,被吃掉的残缺不全找不到人的,便认为是被咬异变成疫魔尸,离城消失了。” “没有人记得发生过什么,他们只认为,这是来自于我这个疫魔的一次袭击。然后,过完一个白天,又是一个循环。” 折堂的声音中,带着点沧桑和薄凉,他的眼神,也像是一个疲惫的老人,很累的模样。 “可实际上,袭击他们的,只是他们自己而已。” 温瑜没有说话。 她在给画框之外的修者们,消化这一切的时间。 还有,给又在偷偷抹眼泪捏拳头画个圈圈诅咒傲堂的系统,恢复情绪的时间。 至于温瑜。 她经过这129个世界,实在是听过太多的故事了,甚至有时候,她也是这故事本身。 属于命运的凄惨馈赠,便是如此。 她不冷血,只是在以完成任务为前提的情况下,这一切便无法再动摇她。 此刻两个台上,修者们被这个发展给震到了。 他们本以为,接下来温城主的行动,是找到疫魔,杀死疫魔,破开空间,回到修真界。 这才是一般事物发展的逻辑。 未想到,白日那身份显然不凡的老者正是疫魔,还主动来找温城主合作,甚至反转成了一个受害者。 其实,空口白话,一般修者们是不会轻易相信的。 总还是要有一些人蹦跶出来说,这可能是疫魔的阴谋的。 但事实上,并没有人这样说。 或许,是最近经历得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在判断人的情绪和讲述的真假上,修者们已经有了长进。 或许,是折堂的神情和话语平和却悲苦,让人觉得哪怕是演技和编故事,也值得去相信一次。 而玉简台上,最初白日疫魔之城开启时,听到逐铁木这个名字惊呼着要去查阅古籍的那个修者名属又回来了。 他甚至还买了专属突出。 {我查到了,我就说这不周城和逐铁木怎么这么熟悉,这是千年前的一座城,逐铁木是那周围特有的树木,当时的城主姓周,在当地名声不错。} {但城主的儿子不成器,因为表妹和杀神唯我真人争风吃醋,又动用邪法,最终被唯我真人屠城了。 } {我还确认了,蚀滞疫风的踪迹,也就是在不周城消失后出现的。我现在合理怀疑,疫魔,就是当时不周城那个不成器的少城主。} 紧接着,就是长达好几楼的分析,每一层,都占满到写不下为止。甚至,有的地方,还标明了出处,显然这一天埋头分析不是吃干饭的。 {哈哈哈,这可是我埋头一天才推断分析出来的,你们可别不信,咱们就守着画框看,看我说得对不对!} 全都一股脑说完,这人才发现,都没人打断和回复他,正内心思考这个分析这么没热度的时候,底下孤零零地来了个回复—— ——{你说得对,刚刚疫魔已经亲口承认了他的身份。} 这人小心翼翼地回复,最后又给了一句鼓励:{不过你分析得这么多,还是很厉害的。} 这人立刻开心了:{果真我才是最棒的哈哈哈哈哈!} 一看就是个醉心研究且好哄的,不在乎名声是不是全在自己这,只在乎自己推论的结果对不对。 而更多人的,则是在同步贴中,去同时考证唯我真人傲堂的过去。 越考证,此前从未注意过的疑点便越发地细思极恐。 千年前惊才艳艳之人又何止傲堂这一个人,可千年之后,流传最多最广最为人所称赞和敬仰的人,只有他。 其余的人,能被叫出来名字的,都没有几个。 就连这位少城主,也只在那名考证的修者手中的那本孤本古籍中提到,了了说了些不周城的故事,更多的,则是对唯我真人的夸赞。 至于疫魔口中的表妹,人们推断和猜测是某个傲堂的红颜知己,但关于她的故事,只有傲堂冲冠一怒为红颜,甚至屠了一座城。 然后,便再也没有什么了。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67节 连名字都没有。 而得益于这人生脉络流传之广之多之细,如今重看,便会发觉,在那“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倔强不屈和唯我独尊里,是事实上的天道宠儿。 所有看似磨难的东西,从来没有一次真实地落在他身上过。 即使是躲避仇人,仇人的刀,也从来没有砍到他身上过。 暂时性的蛰伏,也能被人赏识,再遇到一段露水情缘。 就像是,上天眷顾着这样一个人。 就像是,上天安排好了这样的一条路,将所有的障碍都摆好,又将所有的障碍都扫清,让他看似跌宕起伏,实际顺顺利利地走。 然后,在他这条顺利之路上,埋藏着无数像折堂一样人的骨灰。 是真真正正的踏脚石。 发觉如此,修者们皆是心惊。 修行入道,勘破飞升,对于修者来说,本来就是为自己挣命,虽有天道,但天道不管个人,天道之外,一切还在于自己。 可现在,有一个人走了捷径。 他看着像是在靠自己,实际上,每一步路都是被天道扶着走的,是天道亲自将路,铺在了他的脚下。 这不仅仅是不公平了,而是对修者们的信念挑衅。 {这个傲堂,到底是什么人?} 终于,有人在两个台上发问,因为,即使他们发觉如此,即使知道事情确实诡异,可想来想去,最终,就只有这一个问题不解。 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凭什么能如此呢? 眼前,是所有画框□□同的地狱之城,夜晚的异变和猎杀已经开始,看着影像中血与肉的撕扯,对比着一旁修者们细数着的属于傲堂的过去,便越发得触目惊心。 为了一个人,将许许多多的人,逼迫到这种境地,真的值得吗?真的应该吗? 而且,不仅仅是在千年之前如此,而是蔓延了整整千年之久,甚至,如果不能解决,会继续到更远的以后。 修者们不解。 不解到,连两个台上的消息,都渐渐没什么人回了。 因为不兴奋,因为不知道说什么。 甚至因为整件事情太过荒唐,连咒骂都没有修者想要发出来。 而在观看同步贴的人中,唯有一个人,此刻是兴奋的。 在那处烈焰梧桐所处的暗地里,殁御攀附在梧桐树上,任由已经粗糙的树皮摩擦着化身藤蔓的躯体,整个人越发得兴奋,连脸上的神情都有些扭曲。 千年之前,傲堂这个人是完美的,完美到,让面对凤凰紫萝本就自惭形秽的殁御越发地低到尘埃里。 有傲堂在,他越发地卑微,就连守在紫萝身旁,被阳光照清楚脸,都觉得给她丢脸。 爱而不得,便成了一种病态。 殁御盯着玉简贴上的回复,每出现一个对傲堂的质疑,他就会兴奋地大叫,偶尔还会冲着树上那剩余的蛋壳激奋喊话。 “你看看,我才是真实的,这才是那个男人的真面目!” “别相信他,别跟他走,跟着我,跟着我,你得跟着我才对!” 激动间,一枚连玉简掉出,红光一闪而过,殁御整个人愣住了。 他猛然想起,就在不久前,傲堂出现了。 傲堂在他的地盘,挑衅他。 那么如今,傲堂这般人人喊打的老鼠模样,他那样一个自大骄傲的人,自然是不会允许的。 该是他反击的时候了。 很快,玉简台上出现了一则帖子。 楼主是一个此前从未发过言的新名属,帖子中却讲的是现在的热门——傲堂的过去的事情。 从最微末的小事开始讲起,又对应到傲堂流传于后的那些有名事件,一桩桩一件件,都以另外一个视角去讲述。 就像是,有一个千年前的旁观者,亲身经历这一切一般。 带着属于真实的细节。 在这个帖子中,那些让他被后人崇拜的事情,傲堂仍旧做了。 只是,当帖子中给了其他侧面的细节之后,那些事情,便显得没有那么让人崇拜了。 杀□□号,本该是无所顾忌,谁都敢惹,谁都敢杀,可死掉他手里的那些人,却不全是该被屠戮的。 或者说,那些遗留后世的所谓的“得罪”,本就是很奇怪的。 就如同,疫魔的过去那般奇怪。 而那些让人津津乐道的红颜知己、露水情缘,看上去,像是这个男人极其成功的象征。 可每一个人,在那段属于她自己的被征服的辉煌的故事之后,就再也没有以后了。 成为了一个符号。 在这个男人出现时的一个符号,他的故事中,再也没有她,而他又会有下一个女人。 就像是,他会屠戮下一个城池,打败和杀死下一个敌人一样。 所有人,都是他丰功伟绩的证明。 写帖子的人语言讲述都控制得很好,处处打在共情点上,叫人看着,只觉得,傲堂的人生,带有一种无耻的顺利。 而成为他人生附属品的人,有的天赋卓绝,却因情敌埋没,有的君子有礼,却被心爱的女人抨击“不如傲堂随性洒脱,不是个真男人”。 有的只是这茫茫大地之上,普普通通的一个小贩,妻子刚刚有喜,他特意起了早想多挣上几文钱为孩子攒着,可一招刀痕过,他,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他的未来,都跟随那被屠的城一起化作飞灰。 有的是被宠大的骄纵少女,可偏偏碰上傲堂时,总是会不期而遇地有些肢体接触,情动害羞,却被人说是“自作多情”,主动奔赴,弃父母兄弟于不顾,最终,却是与自己的妹妹,一起成为了对方的新娘。 这些人的人生,也许并不一定顺遂,可当成为了傲堂人生中的过客之后,便歪曲地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无论是天赋者,还是普通人,他们都能在这些人身上,找到属于自己的对应的缩影。 这世界上的人,其实本质都是普通人。 若不是被逼迫到无法忍耐的程度,每个人都想要好好地活,安安稳稳地活着。 如今,直面这样的特权,每个人的心中,都只有不甘。 凭什么? 凭什么,你都已经有那么多了,却还是不肯给我们这些人活路呢? 凭什么,你能有这样的特权?要将其他人的路全部都堵死? 而发生这样的情况,让人不寒而栗,傲堂只是千年之前的人,甚至于现在他已经死了,可是,难保现在,就在此时此刻,这里不会有这样的人? 这样的想法刚刚冒出,那发帖的人,已经开始带起了节奏。 他将所有都倾吐而出,像是憋了很久,却偏偏言语老道,像是有一个冷静的代笔,而在最后,他写道—— {傲堂,你真让人恶心。} 作者有话说: 第127章 黑夜中, 杀戮仍在继续。 淡如薄雾的疫障气飘逸在空中,血腥与腐臭味刺鼻。 快活楼中,却很安静。 深夜降临, 城民原本很紧张防范, 可渐渐地却发现,除了最初没人理便消失的敲门声外,之后任凭屋外如何嘶鸣,疫魔尸却都很默契地远离这里, 就连打斗,都不会摔在近前。 也没有疫魔尸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屋子中。 就像是, 他们在刻意回避这个地方。 而姑娘仆从们在经过最初的警戒和不确定之后,缓缓将目光投射到大厅中的两人。 那里, 灯光盈盈,男人面具清冷。 他目光安然温柔, 正看着对面少女,为她递上一杯水。 而少女拿着勺子,正在吃一盘蛋炒饭。 蛋米颗颗分明,撒满了葱花, 火候掌握得也不错,这蛋炒饭,是少女在说她饿了之后,男人为她做的。 只因为她说“我不放心别人,我想吃你做的”。 说话时,她甚至都没有发抖,也没有再表现出害怕小心的样子, 只是微微仰头, 理直气壮地看过去。 带了点骄矜的傲意。 而这个出手狠辣的男人, 无视冷待了诸多快活楼女子的殷勤,唯独在少女这里,格外得不同。 他问:“你喜欢蛋多一点的,还是饭多一点的?要不要放葱花?” 然后,就去了厨房。 而少女在跟过去看了两眼后,就觉得有些无聊,又绕回了大厅,顺手一点夏妈妈:“请你过来。” 一个“请”字,明明很有礼貌,可却叫夏妈妈胆寒。 她笑着迎上来:“这位姑娘,可有什么吩咐?” 少女面上露出几分苦恼:“你说,我不叫沐颜,那叫什么呢?” 她略带点抱怨口吻,指了指厨房:“他否定了我的旧名字,却不告诉我新的。” “不过,我也觉得沐颜这名字不好,不亲切。” 夏妈妈:“也许找到这叫沐颜之人,便能知道姑娘的身份了。” “嗯,你说得有道理。”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68节 少女转过身,她来到床边,顺手推开,那一刻,楼内的人俱是心中一紧,可却无人敢上前阻拦。 甚至都已经做好了战斗或逃命的准备。 可窗户打开,吹拂进来的,并没有那在夜间分外浓郁的疫障气。 清清爽爽的夜风,让人精神也为之一振。 嘶吼声近在咫尺,血腥攻击就在眼前,可无论是攻击的疫魔尸,还是逃命的人,都像是忽略了这栋楼一样,都没有靠近。 少女漂亮的眼眸,落在了无限红中的那一抹白上。 “真巧,”她真心而笑:“告诉我名字的那个人,就在这里。” 楼外,沐颜身披浅淡白光,行走在遍布碎肉内脏的街道上,真如同那圣女之名,是纯净至极的白。 她眸中含着震惊和悲愤,正问着身旁的随从:“这就是你们每天过的日子?那疫魔怎么能这样对你们?果真是可恶!” 她的身旁,长发如墨神圣光洁的男子微微皱眉,看着眼前的一切,隐有不忍。 “阿空,”身旁,圣女叫着他的名字:“我想要彻底杀死疫魔,将所有人从这无间地狱中彻底解放出来,你愿不愿意与我一起?” 不是问帮忙,而是以同伴的方式邀请。 那一刻,微微抬眸的光景,脆弱却坚定,像是这世间最美好的赤诚和绝韧,如同蝴蝶撞破窗纸,轻而易举地就落入了周围人的心中。 是属于美好的俘获。 她身旁男人的眼神有了细微变化,那仆从隐隐触动,就连夏妈妈,也不禁对她多看了几眼。 “吃饭吧。” 低沉磁性的声音来自耳侧,夏妈妈转头,这才发现那面具男人回来了。 他黑衣冷寂,手中却端着一盘冒着热气的蛋炒饭,蒸腾氤氲中,无端柔和。 男人的视线顺着窗户一瞥,刚刚好也看到这美好的一幕,可他眸光没有任何波动,就像是看到了一粒雪,一点灰,然后,又转了回来,看向眼前的少女。 “要趁热吃。” “好。”少女应了,两人来到中间的桌子坐下,走过去时,少女仰头,半开玩笑地问道。 “蒲云忆,是她演技好,还是我演技好?” 这句话叫随在旁侧的夏妈妈一时心惊肉跳,两人之间有种诡异的平衡与和谐,可偏偏少女就像是一只顽皮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猫,一直亮出爪子对外挑衅。 像是因为偏爱而无所顾忌。 更多的,是因为,她看上去像猫,可实际上,却比老虎还要可怖,让人不敢小瞧。 “她是谁?”男人疑惑而问,似是真的没有在意。 少女只是笑。 她从蒲云忆手中接过勺子,开始吃起蛋炒饭来,边吃边夸,毫不吝啬夸奖。 夏妈妈则是无声地退远了。 他们两人在那里,她总觉得,那处天地,没有属于她的位置。 其余人看到夏妈妈如此表现,也没人再敢上前。 不周城中能活下来的人,个个都是人精,如今自然知道,夏妈妈从始至终害怕的,都是最初出现的少女,而不是那个男人。 将她守在屋中,是真的小心觉得她惹不起,而不是什么待价而沽。 之前还想上前挤掉少女,哄得男人保护的,也都歇了心思,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处。 至少,这两位在这吃蛋炒饭,没有疫魔尸会来攻击这栋楼。 若是能吃久一点就好了。 要不然动用自己的小库存,再去给他们添两盘菜? 心动不如行动,快活楼的各位互相一对上眼神,就对彼此想法了然,一个个地开始挪动位置。 他们从楼里各处位置取出了食材。 全都藏得奇奇怪怪的。有在掏空的房梁柱中的,有在墙缝中的,甚至还有藏在灶洞中的。 最终,这些食材都进了厨房。 很快,又变成了少女桌上的菜。 快活楼的大厨炒菜炒得都有点兴奋,曾经他在外界,也是靠厨艺能当扛把子的,只不过到了这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做出来的东西,能吃就行,甚至,不能吃也行。 这还是第一次有这样多的食材,大厨现场都想炒个八大菜系出来。 少女吃得倒是很开心。 甚至还招呼大家一起,但没人敢过去,只遥遥推拒。 至于那戴面具的男人,他没有摘下面具的意思,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少女,在她有所需要的时候,将东西递过去。 屋外腥风血雨,屋内倒是宾主尽欢。 厮杀声渐渐远去时,门外再次传来了敲门声。 这一次,不是疫魔尸伪装后的撞击,更像是活人的动作。 与之相伴的,还有问话的人。 “夏妈妈,快活楼的窗户怎么还开着?圣女担心这里的情况,特来看一看,快将门打开迎接!” “莫要无礼。”又有轻柔女声开口,温柔有礼:“夏妈妈,我们是西街帮的人,我身上有净化能力,可以帮忙,还请开开门。” 夏妈妈没动,她看向中央的少女。 少女打了个哈欠,发间向日葵璀璨如昼:“这里确实有点无聊。” 明白了。 夏妈妈一个眼神,立刻有人上前开门。 门外站着三人,衣角间都沾染了些零星血迹,正是最初少女从窗口看到的三人。 少女最先看向沐颜,她慢悠悠地招手:你来看我了吗? “我还以为,你命人将我送到这里,就不准备理我了呢。” 沐颜的目光,最先落在黑衣面具男人的身上,待听到少女声音,才微微一怔,带着点不可思议和薄怒:“沐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你又为何说——” “说是我命人送你到这里”的后半句还未张口,就被黑衣男人打断:“她不姓沐。” 这话是全然的无视,甚至无视地有点冷漠。 沐颜又愣了,神情几乎有些受伤。 她旁边的随从不满道:“二位未免太不近人情,圣女回到西街帮一直记挂着这位姑娘,想着有空去看看姑娘,没想这次遇见,是好心当了驴肝肺!” 这话其实有点狗看主人,用来占据道德高地,形成舆论狂潮的。 可这随从跟着沐颜久了,脑子也有点傻了,忘记了这是只管利益不问道德的不周城,这种道德绑架的话,说了等于放屁,一点用都没有。 快活楼中的城民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等他话音一落,见他不能再输出什么凶狠的话,立刻互相抢着挤着去把这人给按趴下了。 比起这一人对沐颜邀功,整栋楼的人,都争相对少女邀功。 沐颜咬咬唇,被逼迫一般服软:“沐……这位姑娘,我想我们之间有些误会。我的仆从口无遮拦,是我御下无方,但他并无恶意,还请姑娘放了他。” 少女眨眨眼:“那你现在御吧。” 沐颜将唇咬得更深,她盯着少女不说话,一脸被为难的模样,在身旁阿空要说话时,暗暗将他一拉,示意他按兵不动。 而她则是美目盈盈,目光移向少女身边的男人。 虽然没有记忆,但潜意识里觉得这个男人有些熟悉,而同样,潜意识告诉她,男人几乎都不是她的敌人。 面对带有敌意的女人时,找寻她们身边的男人去反制,是最佳解决方案。 “这位道友,”沐颜最后的咬字很轻,带着股纯然的无害:“我确实并无恶意,如今来此,也只是担心此间情况。” “此刻,我更关心,如何驱逐疫魔尸,杀死疫魔。旁的什么,真的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 “还麻烦你劝劝这位姑娘,让她莫要误会我了。” 这话叫蒲云忆的视线落点和定点,总算移到了沐颜的身上,当他看过来时,沐颜目光直接迎上去,颇有些不卑不亢,可眸中又有些软意,带着点小女儿家的妩媚。 她甚至露了点笑容,像是在表现友好。 可她的表情很快僵住。 “既然没有乱七八糟的心思,那便不要叫我劝她。” 蒲云忆的声音很冷,是对无关人员漠不关心的那种冷。 “还有,你欠你的私塾先生一个道歉。” “你说的话,没有逻辑,我听不明白。” 沐颜的脸上出现了一瞬的空白,如同电脑宕机,遇到了不可解的bug,连反应都失去。 少女“噗嗤”一笑,显然觉得如今的情况很有意思。 “喂。” 她声音清亮,冲着沐颜身边的阿空唤道:“你叫阿空是吗?” 听到“阿空”沐颜才回过神,那一瞬看向少女的眼神几乎带了点警惕和排斥,身体先于思想做了反应,隐隐想要挡住阿空的样子。 可挡是挡不住的。 阿空的性子也是不争不抢的平和,自然应了:“是我。” “阿空,我问你,一个没有记忆的人,说我叫沐颜,我一定要相信吗?” 沐颜皱眉:“这位姑娘,你若是对我有不满,我就在这里,尽可以直接与我言明,莫要为难阿空。” “哦?”少女扬眉,像是抓住了老鼠尾巴的猫:“原来这就是为难啊。” “那你刚刚为何,要为难我身旁的男人呢?对我有不满为何不直接说呢?” “我只是做了和你一样的事情,现在又说我不对吗?” 沐颜:“这根本是两码事。”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69节 少女不理她:“阿空,你看上去懂点道理,你说呢?” 阿空眸光无喜无悲,看向沐颜时,也并没有因这救命之恩而有多么亲近,少女觉得,若是给他剃头换袈裟,只怕这人都能当场道出个佛号来。 沐颜想开口拦下,阿空却已经开口。 “圣女并非不讲道理之人。” 沐颜微微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就听到阿空继续说道:“但这次,她确实有些不讲道理。” 哈哈哈! 这次,少女笑得毫不掩饰。 她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有一团火在烧,看向了沐颜:“你看,连你身边的人都这样说。” “帮理不帮亲,这位道友,不错。”她冲阿空笑笑。 阿空回以微笑,对于此间情况,他似乎并不是很在乎,连笑容都是淡淡的。 倒是蒲云忆,他的视线跟随少女的视线,落在了阿空的身上,眸光淡淡,意味不明。 沐颜再次愣住了。 只是这次,不是丧失反应的愣住,而是未料到反应的愣住,她甚至无奈地笑笑,像是个宽容的大姐姐:“姑娘如何说,便是如何吧。” 虽然如此说,但她仍继续解释:“我说姑娘的名字是沐颜,是因为我看到姑娘时,心里便有这个名字。” “当时我也对姑娘言明此事,虽然可能会有所误会,但我并不认为我的判断会错。没想到白日只是想帮姑娘的忙,反而还让姑娘误会生厌,实在是我没有考虑周到。” 这话说得圆满,将自己摘得很干净,很得体的模样。 快活楼的人一直在关注几人情况,见沐颜和少女针锋相对的样子,如今沐颜如此开口,他们目光下意识地看向少女。 不知道她又会说些什么。 “既然知道自己没有考虑周到,那便该少说话多做事,以求弥补才对。你这般表现,不是真心而歉。” 低沉的嗓音响起,说这话的不是少女,而是她身边一身黑衣、面覆面具的名为蒲云忆的男人。 此前和少女对话时,仿若笨嘴拙舌的话少男人,如今面向敌对的沐颜,便立刻牙尖嘴利起来。 “况且,你说你见她下意识的便想到这名字,认为这是她的名字,同样的,我见到她,下意识地便知道,这绝对不是她的名字。” “可谁对谁错,怎么能分辨呢?”沐颜咬咬嘴唇,又有几分委屈:“我只是想帮忙而已。” “自然是我对。”蒲云忆似乎笑了笑:“这还需要什么分辨吗?” 沐颜不说话了,她咬着嘴唇,似乎觉得这样的辩驳有些羞恼,而继续下去,显然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处,便状若不甘委屈,沉默下来。 她的身旁,早先那仆从早就意识到这不是自己能参与的对话,悄无声息地隐匿到了背景的围观群众里。 而阿空,原本这样空无的性子,说什么他都不会在意,都会听话去做,是很得沐颜喜欢的。 可现在,他连一句帮忙的话都不会说,甚至还可能站到反面去,沐颜只觉得孤立无援,更委屈了。 这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情况。 在与一个女子的短兵相接中,她实实在在地受了委屈,而周围的男人,却没有一个帮她。 虽然失去了记忆,可潜意识里,沐颜觉得这是不应该发生的。 她目光隐秘地扫过少女,在意识到她同样穿了白衣后眼中有一闪而逝的狰狞。 都是她,都是眼前这个少女,让一切都变了。 而这样危险的感觉,从在城外疫障迷雾中穿行,在遇到少女之前,她就已经远远地感觉到了。 这是敌人。 少女已经坐下,她旁若无人地拉了拉蒲云忆的衣袖,扬起脸笑着:“你真好。” 蒲云忆被她拉住的那半边身体有些僵,轻咳一声,难得地有几分羞赧。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明明没有过往的记忆,可只是看到少女,就觉得他应该保护她。 而她的亲近,明明无意,可却叫他无所适从。 明明在面对其他人时,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沐颜与阿空在旁边的桌子坐下。 她像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完全不在意刚刚双方间那点不愉快,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甚至带点友好地开口问道。 “两位,这不周城受疫魔之苦久矣,我从西街帮一路行来,所见一切,犹如地狱。” “我想要集结一支队伍,明日天亮便出城,探索疫障迷雾深处,不找到疫魔不罢休,定要将他铲除。” “两位可愿与我一起?” 她说这话时,神情坚毅,像是怀揣着美好信仰,整个人都像是泛着光一般。 说大话的时候,真的是漂亮呢? 少女看着她,漫不经心地想。 像是为了配合她话中情境,一个晚上都没有连侵扰的疫魔尸,靠近了快活楼,开始挠门。 “砰砰砰——” “吱呀——吱呀——” 营造恐怖的威胁气氛一般。 可这一切太巧合,只会让对一切心中明镜的快活楼中人,对沐颜又多了一分警惕。 毕竟,他们都知道,白衣少女是被眼前这个满口仁义的女人,特意安排送过来的。 不管言语上如何说是失误,在骗子的世界中,不周城的人,不听言语,只看结果。 少女却充耳不闻。 她像是终于在意了蒲云忆脸上的那副黑铁面具,正闹着想要将这面具取下来。 蒲云忆在躲,躲不开被逼得紧的时候,会隔着衣袖,按住少女的手。 旁若无人到像是桑树下吟诗作对眉眼含波的情侣。 无人能打入到他们的世界似的。 沐颜又开始咬嘴唇了。 有人默默数了,自从她踏入到快活楼中,总共咬了十八次嘴唇,每一次,都是同样的位置,同样的表情,像是隐忍,像是委屈。 这样的表情,若是第一次看,也许还会有所触动。 可同样的表情,在不长的时间中,看了十八次,再有什么触动,也早就化成渣渣了。 阿空终究还是会顾念沐颜。 他温声开口,劝道:“圣女,既然他们不愿,那也无需勉强,我们自己去便好。” 自己去? 可要找到疫魔,就也需要眼前这个男人啊。 沐颜毫无意识地想着,她需要那个头戴面具的黑衣男人一起,只是很可惜,他并不像其他人那般,只是简单说上几句话,他便主动过来了。 不,或者说,他其实也该是这样的。 只是,眼前的少女在这里,她拦住了他。 不仅是拦住他,还是拦住杀死疫魔,拯救城民的机会,鞥而少女,怎么能如此自私? 沐颜藏在衣袖下的手掌微微蜷缩,漂亮的指甲尖利,掌心微微刺痛。 为了救这里的人,她便当个坏人好了。 哪怕被人误会,哪怕违背本心的不择手段,她也要让他们跟过来,一起杀死疫魔,将这里的城民,从地狱中拯救出来。 “圣女,你在想什么?” 因她长久的注视,阿空淡声发问。 虽然连眸光都是淡淡的,但他问出来,便是在意。 虽然没有记忆,整个人表现出来,似乎什么都不在意,可阿空身上却又有一种和谐的违和——他对一切都很好奇。 像是一个新生儿,因为好奇人的想法、人的反应而发问,似乎在学习,又似乎在探寻。 “我在想,佛家有一句话,如今想来说得很有道理。”沐颜垂眸,虚弱一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阿空微微怔忪。 门外传来更猛烈的撞击声。 像是随时都能将门撞破或是撕裂。 可饶是这样,在快活楼中紧张的已经开始找寻逃跑路线的眼睛中,那扇门再被拍得如何飘摇,也都没有被打开。 甚至还有胆大的,从窗户探出头往外看了看,眼尖地发现,疫魔尸们拍的都是用的假动作。 看似猛烈,可都没有拍在门上,就像是,隔着一层什么似的。 而那猛烈的声音,全部来自于隔空的掌风。 这些疫魔尸是怎么回事?吃错药了吗? 在它们看不见的空间中,黑色的尖刺化为黏稠的丝带,将整个快活楼缠得严严实实。 那些疫魔尸不是拍在空气上,而是拍在了尖刺上。 缓和后的反震力,最终又落到了门上。 而屋内正中的大厅中,白衣少女偏头而笑,意有所指:“蒲云忆,你是不是不喜欢那个圣女啊?” 她没有等他的回答,吃吃而笑:“你不喜欢她,那我也便不喜欢她。” 她没有执着于要去揭开蒲云忆的面具,少女并不好奇面具后的模样,似乎和蒲云忆玩闹这件事本身,才是她的最终目的。 蒲云忆为她擦拭唇下蛋屑:“嗯,不喜欢。” “从见到第一眼,就不喜欢。” 而从见到你第一眼,就喜欢。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70节 作者有话说: 第128章 与此同时, 两个台上掀翻了一场单方面的咒骂。 似乎,无论在哪个时代,在什么样的背景, 面临什么样的情况,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会缺少暴动情绪输出的人。 不怎么讲理,只是咒骂。 用所能知道的所有咒骂的话,甚至脑洞开发得让旁观的人都到了惊叹的地步。 如今, 傲堂,这个曾经被人崇敬的唯我真人, 千年来威名赫赫的杀神,在两个台上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往常会有相关管控的玉简台上, 这一次,比无边台上都骂得要更狠, 像是积攒了很久的怨念,倾巢而出。 温瑜透过连接,看到这片混乱,只觉得好笑。 有时候, 想要摧毁一个人的名声,就是如此的简单,尤其是,当这个人本身就不干净的时候。 他即使干净,也总能找到与他生有嫌隙之人去指正,去混淆视听,去带节奏, 从而将白的说成黑的, 将清白颠倒成污浊。 傲堂从来不是白的。 只是千年过去, 由胜利者书写的一切,将他吹捧得很好。 而这样的人生,平心而论,确实让人羡慕和向往,所以,很多人,便将他视为平生敬仰之人,又将他的名声往上抬高了不少。 这本该不会出现什么变化。 可谁让千年之后,他的女儿,是被对他心有不甘、心有怨恨的对手所守护呢? 这本来是爽的。 终其一生讨厌我被我压迫着的人,最终又不得不为我好好的养孩子。 确实,在没有机会时,顾念沐颜的存在,这条黑化鱼不会做什么,就如同书中,前面剧情中,很长的一段时间中那样。 可当刺激了他,给出了机会,只需要顺水推舟的一下,那么这条脑子混乱的鱼,就顾不了许多了。 这是从温瑜确认黑化鱼的身份后,就已经布好的局。 所做的,只是等待他自投罗网,让这个人,亲自去打掉属于傲堂的一切荣誉。 还有什么,比一个只能隐藏在阴影中,默默关注仇恨之人的心思更阴暗的了。 而打掉了傲堂,一一刀的荣誉,杀神的血脉,这些便不能再为沐颜带来什么。 她的身份,从现在起,便是废的。 而温瑜很期待,当主角意志感知到这一切时,在这个被主角意志所把控的空间中,会发生什么。 她眸光向下,身旁折堂似有所觉,也看向窗外。 大街上,疯狂的疫魔尸突然像是嗅到了肉的狗一般,脑袋都统一地朝向了同一个方向。 阴诡至极的瞳孔中,印出的都是同一片阴影。 像是听到什么口令一般,都放下了到口的食物,摇摇晃晃却逐渐增速地向着一个方向而去。 折堂:“有人在操纵他们。” 温瑜:“是你吗?” 这似乎是一个不需要问出的问题,折堂依旧答了:“不是我。” “我没有操纵他们的能力。傲堂让我成为疫魔,只是想让我看着和挨骂而已。” 看着和挨骂,甚至都不是因为恨意,只是单纯地是傲堂对这个人不爽而已。 温瑜知道,在这种龙傲天的小说中,有太多这样的天之骄子,莫名其妙地就心思不纯、智商下降,被龙傲天斩于马下,成为耻辱。 对于龙傲天来说,这样的人在他的人生中实在太多了,根本不值得记住。 需要记住的,只是他狠狠地打爆了他们的狗头就可以了。 温瑜顺着窗子翻身下楼:“跟去看看。” 疫魔尸被吸引唯一的好处,便是他们不会再主动地攻击人,温瑜两人跟在后面,倒走出了漫步街头的闲适。 有逃脱的城民正要逃走,看到温瑜便是一顿。 虽然到不周城满打满算还不足一天,但这位名为温瑾的公子的大名,城中几乎没有人是没听过的。 他神乎其技地,打开了束缚大家的锁。 可又因为那些被开锁的人的异变,又成了众矢之的,在被围困的情况下,三言两语便说会等到明天会解决这件事。 纵然在不周城千年的历史中,也从来没有一个人的到来,能有温瑾这般传奇和特别。 甚至于,本想要逃走的人,在看到他出现时,咬咬牙反而选择跟了上去。 没有什么原因,只是单纯想要赌一把。 赌什么,他并不清楚。 但温瑾的能力,是让他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可以相信并且拿性命去赌一把的理由。 温瑜的身后,渐渐汇聚出一团队伍。 黑夜中看不清楚,便像是有一群疫魔尸流着口水在跟着她一般。 折堂眼含欣赏,他没有找错人,眼前这个年轻人,具有让人跟随和信服的力量。 似是只要是他,便可以相信和追随。 “周前辈,”身旁温瑜突然开口:“在千年之前,前辈可听说过怀玉城?可听说过温隐、关情和乌振海?” 她像是唠家常一般,但折堂知道,周围那被探视的感觉消失了,她并不想说的话被外面的人听到。 她问的人中有姓温的么。 折堂这才从记忆中,找到最初见到温瑜时那一抹熟悉的原因。 “怀玉城我并没有听说过。” “同样,温隐这个名字我没有听过,但千年之前,在傲堂之名,曾横空出世一个姓温的年轻人,他修为不显,却一柄长剑挑尽三宗九城。” “这人,叫温怀谷。”折堂看过来:“我只远远看过他一次,如今想来,你与他有些容貌相似之处。或许,你想问的温隐,与他有些关系。” “至于关情,她是岭南关家的小女儿,是炼器的好手,所到之处,就连灵铸山庄,都要避其锋芒。” “而乌振海是御兽宗的天才人物,有亲兽之体,甚至驯服了传说中的妖兽蛟龙,我听说,他对妖兽凤凰也有兴趣,他曾来不周城与我讨教过饲养灵兽之法,我们有些交情。” 御兽宗的天才与不周城的人讨教饲养灵兽之法吗? 温瑜看过去,在两个台上,可从来没有人说过,不周城中还有人擅长饲养灵兽,而能引得乌振海这个天才都亲自过去讨教的,想必是什么特别的灵兽。 像是知道温瑜所想,虽不愿回忆那段记忆,折堂知道,他需要温瑾的信任,哪怕那信任极其浅薄,他也需要。 折堂继续说道:“不是什么特别的灵兽,只是一只鳞尾鼯鼠而已。” “这类灵兽胆小避人,即使被人抓到,往往也会绝食而死,因而从未有人饲养。我也是幼时救下受伤的它,便从小一直养到大,后来,”他闭了闭眼:“后来,傲堂让我杀了它。” 折堂没有说的是,傲堂不仅仅是逼迫他杀了它。 而是逼迫他吃了它。 那种感觉,时至今日想起来,他都有些犯恶心,恶心到手都微微颤抖,恶心到真如傲堂所愿,心里充满不甘和愤恨。 温瑜的眸光扫过折堂微颤的手,这个龙傲天傲堂,真的将折堂毁得很惨。 没仇没怨,单纯地毁损一个人,来证明掌控的力量。 这样的人,在她经历的这129个任务世界,见过了太多。 人们叫这些人,主角。 她没有再问乌振海,而是说道:“我是温怀谷和关情的孩子。” “我想要知道他们的事情。” 当想要获得什么,就总要交付出一些东西才对。 而温怀谷,应该就是温隐了。 这一次,折堂实实在在地有些惊讶,虽说修士修行,只需破道升级,便也有可活千年的那一天。 但是从那些后来被卷入不周城的人口中,折堂听说了傲堂杀□□号,也知道,千年之前的修者界,被他杀的,几乎没剩下什么像样的人才了。 而温怀谷和关情的名号,也无人再提起过,唯独乌振海,还常常会被恢复记忆的人惋惜。 折堂便只当他们已经陨落。 现在,一个骨龄只有百岁的年轻修者,说她是温怀谷和关情的孩子,无论从哪种角度来说,都是不可能的。 温怀谷当年名声太盛,傲堂不会允许在他的头上,有这样的人。 至于关情,这样才情俱佳的美人,傲堂也不会放过。 他们能活过九百年,然后有一个孩子吗? 但折堂知道,温瑾没有说谎。 他随即想到温怀谷,当年修真界中温怀谷名声很盛,又常有些偏才怪才,若是他,也许真的可能有什么法子避开傲堂。 “我死得太早,你父母的事情知道的不多。”折堂开口:“在当时,他们都是个人物。” “但那时,是人物并不是什么好事。我还活着的时候,并不知道你父母是否认识,但那时,关情除了炼器天赋外,也以美貌著称,以傲堂的性子,早晚会和她有瓜葛的。” “若温怀谷是你的父亲,因为你的母亲,他也早晚会和傲堂有瓜葛的。” 是龙傲天故事中的配角吗? 温瑜没有吭声。 她在思考。 千年之前的这个人出现得实在太多,让她不得不在意。 考虑到怀玉城的避世之道,乌伯药老一副生无可恋不愿入世却又都很大佬的背景,温瑾的父母,或许区别于折堂,是龙傲天故事中逃脱掉的配角。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当她假装中毒作为幸运deade漏灵气的伪装时,徐伯曾提到过,温瑾的母亲关情曾经中过同样的毒。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71节 他当时的神情表现,隐含愤恨。 修真界千奇百怪,有这样的毒,也很正常。 可若是,不是毒呢? 主角意志驱使着世界中所发生的一切,为主角的喜好和享受而服务。现在,沐颜是主角,她是一个不听话的配角,中了幸运deade。 若是千年之前,傲堂也是他这个龙傲天故事的主角呢? 关情,这个龙傲天没有得到的女人,在他流传于世的故事中从未出现过的女人,甚至于在后世中都没怎么被人提及过的女人,是否也是一个不听话的、中了幸运deade、被抹除所有存在痕迹的配角呢? 千年前的龙傲天,温瑜其实并没有那么在乎。 但如果这些假设成立,这便说明,这个世界是有明确的时间流动的。 从龙傲天主角所在的千年之前,流动到了沐颜主角所在的现在。 千年之前,并不只是一个故事背景而已。 时间的不流动,是温瑜经过这么多的任务世界的推断。 并不是说不前进,而是整个世界为主角意志所奴役,会反反复复地重复着属于主角的故事,重复着主角喜欢的故事。 或许,会有细节上和剧情上的不同,但大的脉络和方向,都不会发生变化。 简单讲,就有些像高自由度的开放世界游戏,你的初始已定,主线和结局已定,剩下的,都是自己发挥,不变的,是这个世界为你服务,而你是享受的爽和快乐的主角。 打通关,可以重启再来一遍,某些选择上发生变化,便又是新的趣味和体验,但是是同样的爽和快乐。 游戏的世界,看似向前流动,但实际上,只是整块往复的循环。 这些世界也是一样。 温瑜没有摸清这背后的操纵,她猜测的,是当沐颜享受够了番外里的黄色田园生活,厌了倦了,便会选择重新开始。 这个世界,便在这个时间块中,重新开始。 这也是之前那129个世界的共性。 这也是一个任务者任务失败后,下一个任务者仍旧有机会的原因。 对于任务和世界背后的秘密,温瑜曾经好奇过,但探寻之后的结果,只是未知的黑洞。 而她也在面对黑洞时,认清了自己的本心。 在任务世界穿梭的人,是需要有目标的,否则,便会轻易迷失消亡。 而温瑜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完成任务,然后去做她应该做的事情。 所以,后来她便不再关心这些。 因为,这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只是完成任务的路上,并不需要太多分心的东西。 温瑜开口:“怀玉城是我的父母所建,乌振海此前就在怀玉城中,如今,他已经回了御兽宗。” “等你离开这里的时候,还能有熟人叙旧。” 折堂笑笑,没有应话。 温瑜的态度,明显是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谈,而她也已经获得了她想要的信息。 至于离开这里和熟人叙旧,对于他这个痛苦活了千年的老怪物来讲,并不是什么有所谓的事情。 死亡,才是他想要的解脱。 “尘归尘,土归土,温瑾,请记得我们的约定,我并不是想离开这里,而是希望你能杀了我。” 求死之心不变,不是绝望,而是厌倦,即使离开这里,这样的厌倦,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因为对于这个世界,他已经没有什么好期待和好奇的了。 温瑜没有笑,随着她的迈步,周围被屏蔽的连接再次开启,她回应了折堂的话:“好。” 修真界的画框中,此前展现的都是两人静默无语前进的画面,如今只当他们交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而看着他们跟随疫魔尸前进的方向,再结合另一个画框中被疫魔尸“哐哐”拍打的快活楼,修者们渐渐兴奋和期待起来。 温瑾会见到妹妹温瑜。 会见到沐颜,会见到佛子明台。 而他是拥有记忆的人,那时候,一切都将不同了。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妹妹有撑腰的人了。 疫魔尸像是密密麻麻的蚁群,汇聚着向前,搭出了一条指引的通道。 温瑜,折堂,以及跟随着他们的城民,都没有受到任何的攻击。 而走了一段时间,温瑜便知道,他们已经快要到这路线的终点了。 因为,只是一抬眼看过去,就能见到在这城中装饰还算秀巧的一栋楼,以及在那楼上,缠绕纷杂混乱的黑刺。 几乎将整个楼包裹住,像是礼物盒上胡乱扎着的蝴蝶结。 而那黑刺蝴蝶结,在察觉到温瑜的到来时,还微微抬头,有些讨好地冲她哈了哈舌头。 视觉冲击,堪比超级英雄电影中突然长大嘴露出尖牙的毒液。 温瑜面不改色,从折堂和周围人的反应,她知道,这些人看不见黑刺。 【检测完毕。】系统冒出头,一脸考究地推了推眼镜,又开始给自己弄新人设:【这黑刺是灵气和怨气集合的产物。】 【怨气来源于聚怨壶,显然,当时主角意志搞事,把柔软魂灵分离成妹妹的时候,聚怨壶虽然不肯动,但还是分了些怨气出去,想要保护妹妹。】 【灵气则来源于金蟾。】系统皱了皱脸:【而且,这来源源源不断,金蟾一直在给它提供灵气,这是支撑黑刺活动的源动力。】 源动力这样的词都整出来了吗? 温瑜猜测着系统最近在看什么书,低头视线正与脚下正一脸认真往前蹦的金蟾对上。 金蟾一脸纯良:“咕。” 然后隔空蹭了蹭温瑜的衣摆,试图展现猫一样的柔软,但因为毕竟是金蟾,没有那样的柔软度,所以看着有点半身不遂的僵硬。 温瑜:…… 黑刺确实与它同源…… 系统兴奋起来:【宿主,妹妹就在那里!】 【一号鱼和三号鱼也在!女主也在!天啊,这一去,必然就是大场面啊!】 大场面? 思及原书中这段正向推进的解谜剧情,以及在那书中很多未展现的东西,温瑜脚步不停,而是开口说道:“折堂前辈,关于这不周城的情况,你能再为我说明一下吗?” 折堂自然不会推诿。 与不周城城民不同,这是他们第一次、也是目前为止唯一一次的豪赌,但是对于折堂来说,这样的赌注,千年以来,他已经下过记不清的次数了。 找不到希望的地方,那么便只能竭尽所能,去尽可能地找,所有可能的方法。 找温瑾只是其中一个。 而对于温瑾这类人,折堂一旦选择相信,便不会有所隐瞒。 因为没有隐瞒的必要,不仅仅是要获得信任,还因为,如果不成功,他们都会死掉。 而对于死人,在这样一座充满骗子的城池,更加没有隐瞒的必要。 他开口说道:“不周城分为外城和内城,外城情况如你所见,这里的人都不知道不周城的真相。内城的人,则是知道真相试图寻求离开之法的人。” “内城的人,同样知道我的身份。” 在原书中,内城是高高在上的隔离者,没有明确的统治权利,但是在外城城民对沐颜的描述中,那是一群不近人情的家伙。 直到屠城,都没有内城之人实际的描写,那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段背景而已。 可实际上,那里的人,才握着这座城最大的秘密。 显然,对于主角意志和沐颜来说,他们确实该死,也确实没有存在和出场的必要,因为他们拿捏着的,是摧毁傲堂名声的一切。 而只将疫魔当做一个简简单单的魔物去解决掉,在修真界中又为自己刷一段名声,这样的剧情,实在是简单了太多。 “可惜,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没有找到破除空间的方法。”折堂说道。 “但你们找到了离开这片空间的方法,不是吗?”温瑜问道。 君子端正,只是简单的一问,没什么逼迫或者紧要,可折堂听来,却不同凡响。 他对温瑜不禁又高看了一眼:“确实,我们找到了离开这里的方法。” “每隔五十年,借助于积攒够力量的神物日晷xxx,能够将我体内的魔气和疫障气抽尽,这片空间会因此显露出薄弱点,我们会派内城的人破除屏障离开这里。” “我们希望他们能去到修真界所在的空间,但可能更多的人,是死在了空间的裂缝中。只是这么多年,这么多人,因为这片空间从来没有变过,这说明,从来没有人在修真界中找到解救不周城的方法。” “去的人,是已经清楚自己命运的死士。他们舍弃了自己的名字,以甲乙丙丁戊为首字,以数字为二字,每一次,只能出去二十人。” 折堂知不无言,没有隐瞒,末了,他看向温瑜:“温道友,你可是在外面,遇到过不周城的人?” 如果没有遇到,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温瑜敛眸,她手指轻轻一指旁边摊铺:“不周城的酒,叫满江红。” “这酒的名字,我在外面只听一个人说起过,他说那是他家乡的酒。” “而他曾经有个名字,叫乙十三。” “不过,他早就已经死了,死了有五年了。” 那一刻,折堂脸上的表情有种让人说不出的震撼和心酸。 像是安慰,又像是痛惜。 让他那张可怖和惹人厌的脸,都连带着悲伤起来。 “看来,那孩子,也没有成功。”最终,他只说出了这句话。 虽然这是个折堂和内城人都早已预料到的结局,就如同以往那些空虚的等待一样,可亲耳听到乙十三的死亡,已经麻木的心,还是会有所触动。 温瑜没有什么同情心。 她只是在想,看来,她猜错了乙十三的身份,最初听到时,还以为是黑化鱼那边的人,现在看来,浩瀚剧情中,死掉的这个看似微不足道的人,竟然是不周城的人。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72节 且背负着拯救不周城的重任,突围而来。 这似乎解释清楚了,为什么这个人很是谄媚钻营,竭尽所能地讨好所有人,对很多消息都很感兴趣。 是因为他要找到破解之法和可靠的人。 当过往剧情中,一个人的身份发生了变化,那么关乎他所有的信息都将联动更新。 他的死亡,真的只是那么简单吗? 偏偏,在那场试炼中,且不说女主沐颜参与与否,可偏偏唯一死掉的这个人,是不周城放出去的希望之一,而不周城,是日后女主升级的必刷点。 乙十三,真的只是一个运气不好的小炮灰吗? 或许,即将到来的大场面,会告诉她答案。 温瑜迈步上前,周围疫魔尸像是被什么驱使着,明明汹涌着疯狂向前,可还是蹩脚地让出了一条路给她。 温瑜一路前行,最终来到了快活楼的门前。 她抬起手,敲了敲门。 作者有话说: *乙十三,曾经和一号鱼蒲云忆同为修奴,后来以孔海的身份找到天悲神叶海棠后死在了秘境试炼里。温瑜曾经用过孔海的身份去女主沐颜的后方挖墙脚,后来在跟蒲云忆的聊天中,才知道那时的孔海,实际是乙十三。 第129章 快活楼内。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沐颜说出这话时, 楼内朦胧的灯盏恰如其分地为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整个人也开始散发着与旁边阿空相似的神性。 只是,更加朦胧漂亮, 像是心善的下凡仙女一般。 虽不是佛, 却普渡众生,怀着一颗佛心。 而处于阿空的位置,这份融合着美貌和神性的明悟,振聋发聩, 让他一时无言。 他不会后悔和怀疑此前所说的话,只是觉得沐颜从说起这句话时, 整个人变得有些不同了。 耳边,疫魔尸哀嚎, 疯狂的撞击声几乎要将整个楼撕裂。 沐颜脸上带了几分急切和恳求,再次看向少女:“这位姑娘, 疫魔尸突然疯狂,此处的人都危在旦夕,当今之计,还是应该关心眼下的安危才。这样好不好?此前种种, 都是我的错,还请姑娘不要再生气了。” “我知道姑娘不是无情心狠之人,刚刚出言,也只是因不信而防备于我,我都可以理解,我也能向姑娘保证,只要我活着, 绝对不会让姑娘受到伤害, 还请姑娘助我。” 少女漫不经心地看过来, 她眨眨眼:“你话说短一点,太长了很墨迹我懒得听。” “以及,你说都是你的错的时候,能不能稍微说得真心一点,这样敷衍的模样,是在故意激怒我吗?” “还有,你说只要我们同意帮助你,现在这些疫魔尸就能被你驱赶走吗?这样的话,你还真是厉害呢,就像他们在听你的命令一样。” “最后,在一座满是骗子的城池,你对我说,你会保护我。”少女轻笑,点点自己的脑袋:“别忘了,我可是被你的保护,送到了这里来的。” 她油盐不进,丝毫不讲礼貌的怼人,倒叫沐颜有些泄气,仿佛一拳头打在了气球上,勉强听了个声,可只觉刺耳,就连拳头也陷在了那里面,被控制着动弹不得。 虽然没有记忆,可她觉得,自己从未遇到这样的情况。 因为很多人,早就败在这样的几句话里。 少女不败,是因为她真的不在乎。 “圣女,”阿空不解发问:“为何一定要是他们两人呢?” 是啊,为何一定要是他们两人呢? 沐颜同样不解。 可只要一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她的心里就涌现出想要分开他们的冲动。 这冲动,是由想要靠近男人的驱动和对少女天然的厌恶而组成的。 似乎,曾经也有过。 但没有一次,有现在这样强烈。 她仍旧盯着他们,视线中,男人很认真地对上少女的眼,坚持而认真地开口:“我说保护你,不是骗你的。” 而少女轻笑,像是一个精灵:“我当然知道了。” 他们之间,明明谁都没有记忆,可偏偏对上眼神,却有一种旁人再也插不进去的默契。 沐颜攥紧了手。 修真界中,两个台上,同步直播贴中,有修者们发出了与阿空同样的疑问。 为什么沐颜一定要带上这两个人呢? 难道她已经恢复记忆了? 而沐颜终于开口:“我有种直觉,他们很强,不仅仅是在这座楼中,就算在这座城中,他们都是强者。” “想要杀死疫魔,我们需要强者,无论怎样祈求,无论对方有怎样无理的要求,都可以。” “我可没有提无理的要求呀。”少女一双眸子明亮地看过的,翘起的小脚一点一点,带着点掌控者的悠闲:“倒是圣女,总是说些奇怪的话。” 沐颜此刻已经恢复了冷静。 她知道在口舌上无法赢过少女,再讲什么大义更是要被对方按在地上摩擦,便不再去回应,而是抬高了声调,以领导者的姿态,开始号召楼内的人。 “各位,疫魔尸快要攻进来了,事态紧急,还请各位摒弃逃跑自活的念头,这一次,我们同心协力,一起对抗疫魔尸。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赢!” 慷慨激昂到修真界中看同步贴的几个修者,都被带动的有点热血沸腾,想感慨两句,沐颜实际上还是不错的。 倒是快活楼的人嗤之以鼻,但就如同之前的放逐者们一样,疫魔尸在前,没有人会想要得罪一个净化者。 这时候,配合着演演戏,也不耽误之后的逃命。 反正,都是骗子,不是吗? 以夏妈妈为首的人,正要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傻地高声应和着沐颜的决定来表明决心和壮声势之后,就听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咚”的三声,节奏很缓,明明是很平常的敲门声,可听来却觉得那敲门之人很有教养。 未出口的声音便立刻被咽了回去。 整座楼中都安静了一瞬。 外面疫魔尸的嚎叫和撞击仍在继续,这不疾不徐的敲门声,与疫魔尸格格不入,可却丝毫没有被影响到。 人们发现,那房门之处,也没有了撞击和拍打的声音。 疫魔尸们很有默契地忽略和绕开了这个人。 门外到底是什么人? 没有被撕碎,他到底有多强? 而沐颜的注意力,也终于从蒲云忆和少女的身上第一次挪开,跟随视线一起落在了门扇上。 唯独少女,她连瞥都未瞥一眼那门,而是拉住了眼前男人的衣袖:“蒲云忆,我们离开这吧。” 蒲云忆瞥了一眼房门,但很快低头对上少女的眼:“好。” 少女扬起了笑,似乎他这样完全没有犹豫的模样,莫名起取悦了她。 她站起身,将桌面上的盘子碗筷递给蒲云忆:“用了人家的东西,要原模原样、干干净净地放回原处的。” 她一向随性不羁,这样的举动透着点不寻常,但蒲云忆没有问,他接过盘子,一如既往:“好。” “用的食材,我用刀晶币支付。”他沉声道。 两人俨然出去逛街吃食的小夫妻。 少女笑了,像一只乖巧的猫:“好。” 蒲云忆将手中剑放在桌上,似是代替自己近身守护少女,才转身进了厨房。 而少女则是拿起了蒲云忆的剑,来到大厅的中间。 拿起剑的时候,她的手向下沉了沉,翻转剑身看了几眼,略有些好奇的模样。 然后,她来到大厅中间,继而又穿过,停在了夏妈妈的面前。 明明是个柔弱的少女,走过来的气势却如同千军万马,夏妈妈面上轻松,可因为不知道少女要做什么,整个人都是僵直的。 “不用害怕我。”少女轻笑:“我对这里的人没什么敌意的。” “我只杀恶人坏人。”她眨眨眼,几分俏皮,又像是暗示。 像是暗示,此前死在这座楼中的那些客人们,是死于她手。 可夏妈妈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她在这里的所作所为,绝对够得上恶人坏人那一类的。 “我想要这快活楼。”少女眉眼中透着点淡漠的冷:“从现在起,这里便是我的地盘。” “明日午时之前,你们可以选择留下或者是离开。留下,便是快活楼的人,是我的人,我会管着你们,离开,便离开,从此之后桥归桥路归路,没有瓜葛。” 要这快活楼吗? 要来做什么? 挣刀晶币吗? 快活楼因为它生意的特殊性,在这不周城中,其实是受着这方势力的眷顾和平衡的,每个势力都想吞下这个地方,因为它挣钱。 可也同样因为它挣钱,没有一个势力能吞下这里。 得益于夏妈妈的长袖善舞,便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 可少女不像是贪图刀晶币之人,她想要这里的目的,与那些势力该是不同的。 但没人猜得出为什么。 因为没有理由。 “快活楼的皮肉生意,以后不要做了。”少女眉眼淡淡,声音很轻:“先休息一段时间,生病的治病,受伤的医伤。三天后,再听我的安排。” 三天吗? 对于执着于生死和利益的不周城,三天,是一个过分奢侈的时间。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73节 夏妈妈应了。 生死在前,她不会不应。 但瞧着少女虽然怼人,但只怼那位圣女,看着像是个好说话的,便开口说道:“可这里不做生意,不周城的各位老爷们,会杀了我们的。” “不会的。”少女笑笑,透着点坚定的安慰:“没有我的允许,只要你们还在这座楼里,就没有人能杀得了你们。” 她轻抬右手,旁侧被封住的窗户打开,一只疫魔尸嘶吼着扑进来,刚跨进半个身子,就整个被穿透撕裂,然后被拖了出去。 屋内地面上,连滴血迹都没有留下。 而出手的是什么,没有人看见。 实力的彰显,无声震慑,唯独远处的沐颜,在察觉到这一切时,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果真,从还未遇见,她便觉得危险。 而如今少女展现的一切,不像是正派,倒处处透着邪性。 少女和疫魔之间,未必没有联系。 这样,更要在诛杀疫魔的行程之中带上少女,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以防她通风报信。 想到这里,沐颜迈步,向着那门口走过去。 无论那门外是谁,是什么,但至少,他是驱散了疫魔尸来到这里,是疫魔的反面,既然是反面,那么便可信,远远比这少女要更可信。 而快活楼的众人,在见识到少女露的这一手之后,也不敢再有什么言语。 夏妈妈更是感谢自己的感觉,才没有做任何惹怒少女的事情,否则,只怕现在早就已经死无全尸了。 这时,蒲云忆回来了。 他冲着夏妈妈微微颔首:“抵账的刀晶币我放在菜板旁了。” 夏妈妈微愣:“好。” 少女走近他。 她略有些留恋地看了看那尚未打开的房门,很快又展颜而笑,仿若世界上没有什么会让她觉得不快的事情:“蒲云忆,我们走吧。” 蒲云忆:“好。” * 温瑜很绅士地等在门外。 系统在催促:【宿主,这有必要敲门吗?直接踹门进去啊!】 【你要出不喜欢踹的,推也行。】 温瑜:【传统美德不能忘,要守礼仪。】 守礼仪? 离了个大谱。 系统心里盘算着小九九,斜眼看过来:【宿主,你有什么别的打算吗?】 温瑜:【嗯。】 系统:【什么打算?】 温瑜:【不能告诉你。】 系统:…… 它扭头定是翻书,并且故意翻得哗啦啦地响,来表示自己内心的愤慨和不满。 翻着翻着,声音轻了。 因为,它看进去了…… 写得真好。系统咂咂嘴,感慨道。 温瑜不出意外地看着它的变化,这样单纯到单蠢的系统,虽然亲近,但温瑜是没有完全相信它的。 不论是系统许诺了什么好处,但这样一个系统,可能还有很多的系统,号召了这些多已经死亡的任务者做任务,这件事本身,就散发着“不可轻信”四个字。 或许,系统相信这个设定和背景。 但温瑜不相信。 尤其是,当她对这个世界的情况产生怀疑的时候。 主角意志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竟然能够剥离掉系统送来的东西,甚至还能剥离掉系统。 温瑜知道,这其实是为了削弱身为任务者的她。 可是,能触及到系统层级的力量,就越发显得有些奇怪。 更奇怪的是,主角意志从她的魂灵中,剥离出了她的柔软,这个举动属于主角意志用来削弱她的手段。 柔软有什么用呢? 对于温瑜来说,无情的理智的判断,才能让她无往不利,而这一点柔软,她其实不觉得有用。 当然,这样的想法,或许也是出自于现在的无情的理智的她。 可主角意志却认为,这能掣肘她。 光这点本身,就透着诡异。 温瑜敛眸,这个最后一个世界,死掉了十九个任务者的最后一个世界,确实不同凡响。 诡异,有难度,很适合她。 “吱呀。” 眼前的门开了。 一点点光亮释出,连带着微弱的馨香之气,在这疫魔尸的恶臭和血腥味之间,分外得醒目和清新。 光亮之中,不出所料,是沐颜。 她看到温瑜时略有些吃惊,更多的是焦急,伸出手来拉她:“温道友,疫魔尸凶险,快随我进屋!” 而她出现的那一刹那,本已隔离的疫魔尸也开始躁动起来。 只是再如何躁动,与温瑜的距离中间,却像是隔着银河,根本无法跨越。 在那片人们无法看见的空间中,无限拉长的黑刺将疫魔尸阻拦住,它炫耀地摆了摆身体,可随即又人性化地垂头丧气,似乎探了一口气似的。 若是站在原处看,就会发现,整个快活楼中,之前盘根错节的黑刺已经不见,只剩下了这一根。 而这一根,是在与其他“争夺跟随权”的打斗中,被揍扁的那一根,输了团战,便只能留下来“看家”。 温瑜自是察觉到黑刺的动向,她知道,这意味着,“妹妹”离开了。 微微扬眉的同时,温瑜向后退了一步,避开沐颜伸过来的手。 她微微一笑,尽显风度:“圣女莫要慌张,疫魔尸已被挡住,无法近前。” 沐颜这才注意到周围情况似的,略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说着,她的视线越过温瑜,看向她身后的折堂:“这位是?” “他是不周城的医者折堂先生。”温瑜开口道。 听到折堂这个名字时,沐颜眼底的颜色,暗了一瞬。 似是这个名字,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中。 连被叫出的资格,都没有。 温瑜没有放过她的变化。 可不知道父亲身份名字的女主,是不该有任何变化和反应的。 而主角意志若是单纯完美地为了女主沐颜而服务,在这样一个被主角意志绝对掌控的世界,是不可能让女主沐颜显露这样的反应的。 不像是感情上的反应,就像是眼底开了个暗紫色的小灯,那一瞬间换了背景一样。 温瑜继续在雷区上跳舞:“此前我身上有遗毒,是折堂先生妙手回春,帮我清除。” “此次疫魔尸异变,也是折堂先生与我相伴,主动前来,以解这围困之危。” “但似乎,疫魔尸不得其门而入,这里并没有危险。”温瑜笑笑,笑容儒雅,说出的话却故意往沐颜心窝子上扎:“圣女,是你护住了这里的人吗?” “不是。” 无情无欲的声音,从房内传来,温瑜抬眸,就见到长了漂亮头发的佛子明台,也走到了近前。 长头发,便能掩盖头上的戒疤,这样在这座城中,两人都失去了记忆,不知身份,再日久生情就合情合理了。 温瑜记得,如果和书中发展一样的话,此时的明台,应该叫阿空。 这名字,看似是沐颜随意起的,她原话是“只是看着,就觉得他该叫阿空”,但实际上,切合的是此前佛子明台的法号“知空”。 是与沐颜传书,彼此引为伙伴知己、有着特殊感情的知空。 也是眼睁睁看着师父净远抵抗疫魔,守护临海城,最终圆寂而心生魔障的知空。 阿空这个名字,无意识地会提醒着这一切。 唤醒的,是佛子明台心中的魔障。 但此刻,明台的样子和表现,却与书中不同。 他走过来时,虽是长发,可身上那丝众生平等怜悯的佛性掩盖不住,看着像淡然,实际确实超脱。 “护住这座楼的,是刚刚在楼中的一位少女。那少女右眉眉心一点小痣,与阁下样貌倒有七八分相似。圣女前来,只是想与少女合作诛魔。” 这话将沐颜摘得干干净净。 是属于佛子的刚正,以往被无欲的淡然所掩盖,如今失去记忆,回归本真,这点过于执拗的刚正,就分外明显。 沐颜头微低:“阿空说的是,我正要与温道友说。” 她言语中并无什么不愉,但温瑜知道,她的心里并没有面上这般平静。 当然,这样的不平静,接下来,沐颜需要习惯了。 温瑜眼眸微眯,对于明台的表现,倒是很满意。 书中的明台,因为此前经历过无双拍卖会上震撼心灵的高光一瞥、御兽宗中的名为帮助的诱惑,现偶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从此前单纯报仇的执念,逐渐延伸到了对沐颜的欲望上。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74节 至少,他并不抗拒。 所以,当进入不周城,失去记忆后,他刚正仍在,执拗仍在,只是唯独对沐颜起了特例。 即对别人刚正,对沐颜执拗。 那样不论你做什么,别人都是错的,我只对你一个人这样的特别,让当时的读者在评论区磕得飞起。 毕竟,这人可曾是佛子高僧,他当舔狗爽度能上升十个加号。 但现在,因为温瑜这蝴蝶翅膀,没有了那些牵扯的剧情,甚至还添了些别的。 佛子刚正依旧,执拗依旧,只是沐颜不再特别。 很好。 温瑜微微颔首,虽然仍有风度,面上却带了几分急切:“在下温瑾,道友说的那位姑娘,应该是我的妹妹温瑜,她现在就在里面吗?” 说着,她有些等不及似的,快步往里迈进。 等看到大厅内情景时,明台的回应也传过来:“那位姑娘已经不在这里了。” 他没有隐瞒:“她走得突然,但这又像是她的性子。” 听到这句话,沐颜抬眼看了过去,眸光中闪过一丝警惕。 阿空怎么与少女这般熟悉了? 温瑜笑了:“这确实是她的性子。” “她无事便好。” 沐颜微微抿唇。这种感觉又出现了,明明是她人在这里,可是他们却在谈论另外一个人。 本该属于她的注意力,被夺走了。 沐颜声音微扬,她转身往回走:“疫魔尸在外,不知什么时候会突破,我们还是进屋再详谈,说些正事。” 头脑空间中,系统抱着肚子笑出了声:【啊啊啊,正事!说妹妹就不是正事了吗?她酸得都出味了!】 温瑜唇角微微勾起:“不妨事。” 她眼中隐现骄傲和欣慰,是对自家孩子那种盲目的自信和夸赞:“既然是瑜儿布下的控制,那么这些疫魔尸便不会突破。” 似是这话激怒了疫魔尸,哀嚎与拍打声越发得重,可再怎么挣扎,这些声音,都局限在原地。 那个瞬间,沐颜站在那里,感觉有点凉凉的。 除了这之外,她的心底,有另外一股情绪,那是——恼怒。 是一切明明尽在掌控,可却被束缚住手脚,做什么都白做的恼怒。 但她很快笑了,走在前面引众人进屋,在折堂经过时,肉眼可见地对他多了几分在意,才关上了门。 然后,她对之前与妹妹的事情绝口不提,只是看向温瑾:“温道友,不周城苦疫魔久矣,我与阿空想要集结有志之士,一同前往疫障迷雾,诛杀疫魔,解救不周城。” 这便是书中属于女主的主线剧情了。 只不过进展没有现在这么快,毕竟还有无数小炮灰送上来被她感动,同时她还要与失去记忆的一号鱼和三号鱼谈情说爱。 西街帮因为她的净化能力并未消失,死死咬住她就是圣女,每个夜晚,都靠她的守护,再未有过伤亡。 沐颜的决定,是在某一个夜晚,误入外面,见到了那人间地狱,才不顾西街帮的劝阻,决定集结一个队伍,去诛杀疫魔的。 那时,她的净化能力已经得到了证明,且久久不消,放逐者和西街帮为了抱住她的大腿,自然还是给了一些应和的。 现在,只到了还不过一天,这决定就已经下了,这样的应和,自然是不会有了。 但诛杀疫魔的旅程还是要去的。 毕竟,那里有使者岩浆,是蒲云忆转生的重要道具。 一旦他转生成噬冉兽,只记得一个人,失去了对沐颜的所有记忆,这条鱼不攻自破。 “那疫障迷雾后的一切我也很感兴趣,便与道友同行。”温瑜颔首,玩了下话术,听上去像是没有拒绝。 沐颜笑了,如三月花开,透着点大气的温柔:“我就知道,道友一定会答应的。” 这话中,透着点亲呢。 是玛丽苏女主们用来拉关系的套路手段。 沐颜玩手段,阿空却在意另外一件事,他来到近前:“这位道友,可是恢复记忆了?” 脑子里开始倒水的佛子,还是清醒的。 温瑜看他一眼,笑着应道:“当然。” “那道友可知,我的名字,我的过去?”阿空淡然发问,即使是他这样的性子,声音中也显露出一点在意。 沐颜呼吸微滞,下意识地望过来,手指有些发紧。 温瑜回道:“我不知。” 沐颜手指微松,可紧接着,就见温瑜看了过来。 那眼眸中有温柔,还有藏在那温柔之后的、只有她可见的占有和疯狂。 “但我知道圣女的名字。” “圣女的名字,是沐颜。” 作者有话说: 第130章 沐颜? 阿空微微怔忪, 他记得,此前那位少女,这位温城主的妹妹温瑜, 便是因为这个名字和圣女发生了冲突。 因为圣女说这是她的名字。 少女不认。 快活楼的人也露出了兴味的表情, 只是他们多数人想得比较简单,认为这是一次骗术翻车。 而眼前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只有把车再翻过来的,才是高手。而无论是翻车还是翻回来,他们都很喜欢看。 这算是, 属于不周城的小小娱乐。 至于时刻关注的修者们,四个画框主角变成了三个, 但因为来的是温瑜,所以关注度暴涨。 现在看画框, 对于修者们来说,俨然有种追话本的感觉。 放不下, 心痒痒,因为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也因为想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而当听到温瑜说出沐颜的名字时,这种被勾住的欲望, 就越发明显。 两个台上,几乎爆发了一个小小的高潮。 还有一部分,已经放下连玉简,认为画框同步耽误修行的,只打算后面听个总结,便去好好修炼的人,听到如今情况, 也都被召唤了回来。 修炼可以晚点, 这可是世纪大翻车啊! 必须看! “沐颜?我吗?” 快活楼中, 沐颜轻轻眨了两下眼,有些迷茫和不确定:“温道友,你说我才是沐颜吗?” “可怎么会呢,”她也没藏着掖着:“我在看到那位与你相似的少女时,脑中突然浮现了这个名字,我便一直以为这是她的名字。” “刚刚她在这里,很激烈地否定了这个名字,还是我还有些受伤,现在看来,倒真有可能是我弄错了。” 这种窗户纸基本上已经戳漏了的情况下,主动提及,比藏着避让被人强行扯出来,要明智得多。 但损失已经造成,就算再怎么说,改变的也不会太多。 修真界两个台上那么多双眼睛,此前又经历了那么多的人设翻车,现在他们会有自己的判断了。 而这判断,在温瑜有意的培养下,绝对不会是偏向沐颜的。 果真,温瑜很快又听到了那窸窸窣窣的细小的声音。 “沐颜真是太假了。” “又装无辜,她没有装累,我已经看累了。” “我都听说了,万广海靠着她,从不少青年才俊那里揽财,上梁不正下梁歪,师父这种败类都能伪装成这样,更何况是徒弟呢。” 像是说的人太多,情绪搭乘着新释放的冰晶灵气,渗透了两个世界间的屏障,从裂缝之中到达与传递。 一旁的椅子上,金蟾惫懒舒服的一叹,浑身的金色又少了许多,俨然蛋黄被偷吃不少的蛋炒蛋。 它抬起头,睡眼朦胧地看了看温瑜,确认她仍旧在,又趴下去,将自己像猫猫一样努力团成一个团,又接着睡。 从最开始跟猫猫学习之后,金蟾就一直以为这样很萌很能打动人心,因而多数睡觉的时候,是团着睡的。 但是,一只没有毛绒绒的生物,也没有猫猫那长长的灵巧的尾巴的生物,甚至长的也是个□□样,这样团,只会让人觉得它脖子筋挛,才会想要埋到肚子底下去睡。 温瑜对这样子见怪不怪。 她瞥了一眼,确认了冰晶灵气的持续变动,看错了沐颜,温和而笑:“沐道友,瑜儿一向乖巧,你弄错了也没有关系,来到这里大家都失去了记忆,这情有可原。” 这话,看似安慰,实际还是站在了自己的妹妹那边。 虽然还记不起眼前这人,但察觉到这种可能性,沐颜就觉得心口堵得慌。 她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问道:“温道友,你是何事恢复的记忆?今日下午遇到时,你似乎还不认识我。若是有什么方法,还请不吝赐教。” 她顿了顿:“纵然无法恢复记忆也没有关系,既然是圣女,便以诛魔以己任,不论如何,我还是会去疫障气中找到并杀死疫魔。” 沐颜面容上露着一股坚定,身为女主,这样像傻子一样的坚定和执着,往往给她增色不少。 因为当她这样的时候,身旁一定有可攻略的鱼。 不仅仅是有号码鱼,还会有顺手捞捞的小鱼小虾。 毕竟这样大义凛然的模样,只集中攻略个别鱼,就显得有点浪费了。 温瑜默了默:“沐道友,或许,你该先恢复记忆。”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75节 “没有过往记忆做依着和判断,弄错我妹妹名字的错误,也许还会发生,下一次,可能会更严重。” “当然,”眼见沐颜笑意微浅,温瑜打完棒子再给甜枣:“诛杀邪魔,艰险万分,温某会陪你同去。” 她笑意中透着温和包容,那是男人看女人的宠,是此刻的沐颜很需要的。 沐颜笑意真实了些,还带了一丝羞意:“只要道友别生我弄错妹妹名字的气就好了。” 然后,她抬眸望过来:“温道友,你能与我说说我的过去吗?或许,我能想起些什么来。” 女主沐颜的过去,当从旁人口中讲述时,自然便是夸赞。 温瑜不想夸她。 她笑着应了,却是先看向了明台:“这位道友,我似乎想起了你的名字。” “你叫明——” 后面的字,温瑜并没有机会说出来。 那一瞬间,来自于这个空间的压迫力如同一只逼人的剑,垂直地向她压下来。 而身旁沐颜虽在笑着,可像是与她隔着漫长的时间和空间的距离,她的笑容被无限拉长,显得虚假而可怖。 虚假于她其实并不希望明台知道太多的信息,可怖于那来源于主角意志的对于想要揭露这信息的温瑜的攻击性。 似乎这个空间,被击碎成好几块。 沐颜和明台在一块,温瑜在一块,折堂在一块,快活楼的人,则零星分散到几块。 温瑜之所以能看见,是因为捆缚守护快活楼的黑刺,很机智地将自己分散,纤细的黑色细丝融入到空间分割的裂缝中,像是给画上了黑色的边线。 在温瑜的眼中,分外地清晰。 而从她的视角看过去,能轻而易举地看到,有的空间中人物行动快如疾风,有的则迟缓到带着慢动作的虚影。 很快,穿透空间的视觉不见了。 她所在的空间被无限拉长补足,仿佛一切没有变化,就连眼前也还是沐颜、明台和折堂三人,但温瑜知道,眼前只是虚假的傀儡,秉承着简单的人物逻辑,但并不是实际的那个人。 她没有想到这里会有这样的变化。 但是她推动了如今的变化。 因为,她的目标,早就已经不是沐颜了。 温瑜抬起头,看着虚空之中蓝紫色的火花变幻线,缓缓地露出了个笑容。 她的目标,是主角意志。 当抽够了足够的金光、怨气和冰晶灵力后,那黑刺受到感召,将温瑜托起,迎上了虚空中的主角意志。 而温瑜原本的位置,留有一个相同模样的人,那是与其他人一样的傀儡。 这是主角意志割裂空间后的法则。 它为了不被察觉异样,用傀儡去做一个投射,优先保证的,就是每一个空间中的人数都是全的,无论是真人,还是假人。 而无论从哪个空间看,都不会有缺人的问题。 温瑜利用了这个法则。 她离开得随意,而主角意志掌控下的空间法则,会为她重新补出一个人的位置。 温瑜停在那片紫蓝色中。 系统说得对,这颜色这形状,确实很像变换彩线的屏保,透着点朦胧美意。 这是第一次,温瑜直面主角意志。 也是她故意布的局。 或者说,是一场试探和确认。 若主角意志完全服务于沐颜,永远事事以沐颜为先的话,明台的名字,不足以让它割裂空间和时间,也要阻止。 这种表现,更像是发怒,是恼羞成怒后,向你们展现我的能力。 而这发怒的时间点,与两个台上傲堂被大规模嘲讽爆发到顶点的时间点,是一致的。 主角意志,是因为傲堂的被咒骂而发怒。 而这场试探,也让温瑜抓住了主角意志的本质驱动。 曾经,她也曾思考过,为什么这明明是个玛丽苏女主小说,主角意志却是叫主角意志,而不是女主意志。 而现在,一切有了答案。 主角意志,是为了主角而服务的。 这个世界的主角,现在是沐颜,是女的。 可是在千年之前,这个世界有另外一个名为傲堂的主角,是男的。 而现在,主角意志中似乎还残存着对于傲堂的维护,以至于,千年之后名誉轰然倒塌,被骂成这个鬼样子时,主角意志会发怒。 就像是在对人们展示,闭上你们的臭嘴,好好看看我能做些什么! 这一点,不与沐颜的利益相悖,但绝对不是维护沐颜利益的最优解。 温瑜看着虚空中的缥缈紫蓝色。 那紫蓝色缓缓流动,但却像是无机质的死物一般,即使温瑜已经来到了它的面前,它也没有任何反应。 主角意志并不在这里吗? 温瑜伸出手,探进那片紫蓝色中。 触感麻酥酥的,有种轻微的触电感。 温瑜又开口说道:“?dm…al…em…l…izi……m?…kemrud…is……m?za…dl?…s………?dm…al…em…l…izi……m?…kemrud…is……m?za…dl?…s………” 这是当初御兽宗中,她敲碎那座本源雕像时听来的话,虽然偶尔琢磨,但是不得其意。 但话出口,就连语气、声音、重音都与当初那雕像说得一般无二,可是那片紫蓝色仍然静静地流淌,并没有什么就反应。 可那片紫蓝色如同薄薄的雾气,对于这句话,并没有什么反应。 温瑜又拆解开单词、反复组合去试验,发现在发出l这个音的时候,薄雾的流速和酥麻反馈会有微弱的变动。 l这个音,在她曾参与任务的多个现代世界和星际世界中,有个共同的意思——“我”。 【你好勇啊!】 系统刚探查完了空间情况,正要回来汇报,见温瑜直接伸手摸主角意志,吓得自己先表演了个触电弹跳。 但见温瑜无事,系统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仍旧忍不住出言。 温瑜收回手,搓搓指尖,感受那上面的酥麻感和反馈,不太在意:【既然抓住了,总要摸着验验货的。】 【这片空间是什么情况?】她问。 系统立刻正经起来:【宿主,和你想的差不多,这的空间,被划为成了四块,你单独一块,沐颜、明台、蒲云忆共享一块,疫魔折堂单独一块,其余的外来人一块。原本的城民则相对分散,分布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 【时间直接被推进到了第二天白天,而且每个空间的时间流速也不一样,你所在的空间和其余外来人汇聚所在的空间接近最正常的时间流速外,其他空间流速都快了至少二十倍。】 二十倍,这代表着,在这样的空间中生活一天,其他人则过了二十天。 传输数据量突然的指数级增长,若是没有防范,同步的画框也是会支撑不住的。 但温瑜不是会没有防范的人。 而身为一个曾经的码农,这样基本的产品承受测试,她不会忽略的。 但倒是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假装画框紊乱,方便她搞事,也方便让主角意志放松,从而记录下沐颜做事的影像。 因此,温瑜只对人物分布做了评判:【就算没有记忆,也不处于有利地位,甚至不一定有好处,主角意志还是会拉住蒲云忆。】 【它对蒲云忆,还真是执着。】 温瑜又问:【妹妹没有发现异样吗?】 【发现了。】系统挠头:【但她不是很在乎,没理那个虚影,自己溜达着玩去了。】 【但蒲云忆还挺在乎的。】系统早暗搓搓地磕起了cp:【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再见面,我,不,是修真界的人还挺喜欢看他们俩在一起的。】 【他们都说这是真甜,沐颜和明台是假甜。】 这年头,磕cp都磕到修真界来了。 温瑜不太在意:【我什么时候才能把分离的魂灵收回来?】 【本来应该快了,但现在主角意志将空间分割,可能要多等几天。】 温瑜从这话中提取了关键信息。 主角意志不希望她收回魂灵。 那她偏要收回。 温瑜干脆坐了下来:【研究研究。】 * “快来,蒲云忆,我们去那边!” 白衣少女像是跳跃的蝴蝶,伸手想要来抓住他的手,蒲云忆却避开了。 少女不以为意,也不在乎,自顾自地跑到一处卖首饰的摊贩那,挑选试戴着那的发簪。 很像。 蒲云忆看着她,黑铁面具中折射着暗光,是冷厉与温和的杂糅。 再像,也不是。 他轻易便判断出此处空间发生了异变,而眼前的少女,已经被一个虚影所替代。 虚影有着少女的样貌、少女的声音、少女的习惯,可不是就不是。 因而,在虚影伸手过来时,蒲云忆避开了。 虽然依照少女的性子,她也会做出直接来拉他手的行为,但蒲云忆敏锐地察觉到,虚影如此做,虽遵循少女的行为逻辑,可却带着点,让他生厌的故意。 这故意掩盖得很仔细,表现出来也只是这样浅浅的变化。 但蒲云忆不会错过。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76节 对那幕后设计之人,蒲云忆只嘲笑他的愚蠢。 只是虚影,纵然再如何表现,他也不会有所动。 而若是少女,纵然她做与那虚影相同的该惹他厌恶的行为,他也不会厌恶。 他是不会厌恶她的。 而他想要找到她,既然答应保护她一天,同样的时辰之前,就不叫一天。 “蒲云忆,你愣着做什么,快来帮我看看呀。” 前方传来少女的召唤声,这来自虚影的声音,本该是虚假的,不会被蒲云忆在意的。 但他却抬头看了过去,眼神中颇有几分认真。 虚影还是那个虚影,只是看过来和说话时的感觉,不是像她,而是是她。 “你找到我了。”他用的是肯定句。 “嗯,下次,就该你找我了。” 少女笑笑,璀璨如朝阳。 那摊铺的小贩显然是个分布内的正常人,如今看着两人,有点没听懂他们话里的意思。 不仅暗叹,他真的是过了年岁了,如今的情话怎么都听不懂了。 不过,在不周城中,难得有这样真实和正常的情人。 他这个摊铺,平常都是用来搭配骗人的,如今难得有一次正式的生意光顾,便也维持人设,配合着少女的问话回答和介绍。 最初稍微有点新鲜感,但他并不太热情,毕竟这生意做不做不重要。 但说着说着,小贩控制不住地热情起来,当蒲云忆走过来时,他正拿着一支明月钗,热火朝天地介绍上面精心雕刻的纹路,玉蟾踹自己寻来材质的不易。 “这支好看。” 等听到男人的声音沉沉响起,小贩这才猛然回神,发现自己身份代入得有些过劲了。 明明之前心里还记着少说两句办正事,可少女不知道有什么魔力,明明不是亲和嘴甜的风格,但说的每一句话,都恰巧打在他手艺人的痒痒肉上。 一痒,就控制不住地给少女介绍,真的像个热情的小贩了。 不,因为是真心的,比只看钱的小贩,要热情的多得多得多了。 少女拿着那支明月钗,素手与枝钗都是莹润的白,透着点矜贵的精致。 她在发间比了比,转身过去,裙摆漾开漂亮的圆,问那跟过来的男人:“怎么样?好看吗?” 小贩偷偷瞅着,少女容颜精致,无论戴什么,都是好看的。 可他的视线中,那男人还未开口,少女发间原本别着的那支明艳澄净的向日葵,猛地举起一片叶子,大哥大似的在那明月钗上一打。 硬是给打得一转,歪着远离了少女的头发。 小贩:…… 他揉了揉眼睛。 他只是个凡人,来到这里虽然也认识了修者,但因为他们也没有法力,什么都做不了,只是偶尔听些故事。 故事中提到他们身上配饰无一不是灵物,还能主动攻击防御,但因为这座城里面骗子太多,小贩也都没当回事。 没想到今天见到活的了。 这灵物的脾气,还真是硬啊。 “呀,闹脾气了。”少女则是笑笑,她伸手轻抚发间的向日葵,在花瓣凑过来时伸手一弹:“你这样子,是让我一点旁的发饰都不戴了吗?” “这可不行。” 花瓣被弹的微晃,但因为那力道不重,很快它又像弹簧一样回弹回来,抱住少女的手指不放,撒娇似的耍赖皮。 少女手指微勾,挠了挠花瓣,花瓣就像是顺从的猫咪抬高下巴一样享受。 半响,便主动伸出花瓣去一勾,就将那支明月钗勾了过来,稳稳地插进少女的发间,还伸出花瓣去调了下位置和方向,然后就冲着蒲云忆勾勾花瓣。 那意思,不是让他看怎么样,而是示意他夸。 小贩:……修真界的灵物这么神奇? 蒲云忆的目光首先落在了那发钗上,然后移到了少女的脸上,他对上少女的眼,极其认真:“好看。” 少女扬眉:“你说的是发钗还是我?” 蒲云忆却不答了,似是因为这有些羞赧和局促,但他的手指伸出,隔空轻点了下少女的方向。 少女笑了,她转身向前,发丝翻飞:“算你有眼光。” 一枚刀晶币从她的指尖弹起,落在了小贩的摊子上:“这个我买了。” 小贩略微惊讶。 住在不周城,对于骗子来说,信息是最重要的。 而每个人都知道,少女是接近傍晚才进入不周城的,而她是放逐者一行人在疫障迷雾中发现的。 发现的时候,她是昏迷的,一直都是很柔弱的模样。 昨晚快活楼中的事情被快活楼内部消化,每个人都严防死守地保密,小贩不知道内情,因而才惊讶于这刀晶币的出现。 是了,也可能是后面这男人给的。 小贩目光刚看过去,那男人已经经过了他的毯子。 “不是我给的。”他声音沉沉:“这本就是她的东西。” 然后,他放下一枚刀晶币,替换了摊铺上少女扔下的那一枚,声音中含着些笑意和宠溺:“现在,是我的了。” 少女用明月钗扎起了部分头发,对于身后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很在意。 她早就注意到,这个城市中的人,是用这叫刀晶币的东西交易。 而她的手里,有一大堆,是数也数不清的一大堆。 那是她在那团迷雾中睡觉时,黑刺从前来挑衅和杀死的疫魔尸身上取得的。 他们一直向前,因为不知道恐惧和生死,疯狂地送着人头。 连带着尸体都堆成了一个小山丘,黑刺们拽着尸体开始数,最终比出来一个杀的最少的冤大头黑刺,跑到远处刨坑,将尸体都给埋了。 杀死疫魔尸,对于少女来说,没有什么心软的。 他们疯狂涌上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到,这些人的身体上已经没有了生气。 之所以能活动,反而是这空间中一股近乎毒性的力量在驱动。 而据那埋尸体的黑刺汇报,它走出的实在是太远,而即使那么远,也再也见不到一个疫魔尸了,似乎是被他们给杀光了。 而黑刺还拽回来了一个受伤昏迷的人,随便扔了个空地,就当日行一善。 那昏迷的人,就是后来跟在沐颜身边的那个阿空。 少女对沐颜倒没什么感觉,她只是不喜欢这样说话绕弯子的人,但因为蒲云忆对沐颜直接醒目的敌意,少女便也不喜欢她了。 她偏过头,蒲云忆不知何时已走到她的身旁,与她并肩而行,很细心地将她挡在路的里边,隔开行人中那些时不时看过来的目光。 虽然不需要,不害怕,但被人照顾的滋味还不错。 少女嘴角泛起了笑:“蒲云忆,我陪你逛逛街吧。” “好。” “既然我陪你逛街了,你补偿我什么呢?不如再保护我久一些?” “好。” “二十天好不好?” “好。” 她玩笑的问着,眼眸如含繁星,星星点点的晶莹。 明明浑身都显露着破绽,明明白白地展示着,我并不是一个柔弱的人,那在快活楼中害怕的模样,并不是我的本来面目。 可蒲云忆并没有在意被骗,无论少女说什么,他都说好。 不是虚假敷衍的应和,而是认认真真地回答。 “你真好。”少女毫不客气地补了个甜枣。 是啊。 真好。 蒲云忆双手垫在脑后,与少女并肩而行,是前所未有地轻松。 渐渐的,他的身影虚化又凝实,突破了两个空间的隔离,来到了少女所在的空间。 真好啊。 在这里,他可以这样地走在她的身边。 若是永生而行,也甘之如饴。 作者有话说: 第131章 沐颜是眼睁睁地看着蒲云忆消失的。 也不能说是消失, 当她一刻也没有耽误,来到这里,想要邀请他一同诛魔时, 看到眼前人的一瞬间, 就感觉他在呼吸间发生了变化。 明明是在走着,可仅一个呼吸,就像是失去了灵魂和身体,只剩下了一个虚影在这里。 而若是与这个虚影说话, 应该也会有回应。 他整个人看上去也没有变化,就还是最初的原本的样子, 若是旁人过来,也不会觉出他有什么异样。 可沐颜就知道, 那只是一个虚影而已。 她脸色肉眼可见地差,丝毫没有掩饰。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77节 而两个台上, 那通过画框同步传来的画面中,沐颜仍旧是笑着的模样,她站在那里,虽然因为之前的拒绝而有些受挫, 但仍旧上前与邀请蒲云忆同行。 那是另一个空间的虚影。 可以永远展现沐颜的完美的虚影。 “圣女,你怎么了?”阿空仍跟在她的身旁,他察觉到蒲云忆身上有微弱的异样,但并不知道眼前人是假的,于是问道:“你不去邀请这位道友了吗?” 沐颜回得很善解人意:“阿空,我意识到,我太过心急了。” “因为心急想要尽可能早尽可能多地救下不周城的城民, 所以昨晚那样贸然地邀请, 被拒绝后现在又再次前来, 可这位道友,不会喜欢这样子。” “因为不喜欢,便更加不会同意。” “我们回去吧。”她转过身:“诛杀疫魔不是一时之勇,我们先做好准备,召集人手,不急于现在邀请他,或许,等最后,他会改变主意也说不定。” 阿空的目光看过去,没有什么异议。 他也并不在乎。 “圣女,昨夜见到疫魔尸,我印象里,此前我也是见过疫魔尸的。”他眉眼中带着点怅惘和迷惘,这让他更像一个凡人而不是一个佛子了。 阿空说道:“在这样的人间炼狱中,他们寻求的是解脱。” “我们杀死疫魔后,他们就解脱了。”沐颜回望他,她眸中信念满满:“或许,我们还能找到办法,拯救那些疫魔尸。” 两人相视,彼此都从对方的眸中,看到那一抹对于人间正义的相信和执守,心意相通地一笑。 【嗯哼。】系统不耐烦地哼哼着:【宿主,什么时候动手啊?】 虚空之中,温瑜居高临下,看着底下正心意相通的两位。 对于这段书中剧情的现实演绎,温瑜没什么反应,一贯好忽悠的系统也没什么兴趣,它看的时候甚至打了哈欠,实打实的无聊,实时配音吐槽。 更是跃跃欲试地撺掇温瑜下黑手炸鱼。 其实佛子这条鱼,他脑子里的水,比较适合开大坝型的解决方式,有点一念佛、一念魔的意思。 前面纵然榨了一些,但未必不会反复直接入塘。 而即使残余地再多,也可以只用一个呼吸就解决掉。 他是那种没想通时反复纠结,一旦想通便断然不会黏糊回头的人。 要炸,就要炸在最明确的那个点。 现在榨取冰晶灵气都是小打小闹,不影响最后结果,温瑜懒得浪费力气。 【现在还不是时候,再让他们走走剧情,我还需要他们帮我推蒲云忆进使者岩浆。】 系统张了张嘴,虽然很想问一句“不推行不行”,但很快又闭上了嘴。 这种浪费口水的问题,确实没有必要。 【而且,】温瑜的手向上,触上了那层代表着这空间的屏障:【想要破除空间离开这里,还需要看看这书中的名场面才行。】 看名场面? 难道沐颜越跟三号鱼亲近,这里的空间越好打破吗? 系统有点摸不清头脑,但既然温瑜不明说,它便也老实地没问。 系统:【那我们现在做什么呢?】 温瑜的目光越过这片空间,落在了汇集所有外来人的那块空间中。 那里,仅仅只是一天,被她拉进来的、参与御兽宗事件的、还未受到惩罚的恶者,基本已经全军覆没。 在这样的城市中,失去记忆的,轻而易举地就暴露了自己的本性。 而本性中那些惯用的伎俩,经过画框同步过去,轻而易举地就叫修者们认出这是他在修真界中常用的给自己涨名声的手段。 恢复记忆的,不会想到自己的行为正被人看着,在这样的法外之地,恶人只会更恶,为了自己活着,毫不在意地表露着自己的本性。 温瑜早知他们会自取灭亡,因而从未去操心过他们。 那处空间中,附着着她柔软魂灵的妹妹和蒲云忆也在那里。 他们相处得不错,坐在桥旁,妹妹正吹着回春笛,浅浅的妙手花盛开,像是细小的雨滴,落在了河水里。 正好,温瑜笑笑,她察觉到,此前特意留意的那几个被她开锁又变异的人,因为妙手回春的治疗逐渐恢复了正常。 昨晚其实有不少人彻底异变成疫魔尸而死亡,但这个人明明已经开始异变,最终却什么事都有,全都剩下了。 温瑜知道,这是主角意志给她找的麻烦。 承诺第二天会治好无事,因而这些人便留着,用来让她失信。 这次将她单独分隔在一个空间,也是她最近做得实在是太过火了,针对沐颜积累的一切釜底抽薪,引起了主角意志的防范。 可这些对于温瑜来说不痛不痒的防范,却让温瑜发现了主角意志的弱点。 在这片空间中,绝对的控制代表绝对的力量,可这样的力量也是有所代价的。 它建立了规则,便只能遵守和受限于那规则,不能明目张胆地直接针对个人。 它可以召集疫魔尸来围杀温瑜,但不能一道劈雷天降正义直接杀死她,就算召集疫魔尸,也必然要遵守疫魔尸出现的基本规律。 而蒲云忆在这里的变化,也说明了这一点。 他没有留在沐颜的身边,而是跟在了妹妹的身边,甚至对于沐颜,毫不客气地无视。 就像是,眼里根本没有这个人,而沐颜那些展露美好和特别的小伎俩,他也没有再像脑子里糊着水一样,去表露着相信欣赏后的反应。 这同样说明一点,蒲云忆至少对主角意志的存在,是有意识的。 因此,在外界,他会选择伪装的顺从。 在这里,肆无忌惮地表露着真实的倾向。 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温瑜注视蒲云忆的时间有些过于长了,系统轻咳了一声,脸红地提议:【宿主,那里的人也可以是你。】 这话,显然是说在那和蒲云忆吹笛子玩的人,也可以是她。 系统简直是对蒲云忆偏向到不负责任地推cp了。 温瑜挑眉,接受了它的建议:【你说得不错,哪天融合了试试。】 【被在意和相信着的妹妹亲手推下岩浆,应该会刻骨铭心的吧。】她摸摸下巴。 系统抖了抖,默默地捂住了嘴。 温瑜唇角满意勾起。 她收回视线,目光在那块空间中游走,终于找到了她最终的目标。 袁霄刚被赌场的打手暴揍一顿,半昏迷地躺在赌场的地下室中,他耳边残留着的,是最后的威胁:“不还钱,就拿你的女人抵债,或者,你来给我们干活。” 自己的女人,是该被照顾和迁就的。 纵然这赌债是一笔糊涂账,纵然什么都没有,纵然被打成猪头,袁霄还是阻止了他们去家里的步伐。 只是,昏迷之前,他记忆迷蒙,视线模糊,却隐隐看着,那被他照顾、有所亏欠的女人似乎就在眼前,正与打完他的人算着钱。 她不是在家里做绣工卖钱吗?太过辛苦不好好休息以至于眼睛都熬红了,怎么会在这呢? 即使是躺在那,袁霄的脑子里想的,也是“怎么会在这呢?” 【啧啧啧。】系统咂舌:【被骗得真惨。】 【他这么好骗,怪不得被沐颜拿捏得死死的。】 温瑜看着他:【很快,就是反过来了。】 【本来还要等上些时日,但现在,主角意志的发疯,反而给它自己掘了坟墓了。】 【它帮我们加速了。】 温瑜伸手冲着袁霄一点,黑刺便从裂缝中抽丝着渗透,将袁霄和相关的那一拨人都勾住,用力一拽,便将他们拽入到了疫魔所在的空间。 然后,温瑜又结合此前的观察,针对性地又选择了一拨人,也将他们拽入了这个空间中。 这些人,都是骗死人不偿命的,行骗技巧一个比一个高超,而且还不重叠,若是有骗子学校,他们的存在,几乎能囊括所有专业。 而且,他们最喜欢骗袁霄这样已经被骗过开始有点点抵抗力的了。 骗到这样的人,才能证明他们的技艺高超。 没有人发现异样,他们自然而然地融入,仍旧继续着自己的事情。 系统:【宿主,你想做什么?】 温瑜:【给他的升级加加速。】 * 疫魔之城中的时间过得很快。 画框能同步到的人,除了温瑾的虚影,剩下的全是都是二十倍的流动加速。 修真界的修者们很快发现了这个问题。 修者们一致认为,这是疫魔空间中的环境发生了变化,至于为什么,没有人能猜到原因。 如果疫魔折堂说的是真的,那么这番变故便不由他所控制,可真正能控制变故的人在哪呢? 当然,也不排除折堂说谎的可能性。 因为温瑾那边唯一正常流速的区域内开始一团和气,主要人物都在二十倍的时间快进,即使有看到想要说上一说的事情,还没等发出来,很快就被下一个事情给冲掉了。 反应的即时性很差。 这从某种程度上,遏制住了两个台上对于傲堂、沐颜等人的评判。 反而在慢速吸收时,渐渐偏移。 很多修者开始对着妹妹和蒲云忆的同步贴一脸傻笑,俨然有种看话本磕绝美爱情的模样。 同样的,还有一小撮人,心里藏着点禁忌和反叛,暗搓搓地开始磕沐颜和阿空。 他们不敢称呼他为佛子明台,因为怕被佛修追杀。 时间线中,一晃二十天过去,温瑜倚在桌边,看着旁边亲手开始磨核桃为她做核桃酥的蒲云忆,眸中现出久违的不解。 在不周城中,核桃始终奢侈的东西,即便蒲云忆全部搜罗来,也不够做核桃酥的。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78节 现在用的,是他亲手种下催熟的。 对待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很认真。 二十天中第三天,温瑜便成功融合了柔软魂灵,附身操纵傀儡娃娃了。 最初,她还在扮演着柔软魂灵与蒲云忆的相处。 但很快就被他发现了。 但那不是敌对的警戒。 当时,她正夸他,笑得如同妹妹一般柔软:“你真好!” 可他却看过来,伸出手摘掉她发间不知何时蹭上的一支草叶,很认真地说道:“你不想说的话,不说也可以。” 似乎知道这话言不由衷,并不真心。 温瑜没有警戒,她只是看着他的动作,打破柔软魂灵的人设,故意有些尖锐地说道:“蒲云忆,其实我挺烦你跟着我的。” 回应她的,是轻点在她发间的手指,微微用力,有点不满,却转化为宠溺。 “你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的。” “在这里,在我面前,你可以做自己的。” 这意思,便是知道她如此说话是故意针对和激怒,想要看他的反应。 温瑜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应,甚至觉得有些无聊,转身走了。 “你可以做自己的”,同样的话,在过去的那129个任务世界中,她听过、旁听过的次数,比那天上的星星还要多。 无非是男男女女、abooba的感情宣言,用来击溃对方的心防。 然后,便是“是你叫我做自己的”、“对不起,我喜欢的不是这样的你”的一地鸡毛。 同样的情话,温瑜可以表情完美地说出一百种不带重样的,甚至眼眸之中能像含着星辰一样,足以击中任何一个人。 所以,当蒲云忆说这样的话时,她觉得无聊。 无聊,是出于不相信。 温瑜离开了,柔软魂灵也已经被融合,留在那里的,便只有只能维持简单动作伪装的傀儡娃娃。 她懒得陪他互演深情,倒是傀儡娃娃适合。 可等温瑜一天后,又重新附身于傀儡娃娃时,她发现,在她离开后的时间里,蒲云忆并没有与傀儡娃娃说上一句话。 但他很细心地守在她身边,做着自己的事情。 当温瑜视线投递过去时,她看到他转过头来,那双幽谭般深邃的眼眸中,含着点温柔和宠溺:“回来了。” 语气随意,就像是老夫老妻,丈夫对着下班回家的老婆打着招呼,为她递上热毛巾。 虽然随意,但无声默契,尽在不言中。 温瑜眉微皱,她不喜欢自己脑补的比喻。 系统倒是很嗨:【你看,他都知道是你,乖死了乖死了!】 温瑜看着人高马大的蒲云忆,怎么都不能将他和乖这个字联系在一起。 她看着他:“我想吃核桃酥。” 而虽然戴着面具,但温瑜知道,蒲云忆笑了。 他说:“好。” 这样诡异的对话,是在这里两人第一次的真实。 温瑜开始与蒲云忆进行更多的互动。 那些互动,叫系统嗷嗷叫让修者们哐哐撞大墙。 但实际上,全是温瑜对蒲云忆身份的试探。 这试探,是温瑜没有对系统说的。 她早已怀疑蒲云忆的身份,而不周城发生的一切,将这一点,推到了明面上。 她叫他陪她放风筝,所选的地点,所说的话,都是身为任务者最耳熟能详的一段“童年回忆”剧情。 但蒲云忆没有反应。 不仅没有,他还头一次表露了反面的情绪,将下巴搭在桌子上,可怜巴巴地看过来,连声音也带了点委屈:“我不喜欢放风筝。” “我在旁边种核桃行不行?” 就,带点离谱。 同样的,她装作崴脚,手扶着墙,看似柔弱,实际上却是随时可以踢出用力的杀招姿势。 但蒲云忆仍旧单膝跪地,细心地查看她的情况,浑身上下全是漏洞,在确认她没有伤到后,才小心眼地说上一句:“小骗子。” 然后,又抬头装可怜,带点央求和告饶:“不要再骗我了好不好?” “即使知道你不会有事,我也是会担心的。” 温瑜被肉麻地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而明明很认真的蒲云忆,同样地,在说完这句话后,也有点被自己肉麻地受不了,看温瑜的目光都带了点躲闪,偶尔还会突然仰天捂脸叹气,带着点懊恼。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一直没有主动说话。 只是在温瑜说话时,会给与回应。 露在外面的耳朵,红得像煮熟的虾。 有点后悔这样说了,又有点得意终于说了的模样。 同样的情况,数不胜数。 温瑜觉得,她像是一个谍战片的角色,水土不服地与蒲云忆这个浪漫爱情喜剧的角色碰上了。 而在她的观察中,蒲云忆除了陪她,什么也没做。 明明记忆仍旧缺失,可他也不急着找回记忆。 明明修真界中他总关注着女主沐颜,可现在他对沐颜这个人都毫不关心。 而身在这个诡异的疫魔空间,他也没有着急离开的意思。 明明他这个人有着他的秘密,有着他要做的事情,可现在,这一切像是不存在了一样。 他就一直很认真地陪着她。 无论她是要放风筝,还是懒懒地待在屋子里。 “在想什么?” 蒲云忆坐在旁侧小凳上,撵着核桃粉,他微微抬头,明明面具遮挡了他所有的表情,可温瑜知道他是在笑。 温瑜看他:“我在想,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呢?” 她没有说很多,是因为蒲云忆能懂她的意思。 蒲云忆很认真地看了看温瑜,确认她此刻并没有什么玩笑的心思,因此略带可惜地收回了原本想说的那句用来搞笑的“在做核桃酥”。 “我不需要做什么。”他回答道,带着点坏:“我们是被困在这里,但会有人想要出去破除围困,我在这等着,以逸待劳而已。” “而且,这样难得的没有束缚的自由的日子,我希望是这样过的。” 这次,他没有直白地说出“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虽然偶尔能说出点肉麻的话,但两个人对肉麻都有些无感,想的是那个意思,说出来之后,反而都有点无语。 温瑜眼睛微眯。 蒲云忆这话的意思,似乎是知道这处空间的问题,以及必须依赖女主沐颜破局。 而现在,确实,女主沐颜和佛子明台在那块独立的空间中,正几乎一般无二地走着原书的剧情线。 根据偶尔震动被玉玲珑拿来当按摩椅的金蟾的震动频率,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线,虽然没有像书中有之前的铺垫那样神速,但还是有点点微弱的进展。 温瑜能察觉到主角意志似乎也对这样的情况并不满意,所以在那块空间中,沐颜和明台经常会偶遇各种挑战佛性佛心的事情。 比如,忘恩负义,比如,恩将仇报,比如,善人惨死,比如,恶人逍遥。 可这些,起到的作用,也微乎其微。 现在的明台,比书中同阶段的明台要稳,没有针对疫魔和净空师父的大招,他其实颇有些油盐不进。 而这从后来两个人很快速地,与放逐者们和西街帮的人一起,推动着“突破依仗迷雾,诛杀疫魔”的行动计划中,就可以看出来。 蒲云忆说得没错,他什么都不需要做,自然会有人去打开这里的空间。 只是,他似乎并不清楚,这里命中注定是他的葬身之所。 即使沐颜的剧情中不推他进使者岩浆,她也会推他进去。 温瑜看向他:“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呢?” 是发现她身上的异样了吗?可发现异样后,蛰伏伪装这么久,能在她面前毫不露出破绽,确实是叫人另眼相看。 “我觉得我们有缘分。”蒲云忆看过来,他的话温瑜听来像是瞎掰,但他还是认真诚恳笑着的模样:“有缘分,自然要珍惜可以在一起的时间。” 他的态度,与最初柔软魂灵时遇见的模样已经隐隐发生了转化。 看来发生变化的,不只有她一个人。 “我家乡很穷,周围都是山,每年春天,山上都开满了花。” 他突然开了这个话题,温瑜静静看他,并没有打断。 “我很穷,现有的记忆中,我的身份也微不足道,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唯有家乡那片花田,每年春天,都会盛开,都会怀念,很是漂亮。” “若是有一天,此间事了,我们一起去看花。” 温瑜眸光落在已经开始正被蒲云忆加水和面粉的核桃酥上,笑笑:“你是想空手套白狼吗?” 作者有话说: 中秋快乐!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79节 第132章 温瑜睥着他:“花也不是你的。你什么都没有, 便什么也不想付出,只有这样一句话,就想要打动我吗?” 温瑜想起某个世界中的一对与她关系不大的副cp。 穷小子和大小姐的组合, 被书粉评价很浪漫的一幕, 就是夜空之下,穷小子说“我什么都没有,从小唯有这一片星空陪我,我将这星空送你”, 大小姐很感动。 温瑜不感动,甚至觉得这空手套白狼的行为太弱, 只能出现在浪漫小言中。 现实里的话,送完夜空之后, 如果再给个双倍鸽子蛋的钻戒,应该挺浪漫的。 用这么老的套路来对付她, 蒲云忆果真是失忆了脑子不好了,以为她是什么娇娇的只知道浪漫的小小姐。 因而,怼得直接。 蒲云忆开始烘烤核桃酥,连利于烘烤的灶台都是他为此搭的, 他看过来,笑笑:“看来,你更喜欢实际的东西。” “我有的,你都可以拿走。” 温瑜眼眸微深:“包括你的命吗?” “你不会要我的命的。” 不会吗? 可她来这里,就是冲着他的命去的。 噬冉兽转生,忘记了身为蒲云忆的一切,身而为魔, 便也抹消了过去的一切。 蒲云忆会死。 温瑜不会可惜, 沐颜会假装可惜。 可也仅此而已了。 见温瑜无言, 蒲云忆继续说道:“我这个人,我家里的事情,你想知道的一切,我也不会有隐瞒。” 温瑜浅笑:“只是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是吗?” 那男人点了点头。 “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少女坐在逐铁榆树的树桩上,白色的裙摆被封吹的扬起,她的声音飘摇清幽:“我只看实际的东西。” “若是你能让这一切都恢复正常,我便考虑相信你一下。” 大小姐的话,透着点矜傲,这也是来自于温瑜的本心和试探。 她要的恢复正常,不是不周城,而是这整个世界。 若蒲云忆真的身份有异,他便能理解她的意思。 蒲云忆看了过来。 他的眼眸其实很黑,只是往往对上的时候,都是被那宛若寒谭般深悠给锁住,反而忘记了他眼睛的颜色。 他将手中的小盏递过来:“尝尝。” 里面,是一块核桃酥。 虽是第一次做,但样子颇有些精致,与怀玉城中温瑜所吃的,一般无二。 温瑜挑眉,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她伸出葱白漂亮的手,轻轻拈住这一小块核桃酥。 这样在这个空间中绝无仅有的奢侈物品,就这样被造出,给了她。 温瑜确实好奇这味道。 她咬了一小口。 微敛的眸子中,惊讶和杀机一闪而过。 这核桃酥的味道,与她在怀玉城吃过的,一般无二。 轻风拂过,蒲云忆靠近而来,他压低了声音,口型也挡在了画框无法看到的盲区,在她耳边轻轻低语。 他说了一个地方。 有山,有水,有村庄,也有花。 “这是我的家乡。” “我的家,是我的命,是我的弱点。”他似是笑着,发丝微微拂过她的:“现在,我将它交给你。” 那一刻,整个修真界,没有人知道他说了什么。 人们只看到,少女眉眼间,笑意清浅,如春风流水。 温瑜一直都知道,蒲云忆的弱点,在他的家乡。 只是,他过往的一切都清晰好查,唯独这个,抹去了所有的踪迹,就连乔装去骗南华峰的韩蔺都得不到任何信息。 如今,他将家乡交了出来。 而且,温瑜知道,他没有说谎。 纵然这次的交底是为了骗取她的相信,蒲云忆也足够下本了。 她心情不错。 因为明明确确地占了上风。 “核桃酥……”少女抬眸,唇角微勾,眸中如坠流星:“做得不错。” 然后,她问道:“蒲云忆,有一天,你会把面具摘给我看吗?” 温瑜有微弱的好奇,更多的,则是想要强调掌控感和压迫感。 蒲云忆摸了摸面具:“会的。” 又是一张空头支票。 温瑜只是笑。 “温小姐!” 轻铃般的声音透亮,温瑜转过头,就见红衣编发的少女跳跃式地向自己跑过来。 她的身旁,高大憨厚的男人亦步亦趋,声音也是闷闷的:“四月,小心点。” 男人是不周城的原住民老蔡,温瑜第一天入城的时候见过,高大壮硕如黑熊,有一把子力气,能一一掌拍死一个人的程度。 他在第一个夜晚的疫魔尸异变和袭击中,遇到了四月。 两个人一个心思唇角,一个心思憨直,莫名有点对脾性,便成为了同伴。 四月是在第二天与柔软魂灵妹妹遇见的。 她没有失去记忆,自然认出是温小姐,便担起了怀玉城城民保护柔弱大小姐的职责,守在妹妹的身边。 这样糟糕的环境,她自然不能让大小姐犯险,就像是一个长大的孩子,对妹妹分外呵护。 哪怕是蒲云忆,惹了妹妹不快,也是要被四月瞪的。 只偶尔被妹妹以吩咐之名,派出去买些东西遛遛弯,四月才会离开。 而在这个骗子之城,四月心思纯净通透,想得不多也简单,反而避过了所有的骗局。 骗子们倾尽力量,甚至还专门摆了擂台赛,都没有谁能骗了四月。 所有的布置和谎言,都像是在摆给瞎子看,说给聋子听。 因为四月的眼里,只有一个“温小姐。” 她会安静地,甚至呆呆地,看完骗子们的表演,然后很有礼貌的行礼介绍:“我是怀玉城的乌四月,请问哪里有糖饼卖吗?温小姐说要买给我尝尝。” “请问哪里好玩?温小姐说让我出来玩。” “请问哪里有好吃的东西?温小姐给了我一把刀晶币,让我花完。” 拳头打在棉花上,以至于骗子们再听到“温小姐”这三个字,都面如土色,耳朵发痛。 偏偏四月将这个“温小姐”的话当做圣旨一般,最搞笑的是,当人们好奇这温小姐是何方神圣,跟着四月回去时,远远看到一个人影,就都给吓跑了。 无他,过了几天,不周城的人都知道,快活楼换了主人。 而且,不再做皮肉生意。 而那主人,就是这位“温小姐”。 若只是快活楼的主人,还不足以让人畏惧。 可当时有人不忿,想要强行闯入逼迫,闹上一番。 可踢出的脚还没踹到门上,那人整个头就没了。 当时多数人还没当回事。 那人也有几个兄弟,再加上其他痴迷快活楼的人,纠结聚众,想要靠着人多取胜。 可同样是刚一迈,一溜头都没了。 这一次,也没有人看到,到底是谁出手的,以及怎么出手的。 这下,没人敢迈了。 还有人趁着天明时分,人们因为疫魔尸离开放松警戒时,想要偷偷翻入搞偷袭,同样也是头没了。 无头尸体挂在二楼侧荫的门窗外,对于其他抱着同样心思的人,是无声的血腥的警告。 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无知,更叫人恐惧。 快活楼的人此前就在不周城,不会有这样的能力,那么唯一的变化,便是来自于这位新主人温小姐。 以至于远远看到人,生怕再没头,一个个拼了命地跑过旁边的人。 自那之后,再见四月,他们都很客气。 连带着,对老蔡,也很客气。 老蔡其实头脑不太聪明,但因为有一把子力气,以前常被人以搭档和伙伴之名骗着当打手,一力降十会,过得也算不错。 现在与四月一起,老蔡自认找到了最好的伙伴。 虽然在四月被忽悠时帮不上忙,但巴掌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抡上去。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80节 两人在不周城还有了个代号,叫“少女与野兽”。 温瑜对这一切清清楚楚。 事实上,自从她知道了四月的存在,以及四月与柔软魂灵妹妹的接触之后,她就动用所有的关系和力量,将这段时间四月的踪迹,扒了个底朝天。 四月的到来,让她警惕。 从最一开始,温瑜就知道,在这个绝对掌控的空间,主角意志一定会下狠手对付她。 可它做的,是将她的柔软魂灵剥离,投放在这片空间中。 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道理。 除此之外,便是四月。 四月与他们这些人,是在同一天被蚀滞疫风卷入进来的。 可主角意志,在温瑜面前屏蔽了她的存在。 甚至,推动着四月与柔软魂灵的接触,将这一切,都隐在了温瑜的眼下。 即使视线看过去,神念覆盖过去,在那里的四月,对她来说,也是无,也是空。 直至温瑜缓慢融合魂灵的那个过程中,她才感知到四月的存在,听着她在耳边刻意放轻的说话,偶尔兴奋的嬉笑,以及“温小姐温小姐”地唤着。 有着熟悉感,被人真心捧在心眼里的纯挚感,并不让人讨厌。 小姑娘心思简单,温瑜知道,她没有什么坏心。 可她摸不清,主角意志花这样大的力气,暗搓搓地做着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从现在的情况看,对她没有一点影响。 而跟系统确认过,也没有哪一任任务者,是因为四月而死的。 这是待解的谜团。 警惕之余,更多的兴奋。 她喜欢对手用尽招数之后,再将对方彻底碾压。 四月跑近了。 “温小姐,我打听到了,明日晨起沐颜一行人就要出发进入疫障迷雾,诛杀疫魔了。” “诛杀疫魔之后,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去找城主了。” “小姐,他们说沐颜还会来邀请大哥哥同行,我们要跟着去吗?” 末了,她声音响亮地表决心:“小姐去,四月就去!” 她的身旁,老蔡憨憨直直的,声音如闷雷,也有样学样:“四月去,老蔡就去!” “啊,这是核桃酥吗?”四月紧跟着,就看到温瑜手中剩下的那一小口的核桃酥。 “味道闻起来和城主府里是一样的。” 温瑜笑着将手伸过去:“张口。” 四月眼神颇为留恋,却鼓起嘴猛摇头,甚至还退了一步,眼神飘忽,说话打梗:“我,我,我,我都饱了,小姐吃。” “我也饱了!”老蔡声如洪钟。 温瑜:“尝尝与怀玉城的一样吗?” “一样,绝对一样。”四月退开了,一脸认真:“这味道我从小闻到大,这是城主喜欢的核桃酥。” 城主喜欢的核桃酥? 果真。 温瑜向蒲云忆看过去,他仅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沉静如水,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外露,从最一开始,对于这一点,他就没有什么掩饰的意思。 蒲云忆身上让人搞不懂的地方太多了。 还是杀了比较省事。 既然秘密不愿意说,那么,就跟着他一起沉在使者岩浆好了。 “诛杀疫魔吗?”她笑了笑,抚了抚四月的辫子:“我们自然也要去。” * 二十天的时间很快,但在这样一座充满骗子的混乱之城中,足够磨砺和改变一个人。 虚空之中,温瑜俯瞰整个不周城。 她的目光轻而易举地,便定位到了想要找的那个人身上——袁霄。 只是,不同于此前被各种骗的狼狈,如今的袁霄走在街上,面对各路骗子的各种套路,已经完全面不改色。 简单来讲,就是他从lv0级的江湖菜鸟,在日复一日的被骗和被骗中,升级成了lv100的火眼金睛。 甚至,还开发出了一个被动触发的驳斥辩论技能。 即,他虽然面对骗子面不改色,但是本性中的正直容不得他转身离去,视而不见,因此,每每见到骗术,立刻会上前戳穿。 引经据典,舌灿莲花,几乎一个字一个字地驳斥着骗子的话。 不仅不让骗子做生意,还很招人烦。 是比四月更叫骗子们讨厌的存在,毕竟,似乎异性相吸,很多骗子们还是很喜欢这个纯善的小姑娘的。 而袁霄,现在的别名都叫“骗见愁”了。 连人家两个骗子打擂台,互相骗着玩,他都能上去搅合一番,让所有人没了兴致散场离去。 但从某种程度来讲,袁霄之前被骗成那个凄惨的程度,竟然没有走上报复社会的歪路,而是成了防骗大师,还特爱伸张正义,这也说明,他本质上是个纯良的人。 失去记忆后,露出的本真是明确的善,而且是遭遇不堪都仍旧执着的善。 这让关注他的同步贴的修者们,也从最初的“看看他能被骗到什么样”的看好戏的状态,到了现在“在这种绝境下能保持这样不容易”的欣赏状态。 也吸引了一波小小的热度。 人们开始期盼着他恢复记忆,或者被恢复记忆的温瑾找到,这样,至少还能帮帮他。 甚至看到袁霄义正严词的怼人,好笑之余,也有点心中安慰。 俨然有一种养成心态。 温瑜一直观测着两个台上的帖子,对这变化,自然是清清楚楚。 而这样的袁霄,很适合送给沐颜,作为她前往疫障迷雾诛杀疫魔前的礼物。 温瑜以温瑾的样貌,出现在了同一条街上。 一见他出现,骗子们自动散开,纷纷露出谄媚讨好的笑容,但谁都不会没眼色的向前。 现在温瑾温瑜两兄妹,俨然不周城中的两座大山,虽然平常王不见王的,但谁都知道他们的厉害,愣是没有一个人敢惹。 不仅不敢惹,还愿意供着。 因为时时响起的笛声,以及温瑾开锁的活跃,夜晚的疫魔尸已经大大地减少,活命人数大大上涨。 给命就是菩萨,必须供着。 因为有畏惧之心,当面时除了请求开锁,人们都不敢上前,但两人的住处前,每天都被放满了各色各样的小礼物。 吃穿不愁,很得民心。 温瑜向着袁霄走过去时,城民们都有些好奇,但都很克制地没有张望。 袁霄自然是听过温瑾温瑜的名声,同样,他也听过浩浩荡荡想要去围剿疫魔的西街帮圣女的名声,但这是不周城城民都听过的,他没有见过人,听过便只是听过了。 现在,看着温瑜向他走过来,看着周围人的表现,他自然猜出了眼前人是谁,只是有些不解,他来找自己是有何意。 袁霄站在那里,微微颔首:“温大人。” 这是不周城民,对温瑾的敬称。 温瑜看着他,微微皱眉,带着点纠结和犹豫,这是此前从未出现过温瑾脸上的神情。 叫不周城民和修真界的修者们,都高度集中。 他到底是因为什么,而露出这样的表情? 这简直是完美的神人终于有了凡人的苦恼,那苦恼的原因是什么,人们可实在是太好奇了。 万众瞩目中,温瑾递给了袁霄一幅画。 “这应该可以让你恢复记忆。”他微有些不自在:“这画,你一定要一个人看。” 画? 修者中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还有人专门在帖子中科普复习—— {当初温城主还失忆时,他在不周城的城外拿出了三样东西。一个鼻烟壶,似乎是他心爱之物。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他的身份,指出了万广海的罪行。剩下的一个,便是这幅画了。} {当时温城主还打开看了,但偏偏能看到画的那个视角画框,在修魔边界,被魔尊给守着,没人有命敢去传递。他当时尚未完全拉开就合上了画,似乎那上面画了不得了的东西。} {当时我可好奇死了,现在这画终于出现了,只是温城主怎么将这画给了袁霄,甚至于,这画还能帮他恢复记忆?} 另有人回复:{我不关心这些,我只关心,这画上到底画了什么,我就守着袁霄的画框,等着他一个人的时候看画了。} 一个人的好奇心是挡不住的。 尤其是这个好奇心,曾经被反复拉高过,如今解谜的机会就在眼前,袁霄的同步贴,瞬间成了热门。 而不周城中,袁霄接过那副画,虽然有些摸不清头脑,但还是很有教养:“多谢。” 他收了画,见温瑜毫不留恋要走,忙跟上去,很认真地问道:“温大人,我能跟着你吗?” 没了过往记忆中的嫌隙,回归本真后历经磨难重新洗牌,袁霄想要为这座城做一些事。 他不觉得,人应该这样活着。 而他相信温瑾,知道他是做实事的人。 温瑜停步,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说道:“你更适合去西街帮的圣女那。” 修真界中没有秘密,袁霄似乎对沐颜也有意,温瑾这般说,倒也正常。 “西街帮的圣女?”可袁霄一听,眉毛皱得快连在一起,态度颇为不屑:“只知空喊口号骗人送死,这样的人,我打死也不会去找。” 有你打脸吞话的时候。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81节 温瑜看他这幅与过去一样的地主家傻儿子的模样,好心情地笑了。 “待你恢复记忆,考虑清楚后再做决定。” 她留下这话便离开。这次,袁霄没有再跟上去。 能在二十天的时间中识破各路骗术从lv0升级到lv100的人,绝对不会是笨的。 袁霄敏锐地察觉到,温瑾过去不仅和他是认识的,甚至于两个人的关系,可能还不太好。 而他和那个西街帮的圣女,似乎关系匪浅。 既然过去有牵扯,那确实如同温瑾所说,任何决定,还是等恢复记忆后再做。 事不宜迟,袁霄没有耽误,拿着画卷,就向家里走去。 他的家,是切断所有的骗子吸血鬼后,找的一处还算干净点的空房子。 不周城中每一夜都会死人,房子永远都是比人多的。 自然,好的房子永远都有人,但稍微差些的小房子,却总是会有空余。 其中一间,还就在当初被“妻子”骗了住的那间破败草屋旁,当时但凡他多注意下周围,也不至于被骗得那般惨。 他关好门窗,只执一盏昏暗油灯,窝在了房间的最角落里。 {呀,这边视角被墙挡住了!} {这边也被挡住了!} {快,哪个能看?袁霄千万不要手快现在打开,等我过去再说!} 两个台上陷入小小的混乱,很快人们便集中在一个同步贴中。 掮客们因为暴涨的人,深感自己捡漏成功,蹲在画框前,笑得合不拢嘴。 可就在袁霄要打开那画卷时,“砰”的一声,重重的敲击声中,有人撞在了他家的窗户上,整个撞开跌了进来。 紧跟着,另一人骂骂咧咧地冲过来,两人打成一团。 袁霄皱眉,起身将两人团成一个团,扔到了窗前:“修好再走。” 两人显然也认出了袁霄,知道这人“骗见愁”的名声,偏偏这人还挺能打,以至于那些骗子们想揍他一顿,也不太成功。 两人自然老老实实地应了下来。 袁霄拿着画卷出了门。 他又寻了个新的空房,同样一番布置后,很快又出了门。 这次,是隔壁伙伴吵架,砸土块砸到了这边。 袁霄皱眉,一言不发,换了个地方。 十息之后,他又出门了。 这次,“骗见愁”他不忍了。 他站在门外,拿着画卷,向上瞅着天,随时都要打开画卷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这文估计还有一个月左右就完结了,希望能保持更新直到最后! 第133章 {这下都能看清楚了!} 所有视角的画框全都无比清晰, 两个台上的修者们发出小小的欢呼。 不周城中,袁霄扣住画卷的手向下一拉,正要打开, 头顶的门框掉了。 正正砸在他的身后, 而周围甚至响起了疫魔尸的呼嚎。 恢复记忆时往往有个缓冲时间,周围有疫魔尸或者敌人的话,是很危险的一个状态。 袁霄松开了手。 他唇角挂着一丝冷笑,曾经随性的少年模样, 如今有种天下睥睨的感觉。 像是内心终于有所依着,而不只是少年意气地追寻着些表象。 “你是个骗子。” 这是袁霄打假打骗驳斥论证的第一句话, 不周城的骗子们几乎都听过一遍。 听得ptsd,导致一见袁霄过来就觉得他也要砸场子, 一个个脸上都能露出便秘色来。 这一次,他抬起头, 这话向着黑色的天空而说。 一条条,一句句地驳斥着。 “你是个骗子。”他眼中映着那片灰暗。 不周城中不会发生这样小儿科的争吵,更何况,还是十次。大家爱惜时间和生命, 不会将注意力花在这样无用的事情上。 “也不会有疫魔尸白日围困却无人示警的情况。” “这是你控制的世界,但你却不了解它。” “就这么不想让我恢复记忆吗?” “难道我是什么至关重要的人?” 说这话的时候,袁霄又恢复了些过往的傲气模样,甚至带出点自恋和自得,显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这样想的。 “道友想要打开这幅画吗?” 温柔如水的声音就在身旁,像是棉花一样柔软细腻, 白衣女子撑着一方青色烟雨纸伞, 站在门边, 看了过来。 她生得柔美,连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的,看出来家教很好。 一朵白色小花别在她的发间。 袁霄愣愣看她:“我,我只是随便说说。” 苏净蕊仍笑着,她很有耐心,再次问道:“道友,你想要打开这幅画吗?” “此间世界充满疫障气,即使是这座城被守护罩保护着,也有微弱的疫障气渗入。”女人仰头看着暗淡的天空,柔柔一笑:“它不让你打开画卷,便总是会做些这样的小动作。” 袁霄这才回神:“我确实想打开这幅画,这画能让我恢复记忆。” “那必然是很重要的一幅画了。”苏净蕊笑笑:“你跟我来,我帮你。” 她一双温柔美目落在袁霄身上,见他点头走过来,这才转身在前面引路。 一路上,她并没有跟袁霄说什么话。 袁霄从初始的见面中并没有察觉到什么的异样,跟随她反而从僻静中来到了热闹的城中心,见她只温柔引路,对她是骗子的警惕稍微回落了些。 最终,对方领着他停在了内门的门前。 袁霄皱紧了眉:“你想让我进内城?” 内城的名声,从来这的第一天袁霄就隐隐约约地听过,自然不是什么好地方,甚至还有传言,每天死掉的人,不仅仅是因为疫魔,还可能是因为内城的人,在用活人研究什么邪法。 甚至于,疫魔的存在,也有人说,与内城之人有关。 还有很多人,在进入内城之中,就真真正正地回不来了就,外城中,没有人再见过他们。 这话外传的人没有说谎,因而袁霄便信了三分,对于内城,总的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印象。 “你没有必要进内城。”即使袁霄脸色并不好,苏净蕊仍旧脾气很好的温柔模样,她微微颔首,示意袁霄低头看脚下的位置:“你只需要在这里,就可以打开这幅画了。” “属于世界的扰乱,它不能再打扰你了。 ” 这里? 他的脚下,是个样式颇老的日晷,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这些时日,他见过不少次。 他本以为这是什么新的骗术,连自己的触觉都瞒过去了。 可那女人并没有再说什么,她转身离开。而袁霄扣在画卷的手,微微向下一滑,画卷被打开了一小点。 几乎是下意识的警惕和防备,袁霄的手停住,打量着周围。 但这一次,没有人来打扰他。 没有突然打架的路人,也没有疫魔尸的嘶吼。 袁霄没有迟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画卷拿到眼前,上下一拉! 半响后,袁霄面沉如水,走在街上。 城民们看他臭脸,自然避其锋芒,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 两个台上刷出一连串的回复—— {谁看到画的是什么了,重金求答!} {谁有灵宝能清晰化留影,重金租用!} {这画上到底有什么?怎么温城主和袁霄一个个地反应都这么奇怪?} {重金求答!} {重金求答!} {重金求答!} 刚刚袁霄并未将画完全展开,他拉开得虽快,可只是由上到下,只拉开了短短一截,瞳孔剧震,然后猛地将那画给扣上了。 快得即使一息一息地放慢留影,也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而那短短的一点,只能判断出,那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而画中露出的,像是一个人的头发和额头。 还是个女人的样子。 从袁霄的表现来看,他也确实恢复记忆了,露出了与多数人一样的略微迷蒙的表情之后,眼神渐渐恢复清明。 然后,他便黑着脸,不发一言,沿着街道,向前走去。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82节 目的地很明确的样子。 根据他迈步的方向,两个台的修者开始猜测。 {袁霄不会是要去西街帮找沐颜吧,是听说过,袁霄也对沐颜有所倾慕。} {那画上的人,不会也是沐颜吧,这样想,那额头还真有点像。} {看的都糊成一片了像什么,可若画的只是沐颜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温城主和袁霄一个个地反应都这么大?} {非礼勿视嘛。} {我怎么觉得,这不像是什么好事。你们看,自从画框出来,我们能看到那里的一切后,跟着沐颜的,能有好事吗?} {要有好戏看了吧。} {报告!沐颜就在西街帮中 ,与袁霄直线距离缩短到一百米。} 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大家都很喜欢看热闹。 这一次,没有什么意外再拦截阻拦袁霄。 直到沐颜有人报告“有人想要加入诛杀疫魔的队伍”,亲自与这位有志之士见面,对上了袁霄的脸时,整个过程,都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与此前袁霄打开画卷时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以至于让一路紧张的修真者们都略略有些失望,而袁霄这边,一路戒备,也松了口气。 果真是不想让他恢复记忆吗? 袁霄更加确认了这一点。 他不知道的是,虚空之中,温瑜已经琢磨透主角意志遮挡四月的法门,举一反三,对着沐颜将他遮挡了。 否则,以刚刚拦画的模样,袁霄恐怕是一步路都走不出来了。 最初,主角意志阻拦的,也不是让袁霄恢复记忆。 它阻拦的,是让修真界众人看到那副画。 而袁霄本来就不属于故事里,他又捏着沐颜太多与展现形象不符的事情,在沐颜攻略明台的关键当口,实在是不该出来搅局。 可温瑜觉得,诛杀疫魔、使者岩浆大戏上演之前,将修真界对沐颜最后一丝滤镜给打掉了,也挺好的。 她悠闲地坐下来,甚至还掏出了一把瓜子,与系统分着吃。 当然,瓜子也是蒲云忆炒的。 很对温瑜的脾性和习惯。 * 当沐颜见到袁霄时,她面上仍旧维持着完美的笑容,平静仁善到几乎带着点慈悲的神性。 “这位道友,我代这不周城的城民百姓,感谢你对不周城的付出。” “明日我们便出发,道友可以回家,明早与我们在城外汇合,也可以直接住在西街帮,明日一起出发。” 这话说的,与面对其他人时,一般无二。 袁霄看着她:“我来到这里,还有一件事,想要求圣女解惑。” 他看着沐颜,在没有记忆时,只觉得这个圣女的做法太过虚假,恢复记忆时,记起圣女的名字是沐颜,便没有犹豫,即使从来没有见过面,但也知道,这里的圣女沐颜,便是他想要见的沐颜。 沐颜适时露出笑容:“今日我与西街帮众人都忙着诛杀疫魔之事,等一应事情妥当,我再去寻到道友。” “那时道友再有何疑惑,我都会为道友解答。” 这便是暂时的婉拒。 袁霄的目光,从沐颜的脸上,缓缓地移动在她的小腹处,那里,弱柳细腰,很是漂亮。 袁霄不接受婉拒。 与沐颜过往的一切在记忆中翻飞,他知道,她是个骗子。 “沐颜,我问你,你肚子里,我和你的孩子呢?” !!! 这话信息量太大,修者们都懵了。 半响,有人发问:{这传输画框没有问题吧?你们听到刚刚我听到的了吗?} 这话发出没一息,立刻就被吞了。 回复的人不满皱眉,果断切断了与玉简台的连接,连接上了无边台。 这玉简台,是越来越不行了,之前出现了无数假号带节奏赞美沐颜的,人们还以为是和万广海的勾结,怎么现在开始吞回复了,这也没说什么啊。 还是无边台靠谱,讨论得都爆了也没崩。 {!!!我没听错吧!沐颜怀了袁霄的孩子?贵圈真乱!} {但沐颜之前不还是冰清玉洁的沐仙子嘛,她出外试炼对男修都敬而远之的,怎么连孩子都有了!} {那是对男修敬而远之嘛,看看上次拍卖会上有她手帕的,都是什么人,那明明是选择性地恐男修啧啧啧。} {有其师父必然有其徒弟。} {我只关心这个孩子是什么时候有的!} 修真界中修行功法五花八门,还有合欢宗专门以双修之术修炼,修者们对于男女之防,倒也还看得开。 若是旁人出了这样的事,挺多就是看个热闹,但也不会当成是什么大事。 毕竟,男欢女爱,是两个人或者几个人的事,但是与旁人都是无关的。 可修真界中尚未完全放得开,由于过往对女子贞洁看重的束缚,隐隐对不谙世事、冰清玉洁的守身之女,还是会高看一眼。 偏偏沐颜以前便是这样子的名声。 不沉迷情情爱爱,只为大道太平。 这样冰冷的执着,反而更让人着迷。 还常有那古化之家教育儿女“要像沐颜仙子一般洁身自好。” 结果,现在洁身自好的沐颜仙子有孩子了…… 就震惊无语和被背叛的感觉。 画框里,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人们的精神再次高度集中。 沐颜的反应,没有两个台上的修者那么大,她依旧平静,甚至嘴角还挂着那抹神性笑意,仿佛这样的指摘对于她这样的人就是一种侮辱。 唯独眼神中有着微微迷惑:“这位道友,我不懂你这话的意思。” “现在诛魔事大,已经筹备半月有余,当更是重中之重。道友也听说了,我失去了记忆,若是你我之间真的曾有一段过往,可以等诛魔之后,我们再细聊。” 这话说的,其实滴水不露。 而且,对于孩子的事情,她提也未提,叫人弄不清,她是否有孕在身。 若是曾经的袁霄,自然屁颠屁颠地点头说好了。 可现在,lv100的袁霄,只在沐颜的脸上,看到了四个字——“缓兵之计”。 而且,袁霄还深想了一层,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吗? 又或者,沐颜别有目的? “沐颜,若你真的想解决你与我的事情,你现在就该与我说清楚。” “因为,疫魔之行,凶险万分,倘若你死了或者我死了,那么便只会留下没有说完的遗憾。” “而既然我来到这里,如此迅速轻易地就见到了你,证明此时此刻,你并没有你说得那么忙。” “每个愿意加入队伍的人,你都会愿意与他们花时间聊上一聊的。” “现在到了我,你便忙了。” 他没有笑,一字一句像是刺痛自己曾经那颗火热的少年心:“你真的没有记忆吗?” 否则,怎会表现得……如此奇怪。 “这位道友,你莫要激动,” 沐颜安慰道:“事关你口中的孩子,这事我必须谨慎处理。” 这话,可以理解为两层意思。 一是,沐颜真的有孕,怕上当受骗,遭人利用,所以谨慎。 二是,沐颜认为袁霄瞎说,但怕他脑子有问题发疯,所以小心回应。 正向反向,有孩子没孩子的理解,都是可以的。 还回避了是否失忆这个问题。 可袁霄知道,她确实是个骗子。 只有怕被人识破的骗子,才会用这样模棱两可的说辞。 而孩子,那本身就是一个谎言。 只是,他仍旧执着地想要确认,最终得到这让自己都失望的结果。 “我可以帮你恢复记忆。” 他冷冷说道,手中画卷如同风一般散出,与半空中滚落展开。 那一刻,沐颜瞳孔剧震。 而修真界的人,看到了画框中的巨大的马赛克。 除了风景,都模糊成一片,但依稀那看出,水下交叠的两个人。 有人从那风景的笔触中,控制不住地赞叹了下这画师的水平,默默惋惜看不到全貌。 更多人震惊这画的内容。 因为袁霄的下一句便是:“这是你和我,七月二十三日的夜晚,在百灵山的池水中。” {额……我不久前还经过了百灵山,喝了那里的池水了……呕} 有人反胃,更多的是新一轮的震惊,以及对于看不到全貌的不满。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83节 【宿主,你怎么给这画打马赛克啊?这样不是便宜沐颜了。】系统眼里的马赛克更模糊,问道:【这种时候,不是该趁她病要她命嘛。】 【结果都是一样,画完全被看到和不被看到没有什么区别,便隐去了。】温瑜神情淡淡:【对于任何一个女人,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虽然主角意志和沐颜不一定会在乎,但没有人值得这样的对待。况且,还会有变态留存着这些东西,对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好处。】 【炸鱼的作用起到就好了。】 说到这里,温瑜微微皱眉。 在任务世界中,任务者最怕的便是钝刀子磨人,温水煮青蛙,在不知不觉间被世界同化,失去了属于任务者的冷静和理性。 可说完这话,莫说系统惊疑不定,怎么温瑜突然变得这么在乎旁人和世界了。 就连温瑜自己,也觉出了不对劲。 怎么会对自己的目标和敌人,起了怜悯之心,甚至道义之上,也包容到了这个敌人。 【我现在就查宿主体内的各项数据。】系统反应很快,在关于温瑜生命的问题上,它一向很谨慎很看重。 温瑜漠然不语,她在回忆在这个疫魔空间中经历的所有事,找寻着所有的不合理之处,看看到底是什么时候,着了主角意志的道。 与此同时,两个台上发生了大□□,连带着席卷了整个修真界。 这程度,堪比现代世界娱乐圈明星翻车,明明普通大众是不太关心娱乐圈的,可若是翻车的事件太过严重,上升到了大众的层面,那么年轻人们就会发现他们的父母竟然也会聊起这件事。 比如20亿的偷税漏税,比如213万的日薪,比如没有笔试面试直接录取的萝卜坑编制考试。 沐颜的事件,在修真界中,便是这样的存在。 之前,她几乎是个明星般的人物,冰清玉洁,光芒耀眼,是自家长辈教育孩子时,常常会说的别人家的孩子,且自己的孩子还不会反感这个别人家的孩子,只会觉得她值得她真好。 纵然此前拍卖会的手帕事件、御兽宗的被蛊惑事件、师父万广海为恶事件也影响了沐颜在修者们心中的形象,让很大一部分人对她失去了喜欢和暗恋的滤镜。 但此前的印象厚重,他们的心底,还是对沐颜留着浅薄的此前的美好印象的。 还有的,便是执迷不悟的为她洗白的,或者喊着“不就是多送了个手帕吗,你们以前没送过吗?”“不就是被蛊惑了吗?邪法那么强大换你你抵挡得住吗?”“没有试过就不要乱说”的鱼。 这一次的“艳画门”,将仅剩的这点美好摧毁了。 随着消息传得越来越远,惊动原来越多越多的修者,浩瀚如海的冰晶灵气,跨越两个世界的缝隙,穿透而来。 这一次,没有万广海为她正名,玉简台也无法为她遮掩,女主沐颜终于失去了她所有的依靠和壁垒,脆弱得一击便可以打倒。 就连藏于黑暗之地的黑化鱼殁御,在知道这个消息时,也有一瞬间的震动和惊怒。 他生平最恨的,便是这般随便的无媒苟合。 因为,紫萝便是这样与傲堂有了沐颜。 她被那个男人诓骗、迷惑,又弃之如敝履。 所以,殁御一直很小心,对于沐颜玉简台上冰清玉洁的造势,也是为了防范这样的事情。 而他悄悄送她的东西,也有很多《女德》、《女戒》、《守身》之类的书,就是怕她走了紫萝的老路。 可没有想到,她也是这般,被男人蛊惑。 偏偏在他重伤离开怀玉城,无法贴身保护她的这段时间里。 而且,殁御咬碎了牙,恨恨地看着那幅画,虽然模糊看不清楚,但他知道,她不是被迫的,甚至很享受。 可那个男人,明明后面与她也交集不多,这似乎只是随便的一次露水情缘。 若真的只是随便一个男人都可以…… 若真是如此…… 那么他…… 惊觉自己想了什么,殁御几乎是慌乱地抱住眼前的紫沐梧桐,任由粗糙的树皮滑过自己的肢体,他眼神渴望中带着祈求,看着那树上残留的破碎蛋壳。 “紫萝,你别误会,我不该这样想的,我只是一时乱了心窍,你原谅我!你原谅我!” 虽是这样说,可点点冰晶灵气,还是是他身上溢出向外。 不周城中。 沐颜看着眼前的画,只短暂地停留了几息,她面上惊怒,可那么短短时间内,眸底闪过的情绪,却意味不明。 像是另一个层面的自己,不觉得羞耻,反而觉得兴奋。 “这是什么?”沐颜手一推,就将那画拉回折起,攥在手中:“这是你画的?” “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连三问,却带着点颤抖,仿若被羞辱至极,整个人已经无法忍受的模样。 袁霄却不会再因为这个模样而心软。 他捕捉到了最关键的一句——“这是你画的?” 似乎,画就算是再逼真,画得再像是亲眼见过,可也是能作假的。 因为是画,不是留影。 但他们当初,是有一段留影的。 作者有话说: 昨天说的大概一个月完结,是能日动六的情况下,日不动的话,就会拖长了…… 第134章 纵然空间被主角意志控制, 灵气仍然从四面八风的缝隙中,挤进了疫魔空间中。 金蟾肉眼可见地变白,甚至因为是冰晶灵气, 这样迅猛的灵气填充, 还起到了冷冻的效果,金蟾甚至还打了一个哆嗦,身上冒起了寒气,是能冻冰棍的程度。 它似乎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也不习惯这样的变化,歪着脑袋“咕”了一声。 面对身上最后剩下的两大两小的四个金点, 金蟾扁着嘴巴开始调整位置,试图将自己恢复成好看的炒蛋肤色。 这样天天看着自己的主人, 食欲也会变好的。 它很肯定地努力。 但无论怎么挪,四个点还是四个点, 不能像以前一样打散了,仿佛凝聚在一起,明明确确地告诉温瑜,还剩下四个人需要解决了。 温瑜看着因为不喜欢, 想要将金点挪到脚底藏起来,甚至已经因此焦虑地开始闹疙瘩的金蟾,佯装无事地挪开能看到疙瘩的目光。 隔空虚虚一点它的额头:“放在这里好看,像王冠一样。” 醒目又方便她看。 金蟾不知道王冠是什么,但不耽误,温瑜手还没收回去,四个点就整整齐齐地在额头上排队了。 【真可爱。】系统对于金蟾也有奇怪的审美, 它一脸姨母笑地看着金蟾, 但不耽误它跟温瑜讨论:【宿主, 看样子,只剩下四条鱼了。】 【一号鱼一条,三号鱼一条,黑化鱼一条,还有一条是谁?】 温瑜垂眸看着,这里的重点不是点对应的是谁,而是为什么明明有三条重量级的鱼还没有解决,大的金点,却只有两个。 是哪条鱼的进度快了? 【宿主,】系统瞧着她的神色:【你不会心软了,不想推一号鱼了吧?】 一号鱼如果是进度快的只剩下一个小金点的鱼,看上去,确实没有再推他进使者岩浆闹一回转世的大阵仗的必要。 【宿主,该推还是要推。】系统一脸坚定,比了个割喉的姿势。 虽然是蒲云忆头号狂粉,在温瑜说要推蒲云忆进使者岩浆的时候说过“可不可以不要推”,但那是因为系统知道,温瑜不会答应,自然要过过为自家宝着想的干瘾。 但自家宝是自家宝,任务和宿主才是第一位。 这种时候,系统也不叫“宝子”或者“蒲云忆”了,直接称呼他为一号鱼,明确他的任务身份。 系统很明确:【宿主,一号鱼得死。】 它心里冒出恐慌和担心,在这个世界,温瑜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 纵然两个结果,她的基底让她倾向善的那一个,可那是不会影响任务的情况下。 现在,这是今天她第二次心软。 【宿主……】 【我知道。】温瑜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她眸光冷寂无情:【系统,我身体的分析数据要快。】 【明白!】系统也不敢耽误。 它心里也知道,定然是主角意志对温瑜做了什么,才导致了如今的情况。 主角意志实在是太吓人了,这可是此前129个世界,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而他们暂时却找不到原因和问题所在。 温瑜眸光继续向下。 那里,沐颜和袁霄的交谈还在继续。 对峙时,若一方被情绪控制,显出急躁的、气急败坏的样子,终究会为情绪输出而口不择言,即使占据优势,也像是没理的那方。 曾经的袁霄便是这样。 因为太在意,失去了冷静,便会被人轻易拿捏。 现在的袁霄,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依旧是冷静的。 他看着似乎还没有恢复记忆的沐颜,眼神很平静。 他只看了这画一点点便恢复记忆,记起了一切,而沐颜,什么也没有想起来。 可袁霄甚至都不因为自己不被她在意而失望。 跳脱开曾经自己的位置去看两个人经历的一切,就像是刻意编织出的一张将人束缚的网。 “我叫袁霄,你叫沐颜,我们是在怀玉城外遇见的。” 他缓缓而述,开始讲述他们的过往。 沐颜试图打断他,甚至这个世界中,又开始冒出一些奇怪的事情,但袁霄死死地扣住了沐颜的手,没有放她离开,也没有因为外界的任何变化而停下。 因为不受打扰,也因为知道没有作用,反而,这些变化停了。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84节 就连沐颜,也露出了迷惘和动然的表情,像是终于听进去了他的故事。 那是个写在话本里,都很俗套的故事。 意气风发一腔孤勇离家的少年,被比自己弱小的少女舍命相救。 两人结伴而行,救助了一个村子的百姓,惺惺相惜。 在百灵山,合力诛杀了一个蛇妖,少年误中春毒,少女舍身相救。 到此,一切都美好,美好得有些虚假。 两个台上的修者,大多都很迟疑。 {就因为中了春毒,就要把自己奉献出去,沐颜有这么大义?} {别是看出了袁霄是灵铸山庄的少主吧。} {换个丑的,你说她献身不献身。} {为什么一定要献身呢,用丹药压一压,再去找人就好了啊,这两人一个灵铸山庄的少主,一个上弦宗峰主的爱徒,面对春毒,就只能想到这个?} {再不济,也能用手啊。} 因为广大修者们脑子里的水已经倒干净,如今都是很正常的在分析。 也不免为沐颜两人事急从权说两句的,可多数人,都觉得这事情中,透着点诡异。 袁霄的话,沐颜听在耳朵里。 她不像此前那般柔柔的样子,多了些冷静和理智:“袁道友,对不起,我确实什么都想不起来。” “听你所说,我的身份并不是这西街帮的圣女,但无论是与不是,这座城不该是这样子的,我突破疫障迷雾,诛杀疫魔的心不会变。” “明日我们仍旧会启程,你若愿意一起,我们欢迎,若不愿意,今日事忙,你我的事情,我们改日再聊。” “好。” 袁霄的手仍旧稳稳地扣在沐颜的手腕上,他虽应了,却如此前一样,继续说着。 “后来,你与我回了灵铸山庄。山庄中,因我想在温瑾城主前,与姑姑言明你我之间的关系,想要娶你为妻。” “你告诉我,你帮我,只是因为我是朋友,只是因为不想我死。换做另外一个人在那里,遇到同样的事情,你都会救他。” “像救我一样救他。” 沐颜皱紧眉,她像是一只耐心哄孩子却终于被熊孩子激怒的大人,声音冷得像冰:“袁道友,我说了,我和你事以后再说。” “现在,请放开我。” 她这不为所动的模样,倒是在两个台上招来了一些人的点头赞赏,毕竟,现在看来,袁霄反而有点执拗和胡搅蛮缠了。 相比一城安危,过于儿女情长了些。 这次,袁霄松开了手:“好,你做你的事。” 他答应得这般轻易,莫说沐颜,就连两个台上观战的修者们,都觉得有点不对劲。 果真,当沐颜转身往回走时,袁霄跟了上来。 在沐颜与旁人交代时,他会安静地站在一旁。 可当沐颜空了下来,他便会继续说。 修者们也知道了后面的故事。 心痛愤怒的袁霄因为自尊,再也没有联系过沐颜,可快一月的时间,却接到了沐颜的天级传书。 传玉简上说她有孕了,还特别叮嘱他保密。 当袁霄赶到御兽宗,见到沐颜时,沐颜以“只是想激励你上进,没想到你误会了”,解除了袁霄的心结,然后又要求袁霄“为她和孩子”做一件事。 那件事,当时袁霄不觉得奇怪,但若是有旁人在场知道情况,便会觉得很奇怪。 因为沐颜叫袁霄去解一个阵法,解一个御兽宗的阵法。 不远万里,将人叫来,还是为了解阵法。 现在结合御兽宗的祸事,万广海的道貌岸然,这一切,都有了解释。 万广海只有和御兽宗有勾结,才会那般清楚莲花池下有问题,也只有深入的勾结,才会知道,莲花池的阵法,需要灵铸山庄的人来解。 {说起来,我家里老祖曾经说过,灵铸山庄的人血脉特殊,解阵叫袁霄去,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无边台上有人这般说。 而也说明,万广海从那个时候,就已经想要踢开御兽宗了。 至于沐颜,在这里到底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是盲目听从师命的徒弟,还是狼狈为奸的构陷人? 有待商榷。 不周城中,袁霄看过去:“孩子的事情,也是骗我的,对吗?” 孩子? 不远处西街帮的人听到这两个字,还以为又是什么老套的骗局,不屑地撇撇嘴,早八百年就玩剩下的,还有人信。 沐颜瞪着袁霄:“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样过来一通胡言乱语,想要扰乱我的心神,你是疫魔派来的人吗?” “啪啪啪!”袁霄却鼓起了掌:“来了,当被发现破绽不好直面解释时,便倒打一耙。” “是你的风格。” 沐颜皱眉:“我做什么,你都有理由说我不好。” “不周城最不缺骗子,你说的若都是真的,你若真心想与我说清这事,就等我们诛杀邪魔回来,而不是现在在这里胡搅蛮缠。” 她声音平和,说得却不太客气。 这也是正常人面对这样能忍耐的极限了,甚至于,沐颜已经算好脾气了。 袁霄盯着那张脸反应都完美的脸,眸如寒星:“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可以不再纠缠。” “这个问题,无论你是否有记忆,你都可以回答。” “你现在到底有孕与否?” 沐颜仍旧皱眉,她脸上表情堪称完美,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有任何的惊愕,只是简简单单地看过去:“我……” “圣女……” 西街帮的人再次出现,打断了沐颜未出口的话,问她如何解决一起诛魔队伍的内部不和事件。 袁霄耐心地等着。 这件解决完,很快又跟上了下一件,连让沐颜歇口气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而袁霄一直冷眼旁观。 这样的情景,他刚刚遇到过,便是他想要看画的时候。 总有莫名其妙的事情打断。 现在,这个世界又是如此,几乎不加掩饰地迫切。 袁霄没再笑了。 他觉得奇怪。 也意识到自己的判断是错的。 不是这个世界不想让他恢复记忆,那不是对一个外来者的阻击,而是这个世界不希望他来烦沐颜。 现在,是不希望他给沐颜带来更大的麻烦。 就像是,这个世界,是被沐颜所操纵着一般。 这个想法出现得太过自然,也太过顺理成章,可当惊觉自己想了什么,袁霄的后背,出现了薄薄的一层冷汗。 在这里二十余天,他太清楚这世界是什么样子。 人不人,鬼不鬼,生不生,死不死,叫人间地狱,也都高看地狱了。 而这里,竟是被沐颜操纵的吗? 若这样,她想做什么? 不,更该问的,她到底是什么人。 “我要换个问题,”袁霄出言,打断了那个西街帮的人:“是和这次诛魔之行有关的。” 似是判定这次的问题没有威胁,此前近乎无视他的沐颜再次看过来:“你想问什么?” “这次诛杀疫魔的行动事关重大,我想问,沐道友可有去拜访内城中人,邀请他们一同前去,说动一个人,便多一分助力。” 内城的门旁,便是那个能克制这个世界力量的日晷。 “自然是去了,”沐颜微笑:“这次队伍中,也有几个被我说服的内城之人。” 说完,她理也不理袁霄,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耐心,自顾自地与那个西街帮的人走远,要去处理她口中所说的事物。 袁霄这次仍旧追了上去,但他只说了最后一句话。 没有纠缠,却足够致死。 “我说得一切都是真实,那个夜晚,袁家的溯影镜中不小心记录了一切。现在,那溯影镜在你的手里,应该就在你的储物镯中。”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沐颜的手镯上。 尽管是在这样晦暗封闭没有灵气的地方,手镯仍然灵光闪闪,一看便不是凡品。 他刚来时,身上但凡不错的都被骗走了,可盲信一切的沐颜,竟然一点亏都没有吃呢。 沐颜没有发怒,她露出一种面对耍赖的小孩无可奈何的目光:“在这里打不开储物镯。等我们成功诛杀疫魔,灵力可用时,我会亲自来找你,打开这储物镯,我们解决这一切的事情,好吗?” 她说得耐心,没有展现出不耐,仿佛之前急匆匆离开的不是自己,一双眼睛很真诚的样子,似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解决这件事。 袁霄看她,同样是笑:“好。” “我等你。” 然后他转身离去,脸上笑意瞬间消失,每走一步,都在脑中捋着到达疫魔空间后发生的一切。 一桩桩一件件,就连晦暗天空因白黑夜发生的变化,都没有放过。 最后,他停在了日晷旁。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85节 “她到底是什么人?”他低声发问,脑海中回响的,却是与沐颜痛心分开后,那几晚黏腻的春梦。 梦中意乱情迷,只知道要让她快乐,根本没有想过,那心痛分开的理由。 每每白日醒来,还会后悔和懊恼,明明对方都对自己无意,怎么还会做那样的梦。 虽然记住下一次不要这样子,哪怕是对梦里的虚假的那个人,也要冷冰冰的。 可是下一次,他们还是在做着同样的事。 每一次,他们都是在一处竹林木屋的场景,很幽静漂亮,而他们之间的行事,很是大胆,所为的,只是极致的欢愉。 唯一不同的,便是每一次都是新的玩法。 他或是鲛人模样,有着敏感的鱼尾,像是只听从沐颜命令的宠物,任她施为。 或是身穿僧袍,即使是情动时刻,也眉目端正而克制,在某一刻,又疯狂地像是狂乱的魔,疯狂撷取。 当时,只当是自己内心不堪的欲望。 如今想来,却很是奇怪。 而那一晚,他和沐颜的那一晚,现在,在这不周城中,经由不少人事,见过不少世面的袁霄再看,也很奇怪。 那是他们各自的第一次。 可沐颜,开始生疏,很快便得其法门。 他只当这是春毒的作用。 可若是不是呢? 若都是反过来的呢? 梦中,他曾在沐颜的瞳孔中,看到自己有些扭曲的模样,也曾觉得,这具身体,和现在的自己有些不一样。 但因为是梦,便没有多想。 可若是多想呢? 鲛人,蓝色的鱼尾,可以是那条被温瑜拍走但沐颜念念不忘甚至空口放话要拍的鲛人。 僧人,端正的道袍,可以是拍卖会上拿出沐颜手帕,如今在这疫魔空间中听着似乎又与沐颜在一起的佛子明台。 而他袁霄在梦里,其实没有姓名。 “可为什么呢?”他喃喃而语。 这样做,得到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转过头,看向日晷旁的门,走上前,敲了敲门。 或许,答案会在这里。 * 第二日清晨,疫障气最虚弱的时刻,沐颜一行人出发了。 骗子惜命,在不周城生活许久的人,见多了失败和失败,早就已经放弃了出去的希望,对他们的离开,只有抬头时顺便看一眼的兴趣。 愿意出来送命的也不多,他们的队伍,只有十六个人。 就连最开始跟着沐颜从疫障森林中活着回来的那个放逐者,都没有跟过来,他甚至都很少出门,往常最肆无忌惮的人,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天天躲在家里。 十六人中,哥哥温瑾、妹妹温瑜、蒲云忆、阿空(明台)、袁霄、四月、老蔡也在其中。 分隔的四块空间,也随着他们的聚集,逐渐融合。 四月想跟来,老蔡听着她要来,也闹着要来,温瑜同意了。 四月灵力低微,此行若真是危机紧要,温瑜不会带她来。 因为四月帮不上什么忙。 小姑娘也知道自己能帮上的忙有限,因而只是眼巴巴地站着,软软地说了句:“小姐,我等你回来。” 然后又小声地问了句:“我能跟着你吗?” “我得照顾好你,把你好好地交给城主才行。” 彼时温瑜还在妹妹体内,她看着眼前灵动的红衣少女,瞳孔深处,只有冰冷和杀意。 系统对温瑜的身体数据运行了三遍分析,她的身体没有任何异样。 主角意志没有对她做什么恶事。 相反的,被主角意志剥离出来的柔软,原本是游离在温瑜魂灵之外的,现在重新融合,温瑜便获得了完整的魂灵。 温瑜的异样,来自于柔软魂灵的影响,或者可以说,是来自于完整的她的本心的判断。 这个世界中,此前的温瑜中,在执行任务和做出选择时的感情,是极其微弱的,更多的是对于游戏和应敌的兴奋,那是因为属于她的柔软魂灵,被封闭了。 没有感情的人最理智。 现在,她有了感情。 这是主角意志完备她的目的。 而四月,则是主角意志用来牵制和攻破她的那把刀。 没有坏心眼的一腔柔软的小姑娘,捧着一颗真心,凑了过来。她的眼睛里,是真的只有她一个人,眼神通透清亮,没有一丝污垢。 温瑜本来没有必要带上四月。 如今带上她,也只是因为,她想要杀了她。 将这个弱点,亲手掐灭在火苗时。 “温瑜,不要这样做。” 蒲云忆走在妹妹身旁,很自然地叫着她的名字,他看到了温瑜再次看向四月的眼神。 在旁人眼中只是无意的一瞥,可蒲云忆却像是明白了她心中所想。 他在劝阻她。 像是经常站在她身边的人,并没有讲什么大道理,就像是知道她会懂一般,只是劝阻她。。 温瑜看他,这也是一个她想杀的人。 什么都不懂,还偏偏在这里乱说话。 “我要做什么?”少女毫不客气的回望,巧笑嫣然,眼底却冰冷碎芒一片。 “只要存在、接触,都会留下印记的。” 他手拿一片逐铁榆树树叶,在手背上轻轻滑过,留下浅浅的白痕。 “现在,我将这树叶挫骨扬灰,这痕迹我也可以抹消,但是我喜欢这片树叶,我便一直会记着,是我毁了它。” 温瑜看他:“留下它,更会记得,更加麻烦。” “确实,我留下它,我也会在意它。”蒲云忆笑笑:“可这是我喜欢的树叶,我留下它,我开心。” “既然开心,为什么不留下,这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不会吗? 温瑜眼眸微黯。 她没有应话。 开心是什么?重要吗?喜欢又是什么?重要吗? 或许,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重要,但对于一个经过了129个任务世界的魂灵,一个能将自身柔软魂灵剥离封闭的人,这些也许重要,但都不及她想要完成任务的心。 完成任务,是目的,也是归途,更是一路上支撑她到现在,没有崩溃下去的执着。 【揍他吧。】系统磨着牙:【狗子不会好好说话呢,宿主,打他一巴掌吧。】 对于蒲云忆这种不拿自己当外人的行为,系统愤慨了,尤其是,他竟然敢阻止温瑜完成任务。 温瑜没应。 魂灵依附变化,重新成为温瑾,他没有看蒲云忆,而是看向身边紧紧跟着的四月。 他声音温和:“四月,跟着我,可是会死人的,你怕不怕?还要跟着吗?” “怕!”四月答得声音倍亮,她仰头看过来,脸上是大大的扬起来的笑脸:“但为了城主,为了怀玉城,四月可以死。” “我要跟着,我有力气,我要保护城主和小姐。” 她说得明明是怕,可笑容声音却像是在说不怕,眼神透亮,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复杂。 “如果,我让你死呢?”温瑾再问。 “那我便去死。” “会埋怨记恨我吗?” “城主有城主的理由,因为死了,我会小小的埋怨记恨下。但城主别忘了,怀玉城的马,再找一个好的马夫照顾他们,那我就开心了。” 她走路带着点雀跃,头发一翘一翘的,哪怕是聊到死亡,也很简单。 书中四月的死亡很简单,为了保护属于城主,傻傻地护着一件披袍,中毒无力,被闯入的杂兵宗门们杀死了。 也许直到死亡,哪怕知道自己守护错了,也都没有后悔。 因为守护错了,那代表着,城主是安全的。 【宿主,】系统小声问:【我们还杀她吗?】 “好孩子。”温瑾笑笑,他摸摸四月的头,没有再说什么,继续向前。 唯独眸光,重回平静。 纵然柔软融合,她还是她。 感性归来,却阻挡不了理性的人认知。 没有人能阻拦她完成任务。 没有人能阻拦她回家。 【杀。】 作者有话说: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86节 第135章 诛杀疫魔的旅程, 并不平静。 书中跟随的人更多,这一段危机四伏,都被女主沐颜给解决, 完美地突出了她的魅力, 也更加加强了她在追随者心中的形象。 现在,似乎主角意志已经被磨得摆烂了,对于这些命中注定会死的人,也懒得再去发散什么了, 以至于一路上,连个疫魔尸都没有出现。 很平静, 不像是去诛杀疫魔,更像是出门团建。 但同样也不平静, 不平静于女主鱼塘的时不时翻锅。 袁霄虽然跟来了,却一改往常默默舔狗的性子, 出镜率特别的高。 整个人一直围在女主身边,到了黏腻的程度。 他一直叫着她的名字。 “沐颜,你我并肩而行,像不像当初你我同行而出, 一路除魔卫道,惺惺相惜的场景?” “沐颜,你看那棵树,像不像刘家村头的那棵树?” “沐颜,百灵山上,面对蛇妖,我当时以为我们差点要死了, 但我们谁都没有退, 当时与今日, 也相差无几。” 温瑜瞥着他。 系统目瞪口呆:【袁霄是不是不会追女孩?】 袁霄的行为,不是在黏腻和舔狗沐颜,简直是舔狗的反面教材,句句舔在了女神的烦躁点。 这个时候的沐颜,不会希望去跟他谈情说爱,追忆往昔的,更何况,那往昔中还包括两人那春风一度。 当前那么多条鱼,无论是沐颜还是主角意志,都不会愿意让袁霄揭露的。 而袁霄,他在试探沐颜的深浅。 他已经触及到了这个疫魔空间的秘密,昨日敲门进入内城,在苏净蕊的带领下,他见到了吕清芳。 这个曾经为御兽宗巫振锋所蛊惑和控制,切下自己左胸的女人,因为宗门的不驯服,最终成为了蚀滞疫风的受害者。 连带着整个宗门一起,都被卷入了此处。 现在,吕清芳成为了内城中的接引者。 当有人触及到疫魔空间的真相,来到内城寻求真相时,她会告诉他们,给与他们清醒继续还是迷惑离开的选择。 像是黑客帝国电影中的红色和绿色药丸的选择。 吕清芳告诉他的真相,与温瑜早就在折堂那里听过的,一般无二。 整个疫魔空间是傲堂留下的游戏场,城内的人一直在自相残杀,内城的人与疫魔折堂合作,试图找寻破开空间的方法。 袁霄听完,只问了一句:“那沐颜呢?” “她在这里,又是什么角色?” 吕清芳无法给她回答,在旁侧的苏净蕊,则是回忆起了此前在御兽宗的种种,再加上一一刀认主事件,以及此前传的浩浩荡荡但最近却销声匿迹的沐颜是杀身后人的说法,认为这说法有可能是真的。 疫魔空间围绕沐颜而动,或许是这个空间,感知到主人的血脉,从而进行的保护和影响。 袁霄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个疫魔空间,看目前的运行逻辑,是未开灵智,怎么能做到这样的判断,而且,又是怎么能未卜先知,似乎知道他和沐颜的过去,从而认为他会给沐颜带来危险,而进行防范呢? 可再多的他也判断不出来。 他甚至觉得,那保护沐颜的就像是这个空间的神,无所不知,无所不能,随心所欲。 对于沐颜的诛杀疫魔行动,内城的人并没有当回事,因为以前,也曾经有过这样的事情。 但是早在接触疫魔之前,他们就已经被疫障迷雾吞噬。 那不受疫魔所控,但罪孽和怨恨都背负在了折堂的身上。 之所以派出去两个人,也是日常的监督和防范,以及在他们遇险时,也许还能救上一两条人命回来。 袁霄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当真心相信这个人迷恋这个人的时候,自然是什么在看不到,什么都不知道,可若是有一天看清了,过往的一切也都变得很清楚。 他细细回想着沐颜过往的人生,发现她的人生,看似波澜,实际却是一切顺遂。 纵然一路上 有多少的天才,有多少让人惊艳的竞争者,最后的胜利果实,也一定是她的。 简简单单地,就全部都是她的。 可沐颜真的有很努力吗?此前袁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当初短短时间的同行里,她似乎,也没有承载这些荣耀的努力。 就像是,世界的偏爱,给了这一个人。 这样的想法太过惊世骇俗,就连古籍中上神下凡应劫,也没有这样一帆风顺的道理。 袁霄并没有将这想法告诉吕清芳,而是提出,自己会加入诛杀疫魔的队伍,以防沐颜是傲堂血脉的事情,引发什么变数。 温瑜虽不知道袁霄心里所想,可看到他一应变化,以及现在殷勤的表现,就知道,袁霄对沐颜起了疑心。 甚至还不仅仅是鱼塘修罗场的疑心,而是对于她这个人存在的疑心。 否则,他不会刻意说着这些话,看似回忆往昔,想要调动沐颜的记忆,实际上,却是在试探和挑战沐颜的底线。 因为他的话,正在越来越走向一个不可描述的话题。 纵然阿空在身旁,没有那么在乎的模样,但在他面前,沐颜还有形象来维护。 她不能让他知道,她是不可以相信的人。 脱粉反踩黑最可怕。 温瑜挑唇,她很期待,当袁霄将主角意志惹火了之后是什么样的反应。 并且毫不在意,在这火上面,再添加一把柴。 “袁道友与沐道友当初一同离开怀玉城,没想到路上竟然有这么多丰富多彩的经历。” 温瑾走上前,眉目温和:“说起来,百灵山上我与二位也有偶遇,可是在你们诛杀蛇妖之后?” 沐颜的脸色,因为温瑾的靠近,而有所和缓。 尤其是,当她看到了妹妹留在那里,而温瑾却走过来的时候,那种心里“我赢了”的感觉怎么都消逝不掉。 可很快又因为这句话,那点和缓也消失不见。 她抬眸看了眼温瑾,似乎在确认他说这话的意思,握住一一剑柄警戒的手紧了紧。 而袁霄得了捧哏,立刻往上爬。 他脸上带了点痴迷的幸福:“那不仅仅是我们合力诛杀蛇妖后,还是我们——” “轰隆——” 他的话无法再说下去了,因为有一把剑,插|入了他的脖子。 同时脚下震颤,大地开始陷落,这昭示着攻击和不明的意向,也让人们无法顾及袁霄。 “疫魔来了!”有人喊道:“小心戒备!” “这里好烫!”又是一人的声音,然后便是一声惨叫,之后就销声匿迹。 翻腾的疫障迷雾,将所有人吞噬。 温瑜和阿空都能看见,近在眼前的两人,袁霄的脖子上,插着的是一一剑,而握剑的人,就是沐颜。 鲜血代替未完的话涌了出来,袁霄眼神红的像血,刀一般地看着沐颜,他的手狠狠向前。 沐颜眼中露出不可置信,握住剑的手几乎有些颤抖,她整个人像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疯狂摇头:“袁霄,你快跑啊,快跑啊!” “有人在控制她!” 阿空很快反应过来,他一掌拍出,向着沐颜,还没有碰到她,空地中就已经传来了格挡的声音。 “喋喋喋!被心爱之人杀死的滋味怎么样!喋喋喋!”面目狰狞身材佝偻的人现身于沐颜身后,是折堂扣住沐颜的手,握住了一一剑,刺入了袁霄的咽喉。 “现在游戏玩够了,你们该死了!喋喋喋,不自量力,竟然妄想要杀我!” 折堂回转一一剑,向着沐颜的咽喉抹去,是实打实的杀招,关键时刻,阿空一脚踏碎早已不稳的地面,沐颜向下跌落,反而被救了一命。 向下,是在这疫魔空间中唯一的光——翻滚着妖冶之蓝的使者岩浆。 翻腾而出的热气带着腐蚀的意味,掐断了所有的连接,留在修者们眼前的最后一幕,只有折堂结束游戏的自爆,以及那能吞噬一切的蓝。 所有的画框再没有任何留影传输,画框上的花朵也开始凋谢干枯,化为碎瓣消失。 修真界和疫魔空间中唯一的连接,断掉了。 而偏偏,所留下的,却是一个谜题。 本以为身为疫魔的折堂,是个被困诅咒的苦命人,可如今看来,他此番表现,倒像是故意为之,将所有人都玩弄在鼓掌中间。 或许,内城是他建立的不假,但也只是一个游戏,用虚假的离开吊着大家,将自己化妆成受害者中的一份子,内心却嘲笑着他们的盲信。 实际上,他只是在玩。 玩够了,等这些人送上门,再亲手杀死他们,去看他们脸上的难以置信。 而他们,隔着这个画框,最初也被他骗了。 还有人认为,这处疫魔空间明显有问题,折堂此前所言所示并不像撒谎,也许,他是被控制了。 毕竟,傲堂想要让他背负骂名,那么就不会放任他随意解释,也会控制他作恶杀人。 {这个根本没有一个答案,还是等他们回来后,再告诉我们结果吧。}有人不耐烦吵了,觉得这没有影响,还浪费时间,因而回复道。 可看到这回复的人们却沉默了。 他们脑中有一个共同的问题——他们还能活着回来吗? * 杀死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 直接的,便是如同沐颜这般对着袁霄捅刀子,稳准狠,一剑毙命,不拖拖拉拉。 间接的,便是将自己完美隐藏,利用周围可以利用的一切环境、地形、人物,让这看起来,像是一个和自己完全无关的意外。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87节 使者岩浆,什么都可以烧毁。 若是修者落进去,无论是什么修为,也无法逃离,只有毙命的份。 这是很适合制造意外的地方。 很巧的是,妹妹的落点,就在岩浆的边上,而沐颜挣脱折堂后将他一推,折堂反击的劲力,打在了妹妹脚下的土地。 松松散散的,顷刻就被使者岩浆所淹没。 黑刺相互连接勾连,变成长长的一条,插入侧壁土壤之中,妹妹坐在上面,扶在滚烫的侧壁上,白色的衣裙,被底下的岩浆染成了蓝色。 随时可以将她溶骨化尸的使者岩浆就在脚下,少女的脸上却没有害怕,她坐在那里,悠悠的模样仿佛没有身处险境,而是在荡着秋千。 深陷的凹坑中,使者岩浆咕噜咕噜冒着泡泡,埋葬了同行的三个人。 其余的人,都暂时找到了可以攀附的落脚点,尽力支撑。 袁霄的尸体,很巧地被剑气所震,遗留在外,得以保全。 可危险并没有解除。 若是往常,无论底下是什么,只要还有一把子力气,有些工具,都还是能爬上去的。 但现在,疫魔就在旁侧,而且,他不受困于灵气,也不怕使者岩浆的感召,在空中飘来飘去,随时都可以出手,却又故意不出手,享受着掌握旁人生命和紧张的快感。 “啊!” 有一个人支撑不住,动了一下,脚下泥土松软,他掉了下去。 岩浆滚滚而流,顷刻间便将他淹没,就连那个惊险的“啊”,也只发音到了半截。 “一个。”疫魔露出笑容那张脸越发扭曲可怖,就像是变态。 温瑾踩住一团凹陷的泥土,单手插进旁边侧壁,冷颜旁观如今的疫魔。 书中,沐颜一行人诛杀疫魔时,疫魔不敌,最终也将他们引入了使者岩浆处,想要借使者岩浆杀死他们。 与现在不同的是,书中的疫魔,对使者岩浆是有惧怕的,也不会做出在使者岩浆上腾空而起的危险动作。 书里,蒲云忆的死亡,是因为他抱着疫魔跳入使者岩浆同归于尽。 当然,不是为了什么天下大义,单纯就是为了沐颜。 没想到,沐颜转天就和三号鱼睡了。 温瑜想想这场景,代入到如今的蒲云忆身上,还觉得有点好笑。 这样还能舔进鱼塘四男一女,只能说np文的主角们,心胸都像大海一般宽阔,才能容纳脑子里这么多的水。 两相对比,很明显,是主角意志对疫魔进行了调整。 催动他的挑衅。 让他能够这样做,也让他必须这样做。 温瑜忽然理解,为什么折堂想要寻求死亡了。 同样的情况下,她不会去这样做,但是,她能理解,这样不受自己控制的屈辱的人生,日复一日,结束不是解脱,死亡才是。 而且,他死亡后,疫魔空间解开,城民们得到自由除此之外,他也没有什么旁的可以期待的了。 自然便该迎来,早就该迎来的死亡。 “喋喋喋,”折堂还在笑:“这样下去你们还能坚持多久呢,手很酸吧,也该松一松了。” “不想松的话,我可以帮忙。” 他轻轻一碰,又是“啊”的半声,有一个人掉了下去,被使者岩浆吞噬。 温瑜冷眸看过去。 她看向四月,小姑娘右手直接砸进侧壁里,左手拉住并不灵活的老蔡,直接将他半个身子砸进侧壁中,两个人暂时都没有什么危险。 想要一个人死,有很多种方法。 对于沐颜来说,这里是适合让妹妹发生意外的地方。 而对于温瑜来说,这里也很适合让四月发生意外。 或者,就在这里真的杀了她,然后像沐颜一样说自己被疫魔控制了,也不是不可以。 四月站稳后也在看过来,待发现温瑾和温瑜都好好的,略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看她观察周围的模样,似乎还打算开辟一条道路走过来。 有一把子力气,即使因为灵力低微体质稍弱,在这灵力封禁之地,反倒没有显出什么弱势来。 她跃跃欲试的样子,像曾经温瑜在世界80当兽医时,看顾的一只小仓鼠,小小的爪子小小的眼睛小小的嘴巴,躺在手心里时,对着心爱的松子,一拱一拱的努力。 是个可爱的小东西。 世界很大,她的心很小,远没有那么复杂。 折堂没有再行动,他开始威胁,开始反派死于话多,说着他白日当唯一医者被人尊重,晚上当疫魔疯狂屠杀,将一城人刷得团团转的生活。 “喋喋喋!喋喋喋!”他一直在笑。 变态了之后,就连笑容都像个反派,只是变得稍微有些掉价和不入流了。 古早文就是古早文,一切都是那么强加和套路。 沐颜在各种愤恨,阿空在寻求机会,四月在着急过来,妹妹在独美,而温瑜听着这些话,却在走神。 她想,主角意志明知大家各怀鬼胎的情况下,这样的话有什么必要呢? 现在如果睡一觉的话,醒来的时候,是不是他还在说呢? 说到口水都干了,是在等什么呢? 蒲云忆不会为了沐颜选择与疫魔同归于尽,而从这二十天的真实接触中,温瑜也知道,蒲云忆绝对不会是同归于尽的性子。 无论是为了谁,无论是为了什么。 虽然面上没有什么斗争性,但他是要赢要活着的性子。 同归于尽,不在他的选择里。 那僵持在这里,疫魔折堂具有绝对的领导权,怎么只推了两个人之后,就再也不推了呢? 甚至长篇大论,到让人困倦和走神的程度? 这里唯一入戏会给与真实反应的,也就只有从始至终都被蒙骗的阿空了。 【是有些奇怪。】系统小声说道:【我也有些搞不懂,明明书中这段打得还挺激烈的。】 【现在互相友好的都能当场摆张桌子喝茶。】它摸摸脑袋:【反派死于话多,话多到这份上,疫魔是在等着被杀吗?】 温瑜已经在身后侧壁上掏出了个宽敞的能坐下的位置,她眼眸微敛:【他不是在等着被杀,而是在给我时间。】 系统:【给你什么时间?】 【给我杀死四月的时间。】温瑜笑了,甚至带着点顽皮:【可我为什么要杀她呢?】 系统干巴巴地应道:【因为她是主角意志用来牵制和攻击你的刀,是你的弱点。】 温瑜:【她牵制我什么了吗?】 系统:【嗯……那个那个……?嗯……好像没有哎。】 温瑜:【她成为我的弱点了吗?】 一看温瑜这心硬如铁的模样,系统立刻狂摇头:【没有没有没有。】 【既然没有,为何要多此一举呢?】温瑜笑笑:【自始至终,四月根本就不重要。】 温瑜:【重要的,是主角意志隐藏在这一切之后,想要影响我的目的。】 【无论我杀不杀四月,我都会因此在意主角意志的每一次出招,去猜测它背后的用意,反而将自己,陷入到了它的游戏中。】 【可这本来是我的游戏,不是吗?】温瑜悠悠然然,笑意漫不经心:【我的游戏,我又为何去在意,主角意志去如何想呢?】 【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我无需去猜测它,去琢磨它,反而,是它该被我掣肘,猜测我,琢磨我,却失败抓狂、受我影响才对。】 系统愣了。 可它觉得,那个穿梭于世界之中,冷静强大的温瑜又回来了。 任务永远是她的标点,没有什么能够影响她的判断,纵然对手再强,那也只能按照她的游戏规则来蹦跶。 【现在,】温瑜站起身:【这个游戏,该我们主导了。】 眼见温瑜终于想通,系统也眉开眼笑:【嗯!】 这最终一个世界,纵然有太多的不同,但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住温瑜。 不仅仅是自信,也是能力。 这就是温瑜。 其他人现在几乎都在勉力支撑。 使者岩浆自带吞噬和消解的力量,若是他们还有灵力还好些,现在没有灵力,纵然没有疫魔在旁虎视眈眈,早晚也都是要灭亡的。 不周城原本的城民,还剩下四个。 如今见到这般景象,对于生的渴望再度占了上风,一个个地或是痛哭流涕的祈求,或是转而痛骂被沐颜迷惑,或是施展骗术想要与疫魔交易做一个卧底,招数五花八门,这个不行就换下一个。 沐颜听着,脸色有些难看。 而阿空这些时日一直陪伴在沐颜身边,他知道她在这件事情上付出的心力,如今遭受这般的背叛,不免也有些担心地看向她。 若是刚来时,阿空的反应不会这么大,因为这在他看来,是很平常的事情,是事物发展自然而然的规律。 可二十日的相处,足够让这位失去记忆的天生佛子沾上一些人间的烟火气。 沐颜回应了他的目光,露出个脆弱坚强的笑容:“没事的。” “他们只是四个人,还有很多人在等我们成功,我们也一定会成功回去的。” 会吗? 阿空怀疑,他不知道为何沐颜会这般乐观,但眼前的情况,足以说明,当初的到来,就是什么都没有想好,过于一腔孤勇了。 他已经在想,死在使者岩浆里,该怎么给后来者留下境界的信息了。 疫魔还在长篇大论,说出来的细节是叫人觉得记忆好到无聊的程度。 蒲云忆一直低着头沉默着,往常面具遮挡了他的面容,这一次连他的眼睛都看不见了,整个人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88节 四月还在努力开辟向着妹妹温瑜的道路,甚至于,她前进的方向,是螺旋上升的,这是不太聪明的小姑娘能想到的方法,为小姐打出阶梯。 她的右手腕受过伤,最初还好,但用力和支撑久了,逐渐便有一种撕裂的痛感,那是无法长好的经脉的再次崩裂。 四月会刻意收着力道,但在她眼里,这是生死之间,一只手而已,自然是比不过城主和小姐的生命安危的。 老蔡因为太重,支撑的力道更强,他没有办法给过去,于是留在原地,判断着眼前的形式。 疫魔飘来飘去,底下的蓝色岩浆能将人整个吞噬,若是他抱住疫魔同归于尽,是不是就可以救四月了? “你这样飘在这里,就不怕我们一个人舍出性命,抱住你同归于尽?” 郎朗温和的声音在空寂的深坑中响出回声,疫魔回头,就见温瑾笑容温和,像是曲水流觞赋诗时的闲适办说着。 “我怕,但你们会吗?” “这样一座满是骗子的城,怎么会有人做出为了旁人舍弃性命的问题呢?” 折堂回应道,他眉目凶狠,像是不屑,可温瑜看到了他眼神中的恳求。 他想要死亡。 而温瑜想要一箭双雕,一次性解决掉蒲云忆和明台。 “我不是骗子。”温瑜笑了。 “我可以。” 然后,她以哥哥温瑾的身份,纵身向折堂扑了过去。 折堂没有躲。 “城主!”四月急切地喊了一声,她想要扑过来,但是因为耗费了太多的力气,一时竟然拽不出深陷在泥土中的拳头。 沐颜和阿空似乎被震住,都失去了反应。 唯独一身白衣的少女,站了起来,没有迟疑,扑了出来。 “哥哥。” 作者有话说: 第136章 少女的眼中, 没有对死亡的畏惧,只有“要和哥哥在一起”的执念和依恋,脸上的笑容不是赴死, 而是像要去赴一场盛大的宴会。 蒲云忆瞳孔微缩, 跳了下去。 尚存的四个不周城民,对于这接二连三的慷慨赴死行为表示不解,虽然心里嘲笑傻和高兴自己要获救了,但面上还是一副崇拜和感动:“真是义士!我回去就给恩公供上长生牌!” “叮——” 长剑出鞘, 深深刺入侧壁,带着下冲力向下划开一道口子, 直到距离岩浆只有半米距离时,才堪堪停住。 烧灼翻滚的脸色近在咫尺, 温瑜感受到腰间一股拉力,然后眼前景色迅速变化, 由妖蓝的岩浆变成了晦暗的天空,她由下至上,被人借力置换了一个位置。 身下剑身坚硬,距离使者岩浆如此之近, 也没有任何损伤,很好地支撑住了温瑜。 她衣裙的衣角滑落,被蹦起的火花灼烧蔓延,如同燎原之火,疯狂地向上吞噬。 “噗。” 蒲云忆掐灭了那簇火苗。 他单手借力剑身,攀附在侧壁之上,岩浆距离他鞋子的距离, 只有短短的一寸。 当靠近使者岩浆时, 他体内属于噬冉兽的被压制的力量已经开始隐隐复苏, 展露出力量。 “没事了。”他开口说道。 坑洞上的沐颜,在察觉到蒲云忆开口后,眼睛微微瞪大,在阿空看过来时,她表情立刻变成了急切:“阿空,我们要想办法救他们!” 呵,想办法。 自身本就难保,还能想什么办法,去救别人。 那四个不周城的城民不无意外地想着,他们觉得自己今天虽然倒霉,但也算捡到宝了,毕竟这么多人一个个上赶着奉献送死,他们就能活下来了。 阿空无声点头。 底下,少女趴伏在剑身上,她的瞳孔映着那翻滚的深蓝,漂亮的小脸上,透着点病弱的苍白。 “我的哥哥死掉了。”她小小声地说着,带着点执拗,像是生气告状的小孩子。 蒲云忆只拉住了少女。 使者岩浆将折堂和温瑾一同吞没,一切发生得太快,当人们透过那剑身和少女看过去时,使者岩浆已经恢复了最初的模样,连一点点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当然,这也是温瑜故意的。 在这个世界中求生,对抗主角意志,除了要炸掉鱼脑子里的水之外,还需要如同御兽宗中获得的信仰金光。 舍生取义,便可以得到。 而且,世界运行的规则最注重逻辑性,妹妹要推蒲云忆,需要一个理由。 蒲云忆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却很快坚定:“他没死。” 在众人听来,只是安慰。 少女却像是信了,她的眼中冒出别样的光彩:“真的?” “真的。” “那你能下去,带他回来吗?”她问道。 “在这之前,我先将你送上去,到安全的地方。” 少女看着他,眸子定定的,半响,她眼眸微眯,嘴唇微抿,勉强点了点头。 而底下的使者岩浆,也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开始涌动着上升。 温瑜一眼瞥过去,就知道这是主角意志不满于沐颜成了这段剧情的布景板,开始增加紧迫性,以达到给沐颜加戏的目的。 果真,她很快听到了沐颜的惊叫:“你们快上来,使者岩浆要暴动了!” 明明是加戏,表现得却像是个串词的小炮灰。 温瑜知道,被抢了这样重要的戏份,主角意志也萎了,它已经不能给与女主沐颜绝对的c位权了。 被蒲云忆带着上来时,温瑜默默估算着他的力量。 与使者岩浆短暂的接触,让他变强了些,可越远离,这力量消逝得也越快。 终究还是□□凡胎,留不住噬冉兽的力量。 温瑜坐在巨坑边,对着送她上来的蒲云忆,只说了一句话:“这些人,都不能死。” 少女向来关心得不多,对人命人心也没有什么敬畏,往常的她,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但蒲云忆说过,她希望的,他都会去做。 因而没有什么疑问,重又翻身向下,去捞其余的人上来。 他对自己的能力有认知。 现在的力量,足以让他救回所有人。 人们一个个被救上来,四月脸上还沾着未擦净的泪花,见到温瑜第一句话却无比坚定:“小姐,怀玉城的人,还在等你回去。” “你还有怀玉城。” 像是坚定传达的心意,四月的手握了过来,小姑娘手上的血已被她在衣服上擦净,握过来的感觉,能感受到上面的伤痕,还有硬硬的茧子。 但在这阴冷晦暗的不周城中,却有点热烘烘的暖意。 温瑜松开了她的手,吩咐道:“四月,你和老蔡回不周城叫人,从快活楼的人开始叫,告诉他们疫魔死了,让他们来这里。” “要快。” 四月将这话翻来覆去地背了两遍,老蔡也跟着记了几个关键词,郑重对温瑜行了一礼,这才离开。 四月离开后,在沐颜和阿空的坚持下,那四个不周城城民也被救了上来。 他们一上来,就立刻离开那坑口几丈远,嘴里不住地恭维温瑜,显然很清楚,这里谁才是主导者。 嘴甜,但是更惜命。 温瑜懒懒看他们一眼,明明没什么杀伤力,四个人立刻就闭嘴了。 惜命的人,往往知道,谁才是那个不好惹的人。 沐颜和阿空最后被救上来。 这个时候,蒲云忆的力气已经开始流失了。 沐颜和阿空是被温瑜伸手拉上来的。 那四个人嘴里说得漂亮,但对这坑洞边缘根本就没有过来的念头,缩在一旁当鹌鹑,还一直偷瞄温瑜,趁着她不注意,偷偷地往远处挪走。 拽上来阿空时,还能看到他们的背影。 拽上来沐颜时,便只能看到远远的四个小点了。 这临阵脱逃的行为,本也是温瑜想要鼓励的。 最后送行蒲云忆的时候,留下太多的目击证人,杀人灭口会比较麻烦。 不如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个口。 沐颜被温瑜拉住时,对上她的目光,心里是有些紧张的,甚至于表现在神情上,也有一股别扭在。 虽然不想承认,但温瑜已经渐渐成了她警戒、防备甚至讨厌的对象,被温瑜拉上去,沐颜觉得很不舒服。 温瑜对她,却像是对待一个普通人一样,就像是完全没有在意。 曾经还因为温瑾对她吃醋闹腾的人,如今眼里,就像是没有她这个人。 沐颜咬了咬嘴唇,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无视,她不能允许。 而且,她看向蒲云忆,失去记忆的蒲云忆只知道跟着温瑜,对于她,完全不假以颜色。 哪怕刚刚揽着她上来,在她因害怕而想缩入他怀中的时候,对方表现的,就像是搬着一块石头。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89节 没有男人能这样无视她。 准确得来说,没有人能这样无视她。 沐颜心中生闷,甚至起了个连自己都吓一跳的念头。 她被拉上去时想直接将蒲云忆踢下去,神不知鬼不觉,这样他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也没有什么需要争夺的了。 沐颜否定了这个想法,但被拉住上来时,还是多向下用了些力气。 她被拉上来时,蒲云忆再次返回去,去救阿空。 阿空已经凭借自己的力量向上靠近了些,这最后的一段路程,不远不近。 沐颜站在温瑜旁侧,看着少女趴着向下看,那样毫无防备的背影,似乎将她推下去也可以。 将她推下去,连带着蒲云忆和明台一起砸下去…… 沐颜微愣,她按住自己的胸口,将那念头压下去,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难道她是有心魔了吗? 正惊疑不定间,耳边传来少女漫不经心的淡淡话语。 “你也想杀了蒲云忆,对吗?” “我们合作吧。”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再拉住明台时,稍稍用些力,不小心摔远些就好。剩下的,我来做好。” “一个卑劣的修奴而已,没有人会计较他的死活。” 沐颜咬咬嘴唇:“温小姐,我不懂你的意思……” 她话未完,阿空的手就搭在了坑洞的边缘,温瑜的声音传了过来:“沐道友,你来拉他。” 不客气不在乎的语气,是沐颜一直很讨厌的模样。 她抬眸,对上阿空的眼,微微蹲下来,向阿空伸出手:“来,我来拉你。” 沐颜的身后,疫障迷雾微微稀薄,如梦如幻。 阿空将手伸过去。 也不知道是谁的力气用得不对,阿空再被拉上来后,收势不及,直接扑倒沐颜,抱住她来了个各大影视剧中常见的主角滚。 主角滚,即变换上下位置至少翻滚三圈,两人之间的距离恰巧是一胸之隔,没有因为滚动而挤压在一块,也没有因为胳膊而提早停顿,每次上下的位置,彼此的眼神,都会有很唯美的仿佛慢动作的对视。 最后,谁上谁下都可以。 这里,是沐颜在上,阿空在下。 阿空的手还扶在沐颜的胳膊上:“圣女,你没事吧?” 沐颜咬着嘴唇,脸上泛起了红色的羞意,说话也慢了许多:“我……” 他们开始主角滚的时候,温瑜看向攀附在坑洞边的蒲云忆,问道:“你没有力气了,对吗?” 少女眉眼明艳灵动,是难得的笑吟吟模样。 蒲云忆点了点头。 一切如同温瑜的测算,事到如今,这个世界的主角意志,还是希望原定剧情中的一切继续发展着。 就连作为噬冉兽转生工具的使者岩浆,也在召唤着他。 因而,他的力量,消逝得比预估的快。 而使者岩浆对于他的吸力,却是在加大。 温瑜向他伸出了手:“我来拉你。” 蒲云忆没有犹豫,拉住了她的手,他很小心地借着她的力道,似是不想让她有太多的负担。 少女眼眸淡淡,看着他,突然开口:“蒲云忆,你为什么要一直带着面具呢?” 她另一只手的手指虚虚地落在面具上:“面具下的这张脸,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少女整个人向外探出,能借的力道尽数卸下,蒲云忆被她拉着,脚下的泥土松软崩裂,整个向下坠落,他只剩下了一个借力点——少女的手。 如今,只能任凭少女的手指,玩笑一般,搭在他的面具上。 “你若是想看,随时都可以摘下。”他话语仍旧温柔宠溺。 少女笑了。 发丝垂下,乌黑的映衬下,那张漂亮的小脸越发得白,精致的瓷娃娃一般。 “蒲云忆,你真是个骗子。” 她左手用力,蒲云忆以为她要摘他的面具,可谁知,一点力道点在他的额间,将他向下一推。 而她的右手松开了。 软绵绵的,没有再用什么力气。 蒲云忆仍旧抓着她的手,现在,没有力量的情况下,是她整个人的重量,在支撑着他。 但她的重量,无论如何都是支撑不住两个人的。 她向外滑落,连带着他向下滑落。 蒲云忆一直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中,没有恐惧,甚至还带着笑。 他知道她的意思。 她的哥哥温瑾死了,而他却骗她会回来,而这是,她给他的惩罚。 就算曾经对于面具之下有些微的好奇心,如今,则也根本就不在乎了。 很简单,他骗了她,她要他死。 至于少女自己的性命,她不在乎。 可他在乎。 最后看了一眼少女,蒲云忆松开了手。 他没再说什么话,因为,再说什么,少女也不会在乎,纵然她有那么一点点的在意,他也不想再让她因此烦心。 不如就这样吧。 妖冶迷幻的蓝色透着点冷意,却是这世间最浓烈的炙热。 沐颜和阿空过来时,使者岩浆已经恢复平静。 “蒲云忆呢?”沐颜惊疑不定。 少女起身,面无表情地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尘土:“掉下去了。” 沐颜瞪大了眼:“温瑜,你不会真的……” 没有人阻止她,可她的话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引得两个人都看着她,阿空更是面露疑惑。 因为这停顿实在太长,温瑜开口了,她脸上是明确的不耐烦:“我不会真的什么?” 似是因为失去了兄长,少女连偶尔的乖巧都懒得维持,此时正是心情不愉的模样。 沐颜因为停顿时间过长正有些尴尬,她总觉得,正常来讲,温瑜应该打断她的话才对,可她停下了,对方却没有开口,这让她很不习惯。 可看温瑜这幅样子,沐颜思及其中缘故,又开始同情心泛滥,彻底地闭了嘴:“没什么。” “只是蒲云忆救了我们这么多人,最后他却死了……” 眼见沐颜又开始战略性停顿,系统在头脑空间中狂翻白眼:【又来了又来了,有个说话说全的女主就这么难吗?】 温瑜直接转身:“你若是想,可以在这三跪九叩,谢他的救命大恩。” “也不算他白救你。” 沐颜脸上有一丝受伤的难堪,她抬眸看了眼阿空,见他盯着使者岩浆沉默不语,心里莫名打了个突,上前一步,恰好挡住阿空的视线。 同时提高声音:“ 温小姐,我知道温大哥死了你很伤心,但这不是你对人这般无理的理由,没人能忍得了你这般咄咄逼人。” 末了,沐颜口气放软:“你这样,温大哥知道了,也会伤心的。” “哦。”段位太低,温瑜都懒得搭理她。 可惜,沐颜不长眼,她拉住阿空追上温瑜:“温小姐情绪不稳定,我们多看顾看顾她,也算是报答温大哥了。” 系统:突然有点想喝茶。 若是沐颜真留那三跪九叩,温瑜倒还觉得这个女主真能下得去狠心,对她高看一眼。 可她追上来找k。 温瑜也不惯着,而且路上无聊,练练洗茶也不错。 “若我哥还在,”她睥着沐颜:“定然不会让你这般与我说话。” “也就是我哥不在了……”她也开始上停顿,但明显,没人接词,这停顿也是个好停顿。 沐颜一滞,心里漏了一拍,她开口前竟然忘记了温瑜这牙尖嘴利。 “我……”沐颜正要找补,温瑜的下一句已经跟上来了。 “我咄咄逼人别人没有必要忍,但既然知道我哥是你的恩人,我咄咄逼人是因为什么,你有什么不能忍的?” “还是你想逼得我心情郁郁,回头跳进那使者岩浆中,去找我哥?” 这话说得诛心了。 阿空也看不过去,劝阻道:“圣女,你莫要再说话了。” 系统:【哈哈哈哈哈!】 温瑜很满意,阿空还是很知恩图报的。 她继续向前,直至来到不周城的城门前。 不周城的城民都围在那里等着,看到温瑜一行人出来 ,这才靠了过来。 浓厚的迷雾汇聚在他们的身后,疫魔的死亡似乎并没有影响什么,疫障气还在,天空仍旧晦暗,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变化。 城民们的眼神,不是期盼和希望,而是麻木。 成民们还向他们的身后看过去,似是确认是否还有人生还。 诡异的沉默蔓延,四月和老蔡无声地站过来,夏妈妈最先开口:“温小姐,你们已经杀死疫魔了吗?”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90节 温瑜看她,却并不说话。 她已经向前走着,人群在她逼近时默默地让开一个位置,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着阻拦,可是没有人敢这样做。 少女的眼中,有着死气。 骗子们对生死最为敏感,在此刻逆她意的人,会被她杀死。 沐颜跟在后面。 她盯着温瑜的背影,总觉得不习惯,不应该。 她沐颜不该是盯着别人背影的人,而是被人盯着背影的人才对,在这种时刻,明明都该是她走在前面。 温瑜凭什么呢? 她什么都没有做。 甚至面对担心的不周城民,也冷着一张脸,连一句回应宽慰的话,都不肯说出口。 身旁,有人窃窃私语般发问:“他们杀死疫魔了吗?” “若是没杀死,应该不能活着回来,可若是杀死了,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呢?” “温小姐不说话,他们哪敢说话啊,谁最大看不出来啊。” 最后这句,像是一根针,硬生生地扎进了沐颜的脑子里,一抽一抽得疼,还泛着恶心。 什么时候,他们的位置是在温瑜的后面了? 她是沐颜,是上弦宗明清峰百目真人的亲传弟子,绝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我们杀死他了。”沐颜露出微笑,安抚一般,冲着身旁的人群说道。 “你们不用再害怕了,疫魔已经死了。” 明明该是高兴的消息,可那人听了,却露出出乎沐颜意料的凶狠眼神。 凉凉的,像是看着一个腐烂的死物,含着避之不及的厌恶。 “他们杀死了疫魔。”那人高声喊道,没有兴奋,眼睛直至地盯着沐颜,面无表情,像是走地尸一样,木噔噔地回喊着。 “他们杀死了疫魔。”又一距离较远的人喊出声来,同样的,将消息传递了过去。 每个叫喊的人位置都很巧妙,确保了不浪费力气,但又能将话传递着叫所有人都听清楚。 沐颜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看向身旁人:“阿空……” 阿空微微拧眉,烦恼的模样,让他更像一个凡人。 温瑜没有受到影响,她继续向前走去,直至来到了不周城大门前。 高大的门紧闭,城墙之上,占满弓箭手,也有几个眼熟的面孔。 少女抬眸:“打开。” 没有人动,但眼前需要十人合力才能打开的大门,像是被什么重物击到,猛地打开。 空旷的街道现于眼前,不周城中没有一个人。 少女毫不在乎,继续迈步。 “你不能进去。”她的身后,传来坚定狠绝的声音。 终于来了! 温瑜心中轻笑,面上却毫无表情,只是转身看过去。 “你们杀了疫魔,我们不能让你们活着进城的!”夏妈妈有些激动,她对上温瑜的目光,似乎想表现自己的坚定:“杀了疫魔,并不是解脱,只会将灾祸带给我们。” “那你们为什么不说?” 这话,是被突然横插一杆子的沐颜冲过来说的。 她神色中颇有些不解和悲愤:“你们等我们去了疫障迷雾,杀了疫魔,死了朋友,来对我们恩将仇报。” “现在围住我们,是想杀了我吗?” 温瑜淡淡挑眉。 看着这几乎与书中一般无二的女主对话,温瑜也知道,主角意志驱使沐颜闯出来的急迫。 这是有关仅存硕果三号鱼的重要剧情,成了,不仅拿住了这条三号鱼,还能借佛子双修成就无上修为,主角意志需要确定它的掌控力。 温瑜没有说话,她没有打扰。 发间玉玲珑,正对着言语对峙的两人,建立起这疫魔空间与修真界唯一的联系。 小小的向日葵画框,长在了御兽宗中,经由飞天等人和玉简贴,传递给了修者们。 疫魔空间最后的秘密,显露在修真界的面前。 作者有话说: 第137章 “你们这些人, 为什么就一定要这么好心!为什么就一定要救我们!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地待着不好吗?就这么想逞英雄吗?” 夏妈妈声音凄厉,字字泣血,她的眼中, 没有感谢, 只有杀意和愤恨。 “杀死疫魔根本就不是结束,这只是疫魔的一场游戏而已,他让你们以为杀死了他,让你们以为回来后会成为被欢庆的英雄, 实际上,他就在那暗处看着。” “等着我们杀了你们, 一口一口吃下你们的血肉,惩罚你们去杀死他这个行为。否则, 我们不杀你们,他就会折磨我们, 从你们踏入这座城中开始,他的猎杀就开始了。” 书中,是同样的话,只是说的人不同。 如今, 换成了与他们更为熟识的夏妈妈。 沐颜的反应还是一样的,她有些不可置信:“我们救了你们,为此豁出性命,甚至还失去了同伴,你们就这样对待我吗?” “你们疯了!这还算是人吗?” “是,我们疯了,我们不是人, 这不都是你们这些人逼的!”夏妈妈的声音尖利。 “你们想当英雄, 做着英雄的美梦, 不要连累我们啊。若是你们真的是英雄,真的杀了疫魔也行啊,否则也不会走到现在的程度。” “可你们看看,疫障气仍旧浓郁,今天,你们必须死在这里。很不幸,那会很痛苦。” “你们不痛苦,痛苦的便是我们了。是你们,总好过是我们。” “既然你们想要当英雄,就不要反抗了。” 人群围上来,将他们逼近在一个圈中。 眼前的情况,这些人一人上来一口吐沫,也都能淹死他们。 沐颜似乎是有点站不稳,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喃喃低声:“这里是怎么了……” 你们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啊!这根本就是遂了疫魔的心愿! “若是他没死,我们就再去杀他一次,又何必要自相残杀呢!” “阿空……”似是想要找寻依托,沐颜的手,下意识地申向了阿空。 可阿空没有应她。 他只是看着夏妈妈,眼神渐渐发生了变化,迷茫一瞬,很快明悟。 “你是临海城的人。” 随着他的话语,阿空的周身,出现了灵气旋涡。 其实不属于灵气,这处空间不允许灵力的存在。 那是佛性与魔气汇聚而成,彼此拉扯,引动着空间都隐隐现出裂痕。 恢复记忆和身份的同时,明台也遭到了心魔的反噬。 夏妈妈愣了愣。 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临海城这个名字,从整座城覆灭,所有城民到了这让人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之后,临海城就已经不存在了。 她是很快恢复记忆的人。 但这根本不是什么幸运,而是最大的不幸。 因为她是被曾经的亲人和朋友骗进了快活楼,而她的客人,也有已经失去记忆的,她的朋友和亲人。 她曾经求死,一个个死掉的却是她认识的人,最后心如枯槁,活成了现在的样子。 如今见到明台,曾经身上被凌虐的伤口又隐隐作痛起来,她眯起眼睛,从那长发下的眉眼之中,认出了眼前人。 “是你啊,小师傅。” 小师傅,三百年前,还是知空的佛子明台与师父净远一路化缘西行,落脚于临海城时,有一个叫小莲的小女孩,喜欢这么称呼他。 她将手里舍不得吃的糖人送给他,童言童语:“净远大师是师父,你是他的徒弟,那就是小师傅了。” “这糖我没有偷吃哦,小师傅,等大家的病都好了,我送你一个更大的,像龙一样威风的那种。” 她小小的手比划着。 明台看着手中那明显被舔化了一块的糖人,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那里的病,是瘟疫。 那时的蚀滞疫风,还远没有现在汹涌,吞没一座城时,会先缓缓渗入,消磨城中的力量,最后等人死得差不多了,才会席卷吞没。 临海城是目标。 明台跟着净远留了下来。 他们想守护这座城。 只是最后,临海城被疫魔吞噬,净远大师圆寂,而明台则心魔缠身,整整闭关三百年,不再下山。 魔气与佛性撕咬,明明该是温和平静的佛性,此刻也凶狠起来,这是这处空间中难得的力量波动,城民们都知道他不好惹,却谁都没有推开。 沐颜眼含担心,她知道,阿空恢复了记忆,可却担心他现在的状况,因为这明显不正常。 温瑜冷眼旁观,有些事,有些槛,就只能这个人来迈。 当然,这一次,他迈不过去,也要迈。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91节 旧人已老,被这城中岁月蹉跎,明台的面容变化不大,当年的小女孩,如今看上去比他年岁还大了。 明台看向她:“净远师父呢?” 沐颜微愣,眼睛微微放大,看向明台。 三百年前广怀宗的净远大师为了守护临海城与疫魔抗争,最后圆寂的故事,修真界的人都听说过。 在那场战斗中,净远大师连尸身都没有留下。 人们只当那场战斗凶狠,原来,净远大师也是被拉入了疫魔空间了吗? “早就死了。”夏妈妈不甚在意地说:“和疫魔作对的人,进了这不周城,能有什么好下场呢?” 她嘴角泛着一丝笑,似有嘲意:“刚刚你们听到的,就是他的结局。” “而且,小师傅,”夏妈妈红唇殷红如血,痴痴的笑:“你看见了,不是吗?” “他没了灵力,只是一个破老头,又不肯骗人,没有东西吃,饿的只有皮包骨头,连路都走不稳啦。” “就这样,他还要出去,去疫障迷雾中找疫魔谈判呢,他还想救我呢。” “最后,他就是在这里,”夏妈妈随意地一指:“就是在这个位置,被我们一口一口咬死的。” “那个时候,我知道,你看到了。”她仍旧是笑:“这里的束缚对佛修弱些,佛修师徒之间有所感应,而当时我感受到了你的气息。” “是,我看到了。”明台的声音很平静。 可握着紫檀珠的手,却更紧了。 他确实看见了,正因为看见,所以不清楚,那是一场过于真实的噩梦,还是被恩将仇报的现实。 可无论是什么,明台都无法勘破。 净远直到最后,都没有埋怨,他诵着一方佛经,不是为自己往生,却是为杀死他的人除孽。 净远至死虔诚向佛,可活下来的明台,却佛心蒙尘。 他不懂,若世间真有真佛,为何师父一颗佛心,却落得如此下场? 为何疫魔逍遥横行,千万人枯苦,佛却无动于衷? 修佛,到底修的是什么? 若行善者凄苦,为恶者享乐,眼睁睁无视这一切的佛,不当也罢。 这是明台的心魔。 如今,又一次恩将仇报,现于眼前。 他眼神无喜无悲,缓缓环视,一个个地看着不周城的人。 “为了诛杀疫魔,我们此行一十六人,有七人葬身于使者岩浆。” “明朝枫,韩小娃,苍蓝,九子,彭南里,药签子,温瑾,蒲云忆。” 他一个个地说着那些逝去之人的名字。 不周城中,有的人因为失去过去,有的人是想要忘记过去,被人方便的称呼,久而久之,就成了名字。 不周城中,这些人的名字,多数人也不是所有的都知道。 而明台,却将他们一个一个地都记住了。 “温瑾抱住疫魔同归于尽,”他继续说道:“蒲云忆救我们离开使者岩浆,自己却体力不支,掉落而亡。” “他们连命都不要了,就为了你们能离开,能解脱,如今,你们的心里,没有一丝感谢吗?” 他只是静静地问,像是迷惑,像是不解,更像是确认,本该愤慨的话,被他说得没有一丝情绪。 像是个审视众生的神。 不周城城民的包围圈中爆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问话,嘲笑不绝于缕,挡都挡不住地直往人耳朵里钻。 “感谢?我这有泡童子尿你要不要啊!” “还念名字,来,我也念,你听听,我念的是不是比你好啊?” 在这嘈杂声中,在明台的目光中,一滴泪却从夏妈妈的脸颊滑落。 她的眼泪不绝,哭起来并不漂亮,几乎是嚎啕大哭,不像是个年长的妇人,倒像是个孩子。 哭的甚至有些脱力,一抽一抽地打哽。 她边哭边像明台走了过来。 “小师傅,”夏妈妈声音哽咽,像是哭尽了所有的委屈和悲伤:“我怎么会没有一丝感谢呢?” “小莲不是这样的人,爹娘不是这么教我的。” 可小莲活得很痛苦啊,不与他们一起,就会被疫魔惩罚的,我太胆小了,我害怕,我不敢,是我辜负了那些想要救我的人。 “小师傅,三百年了,我一直在等你。” “从那天感应到你在,我就一直在等你来救我,救我们。可不周城来了一波又一波人,却都没有你。” “你来得太晚了,小莲吃了好多苦啊!” 她像是终于支撑不住,本来还在强撑着,想要继续站在不周城民的那一边,可是却被明台的话攻破了最后的防线一般,终于将所有的心里话都吐露。 沐颜眼含悲戚,也有些同情,她退到明台身边,看着夏妈妈跌跌撞撞地扑向明台。 系统不太开心,因为这段剧情在书中真实地发生过,它很清楚背后的每一段故事,当时看着就揪心,如今看着还揪心。 【我不懂,女主沐颜的人生,需要这么多别人的苦难太衬托吗?】 温瑜很冷静:【明台就是因为想不通,所以才入魔了。】 系统:【我们就这么看着吗?现在阻止,还来得及。】 【嗯,】温瑜:【就这么看着。】 想要离开这个世界,其中一个条件,就是需要足够强大的力量,扭转破开空间,成魔可以,成神也可以。 主角意志和沐颜,应该是将所有的筹码,都砸在了明台身上。 以至于如此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段剧情的顺利进行,想要让他成魔,与他双修,拿到他的力量,诛杀所有的目击者,洗清如今身上所有的指控和“误解”,成为诛杀疫魔的英雄。 那时候,万广海的不光彩影响不了她,她只是一个相信师父被骗的好徒弟。 过往的蛛丝马迹影响不了她,那些都是捕风捉影的巧合。 诛杀疫魔的英雄,自然会有很多人冲上来维护的。 温瑜笑笑。 她要主角意志和沐颜亲眼看着,他们计划的覆灭。 夏妈妈的哭泣还在继续,她扑在明台的怀中,眼泪殷湿了他的肩膀。 明台任她抱着,他像是个宽容慈悲的父亲,伸手拍了拍她的背。 面容神情稍微柔和了些,周身的力量也和缓了些。 “小心!” 幽蓝带毒的匕首刺进了沐颜的胸口,她反手推开夏妈妈的同时,掌心用力,震碎了夏妈妈的心脉。 夏妈妈委顿跌坐在地,喷出一大口血。 而沐颜,则是占据了她原本的位置,力气不支,被明台抱住。 汩汩而出的黑血,像是抽丝而出的生命力,沐颜的唇也泛着黑,溢出一丝苦笑:“可惜,终究还是没能救了他们……” 纵然被背叛,被杀死,最后想的,还是要救这些人吗? 可早已长得畸形的兰花,还怎么扳得回来呢? “别怨恨他们,”沐颜的手攥住他的:“他们活得也很痛苦。” 明台手上禁不住用力,紫檀佛珠被他捏得粉碎。 耳边,夏妈妈笑声疯狂,纵然生机逐渐逝去,她也仍在笑着骂着。 “我那明明是骗你的,你竟然信了哈哈哈,你竟然信了哈哈哈!” “三百年啊三百年,小师傅,三百年的时间,小莲儿怎么等得到呢。” “这样的日子,换你,你能不变吗?” 她猛地扑过来,死死攥住明台的衣角,红色的血像是常开不败的花,映在了他的衣服上。 那双眼睛中满是血丝,狠狠地盯过来。 而怀中沐颜的血,混着黑色的毒,沾染了另一面衣衫。 就在对上眼神的那一瞬间,明台看到了属于夏妈妈的过去。 从来的第一天,便是苦海。 被“家人”卖入快活楼,锁在二楼侧边的房间中,第一个夜晚,连窗棱上都沾满了黏腻的血。 她想要寻死,可这座城不给她机会,哪怕绳子挂在脖子上,蹬掉了椅子一个晚上,也是直愣愣的活着。 然后,便是因为寻死而遭受毒打。 因为在这座城,是不允许寻死的。他们这些新人都是宝贵的资源,不该如此轻易的被浪费。 后来,她见到了净远,递给了他一块馒头。 净远因此被打碎了满口牙。 没有灵力,他终究只是一个虚弱的老人,疫魔留下他,便是要折磨他。 那一天,快活楼的小莲儿变了。 她开始学会了骗人。 开始学会在痛苦、羞愤、罪恶的时候,笑着说“开心”。 小莲儿策划了净远的死亡。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92节 死在他保护的人手中。 然后,她继续活着。 每一天都是折磨,有不肯屈服的时候,便是新一轮的驯服、欺骗和磨灭。 直到,小莲儿成了夏小姐,夏小姐成了夏妈妈。 夏妈妈想要故技重施,杀死小师傅,死在了小师傅的手里。 “真痛啊。”她声音喃喃,这一刻,明台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是真心还是欺骗,但他仍旧看向她。 “那一天,真痛啊。” 这次,她没有落泪,她的手仍旧死死抓着明台的衣服,宁死也不肯放掉似的。 而明台,体会到了她的痛。 稚子无辜,这不堪世道,却逼人成恶。 将善人磋磨,以怨报德,以恶惩善,好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比如沐颜。 比如夏妈妈。 比如小莲儿。 还有,他的师父。 还有,温瑾。 牺牲和死亡是为了什么? 修佛和行善是为了什么? 周围嬉笑声充斥耳边,脑海中是小莲儿被逼迫的哭嚎,以及师父净远临死时被人一口一口咬下血肉的声音,还有沐颜的一句“他们也活得很痛苦”。 最终定格在,面对疫魔“这样一座满是骗子的城,怎么会有人做出为了旁人舍弃性命的问题呢?”的质问,温瑾随意而笑。 他说,“我可以,我不是骗子。” 可这座城里都是骗子啊。 佛,神,老天,都是骗子啊。 不是骗子,为什么哄的师父血肉模糊,仍为杀死他的人诵经消孽? 不是骗子,为什么哄得沐颜彻夜不眠,熬红了眼睛想尽办法去诛杀疫魔? 不是骗子,为什么哄得温瑾甘愿赴死,抱着疫魔同归于尽? 不是骗子,为什么这些人,要被他们拯救的人耻笑? 浓郁的黑气压倒佛性,攀爬至明台的眉心,天空中的晦暗似有所应和,浅浅的气流涌动,像是择人而噬的黑蛇。 “阿空!”沐颜急切开口:“我没事,你不要着急!” 明台心头一空,沐颜还叫他阿空,即使她还没有恢复记忆,即使刚刚被背叛重伤,现在这个时候,她还是在担心着其他人。 而像沐颜这样的人,却从来没有得到过公平,只有世界一次又一次的击倒。 魔气越发浓郁,具象化地比头发更黑,紫檀佛珠彻底断裂,掉落一地。 温瑜远远看着。 不愧是主角意志,关键时刻说上一句话,都能将明台往深渊入魔中再推一推。 不过,主角意志它上当了。 她微微抬头,天空之上那片黑色偶尔翻滚的空隙中,隐约可见淡淡轻薄的白色。 那是从修真界跨越空间而来的冰晶灵气留下的痕迹。 是两个空间的连接点,也是打碎这个空间的裂缝。 书中,明台入魔,汹涌的魔气撕破了空间。 那在主角意志驾驭的规则下,唯有魔气,才能引动裂缝的出现,创造出离开的起点。 这也是温瑜一直旁观看戏的原因。 如今,目的达到,戏也看腻了,她该出去了。 明台还在魔障中。 他想到沐颜所说的,这些人活在痛苦中。 想到小莲回忆中,无法死去只能活着的绝望。 既然神佛不应,他便来应。 畸形的生命,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明台将沐颜靠在城墙边,抬眸时眼底深处隐有一抹红,妖冶嗜血。 含着无法阻挡的杀气。 空间似为他所用,明台伸手而召,降魔杵现于手中,往常金光佛气,如今也隐有紫黑琉璃之色,被魔气所污。 他盯着对面打头的一人,缓缓走了过去。 他要超度这里的人。 既然活着痛苦,如此罪恶,那么,便去死好了。 死了,再超度。 可一句话,却叫他停住了脚步。 少女声如银铃,带着娇气和命令:“明台,你不许杀人。” “这座城的人,一个都不能死。” 少女的视线在夏妈妈身上微微停留:“她的死就算了,但剩下的,都要活着。” “这是哥哥用命保护的人。” “他想要保护的,就不能死。” 她声音轻轻,扬起的笑脸同样透着疯狂:“你杀他们,我杀你。” “哦,还有她。”温瑜漫不经心地点了点沐颜,满意地看她瑟缩一下。 用命保护的? 明台喃喃:“可这根本不值得。” “值不值得,你说了不算。”少女声音郎朗,她走了过来,乌发无风轻扬,竟褪去了以往的柔弱,有种睥睨天下高位者的威严。 “我哥做的,都是对的。” 她来到旁侧,轻而易举地从他手中抽出降魔杵,看了看降魔杵,又看了看他,微皱了皱眉。 少女的脸上,像是嫌弃。 从未因此有心情波动的明台,竟有些想将自己的脸藏起来的冲动,他竟羞于如今即将入魔的自己。 “我哥死了,我都没入魔,你在这闹什么?” 她伸手一震,降魔杵上魔气顿消。 “这个样子,真是丑死了。若不是哥哥说过,佛子成佛渡世,兼济天下,要助你成佛,我才不会管你。” “你眼睛里只看得到眼前这一亩三分地吗?” 少女将降魔杵扔到地上,“叮”的一声,却震开了明台眸间阴霾。 “别忘了,你答应我哥一件事,你要成佛的。” 少女说完,也没搭理明台,照直向前,向着沐颜走去。 她的脚步声很轻,可一声一声,听在明台的耳边,像是广怀宗山上的轻钟,一声一声,如同幼时净远师父曾教他敲钟静心。 而他心魔不破,将目标转移到疫魔身上后,温瑾告知他见到疫魔的方法时,曾叫他答应做一件事。 彼时,明台并不在乎。 这是好事也罢,是坏事也罢,是利用他也罢,是利用广怀宗也罢。 他都无所谓,在温瑾开口之前,就已经答应。 他以为,温瑾所求的,不外乎在这个范围内。 可端方城主,只是笑笑:“明台大师,我要你答应我,一定要成佛。” 所有人都要他成佛,可没有人问过他,想不想要成佛。 当失去了对成佛的信仰,对人间世道充满怀疑的时候,明台对于这个要求,是有着微弱的抵抗的。 但他仍旧答应。 只是额外多问了一句“为什么?” 那时,温瑾的答话,也很简单:“明台大师天生一颗佛心,若是成佛的话,会对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有帮助的吧。” 此前,明台就已经听说过这位城主天生一颗仁心,甚至能超度梦魇之魔的仁善,当时听到,他虽修佛,却无波澜。 可现在,看着少女向前走去,不周城的城墙随着她的前进一块块的倒塌,尘土飞扬,轰轰烈烈,而少女的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坚定。 她的话不是威胁,而是真实。 正如同温瑾的话,不是客套,而是真实。 正因为真实,所以,在面对使者岩浆时,他才会没有犹豫,甘愿赴死。 正因为真实,所以他才会有这样一个妹妹,在他死亡之后,维护着他最后的努力。 耳边,不周城城民还在叫嚣着“就算你们有些能力又能怎么样?你们能杀了一个人,也杀不了我们这么人!” “不要再反抗了,现在投降,我们下手会轻一点!” “不要再说漂亮话了,还是留些力气待会哀嚎吧!” 这样已经被驯服的病态的人,并不值得救。 可成佛是为了什么?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93节 为的是,从最一开始,就不会有这样的人,不会有这样病态的根源。 而他为什么成佛? 不是因为世界上所有人都希望他成佛,而是他自始至终,都说想要成佛的。 成为师父口中,那个兼济天下,顾念苍生的佛。 无关于过往,无关于仇恨,这一直都是他想要做的事情。 而这人间世道,若是他不满,才更要改变,而不是沉沦,成为那混乱的一份子。 佛,如是也。 佛光自明台眉心而起,驱散了这方空间中的阴霾。 他眉目平和淡然,纠结三百年已久想要勘破的心魔,如今溃然而散。 曾经依赖执着的别人的开解,从来就不是良药。 他心结的答案,其实一直在他的心中。 勘破明悟,便能成佛。 作者有话说: 第138章 清正决绝、一心向佛的佛子, 为一人生了凡心,甘愿堕魔,这本就是极与极的拉扯与爽。 如同千年前, 修无情道、天生冷心冷清、一剑荡尽天下不平事的女剑仙, 背弃过往,甘愿跪伏在傲堂的身下,成为他的女人。 清正之人,满心春色。 圣洁之人, 变成荡|妇。 包装了糖衣粉饰之后,成为话本或者小说中的桥段, 其实是耐看的,也是人们爱看的。 可落在不周城的现实中, 恐怕最终,只有女主沐颜一个人满意。 成佛, 本就是大运道,是普度众生,开启新的可能,一人成佛, 可救从今往后千千万万人的性命。 如果只是为了爽一爽,便能毁掉一个人过往的信念和坚持,将本可以拯救的人砸落,为这世界渡上一层黑。 那真的,是对这个世界不屑一顾,当做垃圾和玩物一样对待呢。 这一次,佛光终在不周城中亮起。 看到这不周城中仅存的光明, 不周城城民们有一时的怔然, 可很快清醒, 被反复打击驯服的人,是不敢相信希望的。 就像是永远挨打的狗,当人端着食物走过来时,第一反应永远都是嚎叫和呲牙。 没有人会因为一个佛修明悟成佛,而停止对他的攻击。 每个人都想要活下去。 佛光冲天,成佛带来的巨大力量直冲云霄,将那道空间裂缝冲击的晃动。 可仅是如此,还不够。 在温瑜的眼中,她能够看到,蓝紫色薄纱一般的主角意志,像是细长却坚固的锁链,将整个空间密密麻麻的锁住。 这是它对这处空间绝对统治的具象化。 即使用魔气骗开了那么一点点小缺口,可主角意志没有完成它期待的剧情,仍旧不会愿意放他们离开。 成了佛,仍旧可以堕魔。 只是需要多费些心思和设计而已。 明台也感悟到自身的力量让空间震动,思及温瑾一再强调让他成佛,也猜到了这力量能作为破开空间的抗衡。 他不禁暗叹敬佩,算无遗策,温瑾真的是将什么都考虑到了。 双方角力中,沐颜动了。 她支撑着自己坐起身,身上的黑血因为挣扎用力而流得更凶,接近她的温瑜,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沐颜看向明台,似是开口想说些什么,可很快,一道人影挡住了她的目光。 温瑜来到她的面前,少女俯视向下,轻轻笑着:“沐颜,我来向你讨一件东西。” 沐颜:“什么东西?” “天悲神叶海棠。” 沐颜些微迷茫:“我不懂你在说……” 少女打断了她,她的眼神中,满是洞然:“沐颜,你恢复记忆了,对吗?” “你若是装作听不懂,又是在防备谁呢?” “我们只有合作,才能离开这里。” 早从使者岩浆那里,沐颜听到蒲云忆开口说话时的反应,就已经说明,她恢复记忆了。 或许,就在那相近的时间内。 但她一直维持着没有恢复的状态。 当主角意志不能完美的庇护她,过往的获得和现在的缺失对比如此明显的情况下,沐颜也终将有她心中的小九九。 她也开始作为主角意志手下的一颗棋,在其他棋子被吞吃得差不多时,蛰伏已久的她,终于开始动了。 温瑜不关心沐颜的小九九。 因为沐颜再怎么蹦跶,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的人设,主角意志的预警,让她在这场直播钓鱼执法中,只能按照温瑜安排的剧本走。 果真,当温瑜道破记忆的恢复,沐颜微微怔愣,很快便笑了:“看来还是瞒不过温小姐。” 她没有解释为何伪装失忆,如今的情况,让别人脑补理由,比她解释,要好上百倍。 而是反问道:“天悲神叶海棠对我意义重大,温小姐要它做什么?” 温瑜不惯着她:“你将它给我,我便能打开空间,带大家回到修真界。” 说到这程度,沐颜便没有了拒绝的余地。 “温小姐,还真是厉害,此间千年那么多修者都未勘破脱离的方法,温小姐竟然知道。” 这话看似夸奖,句句都在钓鱼和影射。 但这话,被已经失了民心的沐颜说出,在两个台上根本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甚至还有修者骂她没有眼色。 {温小姐刚刚失去了兄长和爱人,却撑起悲伤,装作无事,想要继续解救这里的人,怎么沐颜说话妖里妖气的,特像我那佛口蛇心的嫂嫂,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温小姐怎么不厉害,她可是言灵修者,想要知道点什么或者重新设下规则,有什么不可以呢?沐颜什么都没做,倒是在这阴阳怪气!} 修者们发泄着不满。 这不满之中,也夹杂着,对于温瑾舍身求义,与疫魔同归于尽的敬佩。 不周城外,温瑜笑笑:“沐小姐,不会说话,可以不说,平白叫人心情不好。” “哥哥不在,你惹我不开心,我想打你的话,可是没人能拦着的。” 她说得嚣张霸道,可从沐颜的角度看过去,眉眼明艳张扬,像是这晦暗世界中的一道光,耀眼不输佛光,如此堂堂正正的发言,叫沐颜又心塞又嫉妒。 沐颜想要训斥温瑜,可刚张口,瞥见温瑜含笑的嘴角,又知道这是个说一不二的主。 她说打她,是真的会打她。 而言语上吃瘪,和当面被打不吭声,后者更为丢脸。 因而便闭嘴了,消极抵抗。 【女主怎么不顶嘴了,】系统满脸失望:【我还很期待她挨打的。】 温瑜很满意主角意志吃瘪。 诸多束缚下,主角意志和女主就像是被捏住后颈的小老鼠,除了受着,根本就没有办法反抗。 “天悲神叶海棠呢?”温瑜笑笑,漫不经心地威胁:“你若是再不拿出来,还以为你根本不想离开,想让大家困在这里,继续做你的圣女呢。” 沐颜也笑,笑容中却有几分为难:“温小姐,天悲神叶海棠在我的储物镯中,在这我根本用不了灵气,是取不出神叶海棠的。” 温瑜看她:“这么说,你是愿意将天悲神叶海棠交出来了?” 沐颜颔首,笑容圣洁:“当然愿意。” “这便容易了。” 温瑜向沐颜伸出手,沐颜略微警惕地后退,却发现温瑜的手并没有向前。 她只是轻轻一点,沐颜就听到了细碎的崩裂声。 然后,一股巨力袭来,她被汹涌的物品推出去很远。 远的再度陷入到那片疫障迷雾中,周围逐铁木森森,叫她看着,就觉得心中生闷,有几分晦气。 其实,从来到这里,看到逐铁榆树的第一眼,沐颜就很不喜欢这种树。 似乎,这些树早该被砍光断根才对,而不是张牙舞爪,和这疫障迷雾一起生长,像是惹人厌恶怎么除也除不尽的臭虫。 如今,陷入这树丛中,抬眼看过去,储物镯中无数宝物横亘其中,最远的地方,站着温瑜。 她的手中,海棠花簇然绽放,叶片中间浅浅的灰线,隐隐发黑,是墨绿色的深。 正是天悲神叶海棠。 两个台此时也稍微有点点诈,无他,主要是因为沐颜储物镯中爆出来的宝物,实在是太多了! 而许多修者也从里面看到了眼熟的。 {揽天镜!} {玉琼泊螺藤!} {千阶突破丹!}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94节 {这个这个揽天镜,实不相瞒,是在下一位朋友孝敬给万广海的,没想到到了沐颜的手里。} {玉琼泊螺藤是我曾经心悦师姐,想送她做礼物的,对女子养颜最是有效,只是不慎遗失了,怎么到了沐颜的手里?藤枝有切痕,这明显是用过了的。} {这千阶突破丹是我喜欢沐颜,想要送给她的,可拿过去,被她拒绝了,这让我更对她着迷了。怎么现在又在她那了?别说是不同的,那个瓶都是我亲手画的!} 密密麻麻的话语,那些灵宝,或多或少都和沐颜万广海师徒有着交集。 此外,还有很多叫人一眼看到就流口水的灵宝,一出现就要被人争抢的,平常能有一件就很是难得,足以叫人笑掉大牙,珍之重之了。 可沐颜这里,足足有数十件。 从来没有人知道,这些灵宝在她那里。 而这,显然也是她是万广海罪行明确的受益者之人的证明。 此前只是言语上说说而已,很多人未必能有实际的感受,可当真金白银的将事实砸在脸上,意识到这其中巨大的差距,那么就能感受到那其中□□裸的寒意了。 原来,他们曾经倾尽全力想要靠近的,为对方的努力坚持感同身受般感动的人,所拥有的是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足以填满一半的财富。 原来,立足于这份喜欢,这份相信,有人默默地吸着他们的血。 口袋中不过数千灵石的人,为口袋中数不清灵石异宝的人操心。 曾经觉得捧出一个真心,只是单纯的喜欢,单纯的希望对方好。 如今,当真实揭露,滤镜失效,便只觉得可笑。 而因为这样的一个人,甚至还在玉简台上对温瑾掀起骂战。 可温瑾城主,舍身求义,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从未要求过什么,才该是他们所追随的。 喜欢一个人,若是只会让自己变得更糟糕,不能成为更好的自己。 那么这份喜欢,这个人,可能从始至终,都是错的。 犹如实质的浓厚金光,依托着两个空间相接的裂缝中浅浅的冰晶灵气,渗入到了不周城中,落在了崩塌的城池前,手执海棠花的少女身上。 佛子垂目,佛光加身,与那想要闭合的裂缝抵抗。 不周城的城民,因此而略有犹豫。 这是此前击杀疫魔的英雄们,从未做到的事情,而曾经有过几次相信英雄成功,放他们进城,最终却被挑选玩弄着折磨致死的过往,不周城的城民,便再也不敢侥幸了。 也许,这是疫魔的新骗局。 他最喜欢,这样哄骗大家相信希望,又亲手毁掉,看人痛苦的模样了。 纵然犹豫,终究胆寒,不敢奢望。 人群涌了上来。 明明是人,却像是疯狂的疫魔尸,一层层地搭出人梯堆,想要将明台撕扯而下。 还有人,向着温瑜而来。 看不见的黑刺从她的影子中无声抽离,穿过他们的脚掌,将他们钉在地上。 少女对于兄长诺言的守候,只是限于让这些人活着离开这个恶魔之地,而不是毫无原则地任由他们欺负。 被打,自然要还手。 “喂,”她远远冲沐颜喊道:“不要发呆了,你拦着他们。” 这样小角色的分配,叫沐颜不喜。 她恍然间,觉得这一切,都是错的。 以至于,连伪装着去应承,趁此机会再去表现一下,都没有。 她的眸光,越过温瑜,最终落在了明台的身上。 明明此前她一直对他说,希望他能成佛,可这一刻,沐颜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自己心中的真实。 她从来就没有希望过他成佛。 她只是希望,自己对他,是特别的。 若是,他不成佛,该有多好。 混乱与寂静,勾连在这个空间中,不知何时,内城的门也打开了。 以吕清芳为首,也不过五十余人,苏净蕊白衣在侧,骗子红三也跟在她身旁,人人手握兵器,冲了出来。 内城之人代代轮回,为的,也只不过是求一个离开,得一个真实的有尊严的人生。 如今终于有了机会,自然不会再叫外城的骗子们糊里糊涂地,将这机会白白葬送掉。 不周城的守护罩,一直以来隔绝疫障气的那层薄薄的保护层,回应了苏净蕊。 随着她的移动,守护罩肉眼可见地回缩移动,一举一动,都是以苏净蕊为中心的。 这守护罩,能够隔绝大量的疫障气,最初是不周城的城民献祭布阵而来。 每五十年,需要人的灵肉献祭充能修复。 而那人的血脉后人,会是守护罩默认所保护的。 因而,当苏净蕊出现在不周城外,从疫障迷雾中走出却毫发无伤时,藏在放哨人中的内城之人,便将这消息传回了内城。 最近的一次献祭,是十四年前。 那对夫妇,曾提到他们有个女儿,之所以同意献祭,也是因为,希望世界大道,因果循环,他们的牺牲和付出,能换回女儿的好运。 没人能想到,当年那个四岁的孩子,在十四年后,竟然寻到了不周城。 她来找她的父母。 当知道父母身死时,少女没有悲声痛哭,她的脸上,甚至都没有悲伤,可看着她的内城城民们,却感受到了那股浓重的,自十四年前,一家人分开,她便开始的想念。 苏净蕊留在了内城。 她说,她无处可去,若能活得久些,她可以作为下次为守护罩献祭的人。 她说,这座城,本就不该存在。 如今,守护罩因她而动,像是父母从小时起的守护。 苏净蕊的脸上没有笑意,也没有温柔,只是坚定执着地,拦在了混乱的城民面前。 修真界中,因苏净蕊莫名失踪,被凌漏鱼念叨着出来找她的凌朗原到了御兽宗,正巧看见了御兽宗中,那经由向日葵织成的画框。 以及,画框里面,那陌生又熟悉的人。 熟悉在于,还是她的样子。 陌生在于,她不是身边那副温柔如水、永远没有脾气的模样。 耳边,飞天说道:“苏小姐没有画框跟着,她的情况,我们知道的不是很多。” “但通过其他画框中,作为背景的不周城民的互通消息,还是依稀拼凑出一些她的过往。” “她的父母十四年前,是卷入蚀滞疫风,而苏小姐一直在找他们。” 凌朗原微微吃惊,这样的过去,苏净蕊从来都没有对他说起过。 但从小到大,她最爱穿的,一直是白衣。 明明在海底,真正最初的见面时,她看上去,也是个喜爱花花绿绿的小女孩。 但之后,每每做新衣,她要的都是白色。 就连某些特殊的庆典,不适合穿白色,她换了衣服的颜色,发间也会别上两朵白色小花。 曾有族人问过他,苏小姐是不是有什么伤心的事情。 但凌朗原没有那么在意。 如今看来,她一直在祭奠,一直在寻找。 耳边,飞天的话还在继续:“如今我们才明白,这蚀滞疫风受万广海和巫振锋的操纵,而御兽宗捕猎的鲛人,正是操纵蚀滞疫风的引子。” 所以,当初她才那般欣然地答应替嫁,甚至甘愿在结亲礼上结印成为巫兴谋近乎奴仆的妻子。 苏净蕊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 而她并不相信他,所以从未将真实和盘托出,也从未依赖过他的力量。 凌朗原竟觉得荒谬。 对于苏净蕊,他从来都是习惯到并不在意的,甚至因为她太过温柔没有性格,不像是小时候救他时那般鲜活,而渐渐地有些疏离和厌恶。 这也源于鲛人一族,以及他身为王的对人类附属者的骄傲和俯视。 可现在,他却是个傻子。 凌朗原没有说什么,这样没有掌控好自己女人的事情,对他来说极其丢脸,他只是看着那画框,“嗯”了一声。 飞天与他并不亲近,凌朗原又常年冷脸,飞天以为他个性如此,并不太在意。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画框正前方的地上,有一团小小的泥点。 这个泥点,从画框出现的第一天,就在前方的位置,有时候正对着在地上,有时候粘在石头上,有时候粘在花枝上。 若是仔细被人观察的话,便能发现,黑灰色泥点的正中心,有着浅浅的蓝紫色。 而泥点外露而出的是很小的一点,藏在接触面之后的,却像是一条黑灰色的胶皮长蛇,隐隐起伏,还有呼吸的模样。 徐恒一看着画框中的一切。 从有意识的第一天,他就在画框中捕捉着沐颜的身影。 如今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也不能完全确定自己是活着的,可他确实没有死。 当他被折磨得不成样子,莲花池倒塌,他被碎石压在池底时,没有人知道他在那里。 本以为生命就此终结,还惋惜于与沐颜的话没有说上几句,愤恨于天道不公让他英年早逝,担心于父亲和怀玉城的城民知道他死亡消息时会感叹“他还是不行啊”。 可却有另一股力量,融入了他的身体。 或许是他心中对存活和力量的渴望太过强烈,那股力量摧枯拉朽,吊住了他的命,可却没有治好他的伤,反而让他全身经脉软化,成了现在这幅鬼样子。 但缓慢长好的经脉,却昭示着,这力量是在帮他。 或许是近乎死过一回,心中执念不去反增,他隐隐能感知到沐颜的存在。 明明最初这里的画框,不是沐颜。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95节 可他,就是能透过那画框,仿佛有额外的一双眼睛,飞了进去,去寻到沐颜的踪迹。 看她微笑,看她说话,看她不顾一切的善良。 以往也是想要靠近,如今却像是中了无法揭开的蛊,更加渴望。 而那股力量似乎来源于御兽宗,徐恒一无法离开御兽宗,也无法见光,所能做的事情,也只有找寻沐颜。 他也曾自惭形秽,觉得如今的自己,更加配不上沐颜。 因此,便越发愤恨,那最初执着于,非要来到御兽宗,非要和御兽宗作对的温瑾。 偶尔听到御兽宗门人手拿连玉简,说着那处疫魔空间中的情况,听着他们对温瑾的赞颂,知道万广海的倒塌,这股愤恨便如同加了火的柴,越演越烈。 为什么,既然知道万广海有所污垢,在他离开怀玉城的时候,却从来没有提醒他。 就这么让他拜入到万广海的门下,现在又揭露他,让他更是连一点好处都没有捞到。 而温瑾,反而靠着这个,名声更盛。 他不甘心。 可再不甘心,也仍旧只能看着。 偏偏温瑾还死了,这更加让超过他成为了不可能。 长胶黑灰蛇缓缓蠕动,代表眼睛的小点,将画框中的一切纳入眼底。 总有一天,他会证明自己的。 * 不周城中,温瑜拿起那支天悲神叶海棠。 这支在原书中,只作为女主试炼战利品的灵药,在后面的剧情中,再也没有出现过。 毕竟,沐颜获得的实在是太多,而天悲神叶海棠牵连着孔海的性命,细究下去总有那么几分不光彩,所以在书中,它的存在感被无限降低了。 可是,身为女主,在主角意志操纵的空间中,怎么会有这样的不光彩呢? 女主不该是隐在后面,让主角意志推动的一切,她安然获得,纯真善良如故,不沾染纤尘的吗? 最初,温瑜看到这个故事,就觉得蹊跷。 所以,才会在去往上弦宗的时候,选择孔海的身份试探。 事实上,孔海被杀死了第二次。 一个微不足道的路人甲,没有必要招致主角意志那么大的仇恨。 可在不周城中,知道了孔海的另一重身份,温瑜便明白了,为什么在那场试炼中,孔海要死,而又是为什么,天悲神叶海棠要在沐颜手中? 那不仅仅是一次试炼的事情。 孔海,或者说乙十三,他可能至死都不知道,他的命,是因为天悲神叶海棠没的。 同样,他也不知道,他已经触碰到了他任务的终点。 天悲神叶海棠,是能破开这处被主角意志掌控的空间的钥匙。 主角意志不允许不周城的人获救。 因为傲堂要永远的惩罚和折磨周明麒这个曾经的天之骄子,因为沐颜要做那个杀死疫魔的勇者,因为这里的真相是要被掩藏的。 即使乙十三什么都不知道,他也必须死。 即使沐颜的过往中留下了这么一点点小漏洞,他也必须死。 系统目瞪口呆:【宿主,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温瑜:【推理和判断。】 叶片中线的颜色,是天悲神叶海棠与普通的灰线海棠,唯一的区别。 可只有仔细辨认观察才发现,不仅仅是叶片中那一缕灰线的颜色区别,浅浅的纹路自灰线延伸,因为太过细小,又因为天悲神叶海棠实属难见,几乎没有人注意到。 温瑜来到内门旁,她垂眸看着,那曾被周明麒恭敬对待的日晷。 日晷显现,上面的纹路,与天悲神叶海棠叶片上的纹路,几乎一模一样。 天悲神叶海棠,也是千年前才出现的。 这些,从来就不是巧合。 【这个世界,是有神的。】温瑜说道:【千年之前,属于不周城和周明麒的,被傲堂诛杀埋葬的旧的信仰,便是这个世界的神。】 【纵然主角意志的控制超脱于世界,这个世界的神,又怎么能容忍它意志这般放肆,将世界当做一个人的玩乐场呢?】 【他在抵抗。】 撕开这个主角意志创造的绝对空间,除了顺从它所愿之外,还有一条路,就是将它彻底碾碎。 而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与她同在。 “回家了。” 温瑜笑笑。 黑刺自四面八方涌起,如利箭般交织,融入到她手中的天悲神叶海棠中。 日晷转动,交相应和,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如滔天巨浪,裹挟着对这不周城中所有的不甘,与明台的佛光一起,直冲天级。 然后,像戳破气球般,冲了出去。 晦暗消融,迷雾终散,不周城的天,终于亮了。 作者有话说: 天悲神叶海棠这条线,总算收了,磨刀霍霍向完结的感觉哈哈哈 第139章 重回修真界, 整座城跨越空间裂缝,这一次,温瑜是清醒的。 输得这样彻底, 主角意志已经没有余力再去弄晕她, 去剥离什么了。 但是它没有放弃攻击温瑜的机会。 这次,几乎是撕破脸了,主角意志具象化出的蓝紫色变幻线,尖端如针, 刺了过来。 带着点发糊烧焦的味道,像是承载不住电压微微发黑的胶套味。 这种时候打起来, 温瑜其实是吃亏的那一方。 但同时,让她对敌人近距离的观摩, 也是主角意志最大的失误。 永远隐藏在后,信息少得可怜, 自然是难以抓到漏洞和错处。 可一旦暴露在前,那么形形色色,都是痕迹。 天悲神叶海棠重要的暴露,便是如此。 温瑜眼中没有惧怕, 她联动着身上所有可能抵抗的力量,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 然而,杀意如此汹涌明显的情况下,主角意志却没有伤到她。 她的身上冒出浅浅的光罩,半颗心飞出,融入其中,挡住了主角意志的第一轮攻击后, 猛地溃散。 浅浅点点的碎芒向外, 击溃融化周围所有的蓝紫色。 直到时空变换, 不周城的周围显露出风沙,透出属于修真界的气息,具象化的主角意志,都没有再出现。 他们回到了修真界。 基本的规则下,主角意志便丧失了刚刚那样明目张胆杀她的机会。 至于那半颗心,是蒲云忆给她的。 如今这样没了,温瑜略微有些可惜。 噬冉兽转生,蒲云忆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还说不准,但手里有着这半颗心,假若情况不利,她还是可以用来忽悠他的。 现在,得换别的来忽悠他了。 “我们出来了!” 不周城民不可置信的惊喜,一个个看着明亮的天空,感受着星星点点的灵灵气,激动的几乎痛哭出声。 不论是内城的人,还是外城想要攻击他们的骗子。 打成一片的人,如今快要哭成一片。 但这并不是结束。 这样一座千年沉疴的混乱之城,就这么将他们放入到修真界中,不是他们适应不良死掉,就是修真界适应不良被害。 毕竟,这可是几百号以骗为生的人。 若是成了祸害,被有心之人利用,便都成了她这个解救者的错处。 所幸,怀玉城应对这种情况早有先例。 此前收束来投奔的宗门们,其中也不乏各怀鬼胎者,打乱重组,该收服收服,该磨砺磨砺,全都给治的服服帖帖。 而她记得,原文中空间破开,重新回来的位置,就是怀玉城的位置。 但这事,很快也不需要温瑜操心了。 折堂纵然受困于主角意志的封锁,最后过成了一个看似很失败的样子,但他也曾是一方才俊,是一个会考虑未来的好城主。 空间破开,轮回解除,折堂确实死在了使者岩浆里。 但他早为今天做好了打算。 吕清芳带着一众人前来,对温瑜微微颔首行礼:“吕清芳谢过温城主和温小姐的破界救命之恩。” “他日但凡有所需,但凭吩咐。” 温瑜微微颔首,维持人设:“我不需要感谢,这是哥哥希望看到的。” 她的眼眸像冰,没有什么温度,环视着自大聚过来的不周城民们:“哥哥希望将你们活着带出来,却没有保证你们出来之后的生死。 “你们联系着我怀玉城的名声和信誉,若是谁犯了在不周城中的老毛病,便是死。”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96节 少女的威胁像是放大话,可正如人们自发凑过来一般,他们知道,能破开这空间,消融疫障气的力量不可小觑,没人敢小看她,甚至觉得,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当然,威胁和震慑要是有用的话,这世间便不会有那么多明知故犯的人了。 有时候,人心里的病犯了,是什么威胁和恐惧都拉不住的。 温瑜本来要将他们并入怀玉城,吕清芳却开口了。 她态度恭谨,是对温瑜真正的敬服。 “温小姐,周城主此前为破界而出、重回修真界的不周城,有过安排。温小姐若是不介意,可否让我们自行安排不周城的城民?” 温瑜看着她:“说来听听。” 吕清芳:“不周城最初陷落时,城民都是最初跟随周家的人,当时周城主预见了此后不周城定然混乱,与全部城民商议,决定为不周城留下火种。” “所有城民不拘身份,按照年岁、男女对半进行随机抽签,抽中的一半人,留在这座城中做城民,跟随这不周城而活。” “其余的一半人,被封印安眠于内城,这些人,便是留下的火种。” “他日,当不周城解封,这些人便会苏醒。他们会尽到,重新看顾监督经由多年早已变质的不周城城民的责任。” “若是城民为恶,他们便会清理门户。若是城民为善,那便还是不周城的一份子。” “我想请求温小姐,将这份责任,交给我们。” 有人上门主动揽活,温瑜自然不会拦着,而与折堂短短相交,温瑜也知道,他是一个靠谱的人。 早有远见布局至此,让不周城的人去管不周城的人,倒也不错。 温瑜点头同意了:“既然周城主早有安排,那我便不越俎代庖。” “只是此事涉及怀玉城的名誉,若是你们做不到,怀玉城会亲自出手,到时候,就不是这般好说话了。” 她此时说话的样子,不像是妹妹温瑜,倒有些像哥哥温瑾了。 只是没那般温和,但带了城主的气度。 显然,这是在以怀玉城城主的身份,在与不周城的人对话。 吕清芳带着不周城的人对温瑜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这才退下。 不周城重现的位置,与书中相差不多,就在怀玉城的不远处。 似是为了让温瑜放心,也是想要重新整顿,吕清芳带着就地整顿,所有不周城民都老老实实地入了城,暂不外出。 那些城民中,有此次与温瑜一同被卷入蚀滞疫风的修者,在重归修真界后,过往的一切束缚消失,他们便恢复了记忆。 如今互相对上,便都起了些坏心思。 逃跑离开回到宗门还是其次,关键是怎么捂住不周城城民的嘴,让他们不要将他们这段时间的行踪乱说出去。 但这些人,都知道温瑜言灵修者的身份,对于她破开空间,杀死疫魔,也认为是言灵咒法的神秘强大之处。 听了温瑜最初的威胁,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天降正义了,故而暂时都猫得很好。 当然,很快,他们就会被两个台上的讨伐大军给淹没,也如愿离开了不周城,只不过,不是重新拿出他们的权利和地位,而是证据确凿,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受到该有的惩罚。 此时,暂时了却不周城的事情,温瑜抬眸,向远方看去。 怀玉城就在不远处。 城池巍峨,一如初见,许久不回,也有些归家的亲近。 “温小姐。” 苏净蕊走了过来,她不是不周城的人,并没有跟随他们回城。 虽然知晓了父母的归处,可她眉目如水温柔,一如往常,好像什么都没有变一样。 “我没有其他的去处了,我可以留在怀玉城吗?” “怀玉城,本就是避世之所,为没有去处的人,提供归所。”温瑜声音温和,说完这话,却俏皮一笑,神情颇有几分邪性:“若是哥哥,定会这样说。” “可我与哥哥不同,我会守护怀玉城,做一个好城主,却不会盲从哥哥的一切。” 少女笑笑,竟现出一丝压迫感:“苏净蕊,我要知道理由。” 想留在怀玉城的理由吗? 苏净蕊正要开口,少女的话却没有停,她眉眼漂亮,往常看过去只觉得天真纯然,可现在,却透着一股锋利的冷意。 “你冒领沐颜对凌朗原的救命之恩,明明对凌朗原毫不在乎却看似痴迷,执着于在御兽宗中代嫁嫁给巫兴谋,偷偷连接蚀滞疫风进入疫魔之城,与内城中人合谋而行。” 少女将她做过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言明,最后看了过来:“我要知道你做这些事的理由。” 苏净蕊心尖微颤。 她自诩隐忍,情绪从不外露,除了心系的卷入蚀滞疫风的家人,其他没有什么能引动她的情绪。 而她所有的行事,除了最后进入疫魔空间暴露了她真实的目的之外,过往种种,她都自认隐藏得很好。 没想到,全被温瑜给看透了。 这个少女,有不输于她兄长的敏锐。有时候,过于仁善不是一件好事,怀玉城在她的手里,纵然避世,只怕也是在修真界中不敢惹的存在。 “我的哥哥,不是你能随意评论的。”少女斜斜一眼,完全看透她心中所想,她有着和温瑾同样的琉璃黑眼睛,只是里面的感情,完全的疏落。 像是对这世间什么都不在乎。 而随着这话,伴随着刺痛,有温热的血,从额上流下,这是来自温瑜的不满和警告。 此前,她就隐隐听说,少女对哥哥温瑾很是在意。 如今,温瑾已死,他便彻底成了少女的逆鳞。 而一个可以熔断空间的言灵修者,只有这一重对哥哥的责任作为小小枷锁,除此之外,毫无顾忌,是真正的可怕。 妹妹温瑜,从来就不是一个被保护的弱者的身份。 身为保护壳的温瑾的死亡,放出来了一条谁也无法控制、善于伪装的凶兽。 “我……”苏净蕊瞬间就有了决断,她选择说实话:“我做这些事,只是想和我的家人团聚。” “我四岁时,家乡被蚀滞疫风吞噬,我被爹爹扔出,逃过一劫,不小心坠入海中,被凌朗原的爷爷给救了。” “那时,凌朗原在找一个根本不知道在哪的救命恩人,与我差不多年纪,也是个人族,我又无处可去,凌爷爷便与我商量,让我留在海底扮演凌朗原的恩人,哄一哄他。” “我没有占鲛人的便宜,他们对我有救命之恩和收容之恩,我便倾尽所有,耐心照顾凌朗原,当做回报。在海底的这些年,我也从未拿过他们额外的东西。” “无论是什么事,我都会顺着凌朗原,哪怕他对我不好,对我可有可无,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对我来说,这本就是交换而已。” “唯独在疫魔线索这件事上,我会遵循我的本心去做。御兽宗代嫁,本就是顺水推舟,因为当时,我已经开始怀疑,巫家父子劫掠鲛人的目的了。” “每一次鲛人的失踪,与蚀滞疫风暴动的时间,重合得过于高了。所以,婚宴之上,即使凌朗原后悔了,即使将我的人生都用契约绑定,我也想要完成结亲礼。” “后来,巫家父子覆灭,我在莲花池底,看到了被折磨的鲛人,结合御兽宗被困的妖兽,我知道,他们身上割裂的纹路,是献祭召唤之术。” “但更重要的是,我知道,温瑾城主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他那般聪明,查到了御兽宗,自然也不会遗漏蚀滞疫风的事情。我不敢在他身上动手脚,但我知道,温城主嫉恶如仇,不会轻易放过那些有罪之人。” “蚀滞疫风,听起来,是个很好的处罚手段。我便在几个离去的修者身上落了印记,当他们被蚀滞疫风卷入时,我成功转移到周围,一半进入了疫魔空间。” 疫魔空间中,我便不是需要报答鲛人的苏净蕊,而只是我自己了。我知道了我父母的归处,也知道他们所愿,自然要帮助内城人。” “如今想去怀玉城,除了我没有去处之外,还有一个原因,”苏净蕊没有犹豫:“我要报仇。” “蚀滞疫风让我家破人亡,我不会让背后的人逍遥,纵然是死,也要死在报仇的路上。” “我知道,万广海是背后的操纵者,他那一番进入莲花楼只是为了降低防备找证据的话哄得了夜不醒,却骗不了我。” “而温瑾城主不会容忍这样的人继续站着那个位置,怀玉城迟早要与万广海对上。我想杀死他,这便是我来怀玉城的理由。” 她眉眼温柔,即使是说到报仇和杀人时,整个人也像是沐浴了春雨一般柔柔的,如同吟诵着一首小诗,含情脉脉地送上一枚软软的莲角。 温瑜对她,倒是高看了些。 苏净蕊确实聪明,不仅仅是猜透万广海真实的这一番布置,还有她面对妹妹时的抓住最大赢面的决断。 这样的人,在书中,却只是个恶毒女配的位置。 此前御兽宗中,温瑜就觉得不应该,因为同样占据凌朗原注意力的妹妹温瑜,却并没有像沐颜那般,获得她这个未婚妻的敌意。 现在想来,在那个书中故事背后隐藏的逻辑中,苏净蕊已经判断出了御兽宗的不干净,而没有温瑜的阻拦,沐颜获得了雕像和御兽宗的力量,又与万广海分割不清,便成了苏净蕊的敌人。 苏净蕊对付她,不是因为女人的嫉妒,而是单纯的报仇。 “说的是实话,”她开了口,重又带了笑,是属于妹妹的软:“那便一起回怀玉城吧。” 苏净蕊也笑,她微微颔首,弯腰行礼:“是,城主。” * 不周城暂时封闭,内部调整解决。 老蔡虽不舍四月,但没有犹豫,也回了不周城。 “自家的事,要自家人来解决,我不能跑。”他想得简单清楚。 夏妈妈的手下从她常拿的手帕上取下了一角坠着的佛珠,将它交给了佛子明台。 这是佛修净远的唯一遗物。 夏妈妈已死,没人知道她三百年来留着这佛珠,是因为什么。 明台什么都没有多说,只是道了谢,以真佛之气,给了不周城少病少灾的庇护。 然后,他与温瑜道别,要带着佛珠,回广怀宗,为师父诵经。 掮客王鹏因为没有案底,同样出了不周城。因为在不周城中,他与明台相谈甚欢,如今自言对佛法也有些兴趣,便被明台邀请,同去广怀宗。 温瑜对王鹏多留意了些。 这个人,样貌气质举手投足,其实都很平常。 最初御兽宗中,隔着窥探和留影的法器,她远远瞧见他,也只当是一个普通掮客,顺水推舟,让他成为揭开真实的、微不可见的一环。 可平常的、微不足道的人,是不可能平白无故,在这次的蚀滞疫风中,被卷入到不周城的。 从温瑜发现他时,她每一天,都会分一点心思和时间,去观察这个人。 温瑜没有拉他,而看样子,主角意志也没有拉他,谁也没有刻意屏蔽他,可他就是一个不多花心思就很容易被忽视掉的人。 书中,哪怕是背景板路人甲的对话里,也从来没有过这个人的名字。 他彻彻底底的隐身。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97节 可在不周城中,又展现出难以言喻、无法用常理推断的幸运,骗子试图诓骗他,却总是莫名其妙的输给他,假如是在抽卡游戏中,他就是抽抽都是神sss卡的那个人。 能让任何一个非酋到羡慕到掉眼泪,骂游戏制作是不是开后门的程度。 这样幸运特别的人,不该如此平凡,叫人连注意都注意不到。 温瑜之所以只是观察,而没有动他。 是因为那日在针对沐颜身上朝朝潋羽衣的追击中,是她和主角意志第一次明面上的攻防。 她在追,而主角意志驱动着沐颜在躲,最终,在温瑜真正出手之前,出现了一个人,刚巧不巧地,耽误了沐颜那么几秒钟,让沐颜被追上了。 那个人,就是王鹏。 而他,之所以与明台相谈甚欢,也是因为在后来那时间流速不同的二十多天的相处中,他加入了西街帮。 当沐颜不在明台身边的时候,他就会在,从兴趣爱好,聊到天南地北,从天南地北聊到人生感悟。 王鹏是掮客,从小混到大的,漂泊在外,见过不少人和世面,说的故事有的真实有趣,有的情感动人,有的戳人心窝子,而他对人事的认知,虽然偶尔话说的粗,但常常能叫明台沉默细思。 沐颜与明台二十多天的相处,感情进展相当不可观的原因,除了最初被温瑜阻击,感情基底没有打好之外,还有王鹏时不时真情实感的闲聊。 这个人不是敌人。 甚至身份可能还有些不寻常。 当温瑜判断出这个世界旧时曾有神,而神在反抗傲堂和沐颜这类主角们的控制时,她是有猜过王鹏是不是神的。 因为他对明台说的话,是那样恰到好处的完美,又带着世间通透的大智慧。 但纵然是,王鹏本身也是不知道的。 因为,在明台离开前,明台曾与温瑜提起过一件事。 佛修成佛,犹如修者破道,都是要飞升上界成神的。 明台感知到力量体系的变化,却没有向上的引导,他知道自己该去一个地方,可却又无处可去。 结合千年来,修真界中无一人飞升,明台提或许神所在的上界出了问题。 明台说话,并没有刻意避着人,王鹏就在旁边。 而温瑜刻意留意了王鹏的反应,他的反应很正常,没有一丝一毫知晓内情的伪装模样。 或许,纵然王鹏与那上界的神有什么联系,神来下界,也要受到规则的限制,他的新生是王鹏,自然便不知道上界的事情。 温瑜只是应了,说自己会留意这件事情,也让明台发现什么及时与自己联系,同时告诫他,与自己联系的同时,全方位多角度的准备好备份。 蒲云忆和袁霄的死亡都很突然,这个世界中知晓女主沐颜关键秘密的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主角意志给和谐了,秘密藏在心里等着人来再告诉是最不保险的。 多方备份才是最保险的。 明台对这要求有些发愣,他是佛子,从来没有这样的需求,自然很少有这样的考虑,倒是王鹏很是上道,连连应和表示这是个好方法,并且掏出好几个掮客用来记录和传递消息的小灵具,让明台掌握用法。 沐颜同样恢复了记忆。 但她似乎在不周城中因为使用净化能力伤了根本,修为一直无法恢复,便歇了直接回上弦宗的心思,主动跟温瑜请求,想在怀玉城修整两天,好传信给宗门。 这其实是结合当下的环境,主角意志能让沐颜做出的最好的选择。 毕竟,跟着温瑜,展示出她与怀玉城之间的良好关系,万广海来了后还可以表演一下师徒决裂,还能借着温瑾的死吸一吸血,挽回一下她的形象。 沐颜的话也透着不容人拒绝的茶:“当初我来怀玉城,还是温大哥接待我们的,他曾对我说过,怀玉城的大门永远对我敞开。温大哥真是个好人,没想到,这次卷入疫魔空间后重回怀玉,他却不在了。” 简单讲,就是你哥都答应我随便进了,你妹妹上位总不能扫过世的哥哥的面子吧。 温瑜瞥着她。 主角意志还真是无情。 纵然温瑾也混成了鱼当中能排得上好的前列,可死了就死了,沐颜的眼底,没有真正的悲伤。 樊长鸣、袁霄、蒲云忆的死亡,都是同样。 也是,她是鱼塘主女主,这条鱼没了,总还是可以再找下一条鱼的。 “我哥的意思是,只要他还是怀玉城的城主,他能做主,那么自然是想让沐小姐入城就入城,想叫沐小姐出城就出城。他是城主,这点主还是做的了的。” “但现在,哥哥死了,我是城主了。” 少女的笑中透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玩弄:“沐颜,哥哥死了,你连一滴眼泪都不肯为他流,是对他不起。” “你又曾在哥哥面前说我的坏话,挑拨我们兄妹的关系,是对我不起。” “我是城主,又怎么能允许,你这样的人,进我的怀玉城呢。” 她随手一指:“看在哥哥的面子上,我也不赶你走。” “你就在城外搭个帐篷住几天好了,怀玉城这点庇护,还是给得起的。” 作者有话说: 第140章 到现在这情况, 主角意志为了让女主留下来,倒也是能屈能伸。 沐颜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果真在怀玉城周围搭起了一个帐篷, 暂时休息在里面。 可惜, 她这幅表情没有什么人看,也激不起同情。 温瑜无视她,与其他人一同回了怀玉城。 怀玉城中的气氛颇有几分肃穆。 蚀滞疫风的事情闹得很大,纵然徐览博等人有所管束, 城民们还是知道了不周城的事情。 知道温瑾与疫魔同归于尽,掉落使者岩浆之事。 只是, 城民们一直在等,他们想等一个明确的结果, 而不只是两个台上消息的传递。 因此,城内还稳得住, 只是气氛比往日沉闷了不少。 还有人忙着活计,因为思及温瑾,干着干着就止不住落泪。 当温瑜回来时,城民欢迎她时, 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眼色。 出乎意料的,四月一路跟着,除了眼睛有点微弱的红,并没有让人看出异样,连哭都没有哭。 她坚定地跟在温瑜身后。 城民的眼神,在看到四月后,也变得坚定。 他们正常地与温瑜打着招呼, 谁也没有问温瑾的事情, 也没有问蚀滞疫风的事情。 像是一切如常。 温瑜一路行到城主府前, 见还有人跟着和关注她,她没有进府,而是站在门外。 迎上城民中隐藏着担忧和心痛的目光,轻轻开口。 “哥哥没有死,他会回来的。” “在他回来之前,我会暂代城主之职。” “怀玉城,还是怀玉城,这里什么都不会变的。” 其实,对于怀玉城城民来说,人们并不是很了解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小姐。 只听说她过分病弱,只有十八岁,是言灵修者。 但她这样说话,城民们还是觉得安心。 城民对她的信任,是建立在对怀玉城两任城主的信任之上的。 而且,小小姐是言灵修者,既然她说温城主还能回来,那么,他们便信,便等着他回来。 城民们恭谨行礼:“城主请放心。” 然后便真的放松,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了。 怀玉城的人,不会过多过早的忧愁。 于是,温瑜一行人便回了城主府。 四月静静靠过来,她的眼睛很大,葡萄一样黑而亮:“小姐,城主真的还会回来吗?” 温瑜笑笑:“会的。” 她心情骤然轻松了些,又问道:“那戴面具的大哥哥,也活着吗?” 蒲云忆吗? 似乎之前御兽宗之行,四月与蒲云忆的关系就不错,温瑜还曾想过能不能利用这个去做点什么,但她能做的事情太多了,犯不上到这步。 温瑜反问她:“你希望他活着吗?” 四月:“大哥哥人很好,他救了我,我希望他活着。” 温瑜:“若是哥哥和他,只能回来一个人呢?” 四月懵了一瞬,这样非黑即白的选择题,她从来都没有碰到过,下意识地就问:“为什么啊?” “他们又不是仇人,为什么只能回来一个人呢?” 温瑜微怔,小姑娘虽然脑子不好,傻傻愣愣,但心思简单的人,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却往往能想到点子上。 她摸摸四月的头:“那他,应该也活着吧。” 四月笑了。 如秋日枝头上艳红的苹果,纯真可爱,看着就让人想往她脸上咬上一口。 “去忙吧。”温瑜拍拍她。 “嗯,我都想我的马儿了!” 四月小跑着去喂马。 她的身边,只剩下了苏净蕊。 刚刚两人的对话,并没有避开苏净蕊,而苏净蕊也只是静静听着,并不多话。 即使是现在,明明这段对话可以引发很多疑问,苏净蕊也安安静静地,什么都没有问。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98节 聪明人,很知道自己的本分,也知道自己该做的事情。 她在海底鲛人族中,身为一名异族,能活到现在,让族中除了他的未婚夫之外的其他鲛人都对她赞不绝口,绝不是偶然。 当聪明人还是自己这一边的时候,温瑜便喜欢这样的聪明人。 徐伯已经来迎她。 温瑜交代了苏净蕊的身份,吩咐徐伯给她安排住处后,苏净蕊便跟着侍女凤羽离开了。 而温瑜和徐伯则是进了书房议事。 徐伯自始至终都知道温瑜的身份,妹妹这个身份,还是他协助创造的。 但因为相隔两个空间,每日所知之事,还是彩色两个台上,纵然说是同步留影,真实也有待考证。 因而,他总是提着一颗心,很是担心温瑜。 另外,就是那些时日,蒲云忆那个小子总与温瑜一起,在徐伯看来,总有些不自在,仿佛自家的好女儿被一个坏小子给骗了。 因此,这提起来的心,又多了其他一层别的意味。 如今见她没事,才终于放下心来。 温瑜看着他,徐伯的关心是真的。 这段时间,修真界很是动荡,怀玉城之所以在消息横流中仍旧人心安稳,与徐伯分不开关系。 他什么都好,只是他的儿子是徐恒一。 温瑜知道,徐恒一没有死,金蟾头上的点点,有一个是属于他的。 徐伯这个人重情,因为重情,所以三百年来一直照料温瑜,在原书中,也死的惨烈。 但同样,因为重情,对于他这个儿子,在做选择的时候,他未必能轻易割舍。 毕竟,严格来讲,徐恒一还没有做出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当然,若是他做了,只怕无论徐伯割舍还是不割舍,都已经来不及了。 温瑜并没有提徐恒一的事情,先听徐伯汇报城中的情况,处理这段时间攒下的事物。 然后,她邀请徐伯,一起去了那片向日葵花田。 因着玉玲珑的作用,怀玉城的向日葵常开不败,已至秋日,仍旧黄澄澄的灿烂,生机勃勃。 若是原书的剧情,此刻,佛子已因为堕魔被□□所驱使,与沐颜滚在这里了。 温瑜眸光淡淡。 徐伯落后她半个位置,知道她邀他来此,谈的必然不是公事,而是私事。 而他的私事,便只有一个人了。 “徐伯,”温瑜没有刻意耽误,她直接开口:“怀玉城中护卫近日对恒一颇有微词之事,想必你也知道了。” 徐览博恭谨道:“城主,是我教子无方,未曾想,他对怀玉城,对城主,竟有如此不敬之心。” 温瑜看他:“徐伯,此时此刻,你我之间,不是城主与下属,而是侄女与伯伯。” “你不必拘礼。” “我与你谈起恒一,也是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拿他如何。” 徐览博下颌绷紧。 徐恒一性子中却有些眼高于顶的傲气,此前在怀玉城中,他虽不会乱说话,但心里未必服气。 只看他与城主的相处,就知道。 徐伯也曾管束过他,但徐恒一不顶嘴不闹脾气,答应得好好的,转天还是不变。 私下与城主请求调任,想压一压他的性子,那时的温瑾并没有同意,只说他为人傲气,若是调了他的位置,只怕心里过意不去。 后来,许是城主想开了,便同意恒一出城了。 徐览博本以为,徐恒一离了怀玉城,见见世面,受些波折,那莫名的自傲之心便可以收一收,认清他自己的位置,变得谦虚些。 可没想到,他似乎变本加厉,而因为在外,似乎就不觉得自己还是怀玉城的人了,反而言语之中,对温瑾城主,对怀玉城都颇有指摘。 守卫队的那些人谈这些事的时候,还避着他。 但时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在这怀玉城中,徐览博还是知道了。 知道了,便有些叹息,也曾想过是否时间竟久了,他便懂事了。 但紧接着的,便是御兽宗覆灭后,无人再知道徐恒一的消息,传言他被巫振锋抓住,但是知道巫振锋身死,莲花楼覆灭,也没有人再见到他。 徐览博便又有些担心。 只是,怀玉城离开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为了不破坏怀玉城的避世之道,可以说是做了一个明确的切割的。 他们在外是生是死,全看他们自己闯出来的名堂。 纵然徐览博担心,为了稳住怀玉城,也不想破坏怀玉城的规则,只除了拜托老朋友印儒风在外稍微找找徐恒一的消息,帮忙照看一二外,旁的便再也没有做了。 如今,温瑜说要与他聊聊徐恒一,因为她不知道拿他怎么办。 徐览博终于从另外一个视角,听到了关于徐恒一的全部的故事。 温瑜从最初温瑾记忆中的徐恒一开始说起,她丝毫没有避讳,说最初是对徐恒一存着一份思春爱慕之心,所以才处处忍让,也是看出来他的性格出去必然会跌跟投,所以才强留他在城中的。 “只是那一天见徐恒一对沐颜格外不同,才知道自始至终,只是我一厢情愿,我也终究知道,原来,我留他在城中,他对我有那样大的怨念。” 将那日徐恒一的表现与话语没有隐瞒,也没有刻意加工的描绘给徐览博,最后,温瑜这样说道。 之后,她又说了浮生若梦和御兽宗之事。 温瑜很是不解:“我自问从未做对他不起之事,即使最开始将他留在怀玉城,每一次拒绝我也都给了他远远超出他能够获得的补偿,可我不知道,为何这些能让他怨恨我到这种程度?会怨恨怀玉城到这种程度?” “徐伯,他在帮助我们的敌人,我放了他,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是,我是怀玉城的城主,我可以心软这一次,却不能再心软第二次了。” “心软,是会毁了这座城的。” 原书中,确实是因为温瑾的一时心软,既没有惩处徐恒一,也放过了言出不逊的沐颜,又因为担心上弦宗人的安全,以及太相信徐恒一,没有去彻查城内的安危。 即使最后,怀玉城的一切资产,至宝玉玲珑,也都是由徐恒一拿着的。 被他亲手送给了沐颜,去讨她的欢心。 徐览博知道温瑜梦中的预知,如今见她说起徐恒一,不寒而栗,强压住声线问道:“城主,你的梦里,怀玉城的覆灭,是因为恒一打开了怀玉城的隐蔽阵法吗?” 温瑜没应话,在沉默中轻点了下头。 徐览博微闭了闭眼:“是我这个父亲没有教好。” “徐伯将我教的很好。”温瑜笑笑。 温瑾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去世,是徐览博教养她长大的。 明明后面教徐恒一,也大差不差,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徐恒一长歪了。 温瑾实际的记忆中,对于父母的印象很是稀薄,唯独在梦魇织梦中,被挖出了深埋的记忆,才让温瑜看到了那些过往。 她点到为止:“徐伯,今天这场对话,是我们侄女与伯伯之间的对话。” “我也算是看着恒一长大的,我将他当做我的兄弟,当做怀玉城的子民,但我不能放任他损害怀玉城。” “徐伯,我知道,你会难做。今日,我不是想让你表态或是,如何,只是希望他日徐恒一若联系你,对你这个父亲有所求,希望你能多想一想,想一想他的最终目标不是怀玉城,再去帮他。” “至于我,他若是针对我不满,还是想要来攻击我的话,那么我们生死各论。” 温瑜说得很真诚,她也没有玩什么花的,用什么话术技巧。 徐览博是一个重情的人,情之一字,打底的便是真诚,她没有什么隐瞒,有什么想法说什么想法,反而更能触动徐览博。 若是来虚的,这个城主府的管家,帮忙管理着怀玉城的人,但凡看出来一点,就会和她离心,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 徐览博深深叹了口气。 他脸上的皱纹深刻了些,也现出了些真实的疲累之态。 “瑾儿,难得你愿意与我说这些话。” 这一次,他叫她瑾儿,不再称呼城主,便是心中接纳了温瑜所说的一切。 这个人眼中显露出一丝老态:“怀玉城中的情况,我都注意到了,恒一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 “他纵然是我的孩子,但瑾儿你放心,怀玉城的很多城民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待他们也如同我的孩子一般,这也是我与你父母,与其他兄弟约定要守护的地方。” “如果恒一真的会做对不起怀玉城的事情,我一定会亲自收拾他。” 他没有说会杀徐恒一,但这已经是一个父亲,能给的最大的承诺了。 温瑜其实不太相信。 毕竟,徐览博重情,现在虽然这样说,但哪一天真的与徐恒一直面,他未免不会心软。 但有今日这一番,将该说清楚的说清楚,在那个时候,徐览博应该也会多想一想。 纵然不行,他包庇了徐恒一,也没有什么脸面,再去管理怀玉城了。 温瑜心中满意,面上笑了:“徐伯,我信你。恒一的事,去我们再想想办法,看能否揭开他的心结。” 两人又聊了些的旁的事。 温瑜提到疫魔空间中遇到的周明麒,也提到对方告诉自己的父母的事情,以此为理由询问徐览博父母之事。 见温瑜已经知道了这样的程度,徐览博便没有像乌振海那般瞒着,他变通能力很强,也一直主张在合适的时候,将这一切告诉温瑜。 因而便如实说了。 真实的情况,与温瑜推测的,也并没有差很多。 关情与温怀谷两情相悦,但不知怎么,那杀神傲堂对她颇有好感。 还做了好几件很合关情心意的事情,甚至那段时间,关情与温怀谷之间的关系,也颇为紧张。 但关情对傲堂这个人,最初还是有欣赏,只是在得知他身边女人众多的时候,这点欣赏也变成了厌恶。 她的回避,没有被傲堂在意,彼时他风头正盛,对于关情几乎到了痴缠的程度。 时日久了,便与温怀谷也起了几次冲突。 但三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关情便中了那莫名的毒。 她的生机随灵力一并流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傲堂现身了,说他有一个方法,可以救关情的命。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299节 用他修行的功法,阴阳调和,行双修之事,七七四十九天后,此毒便可以解。 对于关情和温怀谷,这都是不可以接受的事。 但关情日渐衰弱。 她的家人,想要妥协。 关情便与温怀谷离开了。 就连徐览博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只是某一日,温怀谷再出现,他说他想要建一座城。 这座城中,专门用来包容和收留,那些像他和关情这样厌恶纷争,想要偏安隐居的避世之人。 那时,徐览博只是单纯的祝福。 直到,他的家族,因为挡了傲堂的路,最终也成为了烟火中的一份子。 而此前关系很好的表兄弟们,却一个个转头去踩徐家虚假,对傲堂以及傲堂的手下,努力的奉承。 那让徐览博厌恶。 他逃了出来。 在即将被傲堂手下的抓住的时候,被温怀谷救下。 与他一起来到了怀玉城。 徐览博厌恶纷争,便也成了怀玉城的创始者之一。 怀玉城周围的阵法,是温怀谷和关情联手布下的,两人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开辟出了一个小小的错位的时空。 因而,控制住了与外界不同的时间流速,也从某一种角度,延缓了关情因为灵力耗尽的死亡进程。 同时,温怀谷告诉他:“这会让傲堂找不到他们。” 徐览博从来不知道傲堂对于关情有这般执着,毕竟当初他的风流之事修真界也算耳熟能详,他对待关情,与对待其他女人,并没有特别多的不同。 关情听了,只是不屑一笑:“只要是得不到的,他都想要征服而已。” “什么双修七七四十九日来救我,平白叫人恶心。” 与梦魇织梦中那个温柔如水的模样不同,那时的关情,颇为桀骜,说话也很不客气。 或许,对于龙傲天主角来说,这样桀骜不客气的女人,征服起来,会有更大的快感。 正如,玛丽苏女主想要去征服禁忌的佛子一样,这样极与极的拉扯,才能获得更大的快感。 最终,傲堂没有找到他们。 某个时候,他们再也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他的死亡,让一切戛然而止,只是留下了一个混乱的修真界。 但关情身上的毒,却拖到了极限。 温怀谷维持空间隐藏,同样是在耗费心力,也拖到了极限。 他们一同死去,将温瑜托付给了兄弟们。 并且留下了遗言,让温瑜做男人打扮,待元婴之后,确认修真界中再没有傲堂之流时,方可恢复女儿身。 温瑜安静听着。 她觉出了一点不一样的味道。 他们的兄弟们都以为,这是两人深受傲堂之苦,心中不甘,担心女儿以后陷入类似的情况,才会如此说。 可温瑜却觉得,温怀谷和关情两夫妇,是对于傲堂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否则不会留下这样的遗言。 他们是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怀疑,否则不会拿命创立一个这样龙傲天都找不到的地方,像是给这个被控制的世界,最后一方净土。 而这两个人,也是在龙傲天主角手下成功反抗并且逃脱的人。 因为不驯服,只怕关情的身上,也是中了同样的幸运deade,开始向外漏灵力。 只是他们两个人了,并没有系统,便只能用自己的办法,去延迟死亡的一切。 然而主角意志没有放过这两条漏网之鱼。 千年之后,龙傲天的女儿,新的主角沐颜,替龙傲天了结了这一段恩怨。 城中出现了一个恋爱脑二五仔,阵法打开,引狼入室,连带着整座城,都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若是千年前的知情人活下来的多一些,傲堂也不会被夸成这个样子。”温瑜露出了然模样:“所谓双修,说是相救,只怕是想占我娘的便宜。” 她顿了顿,又开了口:“徐伯,我父母的遗言中提到,要小心像傲堂一样经历的男人,我觉得,这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而是他们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徐览博微愣:“什么不对劲?” “我也说不上来。”温瑜半真半假:“徐伯,上弦宗的沐颜你还记得吗?此前她的经历和过往,就如同傲堂一般,难以言喻的顺利。” “傲堂的身边,有漂亮优秀的女人,对他痴迷不悔。沐颜的身边,也有优秀强大的男人,眼里只有她一个。” “就拿此前的上弦宗求药事件来说,恒一即使对我对怀玉城再不满,正常来讲,他知道阵法对于怀玉城的重要,不会做出私开阵法的行为。” “可偏偏碰到沐颜,他就开了,而且,他与沐颜小时候就见过,还对她念念不忘。” “明明恒一的小时候,是在怀玉城成长的,城中人也都很照顾他。可他却只记得,小时候遇见的沐颜。” “这个儿时的纠缠,如今想来,与傲堂和鲛人一族的小公主的纠缠,颇为相似。” “或许,沐颜与傲堂一样,也有些什么特别的法门和咒术,能蛊惑人心?” “沐颜她不得不防。” 作者有话说: 昨晚上突发灵感,把之前那本《我骗魔尊我怀了他的孩子》的梗更加细化了下,文名文案也改了下,宝贝们看看现在是不是比之前好了点? 《和前任分别三年后,他茶了》——前任:都是与你学的 文案: 柳月月是修真界最低调仙二代,不炫富不坑爹,生平就一个爱好——撩撩美人。 月明初上,茶楼下,芝兰如玉的小剑修走过,柳月月当场就直了眼。 她与朋友打赌,一个月内拿下。 反正撩撩又不犯法。 当晚,夜宿破庙的宗凌,“救下”了个刚刚化形入世的小狐妖。 小狐妖赖上了他,软弱良善,就是身上的狐狸习性有些奇怪。 她杏眸含泪,说自己孤苦无依,却在靠过来时偷偷摸他的肌肉。 她不通人情,说禁不住饿,嗷呜一口就咬住他的耳朵。 她说不想报仇了,想与他一起归隐山林,让他种田,让他挑水,让他做饭。 宗凌应了。 * 三个月后,柳月月拿下得很彻底。 但小剑修太温柔好说话,她腻了。 于是亲自找出小剑修的白月光,和朋友共演了一场崖边二选一的虐心大戏,死遁了。 又找人又腾空,她真是世界好前任。 三年后,她的前任抓住正寻|欢作乐的她:“田种好了,水挑满了,饭做好了。” 一柄剑抵在她的咽喉:“唯独你的墓,还空着。” 柳月月急中生智:“其实我当年是带球跑!” 她开始倒打一耙:“我就是个小女子,谁知道你身份这么复杂,我不能让孩子这样长大!” “我一个单亲妈妈,我过得多辛苦你知道吗呜呜呜!” 剑收了。 宗凌:“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早点找到夫人。” 柳月月暗笑:小剑修还这么好骗!找个机会她就跑! 三十六道追踪印记打在她身周,柳月月的笑僵了。 抬头就见宗凌也笑着:“这都是为了保护夫人,夫人你明白的吧?” 宗凌:“夫人,能带我去见见孩子吗?” 柳月月:所以,现在她去哪找个三岁的孩子? 更恐怖的是,小剑修他怎么茶了? 最初,柳月月的烦恼是——怎么忽悠过去宗凌? 后来,柳月月的烦恼变成了——该怎么拒绝宗凌以丈夫为名越演越烈、茶得清香的贴贴呢? #和前任分别三年后,他茶了 #八百个心眼子*2,每天都在互演 #听闻夫人喜欢美人?巧了,我就是,我也是 第141章 温瑜的话, 给了徐览博一个新的思路。 当下最浅的一层,便是徐恒一所做的,还有回旋的余地, 因为他可能是被沐颜所蛊惑的。 这是每一个难以决断、处于两难的父亲, 都希望的结果。 但温瑜还有额外的两层。 第二层,便是让徐览博重温他当年与温瑾父母建立怀玉城的感情,加重他在未来面临选择时,怀玉城这一端的感情发麻。 第三层, 便是让徐览博知道,如果徐恒一执迷不悟, 那便会像鲛人族小公主一样,差点将整个鲛人族都送出来白死。 这便是感情利用。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00节 她又与徐览博多聊了几句, 宽慰了他几句,逐渐转移到闲话家常的气氛后, 两人便一同往回走来。 温瑜处理一应事物的时候,疫魔空间破碎、不周城重现修真界的消息,也随着纸片一般的传玉简,蔓延到整个修真界。 疫魔空间中积累的一切, 呈现了一个爆发般的回馈。 首当其冲的,便是修真界对妹妹这个言灵修者能力的感叹,以及对她失去亲人和爱人的心疼。 是的,从某种角度上,磕cp上瘾的修者们,将蒲云忆默认成了与温瑜互有情愫的人。 使者岩浆中,先是失去了最亲的哥哥, 然后又失去了心爱的人, 又见妹妹撑起来, 要继续哥哥未完成的一切,用言灵咒法的力量,打开空间,感叹强大的同时,只觉得更加的心疼。 大小姐一直是有些骄纵任性随心所欲的形象,之前未免觉得太过娇宠了些,可看她现在这幅长大担当的模样,人们又开始希望,若是她当时像以前一样,被保护得很好该有多好。 其次,便是佛子明台突破成佛之事。 他成佛,温瑜也在其中起到了关键的作用,人们感慨温小姐一语中的的同时,也猜测着是不是佛子直接破界飞升了,心心念念着飞升的佛气,能惠泽他们所在的这一方土地。 最后,则是这不周城归处,以及对于最后被拉入蚀滞疫风的、巫振锋的同谋者的声讨。 这个讨论的,主要也是担心这一城骗子放入现在的修真界,会引起什么混乱和波澜,还有就是防范那些同谋者被人包庇,没有达成惩处他们的目的。 但很快,怀玉城在无边台上发了声明。 声明中主要提了两点,一是不周城暂时封闭,会有不周城的人来管不周城的人,二是不周城自己管不了,怀玉城也会管,绝对不会对修真界造成什么影响。 因为第二点,多数修者们都安心了。 接连的大事件,早已为怀玉城积累了足够的声望,更何况,如今妹妹温瑜破界而出,正是在千万修者们的面前,人们相信怀玉城有能力做这样的保证。 至于对于同谋者的处罚,修者们也都自发集结,去找各个宗门讨说法了。 此外,还有一部分人,聊到了今日修魔边界的大震动,那震动是从魔界的方向传来,而在外的魔修们像是受到召唤般,纷纷不在乎灵石的往魔界赶,似乎有什么大事件发生。 在各处消息纷乱的时候,一些体修们在家里发现了此前以为试炼失踪、实际上却被暗害的朋友兄弟们。 那些人最初昏迷着,但喂了点灵药很快就醒了,甚至头脑清晰,除了虚弱点,也没有什么太重的伤,还记得自己当初被骗被害的经历。 只是谈及那在虚无中被救的经历,他们一个两个,都说救自己的人叫沐颜。 这可气坏了修者朋友们。 毕竟大家都是亲眼看着谁救的他们,又是亲眼看着他们被忽悠记错了名字。 于是开始一个个地掰回来,先从基本的认知掰,掰清楚了,就拿当初的留影直接解释。 两个台上甚至还出了好几个帖子,专门分享探讨自家掰回体修认知的法子,互相交流。 而这些个帖子,也是沐颜的名字,在这次事件中,唯一出现的频率。 若没有弄错名字这件事,沐颜甚至都不在讨论范围内。 对于喜欢和享受被关注的人来说,骂她固然叫她心烦和厌恶,但连骂都不骂,一点都不被人在意的话,那是比杀了她还叫人难受。 怀玉城外,帐篷中,沐颜守着一颗夜明珠,看着两个台上诸般言论,她的瞳孔,渐渐晦暗。 怪不得她发给师父的传玉简了无音讯,原来温瑾早有布置,利用她,将她的师父拉下了马。 虽然沐颜并不喜师父所做的那些害人的行为,但平心而论,万广海对她很好,她看到他被人打倒,心中莫名有股怒意和压抑翻腾。 明明,她可以说,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按照师父的吩咐做事。她也确实是这样。 可看着两个台上想要质问她如此的人都寥寥无几,沐颜心中的怒意和压抑更胜,只觉得,这比师父被打倒,还要叫她难过。 至于体修们明确恩人名字时对她的避之不及,沐颜也觉得憋闷。 明明她当时也没有记忆,只是面对温瑜发问,好心回应而已。 怎么一个个的表现的,是她故意的呢。 她真的只是在见到她的时候,想到了这个名字,或许是某种记忆的激发,她只以为,这是对方的名字。 更何况,她明明说了,她也记不清,可能会记错。 是温瑜自己接受了这个名字。 怎么好像错处都在她的身上? 身为修仙之人,纵然修为有所受损,也不会轻易为环境和天气所扰。可夜风吹来,即使有帐篷,沐颜也觉得冷。 她心里对温瑜有浓重的厌恶。 为什么,活下来的是温瑜,而不是温瑾呢? 温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控制她,但至少,温瑾不会真的伤害她,温瑾也确实是以他的方式,在在意着这个修真界。 温瑜有什么呢? 除了兄长留下来的荫蔽,她有什么呢? 她凭什么对自己恶言相向,让她在城外搭帐篷? 若是,那个时候,真的推她下去就好了。 沐颜的心里猛地冒出这个想法,很快她就否定掉,捂住脸小声地哭了起来。 一半是委屈和憋屈。 另一半,则是惊讶于刚刚自己的想法,温瑜到底将她变成了个什么样的人啊。 她以前可从来不会这样的呀。 低低的啜泣声在幽暗的夜中分外清晰,像是一把标尺,指引着怀玉城所在的方向。 夜色中,万广海手中拿着管制路引幻化的罗盘,听到这声音,将罗盘向着声音的方向转了转,满意地看着罗盘亮起,便吩咐指引道:“这个方向。” 管制路引上,还放着他刚收到不久的,由沐颜发出的传玉简。 她在传玉简中简单说了疫魔之城的事,最后说她受了伤,暂时在怀玉城外休养,希望师父能派人来接她。 在这样近距离的情况下,搭配合适的灵器,是可以利用传玉简,去做一个反向追踪的。 他手中的管制路引,因为夜不醒早有防备,毁弃了部分的功能,导致他只能知道大概的方向,却因为怀玉城阵法的缘故,找不到具体的位置,在这里已经打转了有一段时间了。 倒是他的好徒弟,出来的及时,哭泣声和传玉简的结合,为他指明了方向。 这让万广海对此行,又多了些信心。 他一贯知道这个徒弟的神奇之处,可以维持善良、毫无错处地,将事情引导在永远对她有利的方向去。 万广海也一直在利用这一点。 只是没想到,温瑾将沐颜拉到了疫魔空间,相隔两处空间,他鞭长莫及,反而被沐颜这点给阴了。 当时的情况下,那股力量为了保护沐颜的纯洁无垢,沐颜有利,他便只能不利。 纵然诸多布置,但万广海一直知道,也许会有这么一天的。 所以他就为自己留了后路,积攒了一大批灵石,以及可以逍遥的新身份。 只是,离开之前,还有一点不甘。 那便是让怀玉城赢了,让温瑾逍遥。 万广海不是个服输的性子,否则,他也不可能从一个普普通通、毫无背景的散修,成为上弦宗的一峰之主。 因此,他去找了殁御。 表演了一个失去一切想要疯狂报复的人,成功地从殁御那里要来了管制路引和人,便带着他们一起,往怀玉城而来。 他想,温瑾再了不起,回来之后发现自己的城被灭得彻彻底底,也能体味到被他报复的心情吧。 找来的路上,万广海知道温瑾已死,城中管事的,只有温瑾那个病弱的妹妹温瑜。 即使温瑜是言灵修者,拥有着神秘的而力量,但她刚刚破开一个空间,让一座城重新融入修真界,万广海觉得她必定虚弱,不足为虑。 而怀玉城因为温瑾的死亡,定然是群龙无首、人心惶惶的阶段,是将他们彻底毁灭的最佳时机。 这样,也是对修真界传递一个信息,就是他万广海不是好惹的。 这也能为他吸引新的势力,让那些穷凶极恶之途前来归顺于他。 这一切都太过顺利,让万广海觉得,胜利的天平又倒向了他这一边。 而沐颜的哭泣和传信,也让万广海知道,她与温瑜起了冲突。 和沐颜起冲突的人,怎么能活得顺利长久呢? 这简直是连天道都在帮他。 万广海催促道:“我们再快些。” “怀玉城正是虚弱的时候,我们这次,是替天行道,要让这个藏污纳垢的城池彻底消失!” “是!”身后,为木的人小声却整齐的回应。 叶柏也在其中。 本来这样需要人多势众的任务,殁御是不会交给他的,他也从来没有参与过。 但这次殁御让他来,是单独给了他一个任务。 “万广海也不是什么好人,”殁御嗓子沙哑地说着:“他和怀玉城的温瑾,都是一路货色。” “这次他们打起来,谁输谁赢都会有损伤,对我们都没有坏处。若是怀玉城输了,万广海定会杀死温家人,屠戮全城,这毫无疑问,你什么都不用做。” “可若是万广海输了,以温家人道貌岸然的作风,他们未必会杀他。万广海留着,反而是个祸害,若是被温家人说服加入,更是后患无穷。” “叶柏,你的任务,便是杀死万广海。” 虽然殁御说了很多,但叶柏接任务,其实并不在乎理由。 他只是觉得殁御是对的,殁御拯救了自己,拯救了这么多的兄弟,那么殁御让他做的,他就去做,根本不需要理由,他也根本不会注意去听。 但殁御每次都会解释得很清楚,像是在说服他一样。 叶柏对于温城主唯一的印象,就是通过画框,看他做冰沙。 控制灵力的能力,发人深省。 但也仅此而已。 道貌岸然,危害修真界,该死。 至于万广海,整个行路的过程中,叶柏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目光在他的身上隐蔽的逡巡,思考着若是万广海输了,他该冲着哪下手,才能让血最少,死的最快。 叶柏灵力不高,为木的人跟在后方,偶尔扫过来几眼万广海也觉得正常,再加上,他只当殁御的人是炮灰的,也认定他们在到达怀玉城之前不会做什么多余的事,全副身心便放在寻找怀玉城上了。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01节 万广海一行人冲着怀玉城行进时,温瑜正站在城墙上,听着沐颜的哭声,远远地看着他们。 苏净蕊站在她的旁边,一贯温柔的眼眸,在确认了万广海所在后,终于暴露出了杀气。 温瑜:“我不太喜欢怀玉城中沾太多血腥,我会让他们在外面多转一会儿。” 苏净蕊重又恢复温柔,她笑笑:“城主要他们多转一会儿,只怕这位沐姑娘的嗓子,哭那么久的话,要哭久了呢。” 恰巧,系统正在吐槽同一句话:【多转一会儿,喝,宿主,沐颜嗓子得哭哑吧。】 温瑜只是笑:“此话怎讲?” 苏净蕊只当温瑜是在确认自己的能力,也没有藏着掖着:“城主,我们都能猜到万广海也会来,这位沐姑娘但凡不傻,也定然能想到这一层。” “如今夜晚哭泣,所用帐篷一应阵法都在,却偏偏没有个防音的,之前又接连发出传玉简,只怕是存了用哭声做指向的主意呢。” “这位沐姑娘,可没有她说的那般无辜。” 如此明显的漏洞,沐颜这天真竟然还能装得下去。 温瑜失笑:“也许,她就是这样的人呢。招引血腥,却又不沾血腥,永远的善良美好。 ” 苏净蕊看过来,她眸光温柔,是无限包容,微微颦眉:“可这样,不是很奇怪吗?” 奇怪,确实奇怪,可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沐颜这样奇怪而扭头的运作着。 苏净蕊继续说道:“城主,其实,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的哥哥。” “但现在,我觉得,问你也是一样。” 温瑜:“什么问题?” 苏净蕊:“城主,你们为什么不杀死沐颜呢?” 她问的是“你们”,而不是“你”或者“你哥哥”,这便说明,在苏净蕊的心中,他们兄妹作风和行事纵然不同,但是她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她也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针对沐颜。 让她在无双拍卖会上丧失所有可能吸引人目光的机会,揭露她朝三暮四的名声,御兽宗中给她定了个受蛊惑才修为提升的调子,先是毁掉了御兽宗的附属势力,又在不周城中摧毁了万广海这个师父的实力。 苏净蕊看的很清楚,这是围绕沐颜布局而定下来的网。 可苏净蕊看不破的是,温家兄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若说他们针对沐颜,可却从来没有对她下手。 若是真的想针对她,有太多的机会,可以直接杀死她,或者让她更加痛苦了。 夜风凉凉,今夜无月,星空点缀,有微弱朦胧的幽光。 温瑜只是笑:“你想要杀了她吗?” “你可以试试,看看你能不能真的杀了她。” 这话,若是换一种口气说,是保护的威胁。 可温瑜那般无所谓的笑着,游戏一般的态度,叫苏净蕊眉尖一跳。 难道,沐颜她杀不死吗? 可这世界上,怎么会有杀不死的人呢,尤其是,现在的沐颜,那般弱小,寻常修者只是一根小指头就可以轻易地将她碾死。 似是看出她所想,温瑜笑了:“你可以试试。” “我去睡了。” 她转身离去,手腕上缩小的晶幻贝制成的手链回转变化,发出漂亮的蓝光。 她的身后,城池景象交叠,真幻阵变化,明明怀玉城还在这里,明明沐颜的哭声还在继续,可在外正赶过来的万广海,却发现,罗盘的指向和哭声的位置,都变了。 传言怀玉城护城阵法奇诡,方向诡变,万广海不疑有他,只当是阵法影响,转换方向,继续前去。 怀玉城内,温瑜无声而笑,她靠在床边,正继续看着那本无识樵夫写的《天下游记》。 果然,人处在逆境绝境时,心态总是有些不稳。 往常万广海不一定会被骗到,但现在的他,因为时间紧张,并没有给自己留下什么思考的时间和余地。 既然这么好骗,那就多转上几圈,看看沐颜哭一个晚上,嗓子会不会真的哑吧。 * 烈风簌簌,魔气氤氲。 魔界的空气中泛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凝重。 修真界多数人还不知道的是,整个修真界的魔修在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内,全部都撤回了魔界。 而且是自发的,并没有组织的回退。 像是感受到了某种逼刃至毛尖的召唤和压迫,没有一个魔修敢停留在外,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全部不计较花费和损失,用最快的方法和速度,回到了魔界。 驻守在修魔边界的修者,监控的都有点麻。 最初他还一惊一乍:“有一个大魔回来了!” “娘的,又要一个大魔回来了!” “我的天啊,怎么又一个,他和前一个还不对付,这俩撞一起怎么都没打架呢。” 到最后,都懒得说了,只是告诉旁边记录的伙伴,回来的魔修多得数不过来。 魔界的异变,自然是引起了修真界的注意。 但修者轻易不能迈入魔界,尤其是这种明显的带有探测和敌对意图的,再加上修真界派入魔界的钉子,也一直没有传信和回应,修真界仅几个大宗门知道此事,却并不知道魔界这样大规模的异动,到底是因为什么。 上一次异动,还是因为岑楼称王。 但十二大魔只回来了五个,远远没到现在的程度。 整个修真界的高层,便也有些风声鹤唳的紧张。 魔界之中,这种紧张也在蔓延。 而又以魔尊所在的魔宫最甚。 修为低浅的小魔小妖反而还好些,越是厉害的魔,越能感受到,那几乎抵在后脖颈上的压迫和威胁。 自己反而成了弱小的猫咪,只是咬在后脖颈上一口,便无法动弹。 岑楼已没有最初出现时的少年模样,他整个人显出一种二十五岁左右的成熟,瞳孔一黑一红,紧紧地锁在墓园中央的巨大石壁上。 那里,高如小山的庞大身躯,原本只是一具枯骨,现在却有了血肉毛发,身体起伏,缓缓地呼吸。 据长老酌一说,这是他的小叔叔。 此前修魔之战,他的父母尸骨无存,小叔叔战死,尸骨就留在这墓园中。 而因为岑楼是唯一的噬冉兽血脉,长老便扶持他成为了魔尊。 而现在,他的小叔叔血肉重生,再度有了呼吸。 本来,岑楼一直关注着疫魔空间中的温瑜,正想办法尝试,想要突破空间,去那不周城找她。 知道空间碎裂后的第一反应,也是想要去怀玉城找温瑜。 但血脉的召唤,将他拦住了。 长老酌一恭谨,请他来到了墓园。 于情于理,岑楼都没有理由离开,纵然他是魔尊,可长老一直扶持于他。 此前再如何胡闹,长老都没有管过他。 如今,只是让他守在这里,岑楼不会忤逆。 渐渐的,他听到了心脏的跳动声。 岑楼本以为,那是眼前的噬冉兽的,可实际上,那是来源于他胸腔的跳动。 一下一下,像是与眼前的噬冉兽,连为了一体。 而周围的魔修,或远或近,无论是在这里的,还是不在这里的,都抚上心脏,感受到了相同的异样。 长老酌一更是单膝跪地,恭谨地迎接:“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华丽的金线黑服坠在地面,高大的男人代替小山大的猛兽出现在那里。 阴郁的岩壁在他眉眼间坠下阴影,只露出光滑的下巴,和微弯的唇角。 这一刻,无人敢抬头看他。 就连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岑楼,都从心底发出畏惧,低下了眼眸。 男人的眼睛如同幽谭,他静静环视周围,如同安然的月,明明看着没有什么杀伤力,可无端叫人敬畏。 他的左手中,是一只精致漂亮的巫毒娃娃。 低沉的嗓音轻柔,却叫整个魔界的人,全都跪伏。 他们的耳边,都听到了同样的声音。 “她,在哪?” 作者有话说: 第142章 今夜, 恰逢焦如来寻水向上,他来送水向上出外寻到的一册灵药食谱。 两人脾性为人南辕北辙,焦如加入怀玉城前又有点黑历史在, 可不知道为什么, 就对了脾气,关系越发得好,无论谁出门,看到合适对方的, 都会惦记着给另一方带回来。 时不时看到有趣的,还会用传玉简给彼此传信聊上一聊。 焦如最初是因为妹妹温瑜才归顺加入怀玉城的, 总而言之,就是究极颜狗, 但现在时日久了,一方面是怀玉城确实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定, 一方面是水向上,他对怀玉城也有了归属感。 无关于温小姐,焦如也觉得自己是怀玉城的城民了。 水向上正在巡视,城墙之上, 守备森严,焦如听到了低低的啜泣声。 怀玉城外怎么有人会哭? 见焦如疑惑,水向上耸耸肩:“这还不是搭帐篷那位吗?” “大小姐好心让她搭帐篷,借怀玉城的庇护给她,她大晚上的就开始哭,城内还好,人们都听不到, 但这城墙和城外, 就听得清清楚楚。”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02节 水向上有些好笑:“看万广海的这些事情, 她倒是有哭的理由。” 焦如皱眉,他从脑海中扒拉出那位是谁,这才想起,今日有听人说过,大小姐没有让沐颜进城,只让她在城外搭了个帐篷。 时至今日,沐颜对于焦如,只是过往一个模糊的影子。 他对她已经无所谓了,如今听见,同样是觉得好笑:“纵然她再伤心,也没必要在我怀玉城外哭。” “即使是哭,也该加个屏蔽法阵安静的哭。温城主之事虽然已经暂时平歇,但她这么哭,岂不是叫城民们心情不好。” “所以,”水向上往旁边指指:“我叫大家备了些掺了松仁草汁的洗脚水,你想要倒第一桶吗?” 松仁草汁,对付平常的隔绝阵法,具有暂时减弱的功能。 沐颜的帐篷是防雨的,但防不住这松仁草汁。 “却之不恭。”焦如微微颔首,眼眸与水向上对上,彼此眼神中,心照不宣——不愧是你。 最终,沐颜的哭泣被从天而降的“雨水”打断了。 那雨水突破了阵法,溅在了帐篷里,还带着股有些冲的味道,沐颜哭着哭着,就有些哭不下去。 哭泣时呼吸总比往常重些,现在这般,味道直往鼻子里钻,实在是受不了。 她便起身,开始清洁。 清洁着清洁着,想到自己灵力低微连清洁都慢上许多的凄苦,又开始低声啜泣。 本以为取得阶段性胜利正在欢快对掌的水向上和焦如:…… 再浇点吧。 哭泣声时断时续,最后城楼上已经没有洗脚水可以倒了,毕竟多数人一个清洁咒就可以解决的事,没有必要很认真地洗这个脚。 他们只是知道了画框中发生的事情,对于沐颜欺瞒大小姐名字,明明与城主有牵扯,却又和其它人有牵扯的事情,表示不满而已。 只是倒个洗脚水,已经是发了善心,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了。 而一直带着为木的人的万广海,也逐渐发现了他一直都在转圈的真相。 他猛然停住,想不到这怀玉城的阵法竟然如此奇诡,竟还有移形换位的幻阵叠加。 为木的人也跟着停下。 他们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安静的等着,视线落在万广海的身上,甚至有种紧迫盯视的效果。 在为木,要做的,就是接任务做任务,令行禁止,不需要问为什么,也不需要说多余的话。 所有的心思,所有想说的话,都挤压在胸腹之中,藏在眼神之中。有时候,甚至于就连殁御,也不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 当然,他也并不关心这个,他只知道,这些人很相信他,很听他的话就可以了。 万广海久居高位,又是摸爬滚打一步步凭借着实力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在发现了声音和管制路引的指引有问题后,便没有再听那哭声,而是咬破指尖,滴了一滴精血,在那管制路引上,强行驱动和定位。 精血,与普通的血不同,都是有数的,要修行一定年限才能有所积攒,每一滴都无比珍贵。 若只是犯蠢的报复和仇恨,万广海定然不会做到这种地步。 可他本就抱着收容怀玉城的想法,如今见到这样美妙厉害的阵法,更加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只要杀了温瑜,将那些稍微厉害的人都杀了,怀玉城就是他的了。 他可以靠着这个东山再起,甚至享受与以前的光伟正的英雄完全不同的人生。 而没有了管制路引,光靠怀玉城的阵法,就足以让那些想要来攻打他的人铩羽而归。 剔透漂亮的血珠滴在罗盘上,将罗盘染成了鲜红色。 那是很漂亮光亮的颜色,会让人觉得,万广海这样充满罪恶的人,他的血,竟然是这种颜色的。 罗盘慢悠悠地转着,终于缓缓地停下,指定了一个方向。 无论在如何移动,它缓缓而变,最终指定的方向,都是这个。 成了! 饶是万广海,再失去了这么多后,终于有了一件可见曙光、让人振奋的事情后,也有些喜怒形于色的激动。 他们向着怀玉城的方向而去。 而那一直长久不断的哭泣声,也停了。 温瑜看完了小半本《天下游记》,便察觉到真幻阵传达的异动。 可书中正提到她感兴趣的东西,光那一页,温瑜就反复看了好几遍。 她将书倒扣在塌上,在出去解决掉万广海之前,先不紧不慢地在无边台上发布了一个寻物悬赏。 温瑜看的那页《天下游记》中,无识樵夫讲到他游历到一处叫沛县的地方,那里有一种很特别的葫芦,叫仙鹤葫芦。 顾名思义,便是长的如同仙鹤模样的葫芦,模样精巧,只有掌心大小,很是特别,被无识樵夫评为他见过的精致珍品中的前三。 他甚至因为很喜欢,还特意在游记中简单地勾画了仙鹤葫芦的模样。可惜,修真界还没有开发出“影音图书”,否则,他应该就可以直接留影了。 温瑜对那仙鹤葫芦很感兴趣。 她喜欢精巧漂亮的小东西,之前的回春笛和聚怨壶,因为样式精致,很符合她的审美,温瑜留着,都觉得心情不错。 完全没有发生过像面对金蟾时那种想退货的心情。 温瑜在无边台上,出重金悬赏的,便是这仙鹤葫芦。 反正她有钱。 很多很多的钱。 发完帖子,温瑜拿起一块核桃酥,直接咬在口中,伸伸肩膀,打算加个班,把万广海给收拾了。 核桃酥是小厨房特意做了送来的,因为徐伯对他们说,和城主一样,大小姐也很爱吃这个。 其实怀玉城的人很简单,对于温家的人,他们有一种盲目的相信,不会觉得自己会遇人不淑,温瑾不在了,出来了个温瑜,他们对待温瑜,便如同对待温瑾一样。 或许,若真的遇人不淑,他们会等到那个时候再考虑如何。 系统:【给我一口,我也好久没吃了。】 温瑜给它递了一块,满意地眯起眸子,可走了两步,出了房门,便停住了脚步。 晶幻贝闪烁着属于大海的浅蓝色的光,真幻阵囊括扩大的范围,瞬息之间就被温瑜的神念全部扫过。 可是,万广海却不在。 不仅他不在,连带着他带来的那一波小虫子,也不在。 温瑜只思考了一秒,就断定不是万广海有什么厉害的灵宝阻挡了她的窥探,而是他确实不在这里了。 很简单,如果万广海真的能做到这种程度,他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那万广海,是去哪了呢? 温瑜咬着核桃酥,随意地继续往外走着。 沐颜的哭声已经停了,就像是知道,再怎么哭也没有任何用处一般。 怀玉城的夜晚很安静,只有行走时衣衫摩擦的声音,还有屋内趴伏在她床边睡得正香的金蟾的呼吸声。 最终,她停在了小院的中央。 那里的石桌中央,躺着巫毒娃娃。 很眼熟,也透着点陌生的新,那是被修复的结果。 温瑜微微垂眸,看着那漂亮的苗疆衣服,唇角轻轻,露出点微末笑意。 疫魔空间中,面临使者岩浆,用温瑾身份掉落下去的,实际上是巫毒娃娃。 使者岩浆,融毁万物。 纵然温瑜扔得毫不犹豫,可对于喜欢的物品,还是会觉得有些可惜。 没想到,竟被他修好了。 这蒲云忆的来头,可真不小。 巫毒娃娃的身下,压着一张纸条。 系统舔舔嘴唇,莫名有点小激动:【宿主,这是蒲云忆给你的吗?】 按理讲,噬冉兽转生,蒲云忆已经死了。 他该没有过往的记忆,只在心底记着印象最深刻的一个人而已。 没有过往的记忆,便不会归还巫毒娃娃。 可若是有,自然便知道,哥哥坠入使者岩浆,只是一场骗局。 【系统,】温瑜吩咐道:【扫描下,验验毒。】 系统:【哦。】 它下意识地从身上的小口袋中掏了掏,直到什么都没有掏出来,才反应过来,咬牙反问道:【宿主,我有那个功能吗?】 可可爱爱的。 温瑜笑笑,她伸手捞起巫毒娃娃,满意地看着它身上漂亮的雕刻刀工和细密的线脚。 然后拿起那张,明明夜风吹过却如同石头一样纹丝不动的纸条。 上面的字,并不过分漂亮潇洒,一笔一划的认真。 像是握笔的人很用力的握笔,很小心的落笔,如果过往记忆中的样子。 上面写着—— ——“我下去,把你的哥哥带回来了。” 就在不久前,滚烫噬人的岩浆上,白衣少女拉住黑衣高大的男人,她期盼而问:“你能下去,将我的哥哥带回来吗?” 纸条上的话,像是回应。 也可能是戳破谎言的挑衅。 “呵。” 温瑜失笑:“搞什么。” 她想了想,拿起那张纸条,开始撕纸。 “撕拉——”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03节 当纸张的撕破声滑过夜空时,温瑜察觉到了异样。 她瞬间而动,出现在了院墙之外,警惕地看过去。 没有人。 只悠悠清风,树叶轻摇。 可温瑜知道,他曾经在这里。 不愧是最强的噬冉兽,跑得倒很快。 只是,温瑜扬眉,他跑什么呢? 温瑜不太在意,因为她察觉到,帐篷中的沐颜,明明已经睡了,又很恰巧地醒了。 迎着星光,开始无声掉泪。 以噬冉兽的强大,温瑜不加干预的情况下,怀玉城的情况蒲云忆应该一览无余。 更何况,他脑子里还有水,女主沐颜对他有一种天然的吸引力在。 这种便是钓鱼的最佳时刻了。 温瑜回到屋内,接着撕纸,撕完后发现沐颜眼睛都带点红肿了,可蒲云忆还没有出现。 似乎,和书中的情况,不太一样了。 书里面,一号鱼转生,可是迫不及待地找寻女主,想要将她掌控在身边,从而引发了鱼塘女主仙侠文中最经典最常见的桥段——修魔大战。 现在,女主都哭成这样了,蒲云忆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不错。 温瑜很满意。 这说明,她所做的一切,已经起到了充分的作用。 不管蒲云忆剩的是大点还是小点,他脑子里的水也倒掉了很多了,对于女主和主角意志趋向性的抵抗,强了很多。 温瑜又撕碎了几张空白纸张,将它们一起收好,靠在床上,将仙鹤葫芦的那一页又看了一遍后,便也吹熄灯盏,与系统道过晚安后,睡了。 无论怎样,万广海都掀不起大风浪,退一千万步讲,他真的掀了,温瑜也能摆得平,因此,她睡得很放心。 灯光熄灭,屋内屋外都很安静。 薄云轻散,清冷皎白的月亮现出,洒下属于宁静和安静的轻纱。 窗后,有浅浅的阴影疏落。 男人靠在那里,无声地松了一口气。 他面色很平静,如同收拢碾压万广海一行人时那般霸道无情,像是绝对冷硬无言的上位者。 唯独耳尖,泛着一点点红。 差一点点,就被她看见了。 * 怀玉城的这个夜晚,最终很安静。 没有啜泣哭声,没有血腥械斗,除了沐颜,所有人都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日,无边台上再有爆炸性消息传出。 据上弦宗的弟子说,宗主夜不醒一大早在房间中发现了已经失去了灵力、被绳子束缚住、中了禁言术的万广海。 夜不醒一朝被蛇咬,分外谨慎,担心这又是万广海的什么计策,因而换了几波人,用了诸般方法,审了又审,测了又测,发现万广海确实是一丝一毫的灵力都没有了 也确实是被人捆了,白送到这了。 只是对于下手的人,万广海却记不得。 他倒也有几分气度,虽然落到这步田地,不显落魄,也不觉后悔,只是感叹棋差一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最终,万广海被收押在上弦宗夜不醒院内的偏房中,由他亲自看押,待他将过往的一切全都交代清楚,再与其他宗门一起绝对对他的处置。 由无边台到玉简台,两个台的人都震撼了,只不过无边台震撼的人多些,玉简台由于此前种种,早已没有此前的影响力,就连上面回应的人,都少了。 多数是双担的人,不仅在无边台上说话,也在玉简台上说话。 人们纷纷猜测,是谁捉住了万广海,将他送了回来。 首当其中的猜测,便是怀玉城。 毕竟,温小姐刚刚回来,人们还在担心万广海会不会去报复寻仇时,万广海就被送回来了,人们自然而然地便将这两者联系到一起。 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是,怀玉城再也没有任何的回应。 像是无声的否认。 修者们熙熙攘攘的讨论之余,又不免又生出些敬佩和感慨。 揭露万广海和巫振锋,融回不周城,无论哪一件事单拿出来,都足以叫一个人,一个宗门扬名立万。 可怀玉城的避世,是真的避世。 除了那唯一的一条和自身有关系的,会管束不周城的声明,怀玉城再没有任何的回应和发声。 以往这种情况,还有人浑水摸鱼,说自己是怀玉城的人,有什么内部消息,但很快就被无边台的管理人捉出来是假的彻底封禁。 久而久之,修者们也知道怀玉城的城民也很避世,即使可能看两个台,但绝对不会出来多说话,当再有人出来说自己是怀玉城的,有内幕消息的,就会先打假将对方骂个狗血喷头。 以至于再也没有人敢冒充了。 怀玉城相关的消息,因而便一直很干净。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做到不为外物所扰,避世不入,是真的让人竖起大拇指的夸赞。 怀玉城在修者们心中的高度,又上升了一截。 纵然一言不发,但修真界中,却将一直有着它的地位和传说。 体修们更是集合在一起,一同去了广怀宗,想请已经成佛的佛子明台为温瑾诵念往生经文,以寄托哀思和表达感谢。 而他们到达时,却发现明台已经正在做了。 与他一同的,还有那个没什么人听说过的掮客王鹏。 他同样会诵念往生经文。 在佛修汇聚,共同诵念经文的广怀宗中,佛修们惊讶地发现,当王鹏诵念经文时,也隐有佛性佛光显现。 只是,他们确认过,他并不是天生佛心的佛子。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可经文诵念时,却似乎比任何人都虔诚,比任何人都相信,比任何人都真心,以至于,他是这广怀宗中,除了明台之外,第二个显现佛光的人。 王鹏为人随和,常年一副自来熟的笑模样,佛修们对他,不像是对佛子那边有着自带疏远的敬畏之心,因而便会有人问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可王鹏也不知道。 对此,他只有一个回答:“可能是我运气好吧。” “我从小到大,运气一直都很好。” 佛修们最初只当这是一句玩笑。 可当王鹏随意去菩提园逛一圈,几百年未落的菩提果恰巧成熟落在他的手中。当他诵念佛经,不知哪里顺手捡起的佛珠是宗内早已遗失多年的真佛灵宝。 当他只是玩闹似的敲敲木鱼险些被训斥可却引动宗内真佛宝像显现佛光时,佛修们就懂了,他的运气好,还真是运气好。 好到连虔诚礼佛的佛修们,都隐隐心动,有些羡慕。 佛子明台见体修们前来,便邀请王鹏一起,为曾被谋害陷落无间地狱的体修,一一点化驱劫。 体修魂灵归身,本该是不可能的事情。 即使疫魔空间被破开,他们也是以魂灵存在,若是有一份幸运,懵懂修行,以鬼道魂道重来,修行百年,或许能得一丝过往明悟。 但空间破开后,这些魂灵们,都获得了肉身。 那是佛子佛光,害他之人身上属于他们的力量和血肉,强大无比的灵力,以及让人不知何处而来的豪横力量,重新凝聚归还的身体。 不可能,成为了可能。 这些混杂磅礴的力量,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都不可能有现在的结果。 明台见到体修们,只猜测是温瑜所为,他没有多生枝节去说多余的话,只是将他们魂灵安定稳固,传授些固魂凝体之法。 事情偏偏是这样的巧。 但凡这些体修们,心中不留感恩,有着一丝一毫的愤恨,不肯来广怀宗,只怕佛气微弱,已经开始在不知不觉中崩裂溃散了。 明台知道,这也在温瑜的安排之内。 怀玉城的机会,只给善念,从不姑息恶人。 这也是当初,快活楼中,蒲云忆剑下血肉撕裂,死的却全都是十恶不赦、执迷不悔往前的冲的客人,而没有一个尚有一丝良知和疑虑的人的原因。 而心魔作祟,即将堕落之时,也是因为温瑜的一句话,骤然清醒,勘破明悟。 怀玉城温家,是可以相信的人。 这一份功德,该记在他们身上。 * 沐颜从帐篷中醒过来时,觉得头痛,眼睛也痛。 她化灵为镜,看到了镜中肿胀到无法睁开的双眼。 惊讶、疑虑、凝重、憎恨一闪而逝,沐颜知道,有什么开始不同了。 以前的她,也曾因为一些事情落泪。 可无论哭成什么样子,哪怕比这更严重的时候都有过,却从来没有哪一次,她醒来时,会是影响样貌的不漂亮的模样。 沐颜的手指,拂过镜中泛肿的眼皮。 她不该是不漂亮的。 漂亮,该是她必备的底色。 无论是哭着,落魄着,隐藏着,哪怕是头发乱成一团鸟窝,她都该是漂亮的。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04节 “我……我怎么会不漂亮了呢……”她喃喃而语,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将心底的疑惑说了出来。 突起的风,将帐篷刮得“扑扑”作响。 沐颜猛然惊醒,明明没有多少灵力,可还是用了灵术,将眼睛消肿后,才起身出去。 帐篷外,什么都没有。 连风也没有。 沐颜微微疑惑,可很快心有所感,在帐篷的边角处,发现几张不小心夹住的纸张碎片。 有空白的,还有写了字的,拼凑出来,是大半个“我”字。 沐颜咬住嘴唇。 漂不漂亮的事情瞬间被忘在脑后。 她知道,这是蒲云忆的字。 他还活着吗? 他给自己传信了吗? 又是谁,撕掉了他传来的信,不想让她收到呢? 沐颜顾不得思考,近乎急切的,像是想要确认什么似的,开始四处搜寻。 像是为了体现艰辛,突出执着,沐颜绕着怀玉城走了很久,时至中午,尽可能多地找回了碎片。 因为书信是在怀玉城周围被撕碎的,沐颜心中下意识地提防。 她没有回到帐篷中,而是将纸条收好,又往远走了走,藏在树林中,直到觉得安全了些,才寻了个避风处,将手中的碎纸片,拼了起来。 撕的人似乎很愤怒,裂口又快又狠,撕得也碎,并不好拼。 但沐颜用了些时间,虽还缺了些碎片,但总算看出来了,那纸条上写的是什么。 那是蒲云忆给她的留言。 他说——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太忙了码不完字,也不想太赶,之后暂时先挪到晚上十一点更新哈 *仙鹤葫芦百度的,不过现实的都比较大,也没有特别好看……这里的是精致小巧且更漂亮的修真界特有版哈,比照那种精巧古玩的感觉就行。 第143章 纵然没有从小到大的那个噩梦, 沐颜也不会对蒲云忆的遭遇袖手旁观的。 她希望能竭尽所能地帮一帮周围的人,不会觉得这是种负累,能帮到一个人, 她便会觉得开心满足。 这是善良的人的特质。 而那个噩梦, 为蒲云忆的存在增加一重额外的特别色彩,即使他只是一个修奴,沐颜对他,却总是比对旁人上心些。 离开疫魔空间, 记忆恢复的当口,沐颜最关注的, 便是被使者岩浆吞没的蒲云忆。 她是修者,而且还是修炼认真的修者, 自然知道使者岩浆是什么。 万物尽融,有去无还。 可沐颜却觉得, 蒲云忆会回来。 与她以往无数个判断一样,不需要理由,不需要依据,她知道, 蒲云忆会回来。 之所以不顾屈辱和逼迫,宁愿搭帐篷也要留在怀玉城,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怀玉城是他们离开疫魔空间后的落点。 沐颜怕蒲云忆回来时,离她太远,找不到她。 她想要在这里等她。 纵然委屈,纵然哭泣,纵然心中惶惶, 她也想要等他。 如今, 看着手中由破碎拼凑的纸条, 认出那熟悉的字迹,昨夜的一切悲苦,沐颜都觉得值得了。 蒲云忆他还活着。 他回来了。 真好。 沐颜几乎忍不住,将捧着那纸条的手很珍惜地贴在脸庞旁,从侧边看过去,光影交错间,就像是她,好像要亲下去一般。 她只觉得霉运黯淡都一扫而光,像是这不仅仅只是关乎蒲云忆的生死,而是还意味着一切都已经回归正轨。 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在意和奇怪的。 唯独有一点。 若是蒲云忆还活着,那么同样掉落使者岩浆的温瑾呢? 沐颜没有去想疫魔,她觉得他一定是已经死了。 只是对于温瑾,沐颜没有什么明确的判断,似乎,他生也正常,死也正常。 想到温瑾,自然而然地,便想到了温瑜。 昨夜泼落的废水沐颜并非全然不在意,她知道,这是来源于温瑜的妒忌。 曾经,女人的妒忌,代表着她的特别,代表着男人对她的特别。 纸张裂口处的细细绒毛,映在瞳孔中,沐颜忽然意识到,被蒲云忆还活着的喜悦淹没的她,忘记了这张纸条最初的模样。 被撕开的,碎裂在空中的,若不是帐篷勾了个边边,只怕她看不到这张纸条上的留言了。 而撕碎纸条的人,不言而喻,是温瑜。 沐颜的心里,忽然涌出难以言喻的厌恶。 以往,对于这些女人,她的心底,都有着微小的可怜,还有看不上的无视。 与其搞那些手段,不如做好自己,这样,才能吸引想要吸引点的人,才不会,总因为一个两个男人,而与别的女人为难。 她从来没有在意过她们。 可现在,沐颜无法控制的厌恶。 因为,温瑜她实在是太碍事了。 从最一开始出现,就处处与她作对,若是往常,这样与她作对的人,早就自食恶果,或者被那些男人们所解决。 可温瑜不仅没事,还活得好好的。 甚至对待她,变本加厉,太过恶毒。 温瑜除了撕碎纸条,还做了什么呢? 回来找她的蒲云忆,现在在哪里呢? 沐颜小心地收起那细碎的纸片,转身望向遥远的,怀玉城的方向。 撕碎留言,只是开始。 就如同以前那些无聊的女人一般,温瑜恼怒于温瑾对她的在意,往往会从别的男人那里,想要找回场子。 蒲云忆在怀玉城。 她要进怀玉城找他。 * 已经过去的怀玉城的夜晚中,有着小小的异动。 那个男人,是当着叶柏一行人的面,制住万广海的。 莫说反抗,直到像小鸡仔一样被捏住肩膀。提在手中的万广海已经是昏迷的了。 自始至终,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木的人却直面了。 那时,他们已经很接近怀玉城了。 远远的,还能看着城墙之下,很不融洽地搭着一座帐篷。 每个人警惕小心,收敛气息,都料定或许进了怀玉城之后,可能会有厮杀,但没有人想到,他们会折在入城之前。 今夜没有月光,而属于男人的威压,让他们抬不起头来,甚至连个照面都没打,就被人秒了。 男人只带走了万广海。 而他们这些其他人,僵在那里,明明还有着呼吸和灵力,却动弹不得,也不被人注意,彻底融入环境中,如同一块石头,一根草一样。 若是以往需要执行任务,或者进入怀玉城中要潜行伏击的时候,能做到这样,他们梦寐以求。 可现在,他们完全是被动的承受,被忘记的状态。 他们看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怀玉城的城墙上,看着一身红衣,发辫缀满红色蕊珠的少女浅浅地哼着歌,来到城外,手中纸片碎屑如同漂亮翻飞的花,迎风飘散。 看着帐篷轻晃,白衣少女明明不太精神的模样,却在捡到了几张纸片碎屑后,突然容光焕发。 然后小碎步的急切,追寻着那些碎片,往越来越远的地方去。 没有人发现他们。 就连他们自己,若不是尚有眼睛还能看见,也无法感知到周围人存在的气息。 以往潜伏的时候,就算在原地不动,蹲守十二个时辰,也丝毫不会动摇。 可现在,受到钳制,这种无法选择的被忽略的僵硬,却让他们开始急躁和不耐。 终于,又过了一会儿,有人向着他们的方向来了。 红衣少女骑在马上,她抓着缰绳,脸上洋溢着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似是十分享受如今的时光,正向他们而来。 十几匹灵马错落有序,跟在她的身后。 “好久没一起出来了,”少女揉着身下马匹的鬃毛,声声音拖长,有点软软的撒娇感:“你们有没有想我啊?” 马蹭了蹭她的手。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05节 “我就知道,你们会想我的。” “我也好想你们。” “爹爹也好想你们。” “只是御兽宗那里受伤的灵兽太多了,我和爹爹,想治好他们再回来。” “是啦,你们也听说了是不是,我没有想到,我曾经还向往的宗门,想带你们去看看有没有朋友的宗门,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城主说,因为掌握了绝对的权利,面对无法法抗、只能承受的弱者,便肆无忌惮,毫无顾忌。” “幸好,怀玉城护着我们。” 她絮絮叨叨,一刻不停地说着,偶尔周身的马匹会打个响鼻,偶尔会有马匹挤上前来蹭她或舔的手,就像是他们真的在交流一样。 只是她说话时,透着点直愣愣的感觉,偶尔语序也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子,为木的人一看便知,这个少女先天不足,恐有失智之症。 他们微微放了心。 目光自然而然地集中在叶柏的身上。 叶柏是为木中排行最高的一阶,此次出行,殁御的命令,是跟随万广海,听他的命令,争取捣毁怀玉城。 而万广海没了,被众人瞩目的领头的人,便自然而然地,成了叶柏。 叶柏是笑着的。 他不觉得眼前是什么需要着急的情况,那个被制住的夜晚,其余的人,或是警惕,或是急躁,或是试图反抗,精神如同眼睛,一直是紧绷着的。 只有叶柏一个人睡着了。 甚至,睡得还很香。 他梦到了小时候家里给天资好的小少爷们,准备的鸡腿,被他偷过来吃掉了。 如今,“吃饱”睡足,抬眼看着逐渐靠近的少女,叶柏开始疯狂地眨眼。 毕竟,而是他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 其他人有样学样,也开始眨眼。 眨着眨着,少女已来到近前。 她微愣了愣,似乎对眼前的情况,有些困惑。 “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少女翻身下马,她声音清亮,微微拱手:“在下怀玉城乌四月。” 四月对外的教养和礼仪一向很好,她时刻谨记,在怀玉城中怎么样马虎都可以,因为城里都是一家人,家人不会在意这些。 可出外时,她是怀玉城的子民,代表的是怀玉城的脸面,可不能由着性子想怎么样,便怎么样。 这样说话行礼的时候,四月有点小小的开心。 她很少有机会去表现她身为怀玉城子民的自豪。 这次出外放马,能碰上人,实属难得。 四月靠近时,叶柏察觉到,他身上的桎梏微微松了些。 他能说话了。 于是便开始瞎扯胡话:“这位姑娘,我们是过路的商团,昨夜经过这里,不知道怎么的,我们就全部僵在了这里,所有的货物全都不见了。” “我们已经困在这里一个晚上了,体力不支,就要晕了,还请这位姑娘帮帮我们。” “姑娘的恩德,我们一定没齿难忘。” 其他人也都应和。 “姑娘可怜可怜我们吧。” “一定没齿难忘!” 四月眼睛微微放大,她轻眨了两下眼,这让她看起来有点发懵,带着点好看的纯真。 她抿紧了唇,半响,在人们越演越烈的声音中开口,声音微尖,近乎于呵斥:“骗人!” “你骗人!”四月脆生生的手指,指在叶柏的脑门上。 声调,语气和表情,都像是小孩子耍脾气,戳破了大人会买糖的敷衍谎言一般。 若是一直混迹在两个台上的口舌组在这,在遇到四月的第一时间,他们警戒的冷汗,几乎能在脚下砸出一个小池塘。 只一听四月说话,看她形态,便知她心智不全,可这样的她,在满是骗子的不周城中,却让所有的骗子的,在铩羽而归。 因为,她只是一眼看过来,就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像是纯净无匹的白,对于一切虚伪的异样,都敏锐地感知。 叶柏被指得有些愣。 谎说得多了,他不会不好意思,只是觉得对方太不按常理出牌,甚至是掀桌子似的玩牌,让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和。 少女却没有细究。 确认对方是不需要客套的骗子,她对他们的回答和来意,也并没有那么在乎了。 “你们也是藏着坏心思来怀玉城的人吧。” 少女撇撇嘴:“一个两个的,怀玉城里面又没有金疙瘩,只有小黄鱼,你们非要来,是干什么呢。” “唉,也没带块彩糖。” 她翻身下马,冲叶柏走了过来:“到此为止了。” 叶柏盯着她,没有说话。 他以为,死到临头,这一刻,没有想象中安然,也没有想象中恐惧,只是单纯地觉得有点可惜。 可又不知道,可惜的是什么。 可谁知少女撸起袖子,手臂一张,将他拦腰抱了起来。 少女身量不高,力气却大,扛起他,并不摇晃,轻轻松松地,就将他放在了一匹马上。 不是踮起脚尖够着放的,也不是马儿主动跪伏低下放的,而是少女扛着他,原地跳起,拉高位置后放的。 轻而易举地像是搭上一块罩巾。 “你做什么?”叶柏平静地问:“要将我们拉远杀了吗?” 他注意到少女发辫间坠着的是九颗红色蕊珠。 九,是个吉利的数字。 少女不理他,转身又去扛剩下的人。 这种扛麻袋的游戏,她自娱自乐玩得还挺开心的,嘻嘻地笑着。 有人被放在与他同一匹马上,小声地问他:“我们该怎么办?” 叶柏很认真地告诉他:“我的衣兜中有天福铜钱,你努力冲一冲,帮我抽出来,我算一卦,看看怎么办。” 那人眼睛瞪大了,一副受冲击的模样。 看来他们是真完了,叶柏连这种胡话都说出来了。 叶柏咂咂嘴。 看来制住他们的人是真的强,怎么现在还有能僵住眼睛的余波呢。 他默默地去数四月的辫子数。 希望是个吉利的数字。 灵马奔驰,四月最终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处低矮广阔的山坡上。 她翻身下马,其余的马匹一个个地奔跑过来,停下,将身上的人抖落在地,然后又跑走在广阔的山坡上。 撒欢一般。 地上的草坪很厚,他们被扔下来,却不觉得疼痛。 四月将水袋扔到他们面前:“喝点水,休息好,就走吧。” 叶柏感受着身体恢复了些知觉,他视线仍落在四月的头发上,她的头发多而厚,他还没有数明白,她到底有多少辫子。 “没有吃的吗?”他反问。 食物,是招待怀玉城的客人的。四月很认真:“你们不是客人。” “怎么不杀了我们?” “城主没杀,那就不杀。”四月顿了顿,别过头去:“我是怀玉城的城民,我不和怀玉城的敌人说话。” “就不怕我们恢复后杀了你?” “说大话,不知羞。”四月晃晃拳头:“我力气很大,一拳能打你五个。” 说完这话,她虽然看上去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很认真地秉承着客人和敌人的界限,硬是一句话没和他们说,自顾自地在一旁放马。 为木的人,暂时还不能完全恢复行动。 因而,他们就在这里,看着四月欢快地笑着,跳着,与马儿一起奔跑着,偶尔拿起一把自制的小梳子,刷着马的鬃毛。 她的眼神,是那样的认真,仿佛全天下,只有这一件事重要。 马儿也很信任和亲近她。 这样纯粹平和的自由和幸福,是为木的人,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他们没有天赋,从出生起,便低人一等,是修真界的弃子。 没有好的资源,没有好的背景,是踩在脚底下,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的下等修者。 根骨天赋便是如此,就算真的耗尽了灵丹妙药硬往上捧着,也很快便到了上限。 他们的上限,比旁人的下限还低。 被歧视,被侮辱,不甘与怨恨中,他们便自然而然地,都会殁御,汇聚到了为木中。 他说,世界该如木般平和,不该因天赋、出身、根骨将一切局限定型,那些道貌岸然之徒,朱门酒肉臭的富贵人家,才是可耻可卑的存在。 是那些人,挤压了他们的空间。 而殁御引领他们,想要创造的,便是一个平等的、平静的、没有高低贵贱的平和的世界。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06节 纵然他们看不到,也想要为未来许多与他们一样的人,打好能创造出这样的世界的根基。 可现在,看着四月笑着跳着,似乎那样一个世界,就在眼前。 而他们现在所处的为木,本该是为了创造这样的世界而存在的,却并没有这样的氛围。 所有的人,并不熟悉。 只是分布在不同的族中,去做着殁御布置下来的任务。 没有人去问为什么。 因为大家知道,殁御也会告诉他们,这是为了他们想要的那个世界所做的。 久而久之,有种麻木的机械。 甚至于觉得这样才是正常的。 因为殁御说,这都是为了我们所做的事业不得不做出的一切牺牲。 因为殁御说,这个世界中,并没有你们所希望的那个地方,那么就由我们一起扫平障碍,去将这个世界,创造成那样的地方。 可现在,这样的地方,就在他们眼前。 虽然修为不佳,但经历过千奇百怪的任务,他们这里的人,敏锐度都很高。 自然知道,眼前的少女,只是怀玉城中一个普通的马夫。 她开智不高,修为也不强,一看便天赋有限,甚至于,她的右手腕受过伤,时间长了,便不太能用力的模样。 看上去,该是他们中的一员。 可她却笑得那般幸福,像是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烦恼。 或许,即使有烦恼,也远没有他们那么不甘,很快便迈过去了。 就连叶柏,他的注意力,也从少女的发辫中移开,落在了少女的笑容上。 那样明媚而耀眼,是能将人烘烤灼烫的炙热。 “四月,”在少女又一次打马经过时,叶柏开口叫住了她,他问道:“你能给我讲讲,怀玉城是什么样的吗?” 他是真的好奇。 而屠戮这座城,完成任务,与多听四月说上几句话,并没有什么冲突。 那么,先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叶柏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满足了自己,再去做任务。 怀玉城就在那里,早屠晚屠,也不差这一点点的时间。 四月停住马。 少女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眸光星星点点,带着纯然。 很快,她笑了。 “好,给你讲讲。” “给你讲讲,你就知道,这么好的地方,当敌人实在是太傻了。” * 四月扛人的时候,沐颜正在快步地往回走。 她走得很急,积压的怒气却逐渐转化为另一种情绪。 她不能变成那种女人。 那些她并不喜欢的,只知道用对付女人来争男人的那种女人,那些总在她面前失败的女人。 温瑜做的错事,不该由她去闹。 温瑜撕毁的,是蒲云忆留下的纸条。 那么,该由蒲云忆收拾温瑜才对。 她根本就没有必要做什么,只需要找到蒲云忆,告诉他这件事便好。 如今的情况,较为为难的,便是蒲云忆应该是被温瑜困在城中,而温瑜却因为嫉恨,不许她进城。 偏偏温瑜现在势头正盛,即使沐颜有意在两个台上说点什么,创造舆论压力,只怕被压回来的,反而是她自己。 她快步走着,脑中转过数个进城的方法,可来到怀玉城的城门边,就见侍卫统领打扮的人,正与几个人等在那里。 看见那侍卫统领,沐颜心里有微末的不舒服。 以前,徐恒一也是这怀玉城的侍卫统领,他虽然不太爱说话,可是当她走过去时,他会看过来,会注意她,会主动走近,也会在她主动开口时小心的应和。 而不是像现在这个人一般,动也不动,完全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徐恒一,去哪了呢? 沐颜意识到,她好像很久没有想起过这个人了,久到都忘记了,上一次分别是在什么时候。 而视线落在水向上旁边那个人的身上时,沐颜瞳孔微缩,平白有点隐秘的惊喜来。 她还记得这个人。 几个月前在怀玉城中,是她在城中捡到了受伤的他,没有将身份可疑的他交出去,还为他治好了伤,想办法送他出了城。 终于在怀玉城中,有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了。 沐颜快走几步。 直到来到近前,那人才抬眼看过来,沐颜露出温柔的笑,和风蓝天下,浅浅温和的美貌。 “你还记得我吗?你的伤……都好了吗?” “自然记得,”焦如皮笑肉不笑:“沐仙子行事,叫人难以忘怀的狠。” 最近不顺心的事情太多,终于有一个人对自己笑了,沐颜难得有种松了一口气的舒心感,并没有注意到,焦如的语气和反应,透着的那一点点违和。 “你是怀玉城的护卫吗?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沐颜欲言又止,紧跟着意识到自己失言般,继续说道:“我想要进城,你能帮我吗?” 焦如仍旧是笑着的:“当然,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 沐颜松了一口气:“幸好我遇见你了。温小姐她——” 焦如笑着打断她:“大小姐吩咐了,让你一直待在城外,传出去叫人说我们怀玉城欺负人,便网开一面,允许你白天进城。” “只是,想进城,要先去去晦气。” 他往旁边一退,露出后面一应物件。 焦如的身后,是一溜烟熏火燎的火盆。 作者有话说: 之后还是挪到晚上11点半更新吧,感觉11点还是有点紧张…… 第144章 沐颜愣了:“你, 你说什么?” 水向上站在旁边,他眨眨眼,努力僵住脸, 以免憋不住笑。 焦如老神在在的淡定, 几乎是优雅地再次重复了一遍:“沐道友若想要进城,还请从这些火盆上跨过去,去去晦气才行。” 晦气? 跨火盆? 这近乎于羞辱的要求,即使是沐颜往日再怎么美好善良, 现在也没有办法再给对方找出什么圣母的理由来。 当然,她也不必找, 因为沐颜已经知道,温瑜就是在针对她。 只是她没有想到, 温瑜竟然将这种针对,再次升级, 摆得如此明面。 见沐颜不说话,焦如杀人诛心地问:“沐道友可是听清了?” 水向上:“哈。” 他没忍住,见沐颜和焦如目光都看过来,便说道:“我想到了好笑的事。” 焦如看他, 很给好友面子的扯了扯嘴角:“确实好笑。” 我明明什么都还没有说啊? 而且,刚刚沐颜那是没听清吗,那明明是惊讶的反问啊。 水向上看着焦如,觉得他在气人的本事上,很是一绝。 寻常发生这样的打断,大家打个哈哈事情便也稀里糊涂,谁也不挑明白落人面子的过去了。 可焦如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他的目光从水向上的身上, 重新落在沐颜的身上, 再次问道:“沐道友, 你听清了吗?” 沐颜看着他,完全是不可置信的受伤模样,她声音喃喃,却叫人听得清楚。 “你为何如此……当初就在这怀玉城中,你受伤了,是我不顾危险,救的你啊……现在你为何如此……” 她的话,像是在召唤昔日的恩情,也像是在交代两人的渊源给怀玉城添堵,只是说得不清不楚。 脑子里的水没了,颜值也褪去了滤镜,自家好友兄弟还站在旁边,焦如的脑子很清醒。 “这救人一事,沐道友提起的刚刚好。” “焦如这些时日,也对此一直颇有些困惑和不解,沐道友提起,那便趁此机会,问上一问。” “当日,我是抱着对怀玉城的不轨和不利之心,夜晚偷袭而来。”说这话时,焦如对着城门的方向微微躬身。 “我潜入了城主府,却被打伤了。醒来时,便是沐道友照顾我,也是沐道友,躲着怀玉城的人,将我送出了城。” “只是,我不明白,沐道友,你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焦如说得坦荡,没有任何隐瞒,他目光灼灼,最终看向沐颜,逼问道。 “明明怀玉城礼遇上弦宗之人,更是对道友照顾有佳,而我作为一个想要谋害怀玉城的人,见到我的第一面,道友就该知道我是敌人,可道友为什么救我,还放了我呢?” “沐道友,你就不怕因此而让怀玉城有所损失吗?”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07节 说到让怀玉城有所损失,水向上也看了过来。 曾经夜袭怀玉城这件事,焦如也对他说过,但是在那些故事中,焦如一直没有说过,他是怎么被救的,又是怎么离开的。 焦如不说,是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说。 很奇怪的,明明有时候话就在嘴边,看到沐颜的消息时,很想提醒怀玉城中自己的友人,这件过去的事,让他们小心和注意上弦宗的人。 可是却总有奇奇奇怪的事情打断,过了那个时间,便觉得没有必要说了。 如今,一切都如此的顺畅,这埋藏心中许久、几乎被压得快要发霉的疑问,终于问了出来。 是了,究竟是什么念头,才会让一个人,明明受人恩惠,却反手刻意放走了要谋害对方的敌人呢? “我……”沐颜咬咬嘴唇,她咬的很重,齿痕和水痕印在嘴唇上,透着点妩媚的为难,可焦如只是催促:“快点说。” “我们还有事,你若是再耽误下去,不如等想好了写下来之后,再来找我们。” 当颜狗鱼叛出鱼塘,成为敌人,反刺回来的杀伤力几乎是成倍数增长的。 沐颜也终于露出了点被激怒的表情:“你为何处处咄咄逼人?” “我救你,难道我还有错吗?” “我只是一时善心,不忍见你死在那里,若是你觉得这是错,当初我就该视而不见,将你留在那里。” 即使是这样的情况下,她的话里,还是避开了坑。 她说的是“将你留在那里”,而不是说“将你交给怀玉城”,将这件事本身的核心矛盾点给隐下来了。 善心? 善良? 一个善良的人,是不会在得人恩惠后,做出损害对方摔人桌子的行为的。 焦如冷冷一笑:“沐道友的善良,是对怀玉城的损害。” “当初我没有感谢,是因为那时我已经决定要归顺怀玉城。正如现在,我已经是怀玉城的城民,沐道友做出损害怀玉城的事情,就莫要再说什么救命之恩。” “而且,那不是救命之恩,那是耽误我投奔光明。” 这话,扎心了。 愤怒超脱于委屈,涌上心头。 不仅仅是对焦如的愤怒,还有对现在这失控的一切的愤怒。 “够了!” 沐颜突然出声,她盯着焦如,眼神近乎冷漠和凶狠,是一种想要杀死眼前人的目光。 而且,是轻而易举的掌控者的目光。 焦如没有再说。 他已经看透了沐颜的面目,刚刚说那话,只不过是让她放弃所谓的救命之恩的说法,但多的话,他现在并没有想要再与她言语纠缠的意思。 他退到一旁,让出火盆:“请吧。” 城主府房间之内,温瑜躺在床上,通过真幻阵,将城门边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她吃着提子,短短一个上午,将那本《天下游记》彻底看完了。 如今再去看沐颜,不禁也有点困惑。 天下的女主,已经落到了这么一副痛打落水狗的地步,可金蟾脑袋上的点点,却仍旧稳固。 四个点点,两大两小。 一号鱼蒲云忆,使者岩浆中转生,失去了过往的记忆,而看昨晚的情况,身为噬冉兽的他,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人,是妹妹温瑜,而不是沐颜。 这样的影响力,微乎其微,很好解决。 二号鱼岑楼,从御兽宗中岑楼的贡献度,以及对妹妹抢亲又被劝退的执着来讲,他脑子里的水,已经清空了。 三号鱼明台,佛子已经修成真佛,男欢女爱,皆是虚妄,自然不会再在意沐颜那些有的没的的男女之事,他的脑袋里,不会很有水的。 四号鱼凌朗原,从上线就被截胡,现在估计正在深海摘禁欲脸,对沐颜最多最多也就那么一个小点点的在意,不足为虑。 如今算下来,如果不是外界中还有散落的鱼的话,小现在那两个大点,在现阶段需要主攻的鱼。 应该就是黑化鱼殁御和水草徐恒一了。 一个送到最后,连身体和死亡,都成了踏脚石。 一个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然后还能继续无悔感动自己地往下舔。 对付这类感情有别的依附点,根本就不是正常人逻辑脑回路的鱼,要做的,就只有对症下药。 黑化鱼殁御的老巢,通过上次画框钓鱼执法后,已经被温瑜确定了位置。 只是印儒风还在派人缓慢渗透,确认那里具体的看清,以及那些人的来路,因而暂时缓一缓,还不到一网打尽的程度。 至于徐恒一。 今晨,回到御兽宗的飞羽传来了一条消息。 她说,御兽宗的花园里,有一棵树,有些奇怪。 飞羽活在巫振锋父子手下那么久,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还颇受器重,可不仅仅是运气好。 她说奇怪,那就一定是奇怪。 只不过御兽宗的人围着树翻来覆去地琢磨了许久,甚至显形阵法都换了六套,却还是没有发现什么。 就连乌振海,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但他提到,此前经过御兽宗花园时,偶尔能感受到被窥探的异样。 但当时宗内多番排查,他又设下不少精巧阵法,全都一无所获,便只将这事按下,多加留心。 如今看来,便是那棵树了。 当温瑜在疫魔空间时,御兽宗的画框,就是长在了花园中。 同步传递的,也是沐颜某一个角度的留影。 温瑜一直知道,徐恒一在御兽宗。 那日莲花池倒塌,没有人管他,可被折磨成重伤的他,却仍旧是没有死。 没有完成舔狗的使命之前,似乎主角意志也不允许他的死亡。 钓鱼要用鱼饵,逗狗要给骨头。 同步沐颜投影的画框,便是温瑜设下的鱼饵和骨头。 徐恒一一定会去看。 因为,他已经为了沐颜落到这种地步,他必须要去看,要去确认她依旧很好,才能自我感动地,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而现在,他被抓到了。 他不是喜欢看吗? 温瑜会让他看个够。 哪怕受刺激了,不想看了,也不行。 * 御兽宗的排查和靠近,着实让徐恒一的精神紧绷了些。 但很快,他发现,他们无法发现他,甚至于,在多次排查一无所获下,认为并没有什么问题,不再围着这棵树,多花心思了。 仅仅一个上午,一切就恢复如常。 这让徐恒一不免又有些得意。 纵然现在力量还没有完全吸收,现在整个人附着在树上,不能再随意移动了。 可是整个御兽宗都无法发现他,这说明,当他成功消化了那些力量,他会是多么可怖的存在。 唯一的一点在意,便是那传递着沐颜情况的画框,已经消失了。 他看不到她的情况。 在这样的日子中,便只能依托想念和回忆去度过。 今天,紧张排查过后的宋松懈中,这样的时间,便显得分外难熬。 沐颜在做什么呢? 她会偶尔,想起他吗? 徐恒一控制不住地想。 若是那画框还在,让他能够再看到她就好了。 他没有什么其他的奢求,只希望能看到她,知道她过得好,就可以了。 像是力量的延展,又像是世界终于回应了他的心意。 眼前原本画框所处的位置,突然冒出来一点绿色的小花。 缠绕攀援而上,是一个小小的画框。 画框中,正是沐颜。 她的身后,是熊熊燃烧的烈火,双眸中,燃着漂亮的不屈。 而御兽宗的其它人,却像是完全看不到这画框似的,他们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完全没有意识到,那画框重新出现了。 这让徐恒一惊喜,就像是,这一切,是属于他的小小秘密和幸运。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看向那画框,并且很确定地,维持着这个姿势,开始吸收那些力量,完全放弃了转变移动的可能。 可很快,兴奋与迫不及待,都变成了另一种情绪——失望。 * 这都是为了帮助蒲云忆。 他从使者岩浆中幸存,或许是出了什么事,如今她不能再让他被温瑜欺骗。 她要救他。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08节 为了救他,受一点委屈,也没有什么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沐颜咬着嘴唇,跨过了所有的火盆。 若是以往,这样的场面,应该有人心疼阻止她的,可现在,焦如和水向上都没有什么心疼。 他们只是很平静的看着。 大小姐对于沐颜的态度,其实是带着点无所谓的。 真的像是对待一个看不顺眼的玩具,若是她不愿意,那么便离开,也算是相安无事。 若是她非要凑上来,进了城也无法对怀玉城造成什么损伤,进了便进了。 “不用分心去管她。”这是温瑜的原话。 水向上秉承着护卫首领的职责,还是分散着派了三拨人,分别盯着沐颜。 焦如则是完全懒得搭理沐颜的状态,连带着火盆都要扔了。 沐颜则是抛开了最后一层顾忌,她也没再与他们说话,也没有看怀玉城的城民,只是那副委屈又坚韧的模样,向着城主府走去。 她的身后,城墙的边上,靠着一个人。 那人身材高大,头发随意地在脑后扎起一个马尾,黑铁面具遮挡了他的面容,只余一双眼睛,晦暗不明地看着沐颜的背影。 “为了蒲云忆,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他声音微哑,低低而语,笑意轻蔑。 “你对朋友,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好。” “呵,真是个骗子。” “她比骗子更危险。”另有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男人转过头,就见宽袍黑衣的长老酌一,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巷子中的阴影处。 “无知名,不要小看她。” “她伎俩拙劣,满是错漏,可却有恃无恐,定然有所依仗。” 无知名,是男人的名字。 噬冉兽转生,也带着受伤的他。 他的喉咙被刺破,本来该是致命伤,但是没有死,还借了噬冉兽转生时的巨大生命力,恢复得很快。 那时,酌一也见到了他的样貌。 是有些不羁少年的模样,在酌一对于修真界主要人物和世家子弟的名册中,他见过他的名字。 他是灵铸山庄的少庄主袁霄。 但很快,袁霄主动戴上了黑铁面具,他说,他不是袁霄,袁霄已经死在了疫魔空间中,而他,是魔界的无知名。 很奇怪的名字。 但转生而来的噬冉兽尊者没有驱逐他,也默认了他身份的隐藏,酌一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而是将一切都办得好好的。 此次来到这怀玉城中,也是跟着尊者来的。 或者可以说,是追踪着尊者来的。 因为,尊者转生后,便迫不及待地来到了这里。 他说,他要来见一个人。 而无知名没有回灵铸山庄的意思,与酌一一路,待到怀玉城外,看到那城门边的帐篷时,便停住了脚步。 酌一觉得,这怀玉城中莫不是有什么魔力,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往这边凑。 而且,魔界之中,还有一个岑楼,他们这次出来,虽然是瞒着他,但酌一觉得,应该很快就能在这怀玉城中见到岑楼了。 同样,酌一也知道,这怀玉城中,定然有什么强大的守护在这里。 因为,虽然循着尊者的痕迹,可只是靠近这里,他就知道,他们已经被怀玉城的守护者发现了。 对于强大力量的感应,让他浑身警戒。 只是,那力量并没有攻击他们。 甚至破开了幻境和遮挡,允许了他们进城。 这让酌一对于两个台上沸沸扬扬的怀玉城温家兄妹,也越发刮目相看起来。 我知道。袁霄回应了他:“我想要知道,她背后的依仗,到底是什么。” “而她做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但当一切谎言戳破,当沐颜那剑穿破他的喉咙,当感受到使者岩浆的炙热,如今知晓一切的真相时,袁霄再看沐颜,毛骨悚然之际,只觉得不可思议。 人行事,总有理由。 但袁霄找不到沐颜的理由,即使站在绝对冷静的评判角度,他也找不到。 而那些被骗的经验告诉他,这件事,绝对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袁霄不想回灵铸山庄,便留在了魔界,然后又来到了这里。 因为情爱而被骗的男人,总某些事情上,总有些执着,很想得开,又很想不开。 酌一也年轻过,也从无边城上看到了袁霄与沐颜的渊源,自然不会多说什么,话提点到位,便离开了。 袁霄则是隐匿身形,继续往前。 他想要跟着沐颜,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与此同时,岑楼也已经来到了怀玉城的城门外。 他正正经经地拿出了拜帖,要求见怀玉城现在的城主温瑜。 * 鱼都开始往怀玉城聚,温瑜也不太在乎。 她正把玩着一个小巧精致的仙鹤葫芦,因为它的精巧漂亮,而心情不错。 这同样是蒲云忆送来的。 一并送来的,还有几样各处有名的点心。 即使蒲云忆转生成了噬冉兽,按照原文看,那个长老酌一对他忠心耿耿,他手下人应该不少,基本上沐颜想要什么,或者想拿什么讨沐颜的欢心,都是一声令下的事情。 可温瑜知道,这些东西,不是他动动嘴皮子弄来的。 而是他亲自去一个个寻来的。 那仙鹤葫芦,一看就是精心特意挑的。 逃跑出去一个晚上,一个上午,就是去做这些事情吗? 温瑜觉得有些好笑。 但被这样笨笨的真诚对待,若呕出蒲云忆恢复记忆,应该可以拿来好好的笑他或者挤兑挤兑他。 至少这要是一局游戏,她是得分赢下来的那一方。 想到游戏,温瑜不免想起,浮生若梦中,两人每天一局游戏,不带重样的,没那么明确的针锋相对,点缀了每一个任务的夜晚。 还是有趣的。 接下来,应该要更有趣了。 她将一应物品收好,看着已经来到城主府门口正在说明来意求见的沐颜,微微一笑,起身推门,走到了院外。 “出来。”她声音轻轻,可温瑜知道,再怎么轻声,他也能听见。 树叶婆娑,露出一点橙色。 玉玲珑探出一片叶子,转向温瑜的方向。 叶片下,金蟾一双大眼睛懵懵懂懂地看过来:“咕。” 温瑜:“不是叫你们。” “你若是不出来,怀玉城以后,便不会再欢迎你的到来。” “你的东西,我也不会收。” 对于这个阶段的蒲云忆,其实还是很好拿捏的,幼稚的威胁最管用。 因为留在他记忆中最深刻的那个人,说什么,他都会相信。 等后面他脑子稍微清醒了些,这样的套路便不适合玩了,但该占的便宜,还是要趁机会占住了才行。 风轻轻吹过。 周围莫名安静了下来。 温瑜勾起唇角。 她知道,蒲云忆来了。 虽然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并不太在意这个世界的人,可温瑜的呼吸,还是微微重了一丝。 “我很喜欢你送我的礼物。” “仙鹤葫芦很精致。” “只是点心不要再买了,我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 她没有回头,只是轻轻说着,带着大小姐的骄纵任性,像是一句喜欢,就足够屈尊降贵。 而不喜欢,也堂堂正正,没有半分亏欠。 两个人,像是空间中独立的两道光,彼此感知到存在,却互不靠近。 就在这时,沐颜到了。 她被侍女引领着,来到了院外。 隔着门,就听到了少女的声音。 她说,她喜欢他送的礼物。 她说,不要再送点心,因为她不喜欢吃甜的。 沐颜的指甲,在掌心留下刺痛——爱吃甜的的人,是她。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09节 温瑜到底是怎么拿捏和欺骗了蒲云忆,让他将记忆中那个喜欢吃甜的的人,当成了她。 蒲云忆记忆中的沐颜,是不是,全都变成了温瑜? 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沐颜没有任何犹豫,即使什么都不知道,即使只是听了这么两三句话,可她就是断定,是温瑜做了手脚。 是温瑜阻止蒲云忆和她见面。 是温瑜欺骗了蒲云忆,抢走了他们之间的记忆。 现在,是她唤醒他的时候了。 沐颜坚定上前,推开了院门。 与此同时,院内的温瑜转过身,看向那个人。 她嘴角的笑意微微凝滞。 温瑜看见了蒲云忆的脸。 他的脸,是阿麦的脸。 作者有话说: *阿麦=傲堂=唯我真人=杀神龙傲天=沐颜的爹 稍微晚了会,锁码字软件中出不来了……以后就围绕半点左右更新吧,可能不会那么准 第145章 世界上可能有很多巧合。 但在以沐颜鱼塘为中心的鱼的身上, 温瑜相信,从来就没有什么巧合。 主角意志掌控着世界,推动着一切, 往利好沐颜的方向去移动。 一号鱼蒲云忆对于沐颜来说, 是头号最重要的鱼,她宁愿跨火盆走一个忍耐的虐文路线,也要像狗咬包子一样追过来,就说明了他的特别之处。 只是, 这样堪比男主地位的鱼,为什么拥有着一张与沐颜的生身父亲、上一个主角龙傲天一模一样的脸呢? 真睡得下去? 即使是温瑜, 即使她的情感波动已经极其淡漠,即使她对世界不会投入太多感情, 可只是一想,她也觉得恶心。 “蒲云忆!” 些微激动的女声响起, 温瑜侧眸,就见沐颜一身白衣,脸上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几乎快要落下泪来。 哪怕两个台上针对朝朝涟羽衣的讨论已经盖出了不少高楼, 沐颜仍旧穿着这代表女主地位的衣服。 像是还留着空子,等待着去反转的机会和可能。 毕竟,只要狼人不亲口承认自己是狼人,哪怕是被当铁狼票出去的,之后,还有身份翻盘的机会。 温瑜需要的,就是沐颜对机会的渴望。 她冷眼旁观, 看沐颜激动地靠近, 甚至有点不顾及矜持, 毫不掩饰地诉说着担心和想念。 “我以为你死了,幸好,幸好,天道有眼,还能让我再见到你。” 就像是,骤然的离别和生死,让她知晓了对他的感情,如今再次相见,便再也压抑不住。 相比于沐颜的激动,蒲云忆表现得可以说是无动于衷。 他面无表情。 之前迎面温瑜时,他同样是面无表情的。 只是身体微微绷紧前倾了些,目光也是放在她的身上,那是一种隐晦着在意的表现。 现在,他很放松,眸光只是在沐颜身上轻轻一扫,就不在意地移开。 甚至于,他虽然没有向后看,但心中默认,后面有一个人在那里,她的话是对那个人说的。 直到沐颜来到他面前,甚至想要伸手拉他时,蒲云忆才动了。 沐颜微微仰起脸,露出了微笑。 可蒲云忆却迈步向前,从她的身边经过,走向了温瑜。 他本来是在等温瑜过来的。 在她看过来时,他面上没什么表现,整个人实际上已经僵住了。 属于噬然兽的威压,让旁人无法察觉到他的异样,只有一点点微红的耳尖,泄露了他的谨慎。 温瑜不过来,还转开了目光。 蒲云忆站在那,便有些无措。 不直面时,他做什么,便没有负担。 可一旦直面她,就会很在意,很小心,很不知如何反应。 她不来,他便过去。 最终,蒲云忆停在了温瑜的面前。 迎上温瑜漂亮的眉眼,他目光微微偏移,从她的眼眸落在了她的头顶。 “我出来了。” 他声音低沉,却带着点紧绷。 然后就乖乖地站在那里,像是毛茸茸的大型狗狗,等着主人的下一个命令。 眼里心里,都只有眼前的这个人。 “不喜欢吃甜的,就不买甜的。” 温瑜抬眸看他。 她仍旧是笑着的,属于妹妹的天真娇纵展露无疑,在那之中,又有一分审视。 即使有疫魔空间中的一段相处,她也不认为,转生之后的噬然兽,会一颗心,只有她。 而且是喜爱,不是厌恶和憎恨。 “我喜欢宝贝。”她突然开口:“极品灵石,万年灵芝,天级上品灵宝,越珍贵的宝贝,我越喜欢。” 蒲云忆乖乖点头:“拿来这些给你的话,你就会开心吗?” “不一定。”温瑜瞥他:“但你的脸我很不喜欢,没有宝贝,我不太愿意和你说话。” 脸? 蒲云忆微微侧过脸,避开了温瑜的目光。 “看到这张脸,沐道友没有什么感觉吗?”温瑜转头,看向因为蒲云忆变化而怔愣无措悲伤愤恨的沐颜。 她问得随意,眼眸却细,没有放过沐颜一丝一毫的变化。 沐颜的反应没有什么明显的破绽,她只是一副被伤到心的模样,一双眼更多的是看向蒲云忆。 就连听到温瑜的问话,她的回应,也是向着蒲云忆说的。 “之前从来没有看到过你的模样,因为你遭受了那样不公平的对待,我也从未敢提过治疗的可能,也是怕你伤心。”她声音低低的,是完全的对蒲云忆的顾念。 “如今你重新回来,就连脸上受的伤都好了,我真的很为你开心。” “即使你不记得我,也没有关系。” 温瑜笑笑:“只看身型影子就能将他认出,沐道友好毒的眼睛。” 沐颜一滞,她委委屈屈地看过来,又看了蒲云忆一眼,完全是欲言又止的模样,表现出来的样子,是我自己将委屈吞下去。 但凡对她稍微有一点在意的人,在听到沐颜这般说话时,都会对这样一个人,多了一些在意。 即使失去了记忆,也会好奇,这个人和过去的自己,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可是蒲云忆不。 他的柔软和紧张,只有面对温瑜的时候才有,如今听了沐颜的话,他是完全没有任何触动,就连看过来的眼神,都很冰冷和无情。 而看过来,也只是因为沐颜占据了温瑜的注意力而已。 这样冰冷的态度,还是在沐颜意识到蒲云忆在她心中的分量之后,这认知让沐颜几乎站不住,一滴眼泪滑过脸颊。 系统:【现在开始改火葬场剧本了吗?】 温瑜:【我可以直接把她火葬了。】 她喜欢蒲云忆对沐颜的无情,也喜欢主角意志给沐颜玄钻的新剧本。 蒲云忆越无情,沐颜便会越发无私奉献的舔,而她的舔狗——一直将沐颜当做神女供起来的徐恒一,在看到沐颜委屈求全的舔狗模样之后,应该就可以自我消解,努力贡献冰晶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人设崩塌。 效果堪比当年16号现代世界中的娱乐圈里的y照门事件,大众的哗然和崩塌,也在于心心念念供起来以为纯洁无比的人,私下里竟然是这幅模样,反噬便来得越发凶狠。 此刻,在御兽宗中,直面这一切的徐恒一,目前情感很复杂,但更多的是愤怒。 愤怒于蒲云忆竟然如此对待沐颜,而那微小的复杂情感,是为沐颜是否也会如此在意他的安危,也是为沐颜竟然也会如此委屈求全,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退让。 这样会让他觉得,也许,他与沐颜之间的距离,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远,也许他们本质都是一样的,都会为了在意的人,去做委屈自己的事情。 水汽逸散而出,从御兽宗中,向着遥远的怀玉城而去。 温瑜一直在观察沐颜。 当初在御兽宗中,沐颜明明也看到了那个雕像的样子,有眼睛的人都辨别出来,雕像所画的模样,就是蒲云忆现在的样子。 而雕像最终被定性为邪物,沐颜见到蒲云忆,却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连这唯一的阻拦,就像是完全没发生过一样。 “沐道友,你怎么哭了?”温瑜虽是笑着,眼眸却暗:“你可从来没有为哥哥哭过。” 沐颜再次一滞。 往常类似的时候,她与那些男人相处的时候,从来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10节 当然,那些时候,也从来没有一个第三人,在这处处抓她的漏洞。 “温城主为诛杀疫魔而牺牲,我自然是敬佩万分……”沐颜当即接上,一脸认真地说着。 唯独在“敬佩万分”后面,她是想跟上一句“恨不能以身代之”的,可看了看温瑜,沐颜平白生出一种危机感,硬生生地将这话给吞了回去。 以温瑜的性子和能力,听到这话,说不定真的能叫她以身代之。 沐颜不会给她这样的漏洞。 “但我对温城主,与我对蒲云忆的感情,是不一样的。”沐颜继续说,她眼眸中有一丝娇羞,她看向蒲云忆:“蒲云忆,我心悦你。” 蒲云忆还是没有回应。 他甚至觉得,这个女人有点烦。 “我不认识你,也不记得你,你再说这样会引人误会的话,我不会再客气留情。” 他手轻抬,向上一指。 天空之上厚重的云层猛地炸开。 “便如此云。” 系统:【合理怀疑蒲云忆打云朵,是怕碰了怀玉城的东西,惹妹妹生气。】 【很合理。】温瑜:【但他这张脸,不太合理。】 系统:【宿主,我也受不了,他的脸,比金蟾满身的小疙瘩,还叫人不舒服。】 温瑜:…… 这个类比,是真的很妙。 现在,她更加不舒服了。 她确认道:【这就是蒲云忆的真实样貌,对吗?书中故事的结尾,沐颜就是和有着这样一张脸的蒲云忆,一起隐居了吗?】 系统:【宿主,虽然不想承认,虽然我也很困惑,但确实是这个样子。】 奇怪。 世界是被主角意志所驱使的,可为什么会把拥有这样一张脸的蒲云忆选定为一号鱼呢? 而且,蒲云忆的脸,为什么是这样的呢? 沐颜最后也和一号鱼在一起了,这样真的不是□□吗? 主角意志,怎么会恶心自家主角呢? 蒲云忆的样貌,绝对不是简单的事情。 沐颜还在继续委屈求全的表演:“你不记得我没关系,你不喜欢我说,那我就不说了……” 甚至她已经开始看向温瑜,将她也拉入到互动中:“温小姐,我不会惹人厌的,能让我留在这里吗?” 在这段关系中,谁是那个顶层,谁是那个底层,很明显。 温瑜笑着看她:“沐道友,空手来请求,很没有诚意。” “我说过,我喜欢宝物,沐道友的诚意,要要看你能拿出多少宝物来。” 沐颜紧咬嘴唇,最后将自己的储物镯交了上来:“这是我全部的家当了,这个诚意,温小姐觉得够吗?” “勉勉强强吧。”温瑜不甚在意地接过来,她瞥着沐颜:“你可以留下来,但是不要让我看见你。” “我看见你,容易心情不好,我心情不好,便不会愿意你继续留在怀玉城了。” 这其实很刻意地为难人和羞辱人,简直是恶毒女配的标配,系统在头脑空间中鼓掌到飞起,在这种时候,果然还是有钱大小姐的恶毒女配人设,比委曲求全的忍耐小白花女主人设,更爽更带感。 沐颜低了头:“温小姐放心,我一定会叫你满意的。” 她没有抬头,完全遵循着不露脸不被看到的原则,最后看了蒲云忆一眼,欲言又止,眼神悲悲切切,这才转身离开了。 还挺下本。 只是,对着这样一张脸,本真的下得起来吗? 温瑜也没有搭理蒲云忆的心情。 尤其是那张脸,与过往的所有都连接到了一起。 梦魇之魔慕容婉的无奈,御兽宗中鹫鸟的悲惨,不周城里折堂的无望。 即使温瑜知道,蒲云忆的行为举止,那些小习惯,与梦魇织梦中看到的那个阿麦完全不同,他们完完全全的就是两个人,可她看不下那张脸。 温瑜的冷淡几乎标在明面上,蒲云忆肉眼可见地落寞,他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时,水向上前来禀报。 他递上来一个拜帖:“城主,魔尊岑楼求见。” 听见岑楼名字时,蒲云忆抬眸看过来一眼,他的眼眸如同寒谭彻骨,深不可测。 明明只是普通的一眼,并没有什么压力,可水向上却觉得支撑不住,呼吸困难,甚至都不敢往那个方向上去多看一眼。 这不是灵力和修为外放的压制,更像是一种绝对的由上到下的压迫。 “你在做什么?”少女声音清越,含着不认同:“你在欺负我怀玉城的人吗?” 蒲云忆无声地看过去,摇了摇头:“没有。” 水向上的内心:你有,你明明就有,现在这压力还没落呢。 蒲云忆抿唇,像是解释,也像是委屈:“我只是看了他一眼,我什么都没做。” 水向上:可你看的这一眼,就让人支撑不住啊!这人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吗? “你若是收敛不好,就不要进怀玉城。”温瑜毫不留情。 沐颜不在的时候,面对这张脸,她也不想给什么好脸色。 面对这么个深不可测的人,虽然温瑜同样深不可测,但她这样说话,水向上的心里,还是打了个突的。 毕竟,真要打起来,说不准谁吃亏,总是没必要的。 而这黑衣男人压迫感这么强,显然不是能咽的下这口气的人。 可谁知,在水向上戒备的眼神中,蒲云忆看也没看他,安静地往远挪了几步。 他似乎很听话? 水向上控制不住地冒出这念头,发现自蒲云忆远离和挪开视线后,身上的压力小了很多,便将拜帖递给温瑜。 岑楼那样嚣张不羁的性子,竟然会规规矩矩地递拜帖来,倒是有趣。 温瑜接过拜帖:“请他去会客厅吧。” “是。” 水向上退下,温瑜便往会客厅走过去。 蒲云忆远远跟着,一路上,沐颜远远窥探,唯独温瑜的心情最随意。 现在,蒲云忆、沐颜和徐恒一三者组成的局,简直就是冰晶灵气自动榨取机,她什么都不用做,他们自己已经开始贡献了。 很好。 会客厅中,沐颜自然是不敢跟上来,远远退后,只是后面在看到被侍女引来的岑楼时,眸光微微弹跳了下。 蒲云忆想跟,但是他不敢,只停在了门外,见温瑜没有叫他进去的意思,眼神暗了暗,等门关上后,他也站在那里,像是宣誓着对这门口的主权。 毕竟,他知道岑楼是谁。 岑楼到来时,一抬头便迎上了蒲云忆的目光,他眼神立刻变得警惕和凶狠,像是野狼相争地盘时的气势之争。 在这个小叔叔身上,岑楼尝到了难言的苦涩。 从小将他带大,一力推举他成为魔尊,并护佑他至今的长老酌一,对小叔叔忠心耿耿,仿佛,小叔叔才是他新的魔尊。 甚至,魔宗之中,也有流言传出。 说当初酌一之所以强调“唯有噬冉兽才能成为魔尊”,并且推举和维护岑楼的魔尊地位,可又放任他任性妄为,桀骜不驯,没有成长,是因为他一直在等小叔叔。 岑楼,只是暂时地占着这个位置而已。 等小叔叔复生,魔尊的位置,整个魔宗,都是他的。 魔尊的威严不容挑衅,雷霆手段处置了散溢流言的人,耳边清静后,岑楼却不敢去问长老酌一。 酌一对于他,是近乎于父亲的存在。 过往的一切,让他依赖酌一,可同样,岑楼也害怕,那些流言是真的。 酌一对他,只是利用。 这样的情况,让岑楼迫切地想要去见温瑜,是因为心之所向,也是因为想要逃离眼前这个环境。 没想到,从苏醒开始就带着酌一不知所踪的小叔叔,竟然也在怀玉城。 他还守在会客厅的门外,守着温瑜。 纵然都说岑忆是最强的噬冉兽,纵然岑楼曾因为流言心情灰暗觉得这位置让给他又何妨,可涉及到温瑜,他不会让。 气流在空气中无声地对冲,两人彼此不让,明明剑拔弩张,可却又都分外小心,生怕魔气和攻击泄露出去,惹少女不开心。 水向上这次毫无所觉。 两人斗魔气斗得不可开交,水向上却像个傻大个一般,引领着岑楼上前。 推开门时,他觉得周身一寒,但那感觉很快消失,快得就像是错觉,他便也没有当回事。 而岑楼,则是很认真和正式地深深看了一眼旁边的蒲云忆,近乎炫耀地迈步走了进去。 蒲云忆只是看着。 待门关上,水向上站在门的另一边,看着蒲云忆低头,莫名觉得他被关在门外的样子有点可怜、 而他现在身上也没有此前那般威压,水向上本来就带点自来熟,如今也没了畏惧。 想着安慰安慰他。 “兄台——”水向上刚开口叫了一句,因为身形晃动,他看见了蒲云忆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枚储物骨戒。 就在刚刚,这骨戒还在岑楼的手上戴着。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11节 而蒲云忆低头把玩着骨戒,很快笑了。 我送得更好。他声音低沉,说出来的话和语气,倒像是个想要争夺注意的孩子。 “而且,他现在也没得送了。”这像是使坏的孩子。 水向上:…… 他突然觉得,此前对眼前这人深沉强大的印象,好像是完完全全地错了。 强大是强大,但这哪是深沉,明明就是蔫坏。 只怕那可怜的样子,也是装的。 “嘘。” 蒲云忆看过来,他指指脑袋,不是威胁,却胜似威胁:“别乱想。” 水向上:…… 他咽了咽口水,机械式地移开了目光,看向了正前方。 这个安慰和兄弟,他消受不起,还是躲远点吧。 可很快,就有一枚玉简,伸到了水向上的面前。 蒲云忆的声音依旧平静:“兄台,这是我此前游历,收集到的灵食的菜谱。想来在兄台手中,更能发挥作用,就送于兄台吧。” 水向上:…… 他眼睛直直地盯着那玉简,满脑子想着不能被糖衣炮弹所收买,可犹豫不过三秒,他就抓住了那玉简,一脸笑地转过去:“不必如此客气哈哈哈。” “在这怀玉城,兄台如果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哈哈哈!” 蒲云忆看着笑得只有牙没有眼睛的水向上,若有所思。 玉简是岑楼骨戒中的。 他只不过是借花献佛。 但看水向上如此高兴,再看岑楼准备的一应对应名字的礼物,蒲云忆从那上面看到了四个字—— ——投其所好。 只有投其所好,才会被喜欢。 温瑜说她喜爱宝物,越珍贵越喜欢。 温瑜说她不喜欢他的脸,看到都不想说话。 而身后,会客厅内,隐隐传出温瑜的笑声和说话声,只听她的语气,蒲云忆就知道,她很开心。 是那种近乎雀跃的开心。 而岑楼…… 岑楼不知何时幻化出了本体,是缩小的毛绒绒的一团,他想要上前靠近温瑜,却被一只金点玉蟾拦腰挡住,直接一只玉色的爪爪按在了岑楼白绒绒的脑袋上。 蒲云忆注意到,那一刻,温瑜的眼睛都亮了。 她一错不错地,盯着岑楼的本体。 蒲云忆继续若有所思。 原来,她喜欢这样的吗? 作者有话说: 蒲云忆的脸和龙傲天的脸一样,算是比较重要的一个点吧。从这一点考虑的话,原书剧情中,女主沐颜最后和有着龙傲天脸的蒲云忆在一起,其实是很奇怪的,但为什么主角意志还会驱动着这样的结局呢? 嗯,暗示就给到这里,解开了这个,基本上就解开了这整个世界的秘密。 以及,不要看脸,看毛绒绒吧。 第146章 岑楼来到怀玉城前, 是认真做了一番思考的。 如今变换成本体,也是知道,在那段重伤失忆的不清醒阶段, 温瑜似乎很喜欢他这个样子。 而他希望温瑜喜欢他。 当温瑜看向他, 岑楼才终于感到了满足,于是便学着记忆中兽的本能和模样,想要去靠近温瑜。 可当被金蟾按住头阻止的时候,巨大的不适感和耻辱感一瞬间就击中了岑楼。 它整只兽僵在那里, 连避开金蟾都没有反应,也没去看温瑜, 只是呆呆的不动弹了。 曾经失去记忆,只是兽, 只有兽的本能,他可以对待任何相处舒服的人, 表示亲近。 可现在他是清醒的,他清醒的知道,自己是岑楼,是魔尊, 不是一只没有灵智的兽。 抱着这样的清醒去靠近温瑜,早已经想好的拿头去拱她和蹭她的动作,现在却觉得做不出来了。 因为觉得羞耻。 好歹他是一个大男人,是魔界的尊者,在修真界也是排得上名号的修者,怎么能毫无顾忌地做到这种程度呢。 温瑜坐在上位。 魔尊岑楼投了拜帖,正是建交, 温瑜也没有拒绝。 合作从某种程度上, 就是利益交换, 温瑜提到黑化鱼殁御的老巢是在魔界,请岑楼配合。 而魔界最近诸多异动,引得修真界侧目和不安,岑楼也希望能借着怀玉城的声势和合作,对修真界释放出友好的不会开战的信号。 纵然他此前有点不太靠谱恋爱脑的样子,但这次的交谈中,温瑜发现,作为一宗之主,他还是有些见地和担当的。 原书中,蒲云忆通过噬冉兽转生,重新回归魔界,一直扶持岑楼的魔界长老酌一便展露了自己其实是一直在等待主人蒲云忆的回归,而整个魔宗和魔界,他有多年威信,也是为了给主人准备的。 岑楼只是此前名正言顺暂时占着这个位置的工具人而已。 蒲云忆成了新的魔尊,甚至为了找到沐颜,发动了修魔大战。 岑楼则狼狈败走,提前去找了沐颜,想要带她走。 那时候,整个修真界都很混乱,不是这家在和那家打架,就是那家在和这家打架。 最后用一场战争来宣泄,而沐颜阻止了这场战争,她的名声地位又更上了一层楼,水到渠成地成了美人榜的榜首。 美人榜的评比,不仅仅是看颜值,还有本身的能力、对修真界的贡献和影响力。 每一届榜首,未来都是修真界中不可小觑的人物,说上一句话,都能叫整个修真界抖上三抖。 这是绝对的承认和荣誉。 现在,一切发生了很明显的变化。 至少,现阶段,妹妹温瑜比起女主沐颜来说,要更接近美人榜榜首这个位置。 而岑楼还是魔尊,还以魔尊的身份来与她建交。 说完正事,岑楼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他避开温瑜的视线,莫名有点局促不安的模样,让温瑜也有些搞不懂。 但很快,岑楼不见了,原地只留下了乖乖火焰博美模样的小兽。 温瑜的兴趣一下子就被提了起来。 远比刚刚面对岑楼时,还有比面对女主沐颜时,注意力要集中很多。 看到毛绒绒的小兽被金蟾拦住,漂亮的红色眼球懵懂发懵的样子,虽然可惜没有摸到,温瑜还是被可爱到了。 喜欢,真的喜欢。 她站起身,不再是无所谓的拒人千里的态度,而是想要上前,将小兽抱起来摸毛。 随着她的靠近,金蟾肉眼可见地开心,它觉得这是主人来帮它打架了,虽然在这场打架中,它觉得自己单方面赢得彻底,也用不上什么帮忙,但在旁边给自己喝彩,也是可以的。 而岑楼则是越发得僵硬。 此前想好的招数,一个都没有用上,他没有办法对温瑜做这些,这太奇怪了。 因此,当温瑜靠近时,岑楼猛地窜起,将金蟾推了个大马哈,往后滚了两圈,然后一溜烟地就窜了出去。 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 温瑜搓搓手指,有点可惜。 白色的毛绒绒,真的一看就很好rua。 要不要下个笼子,诱捕他呢? 屋外,察觉到岑楼离开,蒲云忆重又看向水向上。 “这灵菜菜谱,其实是岑楼搜罗,准备送你的,和我没有关系。” “哦。”水向上还沉迷在菜谱配置的巧思中,闻言只是随意答了一声,待反应过来“嗷”的一声:“嗯?” 关键他和魔尊岑楼,也没有什么交情啊? 但眼前已经没有了蒲云忆的身影。 水向上在原地纠结挣扎了一番,手中菜谱是往外伸了又收,收了又伸,最后还是被他收了起来。 交情什么的,这不就有了吗? * 岑楼并没有跑很远。 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来的,一切进展的也顺利,两个人也算是相谈甚欢,他还没到可以安慰她“哥哥的死亡”,告诉她“他会一直在这里”的程度,是不可能在这个阶段就铩羽而归的。 只是出了一点点小岔子而已。 岑楼在心中标定。 然后,莫名的压迫感和危机感,让他浑身的毛炸起,整只兽更圆了一圈,毛蓬蓬软绵绵的模样。 高大黑衣的男人出现在不远处,他居高临下,明明没什么表情,可却叫岑楼越发警戒。 “你到底要做什么?”对于这个小叔叔,岑楼已没了最初源于血脉的亲近,反而因为在这里看到他,还有刚刚想送温瑜礼物时发现骨戒丢失,他的警戒和防备更重。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12节 男人将骨戒扔给他:“这是你的。” 岑楼接住,他眼神凶狠:“我就知道,这是你偷的。” “是拿不是偷。”蒲云忆看过来,他没有什么敌意,只是看着眼前的小兽:“你给水向上的菜谱,我已经替你转交了。” “不用谢。” 如果小兽脸上能看出来表情,听到这句话,岑楼应该是咬死你的表情。 “不论你要做什么,这里都不欢迎你,这是怀玉城,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地方,我会让你再次死掉。”小兽开始呲牙:“这一次,是永远。” 蒲云忆看着他,毛绒绒的小巧身体,从某些方面来讲,确实很能吸引女子的注意。 他无视了岑楼的威胁和挑衅,开口说道:“她应该不会喜欢你说话的样子。” “什么?”岑楼微愣。 “变成这样,如果说话的话,很奇怪,会破坏掉感觉。”蒲云忆认真地解释,也更像是分析。 “你的目标是温瑜?”岑楼一瞬间想到,他瞳孔隐隐泛红:“你找死。” 蒲云忆颇为无奈:“我很高兴你想要保护她,但你有保护她的能力吗?” 他说话的样子,像是长辈面对一个不听话的孩子,这让岑楼更加恼火。 因为御兽宗中,温瑜对他的拒绝,就是源于他不够成熟,没有责任,心中只有情爱。 所以这一次相见,他才想要向她证明,他已经改变和成长,足以做一方魔尊了。 现在,岑忆仍将他当做小孩子看,用着居高临下的教育口气。 “我有没有保护她的能力,你大可以试试看。” 岑楼的双眸已然赤红,他的体型变大,是十足的攻击准备:“来,既然是兽,我们就打一场。” “赢的留下,输的滚开!” 即使岑忆转生而来,威压极盛,叫整个魔界的修者都匍匐下跪,可是岑楼的心中仍有血性,他不认为,三百年来好好修炼的他,会被一个刚刚转生的噬冉兽打败。 绝对拼杀之下,气势的压制便忽略不计。 而他为了温瑜,自然会竭尽全力,失败,从来不是他所要的答案。 而岑忆,不管他是什么目的,他都无法战胜他。 保护一个人的心,是无法被轻视的。 蒲云忆眼睛微眯,他的身后,日光明灭。 他的目光落在岑楼的身上,也收去了那副平静悠然的态度,整个人的身型开始发生变化。 他认真了。 当天午时,叶柏一行人所在的小山处,发生了地震。 他们本是暂时藏身于山洞中,可大地震动,石块飞散,将洞口堵住了一大块,从那小小的透过的位置,日光与阴影交叠,能看到白色和灰色的巨物移动。 强盛的威压凝聚在这一方天地,远处的怀玉城毫无所觉,但他们每个人,却都无法动弹。 是真正的神仙打架,百姓遭殃。 巨兽的战斗和地震并没有持续很久,当一切归于平静的时候,威压仍有余裕,他们仍旧无法动弹,直至日光移转,洞口的石头被人移开。 四月的小脸红彤彤的,带着薄薄的汗,她抱着石头往旁边一扔,声音清亮:“我就说了,让你们赶快走,怀玉城的周围,可不是这么好待的。” “你们再不走,我就要带人来捉你们了。” 四月磨着牙威胁。 虽然她也知道,即使抓了这些人回去,温小姐还是会将他们放了。 怀玉城虽然随性自由,但有一点,就是不养闲人。 这些人从四月见到的第一天,就觉得他们好像没啥用,不会干活,不会做饭,不会搬砖,每天做的事情,就是在这个山洞中等她带饭来,然后吃饭。 这样的人,怀玉城也不是很想收。 而四月也不是毫无原则地帮忙,她将饭分给他们,便要求他们为她看顾马匹,给马梳毛。 她自然是能做这些事情,只是不想他们觉得一切理所应当,然后废掉。 期间,她也给他们讲了些怀玉城的事情。 都是些日常的小事,比如老鱼头钓鱼最爱钓小黄鱼分给大家吃,旁边馄饨铺李嫂包的鱼肉馄饨最好吃,有谁家里困难她还会特意留着馄饨送过去。 而成衣铺的刘大娘衣服做得好,说话却很毒,一分钱都不带便宜的,但是四月去的时候,她会偷偷地给她糖吃,给她打折还让她保密不对城里的人说。 她讲的最多的,就是自己喂马的故事。 从小的时候,被马叼住衣服拎起来,到亲手喂出去第一口草料,梳第一下鬃毛,再到现在只是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料理这么大群的马匹,每一件事,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而说这些时,有暖暖的阳光打在她的周身,少女的脸上,洋溢着微笑和满足。 那是为木的一群人,从未接触过的情感——幸福。 叫他们最困惑的是,明明少女灵力低微,根骨也不太好的样子,甚至智力也有所欠缺,比他们这里的许多人还不如,可她却是幸福的。 她没有觉得自己是弱的,世界是可恨的,没有不甘,没有怨恨,连她的讲述中,都没有任何阴暗。 就连有人嫉恨她的幸福和快乐,在发现她的右手腕上有一道丑陋的伤疤,且她的筋脉似乎因此而断裂,故意出言询问时,少女的脸上,也是带着笑的。 “这个啊,御兽宗你们知道吗?这是御兽宗那个坏宗主巫振锋割的。” 毫不虚假,也不在意。 少女皱皱鼻子:“当时差点把我给疼哭了。但我记着,爹爹说怀玉城的人,不会在坏人面前哭的,我就没哭,后来爹爹还夸我厉害来着。” “这可是战士的伤疤!”她炫耀似的抬起让他们看,丑陋的疤痕像是多脚的蜈蚣,即使是有底蕴的怀玉城,也没有灵药让这疤痕消解,足见这伤多痛多重。 可少女却是笑着的:“城主跟我说,他治不好这伤。” “可这有什么关系呢,治不好就治不好喽,反正也影响不到我什么,只不过是拿鞭子的手,从右边换到左边而已。” “当然,”少女比了个微末的手势:“一开始的时候,我还是小小地哭了一下,不过谁都没看到,但那是我的右手嘛,我不为它哭,多对不起它,哭了好好说再见才行。” 她的雀跃和坦诚,却叫为木的人沉默。 本来想挖少女的伤痕,想看她的阴暗面,可却让她衬托的,越发自惭形秽。 为木的人,都是因为天赋、家世、修为或者命运捉弄而遭受过苦楚的人,他们听到了殁御的召唤,想要创建一个绝对平等的世界,想要推翻所有高高在上的天道宠儿。 对过去痛苦的不甘,是他们坚持下去的养料。 事实上,每隔一段时间,殁御就会提醒他们,他们到这里来的原因,与他们强调,要记住这些苦痛,要将仇恨埋藏在心里,等待着最终开花结果的那一天。 渐渐的,这便成了近乎麻木的习惯。 他们只是机械式地做着殁御分配下来的任务,当被蛊惑的背离者出现时,也没有太多的波动,心里更多的东西,唯有怨恨和不甘。 都是这世道不公,才让他们遭受这些。 都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才让他们遭受这些。 他们已经放弃了一切,来到了这里,回头路已经走不得,便只能继续下去,跟随殁御,去为他们想要创造的世界而努力。 即使他们现在还做不到什么,但是正如殁御所说,这就像是在建房子,他们将地基打好,也是不错的。 可现在,眼前的小姑娘,遭受了不公,却活得很好。 即使她不知道,人们已经从她的故事中,知道了她其实是被收养的孤儿。 知道她只有个年迈的马夫爹爹。 知道她被巫振锋抓住,割断了手筋。 也知道她小的时候,曾被其他的小朋友们笑过,当然她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也揍了回去。 知道她亲眼看着,她敬爱的、宁愿代替而死的城主,被岩浆吞没。 若说难,也难,若说苦,也苦。 有人反驳说小姑娘的身边,一直都有着爱她的照顾她的人,可他们扪心自问,当来到为木之前,他们真的全都是天煞孤星、孤身一人吗? 也是至少有着这样一个人的,只是那个时候,他们眼中的世界太过灰暗,除了茫茫然的暗,什么都看不见了。 就连少女的宽恕和帮助,最初,他们也只当她是一个傻子,成功地骗到了她。 怎么会有人愿意放过,对自家的城有着不轨之心的人呢? 这人只可能是个傻子。 可少女从来都不是被骗着放过,而是因为城主说过,还没有进怀玉城中作乱,那么便可以给一个机会。 若是给了机会不要,那么就没有必要留情。 常说怀玉城城主仁义,为木的人没想到,这份仁义,竟然惠泽到了他们的身上。 这一次,四月再来,良久都没有人应话。 他们沉默地吃饭,沉默地帮她放马,刷马,捡马粪,等一切都做得妥当,叶柏开口了:“我们要回去了。” “真的吗?”四月很开心:“四月又做到了一件事呢。” 叶柏看着她,明明太阳快要落山,四周的光渐渐转暗,可四月在这里,就像是有太阳一样。 为木的其他人都沉默。 “你们都是好人,我会想你们的。”四月轻抚旁边的马匹:“小马们也会想你们的。” 好人吗? 事实上,不遇见他们,对于四月来说,才是幸事。 “你的辫子,是十四个。”这几天,叶柏终于数清楚了四月扎起来的辫子:“这个数字不好,你扎十八个更好。” 十四不吉利,十八才吉利。 四月点点头,但叶柏一看她,就知道她并没有听进去。 他微微犹豫,靠近了四月,捞起她剩余的散发,用早就准备好的红绳,照着其他辫子的样子,又为她扎起来四个。 当伸手向四月的头发时,叶柏以为她会躲,但四月只是看着他,甚至还转过了头,仿佛知道他过来做什么,也没有任何的防备和担心。 是被人全然的信任的滋味。 而叶柏扎的很认真很用心,他一向心细,扎鞭子难不倒他,而且,小姑娘爱美,扎得不好看,他怕她拆了。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13节 拆了,又是十四,不吉利。 若是不小心松了两个,是十六,也有吉利的余裕。 四月的头发厚且多,多出来四个小辫子,视觉上并不会影响什么。 她仰起脸笑笑:“谢谢你。” “谢谢你们愿意离开。” 她眼睛大而亮:“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 名字啊。 叶柏笑笑,摸摸她的头,哄孩子一般:“下次换个好的情况见面时,再告诉你。” “好。”四月伸手过来,与他拉了钩。 她其实没什么酸楚的情绪,四月对离别的概念很淡,哪怕是与爹爹分开,想爹爹的时候,也只有一瞬,因为她知道,只是分开一下下,终究会相见的。 因此,她欢快地招手,送走了他们。 为木的人,却很沉默。 他们都知道,他们不会再见到四月了。 不见,什么都不知道,才是对她最好的结果。 至于任务…… 万广海突然失踪,他什么都没有交代,他们这些人没有管制路引,连怀玉城在哪里都找不到,又讲究什么任务呢? 没有任务,那便回去好了。 “回哪里?”有人问道。 没有人回答。 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答案,可又所有人,都有一个答案。 * 四月赶了马匹回城后,便去码头看老鱼头钓鱼。 老鱼头偶尔会跟她说上几句话,四月也会聊聊今天所见所闻,倒也有种岁月静好的安然。 水波微漾,四月察觉到腿上一重。 她低头一看,白毛红尾的小兽伏在膝上,当即惊喜地叫了出来:“银焰!你回来了!” 四月掩藏不住的惊喜,银焰却蔫蔫的没什么兴致,只是趴在那里。 “喏。”老鱼头钓竿一提,扔了条小黄鱼过来,他瞥过来一眼,看似随意,实际在意:“有些日子没见,银焰都瘦了。” “今天小黄鱼管饱。” 就连一旁馄饨铺的李婶也凑了过来,她端了一碗鱼汤过来:“银焰回来了啊,来尝尝李婶新作的,晾会儿就能喝。” 明明只是一个小小的兽,可却得到了怀玉城城民的喜爱。 他们对待他,就像是他是城中的一份子,就像是一个人,一个家人那般亲呢。 四月勾起小黄鱼,三下五除二就将鱼鳞、内脏处理干净,就着水冲洗干净,这才喂给银焰。 银焰很爱干净,处理得潦草的他不吃,四月记得很清楚,她喜欢它,照顾它也不会觉得麻烦。 岑楼看着小黄鱼,察觉到周围听闻它回来凑过来的越来越多的城民,互相吆喝着给它带了什么,就连刘大娘,听说皇城中的小兽都有金质的衣服,还专门为它也做一件。 被岑忆打败,输了温瑜的颓唐与丧然,突然间就弱了下去。 明明河边很冷还有风,可他却不觉得。 这一刻心中涌动的陌生的情感,甚至比来到这里再见到温瑜时还要汹涌澎湃。 而岑楼也意识到,发现骨戒丢失时,除了不能将礼物送给温瑜,更让他在意的,是骨戒之中,为城民们准备的礼物丢了。 耳边传来的,是往这边跑的小孩子的对话声。 “是银焰回来了吗?好久没见他了!” “你别跑,我们弹石子还没分出胜负呢,只有赢的人可以和小如一起玩!” “你输了你就不和她玩了吗?” “当然,我愿赌服输!” “哈!我输了我宁愿被人说赖皮,我也要找小如一起玩,我喜欢她,怎么能轻易就认这样的赌呢!” “你,你怎么玩赖,你不讲规矩!” “喜欢一个人,有什么规矩呢!” “小屁孩子知道什么喜欢,你们俩再来缠我家小如,带她不好好学习,我把你们屁股揍开花!” 李婶挥舞着大勺的声音插入时,岑楼听着,露出了笑意。 他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温瑜说他幼稚。 他确实幼稚。 他以为,输了,就是输了。 可这样认为,才是输了。 可就像那个小孩子,他对于温瑜,或许有着喜欢。 但更多的,却是向往着,那份在意。 向往着,那惊鸿一瞥的美好,却从来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想着什么,到底哪一面,才是她的真实。 他只是幼稚着向前,以为自己在付出,在靠近,在努力,可也只是这样而已。 就连刚刚的失落伤心,更多的也是因为败了,而不是因为失去了温瑜。 从承认失败愿意离开开始,就代表着,在他的心里,那份喜欢,是真的幼稚,也是真的,有着重量,却没有他想象的那般沉重巨大。 而怀玉城,他之所以向往,之所以愿意回来,之所以念念不忘,是因为在这里,这里的城民,给了他家人的感觉。 给了他在意的感觉。 真好啊。 纵然输了,也不觉后悔。 因为,他终于知道,他更在意的是什么。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写到毛绒绒的,写着写着发现十一点半了,毛绒绒留给下章吧哈哈哈。 以及,岑楼的喜欢,是那种赤诚却粗浅的喜欢,他在以自己的方式喜欢着妹妹,未必不会愿意为了妹妹死掉,那是属于他的赤诚,但他粗浅也在于,他的喜欢很幼稚,不是去从妹妹的角度考虑问题,而是只想着他要如何,妹妹哭了他便退,妹妹笑了他便进,是一种幼稚却让人心动的情感。 这样的情感,或许能打动别人,未必不能修成正果,因为赤诚不变,幼稚却是可以成熟的。 但只是和别人,因为这样的情感,是打动不了温瑜的。 温瑜是任务者,即使她的柔软回来了,她也不会因为男女感情,而在这个世界驻足,而去回应什么,更何况,她自始至终,都对岑楼没有这样的感情。 同时,岑楼在魔宗中,是被利用着长大的,所以他才是这样幼稚又赤诚的人,喜欢一个人,便想把所有的好的给对方,也不管对方心意和是否愿意接受,就是有点傻的那种感觉,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从来没有体会过真的温暖和美好,所以别人给与一点点的好,便会想要粘回去馈赠。 温瑜知道他的特性,所以在怀玉城的那段时间,把它交给了四月。 她用来绑住岑楼的方法,从来就不是她自己,而是怀玉城城民的真诚和温暖,这也是岑楼真正所渴求和缺失的东西。 拍卖会副本,岑楼因为掮客赌局做扣欺负四月而出手,这就是他在意的开始,四月送出的小黄鱼,他天天养着,也是因为,那代表着怀玉城城民对他的关心和在意,这在他心中占据着一定的位置。他误会温瑾死亡,只剩下温瑜,想要效忠和迎娶温瑜,也存有一定的保护没有城主和依靠的怀玉城的心思,但这个很微弱,那时候的他,其实是不知道的。 嗯……写的比较多,是先发了这章然后再补的作话,不知道能有多少人看到,但这个是我想写的岑楼的样子。 第147章 咬住岑楼后脖颈, 逼他认输后,看着岑楼又乖又落寞地撂下一句“她是你的了”,然后转身离去, 蒲云忆摸摸鼻子, 觉得自己这大侄子看着难搞,实际上心挺实诚。 若是他,首先,他不会输, 其次,即使他输了, 他也会耍赖。 从武力上输掉就觉得自己不值了,就让步, 本身就是一件幼稚和愚蠢的事情。 因为喜欢,是不会让步, 是一定会去争取的。 这场战斗和赌注,本身就是蒲云忆的一次争取,他一定会赢,若是岑楼耍赖, 他不亏,若是岑楼应了,他赚了。 现在,他看着大侄子落寞的白毛毛背影,还有风中吹散的被他咬落的毛毛,悠悠然地笑了。 年轻人嘛,受点情伤和挫折也是好事。 他恢复人形, 整整衣襟, 在知道那些想闯入怀玉城的小虾米已经离去后, 便也重新回到了怀玉城。 快入城门的时候,长老酌一将他拦了下来。 酌一上了些年纪,面容中显露出些成熟的味道,蒲云忆看着他,心道温瑜不喜欢他的脸,不知道会喜欢什么样的脸呢?不自觉地便去比较。 酌一一看,就知道他在走神,他重重咳了一声:“尊主,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我知道,这世界上的事情,并不是只有情爱,这点我一直都记得。”蒲云忆看过来,他瞳孔很深,像是看向更深远的地方:“酌一,我现在做的,就是正事。” “他在这里。” 酌一神色凝重:“尊主,这里并没有符合条件的人,唯一一个比较像的,便是怀玉城城主温瑾,可他已经死了。” “难道,温瑾是假死?” “嗯。”蒲云忆应了,转而说道:“温瑾不是他。他是……” 他收敛了声音,仅仅只做了个口型,酌一瞳孔微震,他认出了蒲云忆说的话,那是——沐颜。 酌一:“这……” “她这次的目标是我。”蒲云忆声音淡淡:“目标是我,一切便都很好操纵,也都有了余地。” “我会先顺着她,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14节 酌一深深一叹:“尊主,若她是,符合条件的,可不止她一个人,还有温小姐。” “温瑜不是。”蒲云忆摸了摸自己的脸,很确定:“她不喜欢我的脸。” 酌一:“我会让宗内都做好准备。” 蒲云忆抬眸:“嗯。” 两个人的对话很简短,他们谁都没有提岑楼,没有提,便是将他从这个事关生死、颠覆人生的秘密中剥离出去。 而怀玉城城楼上,温瑜居高临下,眼神淡淡,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们的对话,她也听得一清二楚。 酌一这个人,在原书中,随着一号鱼和二号鱼决定和沐颜一起搭伙共享过日子之后,他的位置就变得很尴尬。 当时,沐颜评判这个人,忠臣不事二主,他左右摇摆,是投机取巧之途。 后来,酌一便也在魔宗中消失了。 明明也曾竟是一宗长老,是岑楼最器重的人,也是魔修们最看眼色的人,可是在后来的文字中,却再也没有了这个人的名字。 仿佛他的消失,引不起任何的在意。 原来,他也是有着要与女主沐颜对抗的秘密吗? 而蒲云忆,复生之后,他明显知道了什么,既然知道,脑子里的水,应该倒得很快才是,可除了徐恒一的点点,其他三个点,都稳固的没有任何晃动。 蒲云忆说,他要顺着沐颜,看看她到底想要什么。 正好,她也很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温瑜取出巫毒娃娃。 巫毒娃娃是经由蒲云忆的手复生,先天便沾染他的灵力,经由金光锻炼后,可以做出来一个经得起考验的他的替身来。 虽然行动控制不如做自己的替身那般方便,但这也足够了。 * 下午。 岑楼与四月一起,走街串巷地给城民们送礼物。 他仍旧是本体模样,只是比最初稍微大了些,以展现自己确实长大了,为后面的化为人形做铺垫,嘴里叼着小篮子,走路时毛绒绒的尾巴一颠一颠,让偶尔扫到的温瑜手痒。 她很决断地移开视线,但是还是手痒。 沐颜歇在屋中,各种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看她的模样,就知道她内心活动丰富地,正在想蒲云忆。 她想的温瑜闭眼就能猜出来,无非就是敌意已经具象化,现在所有的问题都是温瑜捣鬼,而她当务之急,就是想让蒲云忆恢复记忆,想起她来。 毕竟,作为常被各路“恶毒女配”针对的玛丽苏女主,她们有一个宣言标书——笨女人才对付女人,聪明的女人是去对付男人的。 她的隐忍和不作为,才能凸显出温瑜这个女配的恶来,才能让那个男人在日渐的相处中,回忆起她的好来。 解决了蒲云忆,温瑜再多的谎言,也都不攻自破。 温瑜知道,袁霄也在城内,如今他戴上了蒲云忆那副面具,整天跟着沐颜,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但想来他这条鱼再不重量太弱,再不回塘的概率越来越低,否则沐颜不会对他的存在没有一丝敏感性,完全是一无所知。 目前,所有的一切,都相安无事,只待一个推动和破口变化。 至于蒲云忆,温瑜没有找到他的位置,从城外回来,他似乎就在刻意掩藏。 温瑜能将他扒出来,可又觉得没有必要。 对他会做什么,她其实,还是有一点好奇的。 那是在波澜不兴、算无遗策的生活中的,一点点波动的涟漪。 系统:【宿主,徐恒一又贡献冰晶了。这真的是躺着也能挣冰晶啊。】 温瑜笑笑:【只要沐颜翻来覆去地想蒲云忆,徐恒一就会贡献冰晶。】 【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女神,这样去舔另一个男人,更何况,在他的认知中,蒲云忆还只是一个卑劣的修奴。】 【他因为自惭形秽,只想远远地守护沐颜,可若是蒲云忆可以,他为什么不可以呢?】 【一旦他觉得他可以,一旦他觉得不甘心如此,他脑子里的水,便也就倒得差不多了。】 她将徐恒一的心态变化说得很准确,远在御兽宗的徐恒一,此刻内心就在经受着,他的女神,到底还配不配是女神的纠结中。 落得现在这个地步,他没有去想过父亲徐览博,没有去想过怀玉城的城民,所想的,只要脑子里那点,只和沐颜有关系的情爱。 沐颜她怎么样呢? 沐颜有没有想过他? 若是他在,若是他忘记了沐颜,沐颜也会像对蒲云忆一般,也执着地希望他记起她吗? 这是否代表着,他也有和她在一起的机会呢? 念想和欲望这种东西,一旦有了,便如同暗夜火星,顷刻间便能燎原,再也压制不住。 即使短暂地放下了,也会在某一天,像是猫爪挠心一样,不经意地回来。 尤其是对徐恒一这种,除了“我与沐颜的感情”之外,脑子里就没有其他东西的人。 他的不经意的频率,赶上了普通人一天眨眼的频率。 源源不断地认知与颠覆,便是源源不断的冰晶灵气。 在这个时候,魔宗的长老酌一声称接到了岑楼的命令,前来拜访对接一应合作事物,温瑜略想了想,便让徐伯与药老一同与他对接。 酌一见到她时,没有什么逾越和不适的表现,若不是知晓他与蒲云忆的对话,温瑜还只当他是个一无所知的普通人。 这个世界有它自己的秘密,温瑜没有那么关心,但是并不拒绝知道。 只要不影响她完成任务就可以。 当蒲云忆到来时,温瑜正临摹着一副春睡海棠图。 她等了等,却不见他说话,就连他本身的气息,都收敛得干净。 系统一脸惊喜:【宿主,你快抬头看啊。】 看什么? 温瑜放下毛笔,将纸张镇好,微吹了吹,见海棠慵懒明艳却又生机勃勃,满意地点了点头。 继而她抬眸向前望去,却是看了个空。 蒲云忆并不在那里。 系统提醒道,声音中几乎有些迫不及待:【再往下看,再往下看看。】 往下? 温瑜目光下移,在看到趴伏在眼前的是什么之后,目光顿了顿。 她很淡定地看着,比最初见到岑楼毛绒绒的本体时,要平淡得多,只是没有移开目光。 【系统,】温瑜很有礼貌地挑选着用词:【这就是纯种噬冉兽吗?】 这和就是之间,省略了三个字。 系统天真无邪:【对啊,岑楼是混血,蒲云忆是纯的,自然长得不一样。】 温瑜再次看了过去。 察觉到温瑜目光的反复,那一团似乎有点羞怯,把头往下一靠,彻底地团在了肚子里,它呈现给温瑜的,只有一个背。 是毛绒绒的背。 可温瑜喜欢的白色毛绒绒全部藏在下面,背上毛发的顶尖,全部都是灰色的。 相比于岑楼本体的可爱博美狗相,蒲云忆的本体,其实也是可爱的,但却是英短银渐层的猫相。 英短,可,猫,可,银,可,渐层,不可。 温瑜没那么喜欢灰色。 猫猫团成一团,她能看到蒜瓣一样炸起的毛发,交叠之中依稀可见她喜欢的白色,只是更多的,是根根分明的灰色毛尖色。 像是刷出来点点的巧克力浆。 小猫的耳朵是纯白的,四只爪爪是漂亮的黑色,四蹄踏墨般软软的可爱。 唯一的可惜,就是它是个渐层。 见温瑜迟迟不动,系统也有点懵,温瑜对于灰色的不喜,其实没有刻意的掩藏,但是过往之中,确实很少能接触到灰色的毛绒绒,多是白色和花色的居多,所以系统并不知道这回事。 它就是单纯觉得蒲云忆有点危。 于是开始为猫猫挽尊:【猫也很好嘛,软软的,还没有什么味道,要不为什么那些现代世界,都说吸猫,而不是吸狗呢。】 温瑜暗暗叹气:【系统,为什么这个混血,猫都能混成狗?】 关键是,为什么混血是白毛,原生是渐层,难道混血孩子更漂亮,也在这个修真世界适用吗? 温瑜不动,小猫趴得却有点僵。 它一只前爪支起,脑袋一转,埋在肚子里的头,就从爪子缝中探出了一点。 碧蓝的漂亮眼睛大大的,看了过来。 温瑜瞬间被萌到了。 而且,更为关键的是,她发现,这只银渐层的肚皮是白的。 不仅白,还很软。 想rua。 系统:【官方分析,从好rua程度来,猫rua起来的幸福度,比狗rua起来的幸福度,要高30%。】 【而且,宿主你不要纠结毛色,关了灯摸起来都一样的。】 温瑜眉目一挑,怀疑系统最近看了什么内容跑偏的话本,这话说得,怎么听,怎么奇怪。 但道理不错。 “过来。”她冲小猫勾了勾手指。 猫猫一骨碌翻了个身,它的眼睛很漂亮,配上它这一身毛色,其实是互相衬托,相得益彰的。 这搭配比与纯白的毛色搭配更好。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15节 只是,温瑜看着那一身灰,又看了看那炸起来的长毛,稍微被安慰到了一些。 好歹是个长毛,rua起来的手感好。 猫猫似乎团得有点麻了,它两个前爪支地,伸了个坐位体前屈式的懒腰,然后就屁颠屁颠地往温瑜这边跑过来。 有点小猫猫奔赴食物的激动样。 可爱。 金蟾趴伏在温瑜的脚边,听到动静也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圆圆的无机质的眼睛在猫猫身上停留一会儿,最终无聊地收了回来,趴着接着睡。 没什么威胁。 金蟾判断。 而且,也没那么讨厌。 猫猫也没避着金蟾,它小步颠着就来到了温瑜的旁边,整个后蹲,前爪支着,坐了下来。 雪白的大脖套和长毛胸脯袒露出来,是只优雅的软软的猫猫。 英短独有的发腮圆脸,让它透着点可爱。 而因为是噬冉兽,和英短的长相又有那么一点点不同,看着少了些傻憨,反倒很是精神的样子。 温瑜看着它暴起来的毛,摸起来一定很舒服。 只是,想到它是蒲云忆,再多看看那些毛尖灰,温瑜就有点下不了手。 “蒲云忆,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她声音中带了点冷意,眼神逼视着眼前的猫猫。 金蟾察觉到主人的情绪,虽然很喜欢眼前这只毛毛兽,但还是伸了个爪子出去,按在坐着的猫猫的胸膛上,假模假样没用力的推了一下。 它没用力,猫猫却倒了。 金蟾:!!!难道它的神功终于练成了?! 猫猫翻倒,打了个滚,头滚到了温瑜的手边,努力地蹭了蹭她。 温瑜手微僵,没有躲。 软绵绵毛绒绒的触感,像是棉花糖一般,因为是头,陷下去的距离稍微有点短,但莫名叫人心情很好。 “呼噜呼噜。” 猫猫身上发出震动的呼噜声,站起身,围着温瑜的手,开始360度的蹭。 温瑜还是没有动,但她的心情变好了那么一点点。 靠近自己喜欢的生物,而且对方还这么主动,很难去抗衡本能的喜欢。 而对于养狗人来讲,狗狗天生的亲人,他们的期盼多是不要拆家聪明听话好训练。 而对于养猫人来讲,猫猫天生偏向于独立,叫它时过不过来都看心情或者看手里有没有吃的,这样又主动又黏人的小猫咪,简直是每个养猫人的梦中情喵。 所以也会有这样的说法,品种长相不重要,猫猫黏人性格最重要。 因为养久了,样子都是那么回事,但是黏人的性格才是永恒的。 而眼前的猫猫这么会,着实让人有点受不住。 好吧。 猫猫品种和花色不重要,她可以勉强接受它的渐层灰。 但是一想到这猫是蒲云忆,她也下不了手。 虽然他变化成了本体,不像是直接摸人那么色色的,他本质就和兽也差不多了,但毕竟这是蒲云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若是岑楼这么扑过来,她早就rua了。 “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小指勾住猫猫的下巴,反手直接捏住,看着它的猫猫脸被自己捏得一脸懵,内心就剩下了两个字——可爱。 而猫猫还是没有说话,它呼噜呼噜,就势开始蹭温瑜的手。 “呼噜呼噜。” “呼噜呼噜。” 它呼噜呼噜的金蟾都想下爪去蹭两下了,温瑜脸上还是很冷淡的样子。 “我不喜欢灰色的。”她突然开口,意有所指:“我喜欢白色。” 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天生渐层,又不是银点,没有办法变白。 系统小声嘀咕:【宿主,渐层还贵呢,它贵就贵在那块灰。你看,背上白毛中一趟灰线,是不是很特别?】 温瑜:【嗯,很特别,特别让人不想看见。】 猫猫明显发懵了一瞬,很快,它就柔弱无骨地躺倒,把白白的都是软软的小毛的肚皮,露给温瑜,持续“呼噜呼噜”。 温瑜的视线,从猫头到猫肚子,再向下,最后到猫尾巴。 嗯,确实是公的。 而且,那里也毛绒绒的,像是曾经现代世界中别人钥匙链上挂的小绒球,白白的,很可爱。 无论温瑜的目光落在哪里,猫猫都不为所动,它完全就是一只猫的样子,很会的求蹭求摸摸,没有人类的害羞。 “也不知羞。”温瑜故意说道。 回应它的,是猫猫歪头看过来,眼神纯真无辜,满脸满身写着,你在说什么我不懂,我只是一直很好rua的小猫猫而已。 软软的可爱。 可爱的让人想埋肚皮里狂蹭脸。 温瑜想得动作很大,现实中,则是越过它的肚子,在它试探着要勾勾的瓜子碰过来时,摸了摸它的额头。 灰色的额头,她摸的时候,小猫猫满足地眯眯眼。 而温瑜视线没全落过去。 她感觉着手感的,头一次觉得系统的话有道理,不管什么灰的白的,关了灯摸起来,还真是都一样。 就看谁的毛质好了。 而猫比狗具有点先天的柔软优势,再加上这么多年是噬冉兽的尸体都被贡在魔宗中由酌一天天给上营养,猫猫摸起来的感觉,比狗狗岑楼软了八个度。 真好rua。 软软的爪垫搭在她的手上,像是一收一收的墨色小梅花,软乎乎的,热乎乎的,是与狗狗不同的触感,是更好的触感。 坦诚来讲,温瑜就这点小爱好。 而她有点乐不思蜀。 温瑜在这边撸猫的时候,女主沐颜就像是有所感应,在翻来覆去想了很多之后,终于起身走了出来。 显然,她是感受到某种主角意志指引给她的危机感,来这来对付男人来了。 正常讲,她会锲而不舍地追着蒲云忆走,来这破坏问温瑜的撸猫心情。 而主角意志在这种时候,会竭尽所能地给她打辅助,让在靠近鱼的时候,完成心中所想。 但温瑜可没有时间和心情,再看沐颜在那自己苦情自己,自己火葬自己,俨然一个虐心文女主角一样眼神绝望和悲情。 这种时候,她忽然觉得,有点明白了以前蒲云忆的做法。 他显然不是真正的喜欢她。 否则,在主角意志绝对掌控的疫魔空间中,他不会那个样子,不会完全地对沐颜视而不见。 绝对的掌控,是需要代价置换的,也许对于鱼的监测,就会有所疏漏。 对抗与顺从,全部都是拉到了明面上,也没有关系。 而当时修真界中,蒲云忆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在让女主沐颜和主角意志相信着这一切是正常的,这一切还是由他们所掌控,还是向着他们所希望的方向行进的。 这样,方便私下里搞事情。 而现在,私下里撸猫的温瑜,很贴心地给沐颜准备了一个道具。 沐颜出门后,近乎急切地想要寻找蒲云忆。 她想到唤醒他的方法了。 就是带着他再经历他们过往的一切,让他记得她。 而不是让他的记忆,都被一个别有心思的女人霸占。 沐颜不知道温瑜到底做了什么。 但想起疫魔空间中的种种,从进入疫魔空间,他就不对劲了,最后甚至是为了温瑜一句话而掉落使者岩浆。 以前,蒲云忆就与温瑜从来没有接触,他们完全是没有关系的人。 可为什么,一到疫魔空间,蒲云忆就那般地护着温瑜呢,甚至对她还那么无情。 只有一个原因,温瑜窃取了她与蒲云忆的相处和记忆。 蒲云忆将温瑜当成了她。 现在未必记得曾经两人的过往,但是那些感觉,那些与她的感觉,对她的感觉,全部都替换到了温瑜的身上。 是温瑜,从她的身边,偷走了蒲云忆。 作为,温瑾为她而死的报复。 这个少女,从来都是这般心胸狭窄,寻衅滋事。 她不能允许,温瑜将蒲云忆,也当做报复的工具。 她要唤醒他。 哪怕他不记得她,哪怕他对自己很差,她也要唤醒他。 急切的步伐猛地停住,大片大片的向日葵的背景中,蒲云忆正站在那里。 他的脸,纵然沐颜从未在意过容貌,也不得不承认,他是她见过的,最英俊的男子。 沐颜咬咬唇,向他走了过去。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16节 作者有话说: 蒲云忆其实长的像英短银渐层来着,所以他的本体是灰色的,个人审美,确实不如白的好看咳,但架不住,他会啊。 ps,评论区有个小天使还提到灰色的想到英短就可爱来着,哈哈他就是英短←.← 再ps,b站有个up主叫本喵叫兔兔,有一期捡到了一只流浪小白猫(脑袋上有只小黑点的那种),取名叫没节操,就是因为它太会了,本章的猫猫蹲可以类比那个视频封面的猫猫蹲,原来可爱也能秒人。 不过没节操不是英短渐层哈,英短渐层毛更灰,脸更胖。 代码不太会了,要不然还能弄个图放这 忽然想弄个一天封面方便看,指路专栏中《和前任分开三年后,他茶了》那本的封面,暂时放一天那个up主的猫猫蹲截图,视频名和up主名截图都有,大家感兴趣想看看,可以b站直接搜哈 应该放不到一天就撤了,毕竟这个东西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涉及啥版权敏感的地方哈,后面没封面大家感兴趣自己b站搜哈,或者其实直接百度搜英短银渐层,应该更像哈哈哈 以及,都去看封面了,要不要顺手也点个收藏捏【毫不扭捏地求个预收】 第148章 “蒲……” 轻微的声音最终被沐颜吞下, 她心一横,为表明两人曾经确实亲近,声音微微扬起提高, 亲呢地喊道:“云忆!” 蒲云忆似有所觉, 他微微侧身,看了过来。 天光映衬在他周身,向日葵璀璨,为他镀上金色的光彩, 俊美如铸的容颜像是这个世界最好的赐福,只是一眼, 沧海桑田,便叫人连呼吸都滞住。 沐颜注意到, 有怀玉城的侍女偷偷瞥过来,她心中有隐隐的傲气和自得, 任是再看也只是羡慕,因为这个俊美的男人是只属于她的。 即使短暂地被旁人迷惑,忘记了过去,也终将会清醒, 终将会属于她。 这一刻,对眼前人近乎于执着的占有欲,盖过了心中那应该去温瑜那看看的潜意识,沐颜停住了脚步,没有再向前。 她因蒲云忆而驻足。 本以为他会如同初见时并不搭理自己,可现在,蒲云忆看过来, 沐颜受宠若惊。 她甚至在想, 果真只要温瑜不在旁边, 蒲云忆可能就会记起她来。 他对她,甚至都要更亲近些。 沐颜没有注意到,她虽然说要对付男人,直接直面蒲云忆,可她每时每刻的想法,都离不开温瑜,实在是对她过于在意了些。 她露出点微末的羞涩,小碎步走过去,微微仰起脸,所展现的,都是最好最美的角度。 “云忆,你还记得我吗?” “我是沐颜,上弦宗的沐颜。” “小时候,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雨夜,你全身湿透,因为被打的伤口发炎而高热,是我照顾的你。” 她笑容中有着怀念:“我们认识,已经有十多年了,在上弦宗的情谊,是谁也比不了的。” 御兽宗中,直面画框的徐恒一,忽然有点后悔。 沐颜那样热切地表示着对蒲云忆的在意,本就让他不适,但也给了他摘取天边月亮、得取美人芳心的自信和机会。 可她的变本加厉,看在徐恒一眼中,却如月坠污湖,明珠露怯,本来是高不可攀的高洁人物,只敢远远看着藏在心里的人,却发现,原来她也不过如此。 对于一个舔狗来说,这比让他永远无望的舔不到,还要让他绝望。 他不想看,可却动弹不得,不得不看。 而当沐颜说起两人的小时候,说起她也在小时候救了蒲云忆时,即使没有脸面,即使是虚无,徐恒一还是恨得近乎扭曲。 年幼时的那一段缘分,是徐恒一珍藏在心中的美好。 因为这个美好,他为了守护沐颜,可以做任何事,也对于处处掣肘和阻止他去找沐颜的怀玉城众人,心怀不甘和怨恨。 即使是他的父亲徐览博,徐恒一敬重他感谢他将自己养大,可心中也常常会看他不起,觉得在某些方面,是他拖了自己的后腿。 可现在,这种美好,不独属于他的。 甚至于,沐颜其实对救他帮他的事情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当时他装作不经意地提起,她才想起的。 可现在,她将另一个人一切记得很清楚,还呼唤着他的记忆。 这几乎将徐恒一踩在泥里。 不是他主动自愿地低在泥里,而是被一脚踏破所有的美好,最后踩在他的脑袋上,让他在泥坑里喝汤。 徐恒一觉得不甘心。 为什么沐颜只记得那个人呢? 为什么沐颜那么执着于那个人呢? 他比起他,差什么吗? 他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力量,只要消化掉,他也会是这世间不可小觑的存在。 那么为什么,沐颜的眼睛,不能只看着他呢? 不是他去追寻她,而是强大到,让她来追寻自己。 动荡的水汽从徐恒一的脑袋中溢出,跨越万水千山,飘落在怀玉城中。 而徐恒一似有所感,虽然不能动弹,但他似乎感受到了怀玉城的位置。 感受到了沐颜的所在。 画框中,沐颜和蒲云忆的对话还在继续。 相比沐颜,蒲云忆的反应冷淡到近乎冷酷:“你说的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过去的事,我不在意。” “过去的人,我同样也不在意。” “是因为你忘记了,你才说不在意的。”沐颜怔怔地看着他,眼中隐有泪花闪过,却很快笑了:“当初,我生病了,是你偷跑出去为我找的草药。” “你虽是修奴,用度苛刻,可每年我的生日,都会送我精心的礼物。每一年,我最期待的,就是你的礼物。” “我曾经送过你一块手帕,那是我,独……”她似乎是想说独一无二,可刚一张口,拍卖会上关于这四个的不太好的回忆便袭来,沐颜便硬生生地改了口。 “独独送于了你……那是我的一番心意,”沐颜看向他眸光闪闪,如落星辰:“你可以忘了我,但我送你的绣帕,你是从来都不会离身的。” “你只要找到绣帕,就能证明,你我之间的情谊。” “你说的绣帕,可是其中一角上绣有兰花的方帕?”蒲云忆像是终于有所意动,开口询问。 沐颜像是终于抓住了希望:“对,就是这方帕,你还留着对吗?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是在意我的……” 蒲云忆接下来的话,却将沐颜眼中的希望彻底摧毁。 他声音平静:“你莫要再说这样的话。” “温瑜听到,她会不开心的。” “至于那块绣帕,我确实有,但我并不觉得那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昨日在城主府的小厨房,给他们用来擦灶台上的油污了。” “你若是想要回,去小厨房的垃圾堆里,也许还能翻到。” 沐颜嘴唇微抖:“蒲云忆,你就这么不在意我吗?” “我不是蒲云忆,我的名字是岑忆。”他的反驳也是平淡的。 如今仍然耐住性子与她说话,只不过是因为想要解决掉她这个麻烦和阻碍。 “温瑜不喜欢我杀人,我便不杀。但沐道友,你若是再继续纠缠,我有一百种一千种方法叫你后悔。” “今日之后,你好自为之。” “莫要再让温瑜看见你与我一起,她很不喜欢你。” “我知道……”沐颜苦涩说道。 她眼睛发红,几乎快要哭出来,可那里悲痛太盛,以至于反而一滴眼泪都没有留。 她知道温瑜不喜欢她。 正因为不喜欢,才要抢走蒲云忆。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沐颜苦笑,她眼中失去了光彩般,可即使是这样近乎绝望的模样,也带有一种悲切的美:“ 你为什么会喜欢温瑜呢?” 蒲云忆笑了。 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很英气,是会让女子侧目和脸红的笑,可每一次他笑,都是因为提起温瑜。 此前,沐颜只觉得刺痛,现在,她觉得绝望。 因为蒲云忆从来没有对她笑过。 可她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 她不懂,蒲云忆什么都不记得,她提的这些,他都没有反应,这说明温瑜没有窃取他们的回忆,没有将蒲云忆对她的记忆,嫁接到她的身上,那为什么蒲云忆会这样没有理由的喜欢她呢? 她听到他说道,声音低沉,却带着点莫名的绷紧和在意。 “我也不知道,只是一见她,就喜欢。” 他声音中的暖意和温柔,几乎能将人溺毙,可却不是因为她。 沐颜有几分恍然。 恍然之外,却是来自于潜意识里的,对于这不合理的发展的反驳。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一见就喜欢的情感呢? 若只是困于皮相的喜欢还好,可蒲云忆对于温瑜,是真真正正的在意,在意到眼里心里只有她一个人,旁的什么都不在意了。 这样的情感,只有可能是两人早就相识、相知、相守,共同熬过寂寂天黑,历过艰难险阻,你知道我,我明白你,有这些过往的依托下,才有可能,什么都不记得的情况下,一见到就喜欢。 沐颜觉得心痛。 蒲云忆和温瑜之间没有过往,他的过往中,只有她。 而温瑜窃取的,不是他们的过去和记忆,因为蒲云忆本来就不记得,温瑜窃取的,是蒲云忆对她的感觉。 他将所有的心动,所有的感觉,都转移到了温瑜的身上。 只有这样,才会一见到就喜欢。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17节 而他本该一见到就喜欢的,应该是她才对。 “你在这里呀。” 柔软骄纵的女声响起,像是从未经受过这世间的任何苦难。 沐颜抬头,就见温瑜身着浅紫衣衫,怀中抱着一只白毛灰尖的猫,走了过来。 猫猫乖巧地趴在她的怀中,任她摸着,会拿头去蹭她的手。 一看就很软绵绵。 沐颜不自禁地想到了银焰,只是银焰是岑楼,现在已经不属于她了。 落寞只有一瞬,沐颜心底对这只猫猫也有几分下意识的亲近,仿佛很想被喜欢一样,只是眼前明显是蒲云忆的事情更重要一些,所以她略去了心底那一丝对猫猫的在意。 蒲云忆来到温瑜面前,他扬起笑,嘴角一丝宠溺:“你不是说想喝晨露烹茶吗?我来这片花田收集未干的露水。” 他提都没有提沐颜,仿佛她不值一提,臭虫一样,就连提起,都怕沾了味道。 沐颜紧咬嘴唇。 她看向温瑜的目光不善,眼睛泛着红。 既然已经知道温瑜耍了什么手脚,那么为了解救蒲云忆,便不死不休。 “我知道你做了什么。”沐颜看过去。 这一刻,她无比沉静,仿若逆流而上的孤勇者,即使没什么好处,可就还是要说。 温瑜略带点惊讶的看过来,乌黑鸦羽般的睫毛翘起,像是翩飞漂亮的蝴蝶:“沐道友,你又在说些什么奇怪的话。” “我知道,是你蒙骗了他的情感。”沐颜冷冷的,很坚定:“没有过往的依附,是不会有这样的情感变化的。” “你偷走了我与云忆之间的情感依附。” “因为温城主死了,你想要报复我,但你不该动云忆,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系统突然出声:【我觉得沐颜也挺适合去演戏的。】 【她一个人就能撑起一台戏,连对白演员都给省了哈哈哈!】系统笑得开心,自己觉得自己又玩了一个梗。 温瑜没笑,她看着沐颜,近乎于逼视。 若是常规一点的女配,这个时候,应该是被沐颜带进去,辅助她尽情发挥所有的台词,拿到所有的撩狠话高光。 可温瑜现在给自己编的,是恶毒女配的剧本。 恶毒到让女主从她的手里讨不到一点好去。 “就是我拿走的,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她笑的甜美,手指尖在猫猫头上转着圈,戳出一个毛丛丛的小窝窝。 “在我的地盘,对我说这样的话,沐颜,我看你是太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看在哥哥的面子上,我对你的容忍,就到此为止了。” 她抬高了声音:“来人。” “将她给扔出去。” 温瑜说得轻描淡写,沐颜却骤然瞪大了眼,她几乎是在惊叫:“不,你不能这样做!” 温瑜没有理她。 她看过去的眼神,无声地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呢? 是啊,为什么不能呢? 沐颜也不知道,她只是觉得,这个温小姐,应该蠢笨而恶毒地把她放在眼皮底下,因为讨厌而一直针对她,就在蒲云忆的眼前。 而等到蒲云忆终于恢复记忆的那一天,想起如今的这一切,他会心痛,会后悔,会对她小心翼翼,会拼命补偿,会将所能拥有的一切,都给到她的身上。 这才是应该发生的。 可怎么温瑜就这样将她给赶了出去? 温瑜不是应该和蒲云忆你侬我侬,故意在她眼前,以此来折磨她吗? 这样的问题,沐颜想的时候,不觉得有问题。 直到被怀玉城的侍卫扔了出去,关在城门之外,看着自己那破烂的帐篷,沐颜才觉得有几分可笑。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就算她有这样的幻想,又怎么能期待温瑜会按照她的想法去做呢? 可这样的想法仅仅只是一瞬,沐颜很快又想到蒲云忆。 当她无力反抗,被怀玉城的侍卫架着离开时,蒲云忆就站在一旁,冷漠的看着。 他的眼里没有一丝情绪,仿佛她就是一个陌生人。 这样的漠视和不在乎,现在沐颜只要一想到,就觉得连心口都抽痛。 该怎么办呢? 沐颜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师父不在了,师兄不在了,宗门对于她,已经没有了回去的必要。 而蒲云忆也对她如此无情。 明明离得这般近,可又那么远,她根本无法靠近他,又怎么能让他恢复记忆呢? 可她现在,只有这一件事可做了啊。 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在帐篷周围溅出一个个小坑。 沐颜无声地哭着,美丽却动人。 她的一切表演,温瑜通过真幻阵,自然都清楚。 作为这个世界的主角,沐颜很能合理化她的一切行为,即使在温瑜看来,这实在是漏洞百出。 系统挠挠头:【宿主,有个问题我一直不太懂哎。】 【为什么沐颜突然就这么对蒲云忆要死要活了呢?】 温瑜站定在傀儡娃娃幻化的蒲云忆身前:【系统,你不如问,为什么蒲云忆突然就这么对温瑜,非卿不娶了呢?】 系统露出星星眼:【这就是真爱啊!】 温瑜:…… 不能和cp粉讲道理,尤其是这个cp粉还疯狂单粉一个。 说起来,温瑜也想不通,蒲云忆有什么样的魅力,能够吸引经过了129个世界见过形形色色的人都不为所动的系统。 当她反问过去时,白面人系统挠挠头,给了一个很玄的答案。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一看到他,就挺喜欢的。】 【一看到他,就觉得他挺好的。】系统比量着:【一般人我都觉得再好也是比我差点,但他,和我差不多好吧。】 和系统差不多好。 温瑜琢磨着这个答案。 自从以另一个角度开始看系统,不是全然的告解一切后,温瑜对系统的存在,系统的反应也都留了心。 没人愿意留心陪伴自己129个世界,为自己笑过,为自己哭过的伙伴,但温瑜想要完成任务,想要找回她执着已久的原因,无论是什么,只要她察觉到异样,便都不会放过。 猫猫软软的垫垫热乎乎地按在她的手上,猫猫将头向下一猫,拱着蹭了蹭温瑜的胳膊。 啊,毛绒绒。 温瑜的心,化了一秒。 如果猫猫都这么会,这么主动,那么其实,它们是具有征服世界的能力的。 只是眼下这只,是只假猫。 温瑜反手抓住猫猫的后脖颈,将他拎起来,举到了蒲云忆模样的傀儡娃娃面前。 “蒲云忆,你觉得他演的像你吗?” 猫猫大大的圆脸对上傀儡娃娃的脑门,圆圆的蓝眼睛微微放大,微微犹疑,小舌头舔了舔鼻子,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沐颜那么爱你,你就这么无情吗?”温瑜继续说着:“面对女人哭泣视若无睹的男人,很掉价的。” 因为被抓住命运的后脖颈,猫猫四条毛绒绒的腿都是垂着向下的,一副任人宰割的柔软样,只是耳朵还竖起来,在迎上温瑜视线的时候,其中一边会向下跳动弯折一下。 就,很可爱,也很猫的模样。 可爱是可爱。 但温瑜能活这么久,从来就不是耽于享乐和可爱的人,她是喜欢毛绒绒不假,也会假公济私地想要摸上一把。 但所做的一切行动,都是在可接受的范畴内。 当该做正事的时候,卖再多的萌也没有用。 可猫猫仍旧不懂。 甚至还张开嘴,冲她叫了一声,颇有点委屈兮兮讨饶的声音。 温瑜眼睛微眯。 打一只好不反抗的猫的事情,她是做不出来的。 “水向上。”温瑜开口唤道。 “城主。”他出现在近处,微微颔首。 “接着。”温瑜将猫扔在他的怀里。 猫在水向上的怀里翻了个身,一人一猫对视着,然后又一同扭头看向温瑜。 温瑜嘴角挂起恶意的笑:“我听说,药老的小徒弟对于灵兽医道颇为熟识,城主府的马,就是这小徒弟无师自通,自己琢磨着煽的。” 水向上按住手里的猫,迟疑道:“是……” 他虽来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是因为性格好,又爱帮助人,走街串巷的,对这怀玉城人和事的熟悉程度,反倒要比在这住了二十多年,眼高于顶的徐恒一要高得多。 和这药老的小徒弟,两人是一起半夜吃烤鸡的交情,而且还是他们现烤的。 煽马这事,还是吃烤鸡时,小徒弟跟他吹牛逼说的。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18节 不知道温瑜突然提起,是因为什么。 “马和猫,原理都大差不差。” 温瑜隔空冲那猫的脑门一点:“这只猫,也送去煽了吧。” 原来是煽猫。 水向上掂量了怀中猫的重量,又看它长得盘靓条顺,毛发油亮,一看就是快要到了发情乱尿的时候。 确实得煽了。 他按住猫,颔首道:“是。” 说着乐颠颠地就抱着猫往药老所在走,一边走一边想着,这猫还挺好的,虽然有点灰,但东街刘大娘家的东兴就喜欢这猫猫狗狗的,煽了之后可以问问城主,能不能送他。 而且,这猫可真乖啊,就这么抓着也不跑。 “傻乎乎的小猫猫,你不知道你接下来的命运啊。”水向上挠了挠猫猫的下巴,发现它也没眯眼睛,也没呼噜呼噜,碧蓝色的眸子懒散地看着自己,透着点看老鼠的冰冷。 他手立刻就撤回了,强笑了两声,继续抱着猫走。 猫咪毛绒绒的尾巴,时不时地甩在他的胳膊上。 就连刚刚懵懵软软的脸,现在看过去,都显得有几分大爷。 而大爷的脸和尾巴,都写满了两个字——烦躁。 * 温瑜送走了猫猫,将傀儡娃娃收起来,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猫猫蒲云忆自然不会真有什么事,温瑜只是暂时想把他往远扔一扔。 在动物扮演上,蒲云忆要比岑楼狠很多。 岑楼只有傻的时候,以为自己真的就是只灵兽的时候,身上才有那种属于毛绒绒的浑然天成。 他这次显露本体时,最后还口吐人言,氛围感立刻就被破坏掉了。 温瑜并没有想撸毛的冲动。 而蒲云忆,真的是咬死都不说话,一举一动,就连安静趴着自然地甩尾巴,就都是猫的样子。 就很让人沉迷。 还是温瑜自己记着,时刻提醒自己,才记起这不是一只普通的猫,而是属于蒲云忆的噬冉兽本体。 哎。 蒲云忆若是也像岑楼一样,傻了就好了。 这样,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撸猫。 而且还是这么听话又黏人的猫猫。 温瑜可惜地蹭了蹭指尖,有点怀念那软绵绵的触感,并且判断噬冉兽的毛,兼具了丝质毛暴毛和棉质毛绵软好摸的特点,总结起来,就是除了渐层之外,就是完美猫猫。 作者有话说: 第149章 怀玉城的日子, 就这样短暂而平缓地继续过着。 蒲云忆继续不要脸地当一只未绝育的猫猫,经常以各种猫猫萌的姿势出现在温瑜的左右。 温瑜得了闲也有空,就会摸上几把。 而长得像英短, 噬冉兽的本体也具有像英短一样的蒲公英属性。 温瑜手中遗留的毛毛, 因为积攒的太多,被侍女凤羽织了个灰白掺杂的小毛鞋给猫猫。 据说,织到最后凤羽发现毛不够用了,还差上一些, 便特意守着猫猫出现,偷偷地揪了几撮。 蒲云忆很配合, 让一只真正的脾气好爱黏人的猫猫,让她揪。 只是在凤羽想偷偷摸上几把的时候, 就一个闪身躲开了。 银焰天天跟着四月混在一起,倒是从来没有和猫猫出现在一个地方过。 怀玉城的城民都欢迎它的回来, 头几天吃的下巴都有几分圆润,给它准备的东西塞满了四月房间里的小柜子。 岑楼很喜欢成为银焰的日子,便一直都以兽态示人,偶尔也会离开四月, 去帮城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像是以前他在这里一样。 至于水向上,他单方面陷入到了和猫猫斗智斗勇。 水向上曾经的宗门四喜派,只有以家庭为牵系的三十多人,当初地方小人也穷,不知怎么就被流浪猫盯上了,深受发情公猫乱尿标记位置的苦楚, 因而对于阉了猫猫这件事分外的执着。 被猫猫跑脱了后, 就一直伺机再次抓捕。 但他自己从来都是抓不到, 能到手里的,都是温瑜抓住给他递过来的。 至于沐颜,在这段彻底跳脱于原书剧情之外的故事里,她亲身给温瑜展现了主角意志的力量。 那和了逻辑却又不和逻辑的力量。 明明被排除在怀玉城之外,可她总是能有各种各样的方式方法,出现在怀玉城中,出现在蒲云忆的眼前。 不是真幻阵受魔气异动有了漏洞,就是李大爷家的狗在城墙边上刨出来一个狗洞,或者是她自己心有顿悟,动用凤凰血脉的力量突破进来。 若是城里有个徐恒一,只怕还要再加一个水草被蛊惑舔着把她放进来。 但现在这些五花八门的进入方式中,没有一条,是怀玉城的人将她放进来的。 这充分说明了一点,怀玉城已经没有鱼了,是完完全全的干净的。 沐颜进来了,因为之前的教训,她已经不敢无脑再怼温瑜了,甚至会刻意躲着温瑜。 她集中攻略于蒲云忆,在他面前演苦情剧,动用各种方式,试图让他回忆起,他们之间的过往。 那些过往,都是书中写过的动心名场面。 但是蒲云忆不为所动。 准确的说,是扮演蒲云忆的巫毒娃娃不为所动。 主角意志虽然强大,但是在这些对战的征程中,它早已被削弱了不少,以至于,只能创造一些微弱的条件,更多的却是催动沐颜去展现主观能动性。 对于形势的变化和剧本的更新,非常弱。 它甚至分辨不出眼前的蒲云忆是巫毒娃娃。 温瑜也是一个放任的态度,毕竟每一天沐颜试图“唤醒”蒲云忆的时候,徐恒一的冰晶贡献就会变得异常的汹涌。 一般来讲,人是有抗性的,身体常吃一种药,会产生抗性,常常经历一件事,也是会产生抗性的。 但徐恒一很特例,他没有产生抗性,每次沐颜一撩,他的冰晶灵气贡献得都差不多。 有时候不仅没少,反而还多了。 温瑜的灵力根本用不完,都存在金蟾那里,自从从疫魔空间中回来,她丹田内的金光就肉眼可见地补足,现在六边形的地砖已经覆盖满了整个丹田,那个吞噬灵力的破碎黑洞,已经被彻底填平。 她对于徐恒一贡献出来的灵力,没有什么所谓,只是常常盯着金蟾的头顶,看所剩的金点的变化。 导致金蟾最近自信暴涨,连走路都是抬起胸脯,支起前脚,只有两个后脚爪走的。 甚至于,它看着“不得喜爱”的猫猫,内心总在犹豫,要不要大发慈悲,给它传授下获得主人喜爱的方法。 当金蟾觉得猫猫可以传授,自己在那数方法时,金蟾惊讶又感动地发现,这根本就没有什么诀窍和方法。 主人就是喜欢它。 哎,看到猫猫兄,就觉得太讨人喜欢了也是一种罪。 * 除此之外,温瑜开始做梦。 梦里光怪陆离,声音模糊不清,偶然清晨醒来,便会发现,眼角隐有泪意,就连心情,也酸涩晦暗不堪,涌动着巨大的情绪。 她知道,她梦到了自己的过去。 只是不知道受限于什么,关于她自己过去那部分,每一次醒来,她都记不得。 唯有一定要完成任务的心,依旧坚决,甚至越发的坚决。 对于这限制,温瑜自然不会轻易妥协,然而确实试过很多种方法,却都没有能留存下什么。 关于她的过去,唯一的记忆,还是几月前在海角城中,那个温柔女声咬字颇重的一声“瑜儿”。 但梦里并不是全然无用。 除了她过去之外的、那些被忘记的记忆,开始复苏。 温瑜记起了她去过的第129个世界。 在那个世界,她接到了第129个任务,那个任务很奇怪,因为它出乎意料的简单。 温瑜的任务,是在那个世界,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过完一生。 她是一个观察者,也是一个体验者的身份,去用自己的眼睛,看着那个世界。 那是个高级文明的星际时代。 每个人从出生起就赋予了芯片编号,植入到手腕中,当戴上手腕接收器时,不需要设置,便会自动绑定,植入以往的偏好设置。 技术和娱乐极其发达,人们的精神娱乐,已经达到了一种渴求的巅峰,全息网游、意识投影、与明星同行、不设限的文艺复苏和未来幻想,几乎填满了那个世界。 对于温瑜来说,她经历了太多的世界。 在未来星际世界中,有比129更高维的文明,也有初期较低的,但现在想来,都像是129世界的过去和未来衍生。还有那么几个世界,与第129个世界是共享世界观和世界设置的。 而西装革履的现代、谨守礼仪的古代、奇幻仙侠的修真时代,都各自有着各自的共性,尤其是在某些文字和典故上,还有整个修真体系上,但更多的,却是明确的差异性。 在129世界中,那里的人,称呼现代为“古代”,称呼古代为“纪元以前”。 温瑜在一个军官家庭中出生,按部就班地上学,在白色的蛋壳状空间中,与其他的人一同学习。 她在那过完了她的一生,对于129世界中的一切,都了解的清清楚楚,包括她所处的联盟,联盟星际之外的海盗,海盗之外的异形。 为了更完备的完成任务,温瑜还变换了几个马甲,融入其他组织的生活。她甚至还在星际海盗中做到了高层。 而梦中,最叫温瑜在意的,便是意识投影技术。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19节 那被称为那个世界的世纪伟大发明,发明这个技术的天才科学家,甚至在年纪颇轻的五十五岁,获得了康丁贝尔意识学奖。 这是所有科学家所能拿到的最高荣誉。 然而,在获奖的同一年,科学家从以他的技术创立的学习娱乐一体化的技术公司yscm的总部大楼坠落。 广泛流传的消息,是他醉酒而亡。 yscm甚至以“大师的绝唱”为噱头,狠狠地搞了一把营销。 传言,科学家坠落时,有晶莹的字母盘绕连接,汇聚而成的就是“绝唱”两字。 出于更好才了解这个世界的目的,温瑜调查了科学家的死亡。 他确实是醉酒,只不过不是意外,而是谋杀。 温瑜在他的身体里,发现了大剂量的提纯迷幻醛醇,那能让人迷醉,常被人买来助兴,也有人喜欢那种微醺的感觉,会买小伎俩的稀释口香糖嚼着玩。 很少有人知道的习惯,科学家从不饮酒,他说那会扰乱他的意识。 高层利益的纠葛,一个人的生死,在哪个时代,都见怪不怪。 而yscm公司推出的名为“全息意识阿尔法境”的意识投影学习娱乐一体化产品服务,广受欢迎,在此前已经占据大量市场的情况下,借此绝唱之名,几乎呈垄断之势。 “阿尔法境”是将人的意识投影至一个yscm公司创造的世界,在那里,用户可以选择一个身份,选择感兴趣的世界背景,以游戏主角的身份游玩。 那是一个真正的开放世界游戏。 在那里,由于科学家曾经加入的限定,用户并不能为所欲为,杀人犯法了同样有人追捕,但是由于游戏身份的原因,往往也有些能逃脱的方法。 但大体的限定是不变的,每一个游戏世界都有它自己的规则,用户要在遵守的基本上,去做自想做的事情。 甚至于,并不像其他的游戏是停滞的,只有更新时才会有时间的推进和内容的更新。 “全息意识阿尔法境”中的世界,时间是正常流动的。 假如有用户不幸身亡,重新创造人物资料再进入同一个世界的话,他也许还能听到自己上一个人物的故事,遇到上一个人物所遇到的人和朋友,只不过,那必然已经有一定的时间间隔了。 因为这样近乎于真的体验,阿尔法境在意识投影游戏中,根本就没有对手。 甚至于,因为游戏世界的特性,yscm公司还开发出了新的玩法,除了以游戏为目的用户服务,还提供备考服务、技能联系服务、模拟恋爱服务、模拟经营服务。 没有想不到,只有做不到。 可以说,是赚的盆满钵满。 科学家的肖像还挂在公司的大厅中,每当有学生来组织参观,那都是必经之路,而yscm的导讲员就会亲切的称呼科学家是“阿尔法境之父”。 在那个世界中,温瑜唯一没有尝试的,便是这个游戏。 因为她一旦试图沉入意识,就会有很强烈的眩晕感和排斥感,这也是她对这个游戏背后的一切如此深入挖掘的原因。 而她看了不少玩家的意识投影直播,有玩的精彩的,碰到有趣的世界线,还会发展出不少周边,比如衍生文学、漫画、t恤衫等等。 这些记忆的复苏,随着一天天过去分外的明显。 而温瑜也知道了,沐颜和主角意志在这个130世界,到底是什么。 她也知道了,为什么当初万事屋里的周先生会那样说话。 因为《异世界转生的我在迷宫尽头励志要成为征服大海的男人》这本漫画,就是第129个世界中,一篇连载了近二十年的漫画。 连载到后期,长篇漫画的时代已经没落,中短篇漫画当道,但当年能打的漫画仍然有强大的粉丝团体,在等待着最后的结局。 甚至还有漫画的粉丝集体致信yscm公司,希望他们的游戏中,能够创造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世界。 但yscm的回复是:他们无能为力。 阿尔法之境之所以是绝唱,是因为无法破解的核心机密,只被科学家掌控着,他死了,游戏中,便再也不可能会有新的世界了。 周先生,是个玩家。 而这个世界中,明显不只有他一个玩家。 第二十日的天明,怀玉城下起了稀薄的雪。 银装素裹的世界中,温瑜找到了白色中的那一抹灰。 系统说的对,渐层之所以是渐层,之所以特别,是因为它背后这一条毛发凝聚的灰色的线,很显眼。 猫猫没有来蹭她,也没有翻身露出胸口的那一团白来诱惑她摸摸,它趴在那里,碧蓝色的眼睛中,倒映着温瑜的身影。 温瑜裹着红边白绒的斗篷,浅浅的脚印印在雪地上,像是个雪精灵。 “是你吧。”她开口说道。 不是疑问,而是确定。 猫猫没有动,它只是看着她,它的眼神,头一次不像是一只猫,存了些别的东西。 温瑜垂眸,细碎的雪花粘在她的睫毛上,蹁跹晶莹,犹如仙女。 “在海角城中,我第一次做梦,梦到我的过去时,我就怀疑你了。” “记忆的恢复,从来就不会无缘无故的。” 她慢慢说着:“我以为,那是上弦宗中和海角城外,我与你两次短兵相接叠加的结果。” “可在御兽宗和疫魔空间中,我们接触也很多,我却从未做梦,从未再有过什么记忆复苏。我便放过了对你的怀疑。” “这一次,这二十多天,我们几乎日日在一起,记忆如此汹涌,想必这原因,就是你了。” “现在想想,”温瑜轻笑:“御兽宗和疫魔空间中,都是在他的绝对控制之下,你的力量被压制了吧,所以从无法对我造成影响。” “你到底是什么呢?” 猫猫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然后,它猛地一蹦,钻入枝丛中不见了。 温瑜没有动。 她的目光淡淡的,看着一片轻薄的雪花飘落,落在了猫猫原本趴伏的软垫上。 那是侍女冰月给它放的,软垫旁边,还有着凤羽给它织的毛毡鞋。 软垫上海残留着猫猫的温暖,那片雪花,很快就融化了。 温瑜微微抬眸。 点点晶莹冰凉。 这场初雪,像是世界在洗净内里的混乱。 刻意加重的脚步声传来,温瑜偏转头,就见蒲云忆向着她走了过去。 轻轻薄薄的雪花中,他身披黑色大氅,神色颇为郑重,来到了她的面前。 温瑜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 她其实从来没有在蒲云忆的身上,仔细的看过这张脸,或许,在心里某个藏得很深的角落,她并不喜欢蒲云忆的身上,有着这张脸。 那是对于想要吸引女人的男人来说,很完美的一张脸。 在蒲云忆的身上,即使他没有什么表情,也会吸引人的注意。 温瑜看着看着,突然伸出手去。 她的手,向着蒲云忆越来越近,最后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这是随时可以转换成杀招的过程,这样近的距离下,是实打实的威胁,但是蒲云忆自始至终,都没有躲。 他的目光,是属于他自己的,一直落在温瑜的身上,那里面,是沉静的相信,像是知道,温瑜不会攻击他。 也像是信念,坚信可以这样将性命交付在温瑜的手中。 少女的手冰冰凉凉的。 他能够感触到,她的手,从他的额头,滑到眉毛,滑到眼皮,滑到鼻梁,滑到脸颊,最终落在下巴上,使劲地捏了捏。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旖旎和欲念,只有夹杂着冰冷的审视和判断。 然后,她笑了:“蒲云忆,你的脸,真的很像是一张整容脸。” 那笑只停留在表面,并未达及眼底。 奇妙的,虽然“整容脸”这三个字,他从来没有听过,可蒲云忆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二十天,不止是温瑜,蒲云忆也在恢复记忆。 他的记忆,是关于转生之前蒲云忆的那个过去,还有在成为蒲云忆之前,更远的那个过去。 只是,他恢复得要更快一些。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张脸。”蒲云忆说道:“但你说得没错,是我影响的你。” 和猫猫时的软软不同,聊正经事的时候,他很认真。 此前,他很认真的做一只猫,将温瑜眼中猫的形象彻底地与蒲云忆做了一个切割。 就算这一次谈认真的话题,恢复人形时,蒲云忆由本体化形成人时,也会避开温瑜的眼。 他很清楚的知道,温瑜喜欢的,只是那只像猫的小兽。 但凡这个小兽,有了任何人的特征,她眼里的喜爱就会消失。 而蒲云忆爱她眼中如璀璨星光的喜爱,爱她全然放松时吃着核桃酥的微笑,二十天的日子,他只嫌不够久。 现在,她记起来了。 只是,他们还只是他和她。 温瑜很淡地扫了蒲云忆一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措辞选择得很精准,除了恢复记忆那段抛砖引玉,并没有暴露自己到底知道了多少,现在这样问,还存着有可能套话的心思。 尽管她觉得,对方是蒲云忆,不太会轻易的被套话。 蒲云忆笑了笑。 他眼神虽如寒谭,可却有一点点宠,那是与阿麦那样完美如标准、却像是虚假的人工调味料的完全不同的微笑宠溺。 系统捂着小心脏默默地退后。自从温瑜记忆复苏,它也跟着有点懵,但自觉智商不够,影响不大,于是便主动给温瑜申请了好几个检测。 脚边,金蟾歪着脑袋,还在左右瞅着找猫猫。 “温瑜,隔墙有耳,在这里,有很多东西,是不能说的。”蒲云忆点点自己的耳朵,他的姿势透着几分闲适风流,那是与傲堂完全不同的气质。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20节 温瑜眼睛微眯,思考着直接按住英短叫小药童来煽好了。 蒲云忆:“但我这里有个故事挺有趣的,可以说与你听听。” 系统安抚着温瑜:【宿主,听故事嘛,这么多个世界,不是经常有人喜欢拿故事隐喻什么吗?听了那么多,也不差这一个了。给他一个机会。】 温瑜敛眸,系统一直都很喜欢蒲云忆。 这曾也在她的注意点内,现在也没有被挪出去。 “你的故事,最好短一点。”温瑜偏头,她的视线,穿透树木墙壁,落在了遥远的一点:“沐颜要来找你了。” “你会帮我挡的,对吗?”蒲云忆问道。 温瑜不看他,声音平静,近乎陈述:“这些天,融入使者岩浆的袁霄和蒲云忆未死的消息频频传出,无边台上也有了验证消息。有人说,这是佛光庇护。” “今日,无边台上还有一个消息。怀玉城寻到了重伤昏迷的城主温瑾,现在正在城主府中休养治疗。” 她没有明说,但蒲云忆理解了。 这话的意思,便是巫毒娃娃已经有用处了。 温瑜看他:“你浪费时间了。” 蒲云忆迎上她的目光。 他知道,她有那么一点点的生气。 生气他的身份有那么大一个反转,在她的判断和控制之外。虽然只有一点点,但对现阶段来说,也足够让蒲云忆开心了。 这说明,她在意他。 不在意的,她连一丝丝的情绪都欠奉,更何况是生气。 “有一个世界,被蜘蛛网给困住了。”他开口说道,目光沉沉:“一节节的网渗入到世界的各个角落,毒素侵入,世界根本无法动弹。” “蜘蛛睡在世界上,网成了彼此的依附,如果一下子将网全部打断的话,蜘蛛会惊醒,世界也会掉落。” “所以,网要一点点打,在打断的同时,维持着平衡,用看似真实际假的东西去维护网,去骗蜘蛛,让它麻木,从而一点点地去切断网。” “现在,网已经断得足够多了,蜘蛛对世界的控制也削弱了,就没那么需要去维护了。这时候,就要考虑,是将蜘蛛引过来杀掉,还是就此放掉。” 很容易听懂的一个故事。 也是很真诚的交心。 只是…… 温瑜嘴角挂起凉薄的笑,目光落在脚边的金蟾身上。 它的额头上,金点微颤。 只是,这个世界的蜘蛛,不只有沐颜一个。 她也是。 作者有话说: 这章揭露了一点点世界的秘密,一点点哈【暗示眼神】 距离完结越来越近的感觉。 第150章 第129个世界的任务不是空穴来风。 或许, 就是对现在这130号世界任务的暗示和揭秘。 沐颜甚至于她的父亲傲堂,以及周先生,都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玩家。 只是,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傲堂和沐颜的路, 明显是走偏了。 他们突破了原本的限制,从某种程度上说,真的是肆无忌惮,装作是融入这里的人, 但实际上,是将整个世界, 整个世界里的人,都玩弄了。 蒲云忆和他的同伴, 发现了这个世界的异样。 而他想要切断沐颜对于世界的控制,不能一下子反抗, 因为那会被察觉,于是便表面顺着,背地里搞事。 但实际上,他自始至终都知道沐颜的真面目。 只是在演戏而已。 之前对自己的阻止, 什么“你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真话。 但那个时候他们是敌对的关系,彼此目的即使有相合的地方,行事的风格、方式和表象却不相同,很难开诚布公地去谈。 蒲云忆正因为知道,才会在疫魔空间中, 在失去了记忆的时刻, 对沐颜不屑一顾。 现在, 彼此的影响互相叠加,终于确认了对方也许恰巧是同路人,他们终于可以,像是开诚布公一般地去谈一谈。 只是,她也是一个外来者。 一个守着目的,为了任务成功而不择手段的外来者。 她或许目前为止的表现,是与蒲云忆走在了相同的路上,但岔路口很快就到。 她从来都不可能是他的同伴,而是另一只蜘蛛而已。 只是她这只蜘蛛,脑子里没什么男女情爱,海王养鱼,只简简单单地想要炸掉鱼塘。 温瑜看向蒲云忆。 她脑子里禁不住地想,或许,在这个世界,蒲云忆并不是第一个发现异样的人。 温瑾的父母,当年天资绝艳的温怀谷和关情,中了幸运deade却也想办法保全了自己的人,未必对龙傲天傲堂的异样没有察觉。 只是,他们只能用自己的方法,去压制幸运deade带来的影响,创造了隔离空间和时间的怀玉城。 然后,被海王沐颜干掉,完成了复仇的闭环。 或许,她成为温瑾,是有原因的。 “这个故事真是太烂了。”温瑜评价道:“蜘蛛织网,控制的应该是个房子,你连编的合逻辑一点都犯懒吗?” 蒲云忆笑了。 他很喜欢这样和自己质疑和计较的温瑜:“只要你能听懂就行,我也确实是犯懒了,这个故事是现想的。” 他眼眸温和:“温瑜,我们是同伴,在对付那只蜘蛛时,可以合作。” 温瑜反问道:“你想怎么对付她呢?” “她的手上沾染了太多的罪孽,若是可以,我想要将她的命留在这里,若是不可以,至少也要永远地赶走她,让她永远也不能回来。” 杀死或者赶走吗? 温瑜眸光不变,心中却泛起冷笑。 她在129世界过得足够沉浸,因为兴趣原因,对“阿尔法之境”也颇有研究,因为无法意识投影试用,那可以说是她唯一攻不破、唯一无法掌控的兴趣。 但仅仅是这样,温瑜一个从未进入过研究开发团队的人,对“阿尔法之境”的掌控,也至少超过了研究团队中九成的人。 玩家是不可能被杀死的。 在遭受危险的时候,他们随时都可以逃离,最多也是留下一具空壳,连击杀的快感都不会让敌人享受。 至于赶走,那是比杀死更难的任务。 因为只要世界的链接在,玩家便会络绎不绝。 这个世界中,现在只发现了沐颜和周嘉两个玩家,已经算是极其稀奇的少了。 “我们自然可以合作。”温瑜露出了笑容。 “我的诉求很简单。沐颜的背后,有个一直在护着她的人,是千年前与凤凰栖息的紫沐梧桐相伴相生的栖火罗蔓藤,他曾与怀玉城有仇,我要杀了他。” “我所做种种,只是为了逼他出来,至于沐颜如何,我不关心,你想如何都可以。” 她现场编出来一个谎言。 即使蒲云忆想要查证,所有的一切也都有迹可循,而她对付沐颜却不杀沐颜的原因,也可以认为是要逼出她身后的那个人。 交心之语,在一个任务的世界,跟一个世界的土著、任务中的工具人,是没有必要说的。 更何况,蒲云忆的话是真是假,同样有待商榷。 温瑜的视线轻轻略过金蟾的头顶。 那里的冰晶,除了代表徐恒一那一点,其他全部纹丝不动。 若蒲云忆真的如他所说,在这个阶段,至少冰晶灵气也该有所晃动,可是他没有。 都没有真话,那么就看谁编出来的谎言高超了。 说这话时,蒲云忆一直都静静地看着温瑜。 待她说完,他也没有如温瑜猜想的质疑或者询问,而是好好地应了下来:“好,藤妖的气息是魔族,我会帮你找到他的。” “至于沐颜,你想对她如何,都可以,这与我现在所做的事情,并不相悖。” 不多问还顺着她,倒是方便许多。 温瑜对他并没有尽信,闻言还是交了一点出去:“藤妖是魔,他和他的人一直隐藏在暗处,是见不得光的。只要沐颜在修真界中尚有一席之地,他就不会现身在明面,我要做的,是摧毁沐颜最后的可能。” 这点不仅对黑化鱼适用,对于徐恒一也同样。 只有沐颜什么都没了,他才会觉得,这是自己最佳的出现时机,而且以徐恒一的舔狗属性,这种时候,他一定会冲到沐颜的身边的。 一石二鸟。 蒲云忆问:“你想怎么做?” 温瑜笑了。 此前她都已经安排好了,但既然在魔界颇有分量的蒲云忆送上门来帮忙,温瑜也不介意加一加戏。 * 沐颜来到城主府时,她找了一圈,却并没有见到蒲云忆。 思及今日在无边台上看到的消息,沐颜咬了咬嘴唇,请侍女通报求见了温瑜。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21节 虽然没有报希望,甚至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但是出于意料的,温瑜同意与她见面了。 被侍女引入会客厅时,阳光温柔轻闪,一切庄严却又压制,迈入门内时,沐颜恍若隔世。 几个月前,她也是如同现在这般,迈入了这会客厅中,如今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那时座上的温瑾,虽然她情绪激动了些,但平心而论我,温瑾对他们去,确实颇为温和守礼和照顾。 现在,还是同样的位置,那个位置上,换成了温瑜。 少女穿着看似随意,身上却并没有一件是凡品,甚至还有曾经沐颜想要的如意琉璃镯。 本来,师父曾说过,待她下次生辰时,会将着镯子寻来作为她的礼物。 可现在,师父被抓了,镯子也戴到了她讨厌的人的手上。 沐颜敛去眸中的不甘,上前微微颔首行礼:“沐颜见过温城主。” 前几日,因为这礼节的问题,沐颜吃了不大不小的亏,如今再见温瑜,自然一切都小心谨慎,不想给她能抓到错处的机会。 温瑜垂眸看她,刻意多等了一会儿给沐颜享受屈辱的时间,才开口说道:“沐道友今日前来,是来辞行的吗?” 沐颜微愣:“辞行一说是为何?” 温瑜沉了眼眸:“蒲云忆已经离开了怀玉城,你那么关注他,每日都要与他聊上几句,不是要追随他而去吗?” “他竟已经走了吗……”沐颜喃喃而语。 温瑜打断她的悲情演技输出:“看来沐道友不知道此事,如此看,沐道友对蒲云忆的关注,还是嘴上说的更漂亮一些。” “我——” 温瑜继续打断:“这些日子,沐道友所作所为,让我怀玉城城民都颇为困扰,钻洞扰阵,若不是说沐道友情比金坚,我都以为沐道友是哪里派来的间客,想要破坏我怀玉的防护呢。” “既然沐道友情比金坚,那还请尽快离开,莫要再来怀玉城。” 沐颜一直咬着嘴唇,她对于温瑜的不满已经积蓄到了一个顶点,可是与以往不同,二十多天了,也没有人一个人出面来拯救她,来训斥惩罚温瑜。 这让沐颜很不适应。 除了不适应,还有不知道做什么的茫然。 追逐于蒲云忆,只是源于当初那个梦的一种本能,但执着到这种程度,也有她不知道该去往何处的原因。 现在蒲云忆走了,沐颜没有了留下的理由。 可这么多天的试图唤醒,沐颜也远远没有最初那般确信执着和明确,某种想要留下来的想法,反而更加迫切。 思及今日在无边台上看到消息,沐颜抬起头,眼中又沾染上了新的执着:“温城主,我还有一件事,想要与你确定。” 她又咬了咬嘴唇,才再次开口:“我在无边台上,有看到温大哥他实际上在怀玉城中修养的消息,这可是真的?若是真的,我希望能在他疗伤期间,尽些微薄之力。” 温瑜好笑地看着她。 她就知道,当听到温瑾的消息时,沐颜一定会问。 沐颜问,就代表她还没想要放弃温瑾这条鱼,甚至于,温瑜可以看出来,对于温瑾,沐颜的执着,已经不亚于蒲云忆了。 或许相比于以往,她在蒲云忆的身上受挫太多了,如今想起了温瑾的好了。 无论这个人多么避人的坏,多么想独占她,但至少他确实是顾念她的。 “哥哥很好,”温瑜托起下巴:“说起来,哥哥能恢复得这么快,还真是多亏了你。” “我?”沐颜虽笑着,却有了不好的预感。 “嗯,药老说了,哥哥昏迷意识不醒,需要人唤醒。”温瑜笑笑:“多亏你日日在哥哥耳边,诉说着你对蒲云忆的思念,他才能醒得这么快。” 沐颜的表情僵住了:“这怎么会?” 这些天,她对蒲云忆说的话,全被温瑾听到了? 可看温瑜那得意的模样,温瑜确实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可被听到了又如何,沐颜也说不清自己有什么好慌的,她在心里给自己坚定,温瑾这人从不像他对外那般风光霁月。 他的内心是阴暗的,而他只想要她,不在乎手段,不在乎过程。 即使他听到了那些话,认为她对蒲云忆心有所属,也不会对他有分毫影响,他可能只会想要杀了蒲云忆,将她的目光夺回来。 纵然他听到了那些,又能如何呢?只会加深他对她的执念。 若是以往,沐颜只会觉得,这样的执念让她恶心。可现在,在心底的最深处,她却有一丝丝的放松。 似乎,关乎于温瑾的存活,沐颜在意的,不是他的生死,而是他活着,那么就有人在意她。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执念,可那一刻,她心底的放松,是因为这个。 眼见沐颜脸上的表情逐渐转为放松,温瑜却笑了。 “沐道友,你不必担心,哥哥醒来,不会再缠着你了。” “哥哥很好,只是执念了不好的玩具。我作为妹妹的,应该帮他。正好,这次他重伤昏迷,意识混沌,正是帮他的好时机。” 温瑜悠悠然地说道:“每个白天,哥哥听着沐道友对蒲云忆的思念和执着,每个夜晚,我会在他耳边,一遍遍地告诉他,沐颜很高兴他死了,沐颜趁此机会欺负了他的妹妹。” “沐道友,你可能不知道,不管我做什么,我都是哥哥的逆鳞,听到这样的话,哥哥永远都不可能再与你有什么可能。” “你该走了。”温瑜露出笑容:“你既然那么爱蒲云忆,就没有纠缠哥哥的理由了,如果你还留在怀玉城,我会将你的所作所为,都发在两个台上。” “到时候,便是身败名裂。” “身败名裂是什么意思,你懂吗?” 沐颜眼角微微抽动扭曲,身败名裂她当然懂,她只是不愿意相信自己就这么被温瑜威胁住了。 而偏偏,她的手里,现在没有任何的助力。 若是以往,她被陷害,受了苦楚,沐颜都可以暂时忍耐,因为每一次,都会有一个男人帮她挽回。 可现在,她没有信心。 温瑜是她遇见过的,最无法预测女人,目前为止,她在她手里吃过的亏,从来没有一个被人挽回过。 反而,她失去了很多。 一步步的。 如今,沐颜再去想以后的翻盘,也不敢去想硬刚的代价,她现在,孤单一人,没有师父做依仗,没有师兄做靠山,就连师父的那些至交好友,也都在疫魔空间事件中全军覆没。 她没有人可以依靠。 而这次美人榜的评选,即使她曾经是榜首预备役,只怕这次也一落千丈。 几乎可以说是,一败涂地。 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翻盘。 沐颜抬起头,看向了温瑜,很快她露出一个笑容:“温小姐好手段。” 她没有称呼她为温城主,而是叫她温小姐。 温瑜笑了:“彼此彼此。” “沐道友,就不送了。” 沐颜深深地看过来一眼,在那眼神中,温瑜看到了明确的怨恨。 怨恨啊。 完美无缺、永远善良的女主眼中,怎么可能有怨恨呢? 只有崩裂的人设下,才可能会有怨恨。 正如蒲云忆所说,蜘蛛困住这个世界的网,已经开始被逐渐打散了,主角意志它变弱了,弱的已经维持不住沐颜那虚假的美好了。 她甚至,还能被这样简单的威胁给困住,看来她还没有放弃翻盘,想要给自己留一线希望。 温瑜知道,沐颜的希望在哪里。 一个是万广海这么多年存留下来的财产,这是主要的那一个。 另一个,便是去吃蒲云忆这棵回头草,期待着自己在逆境之下,作为建立修真界和魔界友好邦交的连接者。 可无论是哪一个,温瑜都不会给她留着。 * 沐颜并没有什么好收拾的。 她出城的路上,偶然遇见了四月跑在前面,银焰追逐在后,两人向着码头而去,四月笑着要去等什么小黄鱼。 沐颜略站了站。 只是她的目光,不是向着银焰,而是落在了四月的身上。 是很美好的人呢。 没有一点点坏心思。 她嘴角勾起讽刺的笑,没有再停留,离开了怀玉城。 当抱了失败离开的心思,怀玉城的大门,便不再为她而开。 回到帐篷处时,明明该是近在咫尺,可是她的身后,只有茫茫原野,就连伸出手去,也碰不到原本在这里的高耸的城墙。 怀玉城啊。 第一次来的时候,她从未想过,会有今天这样的情况。 沐颜紧紧咬着嘴唇。 正如她当初所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大厦都可一夕倾覆,结局到底如何,还未可知。 她很快收好一切,一指点在左手腕的储物镯上。 疫魔空间中储物镯失效,一应宝物流落在外,她无法收回,一切也都随着疫魔空间的破开而消失。 而因为万广海,那些丢失的东西,沐颜也没有立场大张旗鼓的去寻找,便只剩了这个储物镯上,以及一些零星的物件。 只是,没有人知道的是,这个储物镯,还是一个特制的管制路引。 而它指向的方向,是万广海这么多年积攒的珍宝所在之地。 那必然是比她储物镯中遗失的要远远高出好几倍的宝物。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22节 最初,沐颜其实是不知道这一点的。 万广海将储物镯交给她时,也只是告诉她,若是有一天发生变故,或许这储物镯,能为她有所指引。 但当从疫魔空间中出来,知晓了外界的变故和动荡,再回忆起当初的那句话来,就有了些别的意味。 沐颜最初并没有打算用。 她更想要唤醒蒲云忆,可是失败了。 知晓温瑾在怀玉城时,她也想要去见温瑾,但被温瑜阻止了。 而她一无所有,唯一能想到的,便是那藏宝之地。 万广海曾说过,那里的守护灵宝,只有他们俩合力才能打开。 而彼此的储物灵宝上,都存了对方一段传信。 现在想来,这是最不会引起人怀疑的东西,若有人问起,只说是师父之言,留待日日警醒,还会被人赞赏。 至于师父,一般无人敢问他。若是有人问,只说是徒弟祝寿的一段贺词,颇感欣慰,便留存了下来。 而用声音作为打开宝藏的钥匙,也不会有人想到。 沐颜迈步时,几乎有些轻快。 她想,这些宝物她也不会独吞,毕竟来源不正,只是这样交出去的话,未必不会碰到万广海之流中饱私囊,还是她留在手中最把握。 她可以用这些宝物去帮助别人,为自己洗刷名声,最近的境况让她清楚了,只有有了好的名声,才能去做更多的好事。 只是比以往更变通了一点点而已,却能帮助更多的人,这样更好。 而且,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孤女,温瑜行事无所不用其极,她不变通的话,只怕要被温瑜给活剥了,真的落到了那身败名裂的下场。 至于蒲云忆,沐颜抿了下唇。 她确实有些挫败,可现在想清楚了,却觉得离开了怀玉城是一件好事。 怀玉城中温瑜处处从中作梗,她想要唤醒蒲云忆,是难上加难。 但远离了怀玉城,未必没有机会。 这二十天,结合周围的情况,沐颜对蒲云忆的身份,也有了基本的推断。 她知道,他在魔界很有分量,甚至超越岑楼。 这样的分量,一旦他记起她是谁,记起他们之间的感情,他一定会愿意为了她,让魔界与修真界缔和平条约,永不开战的。 或许,还能更进一步,加强彼此间的合作。 沐颜一直想不通,明明只是修炼法门不同,都是修者,为什么魔修和灵修之间要那样互相看不顺眼,实不实地就可能掐架呢? 若是能彼此友好,这也是她想要看见的。 能做成这样一件事,也是幸事。 到那时,再揭露温瑜逼迫的面目,还这世间一个真相。 沐颜不知道,她对于温瑜,已经有了某种执念,这简直是她美好善良的幻想中,唯一存在的携带着报复心的不美好。 她低头看着手镯上小小的罗盘指引,前进的脚步越发坚定,像是刚刚所有希望的一切,都唾手可得,就在前方等待,而她只需要走过去就可以。 可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变了。 因为罗盘上的指针,渐渐地向上翘了起来。 最初平缓,很快就加速翘起,从微弱的坡度,然后垂直向上,最终整体后转,指向了怀玉城的方向。 同时,滔天的魔气冲起,急冲之势,几乎遮天蔽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沐颜不可置信地转头,就见高耸城墙之上,紫衣少女随意而笑。 她看了过来,微微张口,几分玩味笃定。 “你的宝物,是我的了。” 作者有话说: 每天都觉得自己距离完结更近了一步! ps,提前预警,后面还会死人的。 第151章 从瞄准万广海的一开始, 温瑜就知道,他有一个藏宝点。 而越加接近他的图谋,知道吞噬玉简台千丝万缕的关系, 知道他与殁御的合作, 知道黑化鱼殁御对沐颜的在意,温瑜就知道,这个藏宝点,不仅仅只是万广海一个人的。 可以说是一种利益置换, 也可以说是万广海的聪明之处。 他同意将沐颜也作为解开宝藏的关键一人,用来拉拢殁御, 让他为自己所用。然而,这种需求, 只要他还没事,就永远也不会成真。 虽然选择了沐颜, 但秘法本就是万广海设计的,他若真想要解开,未必需要沐颜。 可反过来,沐颜想要解开, 必须需要他。 一旦他出事了,殁御想要将宝藏给沐颜,必然要救他才可以。 这个男人,将一切都算计得很好。 这二十来天,据夜不醒说,已经有大大小小不下四十次的攻击,全是因为想要带走万广海。 但早得温瑜提醒, 他们有所防备, 倒也无事。 上弦宗的防备, 会迫使殁御的注意力转移。 沐颜什么都没有了,他一定想要将这宝藏给她,殁御是个情绪化的人,尤其是在涉及在沐颜的事情上。 越想要给便越会因为这阻碍,而丧失理智,情绪混乱。 这给了温瑜机会。 疫魔空间中,借由画框的反向追溯,跟随着那碎裂画框之人,温瑜早就找到了殁御的老巢。 在魔界的深处 ,是阴郁无光之地。 而印儒风派人查探,也基本确定了那宝藏的所在之地,以及打开钥匙的模样。 万广海很取巧。 钥匙是声音,这是大多数人绝对不会想到的。 最简单却也最容易被人忽略。 而只要他不想,没有人可以逼他发出声音。 这时候,樊长鸣临死前的布置,八卦阵盘中那枚小小的留声石发挥了作用,它带着万广海的一句“删掉——!快删掉这证据!”到了怀玉城的手中,又被温瑜交给了印儒风。 至于沐颜。 这些日子,对着傀儡娃娃,她实在是发出了太多的声音,想要配合着打开一把锁,简直是轻而易举。 蒲云忆和岑楼的配合,也让她成功地摧毁了黑化鱼的据点。 现在带着宝物归来,只不过是在沐颜的绝望之上,再加一层码而已。 沐颜一直都以为,还有希望。 只要还有希望,徐恒一就不会动,那最后一点点的水就榨不动。 温瑜要摧毁的,就是她的希望。 而这宝物,只是第一层而已。 高大魁梧的魔整整齐齐地围守在怀玉城之前,沐颜转头过来时,看着这惊天声势,也不禁愣了下。 她的第一反应,便是去拿连玉简。 玉简台上因为几次信任危机,信息帖子已经大不如前,沐颜看着首页被三个时辰前的回复占满的帖子,无奈又大开口了无边台。 无边台上,已经有人发帖子,说察觉到了魔修的异动,似乎是有一支魔修的军队,气势汹汹,往北边的方向去了。 立刻有人跟上,说最近这段时间,魔界异动频频,而常常能在修真界中发现毫不掩饰的魔气,他推断说,因为御兽宗事件和疫魔空间事件,修真界折进去大量修为深厚、颇有名声和号召力的修者,实力正浅。 而传言魔界迎来了又一位实力匪浅的尊者,和平条约早就岌岌可危,或许魔界是伺机想要开战侵吞修真界。 还有人质疑,说魔尊岑楼曾想要效忠怀玉城温瑜,不应该是想要开战的。 立刻有人反驳,魔怎么可能是驯服的,抢亲都没有抢来,这是回去之后魔性爆发,说不准这场大战,就是为了抢人来了。 记忆中,上一次比较惨烈的修魔之战,又是唯我真人的时期。 也是唯我真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津津乐道的故事之一。 在那场战斗中,凤凰妖兽背叛了魔宗,给了当时的魔尊穿心之剑。 为了一个女人生灵涂炭,赌上两界无数人的生死,对于傲堂等人来说,似乎也没有什么。 温瑜是会对这种老霸总桥段嗤之以鼻的。 但沐颜显然很喜欢。 她也顾不得宝藏不宝藏了,只是痴痴地看着无边台上的句子,控制不住地想着。 为什么,他们来抢的,不是她呢? 不应该是她吗? 是她照顾了受伤化兽的岑楼,她那样的善良亲切,那样的柔美漂亮,岑楼的心里,该只有她才对。 他该为了她,闹出这样的阵仗,只为了抢她回去才对。 也是她从十二岁开始,就给身为修奴的蒲云忆送温暖,她的每一次关心,每一次帮助,都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而他待她也是不同的。 使者岩浆中消亡又复生,就算只记得一个印象深刻的人,那个人也该是她才对,她才是他应该刻在骨子里记得的挚爱。 他该为了她,不惜大动干戈,哪怕不记得他们的过往,也该只执着她一个人,宁愿修魔大战,生灵涂炭,也要只要她一个人才对。 无边台上……不,本来就不该有无边台的! 玉简台上此刻的讨论,只该围绕她才对。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23节 她才永永远远都是视线的中心,讨论的中心,一切的中心。 沐颜的脑子里充斥着无尽的纷乱的想法,每一个都在告诉她眼前的一切是错的,世界该是怎么做的。 她的眼中布满红血丝,有几分可怖,可更多的,却是那在红色之后,诡异的蓝色。 那蓝色中隐隐透着紫,不再藏于瞳孔的最深处,而是彻底地浮于表面。 在那片迷蒙的蓝色中,沐颜看到,天空被分成蓝色和黑色的两半,一面是冲天的灵气,一面则是汹涌的魔气。 两相对峙,互不相让,宁分生死。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魔修们奉转生复活的噬冉兽、新任魔尊之命,要带沐颜回去。 而以明台、凌朗原、樊长鸣等人为首的灵修们,却寸步不让,绝对不会让她被带走,誓要拿生命来守护她。 他们所有人的眼里,都充满了战意。 而那战意,是因为她。 无数掮客将目光投递在此处,同步传递着她的一举一动,传递着所有人对她的在意和关心。 就连玉简台上,也一刻不停地在谈论着她,都得夸赞她有多么的厉害和美丽,必然会成为美人榜榜首,能引动这样阵仗的战争,是绝世的美人。 这才是现在正发生的事情。 沐颜的脸上露出迷幻的享受表情,现在这样,才是对的。 接下来,是她的主场。 * 魔修们是一把利刃,遵照蒲云忆的吩咐,他们捣毁了黑化鱼殁御所在的据点,正向温瑜禀告情况,同时,将那宝藏带来献给温瑜。 捣毁殁御所在地,又是与万广海有关系的事情,且还涉及到魔族如此声势浩大的来访,温瑜特意请了几个有名却又相互不对付的掮客,进行同步传影。 有名,是因为有足够的公信力,而相互不对付却在同步同样的内容,整体的公信力会更加增强。 温瑜可不想听到,怀玉城与魔界勾结的言论。 若是有这样的言论,她要真的勾结才可以。 在这一片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灵魔和睦合作中,一切都很祥和,就连无边台上的气氛,也逐渐由紧张,变成了放松,还有人喊着,要给温瑜投票。 就在这样的时刻,沐颜突然冲出来了。 她一身白衣,正义凛然,唯独双眸,透着疯狂妖异的红。 她来到最中间,站在了怀玉城的前面,迎面看向魔修们,不知何处吹来了风,她的衣摆猎猎作响,仿若不屈决绝之音。 魔修们齐齐一愣,他们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还以为这是不知哪里过路的修者,误会了如今的情况,来这除魔(送死)来了。 为首的魔将正欲开口解释,就见那女子长剑一抽,转向自己,她的眼神,是不屈的,甚至在开口之前,还咬了一下嘴唇,仿佛经历过什么思想斗争。 “我愿意跟你们回魔界,没有必要为了我修魔大战,生灵涂炭!” 风配合地吹着。 现场一时寂静无声,灵修看看魔修,魔修看看灵修,彼此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尴尬。 就连无边台上,修者们也愣了,都不知道这是唱的哪一出戏。 除了无语,给不出任何反应。 因为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就像是听“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故事听多了,脑内发疯也开始幻想自己是那红颜一样。 很快,就有人认出了这是沐颜。 沐颜也算有点负面的热度,人们连带着小小地讨论了一下,可更多的是在问,她莫不是魔怔了。 这个问题,经由魔将用眼神表达了出来。 他到底稳重,知晓这是修真界和魔界建交的关键时刻,不能因为一个人的愚蠢行为而受到影响,当即拱手笑道:“这位道友,不好意思,我们是奉命来接温小姐的。” 沐颜愣了愣。 她已经陷入到了自己的幻想中,眼前所看的,还是滔滔魔气的对峙,只是耳朵里,听到了刚刚这句话。 这位道友? 什么时候,她成了这位道友了? 这个世界中,她的名声该如雷贯耳,怎么可能会有人不认得她? 这从某一方面激怒了沐颜,她想要纠缠再问,却被人抓住桎梏往后拽。 她的眼里,是樊长鸣和袁霄抱着她往后拉她。 而实际上,则是在魔将的一个眼色后,两名魔修出来,将沐颜给拉走了。 简单讲,就是清场无关人士。 沐颜被拉走的时候,还在喊着:“如果你们在意我,就让我去,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 无边台上看到的修者们,都想帮她堵上嘴,奉劝一句别说了。 温瑜看着沐颜,目光平静。 沐颜的发疯,并不在她的意料之内,但当然,她从来都不是算无遗策,而是就算有没有考虑到的意外情况,温瑜同样能及时应变,就像是她早有计划一样。 关于沐颜突然的变化,温瑜冷眼旁观,觉得这是主角意志的推动。 似乎,对于这个逻辑下产物和皮囊,主角意志也有所不满,没有拉着她挽回,而是将她往更深的深渊推去。 有点意思,也有点奇怪。 毁了沐颜,主角意志想要做什么呢? 温瑜知道,这个世界与129世界的意识投影游戏阿尔法之境还是不一样的,因为那里的玩家,是像周嘉一样,有明确的自主权和意识权的。 他们知道自己在玩游戏。 傲堂是否知道自己在玩游戏,温瑜不知道。但是从沐颜的表现来看,虽然她有某种执着,但是她并不知道自己是一个在玩游戏的玩家。 这时候,主角意志代表的是什么,就很让人玩味了。 但如果它主动放弃鱼塘,让温瑜顺顺利利的完成任务了,温瑜倒是可以考虑完成任务就走人,暂时性地忽略它。 现在,辨不清真实目的的时候,自然还是一丝一毫都不能放过了。 温瑜目光微垂,看向脚边的宝箱,问道:“这就是你们找到的万广海的宝藏?” 她其实清楚,只是要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来而已。 魔将颔首:“我们找到了宝箱,但是还没有办法打开,便带来修真界,当然,这本也是物归原主。” 有噬冉兽在魔界,没有办法打开完全就是随便说说的。 而且,宝箱和封闭宝箱的阵法,即使是采用不同的限制,但是最终的结果是不变的。 找到宝箱,需要万广海和沐颜的声音。 打开宝箱,自然也该是由他们打开才可以。 而这一次,倒也不必画蛇添足,非要两个人在场了。 那其实反而是对万广海的限制。 “取芯锁!” 沐颜又是一声惊叫,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来的力气,挣脱了那两个魔修,又扑了过来。 这一次,她的眼中没有周围修魔之战的对峙架势,而是只有眼前的宝箱。 “大家放心,这宝箱我可以打开,师父教过我的。” 她转颜而笑,像是在安慰周围的什么人。 若是深入魔界腹地,恰巧在疲惫受伤、身后还有追兵之时,发现这样一个宝箱,那便是救命的稻草。 而能打开宝箱的人,也会转接上这份救命的感激。 没有人会怀疑,这个宝箱会和打开宝箱之人有什么联系,只当她博学多才,恰恰好能解他们的燃眉之急。 可现在,这宝箱本就是万广海藏起来的罪证。 即使魔修没有说明这是依赖万广海和沐颜的声音所所找到和取出的,沐颜能打开,便说明了问题。 在万广海的事情上,她并不是全然的无辜。 甚至于,是帮凶。 “打开了!” 隐有光芒从箱中闪烁,盖子一打开,就能看到里面各种珍宝,比当初沐颜储物镯中泄露出来的,要珍贵许多。 而沐颜羞涩而笑:“大家不要拒绝了,虽说这是我打开的,但全部我收下也不合理。你们都受伤了,且一人也拿上几样,剩下的,就当我暂时保管好了。” 人们这时候,也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最初只当她看话本看多了有所执念,一时昏了头了,现在听她说的话,看她的表现,只觉得毛骨悚然。 沐颜所做的,正是万广海最擅长的表演。 佯装正直,看似伸出援助之手,得了好的名声,也同样的将所有的好处,都暗暗地揽在了手中。 看沐颜的表现,她意识不清,却将师徒俩早就安排好要演的一场戏,而暴露了出来。 佯装受伤,腹背受敌,发现宝箱,打开后便名正言顺地据为己有。 而这宝箱中的东西,本该是见不得光的。 经由这么一遭,名正言顺地就成为了沐颜的。 真真的是打的一副好算盘。 温瑜也沉了眼眸,想通一切似的,命令道:“来人,将沐颜暂时压下,待上弦宗来人,将她和这宝箱,一并交付。” 这命令,便是将她当成一个罪人来对待了。 沐颜听到,眼神清明了一瞬,很快又转为疑惑,然后那疑惑又迅速沾染了那深邃迷幻的蓝紫色。 她的视角中,是师父师兄痛惜的眼神,是上弦宗往日熟悉的同门满含愤恨地指摘她是“妖兽血脉”,认为是她害了同门,别有用心混入上弦宗,其心可诛! 面对这景象,沐颜如鱼得水,无师自通。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24节 她心中充满委屈和愤恨,张口便是质问。 “是!我是凤凰血脉!可我从来没有害过谁!凤凰血脉怎么了,就因为我是妖,你们就要这样对待我,就将所有的罪责,都怨在我的身上!” “我沐颜,绝不因我是凤凰而自觉有罪,你们以此来定我的罪,我不服!” “师父,徒儿不孝,暂时不能留在师门侍奉师父了。你们这些人且等着,无论你们说什么,我定会找到证据,洗刷我的冤屈!” 温瑜眼眸微眯,轻轻张口:“水镜。” 凤凰之火爆发的时候,是能撕裂一切的热烈的红,在朝朝潋羽衣的加持下,就连空间都有隐隐的扭曲。 而透过留影,人们也终于看到,那凤凰羽衣真正的模样,加持了羽翼,犹如九天玄女。 妖艳的红色纹路爬上沐颜的脸颊,她的眼眸是灿金色的,整个人无意识地输出,却也不忘喊一句:“我没有罪,凤凰无罪。” 当她如同天边流星坠入远方,急速奔逃时,温瑜正在跟系统讨论,玛丽苏女主们喜欢碰瓷凤凰的十个原因。 浩瀚的水镜不仅庇护了怀玉城,也庇护了魔修们。 温瑜有理由相信,虽然沐颜看似意识不清,但刚刚那来源于凤凰血脉之力的攻击,却是没有打算放过怀玉城的。 似乎,趁着这机会,能把看不顺眼的怀玉城解决掉也是好的。 反正她都意识不清了,都这样了,也没人能说她什么。 就算说她什么,想来以现在的沐颜来说,也是不在乎的。 虱子多了不怕咬的那种不在乎。 温瑜没有阻拦沐颜的离开,尽管她有留下她的能力,但是却装作用水镜消耗过多,只能任她逃离。 黑化鱼的老巢据点被捣毁了,但是他还有别的藏身处。 温瑜需要沐颜将他钓出来。 同样的,还有徐恒一。 沐颜什么都没有失去所有的时刻,他一定不会放过机会的。 她眼眸淡淡:“沐颜逃离,凡有消息者,怀玉城愿赠予上前灵石。” 这话经由掮客同步传影,叫两个台上都跟着沸腾了。 没人关心沐颜,他们更关心灵石。 温瑜则是安排各路人员进城的进城,给钱的给钱,疏散的疏散。 掮客们拿钱办事,亲身经历了温瑜言灵咒法的能力,捡回来了一条小命,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拿钱走人之后,纷纷化神自来水,开始在两个台上赞颂温瑜,吹彩虹屁,俨然狂粉。 魔修们为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怀疑,在怀玉城外安营扎寨的休息,只有为首的几个魔将,跟着温瑜他们,进了怀玉城。 会客厅中,魔将向温瑜详细汇报了他们捣毁殁御老巢的过程,以及此行的发现。 一切与温瑜猜测得差不多。 殁御仓促而逃,魔修们在老巢的深处 ,被层层阵法保护的地方,发现了一棵紫沐梧桐。 梧桐根部被刨了一些土,似乎是殁御想要带走它,但因为来不及,便将现场留下了。 紫沐梧桐因为常年不见光,长得歪歪扭扭,反倒枝杈从生,十分妖异。 梧桐树的顶端,是一个破开的蛋壳。 显然,整个故事就是栖火罗蔓藤受妖兽凤凰所托,要照顾她的孩子沐颜,而且明显殁御是有点心理问题的,没心理问题不可能把自己的老巢布置成这样。 为首的魔将让其他魔将先退下,这才继续说道:“尊者对此事颇为重视,让属下特意带了善于勘测收集的修者去。” “他们在那里,有两个发现。” “一个是,”魔将顿了顿,面对少女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见少女神色淡淡地说道:“没关系,你只管说。”才稳了稳心神,继续说道。 “在那紫沐梧桐上,发现了栖火罗蔓藤的痕迹,除此之外,还有男人j液的残留。而且,新的旧的都有。” 虽是继续说了,但魔将还是觉得亵渎,说话时刻意避开了少女的目光。 温瑜很淡定。 貌似紫沐梧桐的树皮很粗糙,这殁御,果真是个被畸形的爱困住的变态。 喜欢当年的凤凰,因此才要照顾她的女儿,可是又进了女儿的鱼塘,有了那么些不清不楚的感情。 可惜,个子太矮,心态也不行,光这两点,他就注定不可能成为号码鱼了。 “第二个发现呢?”她问道。 “第二个,”魔将神色有几分慎重,他看向温瑜:“温城主,勘探的魔修发现,那紫沐梧桐上的凤凰蛋,早在沐颜降生之前,就已经是个死蛋了。” 作者有话说: 为了找之前传送万广海声音的灵宝是啥,翻了老半天,终于在117章翻到了,我必须要说一下,留声石是117章的布置! 第152章 死蛋? 温瑜有些好笑:“那沐颜是怎么孵出来的?” 魔将摇头:“勘测的魔修也不知, 但他们说,当时蛋壳内的幼崽已经成型了,那蛋生机灭又复生, 中间间隔至少有三个月的时间, 最终能孵出幼崽,实在是在他们的预料之外。” 预料之外,这种修真界的共识,可是殁御却看不清楚。 他执着地相信女神给他的嘱托, 甚至变态的从这个嘱托中汲取着活下去的力量,只怕当初浑浑噩噩, 即使凤凰蛋生机尽灭,他也不会意识到。 而现在, 他养的,护的, 到底是什么呢? 温瑜想起原书中,让沐颜鱼塘最终稳固的第二次大战。 第一次,是因为怀玉城的灭亡和怀玉城城主的死亡,由怀玉城的外民印儒风集结了怀玉城的外民, 要向上弦宗讨一个公道,由于沐颜在期间扮演重要角色,又收拢了怀玉城的不少宝物,她也在印儒风的目标之中。 最终,舔狗水草徐恒一借着幸存的怀玉城城民之名,见到了印儒风,因为劝不动他, 又见不得沐颜的眼泪和如今被逼迫的情况, 便出卖了印儒风, 将怀玉城最后的势力也彻底绞杀。 那个时候,温瑾的魂灵正在怀玉城土地之下,时不时地受着那黑袍人的折磨。 那段时间,黑袍人的手段也越发残忍,就像是心情不虞,想要发泄。 第二次大战,来源于温瑜的鱼塘内部。 那时,因为争夺沐颜的修魔之战已经结束,鱼互相之间的存在已经挑到了明面上,彼此都争夺着想要独占沐颜,他们一个个都是天之骄子,为人也骄傲,不会愿意和人共享一个妻子。 就那么突然的,一直藏匿在魔界之中的黑化鱼黑化了,他对于沐颜的占有,已经从旁观“你只要好就行”变成了“杀了你你才能永远不变,才能永远是沐颜”。 书中,黑化鱼的存在,其实一直很隐晦,从来没有点到明面上。 读者们只是猜测着有这样一个强大的守护者,从沐颜小的时候,就一直守护在她的身边。 她需要什么,他会给她。 她害怕什么,他会帮忙驱赶。 她最好的路是什么,他会帮她安排。 就像是一个予取予夺的守护神。 当黑化鱼转而攻击时,就有人分析,他才是那个守护者,并且认为黑化鱼这样的自曝攻击,不是因为他口中说的那些理由,而是这是他用生命为沐颜做的最后一个计划。 他知道沐颜对这些人都有情意,若是割舍掉只选择一个人,她那么善良定然心中不安愧疚。 所以,他用攻击和死亡,让这些人意识到,其实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重要的,只要沐颜是安全的是开心的,那样就可以了,其他的什么都可以妥协。 事实上,也是如此。 黑化鱼被打倒后,天之骄子们一个个都妥协了,虽然偶尔还会有些夹枪带棒的不对付,但是一个个都或明或暗地表态,只要能和沐颜在一起,其他人的存在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 从这种角度来看,黑化鱼对于沐颜的奉献,真的是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系统默默地吟诗评判,见温瑜看过来,两手一摊:【宿主,别看我,我没有拿到什么新消息。背后真相到底如何,我也不知道。】 真相如何吗? 温瑜笑笑,结果论出发的话,黑化鱼确实将自己物尽其用。 但若是,他当初发动战争冲击,想要杀死沐颜,是因为别的原因呢? 让沐颜只是沐颜,这还有一层意思,便是她继续活下去,就不是沐颜了。 沐颜是谁,对于黑化鱼来说,沐颜是凤凰的女儿,是他被嘱托要保护的人,他永永远远都不可能对她刀剑相向。 除非,他发现了自己被骗了。 发现了鸠占鹊巢的真相。 发现了自己迄今为止所有的守护,所有的感动,都是在自作多情。 他应该守护的是凤凰的女儿,可连那个女儿的身体,都被另一个利用,享受着他所给与的一切。 这样是对凤凰的背弃,也是黑化鱼黑化的完美理由。 转瞬就将这期间的关系全部想通,那么最后只剩下了一点——沐颜她,到底是谁? 魔将又向温瑜汇报了,此次捣毁殁御老巢后,所抓获的那些殁御拥护者的情况。 手段阴邪残忍反抗激烈的,都已经在战斗中死掉了。 剩下俘虏看管的这些,虽然出言不逊,但是魔修们还是从他们的话中,得到了一些消息。 他们这些人组建的是一个隐秘的组织,叫为木。 为木是由殁御创建的,宗旨是破除世俗的限制,创造一个美好的不再有不平的世界。在那里,人人都可安乐。 组织之所以叫为木,而不带任何宗门派,是因为,只有植物树木,才是真正的众生平等,不限天道出身,天高海阔。 而加入的人员往往是饱受世道摧残,先天天赋不佳或者后天沦落之人,他们坚信,殁御会带领他们创建一个和平美好,不会有人因为出身和天赋拥有特权的时代。 这些人的心里都有着美好的信念,在说这些事情时,并没有隐瞒,甚至还诱导看守他们的魔修加入。 他们说,他们终将会建立新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他们所希望的一切,都会实现。 为表示平等,他们所有人都根据树木的枝干茎叶来进行排序和取姓,大家也会以树为名。 但除此之外,除了殁御交代他们做的一些事情,旁的额外的东西,他们就不知道了。 有的人甚至都不知道为木其他的人是做什么的。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25节 可光是殁御交代他们做的事情这一条,就已经牵扯出了好几个修真界中曾经的大案或是混乱的起源。 而原来,是这隐藏在暗处、无人知道的藤妖所推动的。 温瑜听了,只觉得这世界背后,主角意志促使的沐颜的幸运与美好,实在是太不堪一击了。 除了主角意志的强力扭转,便依赖于这些鱼脑中的水够多,才能那样无怨无悔地为她奉献。 而为木,本质就是为沐而已,也亏得殁御能编出来一套只有树木才是平等的说辞,看来为了真爱,连口条和智商都能暂时突破。 她吩咐道:“留好口供和留影,将所有的事情都问清楚,由魔宗出面,与上弦宗交涉。” “至于那些人,言行逼供没有用,你们顺着他们的画风,给与肯定,他们便会很好对付。” 魔将颔首:“明白。” 他对温瑜很客气,几乎将她当做了半个主人。 魔族信奉强者为尊,早在来这之前,魔将就听说过这位温小姐的事迹,心生崇拜,甚至于还未了温小姐在两个台上与人吵过几架。 巧的是,与他吵架的人,也在这次为木里抓到的人中。 再加上无论是尊者蒲云忆还是魔尊岑楼都嘱咐过,对待温小姐要向对待他们一样,魔将自然是不敢有任何的无礼。 而这次事件,还有刚刚沐颜的混乱,让魔将知道,殁御等人隐在暗处,想要破坏的是修真界和魔界的和平,这便该是修真界和魔界共同对抗的事情。 事实上,魔虽好战,但对于会死人的战争,也敬谢不敏。 温瑜听着由魔将转述的为木的人的言论。 怎么听,怎么耳熟。 待到魔将退下,她独自一人以照顾哥哥的名义单独相处时,温瑜总算想到了这耳熟的原因。 被殁御忽悠的为木的人,与被巫振锋和雕像忽悠的御兽宗的人,所说的话,何其相像。 都是现在所忍耐的一切,都是为了以后那个创建的美好的世界。 都是我们相信着眼前的这个人。 她几乎想笑。 此前的那次试探,温瑜就知道,栖火罗蔓藤妖因为凤凰的缘故,对于傲堂,是既自卑又厌恶。 可跟在凤凰身边,偷偷地观察着傲堂,他又从他的身上,学到了一些东西。 比如这龙傲天蛊惑人心,忽悠人跟随的话术。 虽然有些半吊子,但是抓准了目标群体,也许还有主角意志的一些帮助的情况下,便也建立起一股隐秘的力量。 至于玉简台,因为关于第129个世界记忆复苏的梦,温瑜传信给了灵铸山庄的袁璐氰。 她询问了玉简台最初创建的原因。 这其实也是傲堂委托他们创建的,甚至于他将需求都说得很清楚,所拥有的意识和功能,完全就是一个现代或者星际见过论坛的人的想法。 而玉简台之所以是粉色的,最初灵铸山庄的小小姐以为这是傲堂在向自己表诉心意,但实际上,那时候傲堂的目标已经转移到了凤凰锦紫萝的身上。 粉色的背景,是因为凤凰喜欢粉色。 他利用一个女人的能力和力量,去讨另一个女人的欢心。 玉简台最初是送给凤凰锦紫萝的,本来在两人在一起后,也早晚是傲堂的囊中之物。 可是,锦紫萝怀孕了。 不仅怀孕了,她还醒悟了。 只是此前耗尽血脉力量供养傲堂修行,又因为怀孕将力量用来护住幼崽,锦紫萝便成了油尽灯枯之势。 想来,那玉简台,便随着她的死亡,交到了黑化鱼的手上。 而龙傲天,后来也不知所踪,所以黑化鱼便能一直留着玉简台,后来更是利用玉简台,为沐颜谋福利。 机关算计,舔狗畸形的爱能到这份上,也是不容易。 这让温瑜想起不少系统看的话本中的1v1故事,女主最终选择和男主在一起,温柔男二远走他乡,然后在番外篇中,和女主的女儿在一起了。 当然,美好的故事中,男二和女主女儿必然也该是真爱的。 可这样的真爱,让系统也直呼倒胃口,不知道是该呼吁放过男二,还是该呼吁放过真爱。 殁御够不上男二,但既然被称之为鱼,就证明他在守护沐颜成长的过程中,将对凤凰的爱也畸形地移到了沐颜的身上。 而想要剥夺这部分爱也很简单,只要让他知道,蛋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用着他女神女儿身体在外招摇的,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他就足以忏悔羞愤至死了。 当然,这消息不能直接大张旗鼓地捅出来,以现在双方势力的敌对,他们即使对全修真界放出消息,殁御也不会相信,反而还会给沐颜和主角意志思考回击的机会和时间。 她要做的,是让殁御自己悟出来。 而且,还要让他觉得是自己找到了蛛丝马迹才悟出来的。 也许,是时候让哥哥再出场了。 * 沐颜仓促而逃。 无论是凤凰血脉的爆发,还是突围之后的逃离,她都没有方向,完全是凭借着本能,浑浑噩噩地逃着。 最终,她身上烈焰燃尽,整个人脱力一般从空中落下,耀眼的如同翅膀一般的红焰收拢在她的身上,沐颜落在无人的小山丘中,刚一落地,腿就软了。 她没有力气,险些跌倒,一双手却扶住了他。 沐颜手臂微颤,抬眸看了过去。 那双眼睛,如秋水含情,可在对上来人的脸时,有浅淡的失望和嫌弃从她的心头略过,就连眼中的水光,都淡了些。 扶她的人是徐恒一。 他穿的一身粗布麻衣,似乎是过来的匆忙,随意从哪家农户晾在外面的衣服里拿的。 本来就平常的样貌,在上弦宗时穿得好了不少,还稍微能显些精神,现在,人靠衣装,便整个人又显得灰暗和土气,仿佛和他站一起都很掉价的感觉。 甚至都不如他在怀玉城中穿着护卫装的样子。 而徐恒一的瞳孔,泛着不正常的幽蓝,不像是人,反倒是像鬼修,让他本就不佳的容貌,越发普通起来。 沐颜的手臂绷紧,强撑着站直身体。 不知为何,哪怕寥落到如今地步,她的心底,也不想在徐恒一面前做一个只能依附他的人。 不是做个只能被保护的柔弱的小女人,而是有着自己坚守的人。 徐恒一注意到了沐颜的回避,他的脸色暗了一瞬。 得知她有危险,担心没有人能帮她,他几乎是强行吸收了那些能量,连带着眼睛都受影响变成这个鬼样子,身上还有刺痛,可未想到,见到的第一面,扶她的这一下,她却排斥。 若是往常,徐恒一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沐颜在他心中一直是坚强高洁的形象,她不让自己扶,徐恒一反而会更敬佩更怜惜更看重更自觉不堪不配。 可通过画框看沐颜日日在蒲云忆面前哭哭滴滴、婉转哀求,那过往的形象早就被淹没,徐恒一不明白,为什么他不行,为什么沐颜要排斥他? 淡淡的没人能看见的水汽萦绕周身,缓缓溢出,徐恒一勉强压下心中烦躁和不满,不着痕迹地又扶上了沐颜,却露出了与往日相似的关怀笑容。 “颜儿,你没事吧?” 颜儿? 这称呼让沐颜一惊,她近乎警惕地看向徐恒一:“你叫我什么?”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等到沐颜意识到不对时,已经晚了。 她心中隐隐后悔,虽然潜意识里觉得徐恒一不该这样,可是现在她已经落得这样的境地,可以说是众叛亲离,这个唯一还知道来帮她的人,她怎么能寒他的心,将他推远呢? 沐颜迅速反应了对策,将徐恒一隔开,警惕加深,脸上满是防备:“你到底是什么人?冒充徐大哥有什么目的?” 徐恒一心底的烦躁因为这话而消散,他摊开手,近乎无奈,却表明自己的善意:“颜儿,是我,我就是徐恒一。” “御兽宗中,我并没有死,反而因祸得福得到了一种神秘力量,只是熔炼掌控这力量需要些时间,导致我现在才能来找你。” “是我来晚了。” 曾经的徐恒一,是不会说“是我来晚了”这种近乎于高位掌控者和保护者的话的。 沐颜敏锐地察觉到徐恒一的态度变了,她知道眼前的人是真正的徐恒一,因为那源自于潜意识的对他的厌恶和反感比以往的那一次都要更清晰。 但她仍旧维持着她应该维持的警戒,将故事圆下去:“你不是徐大哥。” 沐颜说道:“徐大哥从来没有称呼过我颜儿。” 颜儿这个称呼也是从前的徐恒一不会用的,他不敢,也自觉不配,现在,沐颜也不能接受他这样称呼自己。 潜意识里,她更喜欢徐恒一仰视的态度,而不是俯视的保护。 徐恒一微愣。 见到眼前这个在绝境之中还如此聪明坚韧的美好女子,他的心有隐隐的动摇,此前的坚定松散,当即软了语气解释道:“是师父说,明清峰中不拘泥于这些,既然我年长于你,便可以向樊师兄一样,称呼你为颜儿。” 沐颜没接话,她眉目忧伤,闷声闷气地说道:“已经没有师父了。” “也没有师兄了。” 显然,这个称呼和悲伤的失去联系到了一起。 若是往常,徐恒一会道歉,会将称呼换回以前的,因为他无极限地去迁就和舔沐颜。 可现在,他上前一步,近乎得寸进尺地握住了沐颜的手,想要给她温暖似的。 “颜儿,你还有我。” 沐颜垂眸,避开了徐恒一的眼神。 对着那张深情的脸,她不想睁眼。 冷淡的眸光落在被徐恒一握住的手上,沐颜的眼神,那一瞬间,暗的可怕。 很快,她又露出个勉强的笑容:“谢谢你,徐大哥。” “有你在,真好。” 这承认让徐恒一心花怒放,顾不得许多,甚至激动地想要抱一抱沐颜,可他刚有动作,就见沐颜缩了缩,终究不敢太近前,便维持住了之前的动作,只是身体有些僵硬。 “徐大哥,”沐颜又开口,她声音轻轻,透着点破碎的美感:“我想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你能在旁边等我一下吗?”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26节 这样的请求,徐恒一自然不会不应,他扶着沐颜,让她靠坐在小溪边的柳树下,还特意折了些草铺在她的身下,低声承诺道:“我就在旁边。” “你有事,就叫我。” 然后,他便退后,在不远不近的能看见沐颜的位置。 沐颜靠在柳树上,安安静静地看着眼前小溪的波光粼粼。 她在等。 可坐了近半个时辰了,并没有人再来到这里。 倒是有不小心经过的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妻,其实离得还很远,其实老眼昏花未必能看清什么,但都被徐恒一给杀掉了。 他似乎在用冷酷,向沐颜展示他的强大和决心。 沐颜只瞥过去一眼,就嘲弄般地,转过头来。 事实上,即使是无意识的逃离,但沐颜来到的这个地方,并不是毫无关系的。 十多年前,还在流浪的她,在眼前这条河里,救了一个溺水的小男孩。 那个小男孩,就是徐恒一。 准确的说,她只是扔过去树枝,并喊救命,找人来帮忙。 而当初她找来帮忙的人,就在刚刚,死在了徐恒一的手下。 或许,自从当年救了人,这对夫妻就会时不时地来到这河边转上一圈,以防有人落水却无人施救。 当然,自此以后,可能真的就无人施救了。 记忆真的是个有意思的东西。 沐颜嘴角笑意微冷。 十多年过去了,徐恒一记不得从壮年到老年容颜变化没那么大的救他的夫妻,却只记得从小孩到少女女大十八变的她。 真不堪啊。 可惜,现在却只有他来到了这里。 而她也不能再等了。 沐颜盘膝而坐,缓缓地闭上眼睛。 在外人看来,这是她在调息修养。 可实际上,沐颜在思考,近乎沉浸式地思考,问询直达潜意识的思考。 今天的事情,不对劲。 她从来都是美好而善良的,怎么可能突然疯了一般说出那样的话。 就算真的直面那样的场景,她确实会如此说,可这样毫无根由的场景变化,也太不像她了。 她的潜意识,这一次没有帮她。 而是在害她。 甚至于,沐颜觉得,它是在故意逼迫自己,到如今的境地。 可这一次,她沉入意识,却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再睁开眼时,天边夕阳将落,山谷之中,泛起青黑色的凉暗。 “看无边台。” 这是她唯一得到的信息。 无边台上会有什么呢? 虽然有所防备,但沐颜更倾向于,这是警惕自己的信息。 莫非,是有人发现他们的踪迹了? 沐颜拿出连玉简,手还没碰,连玉简就自动连接到了玉简台,可很快,却传达回近乎空白的页面。 页面中,只有最上面的一行字——{暂时整改,请去无边台交流}。 怎么会? 沐颜咬咬嘴唇,她退出重新连接到无边台上,本想看关于玉简台的事情,可谁知,一打开目光就被置顶的一个帖子给吸引住了。 像是有魔力一般,将她的视线黏住。 就在刚刚,美人榜榜首的选举结束了,帖子中,是结果。 沐颜手指僵硬发凉,点开了那个帖子。 魁首的名字,让她眼前一黑,气血翻涌,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是温瑜。 竟然是温瑜! 明明这是她从小到大的梦想,可怎么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一切就都变了呢,怎么就回去成了温瑜呢? 甚至,各大宗门的评比长者还为了温瑜提前举行了投票和选举。 那她呢? 她算什么? 沐颜近乎麻木和疯狂一般地往下翻,最终在末尾的位置,找到了她的名字。 她有五票。 排在最后。 倒数第二名,落她两个位数。 “呵。”沐颜嗤笑。 某种紧拽心脏的痛楚,以心脏为源头,像是麻痹散一样,一寸一寸地席卷了她的身体。 原来,这就是绝望。 被世间所有背弃的绝望。 而既然已经被背弃,已经没有了美好和善良的原因,那么,又何必再有束缚呢? 又何必再去永远微笑呢? “咔哒。” 一串项链因沐颜控制不住地颤抖,从她的身上落下,砸到河边的鹅卵石上。 沐颜微微醒神。 纯白如月的玉石静静地躺在眼前,于最后的夕阳余光中,渡上一层浅浅的暖。 那是温瑾送给她的妝玉。 除了徐恒一和他,在乎她的,可能就只剩下昏迷的温瑾了。 可惜,他在意自己,他的妹妹却因此嫉恨自己。 沐颜瞳孔中的光明明灭灭。 耳边传来脚步声,是徐恒一过来了。 她嘴角微收,旁人的自作主张过来她都可以接受,唯独徐恒一,她心中不满。 但沐颜没有表现出来。 “你的东西掉了。”徐恒一声音低低,他想要伸手去捡。 沐颜在他之前,将项链捡起:“这是怀玉城的妝玉。” “因我诚心相求,温城主送我用于医治樊师兄的毒伤。” 徐恒一微愣。 身为徐管家的儿子,虽然不知道怀玉城的隐秘,但是妝玉并不存在一事,他也是知晓的。 当初放沐颜进城,听他们要求妝玉,徐恒一知道这本就无果,但他认为温瑾身为怀玉城城主,手里宝物无数,合该有灵宝,帮沐颜才对。 却不曾想,他竟给了她妝玉。 “真是可笑!”所想即所言,徐恒一将这话说了出来。 沐颜问他:“可笑什么?” 他的剑柄微热,剑尖沾染的血还未拭净,如今却像是个高大的拯救者一般,敛容正色说道:“颜儿,怀玉城中,从来就没有妝玉。” “怎么会?”沐颜下意识地反驳,她并不信徐恒一这个小小侍卫的话:“兴许是城中隐秘,只有城主才能知——” 她的话停了。 因为手中的妝玉上,有着浅浅的如同蛛丝般的裂纹。 是刚刚与鹅卵石磕碰后的结果。 原来,温瑾一切都是骗她的吗? 手上用力,妝玉被捏碎,夕阳已没,暗沉的山谷中,沐颜瞳孔充盈着暗蓝色,脸上的表情,从惊诧痛恨转为居高临下的不屑。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 想玩是吗? 接下来,她将没有限制,在这里好好玩一场。 作者有话说: *稍微解释下情况,上章沐颜那个反应,实际上主角意志出手了,因为沐颜本身还是受制于她自身的见识和想法的,目前已经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了,但沐颜自己不觉得甚至还以为自己能翻盘。主角意志看出了这一点,它明确地感受到了威胁,并因此而愤怒,便不想放任沐颜在这浪费时间了,因此出手,让她近乎于自爆的露丑,加快了将她推入绝望的进程。而当沐颜绝望意识崩裂的时候,主角意志便可以融入到沐颜的身上,彻底成为沐颜了。这章结尾,捏碎妝玉的,就是新的沐颜。 第153章 以怀玉城、上弦宗和魔宗为首, 修真界和魔界千年来第一次联合,对沐颜进行搜索。 以怀玉城的财富底蕴,上弦宗的丰富人脉, 魔宗的诡秘行踪, 修真界各处,都有识灵令的发放地点,只要进行简单的登记,就可以领取用于追踪定位沐颜的识灵令。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27节 然而, 就算是这样近乎于全覆盖的搜寻,却一直都没有沐颜的消息, 不免对她身上这凤凰血脉,更加高看了一眼。 也有人怀疑, 她背后还藏着的那被抓起来的势力,在保护着她, 他们都已经隐藏起来了,暂时没有对外活动。 温瑜也没有找到她在哪里。 但她察觉到妝玉已碎。 当初将妝玉送给沐颜时,温瑜就在里面留下了一个微小的灵力印记,以防有什么变故。 其实为了妝玉谎言的完整性, 温瑜对妝玉也是做了一番布置,给了加强固化美化的效果。 可妝玉还是碎了,最初似乎是微弱的磕碰的碎裂,然后便是被人轰然捏碎。 显然,主角意志已经不允许作为主角的沐颜这样被动,催生了妝玉的被发现。 甚至于,温瑜几乎可以确认, 徐恒一已经和沐颜接上头了。 她曾跟徐伯确认过, 虽然徐伯并没有告诉过徐恒一“妝玉只是怀玉城编出来”的确切的话, 但是因为徐恒一之前曾对温瑾有过明面的不满,当时也是因为妝玉,后来徐伯与徐恒一谈过之后,徐恒一便收敛了不少。 温瑜猜测,虽然徐伯并没有直说,但他们毕竟是父子,交谈中字里行间的反应,徐恒一对于妝玉一事应该已有猜测。 现在,他将这个猜测送给了沐颜。 沐颜接下来会变成什么样子,温瑜也不太确定。 按照她的人设,该是被背叛的哭泣,转念一想,又将这想成了没有妝玉的情况下温瑾的安慰,或许还抱着唤醒温瑾的心思。 但她逃离之前,那近乎于自爆一样的行为,让温瑜对于沐颜是否还会依照于过往那个单纯善良的人设行事,产生了怀疑。 一个全新的信息近乎于无的人,无法预测,是非常危险的。 从沐颜离开的第一天,整个怀玉城也进入了戒备状态。 温瑜以城主之命,要求在沐颜没有抓到之前,城民严禁与任何外民再有接触。 虽说温怀谷、关情以及徐览博、药老、乌振海等人创建怀玉城,就是抱着避世的目的,抱着给因为龙傲天而饱受璀璨不愿在掺入到修真界的纷纷扰扰中的人,一个休息的地方。 但当这些人有后代,年轻人们还是会有一颗出去的心。 为了不影响怀玉城避世的存在,城中明确有规定,出城即为外民,无论是生是死,和怀玉城再无瓜葛。 这也是最初徐恒一离开怀玉城时,城民们虽然远送但也都明确表示切分的原因。 只是虽然如此,但是个人并不是铁面无情,总还是会不免有些私交。 水至清则无鱼,这也是城主们默认的。 所以,当严令禁止这件事摆在明面上时,怀玉城的城民们第一反应,就是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而这事,还可能是出在某一个外民身上,正因为不知道是谁,所以才全部都谨慎对待。 温瑜又单独与徐伯、药老、水向上、四月等人聊过,告诉他们徐恒一很有可能和沐颜在一起,若是徐恒一主动联系或者他们碰上徐恒一,一定要小心应对,以优先保护自己为主。 当然,因为徐览博是徐恒一的父亲,温瑜对他嘱咐时,无论是口气还是用词都和缓了许多。 她不想在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就去挑战一个父亲对于儿子的心。 系统也在加紧运转,但它并没有得到什么新的信息。 沐颜在它的查探中,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蒲云忆则是亲自带队魔修,想要尽快将殁御给挖出来解决掉。 他如此用心,甚至要高于对沐颜的注意力,让温瑜不免怀疑,难道蒲云忆身为噬冉兽沉睡之前,也和千年之前的那一拨人有所纠纷? 但当温瑜在给他的传信中询问时,蒲云忆却否定了,他说,他想要尽快拔除掉她的势力。 受限于主角意志,蒲云忆很多东西不会说得太清楚,可温瑜还是从那字里行间中,看出了一种紧迫感。 像是风雨欲来,海涛将至,而大地上的人们,在竭尽所能地做好一切的准备。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一个散云炮弹打过去就可以了。 温瑜在给蒲云忆的回信中,写上了这句话,她也在试探,他到底知道多少。 两人的玉简传信,是温瑜在意识到和蒲云忆多接触能有助于恢复记忆之后,两人便约定每天都要做的。 有时候,一天之中没有那么多事要写,蒲云忆也会写一些小事。 他说,魔界之中一切都是暗的,他很想念怀玉城中的璀璨如阳光的向日葵。 在温瑜的回复中,她在传玉简中,放了一片向日葵的叶子。 两人之间的相处,很是自然,也很是舒服。 就像是当初浮生若梦中,每一个夜晚的游戏决胜,也很自然,也很舒服,明明这种自然和舒服该是让人奇怪的事情,可他们两个人,却谁都不会觉得奇怪。 温瑜有时候会想,蒲云忆到底是谁。 可更多的,她其实并没有那么在意他是谁。 只是一个世界而已,虽然任务难度提高了,虽然死掉了二十个前辈,虽然需要跨世界的信息,虽然这个世界有觉醒的发现异样的人,可这里对于温瑜来说,只是一个世界而已。 她终究要走,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完成任务,并不会为此而停留,也不会愿意多费功夫去做什么。 蒲云忆和沐颜之间的事情,只是他们之间的事情。 沐颜如何,温瑜其实没有那么关心,她要做的,只是让金蟾额头上仅剩的金色点点消失而已。 冷月如钩,时近冬日,天渐渐得凉了。 金蟾将自己团成一个团,窝在暖炉旁边睡得正香,呼吸中身体一起一伏,玉玲珑就睡在它的旁边,一片叶子盖在金蟾爪爪上。 温瑜将玉简扔出,看着蓝色的浅光在夜空中划过。 她已经等了够久的时间了。 无论内里如何翻涌,湖面却一直平静,平静了太久,也该到了动荡翻滚的时候了。 而修养这些天,哥哥也该醒了。 * 听到怀玉城城主温瑾苏醒的消息时,沐颜正坐在马车上。 她扮了男装,是潦倒宿醉的模样,看上去,确实像个男的,而且还不太好看。 若是系统在这里,应该会吐槽上一句,终于见到一个正经办男装的女主了,因为此前看过的话本和剧,还有经历的世界中,每一个有女扮男装的女主,看上去都很女,但是周围的人却都很眼瞎地觉得她是男的。 喜欢上她的男主,还要用八十集的心理活动去纠结自己是不是断袖。 马车缓缓而动,因为不平整的道路而不时颠簸。 徐恒一在外面驾车,他并不是需要关注的对象,因而只做了简单的低调的装扮。 其实,若是用心避开一些地方,即使道路本身不平整,也不会颠簸得这样细密,但徐恒一并没有这份意识。 而沐颜坐在车内,她也没有出言去说些什么。 就像是知道以徐恒一的个性,这样被指出来需要修改的地方,就算是说话很软很中听,他也会觉得不中听,也会不耐,即使当下不会说什么,可心里却藏着不满。 可若是不说反而表现得很依赖很相信他,便几乎可以操纵他去做任何事。 越是不行的男人,越不想错过逞英雄的机会。 如今,将温瑾苏醒的消息告知沐颜,却一直没有等到她的反应,徐恒一的心里,也有点微末的不适和紧张。 他自然是知道沐颜和温瑾的关系的。 如今她不说话,他便开口,不知存了什么样的心思,说起来也是最近的一段往事。 “颜儿,其实温城主与我提过,想让我娶了温小姐,做怀玉城的女婿。但我更想要离开那里,因此我选择了出城。” “后来御兽宗中,我们也因此有过争吵。但他毕竟曾与我友有旧,疫魔空间中我看他死亡,也不免唏嘘,如今他没事了,倒是不错。” 马车内,沐颜只是听着,她的眼中没有什么神采。 光听这话,都叫她觉得恶心。 这个恶心的男人,说着这样的话,是想说明他有多特别吗,想说明他为她放弃了什么呢? 可明明,沐颜知道,徐恒一对怀玉城颇有微词,并不友好。 从在上弦宗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现在,又说这些做什么呢? 可面上,她仍旧笑着回应,顺着徐恒一想要的方向去夸他:“徐大哥真厉害,温城主对温小姐很看重,能将她嫁你,是真的很看重你。” “可我的心里,一直有着另外一个人。” 徐恒一意有所指。 他到底还是存留着些水草心思,舔多了即使觉得对方应该接受自己可也怕对方看不上而不敢开口,因而就只能暗示。 当沐颜沉默以对时,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在心里给她找了好几个不回答的理由给圆回来。 比如她遭逢巨变,现在并不想谈男女情爱这些事情。 比如她心里有他,但是同他一样不敢开口去问,怕得到了是别人的回答。 比如现在形势不好,两个人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情,沐颜担心挑明了会影响到他的心态和发挥,又不愿意违心地拒绝,因而选择了沉默。 所有的理由,都是他行,而不是他不行。 半响,马车内才传来沐颜的问话:“徐大哥,温城主已经醒了,我们要不要避开他?还是要去怀玉城吗?” 避? 仅这一个字,就叫徐恒一恼火。 他凭什么要避开温瑾? “当然要去!”徐恒一当即回道,可紧接着又意识到语气不好,又放缓了语气:“颜儿,温瑾是否苏醒不会影响我们之前的判断,现阶段,要想去魔界找你那个舅舅,还是取道怀玉城最好。” “那里我熟悉,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平安送到,这是我的承诺。” 马车内传来沐颜柔柔的回复:“那就拜托徐大哥了。” 她声音虽柔,脸上却没有半分笑意。 取道怀玉城,本就是她推动的,只不过,她让徐恒一以为这是他自己的想法和主意。 现在的她太弱了,只有练气修为,面对修真界的追捕,想要去魔界,没有什么办法。 因此,便只能暂时屈就于徐恒一。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28节 他身上有强大的力量,那力量本该是她的,本该更强,可现在,只有残余的微末,还阴差阳错地,与徐恒一融合了。 反正只是利用。 以前的沐颜,需要给这种利用找一个合理的理由,以让自己的形象善良美好,不会有负罪感。 现在的沐颜,不需要理由,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马车又行进了一天一夜。 到达怀玉城周围时,徐恒一惊讶地发现,相比于其他地方,怀玉城的巡查要更为严肃认真。 甚至他借助修为,听到熟悉城民的交谈,才得知哪怕是见到外民,也不能放松,因为可能会有人帮助沐颜。 这让徐恒一最初想靠自己在怀玉城蒙混过关的想法失败了。 可事到如今,他的骄傲又不允许他承认自己失败,也不允许他往回走,因为在面对马车停下,沐颜“怎么了?”的讯问时,徐恒一也只是硬着头皮说“他在想怎么从这里过关。” 而当沐颜提出“需要我帮忙一起想吗?”时,徐恒一当机立断地拒绝:“怀玉城的情况你不熟悉,全部交给我就好。”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硬撑什么,或许是不想在沐颜面前丢了面子,或许是想要证明自己,而且,徐恒一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他总会有解决的法子的。 中间过程怎么样,并不重要。 他只要能解决问题就可以。 徐恒一的解决方式是等。 等到日渐西挪,正午时分,他看到他的父亲徐览博从怀玉城中出来,与其他几人分散开视察各个关口时,徐恒一驱动马车,向前行去。 曾经御兽宗中那个光怪陆离的梦,他与怀玉城新任的护卫统领水向上产生了嫌隙,徐恒一不知道水向上会如何编排自己,因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谁都不能放心。 若不是没有办法,他不会想要给自己的父亲添麻烦。 尽管他曾嫌弃为什么父亲只当了管家,而不是当怀玉城的城主,但父子之间总有一份养育的感情在,在这种站在怀玉城反面的时候,徐恒一原本不想让徐览博牵扯过多。 但现在,看上去他只有这一条路了。 想到这里,徐恒一不禁对温瑾又有些怨恨,尽管这个命令大概率是温瑜发出的,但是徐恒一自诩男子,从来不想和女子计较,自然也不会怨恨温瑜,他只觉得,是温瑾没有教好和管好温瑜,是温瑾闲事管得太多,才会导致现在的情况。 往前追溯,能怨恨到很久以前。 马车缓缓而行,路终于平了,但是徐恒一的心没有平。 缰绳磨在他的手上,触感粗糙,许是紧张和在意,他五感前所未有的敏感,几乎能听到背后马车中沐颜浅浅的呼吸声,还有前方不远处正在那里交代事情的父亲的说话声。 他没有停。 直到马车来到关卡后。 这次,徐恒一的伪装更复杂了些。 他一面应对着护卫的巡查和问话,一面却是看向了不远处的徐览博。 护卫很认真,他问的问题,甚至会让徐恒一早就编好的谎言有些招架不住。 而徐览博,当徐恒一和他对上眼的时候,徐恒一就知道,他认出了自己。 徐恒一清晰地看到徐览博瞳孔颤了下,然后仔细地向他看了看,似乎是在确认他安然无恙。 然后,徐览博似乎是想转身回避,可终究,他交代了两句后,走了过来,拿过了护卫手中的记录,闷声出言:“你去休息一会儿,这里就暂时由我接手吧。” 护卫略微犹豫,在徐览博又说了一遍后,他也不清楚那外民的内情,又因为徐览博的身份和为人值得信任,便将刚刚注意到的一些疑点小声地告知徐览博后,才转身离开。 不远处的其它人都往这边看了看,但他们都没有多想,看看就转过身,去做自己的事情。 待周围人不再注意后,徐恒一看向徐览博,微微低头,唤了一句:“父亲。” 徐览博看着手中的记录,那上面,徐恒一被标记出来的疑点足足有八处。 连这样一个小小的伪装都有八处的疑点,当初的他是怎么有自信要离开这怀玉城,并且坚信自己一定很快有一番成就的。 徐览博的目光落在马车的帘幕上:“她在里面吗?” 徐恒一身体绷紧,微微挪动呈现一个防备和遮挡的姿态:“父亲,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我答应她,会送她走,寻一个僻静的地方,彻底隐居。” “父亲,不要让我违背承诺。” 自始至终,徐恒一都没有说一个求字,可徐览博知道,对于自己的这个儿子,这已经是他能说到的极限了。 偏偏还是为了这样一个女人。 可沐颜真的做了那些事吗? 徐览博有他的疑虑,他相信城主,但他对万广海有所疑虑,徐览博的心里,认为沐颜或许是万广海和栖火罗蔓藤妖交易中的一环。 她也许是无辜的。 当然,这样的无辜,也确实是要找到她之后,才能证明。 可徐恒一想要保护她,徐恒一为了她低头。 耳边,是温瑾多次苦口婆心的担心。 可正如徐恒一所说,沐颜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就算让他们过去,又能如何? 圆了徐恒一这个承诺,至少不要让这个承诺绝在他这里,因为徐览博知道,若是如此,他这个儿子一定会恨自己的。 哪怕让他暂时过去,再透露消息让人去追,或者让下一站的人拦住,也是可以。 面对徐恒一的“父亲”,徐览博无法拒绝。 他走上前去:“掀开帘子,这是例行检查。” 听到“例行检查”四个字的时候,沐颜唇角微勾,她知道,徐览博这样说话是为了让徐恒一安心,这代表一切已经妥了。 可徐恒一并没有看出来这一点,他甚至还因此紧张,迟迟不动,眼睛看着徐览博,又唤了一声:“父亲。” 停留太久的时间,太长的迟疑,更叫人怀疑。 徐览博心中一叹,没再与徐恒一多做纠缠,他伸出已有皱纹的手,直接掀开了车帘,往里一看。 里面,是一身男装的沐颜,若不是知道她是沐颜,这幅完备的丝毫没有女气的男装若要认出来,还需要一番功夫。 沐颜似乎受了伤,看着他,微微颔首,很有礼貌。 徐览博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然后松开了手,关上了帘幕。 他没有去看徐恒一,而是一挥手:“放行吧,他们没问题。” 马车畅通而行。 徐恒一捏紧了缰绳,他发誓,以后他定然不会再求父亲第二次,他之后,都要靠自己的能力。 沐颜靠在马车里,她顺着小窗,能看到后面的徐览博能和一身白衣的药老交谈,两人之间,似乎有那么点争执的意味。 只是,因为徐览博有意拦着,药老虽有怀疑,但也没有追上来。 真是愚蠢的感情。 正是因为这些愚蠢的感情拖累,所以才会输。 马车继续向前,却并没有行进多久,就停了下来。 因为,沐颜在马车内,问了马车外的徐恒一一个问题。 她声音很轻,很柔,却带着与过往不同的意味。 “徐恒一,你爱我吗?”这是她的问题。 潜藏在心中的情感被猝然挑明,还是被沐颜所挑明,徐恒一一时有些无措,可紧跟着,那属于男人的自尊,以及那想要正常拥有沐颜照顾沐颜的心,让他咬牙应了下来:“爱。” “颜儿,我想要成为守护你的那个人。” 对于第二句回答,沐颜不置可否,但马车外的徐恒一看不到她的模样。 他只听到了,她更加轻柔却飘忽的声音。 “如果你爱我,你就为我做一件事来证明。” “那么,我便相信,你不只是嘴上说说,而是真的爱我。” 作者有话说: 第154章 当在一件事、一个人身上投入很久, 投入很多,执着地做了很多事情之后,突破了某些难以启齿的底线之后, 再去做那些最初的自己可能都不会接受的事情时, 就没有那么抗拒了。 甚至于,还会给自己找理由。 给那个人找理由,给这件事找理由,让它合理化。 直到出发, 直到将四月诱引过来,直到将四月带回来, 徐恒一都没有想明白,沐颜为什么要让他把四月带来。 但这不妨碍, 他去找很多并不合理、没有逻辑的理由。 比如,她确实需要他证明他的爱, 而还有什么能比带来四月,更能证明呢? 既能证明他的能力,又能证明在他心里,沐颜比怀玉城的任何一个人都重要。 比如, 可能此前沐颜与四月交好,沐颜的事情都是误会,她希望通过四月,把事情澄清。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四月一看到他,只是些微的犹豫,最终还是跟来了。 饶是如此想着, 徐恒一的手却止不住的颤抖。 那是比过关时更紧张更恐怖的颤抖, 像是知道自己即将迈入一个深渊, 可是却根本无法停止,甚至也许他的内心,也不想停止。 像是想对沐颜说,你看看我能为你做什么,你看看我都为你做了什么,就这样,还不能说明我对你的爱吗?就这样,我在你的心里还不是第一位吗? “徐大哥,谢谢你。” 当他将四月放在马车上时,沐颜的声音很轻。 她仍旧是漂亮的,一双杏眸往常看过去善良天真,如水一般温柔,有一种要哭了一般的柔弱无害。 如今,这目光落在了昏迷的四月身上:“谢谢你将四月带来。” 徐恒一张张口,他想问“见一面说了话是不是就可以让四月回去了?”,“怀玉城的人都很喜欢四月,看不见她会找的,我们快些让她回去吧?”,可话未出口,沐颜就将帘幕拉下:“我们走吧。”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29节 这话轻飘飘的,却不容质疑。 徐恒一还想问,就听见了隔着帘幕的催促:“快走吧,他们发现追来就不好了。” 担心和守护占了上风,徐恒一“嗯”了一声,驱车前进。 他给自己、给沐颜、给四月找了很多理由,用这些理由告诉自己,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尽管,在他的心底,他知道,若是被怀玉城的人拦住,这些理由,没有一个是站住脚的。 马车内,沐颜看着昏迷的四月,她的眸光,带着一种轻挑和恶意的审视,唯独脸上的表情,还是那副标志化的美好善良。 她伸出手,摸了摸四月的脸,然后轻搓指尖,面上却掺杂着厌恶和迷惑。 像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摸四月的脸,又像是厌恶于摸完之后的感觉。 “四月啊。”半响,沐颜声音幽幽,重又笑了起来,她话中满是亲近,像是关心着人的姐姐,唯独眼神,凉得像冰,刺骨的寒冷。 “你是很招人喜欢和心软的,你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啊,否则,你的城主和小姐,可是会痛心的。” “一个好的故事,总要什么都玩一玩的,你说是吧。” “咱们这个故事,还差着一个关键戏份呢,很适合你。” “不用谢我,我可是让你成了明星呢。” “而且,这样才好玩,不是吗?” “既然他们都这么不听话,那么,我就随便玩了。” 四月昏迷着,她听不到沐颜的话,即使是听到,这样让她听不懂的话,四月也不知道会如何回应。 她会更想要回到怀玉城。 想要将沐颜的消息和徐恒一一起带回去。 她意识陷落得很深很沉,属于沐颜的阴影,罩在她的身上。 马车突然停了。 帘幕外,是徐恒一紧绷的声音:“颜儿,我要将四月送回去。” 他似是做了不少思想斗争,最终终于决断,因而说的不是“想”,也不是询问的商量,而是确定的“要”。 之所以说,只是通知而已。 可尽管如此,他隔着帘幕,说了这话后,也并没有动,明显在等待沐颜的回答。 沐颜的呼吸却重了些。 她没有回应,而是再次问道:“徐恒一,你真的爱我吗?” 话中有些急促难耐。 这也是她第一次这样叫他的名字,而不是称呼“徐大哥”。 徐恒一攥紧了手,却还是回应道:“当然。” “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吗?” 他正要答,犹豫了下,才说道:“愿意,但我们要先把四月送回去。” “呵呵呵,呵呵呵。” 帘幕中,沐颜笑得开心,她像是被情人逗笑了一般,笑容清脆,却带着点黏腻和勾人。 “你先为我做件事,就可以送四月回去。” 徐恒一攥紧的手微松:“什么事?” 上一次,他这样问话,得到的答案便是沐颜叫他将四月带过来。 徐恒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该拒绝,否则就不会现在再一路难熬。 可那是沐颜啊。 那是沐颜对他第一次开口请求啊。 “进来。” 一只软软的小手伸出来,隔着帘幕,精准地抓住了徐恒一的衣襟,微微用力,就将他一把拉入了车内。 当然,主要是徐恒一顺着沐颜的力道。 因为低调和没钱,马车并不是很大,四月趴伏在一边人事不省,短暂的视线投递间,徐恒一确认她没事,微微松了一口气。 可回神之后,却发现他被沐颜拉着,在马车的另一边,几乎将沐颜压在身上。 他离她很近,前所未有的近。 身体紧挨着,脸几乎对上她的,近得能看到那双波光粼粼的杏眸中,自己的眼睛。 “你想要我吗?”沐颜的脸很红,连呼吸都带着热意和黏腻。 她在问他。 虽没有多余的动作,可却叫徐恒一整个都僵住了。 是没有反应的僵住。 可以吗? 那一刻,他脑子里想的,只有这个问题。 真的可以吗? “现在,就可以。”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沐颜轻轻说道。 这一次,她整个人向后退了退,软软的,柔柔的,弱弱的,带着点羞怯,是徐恒一印象中的她的模样。 他控制不住地起了反应。 待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徐恒一脑中轰然。 他是觉得他该是站在沐颜旁边的那个人。 但因为脑中对沐颜的印象都是不可亵渎的圣洁,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他可以与她。 就好像,他当时配不上她。 “为什么?”这一刻,徐恒一发自内心而问。 回应他的是沐颜湿漉漉的眼神,如含了春水,无限柔情,她的脸颊红得发烫,嘴唇微张,隐有水光。 “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我心里一直都记着。” “我想与你在一起。” “很想,很想。” “这样不是很有趣吗?” “来吧,这样做的话,我就是你的了。” “徐大哥。” 沐颜的手臂环住了徐恒一的脖子,随着她的话而缓缓收紧,她整个人也越发地靠近他。 徐恒一的身体很硬,这让他越发感受到沐颜身上的柔软。 可仅仅是这样的触碰,都让他觉得不应该,觉得肮脏,觉得亵渎了眼前的飞。 但紧跟着这想法之后的,是有些疯狂的想要占有的欲念。 是源自于身体、情感和欲望的冲动。 徐恒一抱住了沐颜。 他眼神中透露着急躁,可行动间却很克制,而且他总算还有几分理智,艰难开口:“先把四月送出去。” 马车空间太小了,小到容纳三个人的空间,已经有些挤了。 明明是分在两侧,可彼此的衣摆,都在中间的位置重叠。 想到四月就在旁边,徐恒一冷静了些。 他转身要动,却被沐颜按住肩膀,她的眼里水光潋然,是徐恒一从来没有见过的媚。 “别。”她浅浅地呼吸了下,似是有些难受:“这样不安全。” “可是……” “没有可是。”她望着他:“你不是说你爱我吗?” “如果爱我的话,她在不在这里,又有什么关系呢?” 确实没有什么关系…… “而且,她长得也很漂亮不是吗?你想要一起的话,我……我也可以同意……” 一起…… 徐恒一眼神迷蒙,他看进沐颜的眼睛里,那一刻,也许是错觉,也许是光彩,她的眼睛,竟有一点点的泛蓝。 那里面,是诱惑,是劝服,是“你什么都可以做”、“你有能力这样做”的认可。 “强大的男人,就是会得到女人的倾心,很多很多女人的倾心。”沐颜的声音响在耳边,麻酥酥地,钻入他的脑海,他的心里。 是吗? 是这样吗? 徐恒一相信了。 可他转过头,看向倒在一旁一身红衣的四月时,瞳孔微缩,就像是被刺痛了一样,甚至猛地退开,离沐颜远了些。 可紧跟着,他又像是怕沐颜误会一般,又重新向她靠近。 “这是不对的。” “她就在这里也可以,只是我不能和她……,我只想和你……” 不知不觉间,徐恒一本来的坚守又退了。 从不能在她面前,到她就在这里也可以。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30节 对于沐颜的欲望大于很多的东西。 可当他向下靠近,伸出颤抖的手想要触摸沐颜时,沐颜的眼神却变得清明,明确地冷了下来。 她挡住了他的手,将他推开了。 “颜儿……”徐恒一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只当她不好意思,还唤着她的名字。 如同情人之间的呢喃。 “不要叫我颜儿。”沐颜的声音也冷,甚至带着嫌弃。 她用了力气,推开了他,整个人退后,靠在马车内壁上,睥着徐恒一,几乎有些嘲弄:“徐恒一,你不愿意是吗?” 徐恒一没料到这层变故,但被否定让他当即表忠心:“我愿意的,我愿意的!” 样子与其说是急色,却更像是想要证明自己。 “你没有答应我的提议,便是不愿意。” 沐颜笑意嘲弄:“四月这样一个傻乎乎的小姑娘,对你们来说,都很特别是吗?” “可特别又怎么样,你既然都选择将她带过来给我了,其他的提议,何必要拒绝呢?” 徐恒一觉得这个时候的沐颜有些不一样了,她现在的样子,不像是记忆中的那个人,倒与最初让他将四月带过来时很是相象,让他在心动之外,更多的是心惊。 只是,他一向都不会拒绝她。 因为不拒绝,徐恒一甚至都没有意识到,沐颜这样的提议有多么的天方夜谭,有多么的不合理。 他的心里以为她找了很多理由,单纯认为,她是想要让他舒服,让他解除束缚。 “我只想要你。”徐恒一靠上前去,表忠心的同时,他低下头,想要去亲沐颜。 可却被沐颜给避开了。 她的视线落在空处,里面是毫不掩饰地厌恶。 徐恒一,无论是这张脸,还是他的身份、能力、性格、过去,都让她厌恶。 若不是落到现在这个境地,沐颜永远都不会给他机会亲近她,碰她。 已经是法外开恩,只不过让他再多做那么一点点的事情而已,他却犹豫,却不愿意。 他竟然敢犹豫,竟然敢不愿意。 “你的机会已经过去了。” “现在,滚开吧。” 她的话不再温柔,几乎是冷硬的,叫徐恒一愣住,可他紧跟着想到,任何一个女子被这样拒绝,应该都是会生气的。 而前往魔界的路还有很远,这一路上,他再好好哄她,总有下一次机会的。 带着这个想法,徐恒一甚至笑了。 他笑得毫不在意,也许还自诩潇洒,只是在这样一张普通的脸上,从来就不会和潇洒有什么关系,只会让人觉得怪异。 “好,我走,你别生气了。” 他上前想要抱起四月:“我先把四月送回去。” 一只脚抵在他的手臂上,阻止了他的动作,当徐恒一因为情动而看过去时,就对上了沐颜嘲弄的脸。 明明是美丽的很柔弱的一张脸,当露出嘲弄的表情时,却很让人心里刺痛。 “徐恒一,当你将四月带给我时,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这是一场游戏。” “而你,你们,不是游戏的对手,而是游戏中被玩弄的存在。”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带走四月吗?” “因为这样子,留下的伤痕才是最深最丑陋最无法愈合的。” “睁眼看着这一切,享受吧。” 她又在说那些让徐恒一不懂的话了,可这次徐恒一看着这样的沐颜,突然有点恐惧,就像是,要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而他无力反抗。 “颜……” 沐颜推开他,走出马车,她看向虚空之处:“我知道你来接我了。” “我们回家吧。” 说这话时,她的眼神重又变得柔软,带了点能击中人的小小哭腔。 追出来的徐恒一看到这一幕,微微怔愣,很快,他察觉到异样,转过头去向后。 是怀玉城的人追来了。 可与此同时,以沐颜为中心,马车的周围,出现了不少人,他们身上的灵力感应都极其微弱,修为不高,但似乎都修炼了什么秘法,转头看向身后追来的护卫,拿出武器,没有犹豫地向后。 一个身材矮小,覆了一副绿藤面具的男人来到了沐颜的身旁:“沐颜,是我来晚了。” 他的声音隐隐有些激动,透着沙哑,说到最后的时候,又有些磨砺的尖细。 徐恒一守在四月身边,他猜出了眼前人的身份,那在两个台上传的沸沸扬扬的沐颜的守护者——栖火罗蔓藤妖。 而沐颜,似乎早就知道他的存在。 难道那些事,都是她做的? 往常他有什么情绪,即使没有说出来,沐颜也都会适时地开口,消解掉他的那些情绪,让他越陷越深。 可这一次,沐颜甚至都没有朝他看一眼,她只是哭泣地扑在藤妖的怀中,被这样一个矮小的人奇怪地抱着,对他说道:“带我走。” 像是祈求,可对于这样一个与她的母亲有渊源的人来说,这样的祈求和示弱,便是拿剑扎在他的心上。 让他知道,他做得有多么不够格。 殁御因沐颜的靠近而僵住,手勉强搭在她的肩膀上,哑声安慰道:“没事了,我带你回去。” 当得了这话,沐颜露出一个笑容。 她转过头,看向了徐恒一:“我再给你最后一个选择的机会 ,你是要跟我来,还是要回去?” 说是选择,可对于徐恒一来说,那些追来的怀玉城护卫已经看到他了。 而四月也知道是他。 他突然意识到,纵然他想送四月回去,可是那些人却再也不会相信他了。 他们会询问他,哪怕他是因为怀玉城,因为不想伤害四月才送她回来的,他们会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他的行为。 而像一个阶下囚一样,被困住,被审问,徐恒一的骄傲,不允许他接受这样的命运。 他攥紧了四月的衣袖,却是看向了沐颜。 沐颜轻笑:“那就走吧。” 为木的人悍不畏死,几乎都是拼命的架势,而这次为了接沐颜回去,殁御带了不少人来,一时倒真将怀玉城的护卫给拦住了。 伤拼伤,命拼命,待温瑜听到消息时,战斗已经结束。 为木留下的人全灭,怀玉城护卫同样有所损伤,但更重要的是,他们带走了四月。 而护卫们亲眼看见,徐恒一与那些人在一起。 他抱着四月。 杀人诛心。 当温瑜听到这消息时,脑中立刻冒出这想法。 这不是主角意志驱动下的无意识行为,这是沐颜杀人诛心的计划。 她完全可以将四月悄无声息地带走,但她偏偏要让怀玉城的人看见,让怀玉城的人知道,是徐恒一带走了四月。 而只需要稍加联系,就知道,是谁放走了徐恒一。 徐览博为人重情,他不会隐瞒,无论是他的错误,还是他儿子的罪责,他都会揽到自己的身上。 而四月,他也是将他当做女儿对待的,如今她被带走,对于徐览博来说,愧疚于面对其他人的同时,也很难受。 他留书将一切禀明,离开了怀玉城,要将四月给带回来。 这简直是,他成为怀玉城管家之后,做过的最不理智的一件事。 温瑜听着水向上的汇报,近乎于沉默。 一贯爱笑的大小姐不笑了。 温瑜感受到了强烈的失控感。 有什么事情,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 【宿主,】系统小心翼翼地开口:【你还好吗?】 它紧跟着补充道:【宿主,我检查了很多遍,我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系统很想问一句,小四月会不会有事。 它担心,但是它看到温瑜的模样,便知道,这话问出来,也是无用的。 不会得到任何的舒缓。 “去找藤妖的老巢。查死掉为木的人身份,沿着这条线索扒,找去魔界,与蒲云忆合作同行,去御兽宗,把关于凤凰和那个诡异雕像的一切线索,都找出来。” 温瑜沉声吩咐着,她看上去还是冷静的,一条条地将所有的安排吩咐下去。 “将藤妖的位置找出来。” 温瑜低头,看着金蟾头上剩下的最大的那块金点,眼眸微沉。 她不喜欢失控的感觉。 即使这次,她也是给了当下最好的应对,但这种感觉仍在。 她不想去想,这是因为什么。 因为这是主角意志的阴谋,而温瑜更想将目标和时间放在挫败主角意志身上。 她吩咐完,各人领命下去。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31节 系统小声地问了一句:【博叔怎么办?】 【他一定很难受。】 明明千叮咛万嘱咐,甚至要求药老、水向上等人都密切注意,而且四月也在温瑜叮嘱要小心防范徐恒一的人当中,所有的防范都做了,可偏偏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真是最差的结果。 【他是抱着必死之心去的。】温瑜敛眸:【他会死掉。】 【无论是否能救出四月,他都会死掉。】 系统:【那他会将四月救出来吗?】 【不会。】温瑜摇头。 四月,是主角意志最重的一步棋,将她拿到手,主角意志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而四月,也出主角意志用来击溃她的一杆枪。 从疫魔空间中,就是这样了。 现在,是更加变本加厉,甚至完全毫无顾忌,对沐颜的影响,对这个世界的影响。 温瑜起身:【我们也去找找。】 * 一连五天,四月都毫无踪迹。 魔界、修真界都翻了个底朝天,却都没有找到殁御的踪迹。 为木的人完全没有一点踪迹,搜寻陷入了僵局。 唯一的收获,便是找到了徐览博的尸体。 他的尸体被送回了怀玉城安葬。 乌振海为这位老友扶棺,因为是老友,自然也知道他心中的愧疚,担心有余,但乌振海没有想过去怪他,他只想找到四月。 而也正因为知道乌振海不会怪他,徐览博才会更加的怪自己。 这本就是一个无解的局。 就连老鱼头,都没有心思再钓鱼了。 馄饨铺在冬日里还冒着热气,可也叫人无端觉得冷。 怀玉城中,透着股别样的萧索。 温瑜也在找人。 但她找不到。 唯一能想到的,便是他们如同疫魔空间中时候一样,又在一处新的空间中了。 而这,现在的沐颜做不到这样的事情,能做到的,只有绝对凝聚化的主角意志。 而主角意志对于世界的影响,已经随着水的剥离而渐渐弱化,如今这情况,它只可能是和沐颜在一起,凝聚了最后的影响力,去创造了这样一个小空间。 而现在,她需要找到这个小空间联通的媒介,将它给打碎。 * 另一边,为木最后的基地中,这五天的时间,沐颜一直在玩。 她像是终于解锁了枷锁一样,也像是终于不在乎,吃喝玩乐,只要是有趣的,她来者不拒,提的要求,也越来越多。 人们没有看到那传说中的善良美好,但更多的,是为木的人总是接到各种各样的任务。 不是去寻天际新出的浅茶,就是去夺一件有趣的灵宝。 还有人接的任务,是去海角城的海岸边,挑一枚漂亮的精致的贝壳回来。 为木的人不会拒绝任务,他们也不会对其他人多嘴多舌,只是接到任务的时候,最初几个没有什么,但随着这样的任务越来越多,他们的心里还是有着稍许犹疑。 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做起来,对于改变世界,到底有什么用处。 但是他们不会拒绝。 对上殁御,这些人感激、相信并且追随,对他给出来的任务,也不会质疑。 而殁御,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守在沐颜的近处。 对于如今的情况,殁御的心里有着歉疚,独处的时候总是会神经质地嘟囔着他做错了,他没有完成紫萝的嘱托,他没要照顾好沐颜,因而在这里,无论沐颜要求什么,他都会给她。 甚至于,还因为沐颜好奇,当场给她表演了一个断头折藤。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一口气码完的,后面有一整个大剧情,但是看着到点了,就先发这些,后面我再到新一章接着码吧。 这个副本快结束了,结束之后,就是最后一个副本了,应该不会很长,向着完结冲! 第155章 徐恒一的日子过得很不好受。 沐颜没有拒绝他的接近, 只是每当他靠近的时候,她的态度都很轻慢。 是他受不了的那种被人看不起的感觉。 而他想要与她认真谈一谈好好说话的时候,沐颜也都是无所谓的态度, 她继续享受着, 玩着,甚至还让殁御挑选了样貌不错的男人,围着她侍奉,喂她葡萄等吃食。 这更加让徐恒一不可以接受。 仿佛不被人在意, 仿佛目前为止所做的一切,都是一个笑话。 他没有再试图去见四月, 可以说,徐恒一的心里, 甚至有点恐惧去见到四月。 仿佛只要不见,他就可以完全地忽视掉, 是他将四月带过来,也是他在第二次选择中同样决定将四月带过来的这个事情。 只是,偶尔见到沐颜的时候,徐恒一还试图想要说服沐颜放四月离开。 但沐颜也不是很认真地听就对了。 出乎意料的, 四月反倒很安静,这个力气大的小姑娘,醒来得知自己现在的处境,她没有闹,没有哭,甚至都没有表现出害怕。 给她吃食,她就吃, 什么都不给, 她就饿肚子。 更多的时间, 她都是盯着牢窟中的墙壁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为木的人不知原委,但被他们抓来的人,他们都认为是阻止他们大业,阻止这个世界拥有美好未来的恶人和反对者,因此最初的看守,对四月的态度也不是很好。 可两天之后,虽然两人的交流很少,偶尔只是简单的几句话,看守恶狠狠的,但四月却眨眨眼,并没有很明确地理解他的意思,但仍旧抬起下巴,撂下一句“我不会给怀玉城丢脸的!” 莫名的,看守对她的态度软化了许多。 她就像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像是谁的小妹妹,谁的小女儿,很无害的样子。 只是可惜,被卷入到了局中,不知道怀玉城的险恶之处,落得了现在这个地步。 虽然看守也不知道怀玉城的险恶之处,但是殁御说有,那便是有。 徐恒一也曾紧张过,四月会不会说他,会不会怨恨他,可他打听到,却是四月从来没有提过他的名字。 像是完完全全地不在意。 就当没有这个人存在一般。 这在沐颜的漠视之上,更加叫徐恒一难受。 他按下决心,想要带她出去,这其中多少有点想要吸引沐颜注意力的意思。 但是徐恒一仍旧没有敢去见四月,似乎,这个决心和决定,一旦在她面前说了,无论她什么反应,他都必须要做了。 而不说,只藏在心里,那就还有余地。 第六天,沐颜像是终于享受得乏味了,也像是终于想起来四月这个人了,她叫人将四月带了过来。 同时,又向殁御吩咐道:“殁御,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人去做,这和此前寻那些吃食玩物可不一样,这件事必须要求任务者,有足够坚定的意志。” “你能帮我找到这样的任务者吗?越多越好,哦,一定要都是男人。” “要快,让他们到这里来。” 对于沐颜的要求,殁御从来都不会拒绝,几乎卑躬屈膝、竭尽全力地去做。 从某种程度上来看,他其实比徐恒一这个水草要更舔。 徐恒一因为有着自己的“傲气”,自认被看低,自认早晚能成大气候,所以有些时候,其实并不太驯服。 可殁御,千年前就在舔紫萝,紫萝死了,这份舔逐渐加倍变态,叠加转移到了沐颜的身上。 只要是她想要的,只要是她想做的,殁御都不会拒绝。 他很认真且小心地与沐颜确认她的标准。 “需要样貌好的吗?” “无所谓,丑得也行,到时候让他背对我就可以。” “有最低的人数限制吗?” “嗯……最少也要有五个吧。人太多就挤了,也很无趣。” “需要他们会特别的技能吗?” “心智坚定,能坚定到无论什么任务都很好地完成就可以。”沐颜看过来,她是笑着的,可却叫人觉得发麻:“这可是一个很重要的任务。” 殁御心中大概有数了:“我这就叫人过来。” 其实另外几条限制都没有什么关系,关键是无论什么任务都能很好地完成这一点。沐颜吩咐要做的任务,他一定要做好,选的人,一定要是精锐。 而想到精锐,殁御脑中出现的第一人,便是叶柏。 然后,便是当初与叶柏一起,派过去辅助万广海执行怀玉城袭击任务的那些人。 怀玉城袭击任务,可以说是他们唯一一个没有明确结果的任务。 但据叶柏所说,他们还没有找到怀玉城的位置,万广海就被魔界那位复生的尊者抓了,万广海甚至都没有挺过一个照面,找不到怀玉城的情况下,他们的任务目标,便变成了活着回来。 他们确实也都活着回来了。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32节 而当初攻击怀玉城,殁御本就是抱着破釜沉舟一击必成的想法,因而这些人中,没有弱的。 虽是如此,殁御最终还是只挑了包括叶柏在内的五人。 他将人带来时,沐颜正坐在太师椅上喝酒,她的下守,是被压来的四月。 虽然被关了五天,小姑娘的头发有些凌乱,但红衣如日光,倒叫人有些不敢直视。 殁御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对于四月,他并不关心,也不在意。 沐颜却捕捉到了这一眼,她支着下巴,饶有兴味:“殁御,她长得好看吗?” 这话问的,莫说殁御一愣,就连新来的叶柏等人,周围原本的侍奉者,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好看吗?”沐颜又问。 殁御下意识地看过去,正对上四月瞪过来的目光,他重新转回目光:“我不知道她长得好不好看。” 即使是殁御,当初跟在紫萝身边,看着傲堂逗她笑,看着傲堂一路收服手下,耳渲目染建立了为木之外,也知道这样的问题,问出来很不寻常,答的时候更要小心。 沐颜“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她看向四月,一指灵力解了四月的禁言,伸手捞起她的一根辫子,玩着上面的红色蕊珠。 “四月,世界就是这样的,弱者只能成为强者的玩物。” “而对于我来说,你们都是弱者。” 四月甩开她的手,理直气壮:“我听不懂你说的!” “但城主和小姐,从来不是弱者。” “你还真是忠心啊。”沐颜的笑意淡了下来:“可等下,你哭的时候,你的小姐,会来救你吗?” 四月看着她,很坚定:“我是不会哭的。” 沐颜会给她一个笑容。 沐颜像是高高在上,又因为事不关己而很有几分无所谓的态度,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她的态度,更像是在玩,是单纯的取乐。 她吩咐道:“除了要完成任务的,你们都退下吧。” “守在外面,不要让任何人出去,也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哦,徐恒一出外。” 这命令没头没脑,但为木的人都清楚,殁御对沐颜言听计从,她当着殁御的面下的命令,没有必要再去由殁御转述第二遍。 因而那些侍奉的人,也都退下了。 他们走得很快,可沐颜就像是不在乎他们是否离开一样,她的声音,带着恶意,于身后响起。 “你们的任务很简单。”这是她对着那些任务者说的。 “强迫她,占有她,让她痛苦,浑身伤痕地死去,最好时间久一点,就至少一个时辰吧。” 那无所谓的态度,和出口的话语,让正往外走的人,都心中发麻,忍不住开始质疑,他们到底是在做什么? 当侍奉者天天给人喂葡萄,就已经很离谱了,但那还能安慰自己,既然是殁御看重的人,既然是殁御旧友的孩子,年纪轻轻稍微忍让一点也就罢了,毕竟他们是为了创造更美好的世界的。 可现在,虐杀一个女孩,和创造更美好的世界,有什么关系? 他们曾经遭受过多少的不平,多少的残酷,不就是因为想要反抗这样的事情,他们这些人才汇聚在这里的吗? 怎么现在,却成了做这样的事情的人? 饶是质疑和不确定,长久以来对于殁御的相信和盲从,让他们没有人回退,没有人出言,没有人阻止,他们还是按照沐颜的命令,出去守门。 只是出门之后,分成两拨人。 一拨认为要相信殁御,那个少女和他们没关系,他们也不知道她到底做过什么,也许她就是个应该被这样对待和折磨的恶人,一拨认为,无论是怎样的情况,都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情,主张甚至想突围进去阻止。 两相对峙,还是第一拨的人更多,他们守住了门,另一拨的人根本进不去。 室内。 一时寂静。 四月根本不明白将要发生什么,只知道他们要折磨自己,打从来到这里,就一直在冲击束缚的薄弱灵气没有停歇。 她想,城里的枣红母马火焰还有三四天就要生了,看来,她看不到她的小马驹了。 叶柏等人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任务者,虽然面上没有展露什么,但此刻心里,也是愕然,完全不明白,沐颜这样的话,是怎么说出口的。 而他们看过去,只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怀玉城外遇到的小姑娘。 每个人都很喜欢她。 虽然回到为木,从来没有人再谈起过她,但他们都知道,每个人都很喜欢她。 现在,让他们对她做这样的事? 叶柏看向殁御:“大人,这个任务的目的是什么?” 他不去问沐颜,而是直接将问题抛给殁御。 殁御其实也懵着。 但他对沐颜的补偿和维护占了上方,当即出言:“这都是为了我们的梦想啊。” “只是一点点牺牲而已。” “我们不是都已经做好准备了吗,无论是罪恶,还是辛苦,现在都留给我们自己,放弃所有,这样才能创造我们所希望的世界。” “她是怀玉城的人,怀玉城是我们的敌人。” “对待敌人,不能心软。现在心软,就是在放弃我们想要的未来。” “我们约定好了,不是吗?” 这样的话,殁御经常说,而以往每一次听,为木的人的心,都也跟着变热,都也跟着热血沸腾。 就好像,那个未来,真的唾手可得。 而他们,是功臣,无数像他们一样的人,再也不必遭受类似的遭遇。 他们不是没有杀过人。 也不是没有拷问过人。 只是,从来没有做过这种类型的拷问和杀死。 几乎是将人像草一样践踏。 这时,沐颜开口了:“这任务若是你们拒绝,也可以换其他的人来。” “为木这么大,总有喜欢她的。” “我还以为,为了梦想,你们什么都能做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这是激将法,也是威胁。 想到为木中驳杂的人,叶柏按住了其他想要出言的人,他露了笑:“交给我们的任务,可从来没有完不成的。” 说着,他转过身,扛起四月就要走。 但被来自身后的声音阻止了:“就在这。” “我想看着。” 这下,就连殁御都觉得不妥了。 即使沐颜和袁霄的事情天下皆知,可在殁御的心里,沐颜一直是个善良美好的小姑娘,即使是做了这样的事情,也只是被袁霄忽悠了。 她这五天玩乐,只是心灰意冷之下的伪装的放纵。 提出这个任务,是更进一步的放纵和发泄。 但她竟想要看着。 这让殁御不免想起了傲堂。 他曾有个嗜好,便是将他和一些女人鱼水之欢的过程偷偷留影记录。 紫萝最初的发怒,但是因为她发现了这个,而殁御守在她身边,自然也是知道了。 只不过,这发怒最后还是被摆平了。 可现在,听到沐颜的要求,殁御心里不禁恐慌。 若是沐颜她不像紫萝,更像傲堂呢? 他根本无法接受。 殁御陷入到阴霾无措的情绪中,沐颜瞥他一眼,冲着叶柏等人挥挥手,指了个位置。 然后,她伸出手,拉住了殁御。 将他拉进了自己。 当听到不远处衣服的撕碎声,听到四月拼命压抑的痛吟,沐颜觉得自己的身上,也热了起来。 她只往那边看了一眼,就将视线投递在了殁御的身上。 “殁御,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吗?”她声音黏腻,带着热气,喷洒在他的脖间。 殁御僵着想推开她:“沐颜,你……” 他的手指被沐颜一口叼住。 柔软滑腻的小舌扫过,沐颜微微抬眸,明明是仰视,可她却更像是一个俯视的掌控者:“我这么做,只是因为,我想看。” “每一个故事里,不都该有这样一个人吗?” “这样,不是很有意思吗?” “让人也跟着兴奋。” 殁御仍想往后退:“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殁御,还记得你答应过我娘什么吗?”沐颜开口,明明这事该是她不知道的,可她说着,就像是对所有的过往都清清楚楚:“你会照顾好我,会满足我的一切要求。” “我知道,你惦记着我娘。” “但这么多年,你抱着那颗紫沐梧桐时,心里想的,也有我吧。” “现在,是你满足我的时候了。”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33节 “你不想辜负你对我娘的承诺吧?” 与殁御对叶柏等人所说的类似的话语,如今被返回到了殁御的身上。 而他听着,也有所软化松动。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沐颜的呼吸就在他的耳边:“难道这样,你就不爱我了吗?” “你若在意我,就该听我的话,让我开心,就像你一直做的那样。” “现在,我只是提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小要求而已。” “你甚至都不需要动,就在这里就好。” 不知何时,两人的位置翻转。 殁御坐在了椅子上,而沐颜则跨在两侧。 他想要动,却被沐颜按住:“不要动。” 殁御僵住,他不敢看她,转开了目光。 她的手向下。 很快,在四月的痛吟中,掺杂起沐颜毫不掩饰地爽快的叫声。 沐颜无所顾忌。 两人的衣服都完好,可紧紧相连的位置,上下起伏的动作,不正常的潮红的脸,还有沐颜的叫声,都昭示着他们在做什么。 似乎,这样的场合,让她更兴奋。 沐颜的手掐在殁御的脖子上:“叫,我要听你的声音。” 殁御的身后,早已不受控制地藤蔓乱飞,而这样的摩擦,欢愉之外,对于刚刚折藤不久的他来说,也很痛苦。 他早就难耐地闭紧嘴。 可沐颜手下一个用力,就让他嘴唇张开,沙哑痛苦的声音传了出来。 而沐颜动得更厉害了,她似乎很享受这种掌控的感觉,也很享受殁御痛苦的承受。 她越发的兴奋。 而殁御的声音,最初的沙哑之后,则变得尖细刺耳。 长久的发出声音,他的嗓子本就承受不住,后面越发尖细且喉间刺痛。 沐颜却像是被取悦了。 她不允许他停。 血腥气蔓延在喉间,但又有另一种愉悦,在他的身体里,在他的内心升腾。 他看着眼前的人,渐渐地忍不住配合。 到后来,就连殁御都不知道,他看着的,他想着的,到底是紫萝,还是沐颜。 * 真是疯了。 其中一人冲着叶柏边冲叶柏打着手势,边发出痛吟声。 叶柏的衣服外袍下摆为了演戏,已经被撕成碎片,他手中捏着个药丸大小的龟壳,正小心地控制着灵力,织就幻象。 这是他一次任务中的战利品。 当时只当是个普通的小玩意留了下来,后来才发现,是一件地级灵宝。 没什么攻击作用,但是能织就幻象,由于幻象范围比较小,无法产生声音影响,所以虽然有达到天级的以假乱真的视觉,却只是一个地级灵宝。 当然,若是天级,以叶柏的灵力,是操纵不了的。 而他现在能操纵,或者说知道这个灵宝如何使用,还是得益于,当初奉命捣毁画框时学到的灵力控制之术。 那是适合他这种体内灵力不多的,将每一滴灵力都用得恰到好处的法门。 另外三人,配合着他们,挡住了四月。 他们彼此之间,不发一言,可当将四月放在地上时,所有人的眼神都昭示着无言的默契,没有人提议,可却都想要保护她。 四月昏了过去。 叶柏让她昏了过去。 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那些奇怪的声音,他也不希望听到四月的耳朵里。 至于这一次,为什么要这么做,无关于当初怀玉城外四月的帮助,似乎就简单地,他不想小姑娘死掉。 更不想她受到这么折磨。 那样一双清澈的眼眸,不该沾染上痛苦与折磨。 这才是他们想要创造的世界的模样。 叶柏冲其他人打着手势,他们已经想好了,待会任务结束,将龟壳放在四月手心中握着,做一个被折磨后的幻象伪装,然后,按照他们的猜测,如此对待四月,便是要给怀玉城一个信息。 四月的尸体,会被放出去。 那时候,他们会送出四月的“尸体”,而四月,便可以平安地回到外面的世界,回到怀玉城了。 房内,各色的声音掺杂,大到门外也能隐隐听到。 徐恒一站在外面。 他看着眼前的门,手伸了出去,却没有勇气推开。 他听到了沐颜下达的任务,最初可以救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冲出去救人。 如今,听着这声音,他心中冲动,却也没有冲进去救人。 旁边的侍奉者们偷偷看着徐恒一。 他们觉得滑稽。 明明徐恒一这几天一直在求沐颜放走四月,他们都看见了,看上去情深义重,可为什么,现在,四月被人迫害,他却连冲进去阻拦,都没有做。 叫人不信,不耻。 不知道站了多久,里面的声音停了。 门开了。 徐恒一微顿,迈步走了进去。 至少,让他为四月收尸。 * 四月被掳走后的第八天,她的尸体被发现在修魔边界。 黑白掺杂的灵染花以她为养料,几乎长满了她的尸体,那是这个少女身上,第一次有这么多的黑色和白色。 温瑜是以温瑾的身份赶过去的。 魔修清了场,知道温瑾事迹的人,即使是魔修,也不免心生敬意。 如今这样的情况,不打扰便是他们的尊重。 看到深坑中,四月的尸体时,温瑜很平静。 她几乎是缓慢地上前,拨开灵染花,去看底下的四月。 那身红衣,已经破碎不堪,而四月的身上,都是受虐的痕迹,可她的脸上,却是安然。 似乎,死亡之时,没有怨恨,没有痛苦。 “四月,跟着我,可是会死人的,你怕不怕?还要跟着吗?” “怕!”她答得声音倍亮,仰头看过来时还是笑着的:“但为了城主,为了怀玉城,四月可以死。” “如果,我让你死呢?” “那我便去死。” “会埋怨记恨我吗?” “城主有城主的理由,因为死了,我会小小的埋怨记恨下。但城主别忘了,怀玉城的马,再找一个好的马夫照顾他们,那我就开心了。” 疫魔空间中,去讨伐疫魔前,温瑜曾问过四月关于死亡的问题。 现在,这个问题,真实地出现了。 她确实没有怨恨。 但温瑜知道,她为什么而死。 系统谨慎开口:【宿主,她身上的是幻术,真正的死因,是脖子上掐痕。】 【她没有很痛苦。】系统疯狂眨眼,它说得很正常,眼泪却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它也喜欢这个小姑娘。 这129个世界加起来,四月是它最喜欢的小姑娘。 【主角意志是冲着我来的。】温瑜在心中回应它。 她手轻挥,灵染花破碎飞远,像是祈灵的纸钱,四月躺在那里,身上的伤痕不见,红衣璀璨,辫子上的红色蕊珠,有几颗不知道散落在了哪里。 【宿主……你没事吧?】系统隐隐担心。 温瑜没有回应它。 放下四月,封锁消息,专注黑化鱼和水草,两天内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世界的概率,是100%。 放开消息,遭受未知情况波动概率50%,任务复杂度增加70%,两天内完成任务概率5%,无法确定时间概率99%。 应该很好选的。 她想。 【宿主……】系统再次叫道。 这次,它听到了温瑜的回应。 【放出消息,任务成功概率5%,放下四月,封锁消息,任务成功概率100%。】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34节 系统:【宿主……】 温瑜抱起了四月。 小姑娘其实已经长大了,虽然叫小姑娘,但她已经长大了,有一些重量,笑起来很甜,怀玉城的人,都很喜欢她,李大婶这几天甚至瘦了不少。 她轻轻张口,似是在坚定,一字一顿。 “放下四月,任务成功概率100%。” “放下四月,任务成功概率100%……” “放下四月……” 温瑜抱着四月,她向前走着,自始至终,她的表情都很平静。 这几天,四月也轻了。 她想。 “四月,怕死吗?” “怕!但为了城主,为了怀玉城,四月可以死。” “如果,我让你死呢?” “那我便去死。” 温瑜终于停下了脚步。 “放下……”她笑了笑,几分嘲弄,却很快坚定。 “系统,我要报仇。” “我要杀了沐颜。” 作者有话说: 晚了点,这章后面写的我哭死了,我也很喜欢四月啊! 第156章 “周先生, 你在看什么?” 伍大郎正拿着小框摘豆角,他转身去看周嘉时,一片黏糊糊的叶子粘在了他的头上。 此刻已是冬日, 周围的景象早已萧索干枯, 唯独他们这个小院,格格不入的生机盎然。 但两个人都没有将这当做一回事,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周嘉正蹲在院口,拿起那望远镜模样的东西, 往修魔边界看。 他嘟囔着:“怎么还没有打起来,也该到时间了啊。” “每一次都打来着……” 听到伍大郎的问话, 周嘉一惊,继而掩饰地挠头大笑:“哈哈哈, 我看看有没有野鸡哈哈哈!” “天太冷了,野鸡都藏起来了, 你想吃熊吗?熊比较大,我可以找到冬眠的熊。” “不用了不用了,人家在睡觉就不要打扰他们了。”周嘉笑着摆手,眉间还存着疑惑。 伍大郎得了答案便放心了, 他转身继续去摘豆角,声音粗粗的:“今天做排骨炖豆角。” “厉害!不愧是伍大哥。”周嘉举了两个大拇指过去,转过身时,他捏着望远镜的手紧了紧,常年乐天笑着的脸上,也有些担忧。 这次的修魔之战怎么没打起来呢? 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 这问题,会不会影响伍大哥? 他重又拿起那望远镜, 再往那边看去, 却在镜头之中, 看到了黑衣华服。 黑色的布料占满了整个望远镜,且正快速地放大,以至于周嘉能看到那上面用浅浅的黑金丝线绣出的变化的云纹。 像是翻飞的云海。 周嘉一凛,他放下望远镜,正要回退,就看到刚刚在那镜头之内的黑服云纹,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而抬头往上,便对上温瑾温和有礼的笑:“周先生,我们聊聊。” 明明那笑容温和,这个人身上的气息也很安全,可周嘉愣是察觉出不好惹的感觉,当即跳了起来。 “不聊了不聊了,该吃饭了,今天吃排骨炖豆角呢!” 他一转头,就见到正摘着的豆角,微微一滞,随机应变,掩饰地大喊:“你看,豆角这不就正摘着呢吗?我得帮忙摘豆角,没有时间聊啊!” “是不是,伍大哥?” 伍大郎掐下豆角,扔在筐里,闻言颇为迷惑地看过来,他正要否定,周嘉却深知他脾性地挤眉弄眼的暗示,顿了会儿,才开口说道:“对,他要帮忙摘豆角。” 他又顿了顿,补了句:‘你摘的不好,少摘点就行。’ 周嘉僵笑着:“呵呵,呵呵,好。” 他心中一松,这下不用应付温瑾了,可没想到,伍大郎与他说话,又看向温瑾:“这位朋友,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饭?” 吃饭? 周嘉又开始挤眉弄眼。 伍大郎又看他,沉声道:“朋友远道而来,请他吃饭,是礼数。” “虽然饭还没有做好,但是一定要邀请。” 而且,朋友这个词,还是当初周嘉说的。 周嘉有苦说不出,当时是他与温瑾的第一次见面,以为找到了同伴,当他走时,一拍大腿来了句:“总算找到家人了!” 当面对伍大郎“他是你的家人吗?”“你们长得不太像”“要给他也建个房子吗?”的疑问,周嘉为了息事宁人,便用“这是我老家的称呼,有时候情绪激动了,对朋友,也会叫家人,其实就是朋友,朋友嘛,不用计较这么多的。” 伍大郎知道,周嘉的老家,与他的老家,很不一样。 这里的很多东西,都来自于周嘉的老家。 当然,同样有很多东西,也来自于他的苍蓝星。 但他记住了周嘉说的这个朋友,毕竟,他从来没有见过周嘉这么兴奋的样子。 周嘉回忆起过往,深感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纠结痛楚,正要阻止,就见温瑾笑笑:“好,却之不恭。” 他迈入院内,顺手拿起一旁晾晒的空筐,递给周嘉一个,自己拿了一个:“我可以帮忙一起准备。” 伍大郎看过来,不太高兴。 他觉得他家的豆角要被祸害了。 可当温瑾手法老练地掐下前五根豆角时,伍大郎的脸色又变好了,他直接拿着筐出来了:“正好,你们摘豆角,我去处理那头野猪。” 从野猪到排骨,还是需要些时间的。 周嘉端着筐,颇为无奈和头疼地看着伍大郎往院落的最远处走去。 他的身后,传来温瑾的问话:“他就是你留在这里的理由吗?” 周嘉当即炸毛,他转过身时,脸上没有了笑意,是很深沉的警惕。 “听着,你们两个玩家的事情,我不管,但这是我的地盘,不是你们可以玩闹的。” “没有挨过富六代的打吧?相信我,即使是回去,你报告解决了这个世界的bug,yscm给你一些小奖励,你也绝对不想对上我。” “光是看这个小院子,你就该知道,我能氪金到这种程度,到底是什么家世。” 富六代? 温瑜挑眉。 在第129个世界的沉浸式任务中,确实有不少富六代的存在,甚至不止富六代,还有富八代,富十代。 星际时代,推演变迁,财富早已越来越集中在一小部分人手中,并且在家族中延续传承。 而在那些富六代中,确实有一位姓周的。 他家里世代从商,这一代的家主,更是个经商天才,但却是个从小有一颗捧铁饭碗的心的经商天才。 最后被迫接任了家主之位,带着整个商业家族向上攀升一大截之后,这位家主还不忘自己的梦想,于是对于自己孩子中,最不成器的那一位,将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寄托了。 富人圈里,戏称这个被选中的少爷为周公子。 于是,每一个国考、系考、城考中,几乎都有周公子的身影。 而除了让他学习好好备考之外,周家主对这个孩子,没有其他任何的要求,要钱给,要车给,要房给。 惹得一些没被选中的,还有本来在酸言酸语的其他家族的少爷小姐们,隐隐也有点羡慕。 毕竟,这可是近乎躺平的生活。 现在没有考中都这样了,若是考中了,周家主许诺会满足他一个愿望。以周家主那行事不羁,越老越狂放的架势,只要周公子敢开口,估计能把整个家族丢给他祸害着玩。 某一年,为了潜心备考,周公子被周家主绑到了ycm公司,体验阿尔法之境的备考学习功能。 最初,他是拒绝的。 可一次之后,就励志要全部学会学好,再出来考试,愣是让周家主感动地给他充了个vvvvvvvvip的套餐。 最初,大家都当他想出新招来敷衍老爷子,掰着指头摆好赌盘等着他出来。 后来,周公子这个人,在一年的时间中,因为不再出来,人们已经开始淡化了对他的印象。 他真的在阿尔法之境,安心备考了。 如今记忆复苏,一听周嘉的话,便知道他是周公子本人了。 而他不愿意离开,除了备考之外,似乎还有个别的理由。 “周先生,”温瑜笑了:“有件事我必须向你承认。” “其实最开始见面时,你说的话,我就没有听懂,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口中说的‘玩家’,我不是外来者,我就是这里的人。” “之所以不承认,是因为周先生身份成迷,我不放心。” “啪嗒。”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35节 周嘉手里的筐掉在了地上,几根布满指甲印被蹉跎的豆角散落,他不可置信:“你不是?” “你怎么可能不是呢?”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小声嘟囔着:“确实,这里出了问题,每次都只有她一个人,这次……不一样,我还以为有新人来了……但不是才合理……” “草,竟然被个土著给忽悠了。” 他重新抬头,满脸堆笑:“这位大哥,哦不,温城主,之前发生的事情,我说的话,你就当不知道没听到吧,这其实就是一个小玩笑哈哈哈,玩笑哈哈哈!” 系统捂脸:【这笑容里的尴尬,我都能听出来。】 是啊,怎么能不尴尬呢。 阿尔法之境中很重要的一条规范,便是不能对世界中的人,展露出不符合那个世界逻辑和规则的星际的东西。 “这样会导致数据紊乱,而阿尔法之境是那位留下的宝贵财富,我们都要好好保护。”这是ysm公司对外的宣言。 同时,公司还在运行中加入了很多检测和屏蔽机制。 正常来讲,周嘉说的一切不合规的东西,她都该听不见,而周嘉,也该被拖出去审查和重新学习才对。 但这些都没有发生。 就像周嘉说的,这里出了问题,所以傲堂和沐颜能肆无忌惮,所以周嘉还能留在这里。 温瑜重新看他:“周先生,我这次来,是需要万事屋的帮助。” 周嘉捂着嘴,他的声音被积压得变形:“我不能再说了,我得留在这才行,你别和我说话了,我也不会再和你说话了。” 温瑜垂眸。 这样一个能为了一个普通憨直的樵夫留在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容易打动和操纵了。 只需要用真情就可以。 她没有走,沉静的眼神中夹杂着怀念和悲伤:“周先生,我关心的妹妹死了。” 周嘉一愣,没动静了。但看他的样子,显然是想错了人。 “不是温瑜。”她继续说着:“她叫乌四月,是怀玉城的城民,是被城民捡回来孤女,我是看着她长大的。” “她还不到十七岁,就被沐颜害死了。” “□□撕裂溃烂,爬满了毒虫,十指扭曲,找不到一根连起来的骨头。” “她的眼睛很漂亮,像是秋日中藤上圆嘟嘟的葡萄,找到她尸体时,就垂落在她的脸颊边,沾满了黑色的血土。” “她是个善良的小姑娘,从来没有害过谁,也从来没有什么坏心思,心里装的最大的事,就是怀玉城中的小马吃得好不好。” “周先生,任何一个不到十七岁的少女,都不该遭受这样的对待。” “沐颜,也就是你口中的玩家,我不管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但我需要万事屋的帮助。” “不是过分的忙,只要你将这个院子,借给我一天就好。” “你们想留在这里,还是想去别的地方都可以,我会保证你们的安全。”她抬眸:“即使是留在这里,这里的屋子,应该也很安全才对。” 温瑜从怀中取出一本书,正是这段时间她一直在读的《天下游记》,那是由一位称号叫“无识樵夫”的人写的。 可温瑜最初读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待恢复了一些关于129世界的记忆,便越发确定。 这本书虽是游记,也是由第三视角写的,但里面的一些口吻,语气,用词,还有作者视角出发的评判,都像是一个局外人写的,像是来自于129世界的局外人写的。 “这是我偶然读到的一本游记,我相信,这是你写的。” “上次从万事屋离开,我虽然留心,但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便也不会深究。看到这本书时,我有猜测,但不会验证。” “我不关心这个世界到底如何,也不想去想你是谁。但一个不到十七岁的无辜女孩这样的死亡,我不能接受。” “我是她的城主,即使再难再不可能,我也要为她复仇。” “所以,我请求你,将这个院子借给我。”温瑜再度加码,言辞恳切。 周嘉隐有松动,可他的手仍旧捂着嘴,并不愿意和温瑜交流。 温瑜:“你不需要与我说话,借还是不借,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就好。” 在第129个世界中,经历过星际战争和意识解放,人类的数量大大减少,十八岁方为成年,而每一个未成年人,都是星际最宝贵的财富。 这是每一本公任员考试科目的复习丛书中,都会着重强调的一点。 甚至因为涉及到未成年的刑罚过重,对未成年犯罪的行为变少了不少,可相反的,未成年犯罪的行为,却变得有些不可控了。 温瑜离开时,那个世界正在经受一场与此相关的又一轮变革。 这一点,无论是真情,还是四月的身份,都是瞄准了周嘉会在意的点打的。 可周嘉的下巴在向下挪了一个微小的距离后,很快转向横向,而且,是很猛烈的摇头。 像是想甩脱某种想法和痛苦。 一只手从他的背后伸出来,按住了他的脑袋,将他掰着从摇头变成了点头。 伍大郎另一只手拎着一只野猪后腿,看向温瑜:“这地方,我们借了!” 他说得豪横潇洒,还将手里的野猪腿递了过来:“客人上门,本该好好招待的,但今日有人身死,便不能吃荤腥了。这腿就给客人带走吧。” 周嘉将自己的脑袋拯救出来,他明显想说点什么,但一看伍大郎那坚定的眼神,就憋了气,不甘不愿地说道:“好吧,借地方给你可以,但我们就在这里,哪也不去,除了保护之外,我还要十个天级防御灵宝。” 他对于安全,似乎有种别样的执着。 温瑜心中思量,面上露出笑容,很郑重地微微颔首:“谢二位。” 她接过野猪腿:“三天后,我会再过来。” 目的达到,温瑜也没有多停留打扰的意思,她从豆角田中出来,浑身没有沾染一片叶子,将手中的篓筐放在桌上。 满满当当,恰好是两人份的豆角。 她为他们关好院门,再次道谢后,转身离去。 待走得足够远了,系统再次开口:【宿主,你确定这个地方的情况了吗?】 【确定了。】温瑜回应道,她的眼眸很深很黑:【万事屋,就是奇点。】 【周嘉并不擅长说谎和掩饰,他的话中,提到次数,过去,曾经,就说明,很多景象、很多情节,他并不是第一次见。】 【甚至见了不少的次数,才会对一些关键点烂熟于心,以至于当那个情节没有出现时会担忧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便代表着,每一个任务者经历的世界,他都经历过,而在每一次重启中,唯一不受影响变化的奇点,便是万事屋。】 【他是在保护伍大郎。】 【但对于我们来说,这是可以杀死沐颜的地方。】 【当然,杀死她之前,我要先重启这个世界。】 四月的死亡,像是一把带着勾爪刀子,挖出了温瑜埋藏于心的柔软。 那是曾经相处的过去,经由疫魔空间中加强的在意。 主角意志下手很黑很准。 疫魔空间中,它剥离出了被封锁的柔软魂灵,送进了四月,就像是,它知道怎样才能将温瑜从这样近乎无敌的理智状态中击碎。 可她不会被击碎。 温瑜的柔软魂灵,也从来不是弱者。 只是在她的计划中,加上一点小小的改动而已。 想要杀死能掌控和影响世界的主角意志,要做的,便是更加融入和了解这个世界。 而温瑜知道,在她之前,有十九个任务者已经失败。 从最一开始,系统就说过,这是最后一个任务世界,很有难度,才会死掉这么多任务成功率同样100%的任务者。 此前的任务世界中,从未发生过这样的情况。 任务完成了,便是完成了。 时间会继续推进。 可为什么,这个世界可以让那么多的任务者反反复复地执行任务呢? 每个任务的发布和执行,背后一定藏着发布者的目标。 这个世界的目标,很明显,是与沐颜所代表的主角意志的敌对。 但发布者却不能亲自出手,若是发布者具有扭转世界时间的能力,它可以轻而易举地灭掉沐颜和主角意志。 既然不是发布者,那么重启世界的,便只有沐颜和主角意志了。 阿尔法之境的玩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但沐颜的深入,主角意志的存在,他们所能做的一切,早就不是玩家的范畴了。 四月的死,温瑜不能接受。 她要重启这个世界,然后将沐颜杀死在万事屋,永永远远地摧毁主角意志对这个世界的控制。 主角意志,以为它在反制,以为它在刺痛,以为它躲在空间中便可以安然无恙。 但实际上,它惹错人了。 屠杀,该开始了。 * 天边滑过无数的蓝光,如一场绚烂的蓝色流烟,向着无际的界限绽放。 那是怀玉城大小姐温瑜与魔界尊者蒲云忆结亲的消息。 两个台联动,不出一个时辰,就天下皆知。 连魔界,都张灯结彩,挂上了喜庆的红色。 魔界强者为尊,几次对为木窝点的围剿,魔修们已经认识到,眼前这个噬冉兽,是比岑楼更为恐怖的存在。 因此,便也格外尊重他。 毕竟,谁也不知道,若是岑楼死了,这个人会不会就成为新任魔尊了。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36节 而伴随着结亲的消息,与天级连玉简一起传递的,还有怀玉城的马夫乌四月被沐颜杀死遗尸挑衅的消息。 这次结亲,在当初看疫魔空间同步留影磕cp的人眼中,是彼此有着情意的结合,但在请柬中,是明明确确地,怀玉城与魔界联合的,意欲诛杀沐颜的宣战。 这代表着两方势力的联合。 城主温瑾似是被沐颜杀死四月的消息伤透了心,无论是杀人者,还是被杀者,都与他有些关系,他面目依旧温和,只是笑容,却莫名让人看着发冷。 他会为这对亲人主持结亲礼。 而结亲礼,就定在三日后。 那天,宜嫁娶。 而除了温瑜结亲的消息之外,还有一些人,收到了一份特别的请柬。 岑楼,明台,凌朗原,袁霄,这些曾与沐颜有过纠缠的男人,在这样最后的时刻,温瑜不会允许他们的缺席。 岑楼久违地红了眼睛,这一次,不是神魂的转变,而是二者共存、沟通、交流。 蒲云忆曾对他承诺,待沐颜事了,为木诛尽,一切安全,会想办法,将他们两个的神魂分离,在此之前,尽量控制住不要转变。 但四月的死亡,让岑楼无法控制。 他的杀意暴涨,直接惊动了整个魔界。 这或许是主角意志希望在温瑜身上看到的影响。 明台不会拒绝来自怀玉城的邀请。 而凌朗原,他知道哥哥妹妹本就是一人,纵然心有不甘,可相比于他的纠结,蒲云忆却从未去考虑过是男是女这件事,他只在意眼前这个人。 这一点上,他就输了。 而随着邀约一并来的,当有当初海角城中温瑜为他戴上,最终又被他送回的那枚灵乐犀迦环。 显然,这是一个不允许拒绝的邀约。 至于袁霄,他随蒲云忆转生,随蒲云忆征战,以“不知名”的身份,用一双旁观者的眼睛,看着过往和现在的一切。 眼前心中皆清明。 温瑜早就认出了他的身份,在合适的时机,传信给了袁璐氰,收取了她应得的酬劳之外,这位姑姑也得到了一位不错的继承人。 当初“突破后便不需要继承人”的流言蜚语,只不过是为了磨练袁霄,让他精心修炼,但没等磨练好,袁霄就被沐颜一个传信钓走了。 也是由于这个,袁璐氰才会传信温瑾寻求帮助。 袁霄常在近处,他来得最快。 到来后,便求见城主温瑾,告诉了他一个信息。 “我和沐颜在一起的那个晚上,她虽然是第一次,也像是第一次,但在一件事,她却诡异的熟练。” 袁霄很平静,他没有羞赧,他经历许多,早已不是当初情绪激动、张口胡说的毛头小子,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需要告知的重要细节。 “她摸我宗筋时,很有手法。”袁霄皱眉:“就像她很清楚,摸哪里,会更有快感。” 这很奇怪。 “就像她会杀死四月一样奇怪。” 就像,你明明是想要杀死她,却非要把我们这些人叫来一样奇怪。 这是袁霄留着没有说出口的话。 他足够聪明,以前欠缺的,只是一些阅历。如今阅历补足,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袁霄并没有停留太久。 虽然沐颜只有练气修为,但他莫名觉得,三日之后会是个大阵仗,而他不想耽误温瑾的准备。 当然,若说此前袁霄还有一点微末的担忧,担忧温瑾才是在背后搞鬼的人,担忧他对于沐颜的感情已经到了病态,所以不惜诓骗所有人做这样一场局。 此次来到怀玉城,看到城民种种准备的景象,他便舍去了这场担忧。 温瑾仍旧可能是背后搞鬼的人,仍旧可能病态地爱着沐颜,但在那之前,他是怀玉城的人,是怀玉城的城主。 而沐颜杀死四月,已经变成了怀玉城的仇人。 这座城,对于仇人的态度,从来都不会转变。 日升日落。 日升日落。 日升日落。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这一天,他们所有人都集中在修魔边界的小院里,等待着最后的决战。 作者有话说: 每天都觉得自己快要完结,然而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完结…… ps,上章原定大纲四月会死得很惨烈,但早在写到那里之前,就一直在犹豫,毕竟,对待讨厌的沐颜,我的理念也是,感觉没有必要让她遭遇类似艳照门的事件,而在四月身上,或者在任何一个角色身上,都觉得原本的死法过于残忍了,即使世界可以重启,发生过的伤痛可以被抹平,还是觉得残忍了,所以最后写的时候调整了一下。 然后,上章最后,温瑜一直在念叨百分比嘛,她其实已经到了早就可以不用再说百分比的时候了,因为她心里都有很多预算,都想得很清楚了。上章之所以说,而且,先是在脑袋里想,然后是对系统脑内说,最后甚至说出声,都是因为温瑜过往的理智想告诉自己,放下四月,集中任务,早日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她一遍遍说,由内到外,也是想要说服自己。因为从见到尸体的那一刻,温瑜就是想报仇的。当然,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报仇。 这从某一方面来说,顺了主角意志的想法,因为四月的死本就是主角意志的一场报复,但温瑜决定的那一刻,是带着自信的,她自信,即使是这样,她也不会输。 最后的最后,这个副本基本就是最后决战的剧情,整体不会太长,我是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快要完结了! 第157章 沐颜听到结亲礼的消息时, 她正在喝酒。 这是殁御派人,按照她的要求,去一个边境小镇买来的烈酒。 一口下肚, 这个从来都很少喝酒的身体当即咳嗽起来, 但更多的,却是感受着肚腹中火烧一般的辣意。 “痛快!”她放下酒坛。 殁御守在她的旁边,不远不近的位置。 自从那一天过后,他面对沐颜时, 总有几分不自在。 一方面觉得愧对了沐颜的母亲凤凰紫萝,一方面又觉得这感情水到渠成, 他不该有什么羞耻。 这是殁御人生中,第一次与一个女人在一起。 快|感与苦痛掺杂, 却叫他有些欲罢不能。 因而,越发不敢看沐颜。 当四月被徐恒一送出的时候, 殁御才意识到,他们与魔界之中,已处于空间的重叠和分离。 而沐颜在掌控着这一切。 这不免让殁御怀疑,这可能是傲堂的血脉力量。 毕竟, 凤凰紫萝没有这样的能力。 而徐恒一离开后,沐颜拒绝了他的回归,他一直在外徘徊,没能再进来。 殁御一向不喜欢徐恒一。 吃里扒外的人,背叛一次,就会背叛第二次,他不信任这样的人。 红衣少女的尸体被送出去后, 沐颜便命令要时常检测怀玉城的动向, 尤其是温瑜和温瑾两兄妹的动向。 这一次, 传来的消息,则是温瑜与蒲云忆大婚结盟的消息。 这个蒲云忆,殁御是知道的。 从在上弦宗时,沐颜就一直在帮助他。 如今看来,他果真与徐恒一一样,吃里扒外,勾搭上了怀玉城。 还成为了魔。 殁御命人将消息转交时,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甚至觉得这还能帮沐颜认清楚这些男人。 可紧接着就听到酒坛砸碎的声音。 他看过去时,就见传消息的人半边衣摆上都沾了酒,而在他脚边碎裂的酒坛明显最开始就是冲着他身上砸的。 而沐颜,她手指颤抖得厉害,连神情都扭曲,咬牙切齿:“温瑜!温瑜!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殁御微愣,她对蒲云忆的执念,竟然如此之深吗? 而紧接着,沐颜又平静下来,只是她的手仍旧是抖的,整个人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她看着自己颤抖的手半响,转头看了过来。 “殁御,有个结亲礼,我们要去参加。” 殁御没有拒绝:“是。” “在那之前,确认下徐恒一的位置,我要见他一面。” 殁御心中不满,但仍旧没有拒绝:“是。” 与此同时,整个为木的内部,也席卷着一场不服和反叛的旋风。 叶柏等人知道了四月的死讯,不仅仅是那一天的五个人,还包括当初在怀玉城外与四月碰上的那一群人。 所在意之人的死亡,唤醒了早已麻木的不能思考的神经,而他们都不可控制地意识到,四月会死,是因为为木。 因为他们无法拒绝殁御的命令,妄图悄悄地保下四月,因为即使他们拒绝任务,总还是会有人来完成这个任务,这只会迎来更糟糕的结局。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为木被创造出来的模样,就是这样的。 为了创造美好的新世界,所以现在做什么都可以。 不需要问理由,不需要问原因,只需要听命令就可以,而总有愿意的人的。 可这,让他们成为了一个人的奴隶。 而此前的封闭机制,紧俏的各种任务,也让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去交流,去听,当然,这在殁御眼里,也是没有必要的东西。 只会耽误他们创造美好的新世界。 但现在,他们这一小群人有了这样的机会交流,仔细地审查着过去执行的每一个任务,便会发现,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一个人的私欲。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37节 与创造美丽新世界,毫无关系。 他们被骗了。 为木的人,全都被骗了。 沐颜确认徐恒一位置的那一天,是她接到结亲礼消息的第二天,也是他们要离开这里的日子。 同一天,叶柏翻开了自己随身带的黄历,找到了今天的日子。 这一天,除旧迎新,是个吉利的日子。 * 为木的最后一个据点,是在魔界的狂者深渊。 深渊中,是狂暴的魔气,普通的魔修只是靠近,就能感受到被拉扯的疼痛,而越往下,越猛烈。 很久以前,魔修们以深入深渊多少来比对实力,同时也想看看,是否真有人能到达深渊之底,但随着在这项比试中,死掉的人越来越多,越往下能活着返回的人就越少,慢慢的,这项比试也没了。 徐恒一将四月的尸体送到修魔边界后,没有敢停留,即刻返回了魔界。 他已经融合那股力量,对于遍布魔气的魔界也能适应良好,甚至这身修为虽没有实际的威压显现,但徐恒一觉得,就连与万广海或者夜不醒对打也不是不可能。 可惜,他回不了怀玉城。 否则,还可以和温瑾对打一番,叫城民看看他们的城主到底是什么样子。 徐恒一现在唯一的诉求,就是留在沐颜的身边。 他已经说不清是因为爱还是别的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已经付出了这么多,牺牲了这么多,而她也没有那么高不可攀,他应该抓住她。 这也带着一种脾气死硬倔强的人,明知道自己已经走错了可却不肯回头强行给自己找理由的傻。 甚至对于徐恒一来说,他不肯承认是自己选错了,做错了,便越发地想要得到沐颜,以证明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结果的。 这想法,在他回到魔界,避开搜查的魔修,来到狂者深渊,在同样的地方,却找不到自己留下的标记,也找不到为木的据点时,达到了顶峰。 徐恒一疯狂地找着理由。 他不肯承认自己是被沐颜所抛弃的,因而更加疯狂地在狂者深渊的周围寻找着为木的踪迹。 本来,巡查的魔修已经发现他了,但都死在了他的手里。 徐恒一一直在等,在找。 终于,仅仅是找了两天而已,他就找到了沐颜。 准确的说,是沐颜找到了他。 她仍旧穿着那件白衣,曾经清纯出尘之外,沾染了一些对周围的蔑然。 就好像,她谁都看不起一样。 可这样,反而更将她拉下凡间。 而且徐恒一不明白,她有什么好看不起自己的。 他已经为她做了这么多了。 “我终于找到你了。”徐恒一急切地上前,他想要抱住沐颜,可终究还是有点犹豫,只是握住了她的手臂。 沐颜耸耸肩,不太有所谓的模样,她看着徐恒一,当时觉得他丑。 虽然殁御也丑,但他至少没有徐恒一这样倒胃口的个性。 “我来找你,是要从你身上拿回一件东西。”沐颜开口说道。 “什么东西?”徐恒一下意识地想要拿出储物戒,但动作很快顿住,他的储物戒,在御兽宗的地牢之下,就已经被夺走了。 “你送我的东西,都随着储物戒被夺走了。但你放心,你说是什么东西,我一定会为你寻回来的!” 这样的豪言壮语给了他信心,他握着沐颜手臂的力气不自禁地紧了点。 沐颜没有回答,而是转头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徐恒一,你知道,我为什么宁愿和殁御睡,也不和你睡吗?” 这样粗俗的话语,怎么能是沐颜说出来的呢? 徐恒一更用力地掐住她:“你不是沐颜,你是谁?” “我就是沐颜。”沐颜感受到了疼痛,但并不在意的模样,她笑着,几乎有些疯狂:“因为你吃里扒外,盲目自信,明明温瑾对你那般好,你的心里,却总计算着那些小东西,觉得他欠你,觉得他有所图谋,真是叫人恶心。” 徐恒一也觉得有点恶心,因为沐颜这样的话语。 他皱眉:“你是在为温瑾鸣不平?” “我只是单纯地讨厌你这样的人。沐颜伸出手,捏住了他的下巴:“所以你再怎么舔我,我也不会看上你。” “你唯一的机会,就是上次在马车中。” “那时,我确实想做,当然,我更想看到,四月和怀玉城的的人知道她被你侮辱时的表情。” “一定很精彩。” “可你连这点用都没有。” “那么你永远也别想再有机会了。” 沐颜像是在拿着一根小棍,拨弄着地上的臭虫,虽然带着玩弄,但每一下,都恨不得戳在痛点上。 同样是杀人诛心,她对徐恒一,完全没有留手的意思。 或许是许久以来的情绪挤压,让她再说这些话时,连眼神都兴奋了起来。 “沐!颜!”徐恒一一字一顿,他其实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这样的认知颠覆,否定了他所有的过往,他只有这样来表示自己的怒火。 沐颜却“噗嗤”一笑:“别演了,你没那么生气,你就是不想面对自己的失败而已。” “我有一个办法。” “你不是想让怀玉城的人看你出人头地吗?现在,出人头地自然是不可能了,那便将这些人都杀了好了,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你失败了。” “没有人知道,便不是失败了。” 没人知道,便不是失败了吗…… 徐恒一微微恍神,然后便察觉到下巴一痛,沐颜的指甲扎进了他的肉里,鲜血渗了出来,在她的指甲尖端染上蔻丹。 而更细密的疼痛,从那个小小的口子蔓延开来,原本融入体内的力量,被刮下倒逆着往这个口子中流出,流入到沐颜的体内。 伤口周围线一般的崩裂,像是嘴上长了裂口,徐恒一不受控制的筋挛着,全身的力气依着在掐着下巴的手上。 他只剩一点点的意识,听着沐颜的话。 “虽然不知道我的力量为什么到了你的手里,但我现在要将它拿回来了。” “你将它养得不错,我可以亲你一下,就当做你的奖赏。” 她说着,便真的靠近,可当离到近处,却转开了脸,附在他的耳边:“还是不要了。” “你现在实在是太丑了。” 徐恒一的力量全部被沐颜抽离,不仅仅是他得来的力量,还有他本身的修为。 他整个人像是浸在水里,浑身都是冷汗,脸上是裂口一样的伤,意识也模糊不清,被沐颜抓着。 “你也没什么用了。” “四月还能刺|激下怀玉城的人,你这幅模样,他们只会感谢我的吧。” “而且,我看着你就倒胃口。” “去死吧。” 听到四月名字的时候,徐恒一的身体抽动了下,显然对这个名字还有印象。 他的心里涌起强烈的不甘。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他都做了这么多,就连四月他都为她处理了。 这一身修为也给她了。 可她的心里,却只觉得自己是个丑八怪。 她恶心,她有什么好恶心的呢。 她这样的女人,她这样的女人!他都没有嫌弃她,她就该感恩戴德了! 浓淡的水汽从徐恒一的身上溢出,与此同时,沐颜松开手 ,将他向后一推。 狂者深渊魔气肆虐,徐恒一向下坠落,在半空中,无尽的罡风魔气,就已经将他的身体彻底的粉碎。 而沐颜站在高处,不屑笑着,确认了他的死亡后,才转身离开。 温瑜和蒲云忆结亲,沐颜闭着眼睛,都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 她最好的选择,其实就是不去,在她创造的那个小空间中,没有她的准许,根本不可能有人进来。 而她就是安全的,只需要享受就可以。 可在这个世界生长生活的那一缕意识,连带着这具身体中,都残留着对于温瑜的愤恨,和对蒲云忆的不甘。 是的,对温瑜的愤恨已经排到了前位。 这样的情感根本就不像是女主,而像是一个嫉妒的女配了,现在的沐颜对于这种情感很不耻,但是她无法控制。 她想要阻止,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都叫嚣着想要阻止。 在那处小空间中,简直是一处都不想待下去。 或许,对于四月的惩罚,她真正想要实施的,是在温瑜的身上。 每一个恶毒女配,都应该得到她们的凄惨结局才对。 这个世界的人妄图杀死她,那么就由她来给他们一个教训。 * 结亲礼当日,魔界和修者界都因这桩喜事而热闹,礼单一个比一个长,显然,对于修真界和魔界的新贵,没有人想错过与他们结交的机会。 款待众人的筵席在焦如的旧部举行。怀玉城的人仅用了三天时间,就在那里新建了一座用于招待和休息的城。 而小小的结亲礼,则是在万事屋的院落中举行。 因为听说是结亲礼,伍大郎还特意提前将院落收拾干净,并规划好了一应摆设,甚至,他还为新人准备了礼品。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38节 尽管周嘉一直泼冷水说没有必要这么做。 但伍大郎很认真:“结亲礼是每个姑娘最重要的事情,无他们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但礼数全备,她就会开心的。” 周嘉说不过他,因为无论他说什么,认死理的伍大郎都不会听,便只能随他去了。 周嘉其实还是后悔答应了这件事的。 他之所以留在这里,建立万事屋这样一个独立的不会受到影响的区域,是因为他想要保住伍大郎的命。 过往,这位朋友曾经死过一次。 他不想他被这个世界的玩家所玩弄。 而周嘉也没有想到,星际那么多人,他最终却是在一个游戏中,找到了真心相待的朋友。 尽管伍大郎只是一组数据,传出去会有一堆人笑他沉迷游戏,但是周嘉不在乎。 朋友一词,有时候分量就是这么重。 周嘉无所谓他的生命,因为他随时都可以离开这个游戏世界,但是伍大郎却可能会死。 尤其是,他如果死在了万事屋的地盘上,只怕没有什么回转的余地。 这也是周嘉一直臭脸,不想掺和过多的原因。 他耐心地等伍大郎收拾好一切,就拖着他进了万事屋,也不避讳什么了 ,直接就把他“老家”的防护宝物全都拿出来了,给整座房屋加了所有能加的防护。 伍大郎也知道周嘉是担心他,但他比周嘉坦然许多,这个汉子并不聪明,可也不傻,在这个神奇的地方,活了这么久的岁月,又听说了那么的重复的事件,他也猜到了些什么。 只是,有些话,从来就不必说,不必问。 因而,他办好了想办的事,就老老实实地待在万事屋中,听周嘉给他讲那些宝物,还有老家的趣事。 结亲礼的当天,院子中也有了人气。 温瑜凤冠霞帔,被牵引到蒲云忆的面前。 由袁霄唱贺。 一拜天地,二拜清风,夫妻对拜,便是礼成。 系统擦擦眼泪,穿着红嫁衣的温瑜,它看着也有些感性。 蒲云忆很配合温瑜。 或许知道,她现在心里只想着复仇的计策,从商谈婚事到现在的整个过程,他都没有再说多余的暧昧的话语。 只是偶尔会有一只英短,融于漫天雪花中,来到温瑜的窗前,放下嘴里咬着的蒲公英。 天寒地冻,也不知道,它是从哪里找到的蒲公英。 像是在关切温瑜的情况。 温瑜偶尔会想问,蒲云忆他还知道些什么,可她知道,若是这些事,与杀死沐颜为四月复仇有半分联系,蒲云忆早就主动开口了。 而既然没有联系,温瑜也没有想问的意思。 第二日的时候,金蟾额头上代表徐恒一的那个金点,再次消解,最后只剩下针尖轻轻一点的大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的程度。 同时,聚怨壶也震动,天狗食月中的月亮图案,已经变成了深沉翻滚的红。 又有新的怨气吸入了。 温瑜并没有太在意。 但她注意到,那仅剩的一点金色,隐隐有点血黑之色。 系统告诉她,这说明徐恒一死了。 死了啊。 温瑜淡淡的想,真是便宜他了。 从四月脖子上的伤痕,还有徐恒一的性格行事中不难推断,真正杀死四月的人,就是徐恒一。 但对于温瑜来说,他只是她复仇路上的一道添头。 因为真正造成这一结果的,一定是沐颜。 因为沐颜对四月动的杀心,比这恶心和丑陋百倍千倍。 不管那有多难,她就是要杀了她。 而温瑜知道,沐颜一定会来。 沐颜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转变,或许是主角意志在她的身上融合了,但无论是什么样的转变,属于沐颜的基底是不会变的。 她选择折磨和杀死四月就是证明。 只有对怀玉城对温瑜心怀怨恨的沐颜,到了无所顾忌的情况下,才会做这样的事情。 那么,当她最讨厌的人和最想要的人结亲了,无论有什么理由,只要她是沐颜,她一定会来的。 果真,袁霄只念到“一拜天地”,院外就出现了一个人。 她仍旧是那身白衣,却再也不会让人觉得出尘,眼神中甚至还有些阴郁。 矮小丑陋的殁御侍在她的身旁,他们的身后,是将小院围起来的密密麻麻的手下。 那是为木的人,形形色|色的面孔,各式各样的衣服,这样的不统一,曾经很适合他们隐藏在人群中去完成任务。 现在,看起来更像是花花绿绿的乌合之众。 沐颜是笑着的:“温瑜,我来了。” “这个结亲礼,该结束了。” 她迈步而来,身上白色杀意渐渐变成红色,也像是穿着一身红嫁衣一般。 “这里若说谁当新娘,也该是我才对。” 原书中,因为最后结局的关系,沐颜是没有办过结亲礼的,毕竟这四个高傲的人能接受彼此共享一个女人一同生活已经是极限,平常虽住在一处,更是王不见王的,要用结亲礼去见证,他们根本是无法接受的。 如今,除了黑化鱼对应的那个较大的金点之外,其余可能对应剩余的两个小金点的鱼,都在这里了。 既然决定要杀沐颜,当然是连带着任务一起,都要一网打尽了。 温瑜看向沐颜,她歪了歪头:“我穿红色,比你要好看。” 沐颜脸色有一瞬的扭曲,手也跟着颤,她很快压住,冷笑道:“血的颜色,在你的身上,也一定很好看。” “你诱骗我来这里,不就是想要杀死我吗,我来了,就废话少说,开打吧。” 她这话说的,不像是曾经的沐颜,倒有些过于的随性粗犷了。 自沐颜出现,温瑜一直在观察她。 对于现在这个沐颜,她知道的信息太少,有限的也只是从四月身上的幻象,以及沐颜的一些行事去推断,如今,自然不会放过机会。 想要彻底打倒一个人,尤其是沐颜这样一个人,信息的收集是必不可少的。 这时,沐颜的目光看向了蒲云忆,她的眼睛因为那一身红衣而刺痛,忍了又忍,还是开口说道:“蒲云忆,我还是喜欢你的,你过来,我还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而蒲云忆看着她,却是冷笑了一声。 “呵。” 作者有话说: 第158章 蒲云忆开了口:“你喜欢我哪里呢?” 他面容间隐有几分冷峻, 如柏如松。 问这话时,他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单纯而问, 只是进行这样的对话而已。 “就连你的声音都这般好听。”沐颜眼睛微闭, 享受一般,带着怀念:“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想要听到你的声音,听你叫我的名字。” 她的语气样子, 倒有些像是自诩潇洒,调戏小姑娘的所谓风流才子。 “可你却被人偷了。”她针一般的目光, 刺向温瑜。 却很快被蒲云忆和温瑾一前一后的挡住了。 这样的维护,让沐颜的脸色更加扭曲。 “哦, 温大哥,”她看了过去, 虽然竭力显得温柔,可眼角眉梢全是压抑不住的恶毒:“我们本来是有机会在一起的,可都是你的妹妹搅和在中间。” “你应该为了我训斥和放弃她的,这样才是对的, 这样一个恶毒的小妖精——” “掌嘴。”温瑜轻轻张口。 “啪!”沐颜的脸偏到一边,单面立刻红肿异常,像被人拿着扫把打了。 殁御就在她的身旁,察觉到不对劲时试图阻挡,可他挡过去时沐颜已经被打了。 而他想要替沐颜打回来,刚攻上去,不到一招, 就捂着胸口, 口吐鲜血地退了回来。 “看来, 你的人差了不少。”温瑜笑着看她,很是悠闲:“做人说话可要注意,说错了,也是要挨打的。” 她轻点自己的半边脸,挑衅意味十足。 在拥有灵力到了可以挥霍的程度的时候,用冰晶灵气去伪装超强的言灵咒法,对于温瑜来说,完全不算是什么问题。 在今天这场战斗中,她不会让沐颜有任何占上风的可能。 她要让沐颜知道,她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细密的灵气囊括了整个院子,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情,都逃不过温瑜的耳目。 周嘉拉着伍大郎躲在楼上,他仍有些担心和好奇,拿着小望远镜在二楼隐蔽地向下观察,在看到沐颜被打时,也吓了一跳。 因这出乎意料的动作,周嘉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之前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温瑜这号人物,这妹妹也太飒了!看着都疼。” 听到这话的温瑜,唇角微勾。 她喜欢周嘉的碎碎念,这样一个看似在局外的人,能够在不经意间,给她提供一些信息。 于是。 “啪!”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39节 沐颜刚要抬头,又被一巴掌给打下去。 这一次,打的仍然是同样的方向,同样的位置,更重的力道,比换边打要更疼。 殁御身后瞬间飞舞出无数的藤条,密密麻麻地护在沐颜的周围,像是张牙舞爪的蛇。 温瑜笑笑:“藤妖,别着急,好戏才刚刚开始。” 她看向沐颜,微微歪头,几许天真,眼眸中是细碎的笑意:“沐颜,你说是吗?” 沐颜左手成拳,用手背拭去嘴角血迹,呵呵笑了两声,看向温瑜的目光,那外露的凶狠之外,还有些别的阴邪意味。 “让我流血的人,都已经死绝了。” 这话,像是男人打架前的宣战,温瑜笑笑,不置可否,倒是挡在沐颜身前的殁御,身体微僵,墨绿色的藤条隐隐蜷缩。 而二楼的周嘉则是做了一个好的吃瓜群众,当即乐了:“兄弟,你串台了!” 兄弟? 温瑜微微皱眉。 当初她以温瑾的身份,在浮生若梦中,遇到周嘉时,他将自己误认成玩家时,也是这样的称呼。 这只是个简单的昵称吗? 看着倒不尽然。 温瑜看向沐颜:“我倒是很好奇,今天,你怎么让我死绝?” “不如你先死绝给我看看?” 129个世界的修炼,当需要合适的人设时,温瑜从来都不会含糊,光光是打嘴仗和气人而已,对她来说简直是小儿科。 但口舌之争没有必要,温瑜这么做,只是单纯地铺垫一下,先激怒沐颜而已。 她转而看向院内的其他人:“沐颜,今天这院里的其他人,与你还有些未完的话要说,未完的事要了结。” “本来,还应该要有樊长鸣的,但你知道的,他已经死了,来不了了。” “想必,就是你身边这个人帮你杀的他吧。” “说起来,他是谁,是你的父亲吗?” 父亲这个词明显地刺痛了殁御,他竖起的藤条猛地弹跳了一下,显然对此极为在意。 殁御一直没有忘记,不久前玉简台上的那一次事故中,来自傲堂的嘲讽和威胁。 而透过同步贴看到周明麒的惨状,也让殁御害怕,害怕傲堂卷土重来,而自己也将遭受同样的命运。 他恨傲堂,可那恨,却更多的是来源于怕。 殁御知道,傲堂那样一个爱出风头的人,这次这么隐藏下来,必然是有什么不得不的理由,必然是受了伤,或者受制于什么,无法再发挥出以前的实力,否则,他不会只是威胁和嘲讽。 而这对于殁御来说是个机会,他想要提前找出傲堂,把傲堂解决掉。 但自那次之后,为木的人派出去了一批又一批,却没有一个人能带回傲堂的消息。 他彻底销声匿迹。 如今,听到父亲二字,殁御就不免想到傲堂的存在,那仿佛扎在肉里已经烂了的刺一般,泛着糜烂的痛意。 当然,若是以前,能被认为成是沐颜的父亲,殁御的心里,是偷偷开心着的。 尽管他会优先否定,因为他不忍玷污心中的凤凰紫萝。 可现在,他与沐颜已经有过鱼水之欢,再被这样的称呼,反而让他浑身不自在起来。 可在他否定之前,沐颜先出了口。 她说:“呵,怎么可能?” 一个“呵”字,尽显不屑。 甚至于,她都没有看过来,像是完全不担心,他到底会如何作想。 而沐颜站起身。 她露出了笑容,脸颊肉眼可见地恢复完好,像是从来就没有受过伤。 “温瑜,雕虫小技而已,你莫要当真了。” 系统:【宿主,我证明,刚刚她疼的都抽手指头了,现在就是在硬撑装逼说谎。】 温瑜笑笑:【观察的很到位。】 她就近拉了个凳子坐下来:“既然有时间,不如,将该说清楚的,都说清楚好了。” 回应她的,是沐颜流星一般攻过来的身影。 “不!时间不等人,不要耽误来年今日给你上坟!” 温瑜没有动,蒲云忆迎了上去。 明明一身红衣,可他动身时,飞掠的残影却是银灰色,就像是银渐层英短猫猫身上那条独特灰色杠杠的残留,带着点毛绒绒的暖意。 而明台,则是迎上了殁御。 佛对魔,很适合。 傀儡娃娃扮演的温瑾,则是去帮助和配合明台。 其余的人,则是守在了温瑜的身边。 随着殁御的行动,原本守在院外的为木的人,则是也向院内攻来。 沐颜很清楚,这些人再怎么多,在差了多个级别的战斗中,也只是乌合之众。 殁御也清楚这件事,所以这么多年来,也教了他们一些搜罗来的阵法。 大妖千年的积蓄,也是不可小觑的。 为木结阵而来,竟也成了声势。 这些人,温瑜想要杀死,只需要一招。 但怀玉城,不会错杀一个肯给与好意的人。 而仅仅只是一下子杀死,这样快速揭开绷带一样的疼痛和绝望实在是太过短促,够不上沐颜该享受的级别。 温瑜的左手手指上,晶蓝贝壳戒指微微闪亮。 她将无限真幻阵挪到了这最终决战之地。 而为木的人,只要他们踏入院中,便是生与死的界限。 阵法对阵法,同样很适合。 可沐颜和殁御精心挑选和打造的阵法,却在进入院中之前,就已经溃散。 “殁御不义,沐颜不仁,所谓清扫,实为消亡,不仁不义,众叛亲离!” 有阵阵之声从院外响起,却是出自为木的人口中。 并不是全部,但阵法讲究配合,这些数量和所在的位置,已经足够使阵法瓦解。 以叶柏为首的众人,则分别拿着清扫组杀人的证据,以及现在他们所用的阵法是燃烧布阵之人生命和神魂的证明,滚雪球似的向其他人传递。 每传递一个人,就喊一句口号。 原本,在魔界时,这一行人已经取得了一些成果,但是因为沐颜决定离开得太快,他们并没有太多的时间了。 而一路上着急赶路,与沐颜和殁御离在近处,他们再行事,就会变得分外谨慎和小心,所以进度几乎为零。 但沐颜和殁御的离开给了他们机会,而且他们也要阻止已经开始的阵法,便直接反叛,现场拉人。 所幸,他们最初每个人都占据了阵法中的重要位置,最开始拉人策反时,也找的都是会影响阵法运行的。如今阵法溃解,就算有执迷不悟的,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口号对沐颜没有产生什么影响。 她甚至面露不屑,神情中带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意味。 她更多的不满,是对自己的名字竟然排在殁御的后面。 殁御花了很多心血在为木上,如今骤然反叛,又被当面输出口号,心神微震,一个不查,便被明台按住,降魔杵捅穿了他的心脏位置。 蒲云忆和沐颜倒是奇怪的旗鼓相当。 两人之间有种明显的实力差距,但是在主角意志绝对护佑的小空间中,就像是被强制五五开一样,一时倒也相持不下。 忽然,有圆滚滚的异物袭来。 沐颜一脚踢开。 很快又与蒲云忆战在一起。 她浅色的绣鞋上沾染了墨绿色的血迹,而那异物滚落在地,则是殁御的头颅。 边缘并不平整,墨色的血湮湿了地面。 温瑾与明台回到了温瑜身边。 明台眉眼清正,光是站在那里,就隐有佛光抚心:“我们已经捣毁了他的身体,这是他唯一剩下的。” 佛不会说谎。 而头颅对于藤妖来说并不重要,没了身体,便是彻底的消亡。 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关心沐颜,最为她无私奉献,最予索予求的人,甚至前两天他们刚刚有过很亲密的关系,但是沐颜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波动。 就像是死了个陌生人。 当然,对正常人来讲,陌生人死在眼前,也绝对不会不为所动,沐颜的态度,不像是将他当人。 “沐颜,藤妖死了,为木也溃散了,不评价一下吗?”温瑜支着下巴,笑眯眯地看过去。 沐颜正与蒲云忆缠斗在一起,她满腹心思,都放在偶尔说个回忆或者偶尔针对一下温瑜来动摇蒲云忆的心态,因为一直没有成功,便也闭了嘴。 如今听到,心中的憋闷像是找到了发泄口。 “东施效颦而已。”她淡淡评价道。 “东施效颦?”温瑜笑着问她:“那西施是谁呢?” 沐颜则是不说话了。 二楼,周嘉看着下面的战局,又开始嘟嘟囔囔:“东施效颦这么有代表性的成语,幸好伍大哥没有听到,要不然他肯定要问他村里的东施怎么了?”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40节 “千年前的人,早就死了,那时候和现在可不一样了。” “伍大哥应该偶尔也会想他们的吧?可惜当初我不知道那是西施的村,要不然还能看看这个世界联动中的大美女到底长什么样子。” 小院中,温瑜将周嘉的话,听得一个都不漏。 原来,伍大郎是千年之前的人。 这意味着,这个世界,从千年之前,就已经坏掉了。 否则,这个名为奇点的区域氪金再多,也是不允许的。 而这也意味着 ,这个世界,从始至终,根本就没有第二个玩家进来。 这里只有一个玩家。 沐颜,就是傲堂。 作者有话说: 第159章 世界的生活是相对独立的, 玩家因为要融入世界,彼此之间的身份也都是保密的。 偶尔也会有些交易,比如某个玩家在游戏世界中死掉了, 会卖出一份指引拿到“遗产”的攻略售卖。 但从来没有一个玩家, 会从千年之前就开始铺路,为千年之后的玩家鞠躬尽瘁、尽心尽力的铺路。 因为在修真世界,千年岁月,也未必活不过去。 同样, 傲堂在他的故事中,是一个自大自傲的龙傲天, 他视女人为征服的玩物,随时随地都可能发|情, 并不是一个珍视孩子的人。 可御兽宗的布置,却是从头到尾, 用千年的时间孕育出一个言听计从的温床,等待着沐颜的收获。 凤凰蛋曾经生机尽灭,但最终却有凤凰血脉的沐颜孵化,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再加上, 如今主角意志显露,沐颜某些时候的话语和表现,并不像她过去那个柔弱善良的白莲样子,而是带着点属于男人的轻挑。 至于……蒲云忆的脸。 没有一个正常的世界,一个正常的发展,会有女儿最后嫁给了和父亲具有一模一样的脸的人可能性。 甚至于,这个人, 还是这个女儿执着地想要, 宁死都不肯放手的存在。 只有对自己的容貌和身体足够自傲的龙傲天, 那个将自己捏得极近完美的傲堂,才会在身为女人的时候,觉得这样的容貌和身体不被自己享受到,是一种浪费。 所有这一切,都只说明了一点。 傲堂就是沐颜,沐颜就是傲堂。 他们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只不过,最初的沐颜,丧失了身为傲堂的记忆,她只当自己是沐颜,也按照这个世界中自己的剧本,去做一个善良美好的人。 一切轻而易举,深藏于心的欲望和丑陋,自然不会显现。 而当她一步步失败溃解,失去了她对剧情的完全掌控之后,她就开始一点点暴露,一点点唤醒。 直至,某一个时刻,温瑜猜测,是美人榜榜首失败的消息传来,沐颜捏碎妝玉的时候,她体内属于傲堂的那一部分开始觉醒了。 沐颜未必知道自己是傲堂,但是那属于傲堂的本性,却显露无疑。 影影绰绰,处于一种微妙的知与未知之中。 所以,沐颜唾弃于殁御的东施效颦,因为殁御所做的,和当年的傲堂收服手下时的行为,如出一辙。 有了形,样子也有了几分,虽不成太大的气候,但也建立起了为木。 这也是为什么,当问她西施是谁的时候,沐颜却答不上来了。 因为她确实不知道,“西施”是谁。 温瑜看向沐颜。 即使殁御已死,此刻她仅只有一个人,被敌人包围,沐颜也没有任何的担心和恐惧。 有后路的人,是不会有这样的担心和恐惧的。 温瑜要的,就是她的后路。 “沐颜,御兽宗的事情,你还记得吗?”温瑜开口,聊天一样随意。 沐颜看了过来,她完全不知道温瑜此刻说起御兽宗的意思,但潜意识里,她并不害怕温瑜,也并不担心会死在这里,而现在,她的潜意识,已经超过了所有,掌控了她的情绪。 因而,温瑜既然问,那么她便跟着聊聊。 “御兽宗发生了很多事,”沐颜笑了,却并不友好:“温小姐在那里,可是耍了好大的威风呢。” “你说的,是哪一件呢?” 温瑜:“御兽宗中,巫振锋妄想复活夫人乌竹,借邪阵束缚住了她的魂魄,强迫与她的身体相融。” “但实际上,乌竹早就死得彻彻底底,她身体里的神魂,是一个赤耳火尾猴的魂魄。火尾猴寄生于她,操纵于她的身体。” “乌竹的情况,倒是和沐颜你的情况,很是相似。” 沐颜的脸色变得难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知道的吧。”温瑜手肘支在翘起的膝盖上,下巴悠闲搭着,看向沐颜:“你的人生里,时不时地就有什么在告诉你怎么做,最初,只是浅浅的,现在,应该越演越烈了吧。” “甚至让你做出,自己曾经根本就不会做出来的事情。” “曾经的你,就算是真的有人东施效颦,你也不会这般讥讽的说出口的。” “这不都是你害的!”沐颜突然发疯怒吼,她猛烈而猝然地摇头,像是耳朵上沾染了一只怎么甩都甩不掉的苍蝇:“是你把我逼到这条路上的!” “你若不是这般害我,不将我身边的人夺走,我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样的话语,这样的反应,实在是过于女配了些,完全没有主角该有的淡定。 很快,在温瑜淡定的目光中,沐颜重又恢复冷静,她甚至伸手捋顺了微乱的发丝,气定神闲,微笑道:“温瑜,你很聪明。” “这样聪明的女人,很适合以前,不适合现在。” 她似乎是想说出更破尺度的话来,只是口型一张就变得扭曲,显然遭受了某种抵抗。 属于这个世界成长着的沐颜的那部分,拒绝着主角意志中承载着的对恶毒女配转正成后宫的男凝视角。 沐颜很小心,没有让这部分表现得特别明显,最多也只有0.2息的停顿和扭曲。 可还是被温瑜给捉到了。 更何况,小心本身,就已经说明,在温瑜面前,主角意志落了下风了。 沐颜继续说着:“寄生,依托于宿主那点可怜的营养存活,连生命都无法自己控制,是彼此在互相消亡。我的存在,怎么可能是这样愚蠢的方式呢?” “温瑜,你虽然聪明,可只是一些小聪明而已。” “但作为女人,有一些小聪明,才能让男人疼爱。” 沐颜的目光投射过来,她的眼神像带着钩子,专门钩人衣服的钩子,有某种露骨的意味。 这不仅仅是来源于她本身的想法,还带着激怒温瑜的想法。 最后来到这里,是受着沐颜对温瑜的嫉恨所驱动的,她想要看到温瑜倒霉和凄惨。 可沐颜的目光,很快被蒲云忆给挡住了。 他没有言语,只是侧过身。 沐颜的视线在他脸的轮廓上一点,笑了笑:“为什么?” 那笑中带着点凄苦:“蒲云忆,我也对你很好,我喜欢你,我心里有你,为什么,现在你却一点不在意我呢?” 温瑜也看过去。 这话真真假假,但既然问了,也未必不包含真心和目的。 她看着那张属于傲堂的脸。 心底存着一点疑惑。 为什么主角意志会影响到蒲云忆的脸呢? 常理来说,玩家可以影响世界的走向,但却无法对游戏世界里的人进行直接操纵。 从沐颜这许许多多的动向来看,主角意志也许能驱动出某种倾向,但却无法直接改变一个人才对。 而蒲云忆与沐颜打架的五五开,也像是在昭示着什么,他们之间,像是强制下的平衡和互换。 就连此刻,沐颜从到这里为止,也很在意蒲云忆,甚至三番两次,与他搭话。 这一次,蒲云忆终于回应了她。 “沐颜,你到底喜欢谁呢?” 他声音沉沉,如暮鼓晨钟,敲碎山雾迷蒙的伪装。 “你对我好,对我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送我绣帕,可你对其他人,对许多人,也做着同样的事情。” “是啊。”岑楼也问:“你曾抱着我,说若是能永远在一起就好了,我和他,你到底喜欢谁呢?” 他的声音似有回响,就像是两个人的声音叠在一起,在问着这个同样的问题。 明台道了一声佛号:“沐道友也曾对明台说过类似的话。” 凌朗原容颜冷清:“拍卖会后,她试图抢过我。” 这样的话,由他那张禁欲脸说出来,分外的撩人,尤其是,在说完这话时,他的脸颊就控制不住地染上艳色。 “我们的关系,就不必说了吧?”袁霄笑吟吟的,眼底却发寒:“整个修真界都知道了。” “但他们还不知道,”袁霄说道:“百灵山上那一夜,你体内躁动的凤凰血脉被调和了吧。” “沐颜,为木老巢被捣毁时,修者们从那里发现了残留的凤凰蛋壳,而他们验证,那颗蛋,曾经生机全无,已经成了一颗死蛋。” “当然,更重要的是,殁御陪在你身边多年,你遇到什么事情,他都会帮你解决,可你血脉暴动,却根本不敢展示在他的面前。” “你的心里,给自己的理由,一定是不能麻烦那个默默的守护者吧。” “可若神魂身体相依,凤凰血脉是不会暴动的。只有被身体排挤过的魂灵,才会留下暴动的引子。” “千年前,傲堂便是如此。据说,他幼时曾生过一场大病,死而复生,纵然避过了所有的检验法器,但他体内的特殊血脉的反应,却不会造假。”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41节 “他欺骗了当初灵铸山庄的小小姐,就是因为,他需要她来帮忙调和暴动。” “你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凤凰之子,像傲堂一样,你只是鸠占鹊巢的那只鸠。” 袁霄的话直指重处。 历经许多,他的判断与说话,又稳又准又狠。 沐颜微微怔愣,第一反应却是反驳:“你胡说!” “我不是沐颜,又能是谁!” 而袁霄却回应她:“好吧,那你若是沐颜,你真正喜欢的,到底是谁呢?” 傀儡娃娃温瑾也开口:“是啊,沐颜,我们这些人还不够吗?我们这些人,你喜欢的到底是谁呢?” 这话像是打开了一个开关。 沐颜下意识地反应:“别怪我,我的错,是我一不小心就爱上了你们所有人。” 凌冽的风呼啸,卷过院落。 浓厚的水汽从虚空中逸散,趴伏在豆角架旁正伸着雪白的爪爪偷偷扒拉豆角的金蟾心虚地一顿,将小半个身体藏在豆角架下,往温瑜那边看过去。 它的头顶,一点小点已经消散,那是在凌朗原说话时消失的。 显然,在不知道沐颜脚踩很多只船壮举时,他的心里还是存了点念想。 毕竟这个人,从来不觉得人类女人怎么样,还抱着可以娶了这个又娶那个的妻妾成群的幻想。 此外,除了代表徐恒一的那微弱的一个针头点的微暗的金色,对应殁御的最大的金色点点正在迅速缩小溃散。 像是此刻殁御正在崩塌的世界。 殁御虽然不聪明,很自卑,但他对一个人,很熟悉。 仅次于他心中最爱的凤凰紫萝那般的熟悉。 千年之前,他就如同现在这般,阴暗地蹲守在各个角落,看着紫萝与傲堂点点滴滴的相处。 甚至于,连他们很亲密的时刻,殁御都没有离去。 他就那般看着。 殁御对傲堂足够的熟悉。 但他对沐颜,又是极致的迁就、爱与奉献,所以,从来都不会有怀疑。 只要,我做的不够好。 可一旦,那最上面一层的浅浅的遮挡的面纱被撕掉,某种想法被植入到头脑里,殁御就会发现,沐颜和傲堂,那般的相像。 温瑜和袁霄的话,只是一个引子。 最关键的,是沐颜那下意识的一句。 “我的错,是我一不小心就爱上了你们所有人。” 无论是语气的停顿,还是嘴角那小小的自得的微勾,还有眼眸中深深藏着的那些深夜的欲望,都是属于傲堂的。 殁御曾亲耳听过,亲眼见过,他无数次用同样的话,去对付不同的女人。 紫萝也是其中一个。 他其实都知道。 凤凰蛋已经死了。 只是天真的以为,是天道垂怜,将希望重新赐给了他。 可原来,一切都是玩弄。 东施效颦…… 自始至终,他都是水沟中的臭虫而已。 但臭虫,也会不甘。 “你该死!” 平地里猛然窜出无数墨绿色的藤蔓,像是纠结攀缠的水蛇,冲着沐颜击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十一回来之后有点忙,有点日不动六了,接下来我要奋起咳! 向着完结冲! 第160章 藤蔓刚刚触及到沐颜, 就寸寸断裂,大段大段地从空中掉落,沾染着墨绿色的血迹, 如同掉在烤盘上的鳗鱼段。 殁御残余的躯体掉落在颜的身前。 “傲堂, 你是傲堂!”他咬牙切齿的恨,面目扭曲,可怖至极:“我呕心沥血,竟是为你!为木, 竟是为你!” “我拿到了一一刀,唯我真人傲堂是我的先辈, ”沐颜挑起他的下巴,近乎蔑视的玩弄:“我不是傲堂, 我是凤凰的女儿。” “你看,你都不能伤害我, 那是因为,你对凤凰做出了承诺。想要伤害我,必先跨过你,不是吗?” 她手指轻晃, 拨弄着殁御的下巴,让他的头与视线跟着手指偏移。 也就在这时,殁御看到了蒲云忆的脸。 眼前突然清明,墨绿的血迹混杂在白白的牙齿上,殁御看着蒲云忆的脸咬牙切齿:“你,你才是傲堂!” 蒲云忆淡淡扫他一眼,开口说道:“傲堂就是个混蛋!” 然后, 蒲云忆看向沐颜, 微微挑眉示意, 完全是在挑衅。 殁御厌恶傲堂,但他也极度了解傲堂。 自然知道,即使傲堂寻到了办法存活于现在的世道,他也不会改掉骨子里的自大狂妄,即使不得不屈服于形势,这个人,也绝对做不到这样骂自己。 而沐颜…… 殁御重新看向沐颜,沐颜只是笑,却什么都不肯说。 她抚|摸着殁御的脸:“殁御,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要凤凰吗?背地里那么多肮脏的想法,面上却什么都不敢做。” “现在,我实现了你的愿望,将你一直想要的却不敢去得到和争取的给了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你又为什么,要因为这些人的三言两语,而背弃我呢?” “你说过,会永永远远地照顾我的,现在,连你也要食言吗?” 殁御微闭了闭眼:“我……” 他似有犹豫,可温瑜知道,金蟾并没有震。 沐颜靠近了他。 她的脸上,本该是圣洁的甜美,可配着眼底深处那点不屑和玩弄,越发得违和。 她的额头碰上了他的。 那一瞬间,殁御颤了下。 沐颜满意勾唇而笑,她也微闭了闭眼:“殁御,你会永远保护我的,对吗?” 温瑜百无聊赖,她拿出一颗留影石,打算将眼前的这一幕记录下来。 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应该可以拿来笑主角意志一百年。 “嘶!” 刺痛声响起,沐颜眉目狰狞。 她的鼻子被殁御死死咬住,红色的鲜血崩溅,混杂在白色的纱衣上,覆盖在殁御墨绿色的断肢上。 “找死!” 沐颜一掌拍出,正中殁御,他整个四分五裂,肢体在地下缓慢地蠕动,像是被人斩首的蛇。 而他的头,还剩下半副牙齿,勾在沐颜的鼻子上。 因为用劲太狠,将鼻子整个贯穿,还有一颗尖尖的虎牙陷在里面,如果一下子拽下来,只怕连鼻子都会被整个从脸上扯掉。 沐颜只能小心地,一颗一颗牙齿地往下摘。 殁御掉落在地的剩余的头,还在笑着,露出剩下的半幅牙齿,想来是很满意他的杰作。 “你真蠢,”他声音模糊地发出嘲笑:“你竟然以为那么几句话,还能骗到我,哈哈哈哈哈!” 来自于殁御的讥讽,让沐颜的表情也有几分扭曲。 本以为手到擒来却被对方识破,还被自己并没有那么看得上的人嘲讽,甚至还被咬烂了鼻子,现场翻车失去这个人的掌控,这件事,就像是有一只蚂蚁在咬着沐颜的心,让她难受,让她不甘。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这样一个愚蠢的只配匍匐在地下□□趾的人,怎么可以不服从她?怎么可以嘲笑讥讽她! 沐颜想要做点什么。 她不认为这就是结束,可一抬眼想上前,却发现殁御不知何时,已经咽了气。 地上原本的残肢,已经变成了萎缩干枯的藤蔓,而殁御眼睛闭上,那半张脸上海残留着嘲讽满足的笑,似乎被骗这许多岁月,但能在傲堂脸上狠咬上一口,嘲笑于他,便能满足而死了。 沐颜死死地盯着那张脸,她看上去明明想要一脚踏碎,但是又不甘心止步于此,将这当做结束。 这不应该是结束。 “结束了。”温瑜笑着看过去:“沐颜,他已经死了。” “死在你输的时刻。” 歪歪扭扭破烂的鼻子在沐颜的脸上,就像是被人用黑线强行缝上,她听到这话时,眼睛里映满了狠意。 不仅仅是沐颜本身对于温瑜的厌恶,还有属于傲堂的另外那部分对于眼前这情况,以及驱动着这一切的人的恨意。 主角意志不傻。 它很清楚,温瑜在其中起到的重量。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42节 甚至于,温瑜能判断出,殁御根本就不会被欺骗,就那么坐在那里,带着曾在她生命中出现的男人,在一旁看戏。 看她如今的丑陋时刻。 这根本无法让人容忍。 “众叛亲离啊众叛亲离。”温瑜些微感叹:“你说,你这算是一副好牌被打烂了吗?” “一直照顾你的藤妖,有挚爱亲娘的嘱托,你又都将自己给他了,最后却被他嫌弃得咬掉了鼻子。看来,他很恨你啊。” 从最一开始,温瑜就知道,找到殁御黑化背叛的理由后,无论沐颜在说什么,殁御都不会回头。 想不到,这个原书中从未呈现的理由,竟是这么强劲。 殁御爱凤凰紫萝,爱得卑微,爱得扭曲。可同样,这份爱,也扭曲倾注到了对傲堂的恨上。 这恨,比皮肉上的得到,要更长久。 一旦他认出了傲堂,眼里,便再也没有沐颜了。 只是,在那个过去中,傲堂已经是龙傲天人生赢家了,他又为何,又是有什么原因,让他去做沐颜呢? 温瑜瞳孔微深,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小小的点。 她确认着沐颜因刚刚那句话的反应,继续说道。 “蒲云忆,你从小就开始处心积虑地帮他救他,结果,他从使者岩浆中归来,却不记得你,只记得我了。没办法,谁叫你在不周城中,表现那么差。” “岑楼,是你捡到了受伤的他,近水楼台先得月,可后来你的楼台搬到了袁霄那里,这月亮,便也落到了我怀玉城。顺便说一句,岑楼和四月关系很好,他现在,恨你。” “明台,你与他书信神交已久,本来应该是双方合力解开神魔,互引知己,可你想要的,是成魔的佛子。但佛子成佛,如今心中清明,自然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凌朗原,呵,”温瑜失笑,以手扶额:“沐颜啊沐颜,我至今不知道,你是怎么对他说出,要当他的主人,让他跟你走这样的话的,你不要脸的吗?” “真是可笑!” “袁霄,他当初其实很在意你,当然,他们几乎每一个人,当初都很在意你,但你拿袁霄当傻子玩,他开窍后,自然也便远离了。” 温瑜的目光滑过最后np的号码鱼,和睡梦中偶尔玩一次的外室鱼,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绝对不会出现书中最后所写的那些痴迷不堪的表情。 听着温瑜的话,他们看向沐颜的目光,极其冷静。 每一个人都知道,沐颜到底是什么人。 而沐颜,她盯着温瑜,随着温瑜的话,去看对应的人,在触及到他们眼中的情绪时,控制不住地去回忆,去想,到底是从哪一步开始走错了。 她怎么可能走错呢? “哦,还有我哥。” 温瑜笑笑,看向温瑾的目光,却是带着点独占的疯狂。 “我哥那么在意你,就连属于半边心脏的妝玉都送你了,我虽然是他疼爱的妹妹,还真有点拿他没办法,但没想到你将妝玉捏碎了,毁了他的半边心脏。” “真是毁得好,毁得漂亮!”温瑜缓缓地抬手鼓掌,情绪几乎有些欢快:“被你捏碎的半边心脏里,是喜欢。现在剩的,只有不在意了。” 妝玉……心脏? 沐颜微微发怔,本该麻木的心,因为意料之外的出言和发展而猛烈跳动。 妝玉,竟是真的吗?是温瑾的半颗心脏吗? 沐颜第一次忍不住去回应:“可徐恒一说——” “徐恒一这个背叛者为了得到你,不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吗?” “我说为何妝玉会突然碎裂,”温瑜眼含同情:“沐颜啊沐颜,你真是蠢,蠢到信了一个臭虫的谎言,毁掉了哥哥对你的在意。” “当然,杀死四月,你做得也很妙。” 温瑜声音放缓,漂亮的黑瞳眼仁对上了沐颜的,几乎望进她眼底深处。 “虽然不知道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但哥哥和你是不可能了,而且,这些人都主动要求要杀死你。” “真的是妙啊!” 她舌尖微勾,轻轻一点牙齿,猫一样的诱|惑,狐狸一样的狡黠。 “沐颜,不论你是个什么东西,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温瑜身旁的人一起冲了出去。 他们似乎等待了许久,按捺了许久,抱着的都是同一个目的——杀死沐颜的目的。 为木阵法溃散,叶柏等人守在院外,即使因为人数上的差距,有人突破了,也会在踏入院内时因为无限真幻阵而变得晕头转向,最终走向死亡,或者,又重新走了出去。 周嘉在二楼,他看不到幻阵,所以在他的眼中,便是时不时地就会出现一个人,小心翼翼东张西望地往院里走,绕着圈七扭八拐,最后又自己翻出来院子。 尽管猜到这些修者们在这里会有设计,但这样看着,也很诡异,当然,更多的是好笑。 而殁御死亡的场景,和“为木竟是为你?”的场景,也通过无限真幻阵的帷幕,毫不掩饰地传递给了为木的人。 看到他为沐颜那般痴狂的模样,再听着叶柏等人的论证,残留的还想要相信他的人,心里也渐渐地开始崩塌。 院内,沐颜原本和蒲云忆一个人打是强制五五开,但这么多人一起上,她反倒有些支撑不住了。 结合徐恒一之死,温瑜猜到,也许当初在御兽宗中还残留着些傲堂留下来的力量,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阴差阳错地进了徐恒一的身体。 并最终,由徐恒一白送给了沐颜。 温瑜就在一旁看着,看戏一般看着,实不实来上一句,去戳沐颜的神经。 “被你想要被喜欢的人围攻,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们现在倒挺喜欢我的。” “比之前喜欢你,还要喜欢。” “哈哈你真是不行,就这样死掉好了。” 系统冒了头:【宿主,刚刚那半颗心的台词,你的版权费得交一下。】 温瑜笑笑:【给谁?蒲云忆吗?】 妝玉是半颗心脏,也是得益于当初蒲云忆与她约定不动家人时给来的半颗心脏,那心脏最终在离开疫魔空间时在与主角意志的对轰中,保护了温瑜。 这样的故事,稍加一点修饰和改装,就能让沐颜后悔得心脏都抽疼。 系统适时推销:【你看,蒲云忆能和主角意志五五开,人还是不错的。】 是啊。 到底是什么,能和主角意志五五开呢? 温瑜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掠过。 但更多的,却是放在了沐颜的身上。 她在判断她的状态。 主角意志所代表的这个玩家所能拥有的力量,明显是不对劲的,当然,这个世界本身,也是不对劲的,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不对劲的东西。 但无论怎样,沐颜这个玩家,在前面的十九次失败的任务中,从来没有选择离开,而是选择了重启。 当然,或许她不能离开,也说不定。 但重启,也绝对不是一个玩家轻而易举、随随便便就可以做的事情。 毕竟,不是后悔今天多吃了三碗饭,就可以重启的。 也不是,这件事过得不如意,就可以重启的。 否则,在温瑜阻击沐颜,一步步将她的周围,将她瓦解的过程中,沐颜便可以有无数次重启。 同样,重启也不是旁人,轻而易举、随随便便就能让一个玩家做到的事情。 它需要条件。 若是主角意志对世界的掌控这么强大,能够驱动重启,那怎样,才能让现在这个沐颜,驱动主角意志去重启呢? 一个人想的不是离开,而是重来,只有极致的不甘,对某人的仇恨,再加上一点翻盘的可能。 就像是捏碎妝玉时的绝望,召唤了主角意志的觉醒。 而现在,沐颜本身不知道重启,但她不甘于现在这混乱的一切,对妹妹极度仇恨,又记着自己曾有一副好牌,若是能重来,打好这副牌的可能性极高。 如今,被曾经在意的,也在意着自己的人围攻,对比于曾经的过往,沐颜心中的不甘,早已积蓄到了一个顶点。 尤其是,善良美好,最终却一无所有。 就连念着她的,还对她有点微末在意的人,都没有。 所有她想征服的男人,或者本来已经征服的男人,最终都想要杀死她。 但这还是不够。 降魔杵击中沐颜的左腹,炼火锤砸中了沐颜的右臂,兽爪在她前胸挠出一大片血肉,一黑一蓝两支剑分别刺穿了她的两肺。 可沐颜像是不知道疼痛,仍在反击。 她的眼中,夹杂着愚弄不屑和不甘怨毒两种情绪。 前面的十九次任务中,沐颜是被一个人逼到了不得不重启的地步。她以沐颜的身份,驱动了主角意志对世界的掌控去重启。 或许,这次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主角意志已经觉醒于沐颜的身上,对她的判断和认知有着一定的影响。 在这种高高在上的玩弄的心理下,想让出自于沐颜本身的不甘去突破觉醒,还要在下一剂猛药才行。 所幸,温瑜勾唇而笑,她的猛药,可不止一剂。 仅余残影的战斗中,一席红衣激射而入。 “叮叮”两声碰撞声后,所有人影尽皆分开。 温瑜手中缠着红练,将一一剑的剑柄攥在手中。 另一端的剑身,没入到沐颜的身体中。 蒲云忆等人不忘警戒,护在了温瑜的身边。 沐颜跌坐在地上,整个打斗的过程中,她一直紧紧咬着嘴唇,如今下嘴唇上,全是深刻的牙印。 她看着温瑜,一个眼睛中,是嘲笑,一个眼睛中,是怨毒。 “温瑜,你要杀了我吗?”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43节 杀? 一百二十九个世界的经验,还有系统的谆谆教诲已经告诉过她,她是杀不了主角的。 但尽管是这样,沐颜的命,她要定了。 在重启之后,世界混乱的时刻,偷窃判断错乱的那0.000000000……00000001息的间隙,去杀了沐颜。 现在这个时候,温瑜却只是笑。 红衣少女明艳动人,即使身穿嫁衣,该是另一个人的新娘,可她站在那里,飒然一笑,就叫这世间的光彩,全部集中在了她一个人的身上。 “杀你?”她抿嘴轻笑:“沐颜,刚刚的招数中,有杀招吗?” “你若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能活到现在,却有几分运气。” “可运气又有什么用呢?” 温瑜松开手,一一剑插在沐颜的身体,没有掉落。 剑柄就在她眼前,沐颜秀白的食指,一点一点地点在一一剑的剑柄上。 带动着剑身的震颤,牵动着沐颜身体里的疼痛。 “你的运气让你得来的这一一剑,又有什么用呢?”温瑜不屑一笑,眉目微寒:“不过是破铜烂铁罢了。” 她再一点,下一刻,一一剑身上凝聚了寒霜,似乎有微弱的抵抗在进行,但立刻溃散成飞霜碎沫。 杀神唯我真人的象征,据说那沾染了无数血腥的“没有什么是一刀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砍一刀”的一一刀,串联着傲堂与沐颜承接联系的一一剑,就这样,一点都不辉煌的,连个合适的反应都没有的,落幕了。 沐颜瞳孔微缩,属于主角意志那一边的眼睛,隐含怒意。 对于傲堂来说,这是他的象征,是他玩弄别人,而不是别人玩弄他的见证,如今被打算,传承中主角意志中的那部分,愤怒且不甘。 更何况,这还是一个女人做的。 那本该是被他征服,匍匐于他的身下的东西,怎么敢碰一一刀? 而属于沐颜的那一边的眼睛,则是更恨,恨之外,还有一丝迷惘。 像是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 温瑜继续说着,演起变|态和病娇来她得心应手。 “沐颜,我要留着你。” “就让你这样,伤好了再撕开,不疼了再扎两下,一块烂肉似的活着。” “就活在怀玉城,就活在我旁边。” “毕竟,我的丰功伟绩,所享受的一切,除了你,还有谁更适合来见证呢?” 沐颜嘴唇微抖:“你真是个恶魔。” 察觉到属于沐颜本身的情感占据了上风,温瑜唇角微勾,她没有阻拦,放任沐颜表演。 或许是温瑜变|态的跳反让沐颜觉得抓住了翻盘的希望,她因为疼痛而颤|抖着,话却坚韧而掷地有声:“你们……你们!你们在维护的,就是这样一个人吗?” 曾几何时,原书中,黑化鱼死之前,也曾经愤懑地问过这样一句话。 只是那时候,无人知道他来处,无人知道他爆发的原因,更吴夫人知道,他这句话背后那令人惊骇的真相。 “这个世界,会被她毁了的!” 沐颜目光微晃,逡巡着,最终落在了温瑜的左边。 那里,站着的是温瑾和蒲云忆。 而沐颜的目光,在蒲云忆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下,最终落在了温瑾的身上。 她鼻子快成一块烂肉,容颜毁损,可这一刻,竟诡异地现出了一点让人怜爱的脆弱和柔美。 “温大哥,我……我知道你爱护你的妹……妹,可温小姐如此,是在作……孽啊!你这样放任,是在害她……也在害我……” “若不是她,我们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都是她做的,都是她做的啊!你快醒醒,快醒醒,温大哥!” 这一番话,简直是结合了遗憾垂死的留遗言,以及振聋发聩的质问清醒,基本上把能震撼心灵的最关键两个招数,都用上了。 到现在这个时刻,沐颜想抓住翻盘的,是温瑾,而不是蒲云忆。 温瑜对自己的演技很满意。 她喜欢沐颜看向温瑾。 这会让沐颜接下来的表情,更好看,更漂亮,更精彩。 温瑾似有所动,微微向前迈出一步。 沐颜两个眼睛都亮起了微光,含着期冀。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温瑜毫不掩饰地放声大笑,笑得疯狂,笑得连眼泪,都快要出来。 沐颜被温瑜笑愣了,她看过来,松动的牙齿紧咬着嘴唇,隐隐烂开了一个紫色口子。 “沐颜啊沐颜。”温瑜食指轻点眼角,将那一点晶莹随风散去,感受着指尖一点冰凉,少女眉眼精绝,像是狐魅美人,择人而噬。 她轻叹,却像是在笑对方的愚蠢。 她浅笑,却像是猫捉老鼠一般的玩弄。 温瑜俯身,靠近了沐颜。 “我在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声音很轻,透着点骄纵,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一般,像是无所顾忌,像是两个好朋友,在说着悄悄话。 “啊,两个好了。” “哈哈哈。”她轻笑:“第一个,妝玉是心脏那话,是我编来骗你的。” 这话让沐颜笑容骤失,可她还未料有什么反应,就听见少女声音轻轻,犹如死亡宣判。 “第二个,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温瑾。” “温瑾和温瑜,都是我一个人。” 沐颜骤然抬头。 明明已经破碎脱臼,可她还是硬生生地伸出右手,想要来抓温瑜。 可还未伸出来,就被蒲云忆一剑柄敲了下去。 之所以不斩击,是怕那血沾染了温瑜。 沐颜的两个瞳孔,隐隐涣散。 温瑾和温瑜,竟然是一个人! 他们竟然是一个人! 她好恨! 若是能重来! 她一定会杀了她! 一定不会输给她! 悠然腥臭的风,悄然刮起。 风云际变,日月无光,真幻阵寂灭,而院外的一切,都被席卷在旋风中。 重启,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终于日六了! 第161章 “你很得意啊。” 沐颜低着头, 头发披散垂在面前,安静地坐在那里,衬得她几乎像个鬼魅。头发遮映之下, 只能看到她破烂的唇角上扬, 是充满不屑与愤恨的笑容。 雕虫小技而已,告诉了我这么重要的秘密,这一次,你就该死了。 “放心, 我会让你死得很痛苦的。” “可惜,你会连为什么都不知道, 但我会好好享受的。” 重启,是抹掉所有的过往, 即使现在说了什么,也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听到的人, 都终究会忘记。 可温瑜笑了笑,被沐颜这样自以为是的对话,就说明,她的布置很成功。 沐颜和主角意志, 也不会想到,此刻这一切,不是漂亮的重新宣战,而是尴尬的被观察。 蒲云忆面色平静,只是看着。 明台道一声佛号,仍余神性。 岑楼、袁霄和凌朗原,则是有些奇怪和警惕的看过来, 不知道沐颜为何会突然有这样的转变。 温瑜则是笑笑。 想要重启, 需要极致的不甘, 咬牙切齿的仇恨,和一点翻盘的可能。 众叛亲离,鱼塘翻锅,曾经在意她的全部倒戈相向,一手好牌打出了个最烂结局,从天之骄女到阶下之囚,沐颜已有不甘。 这一切,全部是一个比她漂亮,比她聪明,比她强大的女人夺走的,甚至于,在她的面前,这个女人还在嘲讽她,沐颜已有仇恨。 而最后一次“妝玉是心脏”的谎言,玩弄着沐颜将最后的求救稻草放在了温瑾身上。 这不仅仅是谎言,就连温瑾的存在,温瑾与她所有的过去,都是谎言。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44节 说着最在意她的温瑾,与她最恨的温瑜,是同一个人。 这一点,将沐颜的不甘和仇恨,都拉扯到了绝对的极致。 而这样一个秘密,也将那一点翻盘的希望,给了沐颜。 只要重来,就可以利用这个秘密杀温瑜报仇,彻底翻盘。 沐颜按照温瑜给她的路线,主角意志和沐颜本身双双冲击,极致的崩溃下,启动了重启。 看着已经闭了嘴,融身于周围环境的沐颜。 温瑜转身向外,来到了处于边界的院门位置,微微伸手,感触着向外看去。 沐颜的周身笼罩着一点蓝紫色的薄膜,但那薄膜一点触角向外探出,刚接触到奇点所在的土地、豆角、木桌,就干枯陨灭,像是太阳暴晒后枯萎的键盘粘灰胶。 奇点不允许被改变。 或者说,氪金玩家的威严,不允许沐颜所代表的主角意志的改变。 于是,那点薄蓝色渐渐拉长向外,因为距离院落太远,已经变成了轻纱一般的透明,像是浅薄的风,联通在外界的变化中。 重启,不是点对点的跳跃和截断转换,而是回流。 是对现有一切的快速倒叙逆转。 有将变成无,无将变成虚无,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在倒转。 它会回到对于主角意志来说,开始的那一天,从而占尽先机,重新开始故事。 回到凤凰蛋破壳降生的开始。 回到鹫鸟埋葬整个族群,从生到死,从未展翅,成为着旁人的奴隶,屈居在窄小的地穴中的过去。 回到修真界中那些恶毒之人狼狈为奸,勾连陷害,盘根错节、蜘蛛结网伊始的过去。 回到蚀滞疫风吞噬着村庄和城镇,不周城中白日你骗我我骗你,晚上我杀你你咬我的不人不鬼的过去。 回到脑子里的水重新汇聚成大海汪洋,所有人都将脑子进水、爱着沐颜的那个过去。 就连温瑜所做的一切,都将被抹平。 可是,凭什么呢? 凭什么要被抹平,为什么要回到那样的过去呢? 纵使重启是温瑜推向的结果,她也只是想要讨要回一人性命,这种主角意志喜闻乐见的抹消一切的回归,温瑜却不会让她如愿。 若世界可以链接为游戏,那么所有一切的变化,都将引起数据的流动。 温瑜站在奇点与外的交界口。 源自于沐颜身上的力量,正在输出改变着整个世界。 旋风搅动,一切如虚影倒行,看上去,像是一杯刚刚被搅过的麦旋风。 温瑜伸出手。 细碎灵动的风,从她的指间拂过,指尖所触及的地方,像是脉搏一样跳动。 找到了。 温瑜微微闭目,手指如同钢琴弹奏般飞舞,那是借由奇点位置的绝对不变引起的数据流扭曲,破解信息流的编码和运行,从而在关键的节点位置,进行修改。 她从来都不会做无用功。 自然也不会允许,主角意志,将她所做的一切,都转化成无用功。 浅浅流光如一只蝴蝶,在温瑜的指尖飞舞,她的精神高度集中,渐渐的,周围的声音,周围的人,周围的一切,她都感觉不到了。 只有手中想要完成的事情,以及耳边绝对静的空洞。 她进入到了独属于自己的空间。 温瑜在奇点位置,创造了一个多维循环判断逻辑门。 借由奇点的特性,她将沐颜对外释放的信息流进行了锁定,每一个信息流,只能走对外的八个通道,而每一个通道,都运行着同一套循环判断语句。 没有问题,即为通过。 有问题,强制修改后,再通过。 重启,不是主角意志的全部归于0的重启,这次,该由她说了算了。 做完这一切,温瑜睁开了眼睛。 眼前,已不再是周嘉和伍大郎所在的那个小院,她立身于一个浅灰色的小空间中。 墙壁是浅浅薄膜,颜色是银渐层的猫猫灰。 而她,看到了属于自己的过去。 “玉儿。” 温柔漂亮的女人轻轻地唤着她,温暖的手,抚着她的头,充满爱意。 阳光璀璨,大片大片的向日葵映照在女人的身后,为她镀上橙色的光辉。 她的身后,高大的男人拿着被画坏的画卷,扶额无奈而笑。 女人,是关情。 男人,是温隐,是温怀谷。 而她,是温瑾。 海角城中,那个浅浅的带有记忆的梦中,她听到的咬字很重的“瑜儿”的呼唤,实际上唤的是“玉儿”。 那是只有父母与她独处时,才会唤的她的小名。 是三人之间的小小秘密,就连徐览博都不知道。 似乎,那也是为了防范什么。 属于温瑾的记忆排山倒海而来,像是打开了一个盒子,那是与当初在梦魇织梦中回馈所看到的,完全不同的感觉。 不是一个旁观的亲历者,而是真真正正的亲历者。 亲历着其中澎湃的感情,更细节的过往,更密切的连接。 亲历着孺慕之情,同伴之情,家人之情。 从一个小娃娃,被牵着长大,被教养着长大,被关怀着长大,坐上了城主之位。 守护着怀玉城,也被怀玉城守护。 所有人都是家人。 也曾有过少女情怀,因着徐恒一是博叔的儿子,也因着他看起来稳重,也确实对他亲眼有加。 只是,对情之一事,太过不熟悉不了解,对于可怖的人心,也太过不熟悉不了解。 便将冷漠少言,当成了稳重。 而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像是带了滤镜。 自己的好意,他全部接收。 自己的给予,他从未拒绝。 自己的暗示,他好似回应。 她便以为,徐恒一的心里也是有她的。 然后,不可避免地陷了进去,执着地追着,一个不仅不爱自己,还对自己不屑一顾的人。 汹涌澎湃的感情袭来,温瑜抚抚心口,那些记忆太过鲜活,太过沉重,以至于现在,好似还能体会到,那其中的酸涩。 温瑜勾唇而笑。 看来,过去的她,看男人的眼光,真的很不怎么样。 再然后,便是怀玉城的覆灭。 那是与梦魇织梦中如出一辙的记忆,即使看着,也觉得心里钝疼。 但那都是过去了。 温瑜之所以回顾,是因为,她还有未解开的迷惑。 终于,最后,她看到了自己在怀玉城底下的暗牢中。 有人时不时地来折磨她。 没有缘由的,完全是在泄愤,就像是一直在忍耐,一直在不满,而终于找到了一个无法反抗、不需顾忌的发泄口。 最初,还只是微末的尝试,后来,渐渐的,便开始加码,然后,到了为所欲为的阶段。 反正怎么做都无所谓,那么内心的肆虐和阴暗,便越发毫无顾忌的袒露。 耳边是在怀玉城原本位置上新建起的慕城的城民对她的咒骂,神魂上是不知何时才能停止的折磨,而她的心里,想的是怀玉城的城民。 覆灭的那一天,有人被带走了,成为了修奴。 他们还活着,还在受苦,还在等她。 同样,有人死在了那一天,明明该有一战之力,明明对这些乌合之众可以直接打十个,但偏偏护城阵法被破坏,所有人身中阴毒,便只能被屠戮。 他们死了。 怀玉城的人命债,是要还的,她要报仇。 怨气缓缓凝聚,纵然什么都没有,纵然该是一个不能反抗的玩具,她却另辟蹊径,开辟出了用怨气来修炼的道路。 只是,缓慢而痛苦。 但痛苦对于她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不算什么。 她只是希望能快一点。 快一点,还能救人。 若是慢,那就只能是复仇了。 风带来了慕城人谈论的消息。 她知道了印儒风集结“怀玉城余孽”,不损一人最终被诛杀的消息,而这,全是沐颜沐仙子破解了印儒风修炼法门的功劳。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45节 沐颜啊沐颜。 温瑜勾唇而笑。 她观察着这一方窄窄的天地,逼仄的空间中,全是作用在神魂上的刑具。 看来人装久了,当时会累的。 经历一百二十九个世界,温瑜太擅长观察人了。 虽然最初有做一些掩饰,但后来因为不会被人发现,不会被人告密,越发肆无忌惮的时候,便也没了掩饰。 即使身披黑袍,可温瑜光从小动作的习惯上,就能确认眼前人的身份。 那身黑袍,有等于无。 那一直折磨着她的,就是沐颜。 从始至终,她的仇人,还真是明确。 可就算是主角意志给沐颜强加了那么多善良美好的人设和剧本,作为一个本来就不善良美好的人,沐颜还是压抑不住自己的本性。 或许,是一个不能反抗,不能告密,让她可以为所欲为的魂灵,给了她放肆的可能。 温瑜嘴角的笑,已然冰冷。 不仅仅是因为沐颜对她的折磨,还因为,如今她以任务者的身份,从另外一个角度,旁观了自己身为温瑾的一生。 那是被主角意志操纵着的炮灰的一生。 或许,这里面也夹杂着傲堂对于不能得到关情,对于温怀谷这个打脸对象成功逃脱的最终报复。 毁了饱含他们心血的城,杀死所有还记得他们的旧友,折磨他们挚爱的女儿,将他们的痕迹,彻底地从这个世界抹杀掉。 温瑾的结局,是因为一切都为主角沐颜所服务。 怀玉城,是她的第一桶金,帮她打响一个名声,还能塑造一个反派,两个舔狗,一场情趣。 被利用了个彻底,也被消磨了个彻底。 沐颜,主角意志,确实该死。 其实,温瑜并非没有怀疑过她就是温瑾。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巧合,也有太多的特别。 很巧的,怀玉城中侍奉的日常点心就是符合她口味的核桃酥。 很巧的,温瑾本身也是女子,同样也姓温。 而她替代了温瑾的身份,虽说性子上的改变有注重潜移默化,但是身边熟悉的人,还是会能察觉出微妙的不同的,可是怀玉城中却从来没有一个人,有这样的疑惑。 就连她的决定,任何决定,他们都真心拥护,几乎到了盲目的程度,可以说是到了相信和忠心的顶级。 而这是她的最后一个任务世界。 太多的话本和故事里,最后一个世界,都是原本的世界。 最后的任务,都是原本的任务。 更何况,温瑜在这个世界,碰到了能影响系统的主角意志,在和蒲云忆接触中,能有过往记忆的微末恢复。 这都曾让温瑜怀疑,她就是温瑾。 因此,她还曾旁敲侧击地问过博叔,看自己是否有“瑜儿”之类的小名。 只是,每每有这样的念头,心中就会升起明确的抗拒感,像是在告诉她,前面已经有十九个任务者了,你也只是一个执行任务的任务者而已,不要赋予这个世界太多感情。 这样的排斥,让温瑜放弃了这个想法。 更多的,是她明白,无关于她的身份,在这个世界中,执行任务完成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她相信自己,不会做错事。 她也同样相信系统,相信它背后发布任务的“主神”。历经129个世界,历经129个任务,初始或许有不确定,但最终她已确定,系统不会害她。 “主神”也不会害她。 如果完成任务,就能恢复记忆,找回她历经任务世界也要执着的东西,那么无论她是不是温瑾,都与执行任务没有冲突。 去想她是谁,这并没有意义,完成任务,才是当下该做的事情。 如今看来,她的判断,是正确的。 黑暗中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那是与黑袍人沐颜完全不一样的脚步声。 现在想来,梦魇织梦中提取的噩梦般的过往,不是世界规则下对于温瑾情况的补足,而是因为,她就是温瑾,那些记忆被埋藏,被忘却,被梦魇挖出来了一些,用于织梦。 只是那时看着,温瑜没有一点感觉。 织梦中并没有太细节的东西。 如今记忆重温,温瑜意识到,来人是故意发出脚步声的。 像是在告诉她,不再是那个人来了。 她微微转身,看到了蒲云忆。 透过黑暗,她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丝的惊讶错愕,更多的,则是痛惜。 像是痛惜于这个小小的地狱中,受尽折磨的那个魂灵。 而他的脸,就是他的脸。 不是傲堂那种极近油滑的、完美捏脸痕迹过于完美的对于女人来说的帅气绝美,蒲云忆的脸,很干净。 干净这个词,是温瑜走过129个世界,也从未想过,她会用来形容一个人的脸。 可她看到他,就只有这样的想法。 他是好看的,没有什么剑眉星目,但就是很真实的那种好看,眉目之间没什么攻击力,像是一块豆腐。 干净的好看的白白的豆腐。 他寒谭般幽深的眼睛,现在看来,也很干净漂亮。 蒲云忆走了进来。 他没有说什么,而是拔剑,想要温瑜的命。 这种被折磨的怨气缠身、神损魂消的魂灵,死亡,反而始终解脱。 至少,蒲云忆是这么想的。 他没有想到,追逐沐颜来到这里,最后看到的是这样的景象。 当然,他更没有想到,把拔剑要杀死对方时,她却抬头了。 剑只是普通的剑。 但他可以有杀死魂灵的能力。 如今,直面了一双漂亮的燃着火焰的眼,那里面,有仇恨,有不甘,有不屈,但更多的,是执着。 对未完成之事的执着。 “我是怀玉城城主温瑾。” 她一字一顿,明明在这暗牢中数年之久,又早已是历经折磨残缺不堪的魂灵,早该消磨了记忆,忘却了说话的能力,可她却没有。 似乎,在那暗无天日的无数时间里,她一遍遍地练习,一遍遍地提醒,不曾放下,不肯放下。 她破败不堪,却对上蒲云忆的眼。 “你想对付那个人,是吗?” 她继续说着,明明没有任何资本,明明处于下风,可她仍旧找到了“谈判”的筹码。 “我也是。” “我能感觉到,你很特别。” “我们可以一起。” “我很强。” “我活到现在,就是证明。” “失去一切的人,接下来,就不会输了。” 她一直在说着。 没有一滴眼泪,没有一丝悲伤,没有哭嚎,没有咒骂,只是陈述和宣判。 那眼里的执着,像是一团火,不仅灼人,还能将人毁灭。 蒲云忆看着温瑜。 这样一条路上,普通人掺和进来,没有什么用处。 可他看着她,鬼使神差的应了:“好。” 他声音低低,微微沙哑。 这个字,是他“被毒哑”后,这许多年来,第一次说话。 他问她:“你什么都能做吗?” “即使神魂俱灭,再不入轮回,痛苦折磨生生世世,你也可以吗?” 她却笑了:“我现在,不就是这样吗?” “但我仍旧活着。” “你不做我的同伴,再久一点的时间,我也能离开。” 温瑜的话不假,以怨气修炼,天长地久,她还是有离开的机会,只是,真的是天长地久。 蒲云忆也笑了。 他像是也许久没有笑过,摸摸鼻子,竟有些不自然:“我可能是疯了,竟然想相信你的话。” “我的剑很快,你不会感受到痛苦,一剑,你便结束折磨,重入轮回。”他再次问她:“你确定不走吗?” 温瑜看他,决定漏一点底牌:“我用怨气修炼,早在一年半前,我就已经具有杀死自己的能力了。” 这意味着,想死,随时都可以。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46节 但是她不想。 深藏着仇恨和不甘的执着,是很可怕的。 “好。”蒲云忆的右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明明是魂灵不该有感受,可却有一点厚实的暖意。他说道:“那我们合作。” “这会有一点疼。” 他左手执剑,比在温瑜的喉间。 “我要除掉,她加在你身上的恶咒和束缚。” “我,”温瑜看着他,勾唇而笑:“甘之如饴。” 天光照亮了窄窄的牢房。这里,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结束,也是她任务的开始。 温瑜不知道蒲云忆是谁,是什么。 但他将系统交给了她。 最初白白的一团柔光,来自于他的身上。 他告诉她,他们所面对的,是世界的入侵者。 入侵者杀不死,打不败,世界被他捆缚,牵一发而动全身。 而这样的世界,还有很多。 蒲云忆在入侵者的记忆中,找到了他入侵和玩弄其他世界的过往。 最初,还有些规矩的时刻,但很快,就是肆无忌惮。 “我将他困在我的世界里了。这会有点代价,不过不要担心,问题不大。”他点点脑袋,笑着说道。 温瑜没有担心。 她和他又不熟,只是刚刚合作的同伴,若是死了,还可以再换。 她震惊于蒲云忆告诉自己的一切,但又知道,他不是痴傻,而这一切,是真的。 他们的世界,被入侵和控制了。 蒲云忆会将入侵者控制在这个世界。 而作为伙伴,她要做的,就是去往那些曾经的世界记忆,去找到解除入侵者对世界控制和杀死他的方法。 “没有世界想要被控制,”蒲云忆说道:“那些世界愿意依托记忆,创造出一个真实的时空来,你在那里,就像是个单独的真实的世界。” “尽管去实验,杀不死,至少也要赶走。”蒲云忆说道。 “会杀死的。”温瑜确信道。 她带着系统,去了那些过往,从微小的改变试起,不放过任何一个学习的机会,只要觉得有用的,她都会去学习。 见过光怪陆离的世界,知晓原来其他的地方,有那么多的人。 最后的129世界。 在入侵者的记忆中也有些特殊,她猜到阿尔法之境和世界入侵有关系,一直关注研究,可在终于确认科学家位置并且去找他的路上,却看到了他坠楼的身影。 那被yscm美化被用来营销的“绝唱”,实际上,是科学家拼尽全力,用尽理智,给世界和人类留下的最后一个警戒。 虽然字母相似,但那不是“绝唱”,而是“罪恶”。 而记忆完全复苏,温瑜也终于记起了,那属于129世界的语言。 她看着空中的字母。 想起了那一直未被破解的话语。 ?dm…al…em…l…izi……m?…kemrud…is……m?za…dl?…s………?dm…al…em…l…izi……m?…kemrud…is……m?za…dl?…s……… 那是御兽宗中敲碎关键雕像前,从那雕像的口中吐露的。 某些音节被吞掉,但其实它只是意志的承载,并不像沐颜一样灵便。雕像反反复复说着的,只是一句话。 重新拼出来,便是“idmizal kmrudl? izis”。 ——我当初该杀了你的。 含着怨毒,含着不甘。 因为,它是主角意志依托的具象,是沐颜黑暗面的彻底放开,在129个世界之前,曾在慕城底下的牢窟中,折磨着她的神魂。 如果当时杀了她,对于主角意志来说,或许就没有后续这许多麻烦事了。 可是,怎么可能呢? 蒲云忆还在。他不会放弃。 而且,沐颜也杀不了她。 怨气成形,那是敌对沐颜、敌对主角意志的怨气,由他们而生,却是对抗的利器。 就像是毒蛇盘踞的周围总能找到解药草一样。 129世界,是一切的源头,是一切的真相。 而所谓书,也只不过,是由“阿尔法之境”游戏中,编纂的衍生物而已。 用来给130这个原生世界的温瑜指引。 因为…… 温瑜离开129世界的记忆,继续向前。 她看到,重新回到世界的自己,回到一切的开始,回到怀玉城中遇见沐颜的那一天。 然后,一个,两个,三个,……,十八个,十九个。 她被杀死了。 被杀死了十九次。 而世界,重启了十九次。 因为她的伙伴,她在意的伙伴,为了她,逼杀沐颜,让世界重启了十九次。 而这十九次中,蒲云忆的样貌,逐渐开始转变。 最终成为了傲堂的样子。 这是代价,也是主角意志欲望的强盛。 它自得于自己作为男人时选择的容貌和身体,作为女人时便也想将这作为最好的留给自己。 蒲云忆说:“没关系。” 但温瑜知道,她为什么会输。 因为,她带了感情。 过往129个世界中,她能逐渐冷静理智,完美地做好一切,是因为,那些世界,与她毫不相干,没有承载的过去,没有愤怒的记忆,没有看到就勾起过往和情感的人。 而在这个世界,在与主角意志的博弈中,一点点情感上的松懈,都会让自己丧命。 有因为徐恒一的,有因为四月的,也有因为樊长鸣的,还有因为玉玲珑的…… 并没有放松,也并没有影响判断,但被主角意志抓住了情感,便给了丧命的理由。 于是,第二十次。 重启时能相见的那一个呼吸,她握住了蒲云忆的手,将自己过往的记忆、承载情感的柔软都封存。 给自己、给系统,都打造出了一个新的过往,新的人设,新的使命。 这一次,第二十次,她不会再输了。 作者有话说: *tmi:idmizal kmrudl? izis,是sizi ?ldurmk laz?md?反过来写的,用的阿塞拜疆语翻译的“我早该杀了你的”。 第162章 “家乡那片花田, 每年春天,都会盛开,都会怀念, 很是漂亮。” “若是有一天, 此间事了,我们一起去看花。” 每一次在这个世界中,温瑜都会接到蒲云忆看花的邀请。 那129个世界的任务,他一直以另外一种形式陪伴着她。 蒲云忆将他的柔软魂灵取出, 给了温瑜,作为她的守护。 那便是系统。 蒲云忆在原本的这个世界去维持着世界之间的串联, 偶尔有时间有可能的时候,他会通过系统的连接, 附身在那个白团子小人身上,正正经经地与温瑜讨论着, 她暂时也有疑虑的难题。 是伙伴,也在伙伴之外,承载了些旁的情感。 只是,双方都有默契, 或者说都有共同的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便没有那么多的儿女情长。 所说过的最破格的话,便是每一个世界中,蒲云忆看花的邀请。 然后,整整十九次,他们终究没有看到花。 那个家乡,像是一个永远都达不到的彼岸, 而他们的船, 沉在了大海的中央。 一次又一次。 每一次, 对于之前失败的世界,她不记得什么,他也同样没有记忆。 但是,在重启的时间线里,蒲云忆都会邀请她。 没有什么计划的,很随意的说出。 或许是在守在关口正等待攻击沐颜时的视线对视时说出,或许是在某个普通的御剑而行中说出,或许,是在冬日暖阳,她只说了一句“阳光很好”后说出。 像是刻在魂灵和骨骼里的执着。 温瑜,也想跟他去看花。 当然,系统除了是蒲云忆的柔软魂灵外,它的身上,还承载了主角意志施加在这个世界中蒲云忆的影响。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47节 也就是说,自始至终,蒲云忆的脑子里,就没有水。 而水在系统身上。 系统被温瑜带走,它智力有限,影响有限,即使被影响要做什么,也只能通过温瑜去做,主角意志的影响力被无限削弱了。 现在想起来,最初来到这里时,系统在某些沐颜散发颜值的高光时刻,确实会帮她说话,还会夸她漂亮。 当时,温瑜只当系统闲言无忌。 如今看,系统后面对沐颜情绪的转变,则更像是脑子中的水,再被逐渐排空。 而回看那十九次的记忆,也确实能看到,系统的脑袋里,渗出过水汽。 回看记忆的甬道的尽头,闪着白色的灰蓝的光。 温瑜已知晓一切,该是她继续向前的时候了。 她轻轻眨眼,向着甬道尽头走去。 推开那扇门,她看向了闪着灰蓝色光芒的方向。 那里,站着两个沐颜。 一个鼻子破烂,脸颊溃烂,头发遮面,眼含不甘、怨毒和即将能报复的狂喜。 另一个,不着寸缕,眼眸懵懂空洞,像是个没有感情没有知觉的机器人。 “你记住。” 溃烂的那个捉住另一个的手,眼睛紧紧盯着她的,说道:“温瑜和温瑾是一个人,虐杀了她!” “温瑜和温瑾是一个人,虐杀了她!” “温瑜和温瑾是一个人,虐杀了她!” 她反反复复地重复了三遍,倾尽了心中所有的恨意,而对面的那个沐颜终于有了点反应,空洞的眼球注入了灰蓝色,懵懵懂懂、磕磕绊绊地说着。 “温瑜和温瑾是一个人,虐杀了她!” “温瑜和温瑾是一个人,虐杀了她!” “温瑜和温瑾是一个人,虐杀了她!” 溃烂沐颜这才满意,隔着距离都能感受到她的得意:“好好做,我会好好享受的。” 然后,她仍旧拉着懵懂沐颜的手,缓慢地直直地向着她走了过去。 “重启之后,未免重蹈覆辙,也为了抢占先机,重启之前的沐颜可以给重启之后的沐颜,留下一句话的讯息。” 不知何时,蒲云忆来到温瑜的身旁。 他瞳孔幽深微沉,顺着温瑜的目光看了过去,面上带了点笑意:“最开始,沐颜的讯息,是蒲云忆是恶人,虐杀蒲云忆。” “ 因为,她死在我的手上,不得不重启。” “然后,她发现,我不会死,即使真的通过使者岩浆死了,最终也会转生成为噬冉兽。” “之后,我还是会杀死她。” “大概是第□□次的时候,主角意志终于反应过来,做了干预,那之后,她的讯息变成了:蒲云忆很重要,抓住他,不要放手。” “既然杀不死打不倒,那便睡掉。”蒲云忆暗示地点点脑子:“这就是她脑子里的解决方法。” “每一次世界重启,我也将被封闭,没有记忆,没有过往,只知道自己是蒲云忆,但是,你帮我带走了我受到的影响,我可以全然毫无顾忌地面对她。” “自然轻而易举地看透,这一切的虚伪,然后找到你,或者被你找到。最终再杀死她。” 温瑜看他:“你能杀死她?” “能也不能。”蒲云忆回道:“能,便是这个世界中这个沐颜的死亡,不能,是因为她会一次次的重启。” “后面早在我劈到她之前,她就已经重启了。” 温瑜:你怎么能杀死她的肉身呢? 她无法做到这一点,她给自己编出来的那段过去中,都是基于真实而来的,比如主角确实无法杀死。 她并不知道,蒲云忆曾杀死了沐颜。 每一次重启,温瑜只有前面129个世界的意义,没有曾在这个世界与沐颜对抗的记忆。 蒲云忆也没有说过。 只是模糊记忆中,蒲云忆变化的脸,终于在某一次,让温瑜意识到,这个世界被重启过,而她已经被杀死十九次。 温瑜精于逻辑和分析,因而,她很清楚,蒲云忆去推动和置换,并不是毫无代价。 而他与傲堂已经一模一样了。 若是她下一次再输掉,蒲云忆再去置换世界的重启,他的身体,会因为想要换她回来,而彻底崩溃。 没有他的胜利,牺牲他而来的胜利,不叫胜利,叫孤独,叫落寞,叫悲伤。 所以,最后一次,温瑜认真测算了所有的可能,最终选择了封闭了自己的柔软和记忆,给了自己一个人设,去成为了一个从身到心的任务者。 这次,重启由她推动开启,且是在极致削弱主角意志的情况下。 没有置换,蒲云忆便不会有损伤。 温瑜看他。 虽然他是傲堂的样子,可透过那双眼睛,温瑜能看到这幅样貌之后的那个人,干净英挺的模样,自始至终,对她都很温柔。 在129世界的过往中,与系统一起,陪她走过难解的时刻。 她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壮壮士气的话。 可最终说出来的,却是:“金蟾好丑。” 蒲云忆摸摸鼻子:“我是觉得它漂亮才养的。” 温瑜:“系统给我的奖励,都是你的东西吧?” “你说任务需要阶段性的激励。它便从我的私库中挑着给了。”蒲云忆笑笑:“不过,阿白它挑的都是有用的东西。” “这个世界也在感受着主角意志蛛丝影响的数量和情况,从而将它反应到了金蟾的身上。” 果真,就如温瑜当初所说,这些奖励道具,都有很明确的审美风格,像是某个人的储藏。 如今,还真是。 “很聪明的办法。”温瑜笑笑。 “你想出来的,当然聪明。”蒲云忆看着她。 两人相视而笑。 这一刻,时间跨越了很久,仿佛回到当初那个黑暗的牢窟中。 当蒲云忆手中的剑,抵在温瑜的咽喉,斩断着主角意志施加的恶咒和束缚时。 明明该是苦痛,可温瑜微微抬眸,对上蒲云忆痛惜认真的眼。 那一刻,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认真地看着彼此,继而微笑。 与今时今日,相似,却又不同。 “我们去杀了她。”温瑜眼神坚定。 “好。”蒲云忆应了。 这期间,灰蓝光的方向,溃烂沐颜正一遍遍地穿过懵懂沐颜的身体。 明明她的手能抓住她的,可她却像是鬼魂的虚影一般,身体无法碰触着懵懂沐颜,走进去,最终却是重叠和穿过。 “怎么回事?!” “这是不应该的!” 溃烂沐颜近乎发疯一般地大叫,强迫症一般地疯狂地向着懵懂沐颜的身体中冲去。 可一遍又一遍,都不能融入,只能穿过。 而懵懂沐颜,明显不能存在太久,她看着溃烂沐颜,一脸懵懂迷惘,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她被溃烂沐颜捏住的手腕开始软化,在溃烂沐颜一次又一次的冲击中,懵懂沐颜就像是被烧化了的橡胶气球娃娃,半边身子歪扭。 溃烂沐颜没有融入她,她反倒融入了溃烂沐颜。 而在溃烂沐颜发现这点时,懵懂沐颜几乎被她吞没了。 “不!重来!重来!”溃烂沐颜叫喊着。 她疯狂地退后躲避,可懵懂沐颜还是被她吸入了身体中,就在懵懂沐颜没入的那一瞬间,溃烂沐颜觉得整个上半身的前身刀砍一般的疼痛。 她猛地跌倒,跪倒在地,喘着粗气,睁开眼时,却对上了一双灰蓝色的眼睛。 很熟悉的眼睛,很熟悉的样貌,是揽镜自照时,常常能在镜中看到的一张脸。 沐颜愣了愣。 就见那张脸上的嘴张开,对她说了一句—— ——“蒲云忆很重要,抓住他,不要放手。” 然后,又有一个人影从她的身体里跌出,融入覆盖掉了原本的那个人影,这次,人影是背向她的。 人影转过头,几乎有些诡异,开口说着:“蒲云忆很重要,抓住他,不要放手。” 接下来,又是人影。 即使沐颜已经站起来了,人影却一个接一个的覆盖。 他们的话,最开始都是同样的一句,叫嚣着抓住蒲云忆。 然后,从某个人影开始,变成了“蒲云忆是恶人,虐杀蒲云忆!” 人影覆盖人影,串联起的,是过往的记忆,是已经结束的那十九个世界的记忆。 然后,沐颜意识到,她看到的不仅仅是这些沐颜的重启寄语,还有她们的死亡。 每一次,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都是被蒲云忆杀死。 或者,将要被他杀死之前,启动重启。 而第十九个人影融合后,沐颜前胸的疼痛却并没有缓解,有一个更长的人影,从她的身体里,掉落了出来。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48节 那身影也维持着他死前最后一个动作。 那是仓惶逃窜后,对这世界,对所经历的一切的怨恨,以及想要发泄和报复的欲望。 他跌倒在地,放大的瞳孔中映出的,是点在额前的一根手指。 仅仅被一根手指就杀死了。 魂灵逃窜,无处可去,最终附在曾在御兽宗留下来的雕像中,几百年后,又融入到了凤凰蛋中。 这是傲堂的结束,也是蒲云忆的开始。 然而,却不是人影出现的结束。 这个傲堂之后,又从沐颜的胸口中,跌出来一个傲堂。 只是这一个,并不是别人杀死的。 他重启前的留影,眼中残留的,是更多的欲望,与更凶残的玩乐。 似乎,他不是因为不甘被迫重启,而是还未享受完这个世界,想要换一个玩法,再来一遍。 像是在玩着一个多周目的游戏,通关之后,再来一遍。 睡还没有睡过的女人,打还没有打败过的骄子,征服还没有征服过的土地。 傲堂持续地掉落。 整整六个人影,六次重启,全部都是因为,没有玩够。 而透过那个人影中残留的记忆,可以看到,他对这个世界肆无忌惮的玩弄。 可没有哪个真实的世界,是该被人当做游戏的。没有哪个真实的人,是该被人当做角色玩弄的。 温瑜与蒲云忆,站在白色光影中,看着灰蓝色的暗光中,溃烂的沐颜。 主角意志似乎也知道,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 无法重启,便是最后的决战。 在这重启过程中仅有的缓滞空间中,它放出来所承载的全部过往和记忆,还有属于它的过往和记忆。 那段过往和记忆,融入在最后一个,也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傲堂的人影中,在一个又一个的堆叠吞并下,最终,又重新融入了溃烂沐颜的躯体。 沐颜,傲堂,主角意志,终于在一起了。 溃烂沐颜微微抬头,她半边眼球变白,眼圈内泛着溃烂的红,看向温瑜和蒲云忆,裂开嘴,露出小丑一般的诡异笑容。 蒲云忆的手,握住了温瑜的。 白光与蓝光冲击交叠,像是这个不肯屈服的世界与主角意志的交锋,光芒大放,继而湮灭。 眼前恢复清明时,所有人,仍在万事屋的那间小院里。 沐颜跪坐在地,仍旧是那副溃烂的模样。 岑楼等人围堵在她可能的出路上,每个人,都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只看他们,温瑜就知道,重启并没有对他们产生影响。 而院外,为木的人已经不见了,只余郁郁葱葱,并没有冬日景象,是春暖花开,树木冒出浅浅的绿芽。 天空中太阳不见,只留下空洞的黑影。 万事屋的二楼,传来锅碗瓢盆的敲打声,温瑜听到,伍大郎边敲边对捂着耳朵的周嘉喊着:“周先生,天狗又来了!” “快敲啊,吓走天狗,太阳要被吃掉了!” 周嘉略无奈,但仍旧配合地拿起一个汤勺,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窗框。 十八年前,天狗食日,是沐颜破壳出生的日子。 外面的世界重启了。 而温瑜相信她的能力。 该回来的,会回来。 不该回来的,不会回来。 她将目光转向沐颜,接下来,该是她了。 重启失败,身体还是现在这个样子,无法再躲避攻击,在奇点的话,应该可以杀死沐颜和主角意志了。 可当温瑜目光看过去时,却发现,沐颜在笑。 明明现在,沐颜已经该明确地感受到了疼痛,可是,那张破洞的紫色嘴唇,拼命的向上咧开,不顾疼痛,发自内心,笑的很开心,仿佛终于实现了梦寐以求的事情。 “谢谢你。”沐颜说道。 作者有话说: 码着码着睡着了……看来不能连着两天这么熬夜……幸好早上爬起来了,还有一点时间补了一下。 本来打算日六这章完结,但因为睡着了……所以目测下一章应该就可以完结了。 大家可以想想有没有想看的番外了哈哈哈 第163章 沐颜破败的瞳孔看过来, 眼神讽刺而嘲笑。 她哈哈大笑,是解脱的疯狂:“温瑜,蒲云忆, 我真是谢谢你们了!” 沐颜不是在感谢, 也没有恐惧,而是单纯的讽刺,像是在嘲笑他们做了无用功,不仅无用, 还放出了本应镣铐的猛兽,将事情变得更糟了。 温瑜微微皱眉。 她其实, 并没有什么所谓,但她知道, 主角意志喜欢被人关注,而当她她喜欢的反应, 让她觉得自己产生了影响的时候,她就会很有倾诉欲。 将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打碎,甚至接下来还要杀死她,沐颜能说出感谢的话语, 总不会是有什么正向的原因。 而温瑜需要知道那个原因。 她不会输在这第二十次的,也是最后一次的机会。 沐颜确实不负众望。 她冷笑着:“你们以为,我想要待在你们的世界吗?再漂亮的女人,能玩再多的花样,睡过十次之后,也该腻了。” “男人也是一样。”沐颜的目光扫过袁霄,只是对方没有给她任何她所期待的受冒犯的反应。 沐颜有些不满, 语气更加恶狠狠的, 像是无所顾忌, 所以什么都说:“我早就腻了。也就你们,陪我玩玩。” “是吗?”温瑜冲她露出笑容,大踏步地朝她走去:“那就接着玩啊。” 主角的倾诉欲,总是有很长的读条期。 书中人们会等着,但在现实中,温瑜也是一点都不想等了。 既然啰嗦磨叽,那不如去死好了。 而且,仅仅只是这两句,温瑜也就已经猜到了,沐颜想要说的话,想要表达的意思。 更加没有让她继续的必要。 蒲云忆跟在她的身旁,他相信着温瑜,正如温瑜相信着她,当然,作为这个世界中的神,如今恢复所有与主角意志对抗的记忆,对于沐颜想要说的,他心中也有预计。 沐颜却有些慌张,面对温瑜毫不犹疑的靠近,她甚至微微后靠,想要躲避。 可是她早就如同一摊烂泥,只挪动了微小的距离。 “你,你们就不想听我说完吗?” “不好奇我的故事吗?” 沐颜几乎有些慌乱。 “死人就不要说话了。”温瑜反手抽出了蒲云忆的佩剑,寒铁如昼,她瞥一眼沐颜:“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 “被困这个世界多年,终于可以离开了是吗?” “你想走是吗?” “把命留下,就可以了。” 沐颜一怔,明明容颜已经很丑陋,可这次表情更是肉眼可见的难看。 跗骨之蛆一般的寒意爬上背脊,她的瞳孔深处,终于染上了震惊和恐惧。 刚刚,即使被逼到如今的程度,但因为曾经让温瑜死过很多次,沐颜的心里,也并没有觉得温瑜如何,只觉得,她走到今天,是知道对未知,且有世界之神帮助下的侥幸。 可眼前这一刻,被温瑜轻而易举道破心中秘密的这一刻,沐颜深深切切地意识到了温瑜的恐怖。 这个人,竟是什么都看透了。 “呦,觉得我厉害了是不是?”温瑜笑着看她,手中剑尖,直指沐颜的心脏:“沐颜,你觉得,之前你杀我十九次,是你厉害,而我这次走到今天,是我侥幸,对不对?” 心思又一次被说中,这一次,沐颜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强制性的面目平静。 她的心里,期盼着温瑜能够多说一点。 这样,她便有足够的时间离开。 沐颜原本并不叫沐颜,当然也不叫傲堂,他是星际时代的一个普通人,他的性别,是男性。 他在yscm的技术研发部工作,在星际时代,也算是一份体面的渐有余钱的工作,他对于阿尔法之境这样神秘又强大的代码世界,很是着迷。 也像多数男人一样,喜欢龙傲天小说,黄色|小|说,三维□□。 喜欢喝酒,喜欢机车,曾在空荡的夜晚干嚎着唱歌。 也曾有过女朋友,也曾分过手,也有几个好朋友,会在他高兴时庆祝,失意时安慰。 他就是一个正常的普通人。 像对待一个普通人一样,厄运也来得无所预计。 他病了,是难解的、从未有过先例的基因病。 得益于良好的医保体系,还有他过往拼命工作的存款,他可以在养护中心,过完很长很长的一生。 基因病来势汹汹,很快,他就昏迷了。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49节 遵从他之前的嘱咐,以及对yscm申请的特批,养护中心为他接入了阿尔法之境。 理论上讲,意识仍在,他也许能够在阿尔法之境的世界中游玩。 但只有最初接入时,管理员能感受到他的意识,然后便找不到了。 因为脑电波仍在活动,心脏仍在跳动,医院判断他仍旧存活,养护中心为了继续拿钱,便继续看顾他。 而他,早在yscm工作之时,就想方设法地为自己留了一个后门。 既然是游戏世界,只是玩而已,那么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限制呢? 为什么不能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呢? 为什么要有规则呢? 仍在yscm工作时,他怕被发现,怕失业,怕被抓包,即使做了后门,每次也都只是敢偷偷|精进隐藏,却从来没有敢用过。 但生了病,没有那么束缚,也不会被人关注的他,便可以启动他的游戏人生了。 最初,他很快乐。 也终于体会到了,像小说中那些龙傲天男主角们的爽和幸福,他讨厌的人,终究会命运凄惨的被杀死,他想要的女人,最终几乎都躺在了他的身下。 最初,一个世界玩完了,他却还是会有遗憾的地方。 因为阵营、选择,总是会有些错过的“风景”。 但因为阿尔法之境的世界,是主打向前流动的真实的,有遗憾,却无法重来。 于是,当在世界中游玩时,他是世界中的那个人,并没有在星际的记忆,遵循着世界以他为尊让他成为主角的剧情趋向,去享受一切。 当处在世界与世界的间隙中,他便开始研究,如何让时间倒转而行,重新选择另外一条路,感受不一样的爽,睡没有睡到的女人,或者是换一种方式去睡。 对于他来说,没有不能做的。 他想的,只是如何去实现。 尤其是,他对世界中每一个独特的重要的角色和事件,都如数家珍,这有助于他为自己设计出一个漂亮的剧本。 想要倒转时间,就意味着越来越深入阿尔法之境。 当越来越深入,他发现了阿尔法之境之父,那个醉酒坠楼而亡的科学家的死亡原因。 阿尔法之境,不是意识沉入的仿□□游戏。 而是通过技术手段将意识链接到了时间洪流和多层维度中的真实世界。 所谓游戏,实际是真实。 他不免想起了,科学家坠楼是被利益集团做手脚的阴谋的流言,如此看来,倒真的是。 阿尔法,在软件或者游戏设计中,往往只有最初始的版本,才会命名为阿尔法。 甚至都没有到可以公测使用的贝塔版本。 阿尔法之境,从最开始,就是个半成品。 科学家知道了yscm的意图之后,拒绝继续从而死亡,而他,则利用那些不完备的漏洞,让自己成为了阿尔法之境的主宰。 其实,那个时候若是停止就好了。 可他并不在乎那些世界怎么样,他觉得,就算那些世界是真实的又如何,他已经成为了可以随心所欲的主宰的王,而真实的人,真实的触感,真实的鲜血,真实的屈服,真实的呻|吟,才更叫人血脉喷张。 他找到了倒转时间的方法。 而这次,他在一个仙侠世界,名叫傲堂,走的是我命由我不由天,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龙傲天路子。 玩了一次,最终成胜,酣畅淋漓,可却更迫不及待地想要试验倒转时间,去感受另一种人生。 于是,便是第一次重启。 成功了。 又玩了一次,不同的女人,不同的方式,不同的故事线,不同的被打脸人。 然后,第二次重启,又玩了一次。 第三次重启,又玩了一次。 第三次的时候,他有些腻了,便想要换个世界,然后,他发现,他无法离开这个世界。 不仅仅是这个世界,当他发狂地想要连接自己的后门时,却发现,不知道何时,它被当做bug修补了,而他无法离开。 无法离开阿尔法之境,意识被困在这个世界中。 而这个世界,似乎也被单独隔离了,也许是因为发现bug,即使修补,但是在威胁尚未完全排清的情况下,公司便只能做一个切割。 以他的经验,大概率,这个世界版块被单独隔离放置了。 这样的切割,他无法突破。 这意味着,不会再有新的玩家,进入他所在的世界。 此前,因为玩家接入,即使他给自己走了龙傲天的剧本和结局,但是因为怕引起注意,所以不敢做得太过分。 偶尔,他偷偷连接向外,能听到他的名字,会出现在玩家的嘴里,能看到他的名字,出现在论坛上,都是以一个npc的身份。 他们会夸他很强,能做到怎样怎样的事情,实在是想让人成为的男人。 但也会一点点的声音说,可惜他没能怎样怎样。 于是,他才开始小心地倒转时间,去走另一条路。 本以为,之前的玩家已经被他杀死离开,他又做得小心,加了一些掩饰,他该不会被发现。 可现在看来,或许,从选择倒转时间的自大开始,他就已经被yscm公司的工作人员给盯上了。 只是,被困在这里。 他最初的想法,不是着急,而是兴奋。 因为,这次,玩家也彻底进不来了,而他,将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王。 许多曾经一闪而过的阴暗念头,因为怕被玩家察觉异样而放弃,如今,他可以真正的毫不隐藏,毫无顾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只要他想,就没有他不能做的。 他的□□,让他想看群p,那么,世界跟随他的意志,会将这样的场景,送到他的面前。 他的嫉妒,让他不爽一位正直之士,猜忌着他假面脱落的极限,那么,世界跟随他的意志,让那人家破人亡,送他电车难题,一道道恶意的极限,只为逼出他丑陋的一面。 他的自卑,让他想证明自己的掌控,便轻易给人天堂,又落人地狱,只想看众生芸芸,跪伏在地,然后,一下下踏碎他们的脊骨。 就是玩。 只要想,那便玩。 玩糟糕了,玩混乱了,那便倒转时间,再换一个玩法。 于是,第五次时间倒转,他第六次身为傲堂的时刻。 这时候,他有些腻了身为傲堂的开始,也有些,睡够了女人。 于是脑子中便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和问题。 他是男人,享。受了世间的无穷无尽,有无数中玩法,身体上的欢。愉和舒。爽,同样无穷无尽。 可他还从来没有享。受过身为女人的快乐。 据说,比男人更快乐。 他已经是控制一切的神,男人之身,女人之身,又有什么关系。 他需要的,便是找寻合适的伺候他让他能够得到快乐的人。 现在这个世界,女人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他开始考虑,在征服最后一个一直未征服的女人之后,便不再倒转时间,放任世界向前,为自己找一个新的女人的身份,新的男人,开启一段新的人生。 这次的享。受,就用一个女人的身体来。 他开始为以后的自己,做准备,做剧本。 然后,在他这一生完美落幕前,他被这个世界的神发现,并且杀死。 世界不允许人这样祸害。 而神发现了世界的异样,降落而来,想要解决他。 可他,才是这个世界的神。 才是这所有一切的神。 他不甘心。 时间继续向前。 他的魂灵进入了凤凰蛋中。 他想,让紫萝身边一直唯唯诺诺衬托他高大威猛的小妖怪,来照顾成为她的他,也不错。 最好呕心沥血,奉献一切,最后得知结局,那时他脸上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他想,这个世界的神,不是很厉害吗?不是还杀了他吗?他成为女子后,就该配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子,那个神,不是很适合吗? 他想,一个人做起来不够狠,太无聊,不如再多找几个,谁优秀,他就是谁的。 或者,偶尔露水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但他是善良美好的女子,必然是有原因的,必然是纯洁的,必然是不得不和那些人睡的。 不仅要享受,还要把牌坊挂得很漂亮。 他成了沐颜。 温瑾,在她的记忆中微不足道,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那只是给她送宝贝的炮灰而已。 至于偶然发现的那个慕城下地牢中的黑影,她其实不知道那是谁,但既然可以折磨,可以毫无顾忌地袒露,去平衡善良美好的压力和憋闷,那也不错。 反正只是个无意识的魂灵,它什么都不会说的。 然而,这个世界,在某个时刻,也发生了偏差。 明明,她已经顺利走好一切,所有人陪她归隐竹林,今日睡那个,明日睡那个,偶尔被强迫地两个和她一起,隔日再入梦玩一玩。 成为女人,确实是不一样的爽感。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50节 可是,蒲云忆却不肯与她亲近。 当她眼中含泪,说着自己被嫌弃的悲伤试图拿下他的时候,她被蒲云忆杀死了。 于是,重启。 每一次时间倒转,因为记忆会清零,她可以给自己留下一句话,作为给自己的指引。 最初,是要虐杀蒲云忆。 可是,还是被杀死。 一遍又一遍,她不知道自己已经重启了好多次,可是还是意识到不对劲,那是来自于潜意识的警醒。 那一次,她的指引,变成了抓住蒲云忆。 然后又是一遍又一遍的杀死。 如今她是完完全全的他,自然便知道,这中间的每一次重启,发生了那样许多的事情。 温瑜和蒲云忆,在试图让这个世界摆脱她的控制。 但同样的,她也没有闲着,每一次短暂的时间,她都在试图冲击,离开这个世界,重回星际中自己身体的道路。 偶然一次窥见,她知道温瑜去了别的世界。 既然温瑜可以去,那就证明世界与世界的连接,不是完全切断的,她总能找到方法。 在这里久了。 她开始发疯,开始受不了。 纵然她说自己是世界的王,可实际上,她只是被困在这个玻璃瓶中的虫子。 无法出去。 她渴望出去。 这一次,所有的过往串联,她重新成为她自己。 在这个奇怪的地点,她感应到了离开的电流。 但是,意识连接与沉入,需要时间。 在那之前,她不能被温瑜他们杀死。 于是,便试图引诱着温瑜,继续在说点什么。 而温瑜果真上当了。 她继续说着:“你赢,不是因为你厉害,我赢,不是因为我侥幸。” “是因为,我对这个世界有感情。” “而你,毫无顾忌。” “没有顾忌,让你行事不拘,什么都可以做,自然强大。” “所以,这一次,我放弃了所有的过往和情感。” “想要解决你,就要和你站在同一个位置上。”温瑜低头看她,两人的眼眸对上。 温瑜的眼眸很黑。 沐颜看着,想起折磨她时,曾试图将这双眼睛扣出来过。 只是虽然是魂体,眼睛离了身体,还是没了光彩,像是死物,便被她随意扔掉了。 这双眼睛这么近,这个人如此鲜活,若是扣出来的话,这次应该能听到她痛苦的哀嚎,能看到她流下的鲜血吧。 真渴望啊。 “啪。” 剑尖拍在她的脸上,沐颜听到温瑜冰冷的声音:“你该死了。” 是吗? 沐颜转过脸看回来,明明脸上被拍出一个血印,有些刺痛,可她还是露出了笑容。 “温瑜,你又输了。” 她微微张开手,整个人无风自动,没有灵气,没有魔气,没有什么任何的牵引,可是她却是向上的。 “你知道吗?”沐颜嘲笑道:“你享受着自己的成果,一张臭嘴乱说话的时候,我已经找到了离开世界的方法。” “我会离开这。” 她眼中满是怨毒和恶意:“然后,我会带着那些穷凶极恶的人回来。” “这个世界,将是我们的游乐场。” “你们,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是我们的玩物。” “你们想守护这个世界是吗?那我就会在你们的眼前,摧毁它。” “下次来,我会换个男人的身体,我会很享受我用那个身体——” 剩下的话,她再也无法说出来了。 因为蒲云忆拽出了她的舌头。 他的眼神是如此的冷,手下拉扯着一条条的舌头肉从沐颜的嘴里拽出来,却很平稳冷静。 在沐颜的哀嚎声中,他确保着她的痛苦,像是对她刚刚出言不逊的惩罚。 “你能伤到我又能怎么样呢?”沐颜的手背上又长出一个嘴,像是最后时刻,无所顾忌地用着不该用的力量去突破限制。 她想要接着说温瑜,说那肮脏之语,可终究是怕疼,便换了说辞。 “我想要走了,你们再不甘心又怎样,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人能拦得住我!”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终究是我的玩物!” 她的下裙突然消失,腥臭味起,淅沥的黄水由高空向下,沐颜竟是冲着这个世界撒尿。 像是昭示着自己即将到来的回归和恶意。 她拖着蒲云忆向上,其实明明可以消失遁走的,但她偏不,她要这些人,亲眼看着她离开,却偏偏不能阻止。 蒲云忆与她,一个是世界的神,一个是外界的主角意志,在世界的抗衡上,本就是强制五五开的角力。 谁也杀不了谁。 但蒲云忆,并不是在阻拦她。 他看她一眼,松开了她。 一点黑色,被遗留在她的额上。 而地面上,温瑜眼神淡漠。 对于沐颜发疯随地大小便的行为,她毫不在意,在那129个世界中,她经历过更多,见过更多,这只是雕虫小技。 温瑜手指由下至上,轻轻一挑。 那束黄色的液体,便倒流回去,缩回了沐颜的身体里。 “沐颜,可不只是你会倒转时间呢。”温瑜笑笑。 她说:“你走不了。” 那声音平静,像是一个阐述,就像是对一个真实的无法改变的定理的阐述。 即使确定他们不能阻拦,听到这话,沐颜心里还是一慌。 她顾不得难受,疯了似的往上走。 可她却发现,无论怎么往上挣,那片云,都在那个位置,移动微乎其微。 然而,其实是她,移动得微乎其微。 沐颜低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黑色的烟气由下至上,缠绕住了她的四肢,正将她往回拽。 其实,是该发现异样的。 但是,尿液倒流回体内,影响了她那一瞬间的感知。 果真,温瑜做事,从来就没有简单的。 她再往下看,就见温瑜浑身覆上金光,只看一眼,沐颜就觉得眼眸刺痛。 她知道那金光,当她想要放大灵力疏漏,榨干温瑜让她死掉时,那金光护住了她,重砌了她的丹田。 那是,这个世界的人们,对她守护的相信。 而在揭露她凤凰的身份后,团团金光将温瑜的丹田彻底护住,她的招数,已经没有了用处,被彻底瓦解。 至于那灰黑之气。 沐颜依稀记得,当初在慕城底折磨温瑜时,温瑜的周身,偶尔会冒出或者缠绕这样黑气。 “怨气,”温瑜开口说道:“因你而生的怨气,是你的克星。” “沐颜,你在这个世界,在这些世界,做过太多孽了。” “世界从不会遗忘,那些惨死的人们不甘的怨气,一直停留。” “他们在等待着,等待着你被摧毁的那一天。” 温瑜笑笑,这一刻,她像是个真正的恶魔,眼底恶意深深:“沐颜,我这个人,不喜欢血腥的折磨人。” “我喜欢攻心。” “你以为,我会让你这么轻松得就死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离开因而故意拖延时间的小伎俩吗?” “我是故意说话的。” “我要你以为你能离开,然后,在你最得意的时候,将你打落。” 此刻,她悠悠然然,也不算故意说话,而完全是胜利者的姿态。 “沐颜,该下来了。” “你欠的债,还没有还完。”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51节 伴随着这句话,漂浮在温瑜身旁,绘着天狗食月的聚怨壶中,猛地窜出更多的怨气,如同汹涌的大海浪涛。 鬼哭阴嚎声撕裂了空气,向着沐颜而去,紧紧将她捆缚住,拉扯着她向下。 “不!不!” 沐颜终于感受到了恐惧,她绝望的大喊,拼命地向上挣着,向着那片云,向着她的世界。 这一刻,她甚至希望温瑜大发慈悲放了她,甚至希望有人来救她。 可是,曾经有多少人,易地而处,就处在她的位置,而她,只是笑着,觉得这一切很有趣,想要看看更多的反应,将他们推入更绝望更黑暗的深渊。 如今,那些人残留的怨气,啃食拖拽着她。 那些人的怨恨和疼痛,也随着接触,传导到她的皮肉和感触中。 沐颜没有放弃要逃。 怨气想要将她拉回。 可一个世界的怨气,最终却是相持。 沐颜心中微松。 正要笑,就听见温瑜轻笑,她声音轻轻,透着蛊惑。 “徐恒一,你不是想和她在一起吗?” “她要走了。” “她走了,你就没机会了,你为她所做的一切,就真的白做了。” “留下她,她就是你的了。” 徐恒一?! 沐颜瞳孔微缩,却感到有一双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徐恒一死的那一天,冰晶变化,聚怨壶微震。 他是聚怨壶中最后一缕怨气。 如今,从里面出来,向着他一直渴望的沐颜。 “沐颜……” 他那张普通的脸没有神采,更丑陋了许多,只看着她,透着疯和占有。 “在一起……” “在一起!” “在一起!” “不后悔!” “在一起!” 他叫嚣着。 金蟾额上最后那点金点,因为徐恒一死亡而变灰的金点,在这一声声中,终于消散,变成了玉色。 而那僵持在半空中的一团,也终于向下移动了一下。 沐颜被拖动了。 这一小小的移动,像是一个开关,仅一个呼吸,沐颜甚至连叫喊都发不出一声,就被怨气拖拽回了聚怨壶中。 怨气不散,所有曾经她施加的折磨,都将回馈在她的身上。 一天天,一夜夜,每一个呼吸,都不会错过。 这是沐颜欠下的债。 不仅仅是这个世界的债。 温瑜将聚怨壶收起,她会为它寻个好去处。 “结束了吗?” 二楼,周嘉观察着这一切,虽因为沐颜的疯狂尿尿行为而咂舌,觉得这位仁兄有点疯,但看着好像没事了,忙推开窗户问。 他想出去了。 “还没有。” 温瑜转头看过来,她笑了笑,很漂亮,像是新生的白色蝴蝶。 “周嘉,谢谢你。” “但现在,该说再见了。” 周嘉的笑消失了,他舔舔嘴唇,神色很认真:“我想要留在这里。” “即使没有万事屋,没有你带来的这些东西,永远都回不去,你也愿意留下吗?” 愿意吗? 周嘉犹豫了。 他不贪图享受,纵然贪恋这个世界的友情,拼尽力气,只想要护住这一个人不死,尽管在这待了很久,经过千年的时间,经过反复的轮回,可他的心里,还是知道,终有一天,他会回去的。 那里,还有他的家人和牵挂。 可伍大哥一个人在这里…… “我跟你一起回去。” 伍大郎粗声粗气的声音响在旁边,周嘉转过头,就见他的面上没什么疑惑,甚至于,他很清楚。 “在这我已经没有家人了,那么去哪里都无所谓。”他挠挠头:“我也想去看看你生活的地方。” 他不好意思说,我们兄弟一辈子,不分开。 太过肉麻。 周嘉也笑了,他吊儿郎当:“那伍大哥你就是黑户了,你得抱我大腿,让我多照顾照顾你!” “你多照顾照顾我。”伍大郎闷声闷气,他没抱大腿,男子汉做不来这样的动作,别扭,但是请求的话,却是可以说的。 因为是周嘉,是关系亲密的朋友,所以可以说。 周嘉笑了,伍大哥还是老样子。 他继续说着:“我们可以比赛,那谁能先考过公业员。” “我之前跟你说的好酒,我也一定带你尝尝,不知道老爷子还愿不愿意给了……” 他一直在说着,纵然一直留在这里,但只听他的话,就知道,他其实,也是怀念着那个世界的。 只不过,周嘉一直都不能走。 他怕他走了,伍大郎就死了。 而只有他在,万事屋就在,就能护住伍大郎。 现在,他可以回去了。 他看向温瑜:“还能再见吗?” 温瑜冲他微笑:“不再见了。” “没有一个世界,是该被居高临下的。” 是啊,没有一个世界,是该被如此玩弄的。 而即使遭受厄运,世界,也会用尽全力,拼命的反抗。 看似微小的属于炮灰的人,也不会放弃反抗的机会,哪怕是二十次的机会。 白光笼罩他时,周嘉紧紧握住伍大郎的手腕。 再见了。 他在心中轻轻地说道。 万事屋原地消失。 也该是最后的时候了。 温瑜看向蒲云忆:“再等我一下。” 她微微闭眼,将体内还有金蟾存储的灵气,连同着信仰金光,一同引动。 周嘉离开,不仅仅是因为他不属于这个世界,必须要离开,还因为,温瑜需要他的离开指路。 没有哪个世界,是该被人居高临下的玩弄的。 不管是疯狂的开后门想要当王的沐颜,还是只是将所有人当npc攻略或者游戏的玩家,这个世界,都不是给他们玩的。 所有联通的世界,都不该是他们的玩物。 世界不愿意。 世界的人们,也不愿意。 如今,该结束了。 汹涌的力量喷薄,顺着捕捉到的气息,震碎了捆绑在世界中的最后一丝电光蛛网。 紧接着,顺联到下一个世界,震碎,解放。 然后,再顺联到下一个世界,震碎,解放。 …… 终于,算上她的世界,一共129个世界,全部切断了与129世界的联系。 他们终于,自由了。 温瑜睁开时,蒲云忆向她伸出手。 “走,春天了,我们一起去看花。”他说。 她知道,是蒲云忆架起世界联通的桥梁,与她一起,解放了那些与他们同样受苦的世界。 他是她的同伴,她的支撑,她的依托,她的心安之处。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52节 温瑜握住了他的手。 “好,我们一起去看花。” 第二十次的承诺,终于实现。 作者有话说: 正文到此完结!我终于可以好好睡觉了! 后面会不定时更新番外。 大家有想看的可以说,我会看情况,能写的就写。 下一本还没有完全确定,想法一直在变,除了推的两个预收,还有一个新的脑洞也挺喜欢的,但还没有时间把文案写出来……希望写完番外前可以哈哈哈 *有个小提问,好奇总共这七个副本中,大家个人最喜欢的是哪个副本?都是什么原因? *最后,请选一个本文最佳画面/情节/……,反正你喜欢的就是最佳哈哈哈,有的选一个就行。 这两个提问也是想交流一下,其实本来想留个企鹅的,但估计这样这锁更打不开了哈哈哈 小天使们,咱们下一本再见! 第164章 “城主, 你看,小红马今天生小马了哎,小马可壮可漂亮了。”四月站在马厩旁, 即使是站着, 红衣小姑娘的身上也带有一股雀跃,那是属于她的旺盛的生命力。 “这是九曲华驹的纹路,药老说,以后小马要了不得的。”四月眼睛大大的, 亮亮的,望过来的时候, 透着乖和天真:“我会好好照顾小马,以后给小城主骑。”” “城主, 你和蒲大哥什么时候会有小城主啊?”四月攥着手给自己鼓劲,舔了舔嘴唇:“我的糖都给他攒着呢。” 小城主? 温瑜手拿灵草, 看着拥有墨白纹路的小马乖乖地凑过来,闻言嘴角笑意勾起,温和地看向四月:“四月,谁和你说, 我会和蒲云忆有小城主的?” 她虽然是在笑着,可四月却敏锐地从那笑容中,察觉出了一种类似爹爹控制她少吃糖时,用苦药伪装糖看她是否会偷吃时的类似情感。 但四月从来不会在城主的问题上产生什么质疑。 就像是,她睡了一觉,睡醒后爹爹告诉她实际上温城主和温小姐是一个人,都是温小姐, 现在还是要叫温城主了, 四月虽然被绕懵了, 但是相比于其他人,她很爽快很淡定地就接受了。 城主就是城主,那有什么好多需考虑的呢。 如今听到温瑜问,四月当下也毫不犹豫:“是药老说的!” 系统:【没想到这老爷子这么八卦。我谴责他。】 温瑜颔首,表示认同:【不周城的人身上毒虽然说是已经清了,但常年浸浴在疫障气中,不免有些遗留未清,不如就让药老,在那边待上一两个月,义诊吧。】 大战结束,重启归始,这世界,也开始属于了它自己的未来。 一切有那么些不一样了。对于某些人,变化则是翻天覆地。 系统原本是蒲云忆魂灵的一部分,承载了他的柔软以及主角意志对他的影响。 但在漫长的与温瑜一起穿梭世界的过程,这部分魂灵生出了自己的灵智和性格,也便成为了系统。 它也是他们的同伴。 在长久的被主角意志掣肘的无法相见的时刻,它是搭起两人沟通的桥梁,也是他们的陪伴者。 蒲云忆并没有收回这部分魂灵,而是让系统留了下来。 他是神,纵然会有些影响,世界正常的情况下,很快也会消呢。 在系统“嘤嘤嘤”撒娇卖萌三十六计都用上,并且附赠了自己一直以来记录的笔记aka.温瑜观察日记后,蒲云忆答应,会为它准备一具它喜欢的身躯。 至于它喜欢什么样的,系统也没有想好,因此就还和往常一样,待在温瑜的头脑空间中,天天早睡早起好吃好喝,硬生生地在白团子脸上,养出了个小酒窝。 偶尔它也会出来,附身在小草小花小灰尘上,与怀玉城的人说说话。怀玉城的人都知道城主身边有这样一个魂灵,自然也不会被惊吓到,有空的话都会陪它聊上一会,凤羽还会偷偷给它塞吃的。 当然,四月是与它说话最多的。 小姑娘天生就有一种魅力,她的眼里没有高低贵贱,没有我族异类,没有额外目的,她就是按照她的想法,她的原则,坦然而真心地面对着每一个人,每一个生物。 系统也喜欢她。 但紧接着,就见四月掰着手指头说着:“还有老鱼头,李大婶,刘大娘,凤羽,冰月,……,啊,还有小白光!” 小白光就是系统,她一个个地数着,就将系统给数出来了。 而且还怕卖得还不够似的,四月抬头扬起笑脸,红色的蕊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声音倍亮:“小白光说得最多!” “哦,是吗?”温瑜笑笑,她摸摸四月的头:“四月,他们都是瞎说的。” “你不要学他们。” 四月狠狠点头:“那我不学他们!” “但小马你还是要照顾好,我相信你,你能做到的,对不对?” “当然!”四月挺起胸膛,她脸上洋溢着一种骄傲的神采:“我是怀玉城的马夫嘛!” 她看着小马要喝水,忙凑过去看顾。 旁人看她是个孩子,此时的四月,看向小马时的目光和眼神,倒也像是在看一个孩子了。 她是快乐的。 温瑜将她的时间,回转到了被徐恒一带离怀玉城之前。 这一次,这一生,至少不会再有主角意志名为龙傲天/玛丽苏剧情的东西,再能打扰她的生活了。 温瑜笑笑,转身离去。 分段分人分时间的重启,对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人和事,还是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这段时间,温瑜以怀玉城之名,与上弦宗等几大宗门,一直在合力处理这些事,力图修真界的和平,将想要趁此机会冒头裹乱的势力压下去。 她打算回书房,休息好了,该去处理事物了。 见她转身,系统偷偷露了笑,可紧接着,发现温瑜走的方向是往内,而不是往外,系统的贼笑又僵住了。 它憋了又憋,最后佯装不经意,但实际上这么突然提起怎么看怎么刻意地开口说道:【宿主,蒲云忆今天是不是要回来了?】 长久的习惯不太好改,系统就还是叫她宿主,只是现在被它自己曲解成了给吃饭给住宿的主。 它觉得自己这个解说很天才,可对唯一能讲的金蟾讲了之后,对方只是眼睛鼓鼓的,歪着脑袋,对它“咕”了一声。 别说听没听懂,一看就没听。 系统气的把金蟾偷藏的毛毛给天女散花了。 而且,它本来就打算散一点点,结果发现金蟾藏的全是岑楼原体的白毛毛,而将它偷偷给的属于蒲云忆原体的带灰的毛毛全给挑出去了之后,立刻脑袋一热,全都给散了。 哪有不藏主人的灰毛毛的? 肯定是岑楼那天变成小山大的本体,趴那睡觉任凭金蟾薅毛毛的糖衣炮弹收买了它! 但我们怎么能是被收买的呢?! 天女散完花,系统就被玉玲珑给揍了。 玉玲珑展开橙色的花瓣,自带柔光的在空中飞了一圈,将白毛毛又全都给收了回来,偷偷放在金蟾的小口袋里,放的时候,又偷偷摸了一把金蟾老抱着的那枚铜钱。 金蟾转过头,看它,歪头:“咕?” 自始至终,金蟾都不知道,自己偷藏的快够织毛衣的毛毛,已经去外面逛过一圈了,它只是抱紧了铜钱。 铜钱只给两个主人摸。 想到玉玲珑和金蟾,系统咂咂嘴,一个个都不省心,只有它自己操心主人们的终身大事。 【你说谁的终身大事?】温瑜微笑着,她声音温和,可系统跟她混过这么多个世界,自然能分辨出,什么时候该立刻跪下道歉装孙子。 当然,往往温瑜这微笑这语气都是对别人的,系统也没想到,自己能到外面了,也开始沾染了脑袋里想的就不知不觉的说出来的人的坏习惯。 【没谁没谁呵呵呵呵呵,】系统笑着:【我就是说,蒲云忆今天要回来了。】 【现在应该正到城门口。】它拼命暗示。 主角意志被驱除,世界重启,多条时间线记忆线并行,身为世界的神,他同样有很多事情要做。 相比于温瑜,他还没有那么多帮手,当然,他要处理的事情,是关乎于这个世界的维持和加固的,只有神能做到这样的事情,自然也没有太多的帮手可以帮他。 只有同为神的王鹏一起,明台入佛不久,作为辅助。 对于王鹏这个人,此前的十九次任务中,温瑜与他并没有过什么交集。 这一次,她也曾怀疑和暗中调查过他。 无他,只是因为当初拍卖会上蒲云忆隐藏身份化名时,用的是王鹏这个名字。 温瑜不相信巧合。 但后来发生的一切证明,王鹏不像是敌人,温瑜便将投放在他身上的注意力和警惕收回了一些。 她从来都不知道王鹏这个隐藏同伴的存在。 因为每一次重启,蒲云忆都是没有过往的记忆的,最初他只是单纯地作为蒲云忆而活,只是在慢慢的接触中,去进行记忆的复苏。这是主角意志施加在他身上的限制。 同样,王鹏也是一样。 他们两个,一神一佛,一同重新入世,过往的记忆都遭到了封锁,最初即使是有见面的机会,也是不能认出彼此的,但是又会有那种属于彼此的熟悉的牵引感。 王鹏,一直叫王鹏。 所以,蒲云忆在拍卖会上的化名,随随便便的一取,便也是王鹏。 那是巧合,但也是来自于这对朋友之间的无形联系。 没有记忆时,自然不会提起,而有记忆时,又没有了提起的必要。 因为之前的十九次过往中,王鹏都死在了前面,他尚未来得及去点化佛子明台,只是在自己的位置上去做着一名普通的掮客,但主角意志的恶意不会放过他。 所以明明身而为佛,世界为报答,为他运道加身,该是一直以来运气都很好的,却最终都死在了一些被波及的小事中。 两个修者因为玉简贴上的怀玉城事件起了口角,进而械斗,旁人去拉架,他只是路过,却被一斧头劈中了脑门,一击毙命。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53节 拍卖会上抢拍不成的买家心生恶意,会后伺机杀人夺宝,结果盯错了无辜的过路人王鹏,这次用的是毒,同样是一击毙命。 御兽宗划了一片灵山用于驯兽,而恰巧王鹏在那里睡觉,只他一个人没有出来,凶狠顽劣的灵兽直接将他撕碎,同样是一击毙命。 似乎,主角意志知道,如果不能一下子杀死他,如果给世界反应的世界,以他的运道,他不会死,而是会活着,活着成为它的敌人。 每一次,当蒲云忆恢复记忆,想要去找这个伙伴时,最终看到的,只有尸骨、墓碑或者是虚无。 最初王鹏曾经开过玩笑:“还得是像你一样底子长得好,你看,它总是杀我,却从来不会杀你,而是要睡你哈哈哈!” 而每一次,蒲云忆看到王鹏的死亡,他的容颜,也都更趋向于千年前那个傲堂。 这一次,王鹏没有死。 不仅没有死,他还在引导佛子成佛不堕落□□的道路上出了一份力,佛子是个好苗子,王鹏很是喜欢,便亦师亦友,引导着他,带领着他。 他其实没有恢复记忆,但身为佛和世界的神的本能,会让他去做一些事。 蒲云忆更强,才可以去做一个抵抗,慢慢的恢复记忆。 最后的决战,因为与温瑜需要确认的最终水汽点归属没有关系,王鹏不在邀约之列,但温瑜回转时间之时,还是绕过了王鹏。 她猜到,他或许是同行人。 能点化开导佛子,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如今,世界重归安定,蒲云忆便回来了。 春去夏来秋又来,他们分开的时候,正是初春,本该是看花的季节,但百崩待平,他们并没有看花的时间。 夏季,本该是百花越发灿烂的时节,他们却都没有时间见上一面。 有的,只是从未间断的书信。 和多数人的猜想不同,那些书信中,没有什么浓情蜜意,大多是,她讲她的事,他讲他的事,偶尔会给对方出出主意,还会说一些生活中的小事。 比如她会说今日去了灵犀宗,觉得那里花纹雕饰很精致漂亮。 而他会说,今早照镜子,发现一边眉毛的样子变了回来,他特意留了影,传给了她看。 温瑜打开,里面还真的就只留了这一边眉毛的影像,她评价了四个字,返了回去——“英明神武”。 蒲云忆的传信中,偶尔还会夹着一些花瓣。 那是他偶尔经过家乡时,从山坡上采取的一朵。 每经过一次,便是新的一朵。 温瑜房间的书案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瓣。 他们谁都没有再说看花的事情,但这就像是无言的承诺和提醒。 似乎,会送到他们真的去看花为止。 如今,秋天了,花早已谢的时候,蒲云忆要回来了。 托系统的大嘴巴,怀玉城的城民,都知道蒲云忆今天会回来。 而从今早到现在,已经有三十二个人或明示或暗示地问她,蒲云忆要回来了,他应该会在什么什么时候在城门口。 而系统,则是第三十三个暗示她的。 温瑜只是笑着反问它:【小城主的事,你也说了?】 系统眼睛一撇,刚刚还在谴责药老八卦的它立刻上道的表示:【我谴责我自己。】 温瑜:【没有的事,不要乱说。】 【去,你散播的谣言,你要负责收回来。】 系统哼哼唧唧地试探了下,发现温瑜没有容忍的意思,立刻翻身精神变主人,还敬了个标准礼:【保证完成任务!】 得,它还给自己抬了抬轿。 温瑜笑笑,没搭理它。 一团小白光从她身上分离出来,左摇右摆的晃,白光的外围,也带了点雾蒙蒙的灰,和银渐层猫猫的皮毛的颜色状态有点像,但因为发着白光,大家第一眼看上去,还是白的,就叫它小白光。 “我这就去谴责药老!堵住八卦谣言的源头!”系统义正严词,然后往药园的方向飘去。 飘着飘着,温瑜就看到它在中途拐了个弯,看这样子,是往府里的小厨房去了。 它的声音远远传来:“我先去谴责小厨房!” 温瑜无奈摇头,她也没有指望系统真能做什么。 谣言就想是炊烟,哪怕是源头想要改变,已经飘出去的那些,早已野蛮生长,不受控制了。 不仅仅是怀玉城,就连她有几次与夜不醒一起出外去处理事物,到了比较边远的门派,门派里还有年轻弟子激动着一张羞红的脸,恭喜她和蒲云忆永结好合,和和美美。 旁边还远远坠着一群跃跃欲试但不敢过来的。 就连夜不醒,都会问上一句“蒲老弟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们结亲礼的礼物,我可都准备好了哈哈哈。” 温瑜只是微笑。 此次驱逐沐颜和世界重启,事情的真相只有经历的人,以及修真界中几个领头的宗门宗主知道。 对外,他们一致的口径是沐颜作乱,利用傲堂留下的邪法,妄图回转时间复活傲堂,最终被他们围杀失败。虽然挽救,但是这邪法还是产生了一些影响。 看过御兽宗的雕像邪法,又见过沐颜的种种面目,修者们对这个,倒也接受得可以。 而且,由于温瑜回转时的控制,虽然有一些混乱,但整体则是向着好的方向去发展的。 解放的疫魔之城维持不变,他们仍在怀玉城的周边生活着。但沐颜成长这些年来,死掉的那些人,则是被回转而来,同时,被蚀滞疫风刮走的人,也被回转回了他们的过去。 苏净蕊变成了个小姑娘,没有成长中那些步步为营的记忆,温瑜看到她的时候,她正依偎在父母的怀里,咬着一颗糖葫芦吃。 见温瑜看过来,她仰起头,甜甜地笑。 她的眉眼中,没有未来那一成不变的温柔,没有那哪怕被人欺压,有再大的委屈,也不会有丝毫波动的温柔。 万广海、詹开济等联合欺压旁人的结局没有变化,他们仍在远处,但是其余与他们有关系的人,却回转到了还拥有生命和修为之前的日子。 御兽宗中其他的人和灵兽的时间则是回转了,回转到苦痛稍微少一些,人命稍微少一些的时间,比之前要早解脱了一点点。乌振海仍旧留在那里,说明一切取得信任后,与他们共建御兽宗。 世间之事,从来难有完美,但温瑜尽她所能,给了这个世界一个新的未来。 不该回转的,迎接属于他的最后命运。 不该苦楚的,回转回那尚未发生一切的过往。 怀玉城维持不变。 徐恒一是永远的背叛者,那过去的十九次任务中,他从来没有一次,回心转意过。 至于徐览博,他重情重义,即使带回他,他活着只会有痛苦。 或许可以将时间回转到更早的时间,也就是沐颜的最初,也就是徐恒一只有三岁的时候。 可是怀玉城的其余人是没有变的,聪明如徐览博,定然会发觉异样,然后,还是痛苦。 温瑜没有带回他,她与怀玉城的城民,为他举行了葬礼。 她敬重他。 但也仅此而已。 因为他最终还是做了错误的选择。 功是功,过是过。 温瑜埋葬他的过,只让人们记住了他的功。 一切归于平静,生活还是要继续。 她也不懂,为什么大家都会觉得,她和蒲云忆会结亲,会在一起。 或许,是一起合作拯救了世界,而侠侣英雄的故事谁都爱。 或许,是当初疫魔之城中画框同步传影时的那些cp粉们,又将自己的力量壮大了,不仅自己磕,还拉着别人磕。 但总归,这样的世界,平安喜乐,总比之前震荡不安,为女主沐颜爽一爽就要来个修魔大战争夺的那种,要好很多。 温瑜迈步,刚转了个弯,就笑了。 蒲云忆就在前方。 他没有在城门,他来找她,他在等她。 他手中是一朵漂亮的紫色鸢尾花,展翅的蝴蝶一般。 蒲云忆来到温瑜面前。 他已经恢复本来面貌,竟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可尽管耳根泛红,他那寒谭一般的眼眸却有了热度,灼灼而坚定地看过来。 “最后一朵花,由我亲自来送。”蒲云忆将鸢尾花递给温瑜:“我来邀你去看花。“ 温瑜笑笑:“可现在,是秋天,花已经谢了。” “我是神。”他轻笑,半开玩笑试图活跃气氛似的:“我为这个世界操劳太久,如今,也可以行使一点点神的特权了。” “秋天,花也会开。” “走吗?”蒲云忆向她伸出手。 温瑜:“我今天还有很多事物没有处理。” 蒲云忆笑了:“但是?” “但是,秋天的花,很特别,不容错过。” 她搭上了他的手。 这次,终于真的可以去看花了。 作者有话说: 开更番外,这次是真的去看花了! 上章被锁麻了不敢改了,这章其实也交代了很多后续,世界时间线的正向梳理就放在这章好了,超长作话预警! 世界时间线正向梳理: 129星际世界有个科学家研究出了意识投影技术,yscm公司以此技术为基础建立。科学家发现意识投影连接到的是真实的世界,因而反对公司以此谋利,决定阻止,但被yscm公司设计醉酒坠楼而死,并以此为营销推出了实际并不完备的真实全息游戏“阿尔法之境”。 穿成炮灰鱼后我炸了女主的鱼塘 第354节 傲堂/沐颜/主角意志原本是yscm公司的技术人员,痴迷游戏世界,在公司工作时给自己留了后门,后来他得了基因病,进了养护院,便申请(同时也配合了营销)意识接入阿尔法之境。 通过后门,借助129世界的技术力量,他成为了连接世界的主角,突破了游戏中遵循规则的限制,给自己享受的人生,1-128世界他全部玩过,且在这个期间研究除了回转时间的方法。 在进入130世界也就是蒲云忆和温瑜的世界时,他是傲堂,对应的是温瑜父母的那个时期。当了龙傲天享受,然后结束时第一次用了回转时间,去享受不同的玩法。第三次回转时,yscm公司发现这个游戏世界的异样,单独隔离了,傲堂腻了但是却无法离开,于是只能继续回转时间,但更加肆无忌惮,几乎是发泄时的玩弄和毁灭,一次比一次更严重。然后在第六次回转的时候,被世界的神蒲云忆发现击杀。 击杀前傲堂已经到了有点变|态的程度,他当够了男人,想体验当女人的爽,于是正好也开始铺垫,想给以后的自己留点另外的玩法,这也就是御兽宗中雕像的由来。然后因为被蒲云忆击杀,魂灵不是这个世界的,未死,但不能离开,于是就苟着,苟着苟着发现因为血脉关系,能融入凤凰蛋,正好凤凰蛋没有生机了,他就混入了,成为了沐颜,也圆了他要体验女人的爽的梦想。 同时,千年之前,温瑜的母亲关情是傲堂没有得到的女人,父亲温怀谷,后改名温隐是傲堂没有打脸到的男人,关情被强行炮灰,中了类似的幸运deade,也一直在漏灵气。温怀谷为了保护她,也为了保护那些受龙傲天之苦而心灰意冷的人,创建了怀玉城,并利用灵宝,建立了一个时空隔离,控制怀玉城的时间与世界的时间不一致。变慢的时间和至宝玉玲珑以及其他的方法,能缓解关情漏灵气的问题。两人生了温瑜/温瑾,但由于两人已经有点猜到傲堂有问题,为了防止自己的女儿再遭受到傲堂的毒手,所以从小就叫她女扮男装,对怀玉城也是宣称男子身份,只有至亲友人徐览博知道真相。温隐和关情最终寿终正寝而死。 然后,千年之后的时间线里。沐颜就是善良美好的玛丽苏np剧情,主角意志是潜藏的属于技术人员原本的疯狂心理和改变世界的力量。蒲云忆是杀死傲堂的神,他知道傲堂未死,于是和同为神的佛王鹏一同亲身下界,想要找出傲堂并击杀,让世界脱离控制。蒲云忆因为是最强的,自然也被主角意志影响拉了过来,也就是最重要的一号鱼。温瑜因为父母那一代的恩怨,虽然主角意志并不知道这一点,但是在影响世界时还是会下意识地把她选为炮灰。 于是,在第一次世界线中,也就是最初原本的故事线,即原文故事线里,沐颜来到怀玉城求药,温瑾和怀玉城彻底炮灰,徐恒一舔狗沐颜,印儒风联动外民讨公道,被徐恒一卖掉全军覆灭,鱼塘第一次团结,然后黑化鱼发现真相黑化反击被杀,推动了鱼塘的最终团结和一女四男的结局。这个景象,也就是在副本三浮生若梦中看到的过去,但这里,身为一号鱼的蒲云忆,其实从头到尾就和沐颜没有什么亲密,两人也根本就没有睡过,他自己身为神的意志在觉醒。 这期间,沐颜心里的黑暗,在偶然发现埋入已更名为慕城的怀玉城底的温瑾魂灵时,在善良美好够了的时候,想要发泄的时候,就会来折磨温瑾的魂灵发泄黑暗。这期间,温瑾从未放弃过,想办法利用怨气修炼,寻求离开拯救城民和报仇的方法。沐颜的行为最终被蒲云忆发现,蒲云忆来到地牢,见到了温瑾,解脱她的同时,两人正式达成合作。 蒲云忆连接到了其他被玩弄的世界意志,他们创造出了技术人员参与玩弄的真实情况,让温瑾去那些世界,找到他们敌人的来处,理清敌人的逻辑,从而找到战胜他解脱世界的方法。于是,温瑾就走过了128个世界,系统是蒲云忆的柔|软魂灵,同时,蒲云忆也把自己受到的影响,也就是脑子里的水,也放在了系统身上,由温瑾带走,自己就可以不受影响,在这个世界去对抗主角意志。 两个人偶尔会通过系统交流。 129世界,是温瑾去过的最后一个世界,也是蒲云忆一直以来与主角意志对抗的结果,温瑾知道了这一切的来源和目的。最终回到他们的世界,也就是130世界。 这个世界已经被蒲云忆迫使沐颜重启。 除了温瑾,所有人都没有记忆,包括蒲云忆。但是温瑾由于还有感情和记忆,会被这些影响,无法做到像其他世界那般理性和泰然,极其容易被能控制世界的主角意志抓到漏洞,因而,接连十九次,她都被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杀死,而切断主角意志对世界的控制联系(后面具象化为倒掉那些人脑子里的水),一直都没有彻底成功。 蒲云忆每一次都击杀沐颜,迫使沐颜回转时间重来。但这个过程是一个交换的过程,他用世界意志去影响沐颜,沐颜也会用主角意志影响他。由于主角意志当初做傲堂时,是用的完美捏脸,就是女人一看就会爱上的那种脸,所以他希望自己作为女人时,也能享受到这张脸,这个身体,于是,蒲云忆在十九次重启中,就一点点地趋向了傲堂的容貌。 同时,沐颜被迫重启时,虽然没有记忆,但她可以给自己留一句话,最初她是想要占据先利,于是留的是要虐杀蒲云忆,但是因为一直打不过,所以后面就变成了抓住蒲云忆,这也是她对于蒲云忆执着的原因。 第二十次重启时,温瑾意识到了自己的疏漏之处,也明白了,对于主角意志来说,这个世界怎么样都无所谓,所以主角意志做什么都无所顾忌,而她因为有感情,在这上面,就很容易被掣肘,任何一个微小的点都可能导致失败。而蒲云忆已经完全是傲堂的样貌,证明已经到极限了,这是他们最后的一次机会了。 因此,温瑾将自己的记忆与感情,都放在了自己的柔|软魂灵中,并彻底封存。同时,她给自己编了一个任务人设,用逻辑完美地欺骗自己,让自己以为是温瑜(小时候小名叫玉儿听错的影响),然后之前的世界都是在做任务,这是她的最后一次任务,已经有19个前辈失败了,她的任务就是炸鱼塘,蒲云忆的柔|软魂灵在这期间生出了神智,于是便一同封存记忆成为了系统。 这第二十次的重启,也就是这本书的故事线。 这里前面没什么好说的,后面疫魔空间中,主角意志拉出温瑜的柔|软魂灵,带入四月,其实是因为当时已经感受到了危机,所以想要召唤回温瑜的感情,然后再度利用感情来打败她。 另外,疫魔之城中的折堂,也就是周明麒是千年之前被龙傲天傲堂不爽折磨的人,不周城是被封存在傲堂也就是主角意志的力量创造的单独空间里。而当时,也就是千年之前,修真界是有神的传说的,那时候大家的信仰是通过日晷传递到蒲云忆的。不周城中的人仍有信仰,所以城中可以借助日晷的力量去做一些对抗。但因为主角意志在这里集中,所以一直处于被欺压的状态。 同时,神的力量的承载,还有天悲神叶海棠。当时孔海拿到了,但他其实不知道这 有什么用处,可是主角意志是不允许折堂脱离悲惨控制的,那会让傲堂的名声变坏,于是,就出现了善良美好的沐颜的第一个漏洞。孔海死掉,而天悲神叶海棠在她的手里,她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事实上,也确实不是沐颜出的手,但是整体事件,她也并不是全然无辜,毕竟天悲神叶海棠的情况她也只是知道的,那其实就是表象和潜意识/主角意志之间的一个折合平衡。 御兽宗中被敲碎的雕像说的那句话,就是主角意志直接的传递,那时候是在说,当时在地下折磨温瑜的时候,就该杀了她的。 最后,沐颜其实是失去了一切,剧本彻底崩坏,主角意志其实最后也有推动,因为这样它才能超越表意识出场,最后捏碎妝玉的沐颜,其实是两者的一个融合。她带走四月,就是单纯的想要报复而已。 四月被杀,温瑜因为柔|软魂灵回归并未完全封禁,受到了影响,最终在理智和感性的评判中,决定杀死沐颜报仇。但这也是基于她自己的一个判断,确认是可行的,而不是像过往那般,被影响了,因为这时候,她还认为自己是任务者温瑜。 温瑜判断出沐颜与主角意志融合,而且藏起来了,为了引她出来,便只能打在沐颜这个表象的点上,于是让她最恨的妹妹温瑜和最想要的蒲云忆结亲,将她忽悠了过来,也就是最终的终局之战。 万事屋中的周嘉属于利用阿尔法之境来学习的用户,他因为给的钱多,然后最开始就选中了这个世界,在被单独隔离时也继续砸钱不肯离开,又因为他只是学习,占用地方不大,不会玩,所以他被yscm公司允许一直在这里。 周嘉第一次来,是千年之前,当时遇到了友人伍大郎,两人产生了友谊,但伍大郎因为傲堂动作产生的修魔之战波及而死,周嘉伤心守在伍大郎的村子中很久,恰好碰上了傲堂的时间回转,伍大郎复生,与周嘉再次相识成为友人。 周嘉为了保护伍大郎,氪金建立了万事屋。万事屋不受重启影响,也不受主角意志影响。周嘉并不参与世界,但是曾经与伍大郎游历世界时,中二病发作写过一本《天下游记》,署名是无识樵夫,也是对应和伍大郎都是樵夫身份,自认没有知识考不上公业员调侃。这本《天下游记》后来流传了出去,千年之后,被温瑜当做读物看到,也辨认出来了是周嘉所写,并且确认了周嘉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周嘉一直在万事屋与伍大郎一起生活,两人不受外间所扰(ps,两人是纯兄弟友情),跟着世界的时间而动。周嘉总能听说傲堂的事迹,知道他是玩家,但惊异于他玩的程度,只是因为一直没出去,就认为可能游戏有改版也说不定,并没有想太多。 后来,因为沐颜比较猛,周嘉便以为沐颜是。第二十次重启,温瑾这次比较猛,周嘉正好在浮生若梦中碰到温瑾,所以就自来熟地开口了,暴露了一些世界的秘密,当时他是误会了温瑾是那个一直以来肆无忌惮的玩家,同时那里也有暗示说身份和男女之类的。万事屋是奇点,不受世界变化影响,所以浮生若梦中仍然能连接到正常的万事屋,而因为这一点,也被温瑜选做用来杀死沐颜的地点。 温瑜想要复生四月,于是决战中逼迫沐颜重启。这里,蒲云忆不能再用杀死的方法逼迫沐颜重启了,但是温瑜还可以用别的,这就是纯情绪的让她想重启,蒲云忆是不重启就死人的逼迫式,两者是不一样的。 沐颜重启,信息交互中,温瑜恢复记忆,蒲云忆是在使者岩浆复生中就已经开始慢慢恢复了。然后沐颜其实一直没有放弃过离开,无法离开这件事也是让他更变|态的一个原因了,这次沐颜抓到了离开的可能,于是决定离开,并且扬言要让更多穷凶极恶的人来到这个世界玩弄。温瑜通过此前和沐颜以及主角意志的交锋中,意识到主角意志所导致的怨气是能对抗他的东西,且以前她也拿怨气修炼过,于是用聚怨壶中的怨气(此前收集到的也都是因为主角意志产生的,且不仅仅是这个世界的)制住了主角意志,并激出了徐恒一,徐恒一带着沐颜/傲堂/主角意志/技术人员一起融入别的空间,在那里主角意志将承受那些产生怨气的人们曾经受到的折磨。 最后周嘉和伍大郎一起离开,温瑜利用两人离开的信息,和身上的信仰金光,129技术力量对世界的影响aka水汽aka灵力,切断了所有的世界与129世界的联系,解放了所有的世界。 ps,沐颜很多时候眼底是蓝灰色的光,主角意志攻击时代表,也是蓝灰色,这其实是电流的具象化的颜色,也是暗示,这里面有信息技术的力量。 再ps,技术人员最初不能说坏,但也不能算好,他其实代表着,当一个人拥有了肆无忌惮做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不会阻止的权利之后,会变成的恶的那一面的样子。尤其是,他本来可以离开,后来反而被困在这个世界之后,这种恶,也变成了一种发泄式的不满的恶,于是更坏更恶心了。